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18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3
第八十章 刺殺
月光如注,樹影斑駁。

正在心裡,謀算著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柳家家主,在不經意的抬頭四顧的那一刻,突然被一道人群裡刺眼的銀光,給吸引住了。

刺眼的銀光中,依稀可以見到一個頭頂著斗笠,身著黑色短打服裝的人,正壓低帽簷,朝著這裡張望。

和斗笠齊平的那雙眼睛裡,寒星閃閃。殺機崩現。

柳家家主心中一驚,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看著那個已經手握住劍柄,鋒利的寶劍,已經出鞘的刺客,腦袋裡一片空白。

有刺客!

他想喊,卻發現,嘴巴張不開。心裡急得要死,腳下卻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樣,動也動不了。

而人群裡的那個刺客,在拔出劍的那一刻,突然發現有人盯著他。

他心中一沉,也顧不得什麼了。唰的一聲抽出利劍,腳下輕點。整個人如同撲地搏兔的鷹隼一般閃電般的朝著頭一個轎子那裡衝了過去。

閃著寒光的劍鋒,直指轎子中的范增。

「啊!」

目光中,微微顫抖的劍尖,閃電般的朝著自己的腦袋刺過來。

柳家家主身形劇烈的顫抖著,整個人都癱倒在地。

在那嗡嗡顫抖的劍尖,在刺到自己腦門的那一刻,他終於喊了出來。

不過,剛剛喊出這聲,突然感覺到背後一股腥熱的液體,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唔!」就聽到轎子裡的范大人,發出一聲悶哼。接著便傳來撲通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有刺客!」

看著這個刺客,手中那把滴著鮮血的寶劍,柳家家主嚇得魂飛魄散,驚慌失措的喊叫了出來。

整個街道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周圍圍觀的人群,驚慌失措的尖叫著,如同絕提的洪水一般,四下裡慌忙逃離現場。

街道上,人們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互相擁擠著,推搡著。不辨東西,盲目的逃跑著。一時間,街面上的哭喊聲,小孩兒的哭聲,大人們尋找孩子的叫聲,響成了一片。街道兩旁,那些賣燈籠的小販們,也顧不得收拾東西。丟下攤子就跑。美麗的燈籠,被隨意的丟棄在街面上,不一會兒就被洶湧的人流,踩踏成了一堆破碎的紙張竹籤。

刺客顯然是個老手,一擊得手後,立馬抽身而退。

他敏捷的收回寶劍,縱身一閃,便要朝著人群中衝過去,想趁著混亂的局面,逃離現場。

不過,就在這時,一群身著黑色盔甲的軍士,突然從街道的各個角落裡衝了出來。如同無縫不入的洪水一樣,瞬間就把現場堵了個嚴嚴實實。

隨著越來越多的軍隊出現,整條街道,都被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所覆蓋。

「放下武器!」軍隊陣法嚴密,長槍手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整個隊伍井然有序,每走一步,齊齊大喝一聲,朝著被圍在中央的刺客,壓了過來。

刺客眼神沉靜若水,他依然是手持寒光閃閃的寶劍,側身而立,冷冷的盯著這群殺氣騰騰的軍士。

而在這時,癱倒在地的柳家家主,伸手摸了一下臉上。

這是什麼東西,黏糊糊的?

柳家家主,看了一眼手掌上沾染的東西,頓時嚇了一大跳。

因為,他的手裡竟然滿是鮮血。

「范,范大人!」柳家家主心裡一驚,連滾帶爬的衝到轎子旁邊,伸手就要撩開布簾。不過,手伸到一半,卻僵住了。

因為,他愕然的看到,轎簾被打開。安然無恙的范增,一邊冷笑這,一邊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他的胸前,濕乎乎一片,紅色的液體,還在低落而下。

不過,他的表情,卻是一臉的陰沉。看上去,並不像是被刺中的摸樣啊。

「柳家家主,你,很好!」范增低下頭,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的柳家家主,滿意的笑著道。

「雖然你剛剛的樣子很讓人嗤笑,不過,念在你心中為本官所想。本官回京後,一定會稟明安大人的!」

幸福來得太快,讓柳家家主一時間有些錯愕。

他呆呆的看著,一點事兒都沒有的范增,臉上肌肉僵在了一起。

直到范增旁邊的侍衛,冷冷的斥責他道:「還不謝過大人?」柳家家主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磕頭如搗蒜:「賤民,謝過大人栽培之恩啊。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難忘!」

一旁,同樣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蘇廣義,在聽到范增如此的話後,眼神微凝,臉色不善的看著一臉得意的柳家家主。

「好了,起來吧!」范增此時的注意力,並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眼前的這個刺客。

「大人,你……你的傷!」柳家家主爬起來後,一臉憂色的指著范增胸口的那一片血紅之色。顫抖著聲音問道。

范增笑了笑,隨手解開領子。露出了一層銀白色的軟甲。

「這是?」柳家家主眼睛一亮,說話的聲音更加顫抖了。

「呵呵,這就是本官離京時,安大人親自賞賜給本官的!原來,安大人早就想到,會有人謀圖不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范增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番後,在看向刺客的時候,眼神已經殺機鈴鈴。

「殺!」范增大手一揮,指揮著那些軍士,讓他們下手抓人。

「大人,要不抓獲的,問問他的幕後之人?」柳家家主想了想,開口問道。

范增冷冷一笑,陰測測的道:「呵,幕後之人?柳家家主,你還是太嫩了!」

呃!柳家家主訕訕一笑,拱手道:「還望大人明示!」

范增陰陰一笑,看著北方,冷笑著道:「這幕後之人嘛,呵呵,安大人說是誰,他就是誰?你明白嗎?」

柳家家主愣了一下,隨後看著范增那陰險的目光,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冷汗順著脊背流了下來。他偷偷的擦了擦臉上的汗,勉強的笑著恭維道:「大人,英明!」

軍隊得令後,揚起的長槍,同時按下,瞄準了刺客。同時,後面的弓箭手,也搭箭上弦、吱吱呀呀的弓弦拉動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蹦……

一聲弓弦齊齊的震動後,萬箭齊發。

黑漆漆的箭矢,如同成災的蝗蟲一般,鋪天蓋地的朝著那個刺客,蓋了過去。

被圍在當中的刺客,眼神頓斯瞇起。身形一動,手中銀光閃閃的寶劍,隨之舞起。,

嗖……

箭矢呼嘯而來,刺客一邊躲避,一邊手中挽著劍花,將一些箭矢打落在地。整個過程中,刺客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難以捉摸。而他手中的那柄寶劍,更是削鐵如泥。無堅不摧。

幾個起落,射過去的箭矢,十有八九被打落在地。

但是,仍然有幾枚箭支,穿過了他的防守,撲哧一聲,射入了他的肩頭,腿上。

刺客身形一頓,急促的喘著氣。手中寶劍住在地上,目光冷峻依然的盯著范增。

「哼!」

范增冷哼一聲,大手一揮下達命令道:「殺!」

就在這時,刺客突然而動。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直直的衝向躲在重兵後的范增。

嗖嗖……

箭矢迎面射來,刺客突然一個急停,身形下潛。跪到在地,身形後仰,貼著地面,就那麼直直的滑了過去。

在衝進軍陣裡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寶劍,橫向一揮。

血花點點綻放。

鋒利的劍鋒,輕鬆無比的切開了軍士們的盔甲。伴隨著一聲聲慘叫,不斷有軍士們慘叫著倒地。

衝入軍陣中的刺客,如同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左圖右閃,手中的寶劍,舞出各種的絕技。劍鋒所指,血流成河。

看著刺客,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自己逼近過來。

范增臉色大變,他一邊在諸多精銳的保護下後退,一邊嘶聲力竭的喊叫:「殺了他,殺了他!」

這時,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刺客,突然高高躍起,半空中晚出一個劍花後,鋒利的劍鋒,直接朝著范增刺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范增身旁,那兩個從頭至尾都沒有出手的男子,突然身形一動,擋在了范增的身前。

同時,鋒利的寶刀唰的一聲抽出來,二人奮力揮刀,合力將刺客逼退。

之後,二人齊齊衝出,直接加入了戰團。

隨著這兩人的加入,戰局瞬間改變。

已經身受重傷的刺客,儼然呈現出招架不力的樣子。他急促的喘著氣,一手摀住肩頭上不斷冒著血的傷口,一手挽著劍柄,奮力的和身旁越來越多的軍士搏鬥著。

看到刺客體力不支,圍攻的軍士們心中一喜,齊齊大喝一聲便一起湧了上去。

不過,在他們衝上去的那一刻,刺客突然暴起,奮力的朝著後面甩出一劍。身後逼過來的軍隊,齊齊後退。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刺客竟然突然朝著那最厲害的兩個人衝去。

就在那兩個侍衛嚴陣以待的時候,刺客身形再次閃轉騰挪。朝著包圍圈最弱的一個環節,衝去。

幾番手起刀落後,密集的包圍圈終於被撕裂開一個小口。

刺客抓住機會,身形一閃,衝出包圍圈。幾個騰空跳躍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廢物!一幫廢物!」被嚇了個半死的范增,看到刺客逃跑後,暴怒者罵著手下的家丁。

當然,他也想罵那些軍士。不過,在剛說出廢物兩個字的時候,就看到那些軍士們突然齊齊轉過頭,冷冷的盯著自己。F

范增心中一抖,急忙將怒火對準了自己的家丁。

「給我搜!」

范增壓下心中的怒火後,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這時,一個軍官走了過來。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范增後,隨意的道:」對不住了大人,我等是聽從王爺的調遣,前來抓捕刺客。找人這種事情,我等沒有義務。恕我等不奉陪了!告辭!」

軍官隨手一揮,帶著軍士們,撤離了戰場。

「這,大人!就憑我們幾個?還要搜查嗎?」幾個渾身鮮血的家丁,忐忑的問道。

剛剛被那個軍官無視的范增,臉色極其難看。氣的渾身發抖。

此時,見家丁不識眼色的問自己。范增無處發洩的怒火,正好找到了宣洩口。

他獰笑著看這個家丁,冷笑著道:」好啊,你去找吧!「

說完,范增一甩袖子,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當地。

家丁愣在原地,手指還在指著自己的鼻子。

中秋會在,午夜時分結束

呂恆拜別了王婷芝和方總管後,便和柳青青一同朝著家中走去。

一路上,身旁的柳青青輕聲哼著那首願君常開花一朵,唱完後,她便輕輕一笑,轉過身來,看著呂恆道:「很好聽呢!」

呂恆笑著點點頭,道:「之前聽過的一個小曲,覺得挺好聽,就記下了!」

身後,展護衛仰起頭,看著天空,做出一副聽而不聞的樣子。

不過,這傢伙明顯是在偷笑。

一路上聽著這叔嫂二人的談話,他也覺得有趣。只是,礙於身份,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只能努力的憋著笑,做出一副很憂國憂民的樣子,抬起頭,看著天空那個月亮。

」嘖嘖,要是蘇家小姐此時也在的話,他們三個會不會打架啊!「展護衛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呂恆和柳青青,心裡很陰暗的想到。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3
第八十一章 巧遇(推薦)
順著秦淮河,一直走去。

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了呂恆三人。

夜風徐徐,清涼宜人。

河面上,倒影著一輪皎潔的圓月。河面上,灑滿了銀色的月光。風吹過,波光粼粼。清風吹拂著柳樹,搖擺的柳枝發出沙沙的響聲。河水輕吻著岸邊的石堤,發出一陣陣揉揉的浪花聲。

站在河邊,聽著輕柔的水聲,抬起頭看著深藍色的夜空中,那輪明亮的月亮。

呂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淡淡的對著河面淡淡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啊!又是一個中秋」

想起去年中秋的時候,自己還在那繁花似錦的異國他鄉,跟友人談論著今後的方向。如今,卻是身在一個夢幻般的時代,跟從來都沒有想過認識的人,站在這千古流芳的秦淮河邊,看著夜空。

舉頭望明月的呂恆,心中有些感嘆世事無常。一年多的生活,恍如隔世啊。

身旁的柳青青,靜靜的看著叔叔眼神中的虛無之色,好幾次都想過去問問的。只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柳青青心中默念著這兩句,美眸中浮現出一抹難以言狀的神色,靜靜的看著站在河邊的呂恆。

