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19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1
第七十章 人生若只初見
天氣到了八月,也就涼了下來。早到的秋風,帶著絲絲涼意,將炎炎的夏日送走。搖擺的柳枝間,帶來了桂花甜甜的味道。

江寧城是個美麗的地方,典型的江南風格。在江寧城的角落裡經常會見到,一株株茂密的桂花樹。此時金風送爽,桂花飄香。走在街上,只要閉上眼睛,便能感覺到那甜蜜的香味。

最近大街小巷都在傳言著,蘇府小姐的出嫁。在這個娛樂缺乏的年代,大戶人家小姐的出嫁,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況且,這位蘇家小姐嫁的還是京城大官的公子。

早在三天前,蘇府門口便張燈結綵,大大的喜字張貼在朱門上,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高掛的燈籠也是紅通通的。清風吹來,燈籠隨風而動。

蘇府進進出出的人,臉上都帶著得意的笑容。走在街上,都感覺高人一等。畢竟,這次成功的聯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蘇廣義此人算是正式進軍東京了。有哪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撐腰,蘇廣義想必不久之後就會飛黃騰達。

這一天,秦淮河邊,呂恆的小院,也來了兩位客人。倒不是真正來噓寒問暖的,而是一臉得意之色的蘇廣義和柳富。

今天他二人表面上是來送請柬的,不過,看這二位一臉的得意,怎麼看都像是來炫耀的。

「呵呵,明日便是小妹大婚之時,呂恆你可一定要賞光哦,放心吧,家父知道呂兄你家境不好,那份禮錢就免了!」蘇廣義站在門口,搖著折扇,皮笑肉不笑的對呂恆道。

雖然如今天氣微涼,不過,蘇廣義仍然還是羽扇綸巾,風度不減。舉手投足間,一股趾高氣揚的風騷之氣,側漏而出。

柳府嘿嘿笑了兩聲,點頭道:「正是,正是!」。

原本是想附和幾句的話,不過隨後,他看到柳青青那如若冰霜般寒冷的俏臉,有些尷尬的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他今日前來,心裡還是抱著勸柳青青嫁給蘇公子打算的,不過,貌似氣氛不對,也只好放下了。

對面呂恆依然是很有禮貌的笑容,他看著蘇正文手中的大紅請柬,點頭笑笑:「呵呵,如果有時間,一定過去!」

雖然二人心裡都各有所想,不過,表面上仍然要保持良好的態度。畢竟,街坊鄰居們,都在旁邊看著呢。

不經意間看到,人群裡,有一個扮著男裝的女子,正一臉平靜的朝著這裡張望。她的目光始終在蘇正文和呂恆的身上轉來轉去。清秀的眉目間,不見情緒的波動。有的只是淡淡的靜謐。

等到蘇正文和柳富離開後,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們也隨之散去、

關門的時候,身旁的柳青青看著一臉平靜的呂恆,欲言又止。美眸中含著點點怒火,似乎是在勉強的壓抑著什麼。

「怎了?」呂恆轉過頭笑著說道。

「他們欺負人!」柳青青抬起頭,看著呂恆,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俏臉如千年冰霜一般。

呂恆愣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將門栓合上後,笑著轉身往家中走到。

「叔叔啊!」柳青青跺跺腳,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呂恆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一臉笑意的看著如被搶了玩具的孩子一般,嗔怒委屈的柳青青。他笑了笑,隨即攤開手道:「我知道啊!」

「那叔叔你還!」柳青青本想說,你還對他們人家傻笑。你沒見街坊鄰居都一臉鄙視的看著你嗎。

」那你還對他們笑!「柳青青背轉過身,低聲嘟囔道。

呂恆笑了笑,走到水井便,撩起長衫,毫無風度的坐在水井沿上。拿起蒲扇呼呼的扇了兩下。

見柳青青背轉過身,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呂恆苦笑著搖搖頭,放下蒲扇,笑著問道:「就因為我對他們笑?」

雖然柳青青仍然背對著自己,但呂恆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時,見女子一副受氣的樣子。呂恆站起來,走到女子身邊,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女子的袖子。

「別碰我!」柳青青負氣一般,甩開了呂恆的手。

呂恆無奈的攤著手,笑了笑,隨後淡淡道:「呵,對他微笑,純屬禮貌!」

呃!聽到這番話,柳青青心中偷偷一笑,叔叔果然很生氣呢!

偷偷的轉過頭,瞥了呂恆一眼。見呂恆神色淡淡的看著院子外面,那顆桂花飄落的大樹發呆。眼神如水般平靜。

吹過的秋風,帶起他身上的長衫。衣襟隨風而動。

片刻後,呂恆收回目光,他面帶微笑的看著整偷偷的大量自己的柳青青。見女子彷彿受驚的小兔一般,趕緊轉過身低下頭。

呂恆心中好笑,不過也不想揭穿對方的小把戲。淡淡一笑,便轉身朝著屋裡走去。

這般的便宜,可不是想占就能佔的!轉過身的呂恆,心中想到剛剛蘇正文那看著柳青青時,貪得無厭的眼神,搖頭笑笑,便抬腳走進了家中。

吃飯的時候,柳青青坐在對面低著頭,只是靜靜的吃飯,一言不發。她偶爾會看看對面,同樣一言不發的呂恆。然後便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不過,最後,她還是放下了碗筷,輕聲道:「今天人群裡,有一個女子,叔叔看到沒有?」仍然是平靜的語氣,就像是和平日裡說些趣事的語氣相同。

「嗯,看到了!」呂恆停了一下,點點頭,然後繼續吃著米粒兒。

「叔叔知道她是誰嗎?」柳青青目光中帶著複雜的神色,看著一臉淡然的呂恆,輕聲問道。

呂恆點點頭,笑了下,嘴裡含糊不清的道:「唔。大概能猜的到!」

「哦!」女子淡淡的哦了一聲,看到呂恆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便不再說些什麼了。

窗外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院子外的那顆桂花樹,花瓣隨風飄落。片片的花瓣,飄入院子中,凌亂的散落在地面上。

飯後,呂恆仍然是照舊去王府。

在路上的時候,隱約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

於是,他走過大街,穿過小巷。進了一處僻靜之所,突然藏進了一個大門的拐角處。

不多時,便看到兩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出現在了巷子口。二人走進小巷子找了一陣後,卻沒有發現之前那個書生的蹤影,便停留在原地,低聲說著什麼。

「剛剛還見到了呢,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穿著家丁服裝的小丫鬟,懊惱的伸手去摸腦袋上的辮子,不過,似乎是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男子,頭上還帶著青布小帽,便急忙放下手,粗著聲音道:「真是好生奇怪!」

一旁,公子摸樣的女子,看著幽靜的小巷子,好一陣子後,便搖搖頭,嘆了一聲道:「或許是他不想讓我們見到吧!畫眉,我們還是走吧!」

小丫鬟點點頭,哦了一聲,便跟著女子準備出去。

這時,之前跟蹤的那個書生,突然間從一個大門的拐角處走了出來。

」呀!「小丫鬟被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傢伙,嚇了一大跳。急忙橫身擋在了那個小姐面前,柳眉豎著,指著呂恆道:「你,你,你,你是誰?」

等看清楚此人的容貌後,小丫鬟頓時如卸重負,展顏一笑道:「哦,原來是你啊,我們小姐找了你很長時間……」

「畫眉!不得胡說!」公子摸樣的女子,秀眉微皺,低聲呵斥了身旁丫鬟一聲。

隨後,她抬起頭,美麗的眼睛裡,帶著些許歉疚。看著對面這個面帶微笑的書生,隨後,女子微微一禮,低聲說道:「妾身,蘇倩倩!」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曾經的未婚妻。只是,在這尷尬的時間碰到,貌似也沒什麼多餘的話。

呂恆點點頭,抱拳道:「呂恆,呂永正!」

「呂公子,呂公子,明日會到,會到府上嗎?」蘇倩倩輕咬著嘴唇,抬起頭,眼中帶著深深的無奈,看著呂恆道。

呂恆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笑著道:「明日怕是有事兒,呵,在下也,也只好在這裡恭祝小姐新婚大喜了!」

「呂公子此言可是真心?」蘇倩倩抬起頭,勇敢的盯著呂恆。直直的看著他,嬌聲問道。

呂恆聽到後,低頭不語。

說是真心?自己都覺得心裡有些虛偽。說不是真心。心裡的確是有些糾結的。

自己之前從未和這個女子有過接觸,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說是雙方感情真摯,捨不得彼此,自然不是真話。但對方畢竟曾是自己的未婚妻,這個婚約,雙方都默默的遵循了十八年。這無聲無語的聯繫,此時一旦斷裂,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一時間,是真是假。呂恆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許久之後,他抬起頭,無奈的笑了笑,看著蘇倩倩道:「此時,已是木已成舟。真話假話,真的很重要嗎?」

蘇倩倩慘然一笑,俏顏滿是黯然。她低著頭,苦笑一下,嘆息道:「是啊,木已成舟,再問這話,顯然是多餘了!」

微風拂過,青石板的路面上,草葉貼著地面,悉悉索索的擦過。

最終,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呂恆後,在這淡淡的秋意中,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留在原地的呂恆,面色平靜的看著女子離去,微微嘆息一聲,朝著街道一旁走去。

一人向左,二人向右。似乎是從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只是,在他二人離去後,兩個身著短打的武士,從巷子裡的樹蔭中跳了下來。

其中一人看著空蕩蕩的巷子口,轉過頭來對身旁孔武有力的漢子道:「展大哥,那個小娘子,看上去似乎是對呂公子有意思啊!」

此人面色精靈古怪,眼珠子時不時的轉動著,一看就知道是個心巧之人。

展護衛細細的思索了一番,裝模作樣的分析道:「嗯,此言有理!」其實,他心裡根本就沒看出來那個女子對呂恆到底有沒有意思。

「那,王爺不是說要咱們幫呂公子解決掉這件事嗎?」親衛想了想後,皺著眉頭道。

「有什麼話快些說,別默默唧唧的!」展護衛心裡想不到主意,自然有些惱火。

親衛摸著自己的兩撇小鬍子,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想起了什麼妙招一樣,頓時眼睛一亮,低聲在展護衛耳邊低語一番,神情之猥瑣,讓人毛骨悚然。

聽完這傢伙的一番妙計後,展護衛明顯一愣,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這個傢伙,最後一臉肅容的伸出大拇指讚道:「你小子,哈哈,高招啊!」

「嘿嘿,都是展大哥教得好。要不然,兄弟我哪能想到這等陰,哦不,妙招啊!嘿嘿!」親衛嘿嘿一笑,恭維著展護衛道。

二人對視一眼後,齊齊哈哈大笑。神色之間,那陰謀的味道,極為濃重。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1
第七十一章 蘇倩倩
午後的陽光,從桂花樹蔭中穿過,灑在地上一片片明亮的斑駁。清風帶著陽光的溫暖,拂在女子臉上,吹散了一絲秀髮。

女子便坐在這桂花樹下,輕輕的撩起那縷隨風飄動在俏顏上的秀髮,看著街頭上孩童圍著買瓜果的小販們嘰嘰喳喳的玩耍,輕輕一笑,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佻去落在秀髮上的一片花瓣,不經意間流露出卓雅的風情。

「小姐,你看我買了糖炒栗子?」丫鬟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紙包,笑嘻嘻的跑過來。坐在女子身邊,一邊磕著栗子,一邊笑嘻嘻的對女子道。

女子淡淡一笑,接過丫鬟剝好的栗子,輕輕咬了一口,盈盈一笑道:「很甜呢!」

「小姐,剛剛那個書生,就是大少爺說的那個書獃子啊!好像不像呢!」丫鬟此時除去了男裝,宛若可愛的小精靈,一邊咀嚼著栗子,一邊問道。

女子輕輕一笑,,卻沒有說些什麼。她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穿過樹葉的光暈。輕輕閉上眼睛,任由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

