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09
usaden 發表於 2014-4-7 00:37
第六百六十八章 新生活



大周慶元七年,暮春三月。

    漠北還是一片天寒地凍的景象之極,而中原卻已是百花盛開,春意盎然之時了。

    遙想著東京洛陽城外,那桃花苑中,姹紫嫣紅的美妙風光。

    還有等待在桃花園中,宛若仙女臨世的『柳青青』幾女,翹首期盼的樣子。

    騎在馬上,賓士在草原上的呂恒,嘴角不由的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如今,塵埃落定,是該享受美好生活的時候了。

    也是時候,回京給自己身邊諸多的紅顏知己補上一個婚禮了。

    想起上京之時,『柳青青』幾女那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樣子,呂恒心中甜蜜之餘,也覺得微微歉然。

    幾女不說,是怕給自己壓力,是怕擾亂自己的心。

    如此通情達理,自己無以為報。

    能做的,只是好生對待他們,永不相負。

    呂恒深吸了一口敕勒川草原,吹來的清爽春風,暗自心中下了決定。

    握著馬韁,輕喝一聲。

    身下,神駿的白龍馬宛若一道白色閃電一般,在青蔥的草原上,疾馳而過。

    身周,阿貴與歸隊的桑彪等人步步緊隨。

    五天前,呂恒一行人離開了鐵達部落所在的碎葉平原,開始一路奔馳返回東京。

    蒼雪帶著呂恒的一封書信,在王立業的陪同下,率領著鐵達部落的千餘族人,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在那裡,全新的生活在等待著這支傳承了千年的匈奴後裔。

    而王立業,也在呂恒的陰謀算計之下,達成了心願。

    五天前,呂恒離開之時,將王立業拉到了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一番。

    聽話的同時,王立業的表情可謂是豐富多彩。變化莫測。一會兒驚訝,一會無語,到了最後,掙扎的歉疚之色,終於化為了對呂恒的濃濃崇拜。

    於是,半夜時分,便發生了這樣的一幕。

    帳篷裡,突然傳來了王立業恐懼的叫聲,有蛇。

    一聲驚恐的叫聲,響徹了營地的夜空。

    所有火把在一刹那,照亮了鐵達部落的營地。

    士兵們驚慌不安的朝著王立業的帳篷聚集了過去,準備營救自己的將軍。

    就連呂恒和蒼雪等人都聚集了過去。

    就在大家驚慌不安的時候。帳篷的簾子被撩起,王立業捂著大腿,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一瘸一拐的從帳篷裡逃了出來。

    在他的大腿上,兩個不斷往外流著血的尖銳小洞,猙獰可怖。、

    一群人看到王立業這般淒慘的摸樣後,紛紛上前擔憂的查看傷口。

    其中,出生在苗疆。見慣了各種毒蛇的阿貴,變成了一群人矚目的焦點。

    阿貴皺著眉頭,查看了一番後,擔憂道:“這,乃是銀蛇!”

    銀蛇?

    一群人不解。

    阿貴歎了一聲,補充道:“中原也把這種毒蛇叫做淫蛇!”

    這下,人們都聽懂了。

    淫蛇,不是說這種蛇好色,而是說蛇的口中含有催情藥物性質的劇毒。

    凡是被這種蛇咬過的人,都會像是中了春藥一樣,渾身發熱,欲火焚身,直至最後毒液蔓延至全身,全身爆裂而死。

    聽過阿貴的解釋後,一群人頓時臉色一變。

    其中,語嫣姑娘更是焦急的都快哭了。

    拉著阿貴的手,急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站在一旁的蒼雪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語嫣姑娘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莫慌,莫慌。先聽阿貴將軍怎麼說!”

    阿貴歎了一聲,低頭道:“要想解此毒,唯有一種方法!”

    語嫣姑娘聞言,頓時一喜,拉著阿貴的手,期待的問道:“什麼方法?”

    阿貴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正在裝模做樣的公子,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處女的花冠』!”

    名字很好聽,而且還有一些詩意。

    但說白了,這個名字,無疑就是一個很猥瑣的意思。

    就是找一個身家清白的黃花大閨女,跟中毒者春風一度。

    只有這樣,才能幫王立業解毒。

    語嫣姑娘聞言後,目瞪口呆,抱著臉色煞白的王立業,不知所措。

    而站在一旁的歐陽莫愁在聽完阿貴的療毒方法後,臉紅了一下。抬起頭來,狠狠的翻了呂恒一個白眼。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四周只有火把燃燒時,被風撕扯的呼呼聲。

    光影昏暗閃爍中,受了傷的王立業臉色開始變得紅了起來,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儼然是毒性發作的樣子、。

    看到夫君如此淒慘,語嫣姑娘更是慌亂不已。

    這時,阿貴在檢查了一遍後,慎重提醒語嫣姑娘,說如果再不解毒的話,王立業可就有性命之憂的。

    在一群人如同哀悼亡靈的目光中,手足無措的語嫣姑娘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但是,讓誰來解毒?

    這又成為了一個眾人爭論的話題。

    鐵達部落的普通女子,雖然很多,但多數都是嫁做妻子的。其他的,多數都是一些還未成年的孩子。

    即便是有幾個雲英未嫁的女子,也因為長相問題,而入不了語嫣姑娘的法眼。

    最後,眼看王立業神志不清,性命垂尾之極。

    女主人『清霜』在同樣焦急無奈的情況下,被她無良的姐姐推了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便順風順水了。

    『清霜』在內心掙扎了一陣後,在語嫣姑娘複雜的目光中,點頭答應了下來。

    隨後,清霜扶著昏迷不醒的王立業,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裡。

    身後,語嫣姑娘目送著二人雙宿雙飛後。轉過頭來,銅鈴大的眼睛一瞪。

    呂恒等人識趣的趕緊低頭離去。

    當帳篷裡,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聲響起後。

    語嫣姑娘,咬了咬牙,使勁兒的跺跺腳,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一夜過去。

    第二日,王立業春風滿面的從帳篷裡出啦。

    不過,就在他撩起帳篷,還沒邁出一步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一記碩大的拳頭。

    語嫣姑娘雖然神經大條,但不代表她傻。

    反而這個貌似憨厚的女子,卻有著一個非常敏銳聰明的心思。

    昨天晚上,在回憶了一遍事情經過後。她終於發現這件事不對勁兒。

    好幾次都想衝進那喘息聲傳來的帳篷裡,將王立業那傢伙毒打一頓,但想到人家清霜也不容易後,便努力的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一直等到了天明!

    王立業哀號著。被語嫣姑娘拉回了帳篷,使勁兒的收拾了一頓。

    然後又跪了一天搓衣板.

    最後,在『清霜』的求情之下,這件事便到此順利完美結束。

    呃……,除了王立業掛了點彩以外,結局可謂是皆大歡喜。

    劇情落幕後,鼻青臉腫的王立業一瘸一拐,找到了呂恒。

    聽完了王立業一番血淚史的訴苦後,呂恒歎了一聲。伸出手拍著王立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你辛苦了!”

    王立業頓時感激涕零,抱住呂恒好一陣哭泣。

    直到把呂恒抱的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後,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呂恒那被淚水打濕的胳膊。

    摸了兩下眼淚後,王立業一改剛剛從舊社會穿越而來的苦逼形象,神奇的換上了一臉的淫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信。

    呂恒看了一眼王立業的笑容,怎麼都覺的這傢伙笑道是如此的奸詐陰險。

    接過信紙看了一眼後,呂恒頓時無語。

    信,是武寧遠手書的。

    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的兩句話句話。

    呂恒,你小子走大運了,老子我善心大發,決定在送給你一個驚喜。你一會超級喜歡的。想知道嗎?我猜你肯定不想知道!哈哈!求我啊!

    下面,武寧遠的狗爬字,歪歪扭扭,格外醒目。

    上面還有王立業、王功業、段鵬、展雄等很多人的聯名簽字。

    看過信後,呂恒嘴角抽了抽。

    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王立業那擠眉弄眼的淫笑。

    呂恒嚇了一大跳,連忙退後一步,捂著胸口,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王立業愣了一下,隨即,面呈菜色。

    捂著嘴,衝了出去,帳篷外,傳來了一陣狂嘔聲。

    帳篷裡,呂恒又看了一遍信,無語苦笑。

    就在這時,帳篷的門簾被撩起。

    彪悍無比的語嫣姑娘,手裡拎著宣花大板斧,殺氣騰騰的走了進來。

    “姓呂的,你今天不給老娘一個交代,老娘就生撕了你!”

    呂恒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無處可逃。

    轉過頭,對語嫣姑娘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眼裡目光單純而又無辜。

    ……

    如今,呂恒已是在千里之外。

    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陽光下,連綿的陰山。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快意之下,仰頭哈哈大笑。

    “噢!”嘴角一陣疼痛,呂恒連忙伸手揉了揉。

    想起那天,語嫣姑娘那沙包大的拳頭,打在自己嘴角上的感覺。時至今日,逃出升天的呂恒心裡依然在犯怵。

    他娘的,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來,王立業是怎麼活下去的。

    心裡深切的同情了一邊王立業暗無天日的生活後。

    呂恒將這絲情緒拋之腦後,想起已經在東京等待的極為紅顏知己,臉上再次浮現出了幸福的笑容。

    深吸了一口氣後,雙手抖動著馬韁,大喝一聲。

    身下,白龍馬嘶鳴一聲,如箭矢一般閃電般竄出,在茫茫草原上,劃出一道白色的殘影,直直的朝著前方的陰山入口而去。

    身後,陽光普照,和煦的春風吹過,一朵嬌柔的淺黃色小花,在茫茫青蔥色的草原上,靜靜綻放。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19:21
第六百六十九章 論教育



歐陽莫愁姑侄倆沒有跟隨呂恒一起返回,而是在王立業的護送下,去了『蔚藍之海公國』,說是去看看父親(兄長)。

    歐陽家的基業,早已從江寧搬到了蔚藍之海公國。二女此趟前往,也算是回家省親了。

    臨走的時候,歐陽莫愁咬著呂恒的耳朵,低聲含羞要等他返回蔚藍之海的時候,會給他一個驚喜!

    至於說,什麼驚喜?歐陽莫愁含羞淺笑,低頭不語。

    而一旁的歐陽如霜,卻看看姑姑,再看看呂恒,嘟著嘴,有喜悅,也有醋意。

    到底是什麼驚喜啊!

    呂恒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穿過雲山,進入山西範圍後,才將這心頭的思緒放在了一邊。

    一山之隔,兩重天地。

    陰山南北,風光不同。

    陰山外,敕勒川,一片初春季節的青黃,低草搖曳,隨風散香。

    而在陰山的這一側,卻早已是鳥語花香,一派春光大好的景象。

    雲山下那座掩映在垂柳杏樹中的小村落,輕霧繚繞,寧靜淡雅。

    宛若塵世中,一處幽靜的桃花勝地一般。

    無塵無埃,無喧無鬧。

    靠近官道的學堂,朗朗讀書聲傳來。讓人聞之,心神都為之一清、

    學堂外,青石旁,一個灰衣長衫的書生,手裡拎著一個包裹,包裹中插著一把油紙傘。靜靜的站在垂柳下,等待著從山中走出來的呂恒一行人。

    一群人,放慢了速度,輕抬馬蹄,靜靜走在那碎石鋪就的山路上,生怕馬蹄抬起間,發出的聲響,攪擾了那學堂中朗朗的讀書聲。

    騎著白馬的呂恒,緩緩走到那垂柳下。

    翻身下馬後。含笑看著眼前這書生,笑道:“等了一會兒了吧?”

    書生笑了笑,搖頭道:“還好!”