綴在身後的展護衛,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沐浴在冷清的月色下,神色凌然,眼神冷酷無比。

展護衛此時心裡有些緊張,因為,就在剛剛他聞到了一絲腥味。

憑藉著多年的軍旅生涯,他知道,這是人的鮮血。而且。他知道,這個受傷的人剛剛就在附近。但是,他卻無法判斷這個人的準確位置。

展護衛心中如電般思索著,片刻後,他走上前去,輕聲對呂恆道:「呂公子,夜深了。在下送您回家吧!」

王爺臨走時,親自吩咐他,一定要保護好呂恆的安全,切不可大意。此時,隱藏在暗處的此人,敵友難辨。展護衛心裡也是很緊張的。

不過,此人應該是沒什麼敵意的。

因為,就憑這對方這首隱匿的功夫,展護衛心裡也清楚,自己跟此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如若對方突然出手攻擊,展護衛心裡實在是沒有底氣能擋得住的。

但是,即便如此。展護衛還是決定趕緊離開此地。

三人便朝著家中走去,離開河邊後,展護衛終於鬆了一口氣,剛剛的那絲濃重的血腥味,已經消失不見。

看來,那個人應該是路過。

見展護衛如釋重負的樣子,呂恆搖頭笑了笑,打趣他道:「展兄弟這般神色,可不是當年河北道綠林第一高手的風度啊!」

展護衛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笑著說:「呂公子說笑了,只是剛剛實在是有些……」

說到這裡,他便打住不說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此時再提起來,除了讓人後怕之外,別無其他了。

不過,他不說,呂恆也清楚。

呂恆回頭看了一眼,見柳青青已經推開院門走了進去。他才轉過身來,笑著看了展護衛一眼,口氣隨意的說道:「展護衛是說剛剛那股血腥味吧!」

「嘿嘿,……啊?」展護衛笑了一下,不過等他反應過來後,突然愣住了。

「公子,你,你剛剛也聞到了這股血腥味?」展護衛的聲音壓得極低,但是卻難掩心中的驚訝。

呂恆點點頭,本想說些現代的醫學知識,來蒙一下展護衛的。不過,見對方一臉的興趣,儼然具備了狗仔隊的作風。呂恆說到嘴邊的話,隨即換了一個風向:「是啊,因為我暈血!所以就聞到了!嘖嘖,剛剛差點暈倒,掉進秦淮河裡,真是好懸啊!」

展護衛愣了一下,隨後搖頭苦笑道:「公子,你可真是……,呵呵!」

對呂恆的這番話,展護衛自然是不信的。他從軍多年,自然見過暈血的人是何種表情。那種瞬間臉色慘白,渾身僵硬的人,才是真正的暈血。

而眼前這位,神色自然,跟沒事兒人一樣,怎麼會暈血。

不過,身為王爺的下屬,展護衛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亂問的。故而,他只是笑了笑,也沒有詢問其中的原因。

之後,二人在門口聊了一會後,展護衛便離去了。

因為已經是午夜時分,家家戶戶都已經休息了。

和柳青青說了一會話後,呂恆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透過窗戶,看到西廂房的燈光熄滅後,他才吹滅了油燈。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呂恆,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

他屏住呼吸聽了一下,果然聽到房頂傳來一陣不協調的腳步聲。呂恆睜開眼,正想問一聲是誰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房頂上的人跳進了院子裡,然後靠在了自己的門口。

還沒等呂恆穿好衣服起床,就聽到房門吱丫一聲被推開。

有賊?

呂恆心裡想了想,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彎腰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鞋子,隨後又覺得鞋子的威力不大,於是將鞋子放下,將小板凳抓在了手裡。然後,躲在門後,準備給這個小毛賊一個突然襲擊。

靜靜的秉著呼吸,聽著腳步聲臨近、

在對方接近了門板的那一刻,呂恆突然從門後跳了出來。

手裡舉著小板凳,大叫一聲:「看招!」

接著,他的手就那麼僵在了空中。不光是手,就連整個人都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因為……一把明晃晃的大劍,正指著自己。而劍鋒,離自己的胸口不到一厘米。

因為窗戶比較小,所以,能照進來的月光也不是很多。此時,房間裡仍然是一片黑暗的。除了這把閃著寒光的劍,呂恆只能隱約看到對面有一個人影。

但是,卻看不清此人的容貌。

呂恆雖然心裡緊張的要死,但是卻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劍鋒正在微微抖動。這說明對方現在是高度的緊張,人一旦緊張的厲害,有時候動作就會失控。一旦自己發出什麼不友好的聲音,或是做出什麼不友好的動作,呂恆相信,對方會毫不猶如的刺過來。

心裡如電般急轉,思索了片刻後。呂恆一臉迷茫的自言自語道:」難道又是幻聽?」

隨後,他還特肯定的說了一聲:「一定是幻聽!」

然後,一本正經的轉過身,朝著屋裡走去。

回到屋裡後,呂恆壓住心裡的緊張情緒,嗖的一聲竄上床,麻利的脫掉衣服,鉆進了被窩裡。

她,應該不會闖進來吧!

嘿嘿,因為自己沒穿衣服!雖然看不見這個武裝搶劫的傢伙長的什麼樣,但呂恆還是能確定他是個女的。

因為,那淡淡的清香,應該是沒有男人能擁有的。

藏在被窩裡,呂恆笑著對自己說道。

隱藏在黑暗裡,舉著劍的刺客,愕然的站在原地。

第一,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跑到了那個書生的家中。第二,他更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度過這次危局。

正沉思間,房門光噹一聲被關上。

接著就聽到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脫衣服的聲音,站在門口的刺客,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洩氣的放下了劍,他強忍著傷痛,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退到了一個牆角處,靜靜的蹲在了那裡。

身上的傷口很多,也很深。甚至,肩膀上的那支箭,還沒有被完全抽出來。先前自己僅僅是折斷了劍羽,此時,箭頭嵌在骨頭裡,劇痛之極。

刺客咬著牙,雙手按壓著傷口,阻止著不斷滲出的鮮血。

或許是失血太多,也或許是因為體力消耗巨大。此時,一陣陣的疲倦襲上心頭。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在心裡一直告誡著自己不要睡著,睡著以後,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心裡如此對自己說著,但是卻仍然難以抵抗,越來越頻繁的疲倦。

就在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門後的臥室裡,燈光亮了起來。

刺客頓時清醒了過來,他緊張的抓起丟在一旁的寶劍,像是黑夜色狩獵的獅子一般,警惕的看著那扇門。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不過,也僅僅是一個縫隙。

然後,就看到一個小小的酒罈子從門縫裡滾了出來,接著,還有其他的捆成卷的布條,陸陸續續的滾了出來。

最後,還光噹一聲,扔出了一把剪刀。

刺客,沒有去接這些東西。他仍然是全身戒備,警惕的看著那道縫隙。

然後,在一團針線被扔出來後。門縫終於被合上。

「失血太多,你會死的!」在門縫被合上的那一刻,裡面傳出來一聲男子的聲音:「這些東西,你應該能用得著!對了,酒能消毒的,而且喝醉酒就不疼了!」

刺客仍然是沒有回話,他直到看到屋內燈光熄滅,沒有一絲動靜後,才強撐著去撿起了那些丟在地上的東西。

喝醉酒?還能治傷嗎?

聽著房裡那個聲音後,刺客心裡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他的面紗仍然掛在臉上,秋水一般的眼神中,那抹殺機也漸漸散去。

他咬著牙,忍著疼。用剪刀剪開了傷口處的衣服,隨後,他閉上了眼睛,手指插入傷口之中,忍著劇痛摸到了那只箭矢,深吸了一口氣後,咬著牙,抓住箭矢,用力一拔。

撲哧一聲,箭矢被硬生生的抽了出來。

頓時,他像是卸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般,癱倒,靠在了牆上。

看著肩膀上不斷湧出的鮮血,他有氣無力的撿起了落在身上的一個小瓷瓶。

打開後,輕聞了一下,一股很怪異的藥味穿了出來。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3
八十二章 武林傳奇
從來沒見過這種藥物,不過,失血太多的刺客,此時也顧不得其他。

咬著牙,將肩頭的衣服褪下來後,他顫抖著手,將瓶子裡的黃白色的藥粉道了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種怪異的傷藥,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在藥粉倒在肩膀上,不到幾個呼吸,就見血流不止的傷口,竟然就這麼止住了。

」很神奇吧!「就在刺客,倒出一些藥粉,放在鼻子下聞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那個書生,略有得意洋洋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幫我?」刺客嘶啞著聲音,像是金鐵摩擦一般,讓人有些渾身不舒服。

裡面的書生嘆了一口氣,許久之後,才沉聲道:」因為,這藥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一直想找個人試驗來著,卻總是沒人願意。你今天運氣好,正好受傷,正好讓我試試這藥到底管用不管用!「

書生的回答,讓刺客差點暈過去。

他心裡氣急,卻無奈失血過多,渾身無力。

他勉強的抓起丟在身旁的寶劍,想站起來,殺了這個心思歹毒的書生,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此時,他的心裡才產生了一絲恐懼。

手中的寶劍,因為脫力,光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聲音顫抖著問道:「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你給我弄得什麼藥?你,你想幹什麼?」

畢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在沒有自衛能力的時候,面對著一個心思歹毒的傢伙,他的心裡真的有些忐忑了。

房間裡,書生的聲音有些猙獰,而且還帶著一絲猥瑣:「嘿嘿,在下其實就是江湖人稱,萬里獨行俠,田伯光!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就是偷香竊玉,採花。嘿嘿,是不是感到渾身乏力?昏昏欲睡呀!嘎嘎!」

「你……,卑鄙小人!」

刺客心裡都快哭了,沒想到剛逃出狼窩,竟然又落入虎口。

他強作鎮定,但是聲音卻顫抖的厲害:「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一著急,也忘記了掩飾聲音。此時,她那嬌柔無力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格外的美妙。

他用盡全力力氣,將寶劍橫在胸前,嚴陣以待。

只是,懸著心,等了半天,卻發現房間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是,她仍然不敢放鬆警惕。依舊像是一隻受傷的獵豹一樣,凝視著目光,盯著那扇緊掩的房門。

終於,過了一陣子後,房間裡傳出了聲音。只不過,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那個卑鄙小人發出猥褻的笑聲。而是一聲帶著睏倦和疲憊的聲音!

「呵,玩笑,玩笑了!夜深了,睡了!」

不多時,房間裡便傳出了一陣陣輕輕的呼吸聲。像是裡面的那個人,已經睡著了。

刺客愕然……

就這樣,他一直都盯著房間的門,生怕裡面那個人,突然渾身赤裸的衝出來。漸漸的,疲憊感襲上心頭,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聽著外面的劍叮噹一聲落地,躺在床上,一直假裝睡著的呂恆,得意的笑了笑,轉了個身,

卻有些疼的吸了一口涼氣,他揉揉疼痛的胸前,嘿嘿一笑,心裡道,剛剛肯定是嚇了她一大跳。也算是報仇了!