「小姐啊!」丫鬟放下栗子,揪著女子的胳膊,委屈的叫道。

「聽說東京的那個安公子,已經有了三房妾室了。而且,奴婢還聽說,那個安公子平日裡沾花惹草的,很不好呢!」丫鬟撅著嘴巴,看著小姐美麗的臉頰,心疼的說道。

「嗯,我知道呀!」女子低下頭,對丫鬟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

「那小姐,你……」丫鬟愣住了,像是不認識的看著自家小姐,喃喃低語道。

蘇倩倩伸手摸著丫鬟頭上的小辮子,笑著對她說:「放心吧,畫眉,在到東京之前,我會讓柱子娶你過門的!」

「可是,那,小姐,你呢?」丫鬟淚眼婆娑的搖頭道:「畫眉捨不得小姐!」

蘇倩倩輕輕的搖搖頭,轉過頭,看著街頭上行人攘攘的繁華景象。輕聲道:「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京城呢?真不知道京城是什麼樣子的!」

女子的笑容很美,那低聲呢喃的話語中,帶著讓人心酸的味道。

她雖然出身在官宦之家,不過卻從未感受過家人的愛護。母親是父親的第三方的妾室,本身地位就不高。等生下一個女兒後,父親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眼中的失望之色,卻毫不掩飾的表達出了他的內心。

也許是因為出身的低微,決定了她以後孤苦的人生。從出生到現在,她的生活便一直都是被別人牽著走。至於,前方是那裡,她不知道,別人也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小的時候,她經常是自己玩。等到了有了畫眉,她便和畫眉一起玩。自己的哥哥們,從來都沒有來看過他。

然後,等他稍稍大了一些。就聽母親說過,她有一個未婚夫。

於是,十三四歲的蘇倩倩便開始想著自己的未婚夫是什麼樣子的,自己嫁過去會不會有人跟自己一起玩。

然後,就這樣等了四年後,母親也離開了自己。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了自己和畫眉。

去年的時候,從來都不登門的父親突然來到了小院。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然後告訴自己,那個婚約取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就要遠嫁東京,嫁給一個京城大官的公子。

那時,蘇倩倩心裡依然是一片迷茫。她也分不清,嫁給未婚夫和嫁給大官公子有何區別。反正自己都不認識他們。

這種心態,一直到了前些時日,正式的婚約定下來後。她心裡才若有若無的出現了一點驚慌,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的驚慌。她有些害怕即將面對的婚姻,她不認識那個人,而且聽說那人品性並不好。一旦嫁過去,會不會向母親一樣,孤苦一生,最後黯然離世。

於是,她那顆不安的心裡,便產生了一絲反抗的衝動。這種衝動,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早晨。並催促著她去爭取心中最後一絲的希望。

今天一大早,她和畫眉女扮男裝一番,走出了蘇府大門。她想看看,被父親斥責為書獃子,被大哥鄙視為癩蛤蟆,而被府中其他人私下裡說的江寧第一才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秦淮河邊,她見到了那個曾經是自己未婚夫的書生。

一襲青衫,很溫暖的笑容,很平靜的眼神。

嘻嘻,跟自己小時候想的一摸一樣呢!

她在那一刻,心花初放。心裡如同懷著一隻小兔子般,等待著書生開口說出自己心裡的那番話。

只是,希望往往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很殘酷。從始至終,書生只是一臉的微笑,和極盡諷刺言語的大哥,說著什麼。

言語間,絲毫沒有提起自己的名字。

她仍然是不甘心的。於是,便在路上等著書生出現。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的任性,她只是希望能夠有人帶自己走出束縛。而那個書生,就是她心裡唯一的一條救命稻草。

午後陽光灑在青石板的路上,折射著刺眼的光芒。蘇倩倩和畫眉,坐在一個茶攤邊,靜靜的等待著書生的出現。

終於,他出現了。

滿懷希望的跟著他,頂著下午溫暖的陽光,走入一處幽靜的小巷。

一番談話後,她心中的熱切也隨之消失。抬起頭看一看,書生的笑容,依然溫暖,只是那份微暖,或許只是禮貌。

很生分!

秋日的陽光穿過樹蔭,照在她那柔弱的身體上。她嫣然一笑,宛若桂花芬芳。

那,, 就這樣吧!

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女子的心裡再次恢復了死水一般的平靜。她輕輕一笑,心裡對自己如此說道。

街對面的茶樓裡,人來人往,吵吵喳喳。展護衛和同伴,坐在窗口,不斷朝著對面張望。街道對面,一個俊俏的不像樣子的公子,正仰著頭,享受著午後的陽光。滿臉的笑容。

展護衛看著對面那個抬起頭,淡然微笑的公子。心裡終於明白了,嘖嘖,沒想到這個蘇家小姐,真的是對呂公子有意思呢。

嗨,你別說侯三這傢伙,雖然滿肚子壞水。關鍵時候,還真是明白人呢。

「展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坐在對面的侯三,擼起袖子,磨拳搽掌的問道。

「動什麼手啊。你小子笨啊!」轉眼間,展護衛心裡對侯三的欣賞化為了泡影,此時,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個得力的手下。

「啊?不動手啊!那我們跟著來幹嘛呢!」侯三傻眼了。

展護衛瞪了他一眼,低聲道:「當然要動手了,不過不能在這兒動手。這裡可是江寧,咱要是在這裡動手,那不是給王爺惹麻煩嗎?」

侯三一臉的恍然大悟,隨後又謙虛的問道:「展老大,你的意思是?」

展護衛嘿嘿一笑,憨厚的臉上,也不見了往日的忠厚老實。此時,全是一臉的奸詐。

他勾勾手指,對侯三道:「過來,聽我給你講這其中的道道!」

於是,二人便再次擠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麼。展護衛擠眉弄眼的對侯三喳喳眼睛,侯三一臉的崇拜。

下午,呂恆仍然是去王府當差。

這幾天來,王府的氣氛愈加凝重。丫鬟家丁門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出些許的響聲,引來二公子那張臭臉。

呂恆走在這王府中,看著謹慎小心丫鬟們,偷偷的看上自己一眼。然後又急匆匆的離開。心裡倒是有些好笑,如果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恐怕,這種氣氛,還真的能讓人信以為真呢。

這些天,關於王府蠶絲軟甲秘方失竊的事情,在江寧商圈中,傳的沸沸揚揚。秘方失竊的王府,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而作為重點懷疑對象的柳府卻做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依然高調的走在街上。宣傳著自家在軍服造詣上如何如何的高超。但憑藉著柳家以往的斑斑劣跡,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除了柳家,誰還敢做偷人秘方這種缺德事兒。

當然,除了鄙視一番柳家外,這些商人還是有些讚賞的。畢竟,王府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不是誰想捏就能捏的。

柳家竟敢把爪子伸向王府,嘖嘖,膽子還是蠻肥的。

而且,這個時候弄到這張關鍵的秘方,可就是意味著滾滾的金錢。雖然背上了一些罵名,不過,也值了。

商家們眼紅的,嫉妒的,鄙視的,罵街的,兼而有之。

不過,所有人心裡都明白,今年的招標一事,如不出意外的話,怕是要花落柳家了。

隨著各種謠言以各種版本不斷飄出,並且在市井中擴散。江寧商圈一時間,陰雲密佈。儼然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

不過,普通的江寧百姓卻對這些事,根本不關心。畢竟,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他們也許會談起,不過卻是以一種悠然的置身事外的態度來看待兩家打架。

至於誰家招標成功,誰家一統江寧市場,絲綢的價格依然是那麼的高。反正自己也穿不起,管他王柳兩家是死是活呢!

對他們來說,這種熱鬧越大越好,甚至出現兩府人馬,大街上火拚的情景出現。這樣的話,可就樂子大了。

畢竟,中秋節快來了!如果在除了品嚐美食,賞月之外,有更多樂趣,豈不是更好?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1
第七十二章 西瓜記
八月,香飄四野。站在秦淮河邊,已經可見南歸的北燕在夕陽中,成群的落入河中。

八月也是瓜果落熟的時節,市面上各種瓜果琳瑯滿目。傍晚時分,呂恆從王府中出來後。路過街面上的時候,便隨手買了兩顆大大的西瓜,一手拎一個,晃晃悠悠的朝著家中走去。

推開門,一身淡藍色鑲花長裙的女子,頭上裹著一巾碎花藍布,正站在院子的菜圃裡,彎著腰收拾著已經落熟的蔬菜。

她專心致志的採摘著果實,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時不時的抬起袖子,擦掉額頭上細微的汗水。展顏一笑。

斜斜的夕陽下,柳青青宛如仙子。

聽到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柳青青直起腰,轉過頭來,看著出現在門口,手裡拎著兩顆大西瓜的呂恆,嫣然一笑:「叔叔回來啦!」

隨後,她笑著在圍裙上擦擦白淨的小手,站在那裡,看著呂恆輕聲道:「叔叔今天回來的很早呢!」

呂恆呵呵一笑,將手中的西瓜揚起道:「看,我買了什麼?」

在幾年前,西瓜才由西域傳入中原。因此,在現在,這種水果仍然是屬於奢侈品的。不過,呂恆現在的工作酬勞不低,說起來也是不差錢的。買兩顆西瓜不在話下。

見呂恆一臉的炫耀,柳青青撲哧一笑,美眸含嗔的瞪了呂恆一眼,嬌笑著道:「叔叔莫不是在考校妾身?這是西瓜,妾身以前還吃過呢!」

呂恆嘿嘿一笑,搖頭道:「非也非也!」那高深莫測的樣子,倒是讓柳青青訝然。

難懂真的不是西瓜,可是西瓜就是這樣的呀!

正想著呢,便聽到呂恆很是得意的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這可是我花了半個月的工錢,才買來的。名字喚作愛心大西瓜!」

柳青青聽了以後,俏臉微紅,美眸瞪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之後,叔嫂二人便在院子裡擺上了桌子。呂恆親自操刀,擼起袖子,將個頭十足的西瓜切了四瓣。雙手捧起一塊超大號的西瓜,遞給柳青青嗷:「喏,快些嘗嘗甜不甜!」

柳青青接過這塊超級大號的西瓜瓣,本想是在切開一些的。不過見呂恆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輕輕笑了笑,張開小嘴,請咬了一口:「唔,很甜呢!」

呂恆嘿嘿一笑,自己抱起一塊西瓜,正準備大吃的時候,卻見女子的臉頰上沾了一顆瓜子。當時便有些鬼使神猜的伸出手,去替對方抹掉那顆瓜子。

就在手剛剛在觸碰到對方的臉頰的時候,卻見女子美眸中帶著很生氣的神色,雙手舉起西瓜抱在胸前,做出一副你敢碰,我就把西瓜扣在你臉上的樣子。

呂恆急忙縮回手,然後閉上眼睛像是在想些什麼似地。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一本正經。

不過,女子的神色依然是蓄勢待發的樣子,呂恆搖頭笑笑,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對女子道:「咦,你什麼時候長了一顆美人志?」

女子純真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然後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滑溜溜的感覺。

看到手裡有一顆黑溜溜的瓜子,女子美麗的容顏,頓時變得紅通通。低著頭,俏顏紅潤欲滴。

見柳青青從一隻炸毛的小花貓,變成了羞澀的小女孩兒。呂恆心裡好笑,隨後,實在是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

「叔叔啊……」女子抬起頭,紅著臉瞪著他嗔道。

夕陽西下,紅霞灑滿大地。

田園裡少許有些泛黃的蔬菜葉子上,披著融融的霞光。

小院裡,房前的平地上。呂恆和柳青青對坐在桌子前,就著這火紅的霞光,輕聲笑語傳出小院,藉著秋風,飄向了很遠很遠。

西瓜這東西水分極大,是不能吃的太多的。

呂恆當然知道這些,不過,或許是因為傍晚的時候,太過開心。便一不小心,吃掉了整整一顆。

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卻已經是木已成舟。地上滿是一片狼藉,白白的瓜皮仍的到處都是。

於是,在萬籟俱靜的深夜。便看到呂恆的小房間裡,燈光過一會就亮起,頻率很高。一晚上都能聽到呂恆房門吱吱呀呀的不斷被打開關上。

唉,傷不起啊!

已經是上了五次茅房的呂恆,睏倦的回到房間,一頭倒在床上。心裡痛恨道,以後再也不吃西瓜了。

外面夜色闌珊,西廂房裡,馨香淡淡。

女子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叔叔的房間不斷打開被關上,然後在打開,又被關上。躲在被子裡的她,撲哧一笑,自言自語道:「活該,誰讓你那麼無禮呢!」

很私密的笑容,宛若靜靜綻放的曇花一般,也僅僅在這無人見到的晚上才能見識到它絕世的風采。

只是,聽著外面的聲音。女子心裡又有些擔心。叔叔不會真的吃壞肚子了吧!

