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40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21 10:01
第四十八章 隱知玄秘因由亂

數日之后,昂星派一行人到得曇蘭山上,并在下來一月之中,陸續與十多個旁門宗派修士相匯合。

西空絕域的旁門自然不止這么些,上千沒有,數百總是有的,不過有資格參與斗法盛會的宗派大多數都是到了,還有一些不是相距極遙,就是地處偏僻,無法趕來,只能自行前往了。

十來天后,諸派聚齊,便就再度啟程。

眾人此回并沒有借由轉挪大陣,因為諸派前往比斗路上也要順手清剿妖魔異類,順便給一些經驗不足的弟子提前練練手。

如今修道人占據的地界雖多,可除了有洞天真人坐鎮的大派,小宗小派也只能囊括山門周圍一圈,管不到太遠之地,荒原野地之中的妖魔異類數目依舊不少。

江名堂乘坐在飛舟之中,此時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往遠處觀望。

他在夢中曾是見得,這路途中有一位元嬰修士帶著弟子前來投奔,其自稱散修,也是去參與斗法盛會的,諸派長老因見其功行高深,氣機又正,故是帶了其人一起上路。

可他知道,此人其實是還真觀的一名長老,因為旁門中人往往做事無有顧忌,還往往與邪祟魔頭沾邊,所以還真觀受得各大派所托,派遣弟子門人出外巡查,力求在比斗之前盡量杜絕此事。

江名堂認為,還真觀可是有凡蛻上真坐鎮的,想要擺弄其門下可沒那么容易,所以若是這一位果然出現,那么夢中之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而在忐忑與期待之中等了幾日后,他果是見得這一位出現,而且無論是現身時辰,還是身形樣貌及所用借口,都是與夢中一般無二。

到了此時,他也徹底放松下來,好似卸下了什么負擔,開始想著怎么利用此事來為自己謀利。

本來他并沒有想著現在去接觸這一位,因為害怕一不小心改換了夢中記憶的未來。可現在想了想,只要謹慎些,應該不會對不知多少萬里之外斗法盛會產生影響。

他仔細想了下來,覺得有一處可以做一做文章。

這位化名劉半岸的還真觀長老擅長制煉鎮魔符簽,威力奇宏,這可不單單是能用來對付魔頭的,用在同輩身上也一樣有用,假設能和他門下弟子攀上交情,不定可以用寶藥換得一些來,那說不定自己在斗法盛會上能比夢中做得更好。

打定主意后,他便開始了動作。因為提前知曉這位長老門下弟子的性情愛好,所以在做了一番周密安排后,不過幾日之間,就與其人熟絡了起來。

而在此后行程內,兩人屢屢合作,剿殺妖魔異類。江名堂在睡夢之中得來的經驗見識這時卻是派上了用場,盡管功行略差,可他對敵之時,每每切中要害,并能找準敵人破綻,曾數度解救那一位還真觀弟子于危難之中,令后者甚為感激,直把他視作了知己好友。

江名堂最初用心的確很是功利,可卻覺得這一位豪氣大度,也的確是可交之人,所以到了后來,倒是逐漸淡忘了本來心思,再也未提那符簽此事。

諸派即便有飛舟相助,也是在途中行走了足足一年有余,方才到得西空絕域邊緣。

不過到了這里,已是可用轉挪大陣了,不然是過不去亂磁天塹的,且無論是東荒地陸還是北天寒淵,也都無需他們去掃蕩異類。

那名還真觀弟子這時找上了江名堂,道:“江道友,到此我等當就分開了,我需隨老師向門中一位長老復命。”

接觸一年多來,他早已不再對江名堂隱瞞自己身份,況且到了這里,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了。

江名堂鄭重一拱手,道:“望能在斗法盛會上見得許道兄。”

許性修士哈哈一笑,抬手還了一禮,道:“好,我等便說定了。”他隨后扔過來一個符囊,道:“一點小物什,道友或許有用。”

江名堂看也不看,就收入了袖中,再是一拱手,就目送其遁光離去。隨后轉回身,便隨同師門之人上了那轉挪法壇,只是一瞬之間,就覺得周圍天地倏爾一變,卻已是到了另一處地界之上。

這時有一名昂星長老指著上方言道:“諸位請看,那就是補天陣圖所在了。”

江名堂抬頭看去,見云中有一座座華偉宮闕,宛如天城,卻是與夢中所見不覺重合起來。

聽聞這陣圖本是各大派聚議之所,只是考慮此次斗法除了山海各派之外,還有不少天外宗派到來,所以特意將這處拿了出來,作為諸派駐留所在。

便在這時,忽見有密密麻麻背生雙翼的蛟龍越渡天穹,朝那處飛去,看去蔚為壯觀。

旁處有弟子驚呼道:“是羅隆殿之人,不想他們也來了,要勝此派弟子可是不易。”