靜靜的夜色中,銀色的月光從窗戶灑進來。

在他白色的睡衣的胸口位置上,一點血跡格外的醒目。

第二天,呂恆起床推開門,發現廳堂裡早已是人去樓空。

地上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只是空氣中,瀰漫著的藥香味,證明了昨夜的事情,不是一個夢。

正準備走出房間,卻發現,在櫃子的下面,壓著一張小小的布條。

呂恆蹲下身子,抽出布條看了一眼。上面,寫著幾個娟秀的字跡:」謝謝!「

呂恆笑了笑,將布條攥在手裡,走進房間裡,將之焚燒殆盡。

然後,他走出房間,在院子裡外轉了一圈後,確認沒有留下痕跡後,才放心的去王府上班。

一路上,街道上的行人們,都一臉興奮的談論著昨日的事情。有人說,昨日裡秦淮河邊的中秋回如何如何的精彩,也有人說,那些跳舞的女子,身材是如何如何的好,肉多白等等。不過,多數人談論的,卻是昨日裡,發生在城區中的那次刺殺。

「哎,聽說,昨日王家競標失敗後,心有不甘,便派人刺殺禮部官員范大人呢!」

「哦?竟有此事?平日裡真沒看出來啊!王家竟然有如此手段!」

「哎,我看啊,王家這次可是真的大難臨頭了!人家范大人是什麼人,這次,王家可真是要倒霉了!」

」哼,依我看,這肯定是有人栽贓嫁禍。你想啊,王大人生前乃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名門望族,怎麼可能因為這一件事,而鋌而走險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這次王家競標失敗,主要是因為,那個姓范的和柳家勾結。這才讓王家痛失機會。這事擱在誰身上,都嚥不下這口氣。王二公子,可真是條漢子!「

」噓,有人過來了!「

一路走來,聽到的關於刺殺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這個版本。

在這些人的口中,王家幾乎已經是浮出水面的背後行兇者了。

呂恆在路邊茶攤聽著裡面的人說了一陣後,便搖頭笑了笑,隨後結賬離開了。

看來,朝中的風向要變了!

王大人生前,曾經官拜禮部侍郎。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是,王建飛在任期間,曾經提拔了無數的寒門學子出生的官員。時至今日,大周仍然是士族豪門的天下。王建飛這般做法,儼然在那些士族的眼裡,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只是,當年,士族權力太大。以至於安鵬的父親,在朝中隻手遮天。先皇處於制衡的考慮,才鼓勵王建飛提拔寒門學子。但是,如今隨著太子的登基,士族大家的代表,安鵬的重新掌權。被壓制了十多年的士族,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了。

而他們出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壓目前朝廷中,執掌了半壁江山的寒門官吏。而已經故去多年的王建飛以及他的王家,則成了這些人首除的對象。

如今的王家,雖然只是江寧的一個普通的商戶。但是象徵意義卻極大。如果他們能順利除去王家,那標誌著,士族將重新執掌天下。

等到太子登基以後,將是士族權勢的再一次飛躍。

不過,他們似乎想得太過天真了!

因為,如今的九五之尊,仍然是皇帝。而太子,也僅僅是個儲君而已。

既然是儲君,那,呵呵!

呂恆心裡想著,搖頭笑了笑。

在快走到王府的時候,角落裡突然傳出了一聲低低的聲音。

」公子,公子!「

呂恆停下腳步,扭頭一看,頓時樂了。

原來,站在角落裡的人,正是李二。

這傢伙,也不知道在這裡守了多長時間。渾身都落滿了一層秋霜。此時,看上去哆哆嗦嗦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呃,李二,你這是什麼打扮?「呂恆摸索著下巴,看著李二嘴上結滿了一層白霜,活像個聖誕老人。笑呵呵的問道。

李二打兩個噴嚏,揉揉鼻子,苦笑著道:」公子,您就別拿小人開心了!「

他賊兮兮的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後。才從角落裡出來,低聲對呂恆道:」公子,王府出大事了!「

呂恆笑著看了他一眼,故作驚訝的問道:「哦?什麼大事啊!」

李二焦急的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急躁的說:「公子,你不知道啊,昨夜,東京來的那個范大人在行至醉花樓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刺客攻擊,差點當場被人斬首啊。這本來不關咱王府的事。不過,今日一大早,范大人和蘇大人帶著一幫的家丁就來王府興師問罪了。現在,王二公子已經被抓起來了。說是,要明年秋後問斬呢!王府都亂成一鍋粥了!」

聽到王立業被抓起來,呂恆這才皺起了眉頭。

呃,事情似乎真的有點嚴重啊。

不過,要是真的這樣,倒是好辦多了。

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心裡最後的一絲擔憂也隨之飄散。呂恆像是卸下了長久以來壓在身上的重擔一樣,笑了出來。

」公子,您,您說怎辦啊!現在,大小姐都快急死了!「李二急得抓耳撓腮的,都快哭了。

他剛當上家丁總管,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王府一旦落敗,他這好不容易才有的前程,也肯定不保了。

而且,一直以來,王家的公子小姐都對他們這些家丁挺好的。現在,看到王府受難,他們心裡自然也是焦急的。

見李二都快給自己跪下了,呂恆這才收起了笑。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街道上那些匆匆而過的捕快們,自言自語道:」本來還想著,給折柳記找些什麼重頭戲的。沒想到,機會竟然會這麼快就來了!呵,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啊!「

」折柳記?「

李二傻眼。

呂恆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淡淡的李二道:「這樣吧,你回府告訴王婷芝。讓她在一個月後,將王大人臨終前寫給皇帝的那封信。送去東京吧。呵,此事到了現在已經有兩月有餘了,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李二不解的問道:「可是,可是公子。小人在王府當差多年,從未聽過王大人有何書信啊!」

呂恆呵呵一笑,淡淡的道:「那是你不知道,趕緊回去吧。就把我剛剛說的話,告訴方總管。他知道怎麼做的!」

李二狐疑的看了一眼呂恆後,撓撓頭,一臉不解的朝著王府而去。

李二離去後,呂恆站在這行人稀少的街道上,遠遠的看著那座簡樸的王家宅院。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

王建飛一生清廉,能力頗為突出。而且,此人心胸坦蕩。一身勤政為民,深得聖寵。只是,後來,因為太過耿直,堅信太子難以擔當大任。當眾死諫皇帝,廢除太子,結果惹惱了下不了臺的皇帝。這才被罷免回家。

王大人去年離世的時候,並沒有大張旗鼓的發喪。畢竟,當時,他還是戴罪之身。不管是朝廷規制,還是其他。都不能風光大藏。

最後,只是在他幾個子女的送行中,就那麼靜靜的被安葬在了江寧城外的一處樹林中。只有一塊石碑,簡簡單單的記錄著他的姓氏。

呂恆心中想著,王建飛一代名臣,最後,也落得如此悲涼境地。不禁有些感嘆。

而且,想必以安鵬的能力,王建飛去世的消息到現在為止都應該沒有傳到皇帝的耳朵裡。

呵,如果此時皇帝聽說當年輔佐他登上皇位的功臣,王建飛就這麼黯然離世。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而且,在他離世後,他的子女還被人誣陷下獄!

呵,蘇廣義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呂恆想想後,不禁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抬腳朝著王府大門走去。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4
第八十三章 長亭外古道邊
進了王府,呂恆見到了像是丟失了魂魄的王婷芝。

此時,她容顏憔悴,但是卻仍然強作鎮定。她臉上帶著讓人心疼的笑容,努力做出笑容,對關心她的家丁們,含笑著點頭。

只是,當沒有人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抬起袖子,擦拭著俏顏上晶瑩的淚珠。

見到呂恆的時候,她艱難的笑著對呂恆說了一聲:「呂公子,,你,來了!」

呂恆微笑著點點頭。

這時,行色匆匆的方總管,一路從內院中拋了出來,見到王婷芝後,眼睛明顯一亮。急忙衝過去,低聲附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隨著方總管的不斷點頭,說著什麼,王婷芝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從先前的孤苦無依,到後來神色凝重,再到後來,失神的美眸中,綻放出了迷人的神采。

到最後,她臉上的那絲痛苦和憔悴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肅穆的堅毅。

隨著方總管說完最後一句話,王婷芝沉沉的點點頭,轉身便走入了內院中。

後面,方總管那雙小眼睛裡,神色閃閃的看著正站在西跨院門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呂恆。

見對方對自己微微一笑,抱拳。方總管急忙還禮。隨後,在呂恆瞇起的眼神中,這位王家舉足輕重的人物,竟然直起腰,然後,重重的對呂恆躬身行了一禮。

然後,這位王府總管大人,便一直保持著鞠躬九十度的姿態,緩緩的退後,走進了西跨院中。

見這個胖乎乎的方總管,最終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呂恆收回了目光,想了想後,最後卻是無奈一笑。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只能瞞一時,只是,沒想到,這個方總管竟然如此心思縝密。竟然這麼快就猜到了自己。

而且,看他剛剛的做法,應該已經是斷定了是自己在背後的出手。

從一開始認識方總管,呂恆便覺得此人,從氣質到一舉一動的禮節上,就不太像是一個商賈之家的管家。即便他曾經追隨服侍王建飛,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看他平日裡偶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舉止,他是受過專門禮節訓練的。只是,不知因為什麼。他要掩飾這些。

但是,今日看到方總管在對王婷芝說話的那些許的動作,呂恆終於想到了,什麼地方能夠培養出如此心思縝密,而且,說話舉止都極為到位有度的人。

呵,除了東京的那個地方,還能有哪兒!

真是沒想到啊,這個胖子,竟然還是個臥底!呃,應該說是特工!

哎!沒想到真正的演技派就在王府中呢,而且還是無間道。呂恆好笑的搖搖頭,輕聲嘆息了一聲,便轉身走入了西跨院中。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王府雖然還是那般的一副悲傷沉沉的樣子。但是,細心的人卻發現,大小姐似乎已經振作起來了。她開始接手王家的生意,而且,管理的井井有條。並且,在方總管等人的鼓舞下,王府裡的家丁丫鬟們,也開始從悲傷中恢復了過來。

整個王府終於恢復到了平日裡那般風貌。

呂恆仍然是原樣,每日除了到王府工作以外。閑暇之餘,便在江寧城中的小酒館,和穿著便服的武寧遠和張文山聊天。

前些時日,朝廷關於張文山的事情,終於下了定論。三天前,久違的聖旨終於駕臨張文山的那個小院子。

如同呂恆先前猜測的一半,皇帝封賜張文山為益州知州。總攬益州一切事務。而且,還隨帶著封上了他一些金銀。不過,在封賞的話語之中,也戴上了一些訓斥之語。看來,皇帝對張文山耍大牌的做法,也有些不爽。

不過,在呂恆看來,這似乎也只是君臣間,一種很默契的玩笑罷了。

明日,張文山便要離開江寧遠赴益州了。今日,算是一場送別的酒席。

本來,張文山是要在食為仙設宴的,不過,後來想想,他這一去益州,所需的銀錢不在少數。而且,張文山為官多年,也是一方良吏。並無多少的錢財。所以,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在這江寧城外的小酒館,擺下了這桌很豐盛的宴席。

「我說,文山啊,早知道你摳門,但也不至於扣成這樣啊!」武寧遠看著桌子上,簡簡單單的三個盛放著花生米,還有幾片肉的小碟子,笑罵著張文山道。

張文山卻是出奇的沒有反駁,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髮花白的武寧遠,端起酒杯,在武寧遠有些虛無的目光中,在他手中的酒杯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仰起頭,一飲而盡。

武寧遠愣了一下,本想笑罵幾句,卻最終也沒有說出口。他神色變得有些蕭索,輕聲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臉臉上帶著無盡的無奈,苦笑著搖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旁,呂恆看著這倆老頭這般模樣,有些受不了這種沉悶傷感的氣氛。

難怪古人離別時,都是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看來,也不是做作啊。

在這個年代,江寧到四川,路途遙遠。而且蜀道難行,加之路上匪患不斷。這一別,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

尤其,這倆老頭年紀都不小了。

而且,看武寧遠的這般神色,除了為老友離別感傷之外,更多的是對自己處境的一種失望了。

呂恆笑著看了他一眼,笑著對一臉黯然的武寧遠道:「我說,老頭,你又何必這般苦惱呢。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如今,張老被重新啟用,呵,這說明皇帝一直關注著江寧這片地方。更何況,北邊的戰事一直不順。您這個王爺,曾經的大周戰神,皇帝豈能視而不見?真不知道,你這老頭,有什麼傷心的。這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張文山神色炯炯的看了一眼呂恆,微微點頭。

隨後,他轉過頭,對正低著頭,像是在思索呂恆這句話的武寧遠道:」寧遠公,永正說得有理啊。相信,在不久以後,就有聖旨到了!你這老頭,到時候可別高興的太厲害,貽笑大方啊!」

雖然武寧遠努力的做出很嚴肅的樣子,不過,看這老頭那彎起的眼角,應該是心裡很高興的。

「切,老夫豈是那般無城府的人?」武寧遠抬起頭,瞪了張文山一眼後。再也忍不住心裡的竊喜,隨後哈哈大笑。

「我知道,您可是當年,大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大周戰神,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區區一張聖旨,有何大驚小怪的,是不是?」呂恆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後,笑著打趣這老頭。