    呂恒點點頭,轉過頭來,對『煙雲衛』擺擺手。

    隨後,便有『煙雲衛』上前來,將一匹馬遞到了呂恒手裡。

    呂恒將馬韁繩交到這灰衣書生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

    隨後,二人翻身上馬,悠閒的踩著上午的陽光,沿著那通往南方的官道而去。

    離開了村莊一段距離後。一群人輕揚手中馬鞭,低喝一聲,開始策馬狂奔。

    入夜時分,一行人,快馬加鞭,到達了朔州府。

    尋了一處客棧後,眾人便在此處安歇。

    夜色沉沉,客棧中客人們也漸漸離去。

    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了呂恒一行人。依然在飲酒吃飯。

    客棧外,煙雲衛門三兩成夥,聚集在一起,搓著手,揉著耳朵,一邊嘴裡罵著這北方暮春時節稍顯寒冷的天氣,一邊擠在一起。湊在火摺子邊,點著煙草。

    說起這煙草,乃是蔚藍之海公國的特產。是王立業,親自送給他們的。

    小小一支香煙,當真是給人無窮快樂。

    雖然剛剛抽的時候,有點嗆。但隨後,卻回味無窮。

    在鐵達部落幾天下來,煙雲衛這些傢伙,都成了大煙槍。

    外面,天氣稍顯寒冷。裹著衣服的煙雲衛們,在門外巡邏警戒。

    客棧裡,溫暖如春。

    阿貴在一旁,打著哈欠,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桑彪聊天。

    二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奔襲草原快一個月下來。侍衛們早已是身心俱疲,如今回到了大周境內後,困倦之意,頓時襲上心頭。

    就連阿貴這等牛人,都有些吃守不住。

    聊了一會兒,便枕著胳膊,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桑彪推了他兩下,見阿貴沒反應。嘴裡絮絮叨叨的罵了一句,然後掏出煙草,就著油燈點燃後,雙手插在袖筒裡,活像一個冬日裡蹲在南牆根下等死的老頭一樣,走出了客棧。

    客棧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櫃檯後,掌櫃和夥計都已經躺在那裡睡著了。

    偌大的客棧裡,唯有呂恒面前的桌子上,那盞如豆的燭火,散發著微微跳動的昏黃光芒。

    桌子對面,一系灰色長衫的蘇文正,端起茶壺,給呂恒和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

    白霧嫋嫋,繚繞而上。

    就著茶水的清香,蘇文正矜持了一會兒,便打開了話匣子,跟呂恒說起來這兩年來,自己生活中的一些趣事。

    “去年的時候,學堂裡,童子試的孩子們,九成都通過了。鄉親們都很高興,給我送了很多東西!呵呵!”說起自己的學生,蘇文正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有一些鄉親,還給我當媒婆,找媳婦兒呢!”

    蘇文正在這晉北生活了一段,出言皆是晉北地區的方言,看來,他真的融入到了那樣的生活中。

    “媳婦兒,怎麼不一起帶來?”呂恒端著茶盞,看著蘇文正,好奇道。

    上午的時候,在村外,怎麼沒看到啊。

    蘇文正搖頭笑笑道:“我是一個窮書生,又沒想著去科考做官。僅憑著鄉親們接濟,勉強度日,人家跟著我,豈不是活受罪?”

    呂恒聞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想要錢就明說唄,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呂恒笑駡了他一句,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面值千兩的銀票,遞到了蘇文正面前。

    “怎麼好意思呢!”蘇文正看到銀票後,最後如此說著,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

    將銀票揣進懷裡後,抬起頭看了呂恒一眼,問道:“還有嗎?”

    呂恒哭笑不得:“你還真好意思!”

    說著話,呂恒又從懷裡掏出了幾張銀票,數了一下,最後一股腦的全塞給了他。

    蘇文正接過銀票點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銀票裝進懷裡,笑著自言自語:“這下子,學生們上京趕考有盤纏了!!”

    呂恒愣了一下,注視著對面,低著頭暗自高興的蘇文正。良久之後,哭笑不得的搖頭。

    蘇文正只顧著點錢,偷偷在心裡樂。並沒有看到呂恒那無語的摸樣。

    自言自語了一陣後,蘇文正伸出手拍了拍滾囔囔的腰包,笑歎道:“真好!”

    對面,呂恒抿了一口茶後,端著茶盞,穿過那嫋嫋騰起的水霧,看到了燭火下,蘇文正的小臉。

    心念所動之下,皺眉問道:“村子能讀起書的孩子們有多少?”

    蘇文正不明所以,不解道:“剛開始的時候,學堂裡,只有不到三家,到後來就多了!”

    “是你免費開講了吧?”呂恒淡淡笑著,看著蘇文正道。

    蘇文正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沉默了一陣,輕歎道:“山村的孩子們不容易,想有個出路,只能讀書!”

    聽到這番話,呂恒深以為然點頭。

    前世的時候,他曾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說是一個城市記者去一個偏僻窮困的山村採訪。路遇放羊娃,記者便問他,有什麼理想。

    放羊娃很認真的想了一遍,回答道:放羊。

    記者再問:放羊幹什麼?

    放羊娃羞澀道:攢錢,娶媳婦兒。

    記者不甘心,再問:娶媳婦兒幹什麼?

    放羊娃不解的看著記者,詫異道:當然是生娃,讓娃再放羊,攢錢,娶媳婦兒唄。

    記者:……

    這還是前世,人類文明高度發展的時代,依然會有這等事情出現。

    更別說是現在這個年代了。

    蘇文正嘴裡說出的山村孩子們的出路,想必在大周很多地方都有這種情況。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呵,起先想起這句話,總覺得有些刺耳。不過,放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一句真理了!”

    “這個時代?”蘇文正好奇的看著呂恒。

    呂恒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想了下後,輕聲道:“看來,此次回京,還得寫一封奏摺了!”

    蘇文正聽出了呂恒話中的意思,眼中一亮,急切道:“你是說,你要向陛下進言學堂教育之事?”

    呂恒點點頭,端著茶盞,輕聲道:“是啊,國家強盛,需要人才。人才哪裡來,只能是讀書參加科考的舉子們。”

    “孩子們沒錢讀書,哪兒來的人才啊!”呂恒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道:“如果事情長此下去,必定會影響國家取士的!”

    “可是,朝廷這幾天一直在打仗,怕也是國庫空虛,拿不出多少錢啊!”蘇文正皺眉說道。

    呂恒笑著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如此憂國憂民,你真應該去當官的!”

    蘇文正聞言,撇嘴不語。

    呂恒看到大舅子那無言以對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之下,哈哈笑了很長時間。

    良久之後,呂恒才停下笑聲,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蘇文正,認真的說道:“再富不能富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啊!”

    對面,蘇文正眼中一亮,敬佩的看著呂恒。

    呂恒笑了笑,輕聲說道。

    “教育,是國之根本啊!!”

    聲音不高,卻宛若晨鐘暮鼓一般,震徹人心,回蕩在蘇文正的耳邊,久久不散。

    燭火如豆,幽幽閃爍。

    房間裡,昏黃昏暗。

    而蘇文正的心卻頓時敞亮了起來,一直壓在肩上無形的單子,仿佛一瞬間都消失了一般。

    坐在椅子上,渾身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著。

    目光灼灼的看著對面的呂恒,蘇文正站起來,認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衫。

    抬起頭,感激的看著呂恒。

    有史以來,第一次,拱手彎腰,對呂恒行了一禮。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19:29
第六百七十章 陛下來了



三日後,一行人抵達東京。

    對蘇文正來說,這還是他頭一次進京。

    饒是他如今心性淡泊如水,也免不了被繁華的東京城中的風土人情,街坊市井所吸引。

    一路上,左瞧瞧右看看的,時不時的停下來,走到小攤邊,拿起一件怪模怪樣的東西詢問一下攤販。得知這東西,乃是從極西之地而來的後,蘇文正驚訝之下,免不了一陣長籲短歎,讚歎如今大周,已是繁華之極,威服四海了。

    尤其是看到一些成群傢伙的金髮碧眼西洋人,蘇文正更是好奇不已。

    馬背上,呂恒看到蘇文正這般模樣,只是笑而不語。

    等他返回來後,呂恒笑著問道:“怎麼樣,見識了如今的東京,有何感想?”

    蘇文正先是讚歎一番如今的國泰民安,隨後,看到呂恒那戲謔的目光後,笑了笑,捉黠道:“你是想讓我誇誇你對大周做出的貢獻?”

    呂恒笑了下,略有期待的看著蘇文正道:“是啊,誇誇我唄?”

    蘇文正搖頭笑笑,看著東京街上風流倜儻的才子們,輕聲道:“身居謙謙之風,才是君子品性……”

    呂恒聞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對方這些年一直擔任教書匠,每日面對的便是一群懵懂的學童。他每天講的便是開啟這些孩子們思想的學問。其中,君子品行便是重中之重。

    長此以來,便養成了說教的習慣。

    即便是今日,面對著呂恒,看到呂恒如此這般的驕傲摸樣後,不免的開始說了起來。

    呂恒聽到蘇文正開講,頓時頭大如鬥。

    這一路上走來,蘇文正堪比唐僧一般的磨嘰,真是讓呂恒傷透了腦經。

    大到國家政策體系,小到鄉野農夫耕作。所有的事情,但凡入了蘇文正的法眼,皆是一通大道理,而且。論證極為充分,把呂恒辯駁的啞口無言。

    一路上,呂恒可算是領教了這位大舅哥的厲害。

    不過,同時,呂恒也終於放棄了勸他出仕為官的打算。

    蘇文正理解中的國家,或許只有人類文明高度發展的時候,才能實現啊!

    此時,又聽到蘇文正大談特談君子之風,從而來驚醒呂恒一定謙虛,一定要低調。

    呂恒頓時連連求饒,拱手說道:“呂某已經深深的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多謝大舅哥提醒!”

    “你真的知錯了?”蘇文正認真的看著呂恒,躍躍欲試道。

    呂恒痛心疾首的點頭,長歎一聲:“然也!”

    蘇文正滿肚子的教訓話憋了回去,嘴角抽了抽。意猶未盡的砸吧著嘴,遺憾道:“如此,甚好!”

    呂恒看到蘇文正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沒來由的抖了一下。

    然後趕緊策馬離去,片刻也不敢停留了。

    身旁,阿貴桑彪等人,看到公子被他大舅哥嚇成這個樣子,忍俊不禁之下,哈哈大笑。

    一群人騎著馬,穿過大街,便徑直來到了東區王公貴族聚集居住的地方。

    “朱門酒肉臭啊!”

    一路走來,蘇文正看著街道兩側。達官貴族們美輪美奐的高牆大院,一個勁兒的罵著。

    要不是這些貴族們的門房家丁,認識他身旁的帝師。估計長著張破嘴,大放厥詞的蘇文正,早就被人群毆的鼻青臉腫了。

    呂恒騎馬走在前方,全當沒聽見。

    騎馬走了一會兒後。呂恒率先翻身下馬。

    身後,阿貴桑彪等人也不約而同的翻身下馬。

    “到了?”蘇文正騎在馬上,不解的問道。

    呂恒沒有理他,只是牽馬前進。

    阿貴笑了笑,解釋道:“前面都是大周的功勳老臣,陛下有令,文臣落腳,武將下馬。以示尊敬!!”

    蘇文正聽了,又是一陣感慨:“特權啊!”

    “咳咳,蘇先生,這是陛下的旨意!”阿貴不忍蘇文正出醜,好心提醒道。

    “陛下也不能……”蘇文正大手一揮,正氣凜然。不過,片刻後,便聽出了阿貴話中的意思。驚慌不安的翻身下馬,動作麻利的宛若戰場上老練的騎兵一般。

    “你是說,陛……下?”蘇文正瞪大眼睛,壓低聲音,顫抖著問道。

    阿貴點點頭道:“是啊,陛下給這些大臣們的門頭上提了字,所以,呵,便有這條規矩!”

    解釋的同時,阿貴心裡也有些狐疑。

    聽公子說,蘇先生之前也是官宦人家,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怎麼連這點都不知道?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

    蘇文正幾年前,從江甯織造府府尹大公子驟然落魄,然後落草為寇。如今,看到這些高官權臣們的大院,心裡自然有一股難以平復的怨氣。

    說是羡慕,卻更像是嫉妒。

    嫉妒的時間長了,便成了習慣。

    所以,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後,習慣性的開始大放厥詞起來。

    不過,還好。,似乎陛下的名頭足夠重,。蘇文正在聽了阿貴的解釋後,接下來的一路上,終於平靜了下來。

    呂恒一行人,也終於能夠不再提心吊膽,擔心蘇文正被打。

    優哉遊哉的牽著馬走著,開始享受久違的安靜。

    上午的陽光溫暖而燦爛。

    逛街的石板路上,折射著迷人的光暈。

    暮春三月,暖風吹來。

    吹綠了街道旁邊的綠樹,也吹來了飄散而來的花瓣。

    芬芳宜人的香味,帶著甜甜的味道。

    那是桃花的味道。

    風吹來,幾片花瓣隨風飄落,越過高牆,飛在街道上空,緩緩落下。

    給這寬闊的的石板路,鋪上了一層細細的花瓣。

    “好多桃花啊,去年走的時候還沒有勒!”阿貴用力的吸著空氣,一臉的享受,好奇的自言自語。

    身旁。桑彪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是啊是啊,好多桃花勒!”