要說旁門宗派,整個山海界最為強盛只有兩家。

一個是東荒一位仰慕氣道的大玄士所立的百成觀,還有一個,乃是南羅百洲的妖修所立羅隆殿,不過門中功行高深的都是習練力道的異類妖修。

有弟子羨慕言道:“聽聞這些大派在補天宮中都有單獨駐地,也不知我昂星宗何時也能忝列一席。”

江名堂心中無來由多了一股豪情,道:“會有這么一日的,此次斗法盛會,就要叫諸派同道知曉我昂星派的名頭!”

溟滄派,浮游天宮,上極殿。

齊云天正聽著弟子關瀛岳的稟報,近來有不少天外修士入界,除了一些有來歷背景的大修士,好多人并不知曉來自何處,而溟滄派作為山海界內勢力最盛的宗派,自有回護監察之責。

雖多數外來修士懾于溟滄派威名,都是遵照界中規矩行事,可總有一些不識好歹之人,遇到這些人,不管你是什么來歷,都是立時鎮壓下去。

山海界雖無渡覺修士,可卻有伯白、伯玄二君在上,真陽之下,無人可以抵擋,幾番下來,也就沒有人再跳出來了。

齊云天待聽聞稟報之后,就令關瀛岳退下去,只是過了片刻,見其站著未動,他道:“還有什么事?

關瀛岳一個躬身,道:“師父,弟子聽得門中有言,多位真人在坐觀之時,發現近來靈機有異,不過倒不像是減衰,而似有抬升之勢。”

齊云天道:“那你認為如何?”

關瀛岳道:“這氣機現在還只是醞釀未發,只是愈來愈是興盛,這本是好事,但此前卻沒有半點先兆,很是有異,弟子與幾位界外道友交通了一番,發現不止是我山海界,其他界天也都是如此,許是這里別有蹊蹺。”

齊云天道:“此事為師知曉了,你不必去管這些,只要抓住這時機修持就可,不管氣機未來如何變化,自有宗門遮擋。”

關瀛岳聽了此言,恭聲稱是,沒再繼續說下去,他明白自家師長這句話的意思,溟滄派只要這方世宇之中有那一位在上面坐鎮,那就不怕出得任何漏子。

還真觀中,紫枝山前,張蓁帶著兩名門中長老正招呼一位來自青碧宮同道。

此人名喚朝海,亦是一位凡蛻修士,此來亦是帶著弟子前來論法比斗,順便在山海界中游歷,到了灌云洲后,便先來拜訪這里地主還真觀。

朝海道人感嘆道:“山海界果是一處好地界,這靈機豐盛之處,比我青華天都是不弱。”心中則是暗暗道:“得太上眷顧之地,果是不同,這靈機何止不弱,都快比得上昆始洲陸了。”

張蓁主持還真觀門庭之后,還未曾去過他界,道:“青華天聽聞也是元尊治所,只是遺憾未能一睹勝景。”

朝海真人笑了起來,道:“青華天實則無甚好言,整肅嚴謹,枯燥無味,說起來,貧道出來之前,倒是聞得一樁趣事。”

張蓁道:“長老說是趣事,想來值得一聞。”

朝海真人道:“某日間,有一名尋常散修言稱,自己乃是某一位大能轉世,并還尋到了那位大能所在宗門之中。”

張蓁心思一轉,修士要開得前身識憶,那至少要有真陽手段,不過自覺識憶之事也不見得定然未有,這大多都是修士轉生之前所做布置,且也算不上真正覺醒,只是另以手段灌輸進去而已。

不過她沒有立刻下判斷,朝海真人既然將此事拿了出來說,那么真實情況應當沒有那么簡單。

朝海真人繼續說道:“可是有趣的是,這位大能轉世之身,早早就被弟子接入了門中。

他說到這里,在此作陪的兩名長老也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那宗門覺得此事大有古怪,很是重視,當即派遣人手過來查證,發現那位大能弟子并無弄錯,那位大能轉世之身的確早已到了山門之中。”

朝海真人嘿了一聲,“到了這里事情看去已是水落石出,可偏偏那散修對這位大能昔年所做之事如數家珍,而且其中有些明顯是陰私之事,唯有當事人才是知曉,連那位大能弟子也并不清楚。尤其是知曉種種修煉功法乃至秘訣,連至親心腹都無從得知,這絕非是一個冒認之人可以說得出來的。

張蓁略作思忖,隨后那清亮眸光望了過來,道:“此事貴方可有論斷?”

