[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14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0:37
第五百九十八章 為老婆寫詩


啪啪啪

    連續的鼓掌聲音從後堂傳了出來,在這空蕩蕩的酒館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門簾被撩起,三個身著便裝的男子,臉上帶著獰笑,從後堂走了出來。

    腹中絞痛的履誠,看到這幾個人後,臉色登時大變。

    原來,這三人都曾是履誠手下的捕快。前些時日,也正是他們,陪同自己一起做下城門口爆炸案件。只是,當時履誠四人是分頭行動。當時,履誠脫險後,以為這幾個手下已經生死。但沒想到還在這裡碰到他們。

    如今,他們出現在這裡,握著匕首,臉上掛著冷笑,所為何事,不言自明。

    履誠千算萬算,沒算到,平日裡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幾個弟兄,竟然是對方的人。

    履誠一把將桌子掀倒,嘩啦一聲,將鋼刀抽出來,喘著粗氣,血紅著眼睛,盯著這幾個人。

    “你出賣我?”履誠喘著粗氣,身體像是破了的風箱一樣,急劇起伏。臉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儼然是毒發的症狀。轉過頭來,盯著一旁的候掌櫃厲聲喝道。

    見三個捕快出來後,那候掌櫃頓時沒了剛剛的緊張害怕。看到那毒發快死了的履誠,竟然還敢凶自己。候掌櫃嘿嘿笑著,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陰陽怪氣的說道:“履誠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的救命之恩,實在是太重了。小人還不起,只好這樣嘍。”

    候掌櫃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道:“如果有下輩子,小人再換也不遲,相信履誠大人,您一定能理解小人的苦衷的,對不對?”

    “賊子,我殺了你!”毒藥攻心的履誠,眼前已經發黑。此時聽到這個王八蛋陰陽怪氣的嘲諷後,履誠頓時大怒,抓起刀,一個閃身就往前沖去。

    在那刀尖快要捅進愣神的候掌櫃的胸膛的時候,一把斜插出來的刀,啪的一聲,打在了履誠的腰刀上。

    叮噹一聲,渾身乏力的履誠,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刀,一下子被打落在地。

    而那冷笑著捕快趁勢一腳,蹬在了履誠的腰間。

    履誠身體猛的一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砸翻了一片桌椅板凳。

    劈裡啪啦的桌椅破裂聲傳來,木屑橫飛。

    倒在一片廢墟裡的履誠,渾身血污。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捕快走到履誠的身邊,緩緩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血污躺在地上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的履誠。.

    那捕快從背後,抽出一柄短刀。炫耀似地在履誠的眼前挽了個刀花然後刀尖朝下,抵在了履誠的心口。

    捕快眼中閃爍著信仰的光芒,低頭很平靜的對履誠說:“佛爺,讓我向你問好!還有,你的家人,已經西去了。你可以瞑目了!”

    捕快在履誠耳邊輕聲說完後,單手握著刀柄,用力向下一刺。

    撲哧一聲,那尖刀瞬間刺破了履誠的胸膛,黑色的鮮血沿著刀鋒創口處,嗤嗤的噴射出來。

    而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響聲,瞬間劃過空間。

    蹦…•••

    一支白羽箭,穩穩的插在那捕快的額頭上。後面的白羽,還在微微顫抖著。

    那捕快眼睛瞪得大大的依然維持著剛剛那平靜的神色。身體一震,撲通一聲,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密集的箭雨,刹那間破窗而入。

    劈裡啪啦,如雨點一般的羽箭,叮叮噹當的射在了桌子上,椅子上,櫃檯上。那擺在櫃檯後面的大小酒罈,也被射破,清澈的酒水,帶著凜冽的味道,與血腥之氣,混在一起。彌漫在了整個酒館中。

    躲閃不及的侯掌櫃,當場就被射殺。渾身上下,紮滿了十多隻羽箭,活像個刺蝟。此時的他,倒在血泊裡,腿腳抽搐著,儼然是到了氣絕身亡的地步。

    而那站在候掌櫃身邊的兩個捕快,一個被射中了脖子動脈,此時,那捕快倒在地上,徒勞無力的捂著脖子,張大嘴巴,用力的呼吸著。只是,張開嘴的瞬間,猩紅的血,不受控制的從嘴裡流出。

    另一個捕快被強弩射穿了大腿,此時,那躲在櫃檯後的捕快使勁兒的低著頭,抱著血流不止大腿,臉色煞白。

    嘩啦一聲,門板被一腳踢開。

    五個身著青衣短打的武士,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刹那間,沖了進來。

    在進來後,其中四個青衣武士,直接朝著櫃檯後走去。在那捕快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的慘嚎聲中,將他拎了出來。

    而為首的青衣武士,則是蹲在了履誠的身邊。

    “你是誰?”履誠氣若遊絲,目光渙散的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青衣武士,小聲問道。

    “帝師衛隊!”青衣武士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不行了的捕快,淡淡回答。

    履誠聞言,那灰色的眼裡閃過了一抹亮色。張了張嘴,卻只能聽到依依呀呀的聲音

    煙雲衛皺了皺眉,俯下身,耳朵貼在了履誠的嘴邊。

    直到將履誠說出的隻言片語,全部都銘記在心後,煙雲衛才緩緩直起身來。看了一眼身下,已經氣絕身亡的履誠後。煙雲衛轉過頭,冰冷的目光,瞄準了這個大腿上中了一箭,臉色煞白的捕快身上。

    “帶走!”

    煙雲衛的小隊長,僅僅是掃了一眼後,便轉身離去。

    身後,四個煙雲衛,將那簡單包紮了的捕快,拎起來,急匆匆的離開了這屍橫遍野的酒館。

    出了門,最後的一個煙雲衛隨手將門關上,順便還掛上了鎖頭。

    抬腳往下走,卻見同伴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了過來。

    “怎麼了?”

    那正邁步往下走的煙雲衛,不解的看著同伴。

    同伴笑了笑,走過去後,將那塊隨意扔在地上的木板撿起來,端端正正的掛在了門上。然後退後一步,看了一眼,滿意笑了。

    木板上寫著四個字:“停止營業!”

    府衙後花園中。

    秋風襲來,湖面波光漣漪,荷葉隨風而動。湖邊,竹林中落葉紛紛。深綠色的竹子,枯黃的葉子,呈現出了一副色彩明豔的畫面。

    遠處,如火燒雲一般的楓林,在這萬物凋零的秋風中,顯得格外醒目。

    秋風吹過,楓林輕輕搖曳沙沙的聲音中,落葉紛紛而下。宛若火雨一般灑落,蔚為壯觀。

    湖邊的小亭子裡,傳來了一陣女子的輕笑聲。

    偶爾還會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催促聲:“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嘛,好不好啊,相公!”

    “好!”男子很痛快的答應後引得女子們一陣喜悅的歡呼聲。

    在後花園中嬉鬧玩耍的,自然是呂恒一家人。

    趁著今日天氣尚好,秋景美麗。

    呂恒便帶著一家人來到了府衙的後花園,欣賞這美麗的景色。

    一大早,女子們聽呂恒說,今天能出來,便興致勃勃的穿著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然後一個個紅著臉,從屋子裡出來。

    然後,笑意盈盈的走到呂恒面前,抬起雙臂,斂起裙擺,就像是一隻只花蝴蝶一般在呂恒面前旋轉一圈。羞澀著,輕聲問一句,好看嗎?

    看著眼前,鶯鶯燕燕的女子,呂恒色魂與授,連忙點頭。

    當柳青青穿著那件二人初識的時候,那件湛藍色鑲花邊的裙子,輕移蓮步,從房間裡,含羞出來後。呂恒的心,徹底被融化。

    秋風很涼,樹葉枯黃落下。

    深秋季節,氣溫很低。尤其是在多霧的成都,更顯濕冷。

    但這幾個癡心的女子,為了讓自己能夠看得更賞心悅目。卻在這瑟瑟的秋風中,穿上了盛夏的長裙。

    看著站在側面,一襲紅裙的蘇倩倩,鵝黃裙裝的王婷芝,粉嫩嬌羞的歐陽若蘭。

    還有••••••,那讓呂恒終身難忘的湛藍色鑲花長裙,一聲聲「叔叔啊」的呼喊,讓呂恆百鍊鋼化為繞指柔。

    一個個,嬌羞無限的女子們,將這萬物凋零的深秋季節,刹那間變成了花紅柳綠的春天。

    清冷的秋風中,女子們凍得瑟瑟發抖。但是,她們依然在巧笑倩兮,美眸流轉,顧盼生輝。

    呂恒心中感動之下,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眼中含著笑意,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展開了雙臂。

    “相公啊!”一群女子,你推我我推你,紅著臉相互謙讓。

    “一起來!”呂恒笑著說道。

    女子們抿著嘴,淺淺一笑,然後走上前來,紅著臉,輕輕的靠近了呂恒的懷中。

    呂恒攬著女子的腰肢,埋頭,顫抖著聲音說道:“謝謝你們,謝謝!”

    拋去世事沉浮不說,單就眼前的這四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來說,上天對他呂某人,真是不薄啊!

    到了後花園,呂恒帶著她們,一路走來。走過火紅的楓林,走過落葉紛紛的竹林。一直到了湖邊亭子裡,一群人才在這裡休憩玩耍。

    看到眼前這般美景後,蘇倩倩起哄,要呂恒做首詩。

    但呂恒實在是不好意思,便準備糊弄過去。

    豈料,蘇倩倩的提議,得到了其他三女的一致同意。

    而且,王婷芝還在一旁,幽怨的看著呂恒,長籲短歎的對柳青青訴苦:“相公以往做的詩,都是給別人的。從來都沒有給咱們姐妹們做過,是不是哦!姐姐!”

    柳青青伸手,輕輕的替王婷芝理順了額前飄零的秀髮。轉過頭來,美眸中波光流轉。似笑非笑的看著呂恒。

    被柳青青這一眼看的,呂恒頓時投降。

    看到煙雲衛擺上了筆墨紙硯,呂恒擼起袖子,站在了書桌前後。一群女子,淺淺一笑,紛紛圍了過來。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0:42
第五百九十九章 遊園與陰謀


清風徐來,湖邊水波漣漪。被風吹皺的湖面上,荷葉輕舞。遠方,火紅的楓林,在風中輕輕搖曳。沙沙的葉子敲打聲中,那如火雨一般的紅葉,速速落下。

    下午的陽光溫暖明亮,照在湖面上,閃爍著粼粼的波光。

    身著盛裝的女子們,圍攏在書生身旁。巧笑倩兮的看著那神色平靜,臉龐清秀的書生,美眸中柔情萬千。女子們偶爾會抬起頭來,彼此對視一眼。那濃濃的情意中,散發而出的嬌羞,讓這深秋中的花園,頓時春意盎然。

    呂恒停在書桌前,手持著毛筆,看著身旁的這四個明豔動人的女子。心中滿意之下,也略有些遺憾。

    身體輕輕向前俯下。柔軟的筆端,浸淫著濃墨。劃在了那光潔的宣紙上。

    秋風吹來,書生衣襟翻飛。俊俏的臉龐,在波光粼粼的湖光中,別有一番滋味。

    俊逸的黑髮,在風中,輕輕舞動著。

    整個人,一襲青衫,一支毛筆,宛若淩波仙人一般。氣質非凡。

    筆端落下,一個個遒勁有力的小楷,出現在宣紙上。

    柳青青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呂恒,見秋風中,輕拂的黑髮下,叔叔的那張臉龐,格外的清晰。柳青青臉紅了一下,輕輕咬著嘴唇,將目光投向在了那宣紙紙上。

    “清平調!”