    阿貴笑了笑點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古怪的看著桑彪,不解道:“去年走的時候,你不在東京吧?”

    桑彪白了他一眼,哼哼道:“哪有怎麼樣,我猜的!”

    隨後桑彪牽馬朝前走去。

    身後,阿貴愣了一下,隨即醒過神來後。暗罵一聲,對桑彪狠狠的豎起了中指。

    走在前方,與蘇文正並肩而行的呂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看了一眼前方那一片姹紫嫣紅,香氣襲人的桃花從,目光中帶著笑意。

    凝視良久之後,呂恒笑了笑。搖頭輕歎一聲。

    身後,牽著馬走著的阿貴,突然間停下腳步。朝著街道旁邊的一處院落望去。

    凝視了一會兒後,阿貴嘿嘿一笑,握著劍柄的手也隨之松了開來。

    “怎麼了?”桑彪察覺到了阿貴的動作,壓低聲音問道。

    阿貴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唇上,低聲對桑彪噓了一聲。

    桑彪茫然不解,但看到眾人皆沉默不語,只是靜靜走著。

    桑彪若有所思,點點頭。

    本來是上午喧囂時刻。但街道上,卻極為空曠,沒有一個人出現。

    整條街道,出奇的安靜。

    青石板的路上,只有嗒嗒的馬蹄聲,清脆明亮。

    伴隨著空中飄落的花瓣。一系青布長衫的呂恒,宛若臨世的仙人一般。

    一群人,就這麼靜靜的走著。

    到了呂府門前,一系藍布白色碎花長裙的柳青青,正站在門口,那盞破舊的燈籠下。宛若一個期盼丈夫歸來的女子一般,翹首張望。

    女子輕咬著嘴唇,靈動的美眸中滿是期待之色,時不時的踮起腳尖,朝著遠處望一眼。

    卻見無人歸來,嘟起嘴幽怨的輕哼一聲,芳心中淡淡的失落。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漸漸傳來。

    細微,卻很清楚。

    柳青青聞聲後,眸中不由的泛出了一絲喜色。連忙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傾國傾城的容顏。

    含情脈脈,嘴角含著一絲淺笑,靜靜的等待著歸人的出現。

    漸漸的,那一系青色的人影出現了。

    紛落的桃花中,那一襲青布長衫的書生,牽著一匹白馬,漫步在這紛揚的落花中。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暈。

    那書生,當真宛若桃花仙降臨人間。

    書生停下來,手中握著馬韁,站在陽光中,對柳青青燦爛一笑:“回來了!”

    聲音輕輕的,柔和溫暖。

    宛若三年前的那個雨夜,江寧河畔小院門外的初次談話。

    柳青青抿嘴一笑,輕輕咬了咬嘴唇。

    斂起長裙前擺,抬起小腳走下了臺階。

    站在書生身前,凝視許久之後。

    柳青青嫣然一笑,陽光燦爛。

    刹那間,滿園的牡丹黯然失色。

    美眸含情脈脈的看著呂恒那略顯消瘦的臉頰,柳青青俏顏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緩緩伸出白玉般的柔荑,輕輕的替呂恒整理著長衫的褶皺。

    靜靜的,如蘭的氣息,傳入了呂恒的嗅覺中。

    真的好溫暖啊!!

    呂恒看著眼前,柳青青那熟稔的動作,感受著女子默默的關心。

    心中感觸之下,伸出雙臂,攬住了她的腰肢。

    女子羞澀一笑,低下頭,躲進了呂恒的懷裡。

    二人就這麼靜靜的抱在一起,站在門口,那盞隨風輕輕搖擺的燈籠下,許久,許久。

    良久之後,懷中的女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輕啊一聲。

    連忙推開呂恒,焦急道:“呂郎,陛下來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0:34
第六百七十一章 君與君



呂恒微微頷首,並無驚訝之意。

    其實,從進來巷子,看到那天空中,街道上紛飛的桃花花瓣的時候,呂恒便已經猜到了。

    想來,皇帝似乎也想到了某件事的可能性,便索性將桃花苑搬到了呂府之中。

    也不知道,那埋在地下凡十年的花雕陳釀,是不是也來了?

    呂恒想著這些,微微一笑。

    “走吧,我們進去!”

    低頭,在柳青青的額頭上輕吻一下後,呂恒笑了笑,輕聲說道。

    柳青青俏臉微紅,領首輕嗯了一聲。

    正準備邁步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不遠處,正牽著一匹黑馬的那似曾相識的人。

    此時,那人站在陽光中,正對著自己點頭微笑。

    柳青青驚訝的輕咦了一聲,鬆開呂恒的手後,雙手按在腰間,對那蘇文正萬福道:“見過蘇公子?”

    蘇文正連忙上前一步,拱手彎腰道:“豈敢豈敢,小人見過呂夫人!”

    柳青青抿嘴一笑,側移開一步,指著大門,一顯女主人做派的樣子,輕聲道:“蘇公子快快有請,倩倩妹妹這幾天一直都在念叨著你呢!想必待會兒你們兄妹相見,倩倩定會很高興的!”

    蘇文正聽到蘇倩倩的名字後,連忙點頭。

    當下也不肯遲疑,一邊朝著門內走去,一邊連聲稱道:“是是,夫人說的極是!”

    看到如今的蘇文正一副規規矩矩的君子風範,想起當初江寧的時候,那個花花公子,紈絝子弟。對比一下,當真是天差地別。

    柳青青淺淺笑了下,轉過頭,美眸中滿是別樣的情緒,看著呂恒。

    呂恒笑了笑,伸出手摟著柳青青的肩膀大步朝著門內走去。

    身後,阿貴等人將馬匹交給門口,穿著一身新衣的家丁後,便跟著呂恒走進了府裡。

    倒是蘇文正在看到那煥然一新的家丁後,愣是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驚訝道:“原來是你啊,李二!”

    這家丁,就是曾經王府的大管家李二。

    三年前,呂恒曾經借他之手,策動了江寧商場的風雲變化,進而影響了整個江寧和官場和大周各大政治團體的勢力對比。

    只是,後來聽說因為一些事情李二出賣了呂恒。在之後,李二便如同銷聲匿跡一般在人間蒸發了。

    起先的時候人們還關注過一些。不過,相對於當初風起雲湧的江寧來說,李二依然是個小人物。故而,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後,便沒有人在關心此人的行蹤了。

    沒想到,三年過去這傢伙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呂府的管家。

    蘇文正當真是吃了不小的一驚。

    李二在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後,抬起頭來,第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蘇文正。

    “蘇公子!”李二拱手一禮笑著說道。

    隨後,李二指了指門裡笑道:“剛剛四夫人還問起您呢!”

    蘇文正哈哈笑了笑:“倩倩這丫頭,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笑了一陣後,蘇文正上前一步,伸手在李二肩膀上拍了拍道:“一會兒記得進來喝杯酒,咱江寧出來的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李二點頭拱手:“一定一定!”

    如今,距離當年發生在江寧的那檔子事兒,已經過去了三年多。

    三年裡,人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身世沉浮,過眼雲煙。

    如今,三年後再聚首。

    已是花非花,霧非霧了。

    如今,桃花爛漫之時,呂府門第之前。

    當年拼的你死我活的對手,也放下了成見,能夠握手言和,詳談甚歡了。

    進了府邸,迎面而來的,便是一群鶯鶯燕燕的問候。

    白素顏、王婷芝、蘇倩倩、歐陽若蘭一股腦的跑了過來,嘻嘻哈哈的圍繞在呂恒身邊,宛若色彩斑斕的彩蝶一般,讓人眼前一亮。

    多日未見。

    女子們,依然是傾國傾城。

    滿園的桃花,在這群仙女下凡一般的美麗女子面前,黯然失色。

    她們圍繞在呂恒身邊,或是噓囊問暖,或是詢問西域的風光好不好,迷不迷人。

    呂恒心中被幸福填充著,挨個回答。

    也不知道最後是誰起的頭,呂恒的臉上,印著一雙雙柔然的嘴唇。

    不多時,呂恒變成了一張大花臉。

    女子們你推我,我推你,站在呂恒面前,嘻嘻哈哈的笑著。

    院子裡,熱鬧祥和,溫馨一片。

    “咳咳!”就在這時,一聲蒼老的咳嗽聲,打破了女子們嘻嘻哈哈的笑聲。

    呂恒循聲望去,只見滿頭白髮的皇帝,身著一身明黃龍袍,站在不遠處正黑著臉盯著呂恒,貌似目光很不善。

    安康公主躲在皇帝身後,笑顏如花的跟呂恒扮著鬼臉。

    “你過來,朕有話對你說!”

    皇帝瞪了呂恒一眼,丟下一句話後,便背著手,朝著房子裡走去了身後,呂恒笑了笑,擁抱了一下諸女後,便笑著跟幾女說了幾句,朝著房間裡走去。

    路過安康公主身邊的時候,呂恒還沒忘了,一把摟住安康公主的腰。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破竹,在安康公主驚愕的目光中,狠狠的在她那豐腴的嘴唇上狼吻一下。

    安康公主頓時面若火燒,目光迷離。

    等呂恒帶著哈哈大笑聲走遠後,安康公主這才回過神,輕呸一聲,眼中卻是情意綿綿。

    房門關上,院子裡的美妙春光,似乎也被隔絕在外。

    房間裡,只剩下了老皇帝和呂恒二人。

    皇帝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然後想了想,又倒了一杯。

    指著那冒著熱氣的茶盞:“請!”

    呂恒看了他一眼,含笑點頭,走過去後,坐在了皇帝一側的椅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準備怎麼安置安康,還有……”咳照,嗯?”皇帝說話有些吞吞吐吐,轉過頭來,看著呂恒問道。

    “什麼怎麼安置?”呂恒不解的問道。

    臉上表情很茫然,但眼睛卻出奇的亮。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解,還是裝糊塗。

    “我是說,妻妾之分?”皇帝瞪了他一眼,直接點名了話中含義。

    呂恒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後,笑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呀,放心吧,在我家,沒有妻妾之分,大家以姐妹相稱,地位平等?”

    皇帝黑著臉,祖斥道:“這怎麼行?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沒有上下之分,怎麼能治好家?”

    呂恒笑了笑,道:“主事之人當然是有的,不過,也僅僅是主事而已!其餘事情上,大家商量看來唄!”

    皇帝被呂恒這番話,逗得氣急反笑,瞪著呂恒道:“哪有你這樣治家的,這,這成何體統?你讓天下人怎麼看你,你可是帝師,讀書人的典範啊?你這樣帶頭破壞規矩,這,如…”

    呂恒笑了笑,不以為然道:“我管他別人怎麼看,我們一家人舒服開心不就得了。帝師又怎麼樣,帝師也是人啊。讀書人如果每天把心思瞄準我這點家事,那他們那書不讀也罷,不想著為國家處理,為百姓分憂。這樣的讀書人,要之何用?如果讓他們為官一方,那還不如到街上隨處拉幾個八婆婦人,至少人家駡街的水準比他們要高得多?”

    皇帝無語,搖頭苦笑。

    上下打萎呂恒一番後,有氣無力道:“這麼長時間了,朕才發現,你小子原來也是一塊滾刀肉!”

    呂恒哈哈大笑一聲,也不否認。

    皇帝深深的看了呂恒一眼,良久之後,歎氣道:“也是,你如今,也是身在局外了,局中如何,與你關係也不大了。”

    呂恒笑容收斂,轉過頭,看了皇帝一眼,笑了笑。

    “朕有句話一直想問你?”皇帝歎了一聲,眼中神色複雜難名,看著呂恒道。

    “洗耳恭聽!“呂恒拱手一禮,笑著說道。

    皇帝端起茶抿了一口,目光平靜的看著從窗戶照進來的破碎陽光,良久之後,輕聲問道:“你為什麼會選擇那條路,是不是因為前年的那件事,你依然耿耿於懷?”

    呂恒聞言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而是坐在那裡,想了很久,隨後才輕聲說道:“其實,這麼做,大家都好!呵!對,大家都好!”

    皇帝聞言,苦笑搖頭:“看來,還是因為那件事!”

    呂恒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歷史已經無數次的應證了,權臣功高震主的下場。所以,我不想重蹈覆轍!”