朝海道人當年曾有幸見過張衍一面,此刻看著張蓁與之極為相似的眉眼,心頭不自覺一跳,定了定神,才道:“暫無結果。

張蓁秀眸一轉,道:“道友今次特意在我面前說及此事,想來是要借我之口,將此事送到我兄長那處,而且此事當是不止一樁,未知我說的對也不對?”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21 21:55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22 07:27
第四十九章 乘風舉勢飲天露

朝海真人被一語道破心中所謀,卻并沒有多少尷尬,反是呵呵一笑,在座上打一個揖禮,道:“貧道些許心思,瞞不過道友,見笑了。”

那處界域在發現這件事之后,當時就報了上來,青碧宮對此也是極是重視,但是宮中渡覺修士百般推算,卻并沒有辦法找出真正原因,而且這背后還有一股極大阻力干擾,在發現此事不簡單后,便又將此報到了宮主傅青名那里。

可沒想到,事情到了這里便就此中斷了,宮中上層并沒有宣告此中因由為何。

朝海真人本能覺得這是一個機遇,曾試著打聽過,可無論是持殿長老和秘殿長老,對此都是保持緘默,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恰好他此回帶領弟子前往山海界,因為偶爾聽聞過張蓁身份背景,于是特意游歷到了灌云洲,并在席上說出此事,想看看能否從這里找到結果。

張蓁眸光轉過,露出一絲淺笑,道:“真人游歷到此,我卻尋你說了許多話,卻是待客不周了,灌云洲中有一處大光山,風景絕勝,亦是修道上好地界,道友若是不嫌,可在那里先行落駐。”

朝海真人笑著站起來,道:“在下是客,任憑地主安排。”

張蓁道:“宋長老,你代我送一送真人。”

宋長老乃是一容貌姣好的中年美婦,聞言立起身來,用溫靜語聲道:“真人隨妾身來。”

待朝海真人告辭出去,另一名王姓長老站起身來,打一個稽首,道:“掌門真人,這位上真身為元尊門下,此事他本可請示自家門中,可卻偏來掌門真人這里來找消息,這極可能是其私下所為。”

張蓁微微點首,她不難看出,朝海此舉,應該是出于某種個人目的,不過她對此事也有幾分興趣,這幾日她閉關之時,總感覺靈機異于往常,莫名感覺這兩件事似有聯系。

她啟唇言道:“我不在意此人抱有何等打算,我還真觀將來若想在余寰諸天立足,這位朝海上真卻是能夠幫得上忙的。”

她身為一門宗長,首先所想的就是傳播自家道統。

現在不少宗門都在昆始洲陸立派,還真觀亦是如此。不過她心中格局氣魄不小,卻是想著把還真觀道統傳至諸天萬界。

而現在若能在青華天中留一個交情,未來總有用的著的地方。

王長老連聲稱是,他心中也是佩服張蓁。

還真觀原本飛渡至山海界后,勢力格局只能勉強算是中流,并且因為功法所限,本來沒有多少上進余地了。可在張蓁手中不斷改善局面,如今漸漸已是躋身上流,并且還有繼續發揚光大之勢。

雖然這里也有張蓁是那一位胞妹的緣故,可是他覺得便無有這些,以這位掌門真人遠勝歷代先輩的資質稟賦,只靠其自身,也一樣能開辟出一方天地。

張蓁在令王長老退后,就回了伏魔殿中,揮退左右,轉入偏殿,并行至一座靈光玉璧之前。

她把法力往里灌入,須臾,就見玉壁之上靈光微漾,而后便見張衍身影從中顯現出來,她萬福一禮,道:“小妹拜見兄長。”

張衍笑道:“小妹不必多禮,你今次欲詢之事,為兄已是知曉,此回之事,是某位大能偉力應發,波蕩世宇,諸般怪異皆是由此而起,只是內中關節涉及非小,卻不好與你明言了。”

張蓁道:“敢問兄長,此輩于我輩可有妨礙?”

張衍微微一笑,道:“未來天機顯兆,乃是諸界大興之勢,需知明見因果也是一種機緣,修士只要心中持正,便無大礙。”

從道理上說,修士只要修為還在煉神之下,那么偉力激引之前都沒有抵抗之力,不過畢竟不是對方主動針對,所以境界越高之人,功法越是正宗,就越能守住自身,所以現下只是旁門左道還有散修受此影響最甚,不過只要此輩便是見了天機,只要懂得進退,便不失為好事。

張蓁若有所思,再是一禮,道:“多謝兄長解惑。”

張衍笑道:“你我兄妹之間,不必說這些,往后若有疑難,可隨時尋我。”

張蓁抿嘴一笑,道:“小妹定然不會客氣。”