    當看到了紙上出現了這三個字後。

    柳青青臉紅了一下,不由的想到了去年春天的時候,與呂恒攜手游白馬寺的情景。

    而一旁的王婷芝三女,在看到清平調這三個字後,淺淺一笑。對視一眼後,然後三人擠在一起,眼中滿是捉黠之色,看著柳青青。

    柳青青臉若火燒,低頭羞澀不語。

    在三女嬉笑的時候,呂恒已經落下了筆端。

    “名花傾國兩相歡!”一旁,柳青青輕咬著嘴唇,隨著呂恒的筆端,念出了這首詩的開篇。

    身旁,幾女聽到這華美的開端後,眼中皆是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一抹喜色。對視一眼後,又急忙將視線投在了那宣紙上。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帝師帶笑看。”

    柳青青小手揪著裙角,緊張兮兮的看著宣紙上。秋風中,柳青青那長長的睫毛,隨風抖動著,煞是可愛。

    隨著筆端的遊走,她輕聲念著,神色緊張兮兮的,讓人愛戀不已。

    “真是我見猶憐啊!”性子幹練的蘇倩倩,在看到柳姐姐那美的驚心動魄的容貌後,心中輕聲歎道。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幹!”

    隨著最後一筆收起後,呂恒將毛筆放在硯臺上,含笑看了一遍後。轉過頭來,看著眼中難掩喜色的柳青青幾女,笑問道:“如何?”

    歐陽若蘭也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把,走過來的時候,腳步還有些踉踉蹌蹌。

    好不容易穩下身形後,歐陽若蘭,目光崇拜的看著呂恒。不過,聽到身後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後,歐陽若蘭連忙換上了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像後世的文學家一樣,嚴肅點評道:“嗯嗯,姐姐們說,尚可!”

    呂恒愣了一下,隨後,仰起頭哈哈大笑。

    “倩倩姐姐和亭芝姐姐都這麼說的!”歐陽若蘭睜著純真的大眼睛,很認真的說著。

    一句話說出,身後正賞閱詩詞的王婷芝和蘇倩倩,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呂恒哈哈笑著,伸出手,捏了捏歐陽若蘭的嬰兒肥的臉蛋,

    看到歐陽若蘭紅著臉,氣呼呼的把自己的手打掉。呂恒心裡更是開心,笑的更厲害了。

    那躲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詩詞的幾個女子,看到歐陽若蘭和呂恒的這一幕後,眼中柔情萬千,微微一笑。

    在亭子裡坐了一會兒,說些動人的情話。時日倒也過得飛快。

    幾乎是不知不覺間,已是日暮時分。

    畢竟是深秋季節,氣溫寒冷。

    坐了一會兒後,雖然心中不舍。但呂恒還是讓柳青青帶著三個衣著單薄的女子回去了。

    一直目送著女子們離去後,呂恒微微一笑,站起來,朝著一處院落走去。

    穿過門口的時候,桑彪迎了上來。

    “公子,我們找到履誠了!”桑彪一邊走,一便壓低聲音道。

    呂恒腳步微停,皺眉道:“那這麼說,之前的那具屍體,真的是履誠的移花接木了?”

    桑彪點頭,語氣中難掩興奮,嘿了一聲道:“幸虧公子您的提醒,要不然,就讓另一幫人搶先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桑彪你細細道來!”呂恒聽出了其中的細節,轉過頭來,詢問桑彪。

    桑彪點點頭,仔細說道:“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們的人發現了履誠的行蹤。一直跟蹤他到了城南的一家破落酒館裡。沒想到,那履誠信任的酒館掌櫃,竟然出賣了他,把他的行蹤說給了吐蕃奸細!我們到的時候,履誠已經身受重傷。帶兄弟們拿下了那些吐蕃奸細後,履誠已經只剩下半口氣了!”

    “他說什麼了嗎?”呂恒皺眉問道。

    桑彪點頭道:“黃國安是這次爆炸案的主使之一!而且,履誠在臨死的時候,告訴了我們,他把這幾個月來,黃國安與吐蕃人的往來的書信藏匿地點!屬下知道這個消息後,便派人馬不停蹄,趕到了地方,將這些東西取了出來!”

    說著,桑彪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厚厚的油紙包。打開來,遞給了呂恒。

    呂恒接過來,打開一封信,看了一眼後,臉色微變。垂下手中的書信,轉過頭,對桑彪道:“給東京發信!”

    桑彪點點頭,對著身後擺擺手。

    一個瘦小的煙雲衛,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了紙幣。等待著呂恒的發言。

    “開春祭天大典……”

    ……

    夜,殘月。

    成都府城西的一處偏僻的院落裡。

    三個鬼鬼祟祟的人,趁著夜色,沿著牆角,溜到了這院落的門口。

    其中一人,伸出手,有節奏的叩響了那破舊的柴門。

    不多時,柴門打開。一個個子不高,膚色黝黑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從房門裡探出了頭。

    等這男子,看到門口的三個蒙面人後。眼中掠過一抹嘲諷之色,伸出手,催促道:“東西呢?”

    “錢呢?”蒙面黑衣人捂住腰間的一塊凸起,警惕的退後一步,看著這門中走出的男子道。

    男子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裹,隨手扔給了那蒙面人。

    蒙面男子接過,包裹,連忙打開來。等看到包裹裡,一疊厚厚的銀票後。蒙面男子的眼裡,頓時閃過了一抹喜色。

    撩起蒙在臉上的布簾,手指伸進嘴裡,沾著口水,將那包裹裡的銀票數了一遍後,滿意一笑。

    而在這過程中,那個從門口出來的男子,眼睛裡,先是閃過了一抹放鬆之色,繼而,卻突然閃過了一絲狠戾之色。

    “怎麼樣,沒問題吧!”站在門口的男子,拎著包裹,顯得有些不耐煩。

    “沒問題,沒問題!”蒙面男子跟同伴點了點頭後,笑著對門口的矮壯男子道。

    “既然沒問題,那你們就拿著錢滾吧,記住,別讓我在成都看到你們!”矮壯男子厭惡的看了一眼這三人後,轉身走回了院子裡,順手還關上了門。

    “您就放心吧,您一準不會見到我們了!”門外,那黑衣男子扯著嗓子,朝著院子裡喊了一聲,媚氣十足。

    不過,話說完後。等院子裡傳來了一聲房門的開關聲後,那黑衣男子,連忙從腰間翻出了一顆藥丸,仰起頭吞了進去。

    “媽的,比老子還卑鄙,竟然在銀票上塗毒,幹!”蒙面男子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與剛剛的卑躬屈膝的樣子,截然相反。

    “桑彪大哥,以我看,那房子裡也沒幾個人,要不,咱們現在就進去,宰了他們?”同伴掏出了長刀,躍躍欲試道。

    原來,這三個黑衣人,皆是煙雲衛所裝扮。而那領頭的,剛剛站著口水點銀票的壯漢。正是桑彪。

    想起剛剛自己沾口水點銀票的時候,那個王八蛋才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桑彪也不由的在心中暗呼僥倖。

    幸虧,白天裡,從那奸細嘴裡敲出來不少東西,其中就包裹他們老大的這點毛病。要不然的話,這假裝的任務,還真有點難辦。

    此時,聽到手下殺氣騰騰的說,要衝進去大開殺戒。桑彪無語的白了他一眼,罵道:“宰什麼宰,動動腦子好不好!”

    見手下嘿嘿傻笑,桑彪沒好氣笑駡道:“公子這麼做,就是怕打草驚蛇,你倒好,不光打了草,連蛇也打死了!”

    “那,桑彪老大,咱們現在幹嘛?”屬下撓撓頭,很乖巧的問道。

    桑彪咳嗽了一聲,昂首挺胸醞釀了半天情緒。

    然後在兩個屬下近乎崇拜的目光中,是在憋不出什麼文采的桑彪,不由的心虛。咳嗽了一聲後,大步搖搖擺擺離去。

    “咳咳,回去睡覺!”

    屬下愕然片刻,對視一眼。

    “……”

    ……

    成都府

    燈火闌珊的書房中。

    一個面色陰沉的吐蕃人,坐在主位上,眯著眼睛,盯著對面,戰戰兢兢站在面前的黃國安。

    而在兩人之間的書桌上,一個散開的油紙包裡,數十封信,雜亂無章的散落在桌子上。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0:48
第六百章 打打打……劫


昏黃的燈火下,黃國安的神情沮喪,嘴唇囁喏著。

    看著桌子上,那一堆,足以讓自己丟掉性命的書信。他心裡後怕的涼颼颼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落下,瞬間濕了衣衫。

    “這是第一次,本座也希望是最後一次!”那吐蕃人,抬眼看著黃國安。見他後怕的精神都有些恍惚,皺了皺眉頭,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書信,隨手扔進了桌子旁的火盆裡。

    看到這一疊厚厚的書信,被炭火點燃後,吐蕃人移開了目光,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後,舒服的哼了一聲。

    大周幾個月前,開始了對吐蕃的經濟封鎖。所有與吐蕃人生活休戚相關的東西,全部禁運。

    現在,吐蕃境內,食鹽幾乎斷絕。就連茶葉,如果不是黃國安暗中資助的話,估計連佛爺都喝不上了。

    現在,坐在這裡,能夠品嘗到正宗的西湖龍井。這一身金裝的吐蕃高僧,一臉的享受。

    “對了,人都安排好了吧!”吐蕃高僧躺在椅子上,淡淡的問道。

    黃國安聽吐蕃國師問起人員的安排,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剛剛的那一頁就算是翻過去了。

    “回國師的話,各部人員已經陸續到達東京!只待明年的開春大典了!”黃國安抬手擦了兩鬢的汗珠,躬身回答道。

    “那就好,目前所有的佈局,都是為了明年的開春祭天大典。必須事事小心啊!”吐蕃國師抬眼,認真的看著黃國安,沉聲說道:“像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杜絕!”。

    “屬下明白!屬下謝國師提醒!”黃國安連忙拱手致謝,神態恭敬之極。

    “如此便好!”國師聞言,身體後仰,靠在了椅子上。

    隨著太師椅的輕輕搖晃,吐蕃國師的神色也在忽明忽暗的變化。過了一會兒後吐蕃國師抬眼看了一眼黃國安,閉上眼睛淡淡道:“那個呂恒,現在有什麼動靜?”

    黃國安聽國師說起呂恒,不屑的笑了笑道:“每日裡帶著夫人遊山玩水很悠閒!”

    想起呂恒的那幾個女人,黃國安的眼裡刹那間變得熾熱起來。

    身居蜀地一年多,黃國安見過的女子無計其數,但是,像呂恒身邊的那幾個女子,真是少見啊。

    單獨拿出一個來,就比黃國安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要強上百倍千倍。

    對面吐蕃國師看到黃國安眼裡閃爍的貪婪光芒,皺眉道:“呂恒現在還不能動,萬一他發生什麼事情,大周朝廷一定會有所動作的。這對我們的計畫不利!”

    “只是,留著他,畢竟是個禍害啊!”黃國安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一臉悠閒的吐蕃國師低下頭後,謹慎的回答道。

    “你是看上了他那幾個女人了吧?”國師眼中滿是嘲諷之色。

    黃國安聞言,身體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恭聲戰戰兢兢道:“屬下該死!”

    吐蕃國師見黃國安如此謹慎小心,滿意的笑了笑,擺手道:“知府大人不必如此,等吐蕃帝國建立後。用你們大周人的話來說,你我便是同僚了。同僚之間何必這麼客氣!”

    吐蕃國師興致勃發的說著,然後看到黃國安心動的樣子後,滿意笑了笑後,引誘道:“你放心,等我大突厥打敗武寧遠後,那呂恒就由你來發落。到時候呂恒身邊的幾個女子,都是你黃大人的囊中之物,哈哈!”

    黃國安心中一喜,連忙謙讓道:“屬下哪兒獨吞,屬下只取一個便足以,剩下的就獻給國師了!”

    國師哈哈大笑,點頭道:“那,本座就先謝過了!”