「哈哈,永正說得對。寧遠公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那個,什麼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張文山附和著大聲笑道。

只是,他卻沒有呂恆那麼肥的膽子。把這個時代人人視為天條的聖旨,形容為區區。到了嘴邊的話,急忙改口糊弄了過去。

武寧遠也不在意這倆人的打趣,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

火紅的晚霞,將整個田野染成了一片紅色。肅穆的江寧城,披著一層霞衣,靜靜的綻放著她千年的神韻。

官道上,行人們行色匆匆,身披著晚霞,或是出城,或是入城。

三人站在酒館外,身披著晚霞。靜靜的看著西南方向,那紅紅的夕陽。久久不語。

「聽說,前些時日,永正寫了一首很好聽的曲子!」張文山轉過頭來,笑著看著呂恆道。秋風吹過,老頭的銀白色的頭髮,隨風飄舞。長長的青衫,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沒錯,聽說是一首叫做伴君常開一枝花的小曲。這些時日,我府上的丫鬟們,經常會唱這首歌。倒是真好聽!」武寧遠同樣笑呵呵的說道。

隨後,他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淡然微笑的呂恆道:「不知今日,永正可有興致再譜一曲?」

呂恆轉過頭,看到倆老頭,正目光熱切的看著自己。心裡稍稍思索了片刻,對他二人點點頭道:「倒是有一首!」

「真有?」張文山興致勃勃的問道。

「那當然,本公子怎麼說也是別人嘴裡的江寧第一才子,區區一首曲子,有何難的。」呂恆大言不慚的說著。

隨後,展護衛讓酒家搬出桌子,擺好筆墨紙硯後,一群人便圍在桌子前,看著靜靜站在桌子前,手握毛筆,一臉平靜的呂恆,等著他的妙筆生花。

夕陽照在呂恆的身上,映照出一層薄薄的紅色螢光。

在這江寧城外,古道旁邊。面對著暮色下的原野,整個畫面,寧靜而又溫馨。

呂恆停筆在指端,稍稍思索了片刻,便落下了毛筆。

旁邊,張文山捋著鬍子,輕聲念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省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當最後一筆落下後,張文山深深嘆了一口氣,對著正在擺放毛筆的呂恆,抱拳深深一禮。

隨後,他讓下人將紙張收好後,抱拳對呂恆和武寧遠道:」二位,明日一早,張某就要去益州赴任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不過,王勃說的好,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咱們既是好友,不需別人那般兒女情長。今日,張某在此定下決心,此去益州,一定為我大周開創一番盛世太平。二位好友,不久之後,張某在益州擺下宴席,恭迎二位前來,參加某的慶功宴!」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5
第八十四章 九月(推薦)
雖然開口閉口老頭的,但其實真的講起來,還是有些傷感的。

畢竟,張文山已經是花甲之年,而且益州一代,矛盾早已有之。多年來都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民族矛盾在擠壓下,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張文山這一去,可謂是任重道遠。

看那老頭,臨行時的豪言壯語。呂恆絕對相信,這老頭是說到做到。如果真的在有生之年做不到,那估計他也會就此終老蜀地了。

目送著張文山的車隊,消失在了晨光下的古道中。古道邊,長亭中,呂恆和武寧遠同時嘆了一口氣。

呂恆搖頭道:「張老,這下子可算是飛黃騰達了。不知咱們有朝一日去蜀地,這老頭會不會牛皮哄哄的不認人!」

武寧遠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以老夫看,文山這傢伙,肯定會裝作不認識咱們!」

說完這話後,二人對視一眼,仰頭哈哈大笑。

這只是玩笑之語,二人如此說,其實也是為了沖淡這濃濃的離愁。

不過,效果好像不太明顯。武寧遠在大笑完後,仍然是偷偷摸摸的抹掉眼角的淚水。而呂恆,則是坐在亭子裡,靠著柱子,腦袋裡想著的確是另一件事。

這個時代,交通如此的不便。僅僅是去四川上任,便要走好幾個月。

如果,這個時代有飛機,那該多好啊!

想著想著,呂恆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靠譜。

如果想要飛機的話,首先得解決冶金的技術,然後還得搞機電,煉油,發動機,導航等等,亂七八糟一大堆。

而解決這些問題,就相當於搞一場直接跨越第一二次工業革命,直接搞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才行。

想到那聚集了無數先賢智慧才能的兩次工業革命,呂恆很果斷的放棄了腦袋裡的那天方夜譚。

嗯,不過,搞個滑翔翼,應該還是差不多的。畢竟嘛,自己中學的時候,手工課可是全校第一。

有了滑翔機,平日裡飛上天,看看風景也不錯。萬一江寧發大水,自己也可以騰空而起,不知道要羨煞多少旁人呢。

想著,想著,呂恆便有些得意的笑了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呂恆仍然如以往,每日去王府上班。回來以後,便在呆呆的院子裡,手中拿著樹枝,時不時的在地上畫上一陣子,然後又抹掉重新畫過。

柳青青很是詫異的看著叔叔,在院子裡發呆。便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見地上似乎畫著一個翅膀一樣的東西,斂起裙擺,蹲在呂恆身邊,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呂恆手托著下巴,想了想道:「滑翔翼,可以讓人飛上天的東西!」

呃,滑……什麼一?柳青青眨巴著眼睛看著呂恆,美眸中滿是疑惑。

呂恆笑了笑,站起來,做了個背東西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喏,就是這樣。把這個東西,背在身上,然後找個高一點的地方加速跑下來下來,人就嗖的一下飛起來了!」

「呃,叔叔是想學那些鳥雀嗎?」聽了半天,柳青青總算是明白了一些,抿著嘴笑著問道。

「嗯,差不多,就是做一個能讓自己飛起來的翅膀!」呂恆贊同的點頭,然後用樹枝兒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簡單的輪廓道:「喏,就是這樣的!」

柳青青看著地上畫著的這個摸樣古怪的東西,又看看呂恆那興奮的樣子,不禁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不留情的打擊道:「叔叔真會異想天開!」

呂恆:「呃」

刺殺案過了一些時日後,江寧的百姓們便有開始了如往常一般的生活。而且在路邊茶攤中,關於此事的談論,也逐漸被中秋會上那首新歌所取代。

走在街上,經常能夠聽到一些女子們,哼唱著這首曲子。不過,大家閨秀或是其他大戶的小姐們是不敢光天化日下,這麼大庭廣眾的唱的。在街上唱的,多數是一些街邊小店的老闆娘、

江寧城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不過,在這其中的某些地方,卻是陰雲密佈,大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

雖然能夠感覺得到,王府面臨的壓力。不過。呂恆仍然是如往常那樣,每日早晨上班,每日傍晚時分下班回家。

每日,都能和方總管遇上。這個胖乎乎的臥底,似乎頗為動的人情世故,他雖然知道了一些折柳記的內幕,卻一直都沒有挑明。

只是在見到呂恆的時候,先是會閑聊一番,然後對著呂恆抱拳,一臉敬佩的讚道:「公子真是好計謀啊!」

呂恆聽完後,也只是笑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既然對方什麼都知道,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偶爾會逗他一逗,故意說道:「方總管也是好演技啊!」

聽呂恆這麼說,方總管也倒是坦然。他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大內身份。不過,再說起自己的身份的時候,他總是會一臉的尷尬。

從方總管的口吻裡,呂恆得知,方胖子似乎並不得寵。而且,這些年由於安家的權勢獨大,儼然有一手遮天的氣勢。方總管這個小小的特工,即便是知道一些江寧事情,想幫一幫王府,但是卻也苦於沒有通道,無法上達聖聽。

既然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身份,說起來也都是扯平了。

而且,雙方都極有默契的保留著對對方的信任,所以誰也沒有把對方的身份捅出去。

當然,呂恆是對對方的身份的事情,不感興趣。壓根就沒想過這些事情。而方總管,卻是……有些怕呂恆,尤其是知道了對方是折柳記的幕後策劃人,更是對這個書生,有了一種從心底的害怕。

因為,他是全程參與執行折柳記的。其中,對蘇柳兩家的懲罰手段,算是極為的霸道。每次看到這裡,想到事情如果真的落到實處,蘇柳兩家的結局,方總管總是會不禁滲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人家常說,文人的心腸是最黑的。

不顧,也活該,蘇柳兩家倒霉。你惹誰不好,非要惹他。而且還是一直在欺負人家。你這不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嗎?

每次看到那個書生,一臉很有禮貌的微笑,對每個人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方總管都會忍不住在心裡嘆道,不動神色間,就能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而呂恆每次看到方總管那副神色肅然的樣子,總是會覺得很好笑。

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還有一件事,讓呂恆覺得頗為好奇。那就是那個刺客的事情。

自從那天晚上,小小的呃調戲了那個女刺客後。那刺客,便像是在江寧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呂恆雖然沒有見到那刺客的真容,不過,心裡卻隱隱覺得,那個刺客,應該就是那日在臺上唱歌的叫素顏的姑娘。

因為,兩人都是女子,而且,都是身懷絕技。

嗯,貌似聲音也一樣。

想起,那日晚上,刺客被自己調戲過後,憤怒之下,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而一時間發出的嬌柔的聲音。呂恆心裡便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準確。

刺客沒有再出現,雖然有些少許的遺憾,不過,心裡卻覺得還是安穩了很多。

畢竟,萬一對方找上門,說是要教訓一下自己,自己一個文弱書生,還真的沒有辦法抵擋。

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回到的家的時候,又是到了日落西下的傍晚。院子裡,柳青青沐浴在夕陽下,甜甜的笑容在瞬間綻放,宛若仙子一般。

大周慶元四年的八月,就這麼平淡無奇的過去了。

九月秋風掃過,落葉蕭蕭。

秦淮河上籠罩著濃濃的霧氣,河面上的花船,看上去若隱若現。宛若在雲海仙境漂浮著一般。

秋風掃過,氣溫明顯涼了下來。出行的人們,都換上了秋衫。

呂恆也一樣,換上了一件柳青青新作長衫。

柳青青親自替他將衣服上的褶皺拉扯好,以後,才退後兩步,靜靜的看了一眼呂恆,然後又皺起了眉頭。

她走到呂恆身前,細心的挑起了袖口上的一個線頭。輕聲道:「還有個線頭呢!」

於是,她便很是認真的低下頭,張開小嘴,將那絲線頭咬斷。然後又重新看了一遍後,才滿意的笑了。

於是,今日一大早,呂恆便穿著這件新衣服,去了王府。

路上,一直等候的李二,看到呂恆出現後,才賊兮兮的走過來,低聲對呂恆道:」公子,昨天的時候,大小姐已經派人將信送往東京了!說是大公子在京城找打了可靠的人,能夠送入皇宮內的!「

呂恆聽了後,也只是笑笑。

對於這些事情來說,自己也沒必要參與更多。以王婷芝的能力,還有方總管在一旁的提點。這件事,應該能夠很順利的執行。

只是,執行後,折柳記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這只能看東京那位皇帝,如何決斷了。

晨光中,秦淮河畔,書生站在霧氣濛濛的河岸邊,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遙望著北方,心中如是想著。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5
第八十五章 東京
九月的東京,儼然是秋高氣爽的時節。

每日清晨,巍巍的古城城牆上都會結滿了一層霜氣。城門兩側,軍士們穿著厚重的盔甲上面,也是霧濛濛一片。

街道上,來來回回的行人們。也加上了秋意。不過,畢竟是京城。雖然氣溫下降了很多,但依然繁榮不減。

街面上,來來回回的小商小販門,接著秋日的陽光,大聲的唱喏著,招攬著客人。而且花樣繁多,繞口令的,順口溜的,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糖葫蘆!」到了這個季節,市面上賣糖葫蘆的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扛著葫蘆串的小販們,走街串巷,大聲的吆喝著。