好幾次女子都起身披著衣服坐起來,神色有些不安的看著窗外,看著燈光亮起的東廂房,美眸中滿是擔憂的神色。

見燈光再一次亮起後,女子終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隱憂。穿好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便穿好鞋子,準備過去問問。

正準備打著火折子的時候,卻聽到叔叔的房間門光噹一聲被關上。接著便聽到了叔叔那作怪的聲音傳來:「哎呀媽呀,我的那個七舅老爺啊,真傷不起啊!」

柳青青愣了一下,等明白過來這又是叔叔在發瘋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胡話。心中自然感到好笑,她像是在置氣一般,哼了一聲,將手中的火折子扔到床頭。

想起叔叔剛剛那句古怪的口音,終是覺得好笑,女子撲哧一笑,自言自語道:「作怪!」

窗外明月當空,灑下清霜的清輝。夜,萬籟俱靜。

第二天早晨,呂恆起得比往常早了很多。趁著天色剛剛泛白,便從屋裡走了出來。

洗漱過後,出了門,便擼起袖子,一頭鉆進了菜園子。

前世的時候,他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各種農活都是做過的。所以,現在做起這些收菜的活計,倒也很輕鬆。

不過,身體素質卻是有些單薄。雖然一直以來,呂恆都在鍛煉,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身體素質和前世的時候,還是差了很多。

在講菜園子裡成熟的蔬菜採摘完後,已經是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了。

回屋將手上的泥土洗乾淨後,呂恆便在這早晨第一縷陽光中,走出了院子的大門。

此時,西廂房的房門仍然緊閉。晨風吹過,女子的窗臺上那株迎風綻放的花朵上,一顆露珠在晨光中璀璨奪目。

隨著中秋節的來臨,招標一事也漸漸的走進了。

雖然蠶絲軟甲的秘方失竊,不過,仍然是要準備的。

俗話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這兩天,痛定思後的二公子王立業讓人把這兩句話傳達給了府中的每一個人。

一個秘方失竊不要緊,咱王府有的是秘方。不就是個蠶絲軟甲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王立業如此說道。

雖然充滿了大無畏的精神和勇往直前的氣魄,不過這番話聽在家丁和丫鬟的耳裡,卻是另一個味道。

二公子怕是被秘方失竊一事打擊的太厲害了,得了失心瘋了。

這其中,也只有王府中少數幾個人知道,王立業這番話是別有用意。因為,不管是折柳記中善意的提醒,還是他這些時日的觀察,都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王府中,的確是有內奸存在的。

不過,折柳記中有一句話,王立業極為的贊同。

將計就計,讓對方不知不覺間深陷其中,才是策略的初衷。

有內奸怕什麼,只要布的局足夠大,別說是一兩個內奸了,就算是江寧城中所有人都是他柳府的人,照樣算計他沒商量。

而折柳記,就是一個足夠大的策略佈局、

有時候,王立業都在懷疑,是什麼樣的人,才有如此寬闊的視野,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布下這般天羅地網。

只是,不管他親自試探,還是妹子去試探,都是一無所獲。

難道真的不是他?

王二公子偶爾在路過西跨院的時候,朝著裡面張望,看到書生的房間緊閉,隨後搖搖頭,笑著離開。只是,腦海裡那個書生的摸樣卻揮之不去。

呂恆當然知道,王二公子的試探。只是,他仍然是不打算親自參與其中的。

經常看到王二公子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溜到自己門口,凝神偷聽一番,然後失望離去。呂恆心裡笑笑,贊嘆一番王立業這個非職業特工的天賦異稟。

這天,呂恆做完了賬本,便在屋子裡展開了宣紙,繼續練習自己的畫畫技巧。

從前些時日,不慎做出了一副腸子似的畫作,他便痛定思痛,決定好好下一番功夫。畫出一副能讓自己滿意的畫作來。

當然了,這樣的決心。並不關乎其他,或許只是他決心與無聊的時間,開的一個玩笑而已了。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2
第七十三張 中秋
八月十五雲遮月,到了中秋這一天,天空中還真的是霧濛濛的一片。

不過,這樣的天氣,似乎根本影響不了人們的節日心情。大街小巷中,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大人們推著獨輪車,上面裝著剛剛打好的月餅,孩子們跟在車子旁邊,一手一個月餅,邊走邊吃。

不過孩子們的心思,大人似乎永遠都理解不了。有的孩子們嘴裡還塞滿了月餅,卻嚷嚷著讓家人去買路邊好看的面人。

大人們自然是不會順應著孩子的想法,在這個棍棒出孝子的年代,小孩兒們的調皮,往往招來的不是甜滋滋的面人,而是父母那堪比月餅一般大的巴掌。

於是,在這街上,便多了另一種聲音。

走卒小販門的叫賣聲,孩童們的玩耍聲,和哭鬧聲。還有路邊茶樓裡,說書的藝人們,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匯聚成了中秋節熱鬧的氣氛。

今天早晨起來,呂恆便帶著柳青青上了街。

叔嫂二人,就這麼緩緩的走在街上。看著身邊熱鬧的場景,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偶爾呂恆會說一些柳青青從來都沒有聽過的笑話,逗得她想笑又不敢笑。

然後,柳青青偶爾會輕聲笑出來,那無意間揮灑出的傾國傾城的迷人風采,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偷看。

於是,隨著人越來越多,呂恆也受不了這幫人那赤裸裸,而又古怪的眼神。心裡一咬牙,便伸手去拉柳青青的袖子,準備帶著她衝開人群。

或許是沒有注意,這次呂恆沒有拉住她的袖子,而是第一次觸碰到了對方的纖纖玉手。

宛如牛奶般細膩的手掌,傳來微涼的感覺。甚至在那一瞬間,呂恆都能感覺得到對方因為緊張而滲出的手汗。

不過,此時絕對不能鬆開。將錯就錯,有時候絕對是一個妙招。

呂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拉著女子的小手。推開擋在面前,一個風騷至極的,正搖著折扇,一臉淫笑的才子,一本正經的揚長而去。

等到二人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柳青青紅著臉,想要掙脫,卻發現叔叔仍然是像只呆頭鵝一樣,四下裡亂看。

「快放開啦!」彷彿是怕被人聽見,女子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嗔怒。抬起頭,美眸瞪著呂恆,嬌聲嗔道。此時,她那絕色的俏臉上,帶著宛若秋日櫻桃一般的紅潤。那美眸間流轉的神采,讓呂恆心裡不禁一抖。

「哦,啊?呵呵!」呂恆面不改色,嘿嘿一笑,便鬆開了手。

「剛剛是著急了!迫不得已,呵呵!」呂恆一臉真誠的看著女子,笑著說道。

女子紅著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輕咬著嘴唇,轉身朝著前方走著。

身後,呂恆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前方女子那秀美的倩影。呃,然後,他似乎笑得很開心。

不過,怎麼看,都像是陰謀得逞的樣子。

呂恆摸索著下巴,笑了笑,便抬腳,跟了上去。

此時,天空中的霧靄終於散去,太陽穿過濛濛的雲層,將今日第一縷明亮的陽光,灑在了大地上。

今天上街,是準備買些月餅瓜果的。

前世的時候,呂恆就喜歡吃月餅。不但在中秋時吃,就連過年的時候,都會去買一些。平日裡加班更別說了。

呃,不過現在想起來,前世的月餅質量的確是不錯啊。從中秋放到除夕夜,一直都不壞。真是好手藝!

這個時候,月餅的製作工藝已經非常了得了。而尤以江南一帶的月餅最為著名。每年都會有大量的蘇式月餅,在中秋佳節時,運往東京皇宮,被作為貢品。

蘇式月餅是外地人這麼叫的,在江寧一代,人們往往因為月餅酥脆可口,叫它「酥式月餅」。蘇式月餅特點鬆脆、香酥、層酥相疊,重油而不膩,甜鹹適口。

不光外地人喜歡吃,就連本地人都對這種美味,津津樂道。

走進一家當地最有名的作坊,看到琳瑯滿目花式各樣的月餅,呂恆滿是滿意的點點頭。

柳青青胳膊上挽著一個竹籃,站在一旁,纖纖玉指輕輕托著下巴,看著身邊架子上各式各樣的月餅。然後在回頭看看正在笑瞇瞇的和老闆討價還價的呂恆,心裡甜甜的。

而頭上戴著小帽的老闆,則是看看呂恆一身的舊長衫,然後再看看一旁挽著竹籃,正笑語盈盈看著這裡的那個仙女兒。心裡自然以為,這是一對兒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呃,而且還是家境不太好的小夫妻。

老闆能在這城西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之地久居於此,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不過,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山外有山。實在是熬不過呂恆那牛皮糖一樣的砍價手段。最終敗退下來,被呂恆順利的帶進了溝裡。

最後,當這個可惡的書生,以極低的價錢,搬走了自己將近十斤的桂花月餅後,老闆恍然大悟。

看著空蕩蕩的架子,再看看手裡拿可憐巴巴的一兩銀子,老闆懵了。

一路上,身旁的柳青青低著頭,靜靜的走著。

只是,微微顫抖的身軀,卻說明,她此時在偷笑。

呂恆停下來,笑著問道:「你在笑什麼呀,都一路了!」

柳青青抬起頭,如明媚陽光一般的笑臉,看著呂恆。看到呂恆胳膊上裝滿了月餅的籃子,撲哧一笑,嬌聲道:「叔叔如果去經商的話,一定是個奸商!」

呂恆苦笑著搖搖頭,然後抬起手裡的籃子道,一臉無辜的道:「這也不能怨我啊,你看那個店老闆,明顯是把我當做冤大頭來宰的。本人也不能做那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對吧!」

然後就看到柳青青忍著笑點點頭,然後很固執的對呂恆下了一個結論:「所以啊,妾身說叔叔一定是個奸商呢!」

呃,就因為這一攬子月餅?

呂恆心裡很無語。

不過,細想起來,自己前世在做軍事策劃前,還是做過很長時間的商業策劃的。貌似那個時候,自己還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職業的屬性,決定了自己的職業風格。

人家客戶花大把價錢,讓你給人公司做策劃。你總不能把人家公司的年度方案做成慈善會吧。

於是乎,各種陰招,絆子,陽奉陰違。明降暗升。通通從腦袋裡冒出來,最後形成於紙上。

在以後,巨大的商業策略,開始佈局市場。而身在其中的客戶消費者們,卻一無所知。仍然興高采烈的花錢,去買那些價格明降暗升的廉價商品。

不過,自己只是個出主意的人。那些老闆們賺了錢,也沒有給自己分點。這個,奸商的名頭,自己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見呂恆一臉鬱悶的樣子,柳青青抿嘴一笑,轉身輕盈的在炫目的陽光中,朝著前方而去。河面清風吹來,女子淡藍色的碎花長裙隨風而動。宛若穿花蝴蝶一般,迷人靈動。

一路笑語不斷,呂恆一路走,一路給柳青青講述著不一樣的后羿與嫦娥的故事。

當呂恆講到嫦娥離開后羿獨自飛往月宮的時候,柳青青神色緊緊的,看著呂恆。等待著似乎已經不存在的結局。

「然後呢?」柳青青停下了腳步,輕聲問道。

「呃,然後,好像沒有然後了!」呂恆撓撓頭,笑著說道。

「真沒意思!」柳青青神色一暗,輕聲說了一聲,便繼續前行。

好吧,好吧。今天是中秋節,萬家團圓的日子。貌似這個故事的結局,真的不太好。

看著走在前邊默然不語的柳青青,呂恆笑了笑,然後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於是乎,一個憑空捏造的完美結局,給這個流傳千古的淒美愛情,畫上了一個很美好的結局。

「就這樣,五千年後,后羿的轉世。經過和天帝的一番鬥智鬥勇,最終戰勝了天帝。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色下,殺氣騰騰,呃,不,是柔情脈脈,咳咳,好像也不是。是心潮澎湃,對就是這樣。后羿轉世,在寂靜的夜色下,腳踏七彩祥雲,踏上了冷冷清清的月宮。正好碰到了坐在瓊樓玉宇中,孤獨的唱歌的嫦娥仙子。二人相視一笑,千百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化為了暖暖的情誼!」

短暫的時間裡,呂恆絞盡腦汁,編出了這麼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故事。

說完後,他長出一口氣,轉過頭看著一旁靜靜的聽著故事的柳青青,道:「喏,結局就是這樣的。最後,他們兩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柳青青的美眸中帶著暖暖的笑容,看著偷偷擦汗的呂恆,輕輕一笑。

她其實知道,那個故事到了后羿和嫦娥分開的時候,就已經結局了。後面的這一連串的故事,應該是叔叔自己編的。

不過,真的很好聽呢!