    還記得爆炸當日,吐蕃國師就在街上的一處酒樓裡,看到過那個站在馬車上,一襲紅裙的女子。

    當日,在那灰暗的世界中,那一抹紅色,極為的深刻的印在了國師的心頭,直到今日,也難以忘懷。

    “倒是本座記得,有個喜好穿紅色長裙的女子,不知••••••”吐蕃國師信仰的是密宗,所以,在談論起男女之事的時候,並不避諱。反而在念及那個美麗的紅裙女子的時候,眼中盡是貪婪之色。

    黃國安聽國師主動跟自己說起呂恒的女人,頓時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那個女子,叫『蘇倩倩』。是呂恒的三夫人。據說,蘇倩倩還是北方山西境內的有名的土匪頭子,一身武藝十分了得!”

    說著說著,黃國安像是想到了蘇倩倩裙子下那雙苗條修長的美腿,忍不住的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眼裡淫光閃現,一臉的色相。

    “有武藝好啊,有武藝的女子,經得起折騰,不像那些沒出過門的女人,幾下子就癱軟如泥了!”吐蕃國師點著頭,摩挲著下巴,嘿嘿笑著說道。

    不過,等他發現,黃國安正詫異的看著自己。國師大人,連忙又做出一副慈悲樣子,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國師,如果想要的話,屬下今晚,便可••••••”黃國安小心的說著,試探著國師的心理。

    國師聞言,明顯意動。但稍稍想了下,還是搖頭:“反正是碗裡的肉,飛不走。再等等吧,這幾天,你一定要注意,不要露出馬腳,被那呂恒看出什麼來!”

    話題回歸到正題上,黃國安也收起了臉上的淫笑,肅然點頭道:“國師放心,屬下一定為活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如此,本座便放心了,哈哈!”國師雙手合十,哈哈大笑一聲。

    深夜時分,與黃國安暢聊一晚上的吐蕃國師,從書房裡出來。

    四下裡看了一眼後,便在那管家的引路下,走出了知府衙門。

    門外,昏黃暗淡的燈籠下,四個吐蕃喇嘛護衛,站在瑟瑟的秋風中,靜靜等候。

    見國師出來後,四個紅衣喇嘛,連忙上前,恭敬的給國師披上喇嘛袍,無人趁著夜色離開了府衙。

    “愚蠢的漢人!”路上,吐蕃國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嘲諷一笑,眼中滿是鄙夷。

    身旁,四個喇嘛低眉順目的跟在國師身邊,神色木然。

    “阿彌陀佛,罪不可恕啊!”

    就在此時,前方的街道上,突然間,出現了一個蒙面胖子。

    那僧人宛如鬼魅一樣,就這麼憑空出現。

    一聲佛號念出後,嚇了吐蕃國師一身冷汗。

    國師本身也是武林高手,一身密宗修為,已經是到了鬼神莫測的境界。但是,對這個胖和尚如何出現在此地,他竟然沒有一絲的察覺。

    想到這裡,吐蕃國師在看著那胖和尚的眼裡,也閃過了一抹敬畏之色。

    四個喇嘛頓時呼啦一聲上前,取出了腰間的圓月法輪刀,如臨大敵的盯著那空曠的街頭中央,截然一身的蒙面胖子。

    “你是誰?”吐蕃國師給手下使了個眼色後,眯著眼睛,盯著前方十幾米處的那個圓滾滾的胖子,沉聲問道。

    “貧僧法號玄法海,乃是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路經此地,見各位身上頗有資產,故而化緣一二!還望這位大和尚,行個方便!”蒙面胖子猶豫了一下,咳嗽一聲,直起腰來,理直氣壯的說出了一通假話。

    站在半路劫道的,正是在瀘州與呂恒分別的法海和尚。當時,呂恒好奇的問了一句:“大師前往何處,所為何事?”

    法海和尚一臉肅穆莊重道:“體驗生活!”

    “大師一路走好,對了,大師千萬別忘了前往青樓體驗一番!”呂恒不花好意的提醒。

    法海嘴角抽了抽,念一聲罪過,然後下了馬車,悠哉離去,。

    沒想到,這和尚竟然也在成都。而且,還幹起了劫匪的勾當。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傢伙頭一次當劫匪,就遇到了吐蕃國師這頭大肥羊。

    聽這胖子說什麼,從東土大唐而來,去什麼取經。國師頓時愣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著那胖子,心裡狐疑:難道是遇到傻逼了?

    不過,當那胖子說出下一句話後,國師的臉色瞬間轉冷:原來,是遇上劫道的了!

    得知了此人的真實目的後,國師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冷笑一聲,嘲諷道:“胖子,趁著本座心情好,趕緊滾,要不然,本座親手送你上西天!”

    法海和尚搖頭,固執道:“不行,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膽敢說半個不字,管殺不管埋!!”

    法海和尚把自己聽過的所有江湖切口,都說了一遍。而且還學的有聲有色,效果是,直接把對面的吐蕃國師唬得一愣一愣的。

    吐蕃國師愕然的看著那個孤身一人的胖子,愣了片刻後,他恍然大悟。

    此人絕對不是劫道的,而是專門在這裡堵截自己的,想到這裡後,吐蕃國師深吸了一口氣,手腕一翻,將一柄鑲滿了珍珠寶石的圓月彎刀拿在了手裡。沉聲對四個喇嘛道:“殺了他!”

    喇嘛聞言,當即手握圓月法輪刀,朝著法海和尚的脖子劃去。

    但是,就在那喇嘛的手中的刀鋒,快要劃到法海和尚的脖子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包裹。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0:54
第六百一章 京城


“如來神掌!”

    但見法海,一手抓住那喇嘛的手腕,另一隻手捏出印訣。

    神色肅穆的暴喝一聲後,手心閃過一抹金光,閃電般往前一推。

    嘭的一聲,那金色的手掌,準確無誤的印在了喇嘛的心口。

    噗……

    喇嘛嘴裡噴出一口鮮血後,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撲通一聲,砸在地上後,四肢抽搐一番,徹底氣絕身亡。

    在看到這法海和尚手掌章的金芒後,吐蕃國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可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上,上!”吐蕃國師用力的揮舞著手臂,指揮著那幾個面色驚懼的喇嘛,催促他們殺了那胖和尚。

    三個喇嘛對視一眼後,將手中那金剛打造,華麗無比的圓月彎刀揮舞的呼呼作響。怒吼一聲,然後突然間身形暴起,朝著法海和尚沖了過去。

    法海和尚面色肅然,盯著那三個沒有一絲出家人慈悲氣息的喇嘛,搖頭歎息一聲,一掌推出。

    嘭的一聲,在法海和尚手中金光閃過後。

    那三個喇嘛疾馳的腳步,驟然一停。幾乎是眨眼間,這三個喇嘛的身體,不可思議的倒飛了出去。一聲聲的悶哼聲,伴隨著胸骨斷裂的聲音傳來,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猙獰。

    三個倒飛在空中的喇嘛,口中噴出的鮮血,劃出了一道清晰的軌跡。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吐蕃國師的腳下。

    吐蕃國師驚駭之下,低頭看了一眼。

    見這三個得力手下的胸口部位,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嘴角,臉上滿是血污,儼然是被震斷了心脈的樣子。

    三個喇嘛張大嘴,想說些什麼,但是猩紅的鮮血,從嘴裡流出後。三人眼睛一翻,四肢抽搐幾下,便氣機斷絕了。

    吐蕃國師臉色煞白,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雖然他還沒有跟這個胖和尚交手,但他知道,即便是打,他也不是這個胖和尚的一回合之敵。

    稍稍退後一步,抬起頭,看著胖和尚,吞了一口口水,強作鎮定道:“你想要什麼?”

    法海和尚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慈悲道:“整整一千條人命,出家人助紂為孽。哎!”

    法海搖頭歎息了一聲後,抬腳將落在腳下的一把圓月彎刀踢了起來。

    那圓月彎刀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叮的一聲,插在了吐蕃國師腳下的石板中。

    上百道密密麻麻的縫隙,從那彎刀的切口處,蔓延開來,宛若蜘蛛網一樣。

    法海和尚眼皮垂下,雙手合十,躬身道:“念你是一代宗師,你自盡吧!”

    聞言,吐蕃國師身體一震,黑紅的臉,刹那間泛起一股灰白的死氣。

    身體急劇顫抖著,緩緩頓了下來。顫抖著手,握住了那插在石板中的彎刀,用力的拔了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後,吐蕃國師慘然一笑。

    對面,法海和尚雙眼閉合,等待著國師自刎謝罪。

    但是,下一刻,臉上滿是慘澹之色的吐蕃國師,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身形驟然暴起,手持著圓月彎刀,就朝著法海沖了過來。

    “想殺我,哪有這麼容易!”吐蕃國師哈哈大笑著,眼中滿是瘋狂之色,手中的圓月彎刀,以一種近乎瘋狂的攻擊方式,朝著法海的脖子抹去。

    法海臉色微變,運氣於掌中,目光平靜的盯著閃電般沖過來的吐蕃國師。

    吐蕃國師在疾馳的衝鋒中,眼裡精光一閃。驟然間,手中的圓月彎刀,突然脫手而出。朝著法海的面門飛去。

    而他自己的身體,卻是在疾馳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了一下。腳下點地,身體宛若彈丸一般,朝著街道一側的巷子激射而去。

    法海抬起手揮手打掉了飛來的彎刀,然後那只一直蘊含著力量的手掌,猛地朝著吐蕃國師消失的巷子退去。

    嘭……

    法海推掌的瞬間,激蕩起的空氣,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炸聲。

    一個金色的手印,驟然間脫手而出,朝著那漆黑幽深的巷子射去。

    片刻後,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悶哼聲。然後就是吐蕃國師那氣急敗壞的罵聲傳了出來:“禿驢,今日恥辱,我要讓你們大周人百倍千倍的賠償,哈哈,你等著吧!”

    法海並沒有追過去,聞言後,依然是站定原地。

    雙手合十在胸前,搖搖頭,輕聲念了一聲佛號。

    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剛剛的一陣打鬥聲,短暫但急促。

    路旁的不少人家,亮起了燈,探頭探腦的從窗戶朝著外面張望。

    法海和尚見狀,緊了緊身上破舊的僧袍,轉身離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秋風吹過,一片被鮮血黏在石板路上的葉子,在寒風中輕輕顫抖著。

    ……

    清晨。

    陽光穿破雲,照在古老的帝都城牆上。給這莊嚴的城池,染上了一層金光。

    隨著守城士兵高喊一聲後,那厚重的沉悶,吱吱呀呀打開。幾個一臉困倦之意的士兵,在上級的帶領下,走出了城門,分別把守在了城門兩側。

    此時,天剛亮。東京的百姓們多數還沒有起床,外來的客商們,也還沒有到來。城門口,顯得有些清冷寂靜。唯有城門外,管道旁邊的那個小茶社開了張。

    守城的軍官吩咐士兵站好後,自己則是走到了茶社中,跟那臉上堆滿笑容的茶社老闆,買了幾個包子。

    用油紙包包好後,軍官從懷裡取出了十幾個銅錢,丟在了桌子上。然後拎著包子,大步離去。

    身後,茶社老闆笑意目送著那軍官離去。然後一抖肩上的毛巾,沙啞著嗓音,高升唱喏一句:“開業了!”