    “朕不會那麼對你!”皇帝沉默了一陣,認真的看著呂恒說道:“朕的皇儲,也不會!”。

    皇帝能說出這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了。

    但是,呂恒卻搖搖頭道:“你不會,我相信,小武也不會,我也相信,但是,小武的兒子,小武的孫子呢?過去的歷史是如此,將來的歷史也是如此!任何時候,掌握了太多的人,終歸沒有什麼好下場。”

    “將來你怎麼知道?”皇帝對呂恒的提防,有些不解。

    自從去年呂恒歸來後,皇帝在沒有對呂恒起過疑心。

    如今聽到呂恒如此說,顯然不是無的放矢。皇帝就不理解了,自己已經這樣了,你為何還是放不下心來?

    呂恒察覺到了皇帝話中的怨氣,笑著擺手道:“不是說你,我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前世的時候,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饒是自己最後想放棄一切,也已經是身不由己了。

    在那個法制高度發達的年代,權臣都免不了走上兔死狗烹的下場,更別說是現在了。

    呂恒已經在這上面栽了一個跟頭。如今,拖家帶口的呂恒,更不敢去嘗試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0:54
第六百七十二章 那壺酒,忘年交



相互扶持,三生三世,還是輕輕揮手,微笑告別。

    這個問題,當然不是結婚和離婚的問題。

    而是聖君與權臣之間,不得不面對的一個重大問題。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顯然,皇帝是男人。而呂恒,也是純爺們。

    在一些人的眼裡,呂恒這只虎,再怎麼驍勇,依然是一隻吃飽喝足了的上山虎。而皇帝,卻是一隻霸氣外露的下山猛虎。

    但是,畢竟山,只有一座。

    在下山虎的眼裡,那只上山虎始終都會上山。而在上山虎的眼裡,那只暫時吃飽喝足了的下山虎,也總會下山的。

    二人總有相遇的一天。

    兩虎又不想,像人們預測期待的那樣,相互爭鬥,你死我活。但又不可避免的,會被別人的情緒所影響。

    所以,最好的結果,便是一虎離開。而呂恒,正是這條選擇了離個猛虎。

    不論是從先來後到,還是其他方面來講,呂恒一直都沒有取而代之的念頭。

    故而,如今離開,倒也顯得輕鬆灑脫,瀟灑自如。

    二人坐在桌子兩側,沒有再發一言。

    只是靜靜的坐著,倒茶,喝茶。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茶壺中的茶水,涼了下來的時候。

    皇帝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轉過頭來,看著呂恒,問道:“三天後,就是新君登基大典,到時候記得去!”

    呂恒不解道:“不是早就辦完大典了嗎?”

    皇帝鬍子翹了翹,沒好氣道:“辦個屁,你這帝師不在,誰來見證大典?”

    呂恒乾笑了一聲,詢問道:“還有我的事兒?”

    “你以為呢?”皇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哼哼說道。

    呂恒哦了一聲,沒有再言語。只是低辜頭,端著已經涼下來的茶盞,眼珠子亂轉,不知道想什麼。

    一旁,皇帝似乎是察覺到了呂恒的心思,附身過來,冷笑道:“我可告訴你,姓呂的,你雖然現在是一國之君了,不過,你可別忘了,老子我可是你的岳父。你三天後如果敢不去的話,想娶我女兒,哼,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呂恒轉瞬間換上了一個笑臉,搖頭笑道:“哪兒能呢,你放心吧。三天後,我肯定到!”

    皇帝冷冷笑了笑,扶著椅子扶手,緩緩站了起來。

    伸出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褶皺後,咳嗽一聲,然後背著手,便朝著門口走去。

    打開門的時候,陽光照在了皇帝佝僂的身體,他腳步微停,背對著呂恒說道:“對了,再有五天,那埋在桃花源整整三十二年的女孩兒就要開封了,別忘了,你還欠朕一個酒宴!”

    身後,呂恒起身,含笑點點頭,拱手一禮。

    皇帝撇過頭看了呂恒一眼,微笑點頭。隨後,背著手,哼著小曲,緩緩邁過門檻,消失在了陽光中。

    房間裡,呂,恒微微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緩緩起身,背著手,走到了門檻前。

    手搭著涼棚,朝遠處張望。

    視線中,東京城花紅柳綠,如煙如霧。

    安定祥和的氣息,縈繞在這座千古之都的上空。

    呂恒站在門口,靜靜的享受著陽光。嘴角柱著一抹溫暖的微笑,平靜的看著前方的景色。

    過了一會兒,已經換上了便裝的阿貴,從大門口走了過來。

    “公子,淮南王來了!”呂恒聞言,好奇道:“在那兒呢?”

    阿貴指了指門口道:“已經快到門口了!”

    呂恒聞言,連忙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哈哈,呂恒,老夫來看你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門口還未出現武寧遠的影子,便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哈哈大笑聲。

    呂恒聞聲後,眼中氾濫著微笑,心中甚安。

    看來,老傢伙的身體不錯啊!。

    聲音由遠及近,快速傳來,如寺廟洪鐘一般,震盪著呂恒的耳膜。

    下一刻,便見一身乾淨寬袍,頭髮花白的武寧遠,得瑟的哈哈大笑著,出現在了門口。看到了站在正堂門口的呂恒後,武寧遠伸手點了點,哈哈大笑,一派龍行虎步的邁步子,大步走了過來。

    在他的身後,好久未見的展雄、段鵬、蕭大鵬、侯三等人臉上帶著激動的神色,目光熱切的看著呂恒。

    呂恒笑了笑,抬腳走出了正堂,快步走了過去。、

    武寧遠大笑著,伸手在呂恒的胳膊上拍了拍,笑駡道:“你小子,回來也不知一聲。要不是展雄的人在街上看到你,老夫還不知道你回來呢!你說,如此忽視老夫,該當何罪!”

    呂恒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位忘年之交的老友,笑道:“真的,你真的不知道?”

    武寧遠瞪眼道:“你以為呢?”

    呂恒壓根不理會武寧遠的虎威,哦了一聲,隨後慢條斯理的整理者自己的袖口,淡淡道:“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我怎麼聽說,您老人家霸氣外露,搶了你哥哥的女人。現在你們兩兄弟見面,跟仇人沒啥區別呢?現在,陛下前腳走,你後腳到。是不想跟陛下碰頭吧?”

    武寧遠聽了之後,頓時急赤白臉的嚷嚷:“胡,胡說,你聽誰說的?”

    呂恒擺手道:“您老人家別管我聽誰說的,有還是沒有吧!”

    武寧遠搖頭,堅定否定道:“沒有!”

    呂恒嘿嘿笑著,上前一步,歪著腦袋,繼續八卦道:“真沒有?”

    武寧遠嘴唇抖了抖,也不知道是因為著急,還是被呂恒氣的。

    “有又怎麼樣?”心急之下,武寧遠終於被呂恒繞了進去。

    身後,展雄等人忍俊不禁之下,哈哈大笑起來。

    武寧遠嘴唇氣的哆嗦,轉過頭來,瞪了幾人一眼。

    展雄等人見老王爺惱羞成怒,連忙噤聲。

    只是,雖然低著頭,但依然能從那顫抖的身體看出來,他們是在忍著笑意,而且忍得好辛苦。

    武寧遠轉過頭來,黑著臉盯著了呂恒道:“那本來就是我老婆,什麼別人的女人。再說了,那是你嫂子,你嫂子,明白嗎?”

    呂恒聞言,做出一畫恍然大悟的樣子。

    伸出大拇指,贊了一個:“老王爺果然霸氣外露,在下佩服佩服啊!”

    武寧遠瞪了他一眼,不過,隨後也反應過來,跟呂恒這個文人鬥嘴,簡直就是找虐。

    索性厚著臉皮,抱著胳膊,哼哼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老大當年是幹什麼的,普天之下,哪有老夫攻不破的城,拔不下的寨?嗯?”

    呂恒肅然起敬。深吸一口氣,拱手道:“王爺威武!”

    王爺嘴角肌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哼哼了一聲。

    一旁,展雄等人見王爺沉浸在自戀中,一時半會兒拔不出來。

    一群人這才上前,對呂恒行禮:“末將展雄、段鵬、蕭大鵬、侯三,見過軍師!”

    呂恒微微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多禮。

    “聽說你們現在都是江寧學院的教習,各位將軍,教學生的感覺怎麼樣?”呂恒笑了笑,詢問其中脾氣最火爆的蕭大鵬道。

    蕭大鵬一臉的蕩笑,頓時僵住,然後臉紅成了猴屁股,低頭吭哧吭哧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呃,怎麼回事兒?

    呂恒不解,朝著展雄望去。

    展雛嘿嘿笑了笑,得意的看了一眼蕭大鵬,然後咳嗽一聲,突然扯個子,大喊了一聲:“蕭大鵬是學生!”

    蕭大鵬聞聲後,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氣呼呼的罵道:“我日,展雄,你丫小點聲會死啊!”

    一旁,段鵬先是說了一頓展雄小人得志,然後轉過頭來,語重心長的安慰了一番蕭大鵬。

    “大鵬啊,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人,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粗人一個。你是學生怎麼了,怕什麼呀!”

    蕭大鵬頓時引為知己,感激點頭。

    隨後,段鵬這廝話音一轉,一本正經的說道:“無非就是丟人嘛,反正你也丟慣了,不差這一兩次的。怕啥啊!”

    蕭大鵬感激的笑容僵住,面黑如碳。

    段鵬等人沒良心的哈哈大笑。

    眾人笑了一會兒,便說起了這兩天,他們的學院生活。

    三個教習中,段鵬以治軍嚴格著稱。即便是在學堂上,他也會要求學員嚴格執行軍隊的令行禁止。鐵面無私,從不循私。故而,在學院裡,段鵬有著段閻王的名號。

    而教授特種作戰的展雄,雖然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行。但那些考進特種營的學員們,在接受了第一堂展雄的課程後,才知道,讓突厥人聞風喪膽的雪狼營的名頭是怎麼闖出來的。

    娘的,如此高規格,嚴酷的訓練強度,簡直是要人老命啊!。

    三人中,沒有一個好東西。

    就連平日裡猥瑣的侯三,也被學員們起了個外號,就叫「狗三」。用來形容這傢伙的翻臉不認人。

    三個教習嘻嘻哈哈互相揭短的同時,順便,還梢帶上了蕭大鵬苦逼的學生生涯。

    當初,淮南王麾下五虎將,雖然名義上同屬淮南王的領導之下。但在暗地裡,誰也不服誰。

    而且,還間歇捎帶著,說上一兩句對方的壞話。

    如今,其餘三人搖身一變,成了蕭大鵬的老師。

    可想而知,在這群公報私仇的傢伙手裡,蕭大鵬的生活有多麼的暗無天日。

    碩大的塊頭,跟一群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同坐在同一個學堂裡。宛若鶴立雞群一樣。

    等碰上其餘三人的課程後,蕭大鵬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而那三個傢伙,卻每當看到蕭大鵬的時候,總是會不懷好意的提問。

    蕭大鵬嘟嘟囔囔回答不出半句話,然後被展雄等人,一臉淫笑的叫道講臺旁邊,腦袋上頂著椅子,紮馬步。

    丟人啊!

    蕭大鵬說起自己的血淚史,一臉的戚戚然。楚楚可憐的摸樣,讓人恨不得上去在他臉上踩一腳。

    你媽的,你一個虯髯鬍子的大漢,學什麼不好,非學那些娘們!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1:06
第六百七十三章 醋海生波



陽光溫柔的灑下,眾人坐在院子裡,一邊聊天,一邊品茶。

    天空中,日頭逐漸西垂。

    當夕陽的暮色,灑下大地的時候。

    武寧遠才緩緩起身,拱手告辭。

    “飯做好了,一起吃吧!”呂恒笑著挽留道。

    武寧遠搖頭,咳嗽了一聲,得瑟道:“不用了,家中有人做好飯,等我回去呢!”

    呂恒愣了一下,隨後才想到,這老頭子如今已是枯木逢春,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春了。

    “既如此,那便帶我向嫂子問好!”呂恒拱手笑著送別。

    武寧遠哈哈大笑一聲,搭手還禮。

    然後一擺手,帶著眾將離去。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武寧遠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詢問呂恒道:“對了,王立業告訴你那件事兒了吧?”

    呂恒點頭,追過去道:“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到底是什麼驚喜啊,這麼大驚小怪的?”

    武寧遠抱著胳膊,哼哼道:“想知道嗎,求我啊!”

    呂恒無語。

    老傢伙!都這麼大年紀了,咋還這麼賤呢?