行人攘攘的街道上,一對兒爺孫,漫步在這繁華的街道中。小孩兒手裡攥著一串糖葫蘆,正吃的甜,此時見到有人賣更大串的,便吵吵著要買。

「皇爺爺,我要那個大的!」男童指著那賣糖葫蘆的,脆生脆氣的道。

身著一身綢緞長衫的老人,笑呵呵的點點頭:「買買,都買!」

於是,身後便有一直跟著的隨從上前付賬。而男童則是手握著大串的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問道:「皇爺爺,你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嗎?怎麼還要付錢啊!」

身著華服的老頭,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他溺愛的揉著男童的腦袋,蹲下身子,指著那個正賣力吆喝的小販對男童道:「小武,誰跟你說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呀?」

小武暫停了舔糖葫蘆的動作,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道:「嗯,張爺爺和八爺爺都這麼說呀。說你是九五之尊,大周第一位!」

老人聽完這句話後,臉上的笑容收起了一些。他低著頭,思索了一番後,笑著問道:「他們真這麼說?」

小武點頭,很認真的道:「是啊,我經常聽他們這樣說的!」

見老人家捋著鬍子,微笑著點頭,神色很是開心。小武卻依然不依不饒的問道:「皇爺爺,你是天子,整個大周都是你的。那你買東西,為什麼還要花錢呢!」

對於這個問題,這位九五之尊,大周天子,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後很是簡練的說道:「這是因為,呃,規矩。有這樣的規矩,天下才能太平。買東西,花錢。天經地義。」

看著小武,正仰著頭,純真的眼睛眨啊眨的。老人家哈哈一笑,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道:「小武,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這規矩有多麼的重要 1"

「我知道呀,規矩就是天地間的法則,一個國家存亡的根本。而且是千百年來,世間形成的約定成俗的律法。它很厲害,誰都惹不起的!誰要是敢破壞規矩,誰就會被那什麼輪子碾死的!」小武搖頭晃腦的說出了這一番話,像是在背書一樣。

不過,他卻沒有發現,皇爺爺在聽到這番話後,目光瞬間變得極為凝重。

「小武,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皇帝摸著鬍子,沉聲問道。

小武得意洋洋的道:「嘿嘿,這些話是哪個奸臣跟八爺爺張爺爺說的,我是偷聽到的!」

奸臣?

皇帝疑惑了片刻後,啞然失笑。

天下哪有人給自己起這麼個名字的,肯定是小武給人家起的外號。

小武在一旁,繼續搖頭晃腦的背著:」奸臣說,規則其實很具體。。他,他說,放在大周,就是人們最基本的生活規範,呃,還有道德準則什麼的。他,他管這叫,歷史規律,社會法則,經濟規律。這些,小武也聽不懂。嘿嘿,不過,八爺爺好像也聽不懂呢!」

皇帝聽著小武說著這些法則的事情,炯炯有神的雙眼裡,神光閃閃。偶爾聽到妙處,也是不禁點頭。

不過正聽到一些要點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了聲音。轉過頭一看,卻看到小武正美滋滋的吃著糖葫蘆。

皇帝啞然失笑,這才站起來,拉著小武的手道:」走,小武,今天皇爺爺帶你去吃些好東西!嗯,順便你給爺爺講講那個奸臣的故事!好不好?」

「好啊,不過,皇爺爺,你要再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小武吃掉最後一個山楂後,一抹嘴不認人。開口就是一串糖葫蘆。

「呃,這也是那個奸臣教你的?」皇帝哭笑不得的問道。

「是啊,奸臣說,這叫等價交換。」小武很是得意的仰著頭道。

「沒問題!」皇帝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這等價交換,太值了!

皇帝心裡像是得了天大的好處一樣,很是高興。

剛剛聽小武說,那首在京城廣為流傳的江北亭懷古,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筆。而且還有後來,那首風采斐然,意境深遠的《錦瑟》也是他的作品,現在加上此人對規則的如此深入的瞭解,皇帝突然對這個一直在自己耳邊飄來飄去的奸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倒是想聽聽,這個被八弟和張文山讚譽甚高的呂恆,到底是什麼人物。

王建功,最近心情十分的複雜。

江寧的事情,他也是聽說了。

本想著回去幫幫二弟,卻還沒等他回去,就接到了家裡送來的密信。

裡面是一張發黃的信件,還有妹妹的一封親筆信。

王婷芝在信中,將王府目前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囑咐他,一定要想辦法,將父親臨終前的信件,交到皇帝手中。並且,鄭重其事的叮囑他,這封信將是整個江寧商事最重要的一環。切記,務必要將信件送到皇帝手裡。

隨同信件來的,還有父親臨終前,托付給妹妹的一件玉珮。這件玉珮,曾是皇后娘娘賞賜給亡母的。

有了它,王建功便能順利的入宮。

將信件收好後,王建功心中大定。

雖然不知道那折柳記是何人所處的計謀,但是,他卻深感此計策的老辣,運籌帷幄之深,自己也只能仰望。

這環環相扣的計策,儼然是將人心算計到了極點。而且,在算計中,甚至給對方留下了充分的發展餘地。他專門布下了一個超大的陷阱,而且,在陷阱上,佈置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等著對方乖乖的跳下來,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到最後,陷阱塌落,迷霧散去,等待著對方的,將是最嚴酷的結局,真可謂是一擊斃命。

真是,好心思啊!

前面所有的鋪墊,佈局。就是為了最後的這一招。

幸虧此人是在幫助我王府,不然的話,還真沒有人能擋得住他。

試問天下,誰能逃得過,這將人算計到死的計策?

不知不覺間,王建功的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將折柳記最後一頁看完後,按照妹妹信上的叮囑,將那本薄薄的折柳記,付之一炬。

親自看著這本折柳記被燒成灰燼後,王建功才扶著膝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後,將父親臨終前的那封信,慎重的揣進懷裡。

然後用手按了下胸口,自言自語道:「亭芝,二弟,你們放心吧。為兄一定將這封信,送入皇宮!」

此時,秋風蕭瑟,王建功所在的小院裡,那顆梧桐樹上,葉子已經掉光。風吹過,地上的落葉被捲起,嗖嗖的朝著角落裡堆積而去。

安國公府上,

身材肥胖,臃腫無比的安鵬,此時正端坐在椅子上,他手裡握著茶杯,一邊吹著茶水,一邊聽著面前,一個三角眼的傢伙,口水亂飛的說著,如何處理這幫草頭雞的寒門官員。

「大人,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王家雖然現在已經是一個小小的商戶,但是只要他不倒,那些窮酸門心裡的旗桿就不倒。只要我們抓住這個機會,徹底滅掉王家。那些庶族肯定會元氣大傷。他們,哈哈,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沒有人敢出來,對我們說三道四的!」

安鵬一臉神秘莫測的微笑,聽著這個禮部的官員口水亂飛的說著這些話,心裡卻是非常的謹慎。

「大人,以您現在的地位,只要你站出來說一句話,那王府肯定完蛋。到時候,還不是我們士族的天下?」這個禮部官員說到興奮處,便高興的站了起來,哇哇大叫道。

安鵬放下茶杯,呵呵一笑,仍然是不疼不癢的呃回答道:「既然是這樣,那容老夫細細的想想吧!呵呵,史大人,天色已經不早了,你看?」

安鵬手裡的茶杯已經端了很長時間,此時手腕都酸了。對方卻仍然是一臉的迷茫,壓根就沒有走的意思。

安鵬心裡此時也有些不耐煩,看著這個三角眼,越發的不順眼了。還他娘的禮部當值呢。連端茶送客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這禮部差事,是怎麼搞到手的。

直到安鵬話中,明顯帶出了送客的意思。這個人才恍然大悟,訕笑了一下,這才抱拳道:「那下官就不留下吃飯了,安大人您留步,不要送了!」

安鵬:「……」

等到此人離開後,安鵬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冷笑道,真他娘的蠢貨。誰他媽的想送你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大人,您真要出這個頭啊!」把那個三角眼送出去後,管家走過來,想了想後,輕聲問道。

安鵬端起茶抿了一口,冷冷一笑道:「呵呵,管家,你以為本官是哪個蠢貨嗎?」

見管家正聽著自己說話,安鵬笑了笑,淡淡的道:「寒門子弟,能有今日的地位。豈只是因為一個王建飛?呵,當今陛下才是真正的幕後支持者。王建飛只是陛下在外面的一個代言人。這幫蠢貨,以為對付了王建飛就能打掉寒門子弟的氣焰,卻不知,他們這樣做,是明目張膽的打陛下的臉。」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5
第八十六章 突變
是夜,東京城內依舊一片繁華景象。

寬闊的道路兩旁,燈火通明。尤其是那些青樓妙館的門口,鶯鶯燕燕,一片熱鬧的景象。

因為再過幾日便是重陽佳節,東京的文人騷客們,在這幾日大多都聚集在京城內有名的翠紅樓裡,作詩誦詞。

走過這些地方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身著錦繡長衫的才子們,頂著涼颼颼的秋風,搖著折扇,先是對門口的老鴇拱手,稱讚一番老闆最近長的越發好看。然後,在老鴇那滿臉橫肉的笑臉中,矜持一番,然後才點頭道:「既然小崔姑娘邀請,那本公子便進去聊聊也可!」

王建功作為東京有名的學子,之前自然也是這裡的常客。加之家中為江南富商,手中的銀錢也充足。以往,自然受到青樓女子的鐘愛。

不過,今日他走過翠紅樓的時候,卻沒有進去。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翠紅樓上那個映照著一個佳人影子的房間。聽著房間裡,傳來陣陣嬉笑聲,期間不乏淫詞穢語。他心裡隱隱一痛,長嘆一聲後,低頭朝著前方走去。

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封信送入皇宮。

他雖然生性風流,但也知道分寸。從妹妹那簡單的信件中,完全能夠看得出來。家中目前的情況有多糟糕。

而一切的轉機,就在這封信上。

想到這裡,他伸出手,用力按了按藏在懷中的那封信。手中緊握著著那枚玉珮,邁開大步,朝著遠處的皇宮走去。

秋風吹過,捲起了路邊的落葉……

夜,皇宮,御書房

燈火通明的御書房裡,燦金色的綢緞,將御書房點綴的金碧輝煌。金器的燭臺上,紅燭搖曳。名貴的檀香木的書桌前,滿頭銀髮的皇帝,坐在桌前,面色平靜的翻看著面前的奏折。

此時,燭臺上的蠟燭已經燒到了盡頭,眼看著燈火搖曳不定。負責看護燭火的小太監,急忙上前換上一根新的蠟燭。

書桌上已經擺滿了被批閱過的奏折,皇帝翻看最後一本奏折的時候,有些困惑的打了個哈欠。

一旁,大內總管急忙上前給皇帝換上一盞新茶。

皇帝抿了一口清茶後,神色才稍稍精神了一些。

」皇上,您今晚翻那位嬪妃的牌啊?「總管笑呵呵的端著木盤,輕聲問道。木盤上,擺著十幾快牌子,牌子上刻得都是佳麗的名字。

皇帝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最後那封從北邊遞送上來的奏折。細細的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北邊傳來軍報,說是我大周的軍士們在換上新軍裝後,都換上了一種怪病,身體上起紅疙瘩,怎麼會這樣。這新軍裝,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皇帝皺了皺眉,又看了一遍後,眉頭鎖得更緊:「還有,這蠶絲軟甲,根本連一支箭矢都擋不住。根本就是一件絲綢做的衣服。這軍裝,是哪家的商戶做的?」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卻難掩皇帝的憤怒。他轉過頭來,神色冷冷的盯著總管道:」李德賢,你知道嗎?「

」陛下您消消氣,依奴婢看,這新軍裝的事情呀,保不定又是邊關那些軍士們想的歪主意,肯定又是想讓陛下您出錢呢!「總管走上前去,輕輕的給皇帝捶背,眼中神色閃了幾下,笑呵呵的回答道。

皇帝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盯著李德賢,目光如鷹隼一般尖銳,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陛下,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應該討論朝政的!」李德賢嚇得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求饒道。

「起來吧!」皇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擺手說道。

李德賢連忙謝恩,神色才恢復以往,努力的撐著地面沾了起來。

這時一個身穿著總管大人從未見過服裝的軍官帶著兩個軍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見過陛下」軍士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對著皇帝躬身行禮。