    悠揚的聲音,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

    聞聲,正往城門口走去的軍官,還有那個準備開業的茶舍老闆,齊齊掉轉頭,朝著官道上望去。

    只見,那像是能通道天邊的官道上,一個威武不凡的武士,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正疾馳而來。

    看到這一幕後,茶社老闆笑了笑,轉過頭,繼續忙活著擦桌子了。

    而那走到半路的軍官,在看到這個騎在馬上的青衣武士後,立即神色一凝。

    連忙大步跑到城門口,連踢幾腳,將那幾個拔出刀,舉起長槍的手下,訓斥一番。然後恭敬的讓開了城門入口。

    而那青衣武士一路沖過來,在臨進門的時候,還不忘對那守城軍官拱手一禮,謝過他的方便之舉。

    這一舉動,驚得那守城軍官,連忙點頭微笑是好。一直站在門口,擺著手,送那青衣武士離去後,軍官臉上的笑容,依然宛若這初升的陽光一般燦爛。

    “老大,那人是誰啊?”身旁,剛剛被訓斥了一頓的小兵,踮起腳尖,看著那一騎絕塵而去的青衣武士,好奇的問道。

    守城軍官笑容燦爛的收回目光,看著小兵,嚴肅的告誡道:“幹咱們這行,雖然說是要鐵面無私,盡忠職守。但也得擦亮眼睛,要知道,什麼人不能惹!”

    小兵連忙點頭,表示自己一定銘記在心。然後等老大過了訓人的癮後,這才再次問了起來:“老大,那個人是誰啊?”

    守城軍官歎了一聲,看著眼前這個入伍不到兩個月,卻因家人沒錢行賄,被發落到這裡守門的小兵丁,伸手按著他柔弱的肩膀,沉聲道:“他們是『煙雲衛』,軍師的衛隊!”

    小兵聞言,心中驚駭之下,嘴巴頓時呈O型。

    如今,在大周。能被兄弟們,發自內心的恭敬的稱一聲軍師的,除了那位三軍元帥以外,還能有誰。

    遠征高麗,北定突厥,這可是千古奇功啊!

    小兵老大說那個人竟然是軍師的衛隊後,心中既是驚喜,又是惶恐。

    從入伍那天,軍師就是自己的偶像。自己竟然剛剛,差點向偶像的衛隊把刀子。

    該死啊!

    ……………………

    在那守城小兵,心中惶恐不安的時候。

    騎馬疾馳而過的煙雲衛,已經在初升的曙光中,一路狂飆到了宰相府邸。

    翻身下馬後,煙雲衛大步跑上前去。用力的敲響了門環。

    嘩啦啦的響聲中,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在門裡響起。

    “誰啊,大清早的,催命呢,趕著投胎呢?”守門的家丁,打著哈欠,打開了大門。

    抬眼看了一眼後,只見自己,被一個彪悍魁梧的漢子,擋在了陰影裡。

    這大漢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家丁不由的想到了,一頭危險嗜血的獅子。

    家丁身體不由的一縮,怯生生的看著這個遮擋住陽光的漢子,小聲問道:“您,您找誰?”

    “請問,張大人在嗎?”青衣武士上前一步,從懷裡掏出了呂恒送給他的腰牌,出示給家丁,沉聲問道。

    家丁看到那純金腰牌呼,態度更是恭敬,心裡緊張之下,差點跪倒在地。

    聽到這青衣武士的詢問後,家丁吞了口口水,連忙點頭,讓開路道:“在,大人剛剛下朝回來。此時,正在書房呢!”

    “我有事稟告你家大人,還望小哥幫忙帶路!”青衣武士的態度,倒是和善。但是,家丁還是情不自禁的被這武士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所震懾,連忙點頭後,便引著青衣武士朝著張文山的書房而去。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04
第六百二章 戰損與和解



    煙雲衛在將信件送到後,沒有停留片刻,便啟程返回四川。

    而張文山在看過了呂恒的書信後,忙的形容都沒有整理,趿拉著鞋,一路小跑,一路穿著衣服,吩咐轎夫備轎,進宮面聖。

    一路坐著轎子,朝著皇宮疾馳。

    到了皇宮外,張文山匆匆忙忙的從轎子裡跳出來,直接將腰牌扔給了那守門的千牛衛,忙的連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進了宮門。留下身後查閱完畢的千牛衛,舉著腰牌,一路狂追。

    一路小跑,到了御書房外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

    張文山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詢問守門的公公道:“陛下在嗎?”

    公公見張文山汗流浹背的樣子,也只有急事稟報,聞言後,恭敬一禮道:“陛下正在和太子說話,大人稍等片刻!”

    說罷,那公公微微一禮後,便轉身走進了御書房中。

    門外,張文山靜靜肅立在秋日的陽光中,焦急的等待。

    風吹來,一陣徹骨的寒意。

    張文山冷不禁的打了個寒戰,這才已是到,自己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現在,冷風一吹,不冷才怪呢。

    在門外稍等了片刻,那公公去而復返,躬身道:“張大人,陛下讓您進去!”

    張文山點點頭,胡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太過焦急,而忘記官服了。直到現在,身材還穿著一件寬鬆的袍子。

    不過,此時,張文山也顧不得多少,聞言後,連忙抬腳,走上臺階,邁步走進了御書房中。

    身後,公公看到張大人如此形容,搖頭微笑。

    轉過身,恭敬的將門關上後,便肅立在殿外,一動不動。

    御書房中,,溫暖如春。

    陽光從窗戶中穿過,被窗櫺格擋成了一道道破碎的光芒,照在禦書房的地上,呈現出一片片耀眼的斑駁。

    靠門口的兩側,仙鶴銅爐中,熏香的煙霧,嫋嫋升起。

    這熏香有安神妙用,進了御書房,不由的感覺到了心神安定。

    張文山邁步走上前去,朝著正坐在龍椅上和太子交談著什麼的皇帝,恭敬的彎腰行禮。

    “陛下!”

    皇帝笑了笑,轉過頭來,看著一身便裝的張文山,好笑道:“張愛卿這是怎麼了?”

    張文山苦笑搖頭:“心中焦急,便忘了,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看著鬚髮皆白的張文山,搖頭微笑。等看到張文山腳上的鞋子,竟然穿反後,更是忍俊不禁。

    皇帝端起茶站,抿了一口茶,抬起袖子擋著嘴,吭哧笑著打趣道:“什麼急事,竟然能讓張大人如此狼狽?”

    貌似張文山這老頭,最講究的就是穿著。往往在朝議的時候,要是那個官員因為衣著不整,被張文山發現,肯定免不了一通訓斥。

    如今,看到張文山,如此狼狽,皇帝心中不由的好笑。

    不過,等看到張文山那身上的便裝,被汗水濕透後。皇帝也收起了眼中的笑意,深知張文山秉性的皇帝,敏銳的察覺到,張文山將要說出的事情,很有可能非常嚴重。

    放下茶盞後,皇帝正色,皺眉問道:“何事如此焦急?”

    張文山深吸了一口氣後,從懷裡取出了那張被汗水浸濕的信封,舉在頭頂,沉聲道:“這是從四川發來的急報,陛下請看!”

    太子走過來,從張文山手中取過信封。然後走回來,交給了皇帝。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筆跡後,皇帝心中一熱。直起腰來,正色的接過了信封。打開來看了一眼。

    果然是呂恒的筆跡!

    皇帝心中稍安,蒼老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不過,等下一刻,看到了書信中的內容後,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好膽!”皇帝震怒之下,將那信封排在桌子上後,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就摔了下去。

    啪的一聲,皇帝將手裡的青花瓷茶盞,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茶葉,瓷片,水漬,摔得到處都是。

    在呂恒的書信上,將從吐蕃奸細和繳獲的書信中的資訊,詳實的說了一遍。黃國安在成都府的橫徵暴斂,逼良為娼的醜事,以及黃國安勾結吐蕃人,故意失手康定,倒是段鵬所部腹背受敵的原因,最後,還有成都的爆炸和開春大殿上的弑君一事,完完全全的說了一遍。

    “看來,這些人,朕真的是太放縱他們了。他們是不是以為,朕真的老了,拿不動刀了?”看到自己手下的官員,竟然如此不可救藥,皇帝面色陰沉,手按在桌子上,渾身顫抖著,厲聲喝道。

    坐下,張文山見天子震怒,心頭也是劇震。

    好多年了,他都沒見過皇帝如此震怒過。即便是對突厥的事情上,皇帝依然很好平靜。

    但是現在……

    而且,從皇帝剛剛的那一番話來看,皇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一旁,太子小武,取過了那信封,展開看了一眼後,臉色也是一變。

    放下信封後,小武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沉穩和老練。

    “皇爺爺!”小武站起來,恭敬的對皇帝行了一禮,神態自然道:“賊子可惡,但老師的這封信也說明了,我們前些時日,對吐蕃的政策是非常正確的!”

    暴怒中的皇帝,聞聽此言,逐漸冷靜下來,轉過頭來,看著小武道:“你是說?”

    小武點點頭,眼裡閃爍著光芒,握著拳頭,沉聲道:“吐蕃賊人,花費如此大的手段,對付朝廷,顯然是狗急跳牆之舉,應該是被我們這幾個月來的經濟封鎖,逼到了絕境!只要我們加大封鎖力度,延長封鎖時間,吐蕃內部,將不戰自亂!”

    皇帝點點頭,背著手走了兩步後,突然間停下來:“不過,事情如果能夠儘早解決的話,那是最好的,畢竟……”

    皇帝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了一抹憂色。前些天的時候,他微服私訪了一邊東京城外,聲名遠播的一個村落。

    在突厥大戰中,這個村子整整出了二十位將軍。其中,有十三個被封侯。皇帝很想看看,這個將軍故里,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同時,也想帶朝廷前去看望一下,帝國柱石的家人。

    原本,去的時候,皇帝心裡很高興。但是到了那個村子,看到了村民們的生活後。皇帝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整個村子裡,全是老少婦孺,而且,沒有一個衣衫完整的。

    在這深秋季節,衣衫襤褸的孩童們,揪著白髮蒼蒼的老者們,念著自己餓。

    而老人們一臉愁容的撫摸著孩子的頭,告訴他們再等等。

    一身便服的皇帝,帶著侍衛,穿過這個村子。徑直走到了村長的家裡。

    年過六旬的村長,拄著一根拐杖,將這群貴人們,迎到了茅草屋中。

    家中,家徒四壁,破碎的陽光,從漏洞的房頂照進來,沒有一絲溫暖。秋風瑟瑟,吹進來。那蜷縮著躲在炕頭上的小孩,眼神驚恐的看著這群走進屋子裡的人。

    村長責駡著老伴,將家裡僅存的一點米拿了出來。

    看著老婦人那心痛的樣子,皇帝眼睛發紅,走過去,制止了小米下鍋。

    在家中喝了一碗熱水後,村長帶著一身便裝的皇帝和千牛衛,出了房間,徑直朝著村子後面走去。

    到了那裡,枯黃的蒿草中,整整整整五百塊冰冷的墓碑,刹那間刺痛的皇帝的眼睛。

    “原來的時候,村子裡有一千戶人家。後來,打仗了。根據朝廷的命令,村子裡年紀十六以上有一千多人。這一千人全部都參加了征討突厥的大軍。只是……”村長長歎一聲,老淚。駝著背走到那一塊墓碑前,伸出枯朽的手掌,輕輕的摸索著墓碑上的名字,心痛道:”只是,死了,五百個娃娃就這麼死了!“

    凜冽的秋風裡,皇帝靜靜的站在土丘上,眼眶濕潤的看著村長在自己的兒子墓碑前,哭成了個淚人,心中劇痛不已。

    轉過頭,看看那一群緩緩走出來的老弱婦孺,皇帝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喟然長歎:“不能再打了!”

    戰爭斷斷續續,打了幾十年。殘酷的戰爭,不光擊敗了不可一世的突厥。但也讓整個大周的經濟,瀕臨崩潰。

    看著眼前自己的臣民,竟然生活的如此淒慘。皇帝心中有如刀絞。

    如今,就連號稱天府之國的成都,也捲入了戰火中,成都的百姓也遭逢大難。皇帝心中驚懼之下,越來越想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但是,如何結束啊。

    皇帝仰起頭,心中煎熬之極。

    坐下,張文山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開口小心翼翼道:“陛下,帝師現在正在成都,您看!”