    見呂恒吃癟,武寧遠哈哈大笑,伸手拍著呂恒的肩膀,笑道:“不是我不跟你說,而是時機未到。嗯,五天後,你便知道是什麼驚喜了!”

    他越這麼說,呂恒心裡越好奇。

    拉著武寧遠的胳膊,好奇道:“給點提示好不好?”

    武寧遠搖頭如撥浪鼓:“不好,你這小子,聰明的不像話,說不準就猜出來了!”

    見呂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武寧遠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既然是驚喜,那肯定是好事兒!”

    見呂恒苦笑著聳肩點頭,武寧遠燦爛一笑。

    笑過之後,氣氛陡然間沉默了下來。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連一直吵吵鬧鬧的展雄等人都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站在不遠處,眼中神色複雜難名地看著呂恒。

    武寧遠低頭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後,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呂恒,輕聲道:“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

    呂恒笑了下,卻不知該怎麼向這位老友開口。

    面對著皇帝,他可以肆無忌憚,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但是,面對著這位對自己有莫大恩情的忘年之交,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背棄,還是無奈。

    一切的一切,只有二人心中才知道。

    武寧遠見呂恒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

    笑了下後,擺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五天後,桃花苑你會去嗎?”

    呂恒點點頭道:“一定去!”

    “那便好!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

    入夜時分,門口那盞破舊的燈籠,隨風輕擺。燈火昏黃。

    呂府內,氣氛融洽。

    呂恒一家人團聚,其樂融融。

    “安康姐姐如果在的話。就齊了!”王婷芝伸出白玉般的手,給呂恒斟滿了一杯酒,放下金色的酒壺後,看著席間的女子們,輕聲笑著說道。

    因為未曾舉辦過婚禮,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女兒已經跟呂恒有了一夜露水之源,皇帝老頭仍然蠻橫的將安康公主拉走。

    如今,席間五女。說起此事,雖然言語中帶著一絲遺憾。但怎麼聽,都覺得像是在幸災樂禍。

    “怕是安康公主來了,也齊不了吧!”一旁,白素顏抿了一口清茶,似笑非笑的看了呂恒一眼,淡淡說道。

    言語輕微。卻著實緊張的呂恒,出了一頭細微的汗珠。

    “還有誰啊?”歐陽若蘭純真懵懂,看著一臉鬼笑的諸位姐姐,不解的問道。

    白素顏冷冷笑著,瞥了呂恒一眼,沒說什麼。

    一旁,蘇倩倩幸災樂禍的看著呂恒,等著好戲開場。

    身旁的王婷芝,拉住了歐陽若蘭的手,示威似地看著呂恒。

    唯有柳青青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各位姐妹那各異的目光,然後看看相公緊張的汗流浹背的樣子。黛眉微微皺了皺,輕咳一聲道:“吃飯!”

    蘇倩倩幾女對視一眼,吐了吐小香舌,然後悶頭吃飯起來。

    王婷芝則是狠狠的瞪了呂恒一眼,然後拉著歐陽若蘭的手,也不再說話,開始吃飯。

    白素顏的目光依然純淨的不含一絲塵埃,乾淨的讓呂恒自慚形穢,一瞬間,內疚的都想用腦袋撞牆。

    柳青青看到席間氣氛不對,嫣然一笑,端起了酒盞,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幾人,笑道:“相公此番回來,乃是咱呂家的大喜事兒,來,各位姐妹,咱們敬相公一杯!”

    女子們對視一眼後,鶯鶯燕燕的笑著,端起酒斬,看著呂恒道:“敬相公!”

    呂恒哈哈一笑,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端起酒盞,站起來,準備與眾女碰一下酒杯,然後好爽的一飲而盡。

    但那幾女卻齊齊的白了呂恒一眼,壓根沒理會他,便端起酒盞喝了下去。

    柳青青苦笑地搖著頭。

    呂恒見場中氣氛尷尬,沒話找話。

    什麼,西域之行了,雪山好看了,各種各樣的話茬提起,卻沒有人接。

    被冷落了一會兒後,口乾舌燥的呂恒,看到幾女各幹各的,甚至有幾個人擠在一起,悶頭討論,公然開小差。

    呂恒看到這一幕後,再看看自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尷尬的樣子。

    心裡不知不覺間,、泛起了一絲及其的疲憊。

    低頭看著手中盛滿了酒水的酒盞後,呂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這些女子們為何會對自己這般態度。

    但是,這事兒,他也不想啊。

    沒有來的歐陽莫愁姑侄,還有遠在千里之外的蒼雪,自己面對著她們那濃濃的深情,怎能辜負?

    抬起頭,看看滿堂華彩,燈火闌珊的場景。

    呂恒苦澀一笑。輕歎一聲。

    在幾女偷偷打量的眼角餘光中,端起酒盞,仰起頭,一飲而盡。

    隨後,放下酒盞,呂恒臉上依然是那般溫暖的笑容,只是此時看上去,怎麼都覺得有些苦澀。

    “我今晚還有些事兒,就不回家了。你們現吃著,早點睡!”

    說罷,呂恒歉意一笑。推開椅子後,在眾女驚呆的目光中,邁步走出了大堂。

    “阿貴,死哪兒去了!”

    出了門,一陣冷風吹來。

    腦海中的愁緒,也清醒了很多。、

    呂恒朝著東邊那燈火闌珊,有行酒令聲音傳來的房間,喊了一句。

    聲音落下。房門轟的一聲被推開。

    阿貴一身披掛,閃電般的沖了過來。

    “公子,啥事兒?”

    阿貴看了一眼正堂。見夫人們似乎呆住了的樣子,心裡一陣不解。

    今天,公子一家團聚,本是熱鬧的時候啊。

    這,這怎麼了?

    呂恒抬起手,拳頭堵在嘴唇邊,輕咳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後,淡淡道:“備馬,去白馬寺!”

    阿貴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堂中的婦人們,收回目光後。再看看公子那冷靜的雙眼,點點頭:“是!”

    片刻後,白龍馬被牽過來。

    呂恒翻身上馬,揚鞭一聲,戰馬疾馳,衝出門外而去。

    身旁,阿貴匆忙囑咐了桑彪等人幾句話後,便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轟隆轟隆的馬蹄聲,迅速走遠。

    院子裡,再次恢復了平靜。

    直到此時,正堂裡的柳青青幾女才回過神來。

    “姐姐,相公他!”

    王婷芝眼中含淚,嘴唇囁喏著,指著門外,顫抖著聲音問道。

    白素顏走到王婷芝身邊,俏顏上滿是歉疚之色,伸出手拉住王婷芝的手,輕輕搖搖頭。

    闌珊的燈火下,柳青青目光呆呆的看著那大開的府門,不知不覺中,已是淚然雙頰。

    “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了!”

    平日裡,從不低頭的紅娘子,蘇倩倩此時也難免心中內疚,咬著嘴唇,目光空空的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喃喃說道。

    劈啪!劈啪!

    房間裡,只有蠟燭燃燒的時候,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響聲。

    一陣夜風吹進堂中,燈火緩緩搖曳。

    片刻後,柳青青突然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外。

    轉過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口,一言不發的桑彪道:“桑護衛,公子去哪兒了!!”

    桑彪嘟囔了一聲,低頭不語。

    “說!”柳青青美眸中冷色閃爍,冷聲問道。

    桑彪歎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北面:“公子,去了白馬寺!”

    說罷這句,桑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道:“夫人,本來公子的家事兒,小人沒資格說三道四。不過,今天,小人還是不得不替公子說一句。各位夫人,公子不容易啊!”

    一聲輕歎,代表了太多的事情。

    自從跟隨公子以來,桑彪心中固然為自己參與到國家天下大事感到自豪,但是,讓他更為震驚的,便是公子舉手投足間,策動天下大勢的風範。

    還有……

    就是公子在面對著絕境的時候,那讓人恐懼的冷靜和漠然。

    此次北上,沿途好幾次,都碰到了莫名其妙的刺殺。

    投毒的,下藥的,還有直接衝進房間裡,刺殺公子的。

    這些人多數來歷不明,即便有些大義凜然的,也是瘋子。

    雖然多數,都被煙雲衛擋下。但也有極少的情況下,文弱書生一般的公子便會直面那些冷血的刺客。

    輕輕揚手,將杯中的毒酒倒掉,換上一杯新茶後,依然談笑風生。

    這般氣度,當真是讓桑彪折服。

    而在進入了草原後,雖然一路看似平靜。

    但沿途數次與土匪強人擦肩而過,公子依然是不動聲色,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宗師風範。

    隨行的隊伍中,阿貴是天下無雙的劍神,煙雲衛是天下最好的護衛。就連歐陽莫愁夫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他們都知道,之所以,這支隊伍敢於橫行天下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高的武功,而是因為。

    這支隊伍的主人,是呂恒!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1:14
第六百七十四章 春夜喜雨



桑彪的口才不好,甚至是有些笨拙。或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有些緊張一番話說下來,用了很長時間。

    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夜時分。

    潮濕的霧氣,籠罩在東京的上空。

    夜風吹來,如同雨霧一般的薄霧,打在臉上,身上,微涼,有些冷。

    過了一會兒,一滴涼涼的水珠,從墨黑色的天空,而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濺射成了一朵水花。

    一滴,兩滴……

    過了一會兒,天空真的下起了雨。

    這貌似是今天開春的第一場雨啊。

    起先的滴滴答答的雨珠,到了最後,連成了一片。

    稀稀拉拉的雨幕,如同一條條絲線一般,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了其中。

    風有些急,潮濕的雨霧吹來。

    不知不覺間,柳青青腳下的裙擺,已經被雨水打濕。

    但是,她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失神的站在那裡,看著籠罩天地的雨霧。

    打開的大門口,破舊的燈籠,在清風雨霧中輕輕搖擺。淺黃色的燈火,朦朦朧朧,照亮了街道,照亮了那一絲絲的雨水。

    柳青青眸中蘊含著氤氳,微微抽了抽鼻子,抬手擦去了臉頰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滴落而下的淚痕。

    深吸了一口氣後,柳青青握著拳頭,聲音清冷,但卻極為堅定:“桑護衛,備馬!”

    桑彪看了一眼雨霧,點點頭,轉身離去。

    “姐姐,我們一起去!”白素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握著柳青青冰涼的小手,堅定的說道。

    柳青青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我也去!”

    “我也去!”

    柳青青接過了王婷芝等人遞過來的蓑衣後,看著極為躍躍欲試的姐妹們。微微搖頭道:“你們好生在家裡呆著,我和素顏妹妹去就行了!”

    王婷芝還欲再言,但看到姐姐那堅定的目光後,心裡的衝動,便平靜的落了下來。

    低著頭,哦了一聲。然後抬起頭,期待的看著姐姐,滿是歉疚道:“姐姐,都是我不好,你可一定要把相公帶回來啊!只要相公回來,我,我一定給他認錯,我再也不敢了!”

    柳青青淺淺笑了下,伸手撫摸著王婷芝柔順的三千青絲,疼惜道:“好妹妹啊!”

    王婷芝感覺到了柳青青那微妙的情感變化,心裡不知不覺間,覺得好心疼。鼻子一酸,淚水便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速速落下了下來。

    柳青青輕歎一聲。撫摸著王婷芝的頭髮,安慰道:“別哭了,傻丫頭。相公不會那麼小心眼兒的。你這麼漂亮,相公怎麼捨得不理你呢!”

    抬起頭,看到一旁,蘇倩倩正被他的兄長,訓得垂淚不已。

    那暴雨梨花的摸樣,當真是讓人心疼。

    柳青青緩緩走過去,伸手拉住了蘇倩倩的柔荑,歉意的看著蘇文正道:“蘇公子,倩倩她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責備他了!”

    蘇文正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搖頭晃腦道:“呂恒也真是的,堂堂帝師,千古名臣,將一個國家都治理的井井有條,怎麼連個家也管不了。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被自己內人訓得離家出走,還真是丟人!丟人啊,丟人!”

    蘇文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指桑駡槐,大放厥詞。

    卻不曾看到,一群女子早已是羞愧不已,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呂恒在家中,從來不說什麼家法,更沒有責駡過誰。

    她們知道,相公如此寬鬆的對待她們,是發自心底的愛護。他想給妻子們無拘無束的生活空間。也想把自己所有的愛,送給她們。

    這麼長時間來,女子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呂恒的溺愛。

    將這種愛,當作了理所應當。

    只是……

    如今想來,她們最近一年來,從未考慮過相公的感受。

    她們在家中享受著風和日麗的生活,卻似乎忽略了相公在外面,遮風擋雨,爭鋒相對的兇險。

    如今想來。

    心中自是內疚不已。更是心疼至極。

    柳青青咬了咬嘴唇,伸手拉著蘇倩倩的手,含淚笑道:“妹妹,咱們一起去!把相公找回來,好不好!”