女子淺淺一笑,蓮步輕移,朝著前方走去。

呼,終於算是蒙過去了!

後知後覺的呂恆,擦擦額頭上的汗,鬆了一口氣,笑著搖搖頭。

午後的陽光,從湛藍色的夜空中,傾瀉而下。涼爽的秋風,吹動著河邊的垂柳。稍顯泛黃的柳條,隨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河面上,被風吹皺的河水,泛起一波波的皺紋。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2
第七十四章 遙遠的山賊
晚上,夜空終於徹底放晴。

藍絲絨一般的夜空,深邃湛藍。一輪明月高掛當空,灑下萬道銀輝。江寧城,萬家燈火,城中嬉笑聲與鞭炮聲融合在一起,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祭過月,吃過月餅。叔嫂二人便接著皎潔的月光,朝著街上而去。

街上,遊人如織,摩肩接踵。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或是三五成群,或是成雙結對的在這火樹銀花的街道中,觀賞著中秋美景。

每逢中秋,官府都會在烏衣巷附近,擺一個戲臺子。與民同樂。

在唱戲唱到高潮的時候,一方官員都會上臺,對下面的百姓們說些忠君愛國,佳節快樂這些話。

呂恆和柳青青站在人群外面,看著高臺上那些翻著觔斗的戲子們,賣力的表演。也和周圍其他人一樣,鼓掌稱讚。

「很好看呢!」柳青青轉過頭來,笑語盈盈的對呂恆道。

清麗的月色下,女子嫣然一笑,傾國傾城的容顏,頓時讓夜空的明月黯然失色。

唱戲快要結束的時候,便輪到了地方官員上臺講話。

首先講話的,自然是江寧的府尹。

這是呂恆第一次見到這個父母官。此人約莫五十多歲,慈眉善目的。胖乎乎的身體,站來來走到臺上的時候,一步三搖。

聽武寧遠和張文山說,這個胖乎乎的老人,叫洪全,字劍濤。進士出身。此人能力非凡,他在江寧主政的十多年,江寧的局面一直都很好從未有過暴民作亂之類的事情出現。不過此人卻深諳為官之道。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朝堂有所作為的。不過此人卻不想參與朋黨之爭,於是一直裝糊塗,對皇帝屢次的暗示裝聾作啞。一直呆在這江寧。

皇帝起先也有些生氣,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由他去了。畢竟,如此一方良吏,如果放入朝堂中去勾心鬥角,顯然是有些大材小用。

身為一國之君,這點他當然知道。

對於這位江寧的父母官,呂恆雖然是第一次見,不過心裡對他還是有好感的。

當初自己給寧王爺出的那個借用江寧守備軍修築提防的主意。其實最終的執行,還是靠這位胖乎乎的江寧封疆大吏。畢竟,雖然寧王爺有個淮南王的名頭,但其實說起來,表面上是沒什麼實權的。在江寧這一畝三分地上,這位胖子,可是名副其實的頭號大佬。

而且,呂恆聽展護衛說過,前些時日,發生的那次衝擊呂家的事情。真正派人壓下去的,就是這個胖子府尹。

雖然是賣給寧王爺面子,不過,不管怎麼說,最後的受益者仍然是呂恆。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初衷如何,但呂恆還是記下了這個人情。

胖乎乎的府尹大人洪劍濤走上臺後,先是喘了一陣氣,然後清了清嗓子。下面的百姓們,顯然也很愛戴這位父母官。

見洪劍濤上臺,百姓們紛紛噤聲不語。只是眼中含著笑意,看著這個鎮守了江寧十多年的好官。

洪劍濤醞釀了老半天的情緒後,慈眉善目的一笑,咳嗽了一聲,對下面黑壓壓的百姓們,大聲說了一句:「嘿嘿,承蒙聖恩。江寧才有如此的安定繁榮的局面,今天是中秋佳節。大家吃好喝好,完好,呵呵!」

然後,在說完這句話後,只見這位胖乎乎的洪劍濤,樂呵呵的對下面仰著頭看著他的百姓們抱抱拳,然後就這麼下去了。

下面的百姓們面面相覷,真的沒想到府尹大人的講話竟然會這麼簡短。他們已經做好了聽一個時辰講話的心裡準備了呢。

不過,在短暫的平靜後。下面的百姓們頓時哈哈大笑,笑聲中更多的是對這位府尹大人的愛戴和擁護。百姓們學著府尹大人樣子,齊齊抱拳道:「府尹大人安康!」

然後,便是江寧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上臺。因為有了洪劍濤在前面做了一番表率,其他小官自然也不好意思長篇大論。

這些官員上去後,都學著府尹大人的口吻。先是感謝了一番皇帝聖恩。然後轉過身,對坐在正位上的府尹大人抱拳,說上一兩句,感謝府尹大人的話。

在這群官員中,呂恆見到了織造府的官員蘇廣義。

多日不見,蘇廣義似乎瘦了很多。神情也明顯憔悴。看樣子這段時間勞心勞力不少。

和之前相比,蘇廣義出現如此大的反差,呂恆心裡也不覺得詫異。

聽說,幾天前,蘇家小姐出嫁。長長的送親隊伍排成了一條龍。一路上,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不過,這支送親隊伍在剛走出江蘇地界後,就被一幫山匪劫了道。

不光財物被劫,就連新娘子蘇倩倩都下落不明。

應該是被那個山大王,抓回去做了壓寨夫人了吧。

聞聽此事後,蘇廣義當場昏死了過去。

這場婚禮,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送女出嫁。而是關係著他的仕途發展。畢竟,親家是當朝最有權勢的左僕射安鵬大人。

可是,這幫該死的山匪這麼一鬧,什麼都沒有了。

即便將女兒救出來,那已經無濟於事了。安鵬大人,絕對不會接受一個被山匪侮辱過的兒媳婦。

雖然這個兒媳婦還是個無關輕重的妾室。

不過,身為一方官員。面子自然還是要討回來的。

蘇廣義於是發動自己所有的關係,試圖走通湖北巡撫這條線。讓對方派人去剿滅那群山賊。至於女兒是否平安,蘇廣義其實在心裡是不關心的。

只是可惡的是,湖北巡撫錢峰在接到自己的求援信後,竟然面不改色的收下自己送過去的財物,然後面不改色的將自己的求援信扔到了一旁。

只用了一句:「這幫三賊來去如風,本官也很無有辦法啊!」就將管家打發回來了。

該死的武寧遠,一定是他做的手腳。

蘇廣義當然知道錢峰的背景,此人早前是寧王府的幕僚,一生跟隨寧王爺走南闖北,立下了汗馬功勞。

後來,寧王爺在歸隱江南前,將錢峰扶上了湖北巡撫一職。多年來,二人常有書信往來,不乾不淨的。

身為太子一派,在江寧的眼線。蘇廣義當然知道這些。只是沒想到,這倆人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如此勾結。實在是太可惡了。

丟了前途,又丟了錢財的蘇廣義,在聽到錢峰這個王八蛋如此的敷衍後,心疼之下,再次吐血昏死了過去。

連續吐血兩次,對身體的傷害可想而知。不過,蘇廣義此時仍然能出現在百姓們眼前,做出一副我很好,好的不得了的樣子。意志之堅定,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對於蘇倩倩被山賊劫走一事,呂恆卻是不大相信的。

因為之前,常聽武寧遠說起錢峰這個當年的得力下屬,說他能力如何如何的強,手腕如何如何的強悍。

這樣一個人,豈能容忍治下有山賊這種事情出現。這不是正好給聖上罷免自己的借口嗎?

只是,雖然不相信是山賊作亂,不過,即便呂恆是曾經的一代策劃高手,一時間也難以想清楚這其中的蹊蹺之處。

想起那日,蘇倩倩鼓起勇氣,看著自己,問出那句:「呂公子此話可是真心?」

呂恆心裡便有些內疚。

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能說出那番話,不知她心裡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有這般的勇氣。或許自己當初應該幫她一把的。

呂恆輕聲嘆了一口氣,看著臺上面無表情的蘇廣義,心裡如此想著。

「叔叔在想些什麼?」身旁的柳青青,雖然是在看戲,不過注意力,卻又很長時間都停留在身邊的呂恆身上。

此時,見呂恆微微嘆息。眉宇間帶著一絲無奈。心裡疑惑之下,便揪著呂恆的袖子,輕聲問道。

從臺上的蘇廣義身上收回目光,轉過頭,剛好對上了柳青青那帶著一抹擔憂之色的美眸。此時見柳青青明亮的眼睛裡,那濃濃的關切之意。呂恆心裡一暖。微笑著道:「呵呵,只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感覺到,人和人的差距咋這麼大捏?」

見柳青青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呂恆心裡頓起作怪之意。最後一句,不經意間用上了後世看過的一個小品裡的口音。

婉轉的聲音,怪異的口音。頓時讓眼前的女子,神色一愣。不過,在她反應過來後,撲哧一笑,美眸白了呂恆一眼,嗔怪道:「作怪!」

軟軟的聲音,像是甜甜的月餅一樣。讓人從心裡感覺到甜蜜。

隨著女子那清新的微笑,心中那一抹淡淡的愁緒,便在這拂面而過的夜風中,吹散殆盡。

聽完唱戲後,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們並沒有回家,而是朝著秦淮河岸邊而去了。

在這個時代,賞月不僅是文人雅士的必須要做的事情,更是一種風俗習慣。雖然沒有文人雅士聚會時的濃濃的酸味,不過,百姓們還是喜歡看倒影在河面上的那一輪明月。無關乎文學和情調,只是單純的喜歡。

路上的時候,呂恆花錢買了兩個燈籠。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湊巧。燈籠上一隻畫著后羿,一隻畫著嫦娥。

於是,一路上,便見柳青青俏臉微紅,低著頭拎著燈籠,俏顏含羞的朝著前方走著。

走在後面的呂恆,仰著頭,看著天空的明月。一副風輕雲淡的清高摸樣。只是,偶爾低下頭的那一刻,卻看到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呃,好像是故意的!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2
第七十五章 官場
晚風吹拂著柳枝沙沙作響,柔軟的枝條劃過河面,帶起一圈圈的漣漪。皎潔的圓月高掛夜空,灑下萬道銀輝。月亮倒影在秦淮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在這濃濃的夜色中,天地靜靜的融為了一體。

河邊,行人如織。人們手中提著各種關於月亮傳說的燈籠。燈上畫著栩栩如生的月宮,裡面有玉兔,也有嫦娥。

呂恆帶著柳青青靜靜的走在這河邊小路上,呂恆面帶微笑的說著一些古怪的趣事,身旁,柳青青低著頭,靜靜的傾聽著。

在講到情節發展的時候,呂恆偶爾會故意停下來,看看柳青青的反應。而這時,柳青青總是會抬起頭,看著面帶微笑的叔叔,見呂恆一臉的笑意,她便會像是置氣一般,很是兇狠的瞪著呂恆。然後低下頭,聲音低微的問道:「然後呢?」

許久聽不到呂恆的回答,女子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美眸中帶著稚氣,看著呂恆。

銀色的月光灑在女子絕美的臉頰上,讓人很容易產生一種夢幻的感覺。那雙帶著江南靈秀的眼睛,清澈無比。

不過,在看到呂恆仍然是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女子臉紅了一下,然後撇過頭,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之後,呂恆無奈投降。乖乖的將完美的結局,呈獻給柳青青