    一旁,小武聞言,眼中一亮。

    皇帝聞言,想了想,苦笑搖頭:“呂恒對朕怨念頗深,怕是……”

    張文山搖頭道:“陛下,永正的為人您也知道。他不是那種為了一己私欲,而不顧國家民族大義的人。”

    “是啊,皇爺爺,老師不是那樣的人!”小武知道張文山想讓呂恒複出,心中通透之下,連忙勸解道。

    皇帝想了想,握著拳頭,下定了決心。大步走到了桌案前,從那玉璽旁邊將兵符取了出來。

    “張文山,你馬上派人,將兵符送到成都!”皇帝手握著兵符,眼中精光閃爍,盯著張文山道。

    張文山愣了一下,卻是沒有去接那兵符。抬起頭,看著興沖沖的皇帝,欲言又止。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11
第六百三章 認錯與到來


佈置了將兵符轉交呂恒手裡的事情後,皇帝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尷尬。

    這道聖旨發出以後,就是他承認自己的錯誤,像呂恒道歉的意思。

    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向臣子道歉,亙古未有的事情。

    心裡糾結著將這件憋在心裡很長時間的事情說出來後,皇帝感覺到渾身驟然一輕,就像是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擔一樣。

    只是,自己好不容易說出口。卻見張文山站在原地微動,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還不去擬旨,在這兒幹什麼?”皇帝心虛之下,聲音難免有些高。瞪了張文山一眼,大聲訓斥道。

    張文山弓著腰,心中忐忑不安,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帝的臉色,小聲說道:“陛下,臣想問您一句話!”

    皇帝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看著張文山,見這老頭眼神躲閃,皇帝心虛的移開了目光,咳嗽一聲,大聲道:“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

    張文山猶豫了一下後,咬牙道:“帝師在您的心裡,是臣子,還是朋友?”

    皇帝被這一句話,頓時愣住了。

    放下了端起的茶盞,沉默了一陣後,皇帝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張文山。

    “朕知道了!”皇帝臉色瞬間變得黯然下來,歎了一口氣,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

    年前年後,皇帝派孔康蓮和張文山,先後去試探呂恒的意思。但是對方,似乎真的是心灰意冷,不想再理朝政了。

    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還是有些不悅的。

    朕乃是九五之尊,一國之君,能先後派人下去邀你回朝,已是給足了你面子。你還想要什麼,難道非要讓朕低聲下氣的求你不成?

    朕,乃是皇帝。而你,則是臣子。

    當張文山無功而返回到東京後,皇帝甚至對桀驁不馴的呂恒,心中起了殺機。

    自古以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呂恒,你這是逼朕對你動手嗎?

    帶著這種心態,一直到了今日。

    今天,終於收到了呂恒的親筆信。皇帝心中驟然一鬆。

    心想,還好,呂恒總算還記得臣子的本分。

    故而,剛剛在想讓呂恒重挑重擔的時候,皇帝依然是那般命令的口氣。很自然,仿佛事情本該如此。

    但是,直到張文山問了起來,皇帝這才意識到,他與呂恒的關係之所以搞得這麼僵。

    原因……

    是自己的心變了。

    回想起,當初在桃園相聚的時候,他與呂恒、魯治三人把酒言歡的日子。還有呂恒遠征高麗,自己為呂恒送行的事情。那時,沒有君臣,只有朋友。三人把酒言歡,暢談無限。沒有拘束的自由。

    如今,回想起來,桃園的那段時日,似乎是自己幾十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而當自己身染重病的時候,他開始擔憂,開始害怕。

    害怕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書生,手裡握著如此重權。這重權足以顛覆大周朝廷,改朝換代。

    那時候,他的心裡有了防備。

    所以,在呂恒回京以後,他毫不猶豫的對呂恒擺出了皇權的威嚴。同時,也收掉了呂恒的軍權。

    而且,當時,皇帝真的想殺了他。

    如果,如果不是洪胖子當場攪局的話。說不定,自己已經殺了呂恒了。

    哎……

    皇帝靠在龍椅上,長歎了一聲。

    想起當日在地宮裡,呂恒擋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雙明澈的眼睛裡,既有失望,又有無奈,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訣別。

    想起呂恒的眼神,皇帝突然發現,自己真的錯了。

    那天,不光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好朋友,也讓大周失去了一個能夠保證江山百年不亂的治國奇才。

    而起因,僅僅是自己的猜測。

    一步錯,百步錯啊!

    皇帝靠在龍椅上,心中歎了一聲。

    坐下,站在那裡的張文山,見陛下始終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發呆。

    心中想了想後,略有遺憾的搖搖頭。

    要讓這個一輩子從未低過頭的鐵血君主,認錯道歉。呵,似乎不大可能啊。

    張文山心中苦笑了一聲,遺憾的歎了一聲。

    “臣,這就下去傳旨了!”張文山搖搖頭,將心中的那絲遺憾甩出去後,深吸了一口氣,拱手行了一禮,便轉身就要出去。

    不管陛下和呂恒的關係如何,呂恒始終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還是!

    這就足夠了!

    如今想想,有呂恒這麼個朋友,真是不錯啊!

    張文山轉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輕鬆的笑了笑,砸吧著嘴,就要邁步出去。

    “等等!”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皇帝略顯疲憊的聲音。

    張文山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拱手對皇帝行禮:“陛下還有何吩咐?”

    皇帝扶著椅子緩緩站起來,盯著桌子上的書信,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直視著張文山,認真道:“告訴永正,明年開春大典,朕會親自向他道歉!”

    “陛下!”張文山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龍椅旁邊的皇帝,詫異道:“您,您說什麼?”

    皇帝歎了一聲,黯然道:“明年開春祭天大典,朕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呂恒道歉。”

    皇帝苦笑著搖搖頭,伸手撫摸著身旁,這把象徵著無上權威的寶座,嘴角略其一抹自嘲的笑容,苦笑道:“是朕多疑了,朕,真的錯了啊!”

    身後,站在禦書房門口的張文山,聽到此言後,心中激動之下,竟然眼眶都紅了。

    他心中感懷之下,撩起長衫前擺,恭敬的雙系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頭:“陛下,聖明!”

    皇帝看到跪在地上的張文山,咧嘴一笑,轉身坐在了龍椅上,渾身終於感覺到了許久未曾有過的輕鬆。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大門中照進來。

    一縷縷的陽光,照在光潔的地板上,折射出了暖暖的光芒。

    禦書房裡,那耀眼的明黃絲綢,泛著陽光的溫暖。

    陰冷昏暗的禦書房,仿佛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

    成都。

    知州府衙中。

    住在一處院落裡的呂恒,等來了離開七天的阿貴。

    看到阿貴回來,最開心的莫過於桑彪了。

    這幾天,貼身保護呂恒的安全,可把桑彪給累壞了。

    好好的一個龐然大漢,七天下來,整整瘦了一圈。

    如今,看到阿貴拎著一大幫苗族特產,哈哈大笑著走進院子裡,桑彪心裡感動的,很想哭。

    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後,桑彪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就朝著阿貴走了過去,準備給這位比大爺還親的阿貴,來一個感激的擁抱。

    你終於來了,終於不用我貼身守護公子了。

    累死我了!

    桑彪心中感動不已,走了兩步,眼裡已是泛出了淚光。

    對面,從門口走進來的阿貴,哈哈大笑著,張開了雙臂。

    桑彪抬起手假惺惺的抹了一把沒有的眼淚,上前一步。

    撲通一聲,阿貴直接一甩手,把寶劍上的一堆乾果特產,塞進了桑彪的懷裡。然後幽怨無比的朝著桑彪身後看去。

    “公子!”阿貴使勁兒的揉著眼睛,直到揉的雙眼比峨眉山上的猴屁股還要紅後,才嬌滴滴的叫了呂恒一聲,張開雙臂走了過去。

    身後,桑彪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將東西抱好,然後低頭看著懷裡這幾十斤的地方特產,腮幫子抖了抖。

    站在房門口的呂恒,微微笑了笑,走過去,跟阿貴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回來了?”

    “素顏怎麼樣了?還好嗎?”

    阿貴一臉的激動和感動,頓時僵在了臉上,到了嘴邊的話被一下子捅了回去。張大嘴巴,愣了半晌。嘴角抽了抽,臉色僵硬無比。

    身後,抱著一堆乾貨的桑彪,在看到阿貴那僵硬的身體後,哈哈一笑,心中終於平衡了許多。

    阿貴鬆開了呂恒,幽怨的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公子,不無怨念的說道:“公子,阿貴可是連夜趕回來的!”

    呂恒恍然,苦笑著抬手拍著額頭,懊喪道:“哦,對對對,你看,我是太著急了,把這件事給忘了。那個誰”

    呂恒朝著桑彪招了招手:“桑彪,去帶阿貴睡覺去!”

    阿貴頓時滿頭黑線,苦笑道:“公子,阿貴不睏,就是餓!”

    呂恒尷尬的笑了笑,拉著阿貴的手,賠禮道歉:“你看,我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都把這茬給忘了!”

    阿貴低頭撇嘴,心想道:怕是想見聖姑像瘋了吧!

    呂恒沒有察覺到阿貴的怨念,依然是哈哈大笑著拉著阿貴手,不容分說的朝著家裡走去,一邊走一邊道:”走走走,馬上就要開飯了,咱們一邊吃,一邊說!“

    抬起頭看了一眼忙碌的廚房,壓低聲音道:“說說素顏的事情!”

    阿貴嘿嘿笑了笑,不過,片刻後,阿貴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恭敬的神色。

    “三夫人,您,您咋出來了!”阿貴嘿嘿笑著,諂媚的對正朝著這邊走來,一襲紅裙的蘇倩倩笑著問好道。

    突然聽到阿貴這麼一聲,呂恒一臉的蕩笑,刹那間僵在了臉上。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18
第六百四章  煩惱啊煩惱!


“白素顏,就是你那位聖潔端莊的苗家聖姑唄,妾身也想聽呢!”蘇倩倩蓮步輕移,宛若一朵紅雲一般,飄然而至。那舉手投足間的風情,如落塵仙子一般,美不勝收。

    只不過,現在的蘇倩倩,可跟仙女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活脫脫的一個抓姦夫淫婦的彪悍妻子。

    呂恒聞言後,轉過頭來,看到了蘇倩倩,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後,呂恒心虛的哈哈大笑,佯裝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擺手道:“一會兒再說,一會兒再說!”

    “不,我就要現在聽!”蘇倩倩堅決的搖頭,盯著呂恒,似笑非笑道。

    見呂恒猶豫不決,蘇倩倩恍然,伸出小手拍了拍額頭,恍然道:“哦,原來是嫌一個人聽不好,那……”

    蘇倩倩詭笑著看了呂恒一眼,轉過頭去,張嘴就又要喊正在廚房裡做飯的柳青青三女出來一塊聽。

    呂恒見狀,心裡一急,連忙上前,伸出手捂住了蘇倩倩的嘴巴。

    “別喊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呂恒心虛的朝著廚房看了一眼,看到廚房沒有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瞪了蘇倩倩一眼,見她非但不害怕,反而還掛著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咯咯嬌笑。呂恒無語。

    得,反正以後都會知道。晚說,不如早說。更何況,這群比鬼還精明的女子,跟著自己來到成都,就是為了見一見這位苗家的聖姑。瞞也瞞不過去啊!