    蘇倩倩淚眼朦朧的看著姐姐,抬起手,擦掉了臉頰上的淚痕,輕輕點頭。

    ……

    一路上,二人誰也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騎著馬,噠噠噠的踩著青石板,朝著白馬寺而去、

    呂恒單手抱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盒子上刻著佛教經文,看上去莊嚴神聖。

    “百年行善,普度眾生,圓寂歸天后,化作八十一粒舍利子。法海啊!!”呂恒單手拎著馬韁,目光中帶著一絲懷念,輕聲歎道。

    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盒子,呂恒嘴角抽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輕歎一聲:“幹你大爺的!”

    以往胖和尚在的時候,呂恒總是覺得,這傢伙賊眉鼠眼,沒一點高僧的樣子。甚至有的時候,還拿他尋開心。

    而法海,總是樂呵呵的撓撓光頭,只是傻笑。

    如今,狗日的和尚圓寂歸天,化身成佛。

    自己,竟然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此時,夜色淒冷。

    懷抱著法海的舍利子,呂恒心裡煩亂無比。恨不得將懷裡的盒子,扔在地上,砸個稀巴爛。

    肏你大爺的,法海,有這麼大的仇嗎?

    你他媽的不通知我,是什麼意思?

    沒把我呂恒當朋友?

    現在,你他媽的躺在盒子裡,舒舒服服的啥事兒不理。可是,老子呢?

    老子還得抱著你,天下到處轉。

    老子欠你的,還是怎麼著啊?

    身邊,阿貴見公子面色不善,一路上。噤若寒蟬,更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下起了雨。

    二人熟視無睹,一路騎馬前進。

    過了一會兒,雨下大了。

    霹靂啪啪的水珠,打在街道石板上,在地面上,彌漫出朦朧的水霧。

    二人依然沒有選擇避雨,而是依然優哉遊哉的走著。

    不過,倒是不再沉悶,而是開始聊天。

    “想當初……”呂恒抬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抬起頭看著浩渺夜空,輕聲說道。

    “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一旁,阿貴聽到公子開頭後,習慣性的接了下來。

    哼哼唧唧的唱了一句後,才發現氣氛不對。

    轉過頭來,看著公子那愕然的目光,阿貴臉紅了一下。嘿嘿笑了一聲,抬手道:“繼續說,繼續說!”

    呂恒怪異的看了阿貴一眼。然後一頭霧水的收回了目光。

    “想當初,咱們橫渡渤海,前往高麗的時候,那場雨,嘖嘖!!”

    原來是這件事兒啊!

    阿貴點點頭,想起在海面上,狂風暴雨來臨時,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時至今日,還心有餘悸。

    那一次遭遇。是眾人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就連阿貴都明白了,武功高,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解決得了的。

    在面對著那天翻地覆的危境的時候,一船人皆是面色煞白,身體顫抖如篩糠。

    當然,除了公子。

    阿貴撓撓頭道:“公子。阿貴一直想問您來著,您當時怕嗎?”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呃,不是,想當初,公子坐在地上,面不改色。大船的高低起伏,他也隨之搖晃著。而且,在閒暇時候,還給驚恐中的眾人講了一段海盜傳奇。

    並且,給當時段鵬將軍手下的那位船長,起了個外國名字。,叫,叫什麼來著。

    對,傑克船長。

    貌似,當時公子一點都害怕啊!。

    阿貴心中著實好奇,難道公子長了一顆虎膽?

    呂恒聞言,笑了笑,然後認真的看著阿貴,點頭道:“怕得要死啊!”

    阿貴愕然。

    呂恒像是猜到了阿貴的心思,笑道:“要不然,我當時怎麼廢話連篇呢。那是怕的不行了,在宣洩自己的恐懼心理呢”

    阿貴撓頭,愕然道:“可是,當時不像啊!”

    貌似當時,阿貴都是面色慘白。而公子依然是談笑風生,面色不改。

    呂恒笑了笑,輕歎一聲道:“其實,怕有什麼用呢。該死還得死,所以啊。還不如開心一點呢!再說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啊?

    阿貴詫異。難道公子之前曾經遭遇過一次死亡?

    怎麼可能呢?

    呂恒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而是轉移了話題,抬手指著漫天的雨霧,笑道:“你說,這場雨,跟咱們之前在渤海遇到的那場雨,比起來,如何?”

    阿貴嘿嘿一笑,傲然道:“毛毛雨了!”

    呂恒哈哈一笑,點頭道了一聲,然也。

    隨後,二人抖動韁繩,策馬踩著雨霧,飛奔而去。

    君不見,草原上,拳頭大的冰雹和巴掌大的雨點。

    君不見,西域沙漠中,能把人打死的飛沙走石。

    君不見,朔方郡決戰時,那比眼前暴雨還要密集的箭雨。

    所以嘛,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區區小雨,何足掛齒。

    春雨洗刷著洛陽城,也洗刷著二人蒙滿了灰塵的心靈。

    雨中狂奔一會兒,清冷的雨絲拂面而來,二人頓感神清氣爽。

    前方,纏綿的雨霧中,有微弱淡黃色的燈火傳來。

    不知不覺間,白馬寺到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1:38
第六百七十五章 難說是非



白馬寺創建於東漢時期,乃是佛教傳入中土的第一寺。據說是當時的皇帝,為了迎接兩位天竺來的僧人而建。

    千百年來,白馬寺幾經戰亂,但依然香火旺盛,信徒眾多。

    但是,在數十年前,白馬寺差點遭受滅頂之災。

    原因便是當初的藩王作亂。

    諸多起兵造反的藩王中,以蜀王的勢力最大。

    當初,蜀王馬踏東京,距離皇宮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當時蜀王拉著清君側的大旗,直指朝中數個位高權重的人物。

    其中,有一個,便是當時的白馬寺方丈,大周的國師。

    蜀王進兵東京後,直接一把火點燃了白馬寺。

    大火整整燒了三天,直到八皇子武寧遠,帶兵救駕。將蜀王擊敗後,才組織人手撲滅了白馬寺燃燒的大火。

    但是,即使如此。

    白馬寺一夜之間,從一個千古名刹,成了殘垣斷壁,一片灰燼。

    後來,陛下親政後,鑒於先王的教訓,也不敢大興土木,興建白馬寺。

    如此一來,白馬寺的名字,似乎真的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

    但是,在慶曆七年,也就是如今皇帝親政的第七年的時候。

    一個打北邊而來的胖和尚,趕著一輛牛車,牛車裡,裝的滿滿的一車金子,就那麼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東京。

    到了白馬寺廢墟上,才停了下來。

    然後,胖和尚便開始組織人手,重建白馬寺。

    起先的時候,東京官員聽信一些市井流言,便前來阻止。

    但,在見過了胖和尚後,這些人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後,便打道回府了。

    原因無他,胖和尚手裡拿著一塊鐵片。

    這塊鐵片,是聖武皇帝頒賜給他的。

    是百姓眼裡的免死金牌,金書鐵券。

    看到這塊免死金牌,大臣們這才知道,這個胖和尚的身份。

    大周奇人,一代高僧,法海大師。

    幾天後,就連皇帝都來了。

    一身龍袍的皇帝,對那看不出年齡的胖和尚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後,在工地上一個破舊的小屋子裡,與法海大師秉燭夜談。

    第二日,皇帝留下了一張代表著無盡財富的手書後,恭敬告辭離去。

    如此一來,這座八年前毀於戰火的千古名刹,便再次拔地而起,煥發出了生機。

    皇帝親題的三個字,白馬寺,也正式落在了山門之上。

    開寺敲鐘的那一日,祥雲籠罩白馬寺上空,宛若普照佛光。

    數萬信徒從大周各地。徒步而來,拜謁佛主,為聖地祈福、

    而那個時候,胖和尚已經是趕著馬車,走在了去往江寧的路上了。

    …………………………………………

    如今,當年一手重建白馬寺的高僧,法海大師已經圓寂。

    應法海生前的意思和白馬寺方丈的請求。

    呂恒專門將法海圓寂後,其中的一粒舍利子,從五臺山送來了白馬寺。

    到了山門前,二人翻身下馬,踩著臺階,徑直走到了山門下。

    此時,雨下的更大了一些。

    濛濛的水霧。如同瓢潑一般。

    嘩嘩的雨落聲,不絕於耳。

    整個天地,都被浸濕在了這瓢潑的大雨中。

    抖了抖一身的水珠後,阿貴伸出手,便準備敲門。

    只是,剛伸出手的時候。山門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吱丫聲。

    兩扇厚重的木門,發出潮濕擠壓的聲音,回蕩在雨霧中。

    大門,轟然而開。

    門打開的那一刻,呂恒主僕二人瞬間驚呆。

    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而在那寺院中,僧人們沐雨而立,雙手合十,朗朗誦讀著經文。

    門內,年過花甲的白馬寺方丈,鬚髮皆白,一身錦襴袈裟,神色肅穆,眼瞼微垂。

    看到了門口的呂恒,手裡拿著的那只木盒後,老和尚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躬身念了一聲佛號後,朗聲道:“恭迎法海師祖法駕!”

    一聲令下,從門口排到大雄寶殿的僧人們,齊齊跪下,五體投地。

    噹!噹!噹!……

    白馬寺中,鐘聲驟然響起。

    沉悶的鐘聲,穿過雨霧,回蕩在了東京上空,經久不衰。

    呂恒神色平靜,微微停頓片刻後,邁步跨過了門檻。

    身後,阿貴眼眶發熱,深吸了一口氣後,低著頭,步步緊隨。

    二人一路走過,道路兩旁僧人不斷下跪。

    雨水從天而降,地落在地上的積水中,濺射起了一朵朵宛若菡萏般的水花。

    濛濛的雨霧中,沒有悲傷,只有無盡的慈悲和肅穆。

    呂恒二人,就這麼走著。

    心潮澎湃。

    曾記得前世的時候,有人說過這樣的一句話,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法海,就是這樣的人啊!

    心思沉浸在往日與胖和尚嬉笑怒駡的畫面中,不知不覺間,已是到了大雄寶殿門口。

    正殿中,星星點點的燭火,閃爍通明。

    與那明黃的經幡帷幔和在一起,將這大雄寶殿襯托的肅穆莊嚴。

    正對面,佛主的金身塑像,俯視眾生,威嚴凜然。

    左右兩側,藥師佛與彌勒佛,神態神聖。

    兩旁,十八羅漢神態各異,法力無邊。

    佛像下,披著袈裟的僧人們,雙手合十,默誦經文。

    在僧人的中間,如來佛像之下。

    有一鋪著金色絲綢的桌子,似乎是為法海舍利子專門陳設準備的。

    只是,進了大雄殿后,呂恒並沒有直接上前,將手中舍利子放在那桌子上。

    而是沉默了片刻後,詢問身旁的白馬寺方丈,有何講究?

    方丈念了一聲佛號後,解釋道:“如今法海師祖,圓寂歸天,回到佛主懷抱。此般安排,正是如此!”

    呂恒聽了之後,只是淡淡笑了笑。

    但一旁的阿貴,卻有些不以為然,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這老和尚,道:“法海說,眾生平等,何來主僕之說。而且,當時他也說了,心安處便是極樂,人家又沒說一定去西方,你這和尚,如此安排。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和尚臉色沉了下來。

    盯著呂恒手中的盒子,道:“這是我佛門之事,二位在寺中如此指手畫腳,有些越界了吧!”

    阿貴聽到這番話後,頓時翻臉,眼中厲色閃爍,盯著這和尚道:“你說什麼?”

    和尚被阿貴那如同實質劍氣的目光,盯得眼裡一陣生疼。

    連忙低下頭。躲開了阿貴的目光,猶自嘴硬道:“西門閣下如此跋扈,難道是想以武壓人不成?”

    退後一步後,方丈冷笑道:“雖然你修為通玄,但你別忘了,這裡是白馬寺,而貧僧,乃是白馬寺方丈!”

    阿貴冷笑,眯著眼睛盯著他:“你是方丈,那又怎樣?”

    似乎是感覺到了阿貴渾身上下,透體而出的凜冽殺氣、

    方丈面色發白,抬起手,指著阿貴。顫抖著手指道:“你,你,你當真以為我白馬寺百名僧人是擺設不成?”