秦淮河邊,除了擺戲臺與民同樂。官府還讓秦淮河邊的青樓,在這不眠之夜,在河邊擺下臺子,給江寧城中的百姓們,獻上一臺精彩的活動。

而且,在這中秋之夜,秦淮河中有名的花魁,紅人都會登臺獻藝。這麼做,一是可以讓自己的名氣更進一層樓。二來也可以與官府交好關係。免得以後被官府找麻煩。

看著秦淮河邊豎起的那個巨大的臺子,呂恆不禁贊嘆。這才是真正的與民同樂。無差別的對待江寧城所有的百姓。更不存在什麼失足婦女之類的稱號。

官府的這一舉措,能夠讓平日裡家境貧寒的百姓們也能欣賞到花魁門的表演。這要擱在平日裡,上花船逛一圈,就得花上不少的銀錢。

此時,在江邊搭建上一個高高的舞臺,百姓們坐在自己攜帶的小板凳上,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月光皎潔,夜色撩人。

呂恆和柳青青找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坐了下來。

出前世於看電影的習慣。呂恆在離開家的時候特意帶上一些瓜子,栗子之類的東西。此時,他大大方方的坐在石頭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煞有興趣的看著臺上正在唱歌的美麗女子。

柳青青先前還有些放不開,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吃東西,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不過,無奈與呂恆的百般引誘,最後,一不小心就上了賊船。

於是,叔嫂二人便坐在一起,旁若無人的嗑著瓜子。呂恆還是大大方方的,而柳青青則是低著頭,俏臉微紅的樣子。

她吃東西的時候,像是一隻機靈的松鼠一樣。只要有人經過,她都會第一時間將手裡的零食收好,略有慌亂的收拾好神情,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而身旁,呂恆則是臉皮超厚。看到別人對他指指點點,他還是目不斜視的看著臺上的表演。一本正經的樣子,根本沒把別人的竊竊私語放在心上。

一旁的柳青青則是有些羞赧的,偷偷伸出手拉拉呂恆的袖子,提醒他稍稍注意點形象。豈料呂恆卻像是在大夢初醒一樣,轉過頭,將手裡的瓜子遞過來,含糊不清的道:「哦,我這兒還有呢!」

柳青青鬧了個大紅臉,急忙轉過頭,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此時,舞臺上表演的是,一個叫做素蘭的女子,聽說是最近風頭強勁的花魁。這個叫素蘭的女子,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長裙,濃妝艷抹,在臺上翩翩起舞。

隨著女子不斷做出各種輕柔的動作,下面則是爆發出一陣陣的喝彩聲。喝彩聲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才子們稱讚,宛若仙子。百姓們則是贊嘆,好一個苗條的女子。

在素蘭姑娘表演完畢後,便是另一個女子抱著琵琶上臺,在絲竹聲中,唱著一首曲調婉轉的歌曲。

不過,讓呂恆鬱悶的是。

曲子的名字,仍然是他之前抄的那首《錦瑟》。只是曲調有些不同罷了。

正搖頭感嘆間,便聽到一聲粗狂的聲音穿過人群,這聲音雖然不是很高,但是中氣十足。顯得格外的清楚。

「嘿,你這小子倒是會享受!別人都擠得像糖葫蘆一樣,你倒是這邊寬鬆!」

呂恆轉過頭一看,只見身著一身便裝的武寧遠,帶著展護衛,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見到呂恆悠閑的看節目,吃東西,這老頭心裡覺得有趣,哈哈大笑道。

「也罷,今日反正無事。既然你小子這裡有這麼多好吃的,老夫就受些委屈,跟你在這裡一起看吧!」武寧遠大言不慚的說著,一屁股坐下來,連聲謝都沒說,就從呂恆手裡的袋子,抓了一把栗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呂恆愕然的看著這個老頭,如此的厚臉皮。腮幫子急斗幾下,最後也只能搖頭苦笑。

一旁站立的展護衛,趁著寧王爺不注意,和手下偷偷一笑。然後對呂恆抱拳,笑著打了個招呼。

隨後,便給柳青青介紹了一下,這個性子好爽的老頭。

「這位就是青青姑娘吧!」武寧遠轉過頭,笑呵呵的對呂恆身邊,神色有些緊張的柳青青道。

「見過寧王爺!」柳青青急忙站起身來,神色間有些緊張的對寧王爺曲身行禮。

寧王爺搖頭笑笑,一擺手道:「哎,坐下坐下。我與永正乃是忘年交。青青姑娘不必這麼客氣。你叫我寧遠公就行了!」

不過,雖然聽寧王爺這麼說。不過,柳青青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大周的傳奇名將。皇室重臣,大名鼎鼎的淮南王。雖然這位老人家面色和藹。笑容滿面,不過,舉手投足間的氣勢,的確是讓人有些心驚的。

見柳青青緊張兮兮的樣子,呂恆搖頭笑笑。然後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便見她抿嘴輕笑了兩聲,抬起頭美眸中帶著笑意,瞪了呂恆一眼。

一旁,偷偷看著這邊情況的寧王爺,臉上去升起了一絲老奸巨猾的笑容。

「怎麼不見張老?」以往這倆人都是形影不離的,今天是中秋佳節,倒是沒看到張老頭出來,呂恆心裡倒是有些狐疑。

武寧遠笑了笑捋著鬍子道:「那老頭,前些日子偶感風寒。這幾天一直呆在家裡養病呢!」

偶感風寒?

呂恆轉過頭來,看著一本正經的武寧遠。

騙誰呢,貌似那老頭非常愛惜自己的身體。怎麼會突然偶感風寒呢。這倒是太偶然了。

武寧遠原本還想都個圈子的,不過看到呂恆這傢伙此時,眼裡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苦笑著搖搖頭,這小子,實在是太精明了。

然後,他便四下裡掃了一眼,發現沒有可疑的人物後。便壓低聲音對呂恆道:「東京來信了,說是要重新啟用文山,文山這人,嗨,你也知道。典型的倔驢脾氣。推著不走,打著倒退!」

呂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應該是上邊給張老的官兒太小了吧!畢竟,以他的能力,即便做宰相都是沒問題的。」

武寧遠一臉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愕然的看著,正注視著舞臺上表演的呂恆,壓低的聲音,難掩心中的詫異:「你怎麼知道?」

這還用猜嗎?

張文山這個人,心中有大抱負。這在平日裡談話的時候便能看的出來。

呂恆搖頭笑了笑,很是隨意的語氣道:「猜得!」

武寧遠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

「正如你說的,文山還真是這麼想的!」武寧遠壓低聲音,將上面的話說了一遍後。嘆氣道,「文山久居江南,韜光養晦幾十年了。如今正是厚積薄發的時候,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府尹,便捨棄一片茂林?」

呂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對武寧遠的這番評價很是肯定。

雖然古語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但這句話是對那些眼高手低之人說的。而張文山則是真正擁有大才的人。如果非要他去掃那成都一間屋子,那就是浪費人才。

「永正以為上面會如何看待文山的這般推辭?」臺上的節目並不是十分精彩,此時,武寧遠索性擺下龍門陣,和呂恆談起了張文山的這件事情。

呂恆轉過頭,笑瞇瞇的看著武寧遠,然後見對方嘿嘿笑了笑,便搖頭笑著說:「寧遠公今日過來,不光是為了嗑瓜子的吧?」

被揭穿目的,武寧遠一點都不臉紅。他此時大大方方的點頭,坦然承認道:「的確,家人們對文山一事,各有說辭。不過,卻說不到正點上。所以,想聽聽你的看法!畢竟,文山這一招,風險很大啊。」

見武寧遠臉色肅然的樣子,呂恆也不好意思在開玩笑。

轉過頭,目光悠遠的看著舞臺上的一舉一動。想了想後,才開口道:「毫無疑問,上面會讓步的!不過,也是在一定範圍內讓步。」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2
第七十六章 損招
「哦?永正為何如此說?」武寧遠心裡十分詫異,呂恆的這番說法,他之前也想過,只是認為可能性不大。

他想的是,皇帝有可能將張文山的推辭置之不理。畢竟,已經放任了幾十年了,不在乎再多兩年。在皇帝的眼裡,皇家的威嚴可比一個臣子重要的多。

「很簡單,最近,川蜀一帶的苗人作亂,儼然有星火燎原的勢頭。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一是當地官員橫行無忌,導致地區民不聊生。二來,也是缺乏有能力有手腕的官員。這才使得事情越來越嚴重!如果皇帝有合適的人選,絕對不會想起張老。畢竟,呵呵,張老當年的那一票,干的皇帝心裡很不爽!如今,他重新啟用張老,怕是真的朝中無人了!」

呂恆笑呵呵的分析者其中的條理,然後往嘴裡扔了一顆瓜子,繼續道:「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的壓制,想必以皇帝的手段,應該知道張老心態的變化。如今重新啟用張老,應該不是一時腦熱!而是早有打算了!所以嘛,雖然張老的這番推辭,會讓皇帝有些火氣。不過,他仍然是會讓步的!」

武寧遠眉頭緊鎖,一邊看著呂恆那淡然的笑容,一邊聽著他嚴密的分析,不時的點頭。

聽完後,武寧遠眼裡已經是一副了然之色,他摸著鬍子,沉吟片刻,抬頭問道:「那永正以為,皇帝會做出如何的讓步,會給文山何職?」

呂恆笑了笑,隨口說道:「仍然是在川蜀一帶,最大的可能,應該是益州知州!而且,還是軍政大權在握的益州知州!畢竟,如今的川蜀,的確是需要這樣一位有能力有魄力,而且還要有手段的官員出現!而張文山,則是最佳的人選!」

說罷,呂恆轉過頭來,笑著將手裡的瓜子,給神色有些發呆的寧王爺倒了一些。然後呵呵一笑,將目光轉向了舞臺。

正如呂恆所說,武寧遠今日過來,的確是為了此事。

如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武老頭便一溜煙的帶著幾個家人離去。

展護衛仍然是劉在呂恆身邊的。這是寧王爺特意囑咐的。畢竟,今晚人多眼雜。而且三教九流混在其中。

呂恆一個文弱書生,帶著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在外面閑逛。萬一有什麼事情,有展護衛在此照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直到寧王爺離開後,柳青青的神色才放緩了許多。

不過,她此時看呂恆的目光卻有些不同。

平日裡,她知道叔叔是有才學的。但是今日的一番所見所聞,讓她意識到,叔叔的才學,原來,竟然有如此之深。

就連被人尊稱為大周戰神的寧王爺都對呂恆的分析推測,讚不絕口。

或許,叔叔真的應該去參加……

「不許想科舉的事情!」就在這時,呂恆突然轉過頭來,兇惡的對女子瞪眼。

原來呂恆雖然一直看著舞臺,不過,卻留了一絲眼光在柳青青這裡。見她目光怪怪的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摸樣,呂恆稍稍動動腦子,就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

說實話,呂恆被柳青青不經意間提起的科舉的事情,搞得有些心慌慌的。

畢竟,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年代,柳青青的這番心思是沒錯的。只是,呂恆是在是不想啊。

此時,見柳青青似乎又在想科舉的事情,呂恆趕緊先發制人。把她那個念頭,掐死在腹中,

柳青青看到呂恆那惡狠狠的目光,不禁撲哧一笑。

「既然叔叔不想聽,那妾身明日在說吧!」柳青青笑語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後,輕聲說道。

呂恆:「……!」

過了一陣,人群中又有熟人過來。

蕭致遠原本是行蹤漂浮不定的在人群裡行走著,似乎是在找什麼人。等看到坐在外面的呂恆後,便以為王婷芝也在附近,於是急忙做出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朝著這裡走來。

不過,等他走過來後,卻發現王婷芝不在。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訕笑著對呂恆抱抱拳道:「呵呵,呂兄也在啊,呵呵!」

呂恆微笑著點點頭,抱拳還禮道:「蕭兄好!」

佳人不在此,蕭致遠自然也沒有了呆下去的心思。心不在焉的和呂恆說上一兩句話,便離開了。

等蕭致遠走後,一道粉紅色的倩影,出現在了呂恆的視野中。

王婷芝今日是和方總管李二一起出來的,原本府中這些日,氣氛很是古怪。她和王立業一樣,每天都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時間長了,總是會有些疲倦的。

恰逢今日中秋佳節,她便偷偷的和帶著家人一起出來了。

呂恆看著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的王婷芝,心裡很是替蕭致遠惋惜。

不知道是運氣不好呢,還是沒這個命,蕭致遠總是會慢王婷芝一拍,他前腳走,人家後腳就出現了。

呵呵,與佳人如此輕易的擦肩而過。

蕭致遠如果知道的話,不知道是個什麼摸樣。

「呂公子真是好閑情逸致呢!」王婷芝依然是蒙著面紗,不過從她那彎彎的眼睛來看,似乎是在笑呢。

呂恆看著她笑了笑,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大小姐的心情也很好呀!」

王婷芝目光微凝,靜靜的看著呂恆。不過發現,對方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心裡便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在呂恆身旁不遠處坐了下來。

王婷芝輕聲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哎,今晚便要見分曉了,一切都已成定局,心情不好又能如何?」

呂恆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今天,不光是中秋節的官府與民同樂的日子,也是關於軍需品競標一事的決定日。

只是,競標這件事畢竟只是在商圈中的大事,普通百姓自然是不太關注的。對他們而言,這邊的熱鬧可比他們那邊好看的多。

難怪蘇廣義在將碗那番話後,便消失不見。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去競標了。

估計王立業也是這樣的。雖然王府現在情況不妙,但正如之前所說,志氣不能丟。不然,不戰而敗的話,王府以後的路子會很難走。

而且,不戰而敗的話,豈不讓人懷疑?