    呂恒心裡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後,點點頭,拉著蘇倩倩的手,緩緩坐了下來。

    秋日,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

    院子裡,那個隨風輕舞的柳樹上,幾片未曾凋落的葉子,反射著迷人的光暈。

    就著這秋日下午的陽光,呂恒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靜靜的,將與白素顏的相識,相知到相戀的事情,一件件的說了出來。

    從秦淮河畔的驚豔相見,到被綁票算計安家。一直到了後來,高麗隨行,生死不離。一件件的往事,如同電影畫面一般,浮現在了眾人眼前。

    平直淡然的敘述,沒有經過一絲修飾,就像是嘮家常一樣。但是,往往這樣的敘述,卻更能感動人心。

    聽呂恒說,他當年去高麗作戰的時候,正是白素顏一路相隨,生死不離。感動的無以復加。蘇倩倩心裡那僅存的一絲醋意也消失不見。

    此時,她真的很想見見這位傳奇女子。

    隨後,呂恒又平靜的講起了白素顏的身世,講述了她那破碎的童年,孤苦的江湖生涯。

    耳邊回想著相公的聲音,蘇倩倩忍不住心裡的悲傷,眼睛有些紅了。

    為了苗家的幸福,自己一個堂堂的聖姑,飄零在外,流落青樓裡,賺取財物。十幾年如一日,不離不棄。

    這需要何等的毅力和信念啊!

    不過,片刻後。正沉浸在對白素顏這位傳奇女子崇拜中的蘇倩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抬手擦了擦紅紅的眼角,不無擔憂的說道:“相公,素顏妹妹和安家是死敵,那你卻幫助安家脫離了罪責。素顏妹妹心裡會怎麼想?她會不會恨你啊!”

    呂恒苦笑了一聲,伸出手揉著太陽穴,歎氣道:“我也正為此事發愁啊!要不然的話,早就去苗寨去見她了。何至於等到今日?”

    “那相公你準備怎麼辦?”蘇倩倩焦急的抓著呂恒的手,擔憂問道。

    呂恒握著蘇倩倩的手,感受著女子的焦急,沉默了片刻後,還是搖搖頭。

    秋風輕柔而過,坐在椅子上的呂恒,如雲的黑髮隨風輕舞。陽光穿過沙沙搖曳的樹葉,照在了呂恒身上。

    衣訣飄飛間,襯托的呂恒,宛若仙人一般。

    “有什麼不知道的!”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柳青青堅定的聲音。

    呂恒聞聲,轉過頭看去。只見柳青青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其他三女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蘇倩倩嬌嗔了一聲姐姐後,像只小兔子一樣,跑到了柳青青身邊,笑了笑後,伸手勾住了柳青青的胳膊。

    柳青青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蘇倩倩的鼻子。柔美一笑。

    蘇倩倩嬌嗔一聲,搖了搖柳青青的胳膊。然後踮起腳尖,在柳青青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番。

    “小妖精!”柳青青紅著臉,輕呸一聲。

    蘇倩倩咯咯嬌笑一聲,跑到了一邊。

    柳青青轉過頭,美眸流轉的看了一眼蘇倩倩幾女後。這才款款走到了呂恒身邊。

    “還有什麼事情,能讓相公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柳青青緩緩坐下來後,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恒,輕聲問道:“說出來,讓妾身也聽聽唄!”

    剛剛呂恒的講述,柳青青其實也聽到了。

    聽著相公嘴裡,說出的這位白素顏,柳青青心裡喟歎,真是一個讓人憐愛的女子啊。

    雖然說,當初在江寧,她與白素顏曾經有過一面之緣,而且,相處的很不愉快。但,如今,聽相公說起白素顏的身世,這才有些理解白素顏的固執和冷傲。

    缺失的童年,冷漠的江湖。饒是心性最堅定的人,同時被這兩者糾纏的話,性格也會變得冷漠固執起來的。更別說是一個肩負著重要使命的柔弱女子了。

    呂恒伸出手,緩緩的將柳青青抱在懷裡,然後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埋首在柳青青的發梢中,有氣無力的說道:“一方是安家和朝廷的安定,一方是我的妻子。而恰好,這兩方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哎,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被呂恒抱在懷裡,柳青青俏臉微紅。尤其是看到蘇倩倩,王婷芝和歐陽若蘭三女站在一旁,指著自己嘻嘻笑著的樣子,心裡更是慌亂。

    本想著掙脫開來,站起來的。但是看到呂恒一臉愁容的樣子,她心中不忍,終是咬著嘴唇,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呂恒的腿上。

    “那,當初相公是怎麼答應的素顏妹妹的呢?”柳青青伸出手,抱住了呂恒的腰,輕聲問道。

    呂恒苦笑著搖搖頭,歎氣道:“當初,我答應幫他報仇的!”

    柳青青嗯了一聲,語氣平靜道:“相公現在後悔了?”

    呂恒搖搖頭,苦笑道:“倒也不是後悔,只是現在時態變了。在武陵的時候,我答應了安家家主,如果他順從朝廷的話,朝廷就不會追究他們。可是……”

    “可是,到了成都,你又想起來,素顏妹妹和安家的矛盾,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不對?”柳青青伸出手,緩緩撐開了自己和呂恒的距離,美眸流轉看著呂恒,似笑非笑道。

    呂恒能感覺的到柳青青的怨氣,但是自己卻無言反駁。猶豫了一下後,呂恒還是低下了頭,嗯了一聲。

    “出手對付安家,你怕世人說你出爾反爾,名聲有損。而不出手的話,你又擔心自己言而無信,是不是?”柳青青站起來,目光不善的盯著呂恒,一番話軟中帶硬,像極了訓夫的一家主母。

    呂恒嘴硬道:“也不全是!”

    “反正是有!”柳青青豈是這麼好糊弄的。聞言後,冷哼一聲,掉轉頭,背對著呂恒道:“你從始至終,都是為了你自己想,你替素顏妹妹想過嗎。家人被殺,自己流離失所。她這麼多年是怎麼度過的?你……”

    說到這裡的時候,柳青青轉過頭,美眸含淚的盯著呂恒,斥責道:“你,怎麼這麼自私?”

    呂恒無言以對,低頭默然不語,

    “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承諾嗎?對別人一諾千金,可是對自己的家人,卻是出爾反爾。你,你……嗚嗚!”

    說到最後,柳青青心裡替白素顏委屈,掩面哭泣著而去。

    一旁,在一起嬉笑嘀咕的三女,在看到柳青青哭泣著離去後,頓時不解。

    只有明白此事的蘇倩倩,狠狠的瞪了呂恒一眼,然後轉過身,帶著一頭霧水的王婷芝和歐陽若蘭,追著柳青青離去了。

    樹下,坐在椅子上的呂恒,看到三女離去後,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傾盡全力,將心中的鬱鬱之氣吐了出來。

    砸吧著嘴,鄙視自己一番:好卑鄙!

    扶著椅子,麻利的站了起來,正好看到了阿貴那崇拜的目光。

    顯然,這傢伙是看出了什麼。

    呂恒瞪了他一眼,兇狠的威脅道:“阿貴,少爺我可告訴你,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裡,不管是誰問,都不要說出來。明白嗎?”

    阿貴也只此事事關重大,連忙點頭道:“公子放心吧,阿貴知道的!”

    呂恒嗯了一聲,隨後又覺得不放心,轉過頭,盯著阿貴道:“如果說出來,公子我就把你逛青樓的事,告訴杜十娘,看你怎麼辦?”

    阿貴聞言,心裡最後的一絲僥倖徹底熄滅,面色失望,如喪考妣的低頭歎了一聲。

    呂恒看到阿貴那閉嘴禁言的樣子後,滿意的笑了笑,伸手在阿貴的肩膀上拍了拍,哼著小曲,朝著正室走去。

    名聲,呵!

    我有個屁的名聲!

    ……

    城外,一處偏僻的驛站中。

    白素顏靜靜的坐在昏暗的房間裡,眼睛紅紅的看著桌子上,那如豆的燭火發呆。

    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潸然而下。折射著昏黃的光芒,流光溢彩。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24
第六百五章 被隱瞞的往事


燭火幽幽,忽明忽暗。

    坐在對面的苗寨大長老,一邊安慰著聖姑,一邊口水亂飛的痛斥著呂恒的出爾反爾。

    說了一會兒後,大長老長歎了一聲,抬起皺巴巴的眼皮,偷偷的打量了聖姑一眼,見聖姑形容悽楚,垂淚不已的樣子後。歎氣道:“聖姑啊,其實話說回來,男人做事,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就像呂恒做的此事,對於國家和朝廷,的確是有功。哎,只是可憐了我們素顏啊!這個王八蛋!”

    這口氣,雖然說起來,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但怎麼聽,也不是那個味兒啊、

    雖然最後一句王八蛋,是大長老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但是細聽之下,怎麼覺得還是替呂恒開脫的意思。

    尤其是,大長老那眨巴的眼睛,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心虛的樣子。

    白素顏攥著手絹,苦苦的垂淚,抽泣著。

    大長老在勸了一陣後,見聖姑依然傷心不已。唰的一下站起來,背著手在原地轉了兩圈後,突然停下來,轉過頭,躍躍欲試的對聖姑道:“聖姑,您不要傷心了。要不,叔叔我這就去宰了那小子!”

    白素顏聞聲,驚呼一聲道:“不要!”

    見大長老奸詐一笑,白素顏抬手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水,小聲道:“您打不過阿貴的!”

    大長老一臉的奸詐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角抽了抽,氣急敗壞的坐在了椅子上。

    端起已經發涼的茶水,灌了一口後,嗆得連連咳嗽。

    “那怎麼辦?”大長老不甘心的問道:“欺負我們聖姑,就是欺負了我們苗寨,就是欺負了我們苗家人。我們苗家人豈能任人欺淩?再說了,阿貴是苗人。老夫不信,他真的向著呂恒那小子!”

    白素顏抬起頭來,幽幽的看著氣勢洶洶的大長老。

    見大長老氣的鬍子都在發抖,坐在那裡,罵罵咧咧,口水亂飛的樣子。突然間,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長老愕然。

    敢情你沒生氣啊。老頭子我在這兒先吃蘿蔔淡操心呢。

    白素顏笑了笑,眼淚卻不受控制的留下了下來。

    悽楚道:“人家不是嫌他出爾反爾。而是……”

    “而是什麼?”大長老眼睛一亮,急切問道:“說出來,叔叔給你做主!”

    白素顏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說道:“而是他的妻妾成群!”

    大長老聞言,愣了半晌後,突然間拍著大腿,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道什麼事兒啊,原來是這,哈哈哈,這是人家漢人的習俗,素顏啊,你這可是冤枉了呂恒了……呃,咳咳!”

    大長老笑的歡實,卻沒察覺聖姑的臉色變得如冰霜一般寒冷。

    笑了半天後,大長老突然感覺到兩道涼颼颼的目光,直刺自己的心頭。

    抬起頭來,果然看到了聖姑那氣的發白的臉色。大長老連忙咳嗽了一聲,順著聖姑的話,點頭斥責道:“什麼狗屁習俗,真是豈有此理。嗯,豈有此理!”

    說了半天,大長老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過,雖然嘴裡在斥責著呂恒。但在心裡,大長老還是非常感激,甚至是敬佩聖姑的相好的。

    幾年前,他曾經來到過苗寨一次。

    那一次,他替苗家人解決了青城道這個禍害。而且,給了苗家人和漢人一樣的地位。經商、讀書、做官,這些原本在夢中才出現的好事兒,幾年裡全部都成了現實。

    如今,大長老的寨子裡,就有好幾個年輕人,在春闈中得了功名,成了漢人眼裡的老爺。

    而且,呂恒臨走的時候,曾經給苗寨留下了一本厚厚的五年經濟發展計畫。其中,包括將苗寨的特產和手藝,經過整和後,實行規模化經營,擴大市場。

    如今,三年剛過。苗家的生活,與之前比起來,簡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苗人們除了能夠吃飽肚子,手頭裡還有了閒錢。能夠給出嫁的女兒,置辦新的銀器了。

    看著寨子裡滿滿的糧倉,還有苗人們臉上的喜悅。

    窮苦了一輩子的大長老心中感慨萬千,這些可都是呂恒帶來的呀!

    他是苗人的貴人!

    你讓我怎麼恨得起來啊!