    話音落下,原本站在大雄殿裡,身披袈裟,一臉肅容的僧人們。突然撤掉袈裟,圍了上來。

    阿貴不屑的看了一眼這群人,冷冷一笑。

    舉手頭足間,一代宗師風範會散而出。

    呂恒站在一旁,嘴角掛著一絲輕鬆的笑意,戲謔看著這個明顯圖謀不軌的方丈,看他如何收場。

    “羅漢陣!”

    方丈急退一步,站到了眾僧後面,抬手一揮,大聲喊道。

    一聲令下,十八位僧人齊齊從地上撿起了哨棒,團團將呂恒主僕二人圍在了其中。

    站在安全處的方丈,看著場中被圍困的呂恒二人,冷笑道:“我乃是先皇欽點的方丈,有聖旨為我作證。爾等奸險小人,竟敢違抗先皇旨意。在佛主法眼之下,還不快束手就擒?”

    聽到這老和尚有先皇聖旨在手,阿貴的神色明顯有些猶豫。

    一旁,呂恒撓了撓耳朵,轉過頭,看著阿貴道:“他剛剛說什麼?”

    阿貴神色嚴峻道:“他說他有先皇的聖旨!”

    “不是,後一句!”呂恒搖頭道。

    “他說我們違抗先皇旨意!”阿貴咬牙切齒,狠狠的說道。

    呂恒哦了一聲,隨後驚訝道:“你看到他手裡有沒有聖旨!”

    阿貴搖頭:“沒有啊!”

    呂恒點點頭,隨後突然笑道:“既然他手裡沒有聖旨,那他就是假傳聖旨了,這可是意圖謀反,要誅九族啊!”

    阿貴茫茫然,不解道:“可是,聖旨萬一藏在他的房間裡,怎麼辦?”

    呂恒笑道:“你看到了?”

    阿貴搖頭。

    呂恒眼睛微眯,神秘笑道:“我也沒有!”

    阿貴不解,一頭霧水的看著公子。

    呂恒陡然間,臉色一變,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一臉得意之色的方丈,低聲道:“那你還在等什麼?”

    阿貴聞言,眼中一亮。

    轉過頭,看到公子微微點頭後。

    心中頓生豪氣。

    抬起手,食指伸出。朝著那躲在人後的方丈,輕描淡寫的一指。

    嗖的一聲,一道肉眼可見的幽藍色勁氣,從指間迸射而出。

    電光火石般,穿過空間,直接穿透了方丈的身體。

    方丈一臉得意的笑容,頓時僵住。

    低下頭,眼中滿是震驚之色,看著胸口那個鮮血汩汩流出的小洞。

    嘴角動了動後,身體後仰,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方丈!”十八羅漢見狀,眼睛驟然血紅。

    怒吼一聲,便要舉棍殺出。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1:50
第六百七十六章 連續登場



阿貴冷冷一笑,輕飄飄的一掌推出。

    看似好不著力,卻無形中卷起了一波氣流。

    氣流卷起地上的塵土,形成了一道灰濛濛的衝擊波,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衝上來的僧人們,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撲面而來。

    身體一陣不穩,腳步一陣踉蹌,差點後仰倒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僧人們目露震驚之色,看著那一臉冷笑的獨臂大漢。

    想起剛剛他擊殺方丈的時候,那鬼神莫測的一指。

    如今,又是一掌逼退了十八羅漢。

    看著獨臂大漢的修為,儼然是步入了傳說中武道境界的高手。

    天下,難道真的有武道之說?

    不然,怎麼解釋這獨臂大漢,剛剛那引動空氣振動的一指?

    阿貴一掌逼退僧人們後,並沒有趁勝追擊。

    對於他來說,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普通的武者,已經難以引起他的注意。

    正如僧人們猜測的一樣。當初目睹法海和尚一步成佛後,阿貴的修為,也突然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境界。

    如今的他,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脫離了低級境界的人。

    如同一頭驕傲的神龍一般,面對凡物的挑釁,只是略施懲戒,沒有興趣去大開殺戒。

    阿貴淡淡笑了笑,從這群僧人的驚懼的臉上,收回了目光。

    然後,轉過頭來,對公子躬身微微行禮道:“公子!”

    呂恒眼中神色複雜的看著阿貴,看得阿貴心裡發毛。

    實話,從突厥戰場上回來後,呂恒便沒有在看到阿貴出手。

    從草原回來的阿貴,就像是一柄絕世好劍,收入了劍鞘一般,鋒芒瞬間內斂。

    長時間不見,那抹寒光似乎只存在了傳說之中。

    如今,再次見到劍神出手。

    刹那芳華,讓人星馳神往。

    只是,呂恒心中非但沒有驚喜的感覺,反而有一抹模糊不清的擔憂。

    阿貴和法海,是他認識的,兩個在各自領域走到了巔峰的人物。

    一個月前,法海圓寂,一步成佛。

    而阿貴,在剛剛出手的時候,一代宗師的風範,不經意間表露無遺。

    武道的巔峰,領悟的極致。

    有了法海這般玄幻小說的結局,呂恒不得不擔心,阿貴,會不會也……

    “公子,怎麼了?”

    看到公子眼中的擔憂,阿貴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

    呂恒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阿貴,深吸了一口氣。

    但,就在呂恒張嘴的時候。

    如來金身佛像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死氣沉沉的聲音。

    “阿彌陀佛,施主如此囂張跋扈,佛主面前格殺我佛門弟子,就不怕遭報應嗎?”

    死氣沉沉的聲音,驟然響起。

    佛門的慈悲和善念刹那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如九幽冥界一般森冷陰沉的感覺,瞬間包裹住了在場眾人。

    “師叔!”

    之前被阿貴挫敗的僧人們,頓時面露喜色。

    朝著拐角處望去,眼中滿是欣喜之色、

    千呼萬喚中,一個形容枯槁,眼神渾濁,一身將死之人氣息的老僧人,穿著一身灰色補丁僧袍,夠摟著身體,緩緩走了出來。

    或許是許久沒有換過衣服,每走一步。那僧人身上的補丁僧袍,都會掉落下一層層的灰塵。

    此人走出來後,十八羅漢紛紛雙手合十,對這老僧人行禮。

    老僧人並沒有看十八羅漢,而是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盯在了呂恒身上。

    “施主,雖然你位高權重,但要知道,天道輪迴,報應不息!你如此大膽,誅殺我佛門子弟,當真不怕報應?”

    僧人蒼老的眼瞼抖動著,渾濁的眼裡,閃過一抹森冷之色,盯著呂恒沉沉說道。、

    這老僧人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

    充斥在耳邊,然後如針紮似地鑽入了耳朵裡。

    呂恒聞言後,精神不受控制得一陣恍惚。

    眼神裡那抹輕視和冷笑之色,逐漸散去,一抹茫然之色,浮現在了臉上。

    一旁,阿貴見狀後,心中驚懼,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呂恒面前。

    “找死!!”

    阿貴眼中殺機崩現,厲喝一聲,雙指合併,一指點出。

    刺啦一聲,藍光閃現。

    瞬間照亮了這昏暗的房間。

    一縷尺長的劍罡如同毒蛇芯子一般,在指尖吞吐著,散發著無盡的殺氣和威壓。

    阿貴冷哼一聲,一指點出。

    那劍罡及射而出,撕破空間,瞬間到達了老僧人的面前。

    老僧人,神色微變。

    單手握著念珠,飛快的掐了一個指訣。

    不動明王印!

    指訣完成的那一刻。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在刹那間,看到了一尊通體金光的佛像,出現在了老僧人面前。

    沐浴在佛光中的老僧人,雖然面色慈悲。但嘴角的那一抹陰冷之色,卻在這金色佛光中,顯得有些猙獰陰森。

    阿貴看到老僧人祭出不動明王印後,似乎並不擔心,反而卻是嘲諷一笑。

    尺長的有藍色劍光,電光火石般,穿越空間。

    刹那間與那不動明王印撞在了一起。

    轟然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整個大雄殿,都仿佛要坍塌了一半,搖搖欲墜。

    就連那正中央,高達數丈的佛主金身,都在這劇烈的碰撞中,出現了斑駁裂痕。

    撞擊的那一刻,不動明王印瞬間崩散。點點金光如同落雨一瓣,灑落而下。

    而阿貴一指射出的藍色劍氣,卻勢如破竹,直接穿過了老僧人的胸口。

    撲哧一聲,鮮血迸射。

    那道透胸而過的劍氣,去勢不減,直接將老僧人身後的護法神像,穿了一個拳頭大的孔洞。這才消失。

    老僧人噴出一口鮮血後,身體已是搖搖欲墜。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黑血。面色灰白,扶著柱子,驚恐不已的看著阿貴。

    “難道,世間真有此人到達那等境界?”

    老僧人驚疑不定的看著阿貴,眼神中有吃驚,有不安,更多的,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恐懼和驚慌。

    阿貴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冷笑一聲後,微微點頭。

    何謂指玄,便是一指破玄之境。

    老僧人心中驚慌之餘,想到自己此身窮畢生心血修煉,都無法窺探到那道門檻。

    但是,眼前這個年不過三十的獨臂漢子,卻已是那門中之人。

    想到此處,老僧人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絲怨恨和嫉妒。

    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後。

    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呂恒二人。大聲對著十八羅漢吼道:“羅漢陣,誅魔!”

    既然我成不了指玄境,那,我就要殺掉所有指玄境的人。

    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如此。

    十八位僧人聞言後,瞬間從驚慌失措中清醒過來。

    操起伏魔棍後,瞬間將呂恒二人包圍在了其中。

    “誅魔!”

    一個帶頭的僧人,大喊一聲後,舉著伏魔棍,便朝著呂恒的頭上打去。

    嗖……

    就在此時,一道銀色的光芒,如同滿天烏雲中,劃過的閃電一般。從大雄殿外,激射而入。

    刺啦一聲。

    那舉著伏魔棍的僧人,瞬間被那道銀光洞穿身體。

    銀光在穿過了那僧人的身體後,在大殿上空轉了一圈後,朝著門口飛去。

    下一刻,一個一襲白裙。美若天仙的女子,凌波而來,飄然而入。

    女子緩緩伸手,握住了那道銀色光芒。

    光芒散盡,原來是一柄秋水長劍。

    “敢動我相公,問問我手中的寶劍,答不答應!”

    白素顏俏顏寒霜,盯著那十七個不知所措的僧人,冷笑道。

    下一刻,一群青布制服的武士,魚貫而入。刹那間散開,將呂恒和阿貴擋在了身後。

    手中精銳強弩,全部待弦而發。

    幽寒的箭簇,將在場的所有僧人都瞄準在了其中。

    桑彪單手端著蔚藍之海公國最新出品的連發槍械,另一隻手握住腰間刀柄。一臉邪笑,盯著這群面色大變的和尚,冷笑道:“膽子不小啊,你們這群禿驢,竟敢公然襲擊當朝帝師,當真是膽大包天!”

    帝師?

    僧人們聞言後,心中頓時大驚。

    那十七個僧人更是面色煞白,身體顫抖著,竟聯手中的伏魔棍都差點拿不住,掉在地上。

    這些僧人們,平日裡養尊處優。

    大門不邁,二門不出。

    每日裡,在寺廟中詳盡尊榮,從不外出。

    雖然他們也從前來上香的香客口裡,得知,大周朝廷有一位橫空出世的天才權臣,乃是當朝帝師。

    僅以二十歲出頭的年齡,便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

    但是,聽說歸聽說,但他們從未見過。

    沒想到,今夜到此地送佛寶的,竟然就是當朝帝師。

    那個手屠突厥三十萬大軍,被天下慈悲之人,稱為人屠的劊子手。

    “別聽他們的!”生機快要斷絕的老僧人,在看到手下的僧人們,未戰先怯。頓時大急,瘋狂的嘶吼著,擺著手大聲喊道:“他們在說謊,慧明,殺了他們!”

    一聲令下,十七個僧人依然猶豫不決。

    他們不是蠢貨。

    剛剛他們很清楚的聽到了師叔曾經說,此人位高權重,身份不凡。。

    此時,師叔矢口否認。

    怎能服人?

    就在僧人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山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清亮的聲音。

    “陛下駕到!”
usaden 發表於 2014-4-11 21:59
第六百七十七章 四十年風雲,一聲歎息



一聲清亮的唱喏聲後。.