「呂公子,如何看待競標這件事?」王婷芝看著舞臺上的表演,過了一陣子後,輕聲開口問道。

很是隨意的口氣,就像是一時興起有感而發。

不過,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美眸中的神色閃閃的樣子,還是說明了她此時問出這番話,其實是早有打算的。

呂恆沉吟了片刻,摸索著下巴,很是認真的說道:「嗯,這個,在下認為。二公子今日一定會馬到成功,一定能競標成功的!」

王婷芝轉過頭,美眸中帶著神秘兮兮的笑意,看著呂恆,輕聲笑著問道:「公子此話,可是真心?」

呂恆認真的點頭,一臉真誠的道:「此乃正義之言!」

王婷芝眼中滿是失望之色,而一直站在方總管身後的李二,卻是臉上頓時通紅,差點笑出來。

從王婷芝出現,李二的表情就很激動。他一直想著,對呂恆行禮。只是,對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就將目光投向了舞臺之上。

那淡淡的一瞥中,流出的警告意味,李二看的非常清楚。

想到那時,呂恆對他說的話,李二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激動情緒壓下,低下了頭,乖乖的站在了方總管身邊,一言不發。

過了一陣,便有王府的家丁,手捧著一個小小的薄本,走過來,交到了方總管的手中。

方總管接過來看了一眼後,便揮手讓家丁離去了。

之後,他笑著走到王婷芝身邊,將手中的薄本遞上,笑著道:「大小姐,臺上傳下來一個本子,想問您想聽什麼曲子!」

王婷芝笑著搖搖頭,輕聲的嘆了一口氣,道:「呵,家中有事,那有什麼心情聽曲子!」不過,她仍然是接過了本子,卻不是自己點。而是遞到了呂恆的面前。

「呂公子,可想聽什麼曲子嗎?」

呃,呂恆愣了一下,心裡好笑不已。

前些時日,張文山說起江南修築提防缺資金的事情的時候,滿臉的愁容。而自己當時實在是無聊的蛋疼,於是便和張文山說起的這個事情。

沒想到,竟然傳到了洪拳府尹的耳朵裡。

還真是……

見呂恆愣著不說話,方總管還以為他不知道其中緣由。便笑著解釋道:「呵呵,這是每年中秋會的慣例。府尹大人給城中大家的一個露臉的機會。」

方總管將本子交到了呂恆手裡後,苦笑著搖頭道:「只是,這個露臉機會可是昂貴的很啊!」

「呵,點一個小曲,就要花一千兩銀子!」方總管笑著搖頭說道。似乎在心裡對知州大人的這般做法很無奈。

「不過,府尹大人也是好意。畢竟,這些錢物,都是用在了修築堤防。呵,這也是洪大人心懷江寧百姓辦得一件好事了!」呂恆乾笑了一聲,偷偷的為自己的陰招辯解。

「這倒也是,只是這般的做法,呵,在下幾十年了,還是頭次見到。府尹大人,可真是!」方總管搖頭苦笑了片刻,似乎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不過,心裡想了一陣子,越發覺得這個主意真是精妙之極。既給了商人們臉面,又辦了實事。

最後,還笑著點點頭,對著正坐在舞臺後方和別人聊天的洪府尹伸出了大拇指讚道:「府尹大人可真是高招啊!」

呂恆點頭笑了笑,接過歌本翻了幾頁後,也是有些索然無味的搖搖頭。隨後又把歌本轉交到了柳青青的手裡。

呂恆看這樣還在搖頭嘆息的方總管,心裡想起那個胖子府尹。呵呵,沒想到此人的手段還真是雷厲風行啊。抓住一點,便獅子大開口。只是希望江寧的商戶們,別在暗地裡罵自己這個出主意的人。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啊,真的不關我的事。

身旁,柳青青將歌本翻看了一陣後,便將歌本還給了呂恆。之後,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呂恆身旁的王婷芝,抿嘴笑了笑。隨口說道:「叔叔,寫一首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呂恆的身上。

呂恆愕然了一下,看到女子那本著笑容的樣子,頭疼的揉揉額頭,一臉的無奈苦笑。

其實,剛剛在王婷芝聽完自己那番廢話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的時候,柳青青的眉宇間便露出了有些不悅的神色。

她知道叔叔是有才學的人,而且,身為一家人。她心裡還是偏袒呂恆的。

看到這位王家大小姐,對叔叔露出那般的表情,她心裡便有些不高興。

此時,故意出此一招。表面上看是將了呂恆一軍,其實,是在向王婷芝示威。

而王婷芝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看到呂恆身邊那個美麗女子的表情,心裡豈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過,相對於王婷芝來說,柳青青的心思還是單純了許多。

她說出這樣的話,正中王婷芝的下懷。王婷芝今日本就是抱著試探的心裡過來的,柳青青這一番言辭,正對上了她的心思。

王婷芝笑了笑,看著柳青青,眼裡明顯有一絲挑釁的意味。然後轉過頭,笑嘻嘻的對呂恆道:「呂公子,那我等便拭目以待了!」

呂恆無奈的揉揉額頭,一腦門的無語。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柳青青,發現他身旁的她卻仍然是美眸清明。

只是俏臉上淡淡的笑意,表明她其實什麼都明白。

柳青青出身在大戶人家,對那些勾心鬥角之類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此時,見王婷芝一臉狡猾的笑容,豈能不知道對方的心思。

不過,她心裡卻想著。叔叔是有才學的呢。如果一生就這麼浪費下去,實在是可惜了。

她心裡有著隱隱的預感,她知道,叔叔就像是池中金鱗一般,遲早有天會一飛沖天的。今日之事,或許這個王家大小姐佔了一些便宜。

不過,這般便宜豈是容易佔得?

叔叔,他畢竟是姓呂,而自己,也是呂家的媳婦兒。

想到這裡,柳青青低下頭,抿著嘴淺淺一笑。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2
第七十七章 伴君敞開一枝花
來到這個時代,呂恆還真沒好好的聽過一首歌。

雖然說,此時的小曲兒也聽過。不過,聽慣了後世的多類型的音樂,突然間失去的話,總覺得有些懷念。

今天恰好有這個機會,就當是懷念一下過去吧。

看著身旁兩位佳人期待的目光,呂恆心裡想了想,便點點頭道:「好吧!」

「真有?」王婷芝訝然道。

原本,她以為呂恆會推辭的,沒想到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呂恆笑著點點頭道:「倒還真有一首曲子,是以女子的口吻唱的,不過,應該是很好聽的!」

說話間,方總管便讓李二找來了筆墨紙硯,親自送了過來。

呂恆接過毛筆,稍稍回憶了一下前世聽過的那首歌的歌詞和旋律後,然後便用這個時代的五音曲譜,將曲調寫了出來。

將毛筆送回到方總管手裡後,呂恆雙手將紙張拿起來,吹乾了墨跡。後笑著道:「喏,就是這首了!」

一直注視著呂恆寫完詞的王婷芝,看了一眼柳青青後,猶豫了片刻,仍然是站了起來。她輕咬著嘴唇,神色有些緊張的接過了紙張。

看了一眼上面的詞句後,耳根處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粉紅色。

她仔細的看著每一個字,心裡便跟著上面的曲譜輕哼了一遍。之後,她抬起頭看了呂恆一眼後,低下頭看著紙張上的小楷,輕聲道:「詞句直白易懂,不過,裡面有些詞句倒是精妙之極啊!公子,真是好才學!」

「而且,曲調也很美!!」王婷芝嫣然一笑,將紙張遞給了方總管。

「只是,妾身倒是沒想到,公子與這女兒家的心思,竟然也看的如此通透!呵呵!」王婷芝笑語盈盈的看著呂恆,然後又似乎是很隨意的看了一眼呂恆身旁的柳青青。

就在呂恆剛剛寫得時候,柳青青便一直看著。

此時見王家小姐拿這首詞挪揄自己,她心裡便有一絲惱怒。

不過,見對方一臉的挑釁。柳青青心裡自然也有打算。她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了一眼王婷芝,淡淡道:「王小姐莫非是再說自己?」

這句話一出口,氣氛就變得有些不同了。這架勢,儼然就是挑明了說的意思。

雖然兩女仍然是面帶笑容的看著對方,不過,怎麼看都像是在鬥牛一樣。

這,這唱的是哪出啊!

呂恆愕然的看著這兩人,實在是搞不明白,他們第一次見面,怎麼就掐起來了。兩人近日無冤,遠日無仇的。這,算什麼?

想了想,實在是搞不明白,這倆人為什麼會掐架。呂恆最終也只能頭疼的搖頭嘆息。

趁著王婷芝準備反駁的時候,呂恆當機立斷,掐掉這兩人莫名其妙的掐架。

「咳咳,聽歌,聽歌。方總管,麻煩您將歌詞送上去吧!」呂恆對方總管使了個眼色,方總管會意一笑,偷偷的對呂恆伸出了大拇指。然後帶著一抹你很牛的笑容,轉身而去。

「哼!」

兩女目光不善的盯著對方,見呂恆插手後。同時將頭轉到一旁,哼了一聲。

呼……

「咳,青青嫂子,你看!」呂恆決定化解這尷尬的氣氛,於是咳嗽了一聲,便準備先對柳青青那裡打開突破口。

「哼!」

柳青青哼了一聲,將頭轉到了一旁,不去看呂恆的一臉苦巴巴的表情。

呃……

呂恆訕訕一笑,然後又轉過頭去對王婷芝說:「這個,大小姐,你這……」

「哼!」

同樣的,王婷芝也是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我……!

兩邊都不是人的呂恆,愕然的看著這倆女子,心中十分的不解。左看看,又看看,兩人像是有著深仇大恨的樣子,自己卻又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最後,呂恆實在沒辦法了。搖搖頭,嘆息了一聲:「哎,聖人說的對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撲哧一聲,兩女同時笑了出來。

然後,便見她們,同時轉過頭……然後,目光對視了一眼後,又是同時哼了一聲,再次轉過身。

調解失敗的呂恆,一臉的苦笑。

見站在一旁的李二,正偷偷的笑著自己。呂恆心裡生出了一絲惡搞的趣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學著兩女的樣子,將頭甩到了一邊。

「哼!」

李二:「……!」

就在這莫名其妙的尷尬氣氛蔓延之際,舞臺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呂恆熟悉之極的樂器聲音。

柔軟的葫蘆絲的聲音,帶著的南疆的風情,隨著夜風,飄揚在這月光普照的夜晚之中。幾乎在同一時刻,吵雜的場地,頓時靜了下來。

舞臺下的人們,齊齊屏住了呼吸,靜靜的聽著舞臺上傳來的優美的曲調。

對了,就是這個味!