    至於聖姑所言的,呂恒妻妾成群。

    嗯,大長老心裡也不爽,真的不爽。

    嘴裡嘟嘟囔囔的罵了一會兒後,大長老偷偷的打量了聖姑一眼,小聲替呂恒辯解道:“咳,嗯,呂恒這點的確是不好。不過,聖姑啊,呂恒的女人再多,也比不過金鑾殿裡的皇帝啊!聽說,紫禁城裡,除了太監,剩下的就是皇帝的女人。親娘哎,那麼多人,頂咱白苗的全部人口了!”

    白素顏氣呼呼的盯著大長老,她豈能聽不出大長老是在為呂恒開脫。盯著大長老,耍了一會兒小性子後,白素顏挪動了一下身體。

    因為坐的時間長了,腿腳難免有些酸麻。

    這一動,白素顏腿腳不吃力之下,差點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手撐著床沿,穩住身體後,白素顏氣呼呼道:“他又不是皇帝!”

    大長老聽到此言後,並沒有立即反駁。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聖姑,低頭眯著眼睛,望著那桌子上,如豆的燭火,沉默片刻,沉聲說道:“現在不是,但以後……難說啊!”

    白素顏嚇了一大跳,臉色都有些發白。連忙蹦下床,將門窗關起來。美眸中滿是責令之色,厲聲斥責道:“叔叔,你說什麼呢。你知道這樣的話傳出去後,呂恒有多危險嗎?”

    見聖姑因為這一句話嚇得臉色發白,人老成精的大長老,豈能不知,聖姑已經不再因為呂恒生氣了。

    但,關於江山誰屬這件事……呵!

    大長老猶豫了片刻後,低頭歎了一聲。抬起頭來,歉意的看著白素顏,苦笑道:“聖姑,其實有件事,叔叔一直沒有讓人告訴你!”

    “什麼事?”見大長老神色內疚,白素顏心裡不由的一慌。大長老在長老會中,地位超凡。而且為人心性沉穩,一般事情,不管好事壞事,幾乎不行於色。但現在……

    白素顏臉色慘白,坐下來,失神的看著大長老,語氣顫抖的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呂恒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聖姑嚇得臉都白了,大長老連忙擺手,急切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呂恒沒事兒,現在就在成都,好好的呢!

    白素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但是,那心有餘悸的恐懼,還是一陣陣的襲來。後怕之下,白素顏竟是哭了起來。

    “聖姑,嗨,都怪叔叔!是叔叔不對!”大長老手忙腳亂,連忙賠禮道歉。

    白素顏抬手擦去了臉頰上的淚痕,搖頭輕聲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穩定了片刻後,直到心中那擔憂的情緒壓下去。白素顏這才抬起頭,看著大長老,淡淡問道:“大長老您說的是什麼事兒,什麼事兒對我隱瞞了?”

    看到聖姑穩定下來,威嚴的氣質不經意間流露而出。

    大長老連忙站起來,拱手彎腰行禮,恭敬道:“是這樣的,年前的時候,東京蜀王政變。這件事,聖姑您是知道的!”

    白素顏點點頭,淡淡道:“是的,後來,長老你說,是南營進京平叛,這才穩定下了局勢!是這樣的吧!”

    大長老的腰彎的更低了,心中歉意道:“是,當時,老頭是這麼說的。不過,聖姑,其實,事情的真相並非如此!”

    聖姑美眸漸冷,端起茶抿了一口後,盯著大長老道:“那真相是什麼?”

    大長老彎著腰,站在聖姑面前,吞了一口口水,小聲說道:“其實,的確是南營進京平叛。但是,是呂恒帶著南營進京平叛的!”

    聖姑皺眉,美眸中閃過一抹不解之色:“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時候,呂恒應該在北方突厥的吧。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東京?”

    大長老搖頭:“這,老頭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京中的張文山張大人向呂恒發出了求救的信!”

    聖姑搖頭,擺手:“這件事暫且不提,呂恒進京後呢,後來怎麼了?”

    大長老輕歎一聲,苦笑道:“呂恒從蜀王府的地宮裡,找到了被軟禁的皇帝。但是,當時,皇帝看到呂恒竟然能夠不用節杖就能調動京中精銳南營五萬將士後,心裡對呂恒起了疑心。當時,皇帝在掌握了南營後,差點當場殺了呂恒。要不是當時刑部侍郎挾持了皇帝,怕是……”

    最後一句,大長老沒有說出口。但事情說到了這裡,誰都知道,大長老的擔憂是什麼。

    如果沒有洪全,呂恒那日或許真的要喪命在地府了!

    “豈有此理!”聽到這裡,白素顏面若寒霜,拍著桌子站起來,美眸中滿是冰冷的厲色,憤然道:“如此恩將仇報,這就是大周朝廷對待功臣的態度嗎?”

    一聲輕喝,房間裡的溫度,頓時降下了許多。

    大長老心中凜然,站在那裡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白素顏冰冷著臉,站在地上,拳頭緊握,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直到房間裡的氣氛,壓抑的大長老連呼吸都感覺到了困難的時候。白素顏終於平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大長老道:“後來呢?”

    一句話,頓時將房間裡那凝重的氣氛,驅散的一乾二淨。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32
第六百零六章 何來妙局?


   “那後來呢?”白素顏不相信呂恒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以她對呂恒的瞭解。呂恒心中對皇權並不是有多尊敬,如果真的有外力威脅到自己。呂恒絕對是那種,先下手為強的人。

    之所以跟皇帝和諸多朝臣關係良好,完全是因為個人魅力和個人的才華。

    這就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不管放在那裡,都掩蓋不住它的光華。引得諸多尋寶人,奮勇而至。

    大長老吞了一口口水,偷偷的朝著四下裡看了一眼。然後又不放心的將門窗關好。這才坐下來,壓低聲音道:“據說,當時呂恒能夠逃脫,是因為刑部侍郎洪全挾持了皇帝。逼皇帝放人!而且……”

    “而且……”大長老極其小心的看著聖姑,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而且,據我們在山西一代經商的苗人說,在呂恒回京前,有一支數千人,裝備極其精良的部隊,秘密進入了河南道,之後像是幽靈一樣消失不見。”

    白素顏聞言,心中頓時一凜,緩緩坐下來,美眸中閃爍著精光,沉聲道:“你是說這支部隊,是呂恒的……私人武裝?”

    大長老點點頭,沉聲道:“是的!”

    見聖姑坐在那裡,凝眉不語。大長老笑了笑,拋出了一枚足以定乾坤的重磅籌碼:“聖姑有所不知,那支部隊的首領。正是當年江寧王家的二少爺,王立業!”

    白素顏坐在那裡想了片刻後,美眸中泛起了點點笑意。

    見聖姑笑了,大長老才松了一口氣。拎起茶壺,斟滿了兩杯茶,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再說了,在當時的情況下,地宮裡的人,誰是阿貴的對手?即便阿貴斷掉了一條胳膊!”

    “呂恒之所以沒有讓阿貴動手,只是不想徹底撕破臉皮!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雙方就是不死不休的了!”大長老歎了一口氣,言辭間有些遺憾,端起茶站抿了一口後,搖頭歎了一聲。

    就在年前,得知呂恒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舟山後。大長老已經會同長老會的其他長老,開始商定對策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抽調各寨各戶的青壯年,組成苗兵的議題。當時,大長老還以為這件事說出後,會遭到這些已經身家富足的長老們的反對。畢竟,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可是掉腦袋的。

    但是,沒想到,長老會竟然一致通過了大長老的提議。

    當時,得到了長老會的支持後。大長老便尋思著,將長老會的意見,告訴還蒙在鼓裡的聖姑,等著聖姑的裁決。

    不過,到了後來。他得到消息,說是皇帝連續派人南下,希望化解與呂恒的矛盾。

    但都被呂恒輕飄飄的拒絕了。

    事情到了這裡,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事情算是化解了。

    所以,起兵造反的事情,也就放在了一邊。

    直到如今,見聖姑因為呂恒的家庭問題,而氣的垂淚不已。

    大長老無奈之下,才將這件事完完整整的和盤托出。

    見聖姑臉上露出了笑容,大長老笑了笑,心裡微動,試探著問道:“聖姑,您看,關於呂恒家裡的那幾位妻子……,您是不是?”

    大長老說的話,頗有藝術。先拋出了一個極為嚴重的事情,讓聖姑擔憂不已。最後,又把這個看起來無關痛癢的事情說出來。怎麼看,都覺得呂恒妻妾眾多這件事,跟前一件事情比起來,小的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果然,聖姑在聽到大長老舊事重提後,清秀的眉毛輕輕一挑,瞪了大長老一眼。然後收回目光,低著頭,俏臉微紅道:“這件事,不提也罷。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長老,您說是吧!”

    大長老嘿嘿笑了笑,連忙點頭道:“是是,聖姑說得對,太對了!哈哈!”

    聖姑羞澀的笑了笑,抬起頭,白了大長老一眼後,然後又羞不可以的低下頭去。小女兒的風情盡顯無疑。

    如今,二人間那點隔閡也消失不見。

    是不是意味著,二人的好事將近呢?

    想到這裡,一旁的大長老摸索著下巴,咧嘴一笑,開心的想著。

    “不過……”

    正開心的想著不日後,聖姑和呂恒的好事的大長老,陡然間聽到聖姑這似笑非笑的聲音。一臉的笑容頓時一僵,心虛的看著眼前,正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的聖姑。

    “什……什麼?”大長老張了張嘴,心虛的問道。

    聖姑甜甜的笑了笑,輕輕的看了大長老一眼,嫣然一笑,端起茶,輕抿一口。

    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著:“不過,布衣叔叔啊。長老會的二長老和三長老,可都是素顏的親叔叔。您說,素顏會不知道長老會的異動嗎?”

    說罷,白素顏轉過頭來,睜大純潔無比的大眼睛,看著冷汗津津的大長老,可愛的眨了眨眼睛。

    大長老如遭雷擊,呆在當場。

    ……

    夜,成都府。

    皎月掛在樹梢,散發著萬道銀光。

    給這沉睡的成都府,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

    古老的城池,靜靜的屹立在夜色中,散發著無盡的蒼涼和古舊氣息。城頭上的旗子,在夜風中,有一搭無一搭的抖動著。

    而就在此時,遠方的月色下,一隊黑壓壓的軍隊,如同一條黑色的惡龍一般,綿延而至。

    蒼涼的曠野中,只有兵士們,踩踏著大地,整齊的步伐聲,還有身上甲胄摩擦的沉悶聲響。士兵們手持著鋼刀長槍,靜靜的跟隨著走在最前方的那三位騎馬將軍的步伐。朝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成都府前進。

    馬背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面色沉默如水,抬起頭看一眼前方高達十丈的城池。目光中,一縷寒光閃過。

    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吱丫一聲打開。

    三個青衣武士,緩緩的從城門中走了出來。

    看到眼前,這如同一條兇猛的黑龍一般,盤桓在城門口的軍隊。那帶頭的青衣武士上前一步,對那已經翻身下馬的老者,拱手一禮:“小人桑彪,見過淮南王!”

    這帶兵前來的老者,正是多日不見的淮南王,武寧遠。

    十天前,正在康定一線的武寧遠,突然接到了呂恒的密報。密報中,說了目前成都的情況以及呂恒的懷疑後。最後讓他帶兵回成都。並告誡他一路嚴格保密,防止洩露行蹤。

    正在康定活佛那裡做客的,武寧遠在接到密報後,面色微變。隨後起身向活佛告辭。

    出了寺廟,武寧遠站在寺廟門口,背著手,仰起頭,長歎一聲。

    “他還是走遠了!”

    武寧遠苦笑著歎了一聲後,大步走下了山。

    當天晚上,武寧遠便將大權移交給了段鵬。

    隨後,他帶著五千騎兵,一路晝伏夜出。經過三日的不休不眠,終於在今天趕回到了成都。

    看到門口走出的這青衣武士後,武寧遠翻身下馬,走過去,對桑彪點了點頭。隨後,沉聲問道:“呂恒在哪兒?”