雖說僅僅是一個禮節,但一旁的總管是眼睛一瞇,心裡頓時覺得不妙。

此人,他從未見過。而且看此人對陛下的態度,儼然是在宮中有非凡的地位。看著此人那陰翳的眼睛,總管突然想起了前些時日,太子殿下說起的最近陛下暗中建立的夜鶯密探。

皇帝輕輕點點頭,站起來,轉身朝著隔壁房間走去。這個進來的軍士,緊隨其後。

見此人走過來,總管急忙抱拳行禮,但,此人儼然是留情不認的樣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語未發,卻讓人渾身發寒。

見皇帝陛下和這個軍士走進了房間後,總管心裡隱隱感覺到很是不安。他本想是過去聽聽的,但是看到那守在門口的兩個軍官,儼然是一副生人莫進的樣子。他最終還是壓住了心底的想法,跟人家配了個笑臉後,悄悄的退出了御書房。

密室中,皇帝端坐在桌子前,靜靜的看著這個軍官,道:」什麼事兒?「

軍官聞言後,急忙躬身回答道:」陛下,微臣的手下,剛剛在城門外得到了一封王建飛王大人的信!「

說著,這個軍官便從懷裡,掏出了原本是在王建功手裡的那封信,恭敬的交到了皇帝的手裡。

皇帝接過信封看了一眼後,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笑容,他呵呵一笑,點頭道:「倒真是那老傢伙的字,呵,王建飛在江寧怎麼樣?是不是對寡人還有怨言?」

皇帝一邊笑著,一邊撕開了信封,隨口問道。

或許是想起了當年王建飛,在朝堂上,跟自己爭辯的口水亂飛的摸樣。皇帝心裡覺得那老頭還真是可愛。

軍官聞言後,卻是神色有些深沉,他想了想後,抱拳道:「陛下,臣,臣剛剛得到線報!」

「嗯,說!」皇帝手裡頓了頓,抬起頭看著這個夜鶯隊長,淡淡的回了一句。

軍官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陛下,臣剛得到的線報上說,王大人已經在兩年前就病逝了!」

「哦!」皇帝點點頭,不過,就在下一刻,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極為驚愕,他突然間轉過頭來,神色蒼白的看著這個軍官,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軍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貼著地面,聲音一字一句的回答道:「陛下,王大人在千年冬天,就已經病逝了。如今安葬在江寧城外的一處樹林裡。一處孤墳,一塊木牌,再無其他。」

皇帝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握著信封的手,都開始顫抖了。他那雙沉沉的眼睛裡滿是冷酷,思索間神色複雜多變。

「王建飛,當年曾助寡人登上皇位的王鬍子,竟然死了?」皇帝神色不安的喃喃自語,:「為什麼寡人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告訴寡人!」

見皇帝神色不對,軍官急忙勸道:「陛下,陛下!」

皇帝手中的信封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掉落在地上,他如此循環著說著這兩句,失神落魄的樣子。

片刻後,皇帝的眼中殺機隱隱,他強壓住心中的震怒,手掌握著龍椅的扶手,眼睛瞇起,獰笑道:「李德賢!」

「來人,將李德賢給寡人拿下!」

皇帝啪的一聲拍著桌子,震怒的對軍官下令道。

軍官剛一抱拳,準備應命的時候。卻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聲:「來人啊,李總管跳井自盡啦!」

不多時,便有人在屋外傳聲:」陛下,李總管剛剛在御花園,投井自盡了!「

皇帝冷冷一笑,瞇著眼睛看著軍官,眼裡寒星閃閃,殺機崩現:」展鷹,給寡人查!寡人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如此的欺君!「

被皇帝稱為展鷹的軍官,急忙一抱拳沉聲道:」是,微臣遵命!只是,陛下!「

」還有什麼,一併說來!「皇帝有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仰起頭,盡量不讓展鷹看到自己的眼淚。他閉上了眼睛,淡淡道。

」陛下,據江寧夜鶯報告,說是有人開始對王大人的子嗣下手了!現在,王大人的二子,王立業已經被投入了江寧牢房。據說是明年秋後問斬!」展鷹抱拳一字不落的將探聽來的信息,說了出來。

皇帝冷冷一笑,語氣中滿是嘲諷:」呵,這些人還真是急不可耐。寡人還沒死呢,就開始妄想著改天換地了!展鷹,查到是誰了嗎?「

展鷹點點頭,沉聲道:」查到了,此人名叫范增,此前是安大人的幕僚,目前是禮部的官員!」

在聽到安鵬的名字後,皇帝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閉上眼睛思索了一陣後,揮手道:「傳旨,安鵬御書房覲見!」

「是!」展鷹應了一聲後,恭敬的行禮,然後退出了密室。

「安鵬,呵!「皇帝睜開眼睛,冷冷一笑,眼中滿是冷酷之色。

三更時分,御書房依然是燈火通明。守在門外的太監宮女們,都是低著頭,神色凝重。他們侍奉皇帝多年,今天晚上,明顯能感覺到御書房氣氛的壓抑。

不知該是那個大臣要掉腦袋了!

太監,宮女們,心裡皆是如此的想法。

御書房內,皇帝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他的手裡一直捏著那封信。

書桌下,如今官拜左僕射的安鵬,一直就那麼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此時,安鵬已經跪在地上有五個時辰了,此時他儼然是到了極限,身體顫抖不已,滿頭的豆大的汗珠刷刷而下。

見這位左僕射已經是強弩之末,皇帝才直起了腰,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安鵬,江南的事情,你知道嗎?」

「臣,臣知道一些!」安鵬心裡很明白皇帝在問什麼,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帝,發現他雖然漫不經心,但那雙沉沉的眼睛裡,儼然是洞徹一切的神色。他偷偷的抹了一把汗,急忙回答道。

「范增是你府上的人吧?」皇帝身體微微前傾,卻帶給了安鵬巨大的壓迫感。

「是,是的!」安鵬的聲音都顫抖了,他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忙不連跌的承認道。

「此子該死!」皇帝淡淡的說道。

「是,是,此子的確該死!」安鵬頭貼著地面,一個勁兒的點頭道。

「那便好,你親自去江寧傳旨,范增凌遲處死。蘇廣義斬首,其家人流放三千里,至於那柳家,滅族吧!此些人頭,就當寡人向王建飛的賠禮了。呵,希望這老頭在下面不要怨恨寡人!」皇帝眼眶濕潤,苦笑著搖頭。

在聽到皇帝這般嚴厲的處罰後,安鵬身體猛的一顫。他抬起頭,恐懼的目光看著皇帝。腦袋裡一片空白。

「安鵬,你要抗旨嗎?」皇帝睜開眼睛,身體前傾,冷笑著盯著他道。

「臣不敢,臣馬上就去傳旨!」安鵬嚇得頓時渾身被汗水濕透,想爬起來,卻雙腿麻木,根本呢動不了。最後,只能一邊磕著頭,一邊退著朝著門外爬去。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5
第八十七章 預感(過年好)
秋風蕭瑟,夜色冷清。

王建功失魂落魄的走在靜靜的街道上,舉目望去,眼裡皆是一片黑暗。

寒風捲帶著樹葉呼呼而過,萬物衰敗。此時,王建功的心情宛若著淒涼的秋夜一般,如冰涼的死灰。

就在剛剛,他快到皇宮的時候,卻被一群醉漢迎面撞到。然後起來後,便發現自己身上的那封信不見了。他頓時像失了魂魄一樣,無頭的亂找,卻最後仍然是沒有找到。

這封信丟了,王府也要完蛋了。王府完蛋了,自己也完蛋了。

王建飛心若死灰,在這深夜的街道上走著,不知不覺間,看到前方不遠處一片亮亮的景色。

哦,原來是到了洛河邊上了。

王建飛神色癡呆的邁開步,朝著河堤上走去。前方那滔天的波浪聲,宛若勾魂的曲調一樣,婉轉悠揚。王建飛真的很像跳進去,聽聽這首曲子到底是如何的蕩氣迴腸。

上了河堤,王建飛閉上了眼睛,雙腿一彈,縱聲朝著河中一躍。

就在他想著如何才能聽到這首激昂的曲子的時候,突然間,身體像是裝上了千鈞之物一般,硬生生的被拉了回來。

睜開眼,卻只看到一道黑影在面前飛過,接著便一切都沒有了蹤影。

「哦,難道是冤死在黃河裡的孤魂野鬼?」王建飛傻傻一笑,「罷了,既然你們這麼孤獨,那我就來陪你們把!」

王建飛呵呵一笑,便再次朝著河堤走去。不過,剛邁出一步,卻突然看到腳下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掛著一個白布條。

引魂幡?王建飛呆呆的朝著這顆葉子落盡的枯樹走去。神色呆呆的摘下布條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王建飛的身體猛的一顫,他那死灰一般的眼睛裡,突然綻放出了奪人的光彩。

布條上一共八個字,非常簡短:陛下震怒,江寧事定。

王建飛顫抖著雙手,捧著這張布條,呆呆的看著這布條上的這八個字,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重陽節的時候,呂恆帶著柳青青,隨著江寧那些外出踏秋登高的人們,前往了一趟城外的紫金山。也在這文人騷客,吟詩作對的時候,品味了一次這個被古人一直吟誦的節日。

在這個時代,重陽節可是一個很大的節日,不像後世,人們幾乎都快把這個節日忘掉了。

民間在該日有登高的風俗,所以重陽節又稱「登高節」。還有重九節、茱萸、菊花節等說法。由於九月初九「九九」諧音是「久久」,有長久之意,所以常在此日祭祖與推行敬老活動。重陽節與除、清、盂三節也是中國傳統節日裡祭祖的四大節日。

登高完畢,便是祭祖。

一連串的事情忙完後,也已經是十多天了。

休息下來的時候,柳青青經常會拿在紫金山上遇到的那些事情,打趣呂恆。搞得呂恆鬱悶不已。

心想,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事情會變成那個樣子呢。

那本是,重陽節的時候,叔嫂二人前往紫金山遊玩。紫金山上秋色宜人,涼風襲來。山上文人才子到處可見,而一些諸如蘇正文此類的人物,也在其中。

蘇正文見到呂恆和柳青青後,便邀約了一幫人,過來尋釁。說是要以文會友之類的,不過,任誰都知道,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說話間的刻薄態度,還有看著柳青青那毫不掩飾的好色,很是明白的表現了此人當時心中的想法。

而呂恆當時,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後,神色間很是無奈同情加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這次的嘆氣,倒和上次不一樣,上次僅僅是為了警告對方,而這次,則是真的為他還有他的家族將來的處境,感到悲涼。

一個月前,李二告訴了自己,說是王婷芝已經將密信送去了京城。按照推斷,王家的事情,估計現在也應該有了定論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有消息傳到江寧。

而這個消息的份量,呂恆心中隱隱覺得,江寧或許會因此刮起一場血雨腥風的。

到時候,或許蘇家,柳家兩家的結局都會很慘。

哎,自己原本也不想這樣的。

只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家本可相安無事的,只是,他們為何一定要這樣呢!

看著蘇正文那般的挑釁,呂恆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微微搖頭嘆息一聲後,便拉著柳青青離開了那裡。

而背後的蘇正文,卻是一臉的鐵青。

他看著前方走著的那對兒男女的背影,緊咬牙關,眼裡滿是怨毒之色。

而當時,柳青青自然把呂恆的表情,當成了上次詩會的延續。看到蘇正文那般悲慼的要死的樣子,她心裡偷笑,嘴上卻說:」叔叔真壞!「

不過,在說完這話後,她又是低頭抿嘴偷笑。

呂恆在這個時候,總是會攤開雙手,一臉無奈的表情。

見呂恆這般摸樣,柳青青笑的更厲害。

王府最近幾天,外面上上去,情況更加的糟糕。彷彿所有人都失去了支柱一樣,失魂落魄的。但是,只有進了府中才知道,外面的人看到的這些事情,一切都是錯覺。

府裡,已經不復此前那般蕭索。如今,在王大小姐的運籌下,王府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王婷芝的臉上,也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她每日都會在府中走竄一番,看望一下家丁丫鬟們。偶爾還能聽到她在唱那首願君常開一枝花的小曲,聲音宛若黃鸝鳴翠柳,十分的悅耳動聽。

就在昨天的時候,她收到了大哥的回信,回信的內容同樣簡單,一共就八個字:陛下震怒,江寧事定。

看完這封信後,王婷芝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終於要結束了嗎?