呂恆滿意的點點頭,緩緩的靠在了背後的樹幹上,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聽著這首熟悉的歌曲。

「一束花兒手中握,花間自有情意多。

只怨花無語,衷腸難訴說,

鮮花怒放無人問,滿園飄香也寂寞。

感時花濺淚,誰解苦與澀,何日但遇憐花人,伴君常開花一朵。

一段舞來一支歌,亦歌亦舞情義多。

彩裙蕩春水,眉目送秋波,真情切切歌滿喉,愛意綿綿舞婆娑。

恨別鳥驚心,難分又難捨,只願從此君長在,百年同結心一顆。」

這是呂恆前世的時候,很喜歡的一首曲子。

記得這首曲子是一個很著名的電視劇裡的插曲,葫蘆絲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傣族的風情。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這是什麼歌?」

「沒聽過啊!不過真是好聽啊!」

「如此大膽,簡直是淫婦心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切,有本事你也去寫一首啊,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最煩你們這些貌似正經的酸腐學子,除了貶低別人,屁點本事都沒有!」

「彼其娘之,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屁點本事都沒有,屁點本事都沒有……,屁點本事都沒有……」

「我我,本公子不惜的跟你這種人說話,王兄,你說對吧!」

「滾!」

優美的歌曲中,下面的觀眾的反應也各有不同。竊竊私語的聲音中,逐漸呈現出不同的態度。

有的人喜歡,有的人鄙視,有的人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一旁挑事兒。

不過,貌似,喜歡的人還是佔多數的。

在一陣吵雜的聲音過後,場面再次恢復了平靜。畢竟,曲風雖然有些怪異,不過,卻難掩其的優美動聽。

而且,當舞臺上的幕布拉開後,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舞臺上,依然是那個身著白裙的女子,蒙著面紗,坐在舞臺中央。她端莊的坐在古琴前,一邊彈著琴,一邊面帶著笑容唱著。

在她的旁邊,一個俊俏的小丫鬟,正鼓著腮幫子,吹著葫蘆絲。

「是,素顏姑娘!」

「真的是素顏姑娘啊!」

在看到這個女子後,人群中便有人驚呼道。

這些許的雜音,很快便被周圍人群怒目而視的目光給壓了下去。所有人都抬起頭,靜靜的看著舞臺中央的那個白衣若仙的女子。

晚風吹拂著她的裙角,白色的衣襟隨風飄舞。在這明亮的高臺上,這個彈琴的女子,宛若下凡的仙女一樣。

看著她那隨風飛舞的裙角,臺下的人們都忍不住擔心,下一刻,她會不會就這麼飛走。

「真是很好聽啊!」王婷芝此時也放下了和柳青青那莫名其妙的心結,此時的她,靜靜的看著舞臺上那個低聲吟唱的女子,聽著這宛若晚風一般柔軟的歌聲,微笑著說道。

柳青青輕輕點點頭,她轉過頭,看著正靠在樹上,閉著眼睛聽歌的叔叔,俏顏上浮現出了一抹輕輕的笑容。

歌曲唱罷,女子站起來,輕輕的對臺下的觀眾行禮後,便翩翩離去。

但裊裊的餘音,卻仍然迴盪在這夜空中。與秦淮河輕柔的浪花聲,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當河面上的晚風,吹散最後一絲曲調後,人們仍然沉醉在這美妙的歌聲中。

場中,一片安靜。

許久之後,才有人砸吧著嘴贊嘆道:「真是好聽,就是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不過,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大家仍然是在回味歌聲,臉上皆是沉醉之色。

「小姐,這首歌真的是先前那個畫畫的書生寫得嗎?」秦淮河邊的一艘烏篷船中,丫鬟懷裡抱著古琴,脖子上戴著葫蘆絲,緊緊的跟隨在白衣女子的身後,小臉紅紅的,興奮的問道。

「嗯,是他!」白衣女子微笑著回答道。

不知為何,她總是會想到那日下雨天,那個書生窩在樹叢裡,對著自己招手的那般摸樣。

真是,……好傻!

別的學子書生們可不像他那樣的,平時,其他學子們,都衣著光鮮的,生怕身上沾染上一絲塵土。

而他,卻如此的不講究。下雨天的,就那麼窩在樹下,頂著著一把雨傘,樂呵呵的看著自己。

「小姐啊!」走神間,卻沒有聽到丫鬟的呼喚聲。此時回過神來,看到丫鬟小臉鼓囊囊的,正委屈的看著自己。

「嗯?什麼事兒?」白衣女子笑著問道。

「那個老巫婆又來了!」丫鬟緊張兮兮的指著岸邊人群裡,一個身形佝僂,住著枴杖的老婦人,有些怕怕的對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順著丫鬟的目光望去,只見巫師奶奶,果然正站在人群裡看著自己。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兒先行一步了!」白衣女子微笑著對丫鬟說了一聲後,便轉過身,朝著河邊走去。此時,她那絕美的臉上已經是寒冷的冰霜。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3
第七十八章 面具
深夜,城西。

月色清冷,萬籟俱靜。靜靜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偶爾傳來的雞鳴犬吠聲,顯得格外的清楚。道路旁,一條幽深的小巷子的盡頭,一間破敗的茅草屋裡,閃現著忽明忽暗的燈光。

房間裡,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兩人,靜靜的站在這破敗的茅屋裡。銀色的月光從破敗的窗戶中照進來,蕭殺冷清。

「都打聽好了,安狗的幕僚范增今晚會在食為仙裡出現。」身形略顯佝僂的老婦人,坐在沒有草蓆的土炕上,低沉的說著。

她抬起頭目光冷冷的看著坐在對面,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渾濁的老眼裡,滿是猙獰的殺機:「他是謀殺你阿爸的幫兇之一!」

容顏絕美的女子坐在炕沿邊,低眉不語,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她一邊聽著,一邊用手中的白布,擦拭著秋水一般的寶劍。

手指偶爾撫過劍鋒,鋒利的寶劍,發出輕輕的鳴叫聲。

整個過程,她的表情就那麼平靜,沒有一絲的波動。

等到老婦人說完後,她才靜靜的將三尺青鋒,收入劍橋之中。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婦人,淡淡的說:「我知道!」

「今晚,他必須死!」老婦人盯著女子,沉聲道。手中的枴杖,重重的擊打著地面,發出光光的聲音。

「我知道!」女子依然是這般淡漠的口氣,彷彿什麼事情都難以讓她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老婦人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子,好一陣子後,才收回了目光。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捉摸不透素顏的心了。

此時,看到她一臉的淡然隨意,老婦人心裡卻疑雲滿佈。

「好了,我在城外山神廟等你!你小心點!」說完這番話後,轉身住著枴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破落的茅屋。

目送著老人消失在銀色的月光中後,女子唰的一聲抽出利劍,看著利劍上自己的容貌。淡淡一笑,隨即手腕一抖,將利劍插入劍鞘之中。

「我知道呢!」女子輕聲的自言自語道,隨後,她蒙上了面紗。輕輕的走出了房間。

午夜時分,一輪明月高掛夜空。食為仙的門口,明亮的燈籠隨風微動。

從裡面傳來的吵雜聲,充斥著整個街道。

今晚是大周軍裝供應商的招標會,江寧所有的商家都雲集於此。而且,還有一些身著奇裝異服的番外人士。

今天晚上,禮部的范增,范冠英大人也來到了江寧。此次,范增是作為朝廷的代表,下來定奪招標一事的。

畢竟,招標一事,事關大周軍隊的儀容。這關係到大周朝廷的顏面問題。上面對此事,也是頗為的關注。

而禮部,作為朝廷禮儀節制的專職部門,這件事自然是屬於它的隸屬。此次范曾大人來到江寧,一是代表皇帝對江寧的一個巡視,二來,就是為了這招標一事。

不過,凡是有些眼力勁兒的人,都知道,他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柳家能夠順利的招標成功。

此時此刻,食為仙大廳中的氣氛,儼然是火藥味濃重。

柳家和王家針鋒相對,儼然有誓不罷休的態勢。

「你,你們這是赤裸裸的剽竊!無恥!」王立業在看到柳家輕而易舉的拿出了蠶絲軟甲的樣本後,當即暴怒,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柳家家主的鼻子罵道。

柳家家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陰不陽的笑著道:「王二公子,注意你的言辭。這次,老夫也只當你是年少氣盛不懂事,如若再像這樣,對我柳府無理指責的話,哼,我柳府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你……」王二公子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的看著柳家家主,卻說不出話來。

「無恥!」聯繫了一個月的演技,終於在今天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王二公子雖然是滿臉的鐵青,不過,心裡卻緊張的要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餡,洩露了天機。

穩住,穩住啊,一定要穩住。王立業,你現在可是受害者,一定要做出親爹死了的摸樣。絕對不能露出一絲的異樣。

王立業臉色鐵青,看著柳家家主的眼神,儼然是一副生死仇敵的樣子。不過,心裡卻一直在默念著自創的清心咒。

一直和蘇府尹坐在一起的禮部官員,范增此時放下茶杯,陰測測的看著王立業,放下茶杯陰笑著道:「王立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王立業身體一僵,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范增。

「大人,大人啊,您明鑒啊!江寧百姓誰人不知,蠶絲軟甲乃是我王府的絕密。試問,如此絕密的秘方,柳家怎麼會有?這不是偷竊是什麼?」王立業氣的渾身都在發抖,語氣中帶著哀求。看著范增道。

「呵,二公子此言,難道是說本官偏袒柳府不成?」范增眼神中閃著寒光,盯著氣的發抖的王立業,臉色極其難看:「更何況,關於你王府秘方失竊一事,江寧府尹早有定奪。你如今這番話,難道是懷疑朝廷嗎?」

王立業面色一呆,急忙跪倒在地,慌亂的解釋道:「小人不敢!」

不過,王立業抬起頭,看了范增旁邊的蘇廣義一眼後,又低下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道:」大人光明磊落,小人相信,大人絕對不會做出包庇奸人的事。不過,其他人可說不準呢!」

「王立業!」蘇廣義身體前傾,看著跪在地上的王立業,眼睛瞇起,冷笑著道:「你這話,可是在指本官嗎?」

如今的蘇廣義,倍受打擊。神色本來就有些陰森,此時,他因為心中不滿,更顯的冷酷。

「大人心裡知道,何必小人多言!」王立業抬起頭,咬著牙,冷笑著回應道。

他本也是個不怕事的主,畢竟,身為王府的真正掌舵之人,怕事是成不了大事的。而且父親餘威扔在。料想他蘇廣義一個小小的織造府的府尹,也奈何不了自己。

更何況……還有人沒有登場呢!

王立業心中有些忐忑的,偷偷的瞄了一眼觀眾席,心裡如此想著。

嘲諷蘇廣義這一步險棋,是非走不可的。

用折柳記中的一句話來說,這一步棋,是整個策略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雖然他也不理解,折柳記中的這句話為什麼會這麼重要。那個神秘人為什麼非要讓自己說出這句話。不過,此時或許是真的入戲太深。他便想也沒想,就直接說出來了,而且還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說完這句話,他心裡頓時一鬆。彷彿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渾身輕鬆。

然後,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發現他們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王立業心中大定。

果然,如折柳記中預測的那般。這句話的份量,可真的是夠重的。

「王立業,你可知辱罵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蘇廣義臉上陰沉的要擠出水來一般,他陰陰的看著梗著鼻子,看著自己的王立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笑著問道。

最近因為家中連遭不測,既丟了女兒,又失了錢財。蘇廣義本就十分的不爽,此時,正好拿王立業開刀洩憤。

隨著蘇廣義一個眼神,便有家丁上前去捉拿王立業。

就在此時,一直旁觀的歐陽家的家主,歐陽逸咳嗽了一聲,晃晃悠悠的站了出來。

隨著這聲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就連那些準備上前捉拿王立業的蘇府家丁們,都停下了手。

歐陽逸已經是花甲之年了,一頭蒼蒼的白髮,看上去滄桑的很。只是,此人那雙明澈的眼睛,卻表明,這老頭心裡絕對是清楚之極。

人們扒著脖子看著他,不知道歐陽逸此時挑出來,要做什麼。

不過,即便他是個垂垂老朽,卻也沒人跳出來指責什麼。畢竟,貴婦的名頭太大了,別說是在場的其他商戶,就是范增都不敢惹。

歐陽逸咳嗽了一聲,站起來後。先是笑著抱拳對范增問了一聲好。范增也是一臉諂媚的笑著回禮。

然後,歐陽逸態度恭敬的對蘇廣義抱拳道:「蘇大人,容老朽一言!」

「歐陽公客氣了,您但說無妨!」蘇廣義急忙回答道。

歐陽逸笑了笑,曲身回禮道:「謝蘇大人!」

之後,歐陽逸才直起腰,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王立業。微微搖搖頭,嘆息一身,苦笑低聲對王立業道:「王家二小,還不快給府尹大人道歉!」

豈料,王立業脖子一梗,就是不服軟。

歐陽逸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的苦笑,不過,瞇著的眼神裡,卻浮現出了一抹讚賞的意味。

立業這小子,還是多年前那般的不服輸啊!歐陽逸心中欣慰的讚道。

他故作生氣的抬起腳,踢了王立業屁股一下。然後才轉過頭,抱拳對臺上,臉色陰沉的厲害的蘇廣義道:「王家小子,嗨,正如剛剛柳家家主說的那般,這小子,呵。今年才二十有五,確是年少氣盛。說話一根腸子通到底。大人您乃是朝廷重臣,希望您能不要介意。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您何必跟他一個小小的懵懂少年一般見識,您說是吧!「

歐陽逸臉上帶著微笑看著蘇廣義,見對方低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歐陽逸眼睛卻瞇了起來,他捋著鬍子淡淡的笑著說:」呵呵,況且,王大人曾是老朽的好友,希望蘇大人能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不與他一般計較了,您看如何?」

蘇廣義臉色僵了一下,他瞇著眼睛看著這個仍然是一臉淡然微笑的老頭,神色陰晴不定。

他沒想到,一直遠離漩渦的歐陽逸,竟然會為王家出頭。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他真的與那王建飛是至交好友?