    山門轟然被推開,一隊隊身著黑黃相間制服的千牛衛,如潮水一般,衝了進來。

    數千千牛衛在衝進來後,立即散部到了白馬寺的各個角落。

    同時,一對千牛衛上前,抽出了明晃晃的腰刀,直接將那些寺院外,情緒激動的僧人們趕到了一起。

    數百把森冷的長刀架在脖子上,那些喊冤叫屈的僧人們,頓時嚇得渾身哆嗦,抱頭蹲在地上,不敢言語一聲。

    “慣得你們!”

    新任左僕射黃鶴,在四個千牛衛保護下,率先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那被千牛衛門包圍著,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僧人們,冷冷的哼了一聲。

    隨後,黃鶴讓在一旁。

    躬身行禮。

    千呼萬喚中,一頂華蓋在茫茫的雨幕中,在身著金甲的大內侍衛保護下,走進了山門之中。

    華蓋下,年老的皇帝陛下,花白的鬚髮隨著風雨飄搖。

    皇帝面沉如水,龍行虎步走進了白馬寺。

    做過那些僧人們的時候,皇帝腳步微停。

    側臉看了一眼,面無表情。

    守在門前的千牛衛,自動齊齊讓開了一條路。

    皇帝踩著地上的積水,大步邁進了大雄殿。

    “大膽,見了陛下,還不下跪?”

    黃鶴看到那些僧人們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似乎被震驚傻了一樣。

    冷哼一聲後,目光如電掃視著這些僧人,僧人們聽聞此聲後,這才如夢初醒。

    慌忙扔掉手中的伏魔棍,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渾身急劇顫抖這,不敢抬頭看一眼。

    皇帝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快要死去的白馬寺方丈身前。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陛,陛下……下!”白馬寺方丈眼中冒出了最後一絲亮色。嘴裡留著黑色的鮮血,含糊不清的說道。

    “陛下,他,他觸犯先帝尊嚴。冒犯佛主法駕,罪該萬死!”白馬寺方丈深吸了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指著站在一旁的秦雲,瘋狂猙獰的說道。

    皇帝聞言,同情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陛下。陛下!”白馬寺方丈見狀,心裡一涼,急忙再次說道。

    皇帝笑了笑,緩緩蹲了下來。.

    眼角帶著神秘的笑意,看著這個已經油盡燈枯的僧人。

    “知道,你為什麼會死嗎?”

    皇帝淡淡問道。

    方丈愣了一下,不知所以。

    皇帝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薄怒,盯著方丈淡淡道:“因為,你該死!”

    方丈聞言,神色渙散的眼裡,閃出一絲恍然之色。指著皇帝,顫抖著嘴唇道:“原來,原來是你……”

    說完這句話後,方丈氣絕身亡。

    臨到最後,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遭此大變?

    原來,竟是如此!

    看到那方丈死去後,皇帝扶著膝蓋,在黃鶴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

    然後走到了那心脈被阿貴震散的老僧人身前,冷漠的盯著他。

    老僧人嘴角掛著一抹譏笑,直直的與皇帝對視。

    皇帝凝視著他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我該叫你悟能大師呢,還是多輪國師?嗯?”

    老僧人絲毫不驚訝,反而笑了笑。直視皇帝道:“你果然知道!”

    皇帝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後,沒有再理會這老僧人。

    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便轉過頭,朝著一側,正與柳青青白素顏幾女說話的呂恒走了過去。

    身後,吐蕃多倫國師死死的盯著皇帝的背影,因為憤怒,胸口急劇起伏。

    他想到這麼多年來,自己在東京偷偷摸摸,如履薄冰的悉心佈局,竟然是完全被皇帝看在眼裡。

    想到這裡,被耍的憤怒感,不受控制的噴發出來。

    老僧人用盡力氣,撐著地面爬起來,怨恨的盯著皇帝,嘶聲力竭的吼道:“為什麼,你早就知道,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皇帝知道他因何而發怒,也知道他想問什麼。

    腳步微停,卻未轉過身。

    背對著那老僧人,淡淡道:“很簡單,孝道乃是我大周的立朝之本。而這白馬寺中,有先皇的御筆親題,所以,呵,你明白了嗎?”

    說罷這句話後,皇帝笑了笑,朝著呂恒走了過去。

    身後,那老僧人聞言,伸出手顫巍巍的指著皇帝,破口大駡:“偽君子,天下最大的偽君子!”

    激怒中的老僧人身體急劇顫抖了兩下後,嘴裡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後。

    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徹底斷絕了生機。

    ……

    而站在一旁的呂恒,自從看到白素顏和柳青青蘇倩倩三女出現後,便將場中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伸手拉著柳青青的柔荑,看到三女被雨水打濕的嬌楚容顏,心中疼惜之下,不免開口責備一兩聲。.

    “相公,對不起!”

    聽著呂恒的責備,柳青青心裡反而甜甜的。

    相公肯罵她,那說明,相公心裡還是在意的。

    抬起頭,看到呂恒眼裡的擔憂和臉上的嚴肅神色。

    柳青青心裡一熱,本想笑的。對那眼中一熱,顆顆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簌簌而下。

    身旁,白素顏和蘇倩倩也一臉歉疚的看著呂恒,小手緊緊的揪著呂恒的長衫,生怕一眨眼,呂恒就從她們面前消失了一樣。

    “相公啊,不要生氣了好嗎,都是我們不好!”金戈鐵馬,名聲傳遍雲山的匪首紅娘子,如今也是淚水漣漣,悽楚動人。兩隻手緊緊的抓著呂恒的胳膊,眼淚汪汪的哀求道。

    白素顏淚落無聲,默默不語。

    呂恒看到三女這般神態後,那裡還能硬得起心腸。

    心中輕歎一聲後,伸出雙臂,將三女一股腦的全抱在了懷中。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懷中,三女搖頭,小聲道:“不是的。是妾身不好。惹相公生氣了!”

    “是我不好!”

    “是妾身不好!”

    ……

    看著這一群癡男怨女,在那裡默默唧唧,肉麻兮兮的重複著無數遍的話。

    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皇帝,無奈之下,只好咳嗽了一聲。

    呂恒轉過頭,看了一眼皇帝。

    然後無視。

    繼續跟自己三位老婆甜言蜜語。

    而皇帝,在看到呂恒轉過頭的時候,心裡還是很爽的。

    尊老愛幼是我大周的傳統美德,更何況,老子還是你的岳父大人呢。

    咳嗽了一聲,整理了一下龍袍。

    就等著呂恒上前行禮問好了。

    豈料這小子,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啥話也沒說。

    繼續跟他老婆擁抱。

    皇帝頓時惱羞成怒,張嘴就要罵人。

    一旁,左僕射黃鶴見狀不妙,連忙上前,奉上了一杯熱茶,笑著對皇帝道:“陛下,喝茶喝茶!”

    皇帝氣呼呼的瞪了呂恒一眼,然後大馬金刀坐下,端起了黃河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心中的火氣瞬間消散下去。抬起頭,看著眼前一臉諂媚笑容的黃鶴。

    “馬屁精!”

    “……”

    黃鶴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差點被皇帝一句馬屁精給噎死。

    我日,我容易嗎?

    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帝,呂大人又對我有知遇之恩。

    我才懶得管你們這點破事兒!

    黃鶴悻悻然退下,站在一旁不語。

    皇帝坐在一旁,一邊盯著呂恒,一邊喝茶。

    喝完了一杯,又倒上了一杯。

    皇帝正準備伸手去拿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伸過一隻手,將茶盞拿走了。

    皇帝抬起頭,看到呂恒端著茶水,一口飲盡,頓時大怒:“呂恒,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剛喝了一口的呂恒,聞言後,看看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盞,哦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將茶盞放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呆滯。

    然後,渾身開始發抖、。

    一旁,黃鶴看到皇帝這般摸樣後,便知陛下要發飆,心中暗呼一聲不妙。小跑過去,便準備說情。

    “出去!”

    皇帝轉過頭,瞪了黃鶴一眼,冷聲說道。

    黃鶴愕然,然後茫然不解的點點頭,對著千牛衛門招招手,帶著人,連同僧人們,一起灰溜溜的退出了房間。

    見自己的人都走光了,便轉過頭盯著呂恒。

    呂恒愣了一下,隨後連忙點頭哦了一聲。

    轉過頭,對柳青青三女和阿貴桑彪含笑點頭道:“你們先出去吧!”

    柳青青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呂恒,見相公微笑點頭,心中稍安。

    對皇帝陛下微微一個萬福後,便帶著兩姐妹和煙雲衛門走出了房間。

    房門吱丫一聲關上,外面的風聲雨聲,頓時隔絕開來。

    大雄殿中,搖曳不定的蠟燭火苗,也平靜了下來。

    昏暗的燭火中,皇帝面色喜怒不定,嗯,準確的來說,是很憤怒,沒有喜。

    皇帝顫抖著手,端起茶站,卻發現茶盅空空如也。

    深吸了一口氣後,皇帝緩緩靠在椅子上,抬手指著茶盞:“滿上!”

    呂恒搖頭笑笑,拎起茶壺給皇帝倒上。

    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緩緩的將那青花瓷茶盞放在了桌子上。

    深吸了一口氣後,沉默了下來。

    但是,片刻後,皇帝驟然爆發。

    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呂恒的鼻子,大聲罵道:“你是在報復朕,是不是,啊,你說,你是不是在報復朕?說!”

    “沒錯,朕是想借你的手,除掉這群和尚,但,那有怎麼樣,我坑你一下怎麼了?你難道就沒坑過朕?”

    “蔚藍之海,哈哈!呂恒你能耐啊,在朕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搞起來一個國家。你把朕當什麼?傻瓜不成?你要什麼,朕給你什麼,可是你呢,利用朕的信任,搞東搞西。你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過,啊?我問你,你說啊,你把朕坑的這麼苦,朕說什麼了嗎?”

    皇帝一陣破口大駡,口水亂飛,吹鬍子瞪眼。

    “現在,朕只不過是借你之手,除掉這群害蟲,你就敢給朕甩臉色。好你個呂恒,你有能耐啊!”

    皇帝越罵越火大,尤其是看到呂恒坐在那裡,慢悠悠的喝著茶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更是來氣。

    “你從一個無名小卒,成長為如今的帝師,在這期間,朕為你擋了多少流言蜚語,朕容易嗎?啊?你他媽的!王八蛋”你就這麼回報朕嗎?別人都說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你拍著自己良心說說,朕什麼時候把你當過臣子看過?朕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呢,你還敢給朕甩臉色,報復朕,呂恒,你你你……”

    皇帝一番痛駡,當真是痛快淋漓。

    不過,罵道最後,皇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這麼多大的火了。

    不過,既然已經開罵了”

    索性這這幾年來,受的冤枉氣,一股腦的灑在呂恒的頭上。

    反正這傢伙願意當撒氣包的時候,少得可憐。

    機會難得!

    皇帝口水亂飛的罵著,到了最後,疲憊之下,便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呂恒看到皇帝老頭口乾舌燥的樣子,搖頭笑笑,連忙給他滿上一杯茶。

    皇帝一口飲盡後,舔了舔嘴唇,繼續開罵。

    剛開始的時候,還在罵呂恒。

    不過,罵了一會兒後,皇帝便開始朝著前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前的人和事爆粗口。

    甚至到了最後,連先皇都罵上了。

    從天到地,從黎民百姓到達官貴人。

    從黃河決口,罵到藩王作亂。

    整整一個時辰,皇帝把自己在位期間,歷經的所有不如意的事情罵了個遍。

    而呂恒,則是靜靜的坐在一旁,時不時的幫皇帝斟滿一杯茶。聽著這個年近古稀的老頭,指點江山,辱駡天地。

    中間的時候,見茶水不多了,呂恒又打滿了一壺水,放在火爐上熱著。

    到了最後,皇帝罵累了,便什麼話也不說了。

    只是躺在椅子上,目光出神的望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曙光。

    “即將退位,感覺不爽?”

    呂恒笑了笑,拎起茶壺,給老頭滿上了一杯,笑著問道。

    皇帝這次沒有開口大罵,只是端起熱茶抿了一口,昏昏的雙眸看著窗外那發白的天色。

    眼角的皺紋,緊抿著的堅毅嘴唇,還有,那花白的鬚髮。

    一切的一切,依稀可見當年大皇子新君登基,叱吒風雲的景象。

    良久之後,皇帝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雙手疊放在身前,背靠著椅子,雙眼微閉,長歎了一聲。

    四十年風雲,盡數化作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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