王婷芝站在後花園裡,看著園中蕭瑟秋景,手中捏著一片乾枯的花瓣,輕聲呢喃道。

這麼長時間了,真是累了呢!等這次的事情完了,二哥回來以後,自己又可以休息偷懶了。嘻嘻!

方總管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靜靜的站在王婷芝的身後,閉目養神。

方總管心裡其實也很輕鬆,就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擔一樣。他到王府已經三十多年了,王大人活著的時候,他每日陪著王大人走街竄巷,優哉游哉。如今王大人離世了,他受王大人的囑托,擔起了王家大多的事情。

幾十年下來,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已經把自己當作了王家的一員。

看著王家被人算計,二公子受難,他心裡比誰都著急,可是著急歸著急,心裡卻沒有一點的辦法。

幸好,天上掉下個呂永正。而且,還正好掉到了王府中。

此人莫非真是神人不成?

想起這本堪稱絕世神作的折柳記,方總管心裡便對那個書生越發的敬佩起來。

」方叔叔,那折柳記的作者有眉目了沒?「王婷芝轉過身來,輕聲笑著問道。

」喔,還沒有。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點線索都沒有!「處於和呂恆那默契的約定,方總管頭一次在這位大小姐面前撒了謊,而且還是眼不眨,心不跳的。

聽到方總管的回答後,王婷芝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真是遺憾,婷芝本想是好好謝謝人家的!」

方總管呵呵笑了一聲,摸著光禿禿的下巴,像模像樣的分析了一番後,道:「以我看,此人不願意露面,其實就是怕麻煩。小姐,我看,咱們還是不要找了吧。萬一惹惱這位高人。事情就麻煩了!」

王婷芝聞言後,卻是皺了皺眉,隨後,她展顏一笑道:「方叔叔說的怪嚇人的,不過,還是找找吧。亭芝總覺得,此人離我們好像不遠,似乎就在身邊呢!」

方總管愕然。

小姐真是好聰穎的心思啊!

他神色有些怪怪的轉過頭,朝著西廂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理默念,呂公子啊呂公子,如果有一天小姐猜到是你了,可別怪老夫啊!這可不關老夫的事!阿彌陀佛!佛主保佑!

呂恆自然是聽不到方總管自創的咒語的,此時,他正在烏衣巷,寧王府裡,跟武寧遠喝茶聊天。

」老夫邀請幾位老友,準備前去赤壁一趟,永正可有興趣一起去?」竹林的小亭子裡,武寧遠一邊品著茶,一邊笑著問道。

「都有些什麼人去?」呂恆這兩天也是閑著,出去轉轉也不錯。

反正,王府的事情都已經定下來了。自己在呆在這裡,也沒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柳青青的娘家,柳府或許會因此一敗塗地,甚至是如自己先前說的,落得個抄家滅族的境地。

這些事情,讓柳青青親眼看到,自然是不好的。即便她心裡已經沒有了柳府,但,世間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說忘記就能王得了的。倒不如,出去旅遊一圈。回來以後,已經是大局已定。

」呵呵,都是老夫的家眷,還有老夫那些老友的家眷,嘿嘿,對了,老夫有一朋友,她一女兒,今年剛好十八,生得是絕美的容貌。我知道你小子現在還未婚配,嘿嘿,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啊!「武寧遠為老不尊的跟呂恆擠眉弄眼,一臉猥瑣的笑容。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5
第八十八章 游赤壁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王府的大船上載著幾名游手好閑的人物,浩浩蕩蕩的朝著湖北省而去。這些人美其名曰說是游赤壁懷古,不過,這幫傢伙腦袋一個比一個聰明,都是看出了最近江寧的風起雲湧,想避開江寧的風頭。

在這船上,有寧王爺昔日的幕僚,也有江寧的其他官員,都是一些平日裡和武寧遠交好的友人。不過在這其中,呂恆驚訝的發現,那個胖乎乎的江寧複印,洪大人,竟然也在其中。

這傢伙作為江寧的當家,竟然在這關鍵時刻,撂挑子,偷偷摸摸的出去玩耍去了。不過,見此人是一臉的輕鬆,想必已經安排好了江寧的事情。

在這個時期,一方官員如果沒有上級的調令,是不能隨便離開管轄地的。這個胖子,竟然明目張膽的違反朝廷的禁令,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隨後武寧遠偷偷摸摸的告訴了他其中的原因。

話說,洪全這些年在江寧的政績,在整個大周內,都十分的耀眼。而且,此人手腕極深,能力兼而有之。加之最近朝廷內發生的一系列的動作,皇帝似乎再次起了調他入京的念頭。

聽聞此事,這個胖子徹夜不眠。

因為心中煩亂,每日都是零食不斷。短短的十多天裡,整個人都胖了一圈。作為好友的寧王爺見此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便偷偷的告訴他,過些時日,自己想要去赤壁遊玩一番,問他是不是有興趣一同前往。

洪全聽聞此事,兩眼放光。嘿嘿陰笑一番,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嘿嘿,不就是擅自離任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陛下最多罰我連降三級,又不是頭一次了,怕什麼。

這傢伙儼然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在開船當天的一大早,便拎著小包,穿著一件便服,偷偷摸摸的從府裡溜出來,直奔碼頭而去。

聽到這個解釋,呂恆啞然失笑。

心想此人倒真是淡泊之極啊,連為官之人夢寐以求的地位都不屑一顧,還真,真是一個奇人。

不過,在這些天裡,呂恆聽周圍人說其這個胖子的事情,倒也明白了此人為什麼會這般懶散與政事。

原來,當年洪全在京曾經官拜刑部侍郎。一時間風頭之勁,無人能敵。

不過,因為當年狄公後人的案子,受了連累。被震怒的皇帝打入天牢,差點腦袋搬家。幸好,最後,在武寧遠的求情下,皇帝才繞過了他。

雖然最後,狄公後人的案件水落石出。但洪全就像是受了驚的小花貓一樣,說死也不想在東京為官了。

於是,便想出了一個騷主意,那便是跟著張文山起哄,要求皇帝廢黜太子。下不了臺的皇帝,震怒之極,一甩手,將他和張文山一起罷免。

不過,他比張文山要好一些。張文山直接是罷免黨內外一圈職務。哦,不,是罷黜所有職務。成為了一介草民、而他,則是在江寧的一個下屬的縣衙,做起了七品芝麻官。

不過,此人的手腕和能力,即便是皇帝也是贊嘆由於。短短的三年時間,便升到了江寧府尹的職務。

於是,到了這個高位。在這個傢伙一連串看似極為愚蠢的政治錯誤下,一直沒有得到提拔。而洪全,也在這江寧整整呆了十多年。

最近聽說,上頭又有意思,提拔他。受驚過度的洪全便想到了這個餿主意,撂下江寧一攤子事兒,坐著寧王府的大船,優哉游哉前往赤壁去了。

這些天,船上的人基本上都熟絡了起來。

主要是因為人少,算上船上武寧遠的親兵護衛,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人。大家每日在船頭甲板,看看日出,吹一陣秋風,聊些不靠邊的話,時間也倒是過的輕鬆愜意。

在這些天裡,洪全也從武寧遠那裡得知。

前些時日,出謀劃策派江寧守衛軍去修大堤,還有那讓商家掏錢點歌的注意,原來都是出自這個年紀輕輕的書生之手。

好幾次看到這傢伙,朝著自己一臉諂媚的笑容,呂恆都是覺得渾身不舒服。暗罵武寧遠不講義氣。

船行至湖北境內,航道明顯有些險峻,水流變得湍急。侍衛們也加入了划船的行列,力保大船不觸及暗礁。

過了這一段,水面明顯寬闊起來。兩岸青山巍巍入雲,雲端裡經常能聽到猿聲,清亮的鳴叫聲。

江水滾滾,擊打著大船的船壁,發出嘩嘩的水聲。大船破浪前進,微冷的風,迎面吹來。

呂恆身著一身淡青色長衫,和柳青青站立在船頭,一邊興致頗高的看著兩岸的景色,一邊偷偷摸摸的說笑著什麼。

看到女子俏顏微紅,想聽又不敢聽的樣子。呂恆故意停下,眼神乖乖的看著柳青青。直到看的對方低眉紅面,他才故作驚訝的說道:」我說的是這樣,你想到哪裡去了?「

見女子紅著臉,抬起頭來,氣鼓鼓的盯著他。呂恆便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深惡痛絕的搖頭嘆息:」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隨後,女子羞怒的瞪著呂恆,見對方還是死性不改。隨後,便氣呼呼的轉身朝著船艙裡走去。

」我去找語嫣妹妹;了,叔叔便一人在這兒看風景吧!「

臨走的時候,柳青青還不忘瞪他一眼,抬起小腳,輕輕的踹他一下。

顯然是很生氣的樣子。

柳青青說的語嫣,是武寧遠的好友的女兒。說起這個女子,呂恆唯恐避之不及。

此女,用後世的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河東獅吼。雖然起了個語嫣這個,看上去頗為有意境的名字,不過,見到真人後。呂恆還是不得不佩服,武寧遠這個老友起名字的本事。

此女,身高八尺,腰圍至少有七尺。走在船上,整個大船都在顫抖。而且,此女從小到大,不喜女紅,偏愛武藝。

十多年來,練就了一身不俗的功夫。

每日閑著無事,便拉著展護衛等人,去切磋技藝。

看到一個巨大的女子,朝著自己走來,壓迫感是何等的巨大。幾日下來,展護衛也是心有餘悸。每次聽到船艙裡傳來的震天的吼聲,他便是臉色煞白,急忙躲起來,避而不見。

每次見到這個女子,端著大海碗,吼吼的說著笑話。而且還是帶色的。船艙裡所有人都是屏息傾聽,隨後便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虧得臨走的時候,武寧遠還一臉賤笑的對自己說,這個女子是如何如何的傾國傾城,這老頭原來心裡頗為的陰暗啊。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此女加入大周軍隊的話,說不定倒還真能傾國傾城。那一聲大吼,估計再堅固的城牆都得震塌。

真可謂是一女當關,萬夫莫敵啊。

不過,雖然此女生性豪爽,不過性格也倒是爽快,而且也沒什麼心機。

倒是一個可以交好的朋友,如果有機會的呃話,呂恆不介意給她和王立業搭條紅線,想來王立業應該是很喜歡的。

三日後,大船進入了湖北。

行進了多日,船上的人也都有些累了。

於是武寧遠便下令將船靠岸,大家在這天地之間,露營一番。

靠了岸後,大家照顧著自己的家眷,從船上走了下來。而那些武士們,也開始搭建帳篷,灑些驅散蛇蟲的石灰。

呂恆牽著柳青青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從船上接下來。因為船板陡峭,柳青青在走下船板的時候,腳下突然被臺階絆了一下,身體不可抑制的超前倒下。

看著女子花容失色的樣子,站在下面的呂恆微微一笑,伸出雙手,輕輕攬住她纖細的柳腰,雙臂用力一帶,便將她攬入了懷中。

柳青青的俏顏,頓時變得通紅,她驚慌失措的在呂恆懷裡掙扎了一番,壓低聲音,羞怒著道:」快放開啦!「

掙脫開呂恆的懷抱後,女子神色不安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其他人看到。這才稍稍恢復了一些心情,轉過頭來,嗔怪的瞪了呂恆一眼,便斂起裙擺,朝著語嫣姑娘那裡走去。

身後,呂恆看著女子那窈窕的倩影,摸索著下巴,嘿嘿一笑。

入夜時分,月朗星稀。

長江兩岸的巍峨青山,宛若恆古以來,橫臥在這大江兩岸的巨龍一般,俯視著蕓蕓眾生。

江邊的開闊地上,武士們撐起了一座座的帳篷,其中,有一頂很大的帳篷是用來聚會的。

等到最後一道夕陽消失在天際,一團團的篝火,便在這江邊生了起來。遠遠望去,這星星點點的篝火,和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輝,甚是壯觀。