不過,此人背後的人極為難惹。蘇廣義他知道自己的份量,故而,雖然心裡不爽。但是,也不敢跟面前的歐陽逸撕破臉。

為官多年,蘇廣義當然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而這位歐陽逸,就是屬於哪類惹不起的人。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灑脫。

呵呵一笑,抱拳對歐陽逸道:「歐陽公,您太見外了。」

如此的一句話,已經是表露了他想就此作罷的意思。而一直跪在地上的王立業,也知道適可而止。

在歐陽逸善意的呵斥下,他不情不願的被歐陽家的家丁們,送出了食為仙。

看著王立業被一群家丁拉出去後,蘇廣義冷冷一笑,語氣中帶著不屑的意味,自言自語道:「哼,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而與此同時,被一群家丁送出去的王立業,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那般怒火連天的樣子。他很有禮貌的對歐陽福的這些家丁道了聲謝。

然後轉過頭,看著大廳裡,坐在位置上,正在和范增談笑風生的蘇廣義。眼神中滿是譏諷之色。

「蠢貨!」王立業心中如此說道。

月色明亮,夜色撩人。

放下了心中所慮的王立業,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那宛若玉盤一般的圓月。長出了一口氣。

「呵,終於可以卸下這幅面具了!」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3
第七十九章 紅顏
「二位大人,小人今日在醉紅樓設宴,還望二位大人賞光啊!」塵埃落定,柳家家主難掩喜色,急忙跑到蘇廣義和范增前行禮。

他柳家能夠有今日之局面,而且能在這招標會上一舉奪魁,全靠這兩位大人的照應。要不然,別說是奪魁了,就是在這江寧深不可測的商海裡站住腳都是不可能的。

那王家和歐陽家,難道是吃素的?

想到這裡,柳家家主的神色愈發的恭敬起來。

范增和蘇廣義對視一眼後,同時點頭微笑。

醉紅樓是江寧最大的青樓場館,平日裡那些秦淮河上的花船,幾乎有一半都是醉紅樓的產業。而且,江寧一代有名的花魁女子們,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醉紅樓。

范增在東京的時候,便對著醉紅樓早有耳聞,來到江寧早就想去看看,欣賞一番江寧風月的。

如今柳家家主十分有眼力的提出這個邀請,范增當然樂意之極。

「即使如此,那便麻煩柳兄你了!」范增摸著鬍鬚,笑呵呵的點頭。

「蘇大人,你說呢?」

蘇廣義急忙站起來,對范增抱拳行禮道:「下官自然唯大人馬首是瞻!」

范增看著蘇廣義如此的恭敬,滿意的點點頭。

站起來後,在走過蘇廣義身邊的時候,低聲對他道:「蘇大人,本官離京之時,安閣老曾讓本官傳給您一句話!」

蘇廣義心裡咯登一下,抬起頭看著范增那一臉的笑意,心中一緊,怕是什麼禍事要來。

「閣老,閣老……,他說什麼?」蘇廣義抬起袖子,擦側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舔舔嘴唇,艱難的問道。

范增似乎對蘇廣義這般誠惶誠恐的樣子,感到很滿意。

他咳嗽了一聲,拉下臉面,一臉嚴肅的盯著蘇廣義道:「安閣老對你蘇家送親不利,讓安大人蒙羞一事,非常惱火!」

蘇廣義聽到這句話後,差點嚇得跪倒在地。

心想,安大人真的生氣了。自己,哎……

「下官,下官真是罪該萬死啊!」蘇廣義痛哭流涕,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急忙抓住了范增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淚汪汪的看著范增。

「哎,蘇大人,不是本官說你。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出錯呢?」范增嘆了一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蘇廣義。

「下關知錯了,下官知錯了。」蘇廣義抬起袖子,擦擦眼角。聲音悲痛至極

范增笑了一下,伸出手,搭在蘇廣義的肩膀上,低聲對他說道:「不過,在下離京之時,見僕射大人,似乎對此事,也並沒有太過在意。而且,他還托本官帶句話給你」

蘇廣義頓時整理了一下儀容,做出附耳傾聽之狀,神色恭敬的問道:「僕射大人有何指示,下官洗耳恭聽!」

范增摸著鬍子,點頭笑道:「蘇大人不必如此,安大人說了。你我皆是為陛下分憂,陛下高興,大家都好。兒女情長一事,只是旁枝末節。而且,安大人還說蘇大人您為官頗有能力呢,呵呵!」

范增呵呵笑著道:「安大人此番話中所含的意思,相比蘇大人也知道了吧!」

聞聽此言,蘇廣義心中大定。原本以為的安鵬會對此事,耿耿於懷,沒想到,安大人竟然如此豁達。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蘇廣義感激涕零的回答道:「安大人的知遇之恩,在下萬死不辭啊!」

范增臉上帶著微笑,看著蘇廣義在自己面前表決心的樣子。

心裡卻是有些不屑的。

蘇廣義此人,之前一直不肯歸順安大人。倒不是此人氣節多高,而是為人太過謹慎多疑。生怕一不小心站錯隊,而遭致不幸。故而,一直處於觀望狀態。

但是,今年開春之際。皇帝借悼念亡故的皇后的時機,赦免了太子之前的過錯。並且,重新樹立了太子的威嚴。

這說明什麼?

說明太子並沒有失寵,他仍然是大周的儲君,未來的皇帝。

而作為太子岳父的安大人,他的權勢,也是水漲船高。故而,朝中看出風向的大臣們,紛紛向安大人示好。蘇廣義也在這其中。

不過,俗話說的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這些大臣們,見安大人地位高了,便趨炎附勢。而在太子失寵的時候,都是避而遠之。此等小人,安大人豈會真的信任他們?

范增雖然臉上帶著很友善的微笑,不過,心裡卻對這位江寧織造府的府尹,鄙視之極。

「呵呵,好好。蘇大人有此信心,也是我大周之福啊。」范增的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哈哈大笑著讚揚著蘇廣義的高風亮節。

隨後,范增和江寧諸位商戶拱手別過後,出門坐著轎子,在柳家家主的帶領下,朝著城中的醉花樓而去。

一路上,華燈四起,家丁開路,鑼鼓喧天,真是一派威嚴氣象。

路上,行人們紛紛迴避。他們低頭看著這長長的隊伍,心中都是滿腹的疑惑。

這轎子裡坐的誰啊?這麼大排場?好像人家洪大人都從來沒這樣過。

切,真是一幫土包子。有點權就得瑟成這樣。

在道路兩旁,這低聲竊竊私語的行人中,一個頭頂斗笠,身著一身短打的人,抬起頭穿過面前的人群,冷冷的看著走在最前方的那個轎子。看到轎子那被風掀起的簾子裡,那個一臉得意之色的官員後,他深深的凝視了一眼。

隨後,他收回目光,壓低斗笠,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長長的隊伍中,柳家家主騎著馬,正和一群范大人的侍衛在一起,陪伴在轎子旁邊。他時不時的從袖子裡掏出些銀兩送於這些侍衛們。笑著請求侍衛們,替他在范大人面前美言幾句。

之前,他一直是蘇廣義照應著。不過,聽說蘇家最近很不妙。故而,處於商人的謹慎。他便開始尋找新的靠山。

後面的轎子裡,蘇廣義撩起轎簾,看著柳家家主這般的做法,冷冷一笑。隨後便放下了簾子。

哼,趨炎附勢之輩!

坐在轎子裡的蘇廣義,面色陰沉。瞇著眼睛想了想後,撩開簾子,叫過了胖乎乎的管家。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後,便揮手讓他離去。

管家眼神一閃,陰測測的笑著點頭。隨後,便朝著前方范大人的轎子而去。

「范大人,我家大人,讓小人告訴您一個事情!」管家走在范大人的轎子旁邊,手掌掩著嘴巴,偷偷摸摸的對立面說道。

一番低聲的竊竊私語後,轎簾仍然沒有被撩起來。只是,許久之後,立面的范增的聲音傳了出來。

」真有這麼好看?「

管家嘿嘿一笑,眼裡閃過一絲愛慕光芒,摸著下巴贊嘆道:」國色天香,舉世無雙 1"

「呵呵,那本官倒要見識一番,看看能讓蘇大人都神智搖曳的女子,到底是何般摸樣。管家,你去吧柳家家主叫過來,本官有些話對他說!」轎子裡,范增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出來,帶著一絲猥褻之意。

蘇府管家應聲,朝著正在和侍衛們聊天的柳家家主而去。

其實,雖然柳家家主一直都在跟侍衛們聊天,不過,耳朵卻一直豎著,聽著這邊的聲音、

見蘇府的管家,一臉陰謀的樣子,很是猥瑣的笑著對轎子裡的范大人說著什麼。然後,他便聽到,柳家,女子,容貌之類的詞彙。

看著後面那個轎子,輕輕撩起的轎簾裡,蘇廣義那陰沉的神色。柳家家主心中一沉。

心裡想著,蘇廣義給范大人傳了什麼話的時候。只見蘇府的管家,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他抱拳笑著對柳家家主道:「柳家家主,范大人叫你過去呢!」

柳家家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後面那個已經放下了布簾的轎子,然後回過頭來,對蘇府管家抱拳笑著道:「小人這就過去!」

說著,便驅趕著馬匹,滴滴答答的走到了范大人的轎子旁邊。

「大人,您找我?」

轎簾撩開,露出了范增那似笑非笑的臉。

他盯著柳家家主看了一陣,直到對方低下頭,不敢與自己對視後,才笑呵呵的問道:「聽說,你有一女。是這江寧城中,有名的美人?」

柳家家主神色動了動,不過隨後坦然承認道:「呵呵,不瞞大人,小人的確有一女,只是,在三年前就已經出嫁,現在,已經是為人妻子……」

「哎,出嫁不要緊。本官也只是想見見這位奇女子,其他的,呵呵,柳兄可不要想偏哦!」范增呵呵一笑,摸著鬍子,看著柳家家主。

「這個!」柳家家主心裡有些為難,他倒是很願意讓柳青青出來見見這位大人。不過,有一個人的影子,卻讓他一直感到非常的不安。

那個書生無論在面對如何艱難的困難時,總是一臉很友好的微笑,風輕雲淡,舉手投足間,那揮斥方遒的氣質,一直印在柳家家主的心裡,像是難以揮去的夢魘一般,讓他心神不寧。

前段時間,蘇府的動作,他是知道的。

如此大規模的推波助瀾,卻絲毫沒有翻起半點動靜。呂恆此人,仍然是每日悠閑的去散步。然後回家,碰到別人的時候,也是笑著打招呼回禮。

一點都看不出,他家裡面對的困境。

而且,蘇廣義這般的用心算計,但是,到了現在,除了江寧城中流傳著織造府有人強搶名女的惡名之外,半點好處都沒喲撈著。

這,實在是太過蹊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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