    “公子在那酒館裡!等著王爺呢!”桑彪反手指了一下,城中街道盡頭,一處閃著昏黃燈火的小酒館,哈著白氣道。

    武寧遠點點頭,朝著身後擺手:“入城!”

    聲音落下,身後五千騎兵蜂擁而入。

    在進城門的時候,武寧遠看了一眼城門口,那被幫的嚴嚴實實,嘴巴被塞住的守城士兵後,策馬而入。

    進了城,便有三支部隊,在青衣武士的帶領下,朝著其他城門前去。其他部隊,則暗中潛入了成都府的各個角落中。武甯遠在桑彪的帶領下,只帶著三五個隨行軍士,一路前進。

    到了酒館門口的時候,武寧遠翻身下馬,看了酒館裡,那正與一個和尚下棋的呂恒一眼,微微一笑,邁步走了進去。

    酒館裡,燭火昏黃。

    掌櫃和店小二,忐忑不安的擠在櫃檯後面,眼裡滿是驚恐之色,看著那正與一個和尚下棋的公子爺。

    而在他們的一側,一個獨臂大漢,正摸索著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棋盤。。

    “你說你又不會下棋,有意思嗎?”法海在解決了吐蕃國師後,第一時間找到了呂恒,把事情跟呂恒說了一遍。而且,法海和尚還從吐蕃國師的身上,搜到了一封吐蕃**的信。

    而這封信,足以要了黃國安的命。

    或許是,聽到了風聲,也或者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這兩天黃國安深居簡出,行事極為謹慎。

    不過,這又如何。

    反正是甕中之鼈,在蹦躂也蹦躂不出這個牢籠了。

    法海和尚下了一招妙棋後,洋洋得意的摸索著下巴,自言自語的讚賞一番。然後不經意一瞥,卻看到阿貴正一旁似乎很癡迷的看著棋盤。

    法海是知道阿貴不會下棋的,此時,見這傢伙不懂裝懂,而且還裝的很懂的樣子。法海咳嗽了一身,挖苦了一句。

    阿貴被人點破缺點,難免尷尬。

    瞪了法海一眼後,不服氣道:“反正我知道你快輸了!”

    下棋最怕別人在這裡胡言亂語,聽阿貴這麼一說,法海頓時面紅耳赤的爭辯:“胡說!貧僧此時,正下到妙處!怎會輸了?”

    “家裡的被包圍,外出的幾個子兒又被咬住,何來的妙處?哎,和尚啊,嘴硬是不行的!”

    對面,呂恒搖頭笑了笑,輕輕落下了一子,徹底滅掉了法海和尚自詡得意的佈局。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21:38
第六百零七章 武寧遠的態度

棋子落下,法海滿盤皆輸。

    看著原本形式大好的局面,瞬間被扭轉,然後兵敗如山倒。

    法海和尚惋惜的撇撇嘴,將捏在手裡的棋子扔掉。抬起頭來,看了呂恒一眼,嘴硬道:“貧僧乃是出家人,不擅長此等陰謀詭計之術!”

    聞言,呂恒呵呵一笑,也不反駁,只是自顧自的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

    一旁,阿貴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張大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法海鬱悶。

    收好棋子後,便聽到門口傳來了一聲輕咳聲。

    聞聲後,呂恒站起來,轉過頭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那一身甲胄,鬚髮皆白的武寧遠,正掩著嘴,使勁兒咳嗽著。

    呂恒笑了笑,緩緩伸出手抱拳,行禮:“見過淮南王!”

    一句話說出,讓佯裝咳嗽的武寧遠,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死。

    武寧遠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大步走下臺階,帶著渾身悶響的甲胄,走了過來。

    “大師可否讓個位置?”武寧遠本著臉對法海說道,看樣子心情不爽。

    法海看了呂恒一眼,然後又看看身前這位虎背熊腰,目如鷹隼的老人。微微笑了笑,緩緩站起來,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看到這位大爺面色漆黑,儼然是到了發飆的邊緣。他可不想此時,觸這位大周戰神的黴頭。

    武甯遠將佩刀解下,扔給了身後的親兵。然後撩起盔甲,大大咧咧坐下。端起桌子上,不知被誰喝了一半的茶水,看也不看,咕嚕嚕的喝了一口後。抬起手擦去嘴角的水漬,長出一口氣。

    “來一局?”武寧遠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指著棋盤,躍躍欲試的對呂恒道。

    呂恒手持著器皿,抬起頭,笑著看了武寧遠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收拾棋盤上的棋子。

    “不下!”

    武寧遠一臉的笑容,將在臉上。瞪大眼睛,詫異道:“為什麼?”

    呂恒將最後一個棋子收入器皿中後,抬起頭看了武寧遠一眼。輕輕拿起手旁的茶盞,吹了一口氣後,輕抿一下,撇撇嘴:“你老悔棋!棋風太差!”

    將茶盞放下後,呂恒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武寧遠,認真道:“而且,不講信用!”

    武甯遠被呂恒一番擠兌,氣的鬚髮皆抖,面紅耳赤爭辯道:“胡說,老夫何時不講信用了?”

    說悔棋,棋風差,這點,嗯,武寧遠心裡也暫時同意。不過,不講信用這個詞兒,可跟武寧遠掛不上一點邊啊。

    這簡直就是誣陷嘛!

    呂恒看到武寧遠那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樣,面紅耳赤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

    “我隨便說說的,不要當真哈!”

    武寧遠面如黑炭,咬牙切齒道:“隨便……說說?”

    呂恒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道:“是啊,就是隨便說說。如果你不喜歡聽,那我就說點別的!”

    武寧遠面色不好看,定定的看著呂恒。

    許久之後,武寧遠歎了一一口氣,低頭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說什麼,說我們武家人忘恩負義?還是說朝廷薄情寡義,不講信用?”

    呂恒笑了笑,看到武寧遠已經開始擺局。撇撇嘴後,也開始擺下了棋局。

    武寧遠一邊擺棋局,一邊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對朝廷有怨氣!”

    呂恒搖頭:“沒有!”

    抬起頭,見武寧遠盯著自己不放。呂恒笑了笑,攤開手,很真誠的說道:“真的沒有啊!”

    武寧遠看了呂恒一眼,沒有笑。低下頭,一邊白這棋局,一邊自顧自的說道:“有也是應該的。你一路從突厥馬不停蹄的趕回東京,把我那皇兄救了出來。為的只是大周的江山穩定,社稷長遠。可是,偏偏是你救出的那人,卻對你心生疑惑,甚至想要置你於死地。堂堂一個為大周立下萬世不朽的功勳的功臣,蒙受不白之冤,差點連性命都丟掉。怎麼會沒有怨氣?”

    武寧遠將棋局擺好後,端起茶盞。看了一眼只剩下茶葉的空杯子後。輕聲歎息一聲,將那茶盞放下。雙手按著桌子,身體前傾,眼中滿是真誠之色,看著呂恒道:“可是,永正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皇兄做的呀。跟老夫沒有任何關係啊。你我乃是忘年之交,過命的交情。你對我皇兄有怨氣,我可以理解。即便當日阿貴兄弟,真做出了什麼,老夫也不會拿你怎麼樣。這是實話!”

    這是實話,真的是實話。作為大周皇族,統兵元帥,秉承著護國護朝廷重則的武寧遠,能面對面的跟呂恒說出這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的了。

    話音落下,武寧遠輕歎了一聲,拿起了黑子,放在了棋盤上。

    呂恒咳嗽了一聲,眉頭微皺,敲了敲棋盤,無奈道:“執白先行啊!”

    武寧遠笑了笑,將黑子收起來,放在器皿中。然後將盛放著黑子的器皿,拿起來,放在了呂恒那裡。自己卻是把那白子拿了過來。

    看了一眼棋盤後,放下了第一顆白子。

    “其實,真的沒有怨氣!”對武寧遠這傢伙無恥的套路,呂恒也不以為意。拿起黑子落下一顆後,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武甯遠道:“這是真的!”

    “真的假的,老夫看得明白!”武寧遠抬手拍著自己的胸膛,看著呂恒,沉聲道:“老夫心裡清楚!”

    說完這番話,二人都沒有在說什麼。靜靜的下著棋,仿佛入定了一般。

    燭火幽幽,忽明忽暗。

    跳動的燭火,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輕響。

    給這燈光昏黃的酒館裡,增添了一抹生氣。

    武寧遠身後的親兵,也解下了甲胄,坐在一旁,靜靜的吃酒,小聲談論著。

    阿貴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法海和尚在一旁入定,偶爾會睜開眼看看對弈的二人。微微一笑。

    “說實話,你的那支部隊,真的不錯啊!”許久的沉默後,武寧遠落下一枚棋子,抬起頭看著對面,風波不驚的呂恒,咧嘴一笑,讚歎著誇獎道。

    呂恒抬起頭,詫異的看了武寧遠一眼,搖頭微笑。

    “其實……”武寧遠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偷偷摸摸的對呂恒道:“其實,老夫知道他們的行蹤!”

    呂恒聞言,點點頭。

    “所以,你懂得!”武寧遠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後指了指呂恒,眨了眨眼,低聲說道。

    呂恒抬起頭,哭笑不得的看著武寧遠,搖搖頭。

    “怎麼,不信?”武寧遠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瞪眼道。

    呂恒聳了聳肩膀,然後拎起茶壺,給二人倒上了一杯,點點頭:“我信!”

    “不過!”放下茶壺後,呂恒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後,詫異道:“不過,你是武家的人啊。大周的王爺,皇帝的兄弟!”

    “沒錯,你說的都對!!”武寧遠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不置可否的點頭。隨後笑了笑,歎氣道:“不過,老夫也是你的朋友,過命的朋友!再說了,老夫還是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呂恒聞言,吃了不小的一驚。倒不是因為武寧遠的態度,而是因為武寧遠的最後這句話。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很熟啊。

    就在呂恒皺眉思索,這句話在那兒聽過的時候。武寧遠眼中光芒閃動,輕歎道:“老夫是大周皇族,所以,這個身份,自然也決定了,老夫要為大周江山著想。而大周江山,可不是只指現在的江山!”

    武寧遠笑了笑,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拉得長長的,眨眼對呂恒道:“而是……十世百世!”

    武寧遠的話,態度很曖昧。不過,對於呂恒來說,卻是很震撼。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呂恒還是能夠聽得出來。老頭對自己明裡暗裡的支持!

    呂恒抬起頭,看著武寧遠,微微笑了笑,點頭道:“謝了!”

    武寧遠搖頭,笑道:“該是老夫謝你才是!”

    話音落下,見呂恒疑惑的看著自己。武寧遠撚須笑道:“感謝你為大周培養了一個好皇帝!”

    “太子已經確立,而且,老夫也偷偷的派人查探過太子的!”說起小武,武寧遠咧嘴一笑,老臉上露出了陽光的笑容,點頭,讚歎道:“一代英主啊!”

    呂恒微微點頭,臉上帶著淡淡笑容,落下一顆棋子,點頭道:“的確,才華橫溢,不缺手段。而且,心懷寬廣。的確是一代明主。甚至是古往今來,千古一帝!”

    “你的功勞,不可磨滅!”武寧遠眼神灼熱,看著呂恒,激動的說道。

    能得到呂恒如此評價,如果小武知道的話,定會欣喜的不得了。作為大周皇族,親眼看到小武成長為一代聖君的武寧遠,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激動。

    而且,他也知道,小武之所以能夠成為儲君,未來君臨天下。眼前的這個書生,功不可沒啊。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呂恒笑了笑,淡淡說道:“小武品行不錯,本就是帝君的最佳人選。我只是帶他上路而已。路子,還是他自己走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mjxx

LV:5 騎士

追蹤
  • 4

    主題

  • 153

    回文

  • 2

    粉絲

你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