呂恆和武寧遠洪全坐在一起,圍著篝火,一邊翻滾著加在火上的野味,一邊談笑風生,說著一些好笑的事情。

過了一陣子,烤肉的香味,瀰漫在了空氣中。武士將烤肉切開,分給了眾人。

呂恆等人津津有味的吃著這完全綠色的食品,也倒是不亦樂乎。

」對了,呂公子,我還沒謝謝你前些時日,幫我的大忙呢!」吃飯期間,洪全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膩,笑呵呵的對呂恆道。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16
第八十九章 亂(推薦)
呂恆抬起頭,看著這個胖乎乎的傢伙,見對方眼裡滿是敬佩之意,便心中有些好笑,搖頭道:「呵,洪大人謬讚了。在下也僅僅是隨便出了個注意,原本以為是個騷主意呢,現在看來,效果好像還行。這可都是大人點石成金的本領啊!與在下並無大多關係,您說是吧!」

呂恆端著茶杯,笑著看了一眼洪全,臉色倒是平靜之極。

洪全倒是沒想到呂恆會這麼回答,詫異了片刻,搖頭苦笑「公子這性子,呵,倒真是少見!」

呂恆淡淡一笑,微笑著看著故作恨鐵不成鋼表情的洪全,隨手將一根樹枝兒扔進篝火裡,拍拍手笑著道:「洪大人不也一樣嗎?」

洪全愣了一下,隨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滿身的肥肉都在呼呼的顫抖著,抖得朝這裡看過來的人們,目光一陣眩暈。

坐在一旁,蒙頭喝酒的武寧遠,看著這倆同樣性子憊懶,胸無大志的一少一老,悲哀的嘆了一口氣。

洪全笑完後,臉上倒是浮現出了些許的滄桑,他一手捏著樹枝兒,一邊挑著火,一邊苦笑著道:「非是老夫不願意為朝廷盡忠,只是,呵,真的怕了!如今老夫能造福江寧一方百姓,就足以了!」

看著洪全那心有餘悸的樣子,呂恆也知道,他應該是想起了年輕的時候,被關進天牢的事情。

據武寧遠喝醉酒的時候說的,當年的時候,洪全已經被押往刑場,準備行刑了。當時,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佈,六月的天氣,轉眼將變得宛如嚴冬。刑場上草葉紛飛,寒風蕭瑟。洪全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面前巨變的天地,唔呀一聲哀嚎,感嘆善人命苦,惡人當道。就在這時,天上突然飄起了雪……

呃,反正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冤屈大於漫天飛雪。洪全跪在斷頭臺上,使勁兒的搖晃著腦袋,辮子像個風車一樣呼呼的轉著。

但,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聖旨降臨。

這道聖旨,上面只有皇帝親筆提下的幾個字:胖子,爽嗎?

聽監斬官結結巴巴,強忍著笑意念完這句話後,洪全一時間愣住了,這,算什麼?我還準備名垂青史呢。

不過,腦袋保住了,畢竟是好事兒,名垂青史的事情嘛,也不急於一時,可以往後推推。

於是,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洪全懷揣著聖旨,本著的臉上,帶著一絲奸笑,大搖大擺的回到了家中。

事後,他經過多方打探,才知道,皇帝的那張聖旨,原來是寧王爺假傳的。至於上面那個帝王大印,則是寧王爺讓手下的人用蘿蔔刻得。

為此,寧王爺被皇帝責罰,跪在金鑾大殿外整整一天。不過,當時武寧遠軍權在身,威望又高。皇帝雖然震怒,但也不敢太過明顯。

在這件事後,寧王爺因為狄公後人一案,被剝奪軍權,封賜了一個淮南王的虛名,從此落戶江寧三十餘載。而洪全,緊隨其後,也來到了江寧城。

狄公後人一案澄清後,寧王爺仍然被冷落。而洪全,則是被皇帝重新啟用。說起來,二人地位不同,待遇倒也不同。

當然了,這或許是皇帝的離間武寧遠和洪全之間關係的手腕,不過,這倆人卻都是人老成精,豈會不明白這點?

那一番遭遇,讓洪全真正的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於是,在這些年裡,他盡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讓自己離皇帝遠一點。

而且,在這十多年裡,為了讓東京的那位爺放心。表面上,洪全和寧王爺之間,仍然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府的人見了面,也跟仇人一般。橫眉冷對。

不過,上次的緝拿刺殺范增的刺客,卻是兩人這幾十年來,第一次明面上的連手。其實,也從另一方面,表明了這倆人雖然幾十年未曾交往,但仍然是默契十足。

雖然這倆老狐貍什麼都沒有說,但呂恆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其中的味道。

也許是出於皇太子的位置的考慮,也或許是因為大周朝社稷的傳承,又或是出於新君即位後,倆人的小命,哦不,生命安全考慮,這倆老傢伙看來是要重出江湖了。

只是,這倆人,連同現在遠在益州的張文山,他們想要幫助那個皇子爭奪儲君一位呢?

熊熊的篝火燃燒著,通紅的木材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夜風吹過,篝火裡散出的火星隨風飄揚。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呂恆靜靜的坐在那裡專心致志的挑撥著篝火,,偶爾會轉過頭,看看武寧遠和洪全一臉肅穆的樣子,心裡宛若明悟。

小武?

呂恆突然想到了前些時日,那個一直呆在寧王府的大周皇孫。

呵,小武嘛,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火光熊熊,篝火邊,書生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顯得格外的平靜。夜風吹過,他的長衫隨風而動。

只是,呂恆坐在這裡一言不發裝酷的摸樣,卻是絲毫不差的落入了不遠處兩個女子的眼中。

「青青妹子啊,你能不能不要一臉花癡的樣子啊!」語嫣姑娘雖然極力壓低嗓門,但是如若洪鐘一般的響亮聲音,仍然是吸引了諸多人的側目。

她是看到了坐在身邊的柳青青,眉宇間帶著甜甜的笑意,纖細白嫩的小手,拖著香腮,靜靜的看著不遠處,那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衣襟隨風而動的呂恆。火光中,她那絕美的臉頰上,帶著那淡淡的笑容,宛若謫落凡間的仙子一樣。

驚聞此言,柳青青倒也沒有多麼的驚慌。這些天裡,她已經習慣了語嫣姑娘的超級粗大的神經。

柳青青淺淺一笑,白玉般的手指輕輕勾起耳鬢處被風吹散的秀髮,轉過頭來,美眸中笑意盈盈的看著語嫣。

」語嫣姑娘!「柳青青看著一臉茫然的語嫣,淡淡一笑,美眸中卻是帶著很狡猾的笑意。

」呃,啥?「語嫣銅鈴般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眨啊眨的。

」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叔叔了?「柳青青嫣然一笑,嬌柔的身子前傾,美眸中笑意濃濃的看著語嫣。

語嫣張大嘴愣了半天,突然間,她爆發出了一聲超級大嗓門的笑聲:」哎呀,你壞死了,那人家怎麼好意思呢!哇哈哈!「

柳青青:」……「

展護衛等人:」……「

夜風習習,篝火點點。

江邊的星星點點的火堆,倒影在江中,和夜空中的繁星接壤一處,天地一色。河邊,一定頂白色的帳篷,宛若夜間開放的奇花一樣,寧靜安鑫。

當棲身之處兩旁的高聳入雲的蒼山深處,傳來陣陣的猿猴的鳴叫聲的時候。露天而席的諸位都有些醉了。

他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斷的舉杯暢飲。各種稀奇古怪的,南腔北調的歌聲匯聚在一起,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那些閑下來的武士們,則是圍著篝火,演練起了這個時代軍隊中廣為流傳的刀盾舞。呂恆懶洋洋的靠在樹樁上,靜靜的看著面前這七八名武士表演的充滿了軍陣殺伐之氣的刀舞,心裡頗為震撼。

火光跳動,武士們身影矯健,手中的軍刀寒光閃爍,粗狂沉重的詞句,給這寧靜秀美的夜色,增添了一份滄桑和沉重。

一旁,武寧遠和洪全不斷朝著呂恆這裡舉杯,呂恆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茶杯點頭笑笑。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正準備放下的時候,不經意間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到了面前。

手中的茶盞,遲疑在了空中。呂恆皺著眉頭,聞著這淡淡的清香,心裡卻隱約覺得在那裡聞過的。

狐疑的抬起頭,四下裡掃了一眼,卻發現一個身著武士服,帽簷壓得低低的武士,正端著一個盛放著酒盞的木盤子,躬身站在武寧遠身前,給他斟酒。

只是,這個武士斟酒的動作,卻有些怪異。他是一隻手斟酒,而另一隻手,卻是藏在了木盤下。

這個武士,身材倒是不錯啊!

呂恆摸索著下巴,看著這個身形嬌嬈的武士,煞有其事的點著頭贊嘆道。

再次看了一番後,在看到對方在倒酒的時候,那露出的白皙的手腕,還有空氣中越來越清晰的香粉味道。

呂恆心中突然明瞭,是了,想起來了。這個味道,不就是前些時日的時候,那個莫名闖入自己家的刺客身上的香粉味嗎?

嘖嘖,沒想到,這傢伙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混進了王府的官船上。而且,貌似這動作,頗有圖窮匕見的風範,看來是要行刺武寧遠啊。

突然,那個武士端著木盤的手,突然一動,一道寒光悄然呈現。

呂恆眼睛一瞇,隨手將手中的茶杯,呼的一聲朝著刺客砸了過去。

啪嗒一聲,茶盞砸在了刺客腳下的碎石上,破成了一堆瀝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大家滿眼不解的看著呂恆,心裡卻想著,這個小子莫不是瘋了,敢砸王爺的腦袋。

而守在武寧遠身邊的武士們,則是手握刀柄,滿眼冷漠的盯著呂恆。

唯有展護衛,低著眉頭,臉上神色變化莫測。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展護衛此時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著。似乎是緊張之極的表現。

呂恆面色沉靜,指著那個稍許愣神的刺客,沉聲喝道:」刺客,抓住他!「

話音剛落,便見展護衛身形一動,腰刀唰的一聲閃電般出鞘,直直朝著那個假冒武士的手臂斬去。

當……

展護衛和刺客的刀,瞬間撞在了一起。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生傳來,碰撞出,火星四濺。

一擊擋住刺客的攻擊後,展護衛的虎口已經是鮮血淋淋。他深深為此人的武藝高強所震驚,他震驚的看了一眼這個武士,連忙用身體擋住寧王爺,臉色陰沉如水的盯著刺客,對身邊的兄弟低吼一聲:」軍陣,合擊!「

話音一落,數十名武士齊齊利刃出鞘,轉眼間就將刺客包圍在了其中。

」出!「

展護衛吼出這一聲的時候,身形突然前衝。

與此同時,數十名武士齊齊身形躍出。與展護衛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鋼鐵包圍圈。圈中殺氣騰騰,利刃寒光閃閃,刀尖直指刺客身體各處要害。

刺客神色微凌,目光灼灼的盯著這急速縮小的包圍圈。同時,手中短劍橫在胸前,蓄勢待發。

」殺!「

在包圍圈縮小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展護衛大吼一聲,十幾把鋼刀形成了一道銀色的網,朝著刺客全身各處落了下去。

當……

包圍圈中,刺客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漂浮不定,難以捉摸。他在短時間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挑開刺向自己的利刃後。突然身形一躍,飛上高空。

」弓箭!「

展護衛似乎已經料到了此人的手段,包圍圈散開的一剎那,對著四周喝了一聲、

」嗖嗖……「

密密麻麻的漆黑色的箭雨。撕破夜空,呼嘯而至。

卻見飛在空中的刺客,手中短劍挽出一朵朵的劍花,轉眼間就將飛來的箭支,擊落在地。

而就在展護衛準備再次組織包圍圈的時候,卻見身在空中的刺客,腳下輕點,竟然藉著一直箭支的力量,飛出了包圍圈。

落地後,刺客身體急速而動,竟然朝著一直站在外圍,一臉激動的看熱鬧的呂恆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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