兄妹二人再說了幾句話后,張衍身影便從玉璧之中漸漸散去。

張蓁在則是在那里沉思,她方才留意到,張衍說得是諸界大興,而非單指靈機,這就是說,下來諸天之勢將是對修道人極為有利,而自己若能把握好這次機會,不定就能提前斬卻過去未來之身。

想到這里,她稍加吩咐了幾句,就入觀定坐去了。

一晃數月過去,補天陣圖之中不知到來了多少宗派,且都是自天外而來,大能修士也著實是來了不少,而這一日,忽有一道白虹飛來。

許多人都是望見了這等壯闊恢宏氣象,不難猜出又是一位洞天真人到此,有熟識山海界諸派功法之人一望,覺得這位功行有些偏向溟滄派的路數,但只觀氣機,卻又不識得是哪一位,不過沒人當做是溟滄派門下,因為這般人物可不會來這里。

那虹光到得下方,忽然一收,華英翎自里走了出來,自他身后氣光之中,也是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不少修士,這是跟隨他來此的亦童界修士,亦是參與此番斗法盛會的。

諸弟子一察此間靈機,不覺驚嘆不已。

“果然是上界氣象,只這靈機就不是我界可比。”

“竟不想如此多同道在此,哪里似我等界中荒僻,出外游歷,一年半載,連個尋常修道人都見不到。”

這時有待客道人乘云上來,問道:“請教是哪一派同道到此?”

華英翎沉吟一下,道:“我乃涵淵門下修道人。”

“涵淵門?”

待客道人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微變,變得恭敬無比,道:“院舍已是安排妥當,還請真人隨小道來。”

華英翎思忖道:“老師轉世之身再次入道,我既身為弟子,此次來山海界,該當前去拜見了。”

當年張衍讓他拜在傅抱星門下,雖這只是名義上的師徒,可師徒緣法還是擺在了那里,既已是轉生歸來,那他自也不能失了禮數。

而在陣圖某處閣樓之上,江名堂看著華英翎隨著待客道人離去,暗暗道:“這位果然來了。”

他可是知道的,這一位表面上看去只是他界大能,可實際上背景卻是極不簡單,傳聞與溟滄派某位大能淵源不淺。

只是到底是哪一位大能,憶識每想到這里就是一片空白,隨后頭痛欲裂,本來記得的東西也會忘記不少,所以他也不敢往此處多想了。

而在夢中,正是他在比斗之中被這一位所賞識,并還指點了幾句,才得以有了一番際遇。

可惜的是,后來有人從中作梗,沒能成功攀交,無端錯過了一次機會,現在這等事還未曾發生,那自己當要把握住這次機會了。

華英翎這時方到下榻之地,這時腳步卻是微微一頓。

旁側待客道人關切問道:“真人?”

華英翎搖搖頭道:“無事。”

他方才無端覺得,似有一事與自己有關,于是起意推算了一下,發現似與某一人有些緣法,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此番比斗,機運無數,抱有善意者有之,惡意者亦有之,此中涉及因果頗多,用千頭萬緒來說也不為過,要想事事理清是不可能的,反而徒增煩惱,所以只要不是涉及自身兇險之事,那就不必去多加理會了,想到這里,繼續隨那道人往宿住之處走去。

江名堂正在那里考慮之時,一名年輕修士跑了過來,憤憤道:‘師兄,方才史師兄敗給了羅隆殿一名弟子,其居然敢欺我昂星派無人,師兄你功行高超,一定要去好好教訓教訓此人。”

正式斗法盛會還未開始,不過諸派弟子聚集在此,彼此之間也難免會有所切磋,昂星派弟子本是好斗,幾乎每次斗法都有他們的身影。

江名堂道:“萬師兄呢?他怎不動手?”

年輕修士撇了撇嘴,道:“師兄也不是不知萬師兄的脾氣,沒有十成把握他哪敢下場,”

江名堂想了一想,暗道:“倒正是時候。”

華英翎正巧在這里,若是讓他看到了,那當是會注意到,看不到也就當是為師門提振名聲,也沒什么損失,到了比斗盛會之時,還有機會。

其實就算華英翎與他沒有交集,現在他也不見得會感覺失去太多,畢竟多了數百年的見識,可以尋到的機會著實不少,

他道:“我這就與師弟同往。”

隨那年輕修士到了比斗之地,與那名羅隆殿的弟子相互通名道禮之后,他便與之動起了手。

他有著遠超同輩的經驗見識,根基又遠比尋常昂星派修士來得穩固,很是輕易就拿下了這一場。而下來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半月之內,一連擊敗十余位同道,著實替昂星派長了一回名聲,派中長老高興不已,賜了不少好物給他。

江名堂知道,與那一位的青睞相比,這些東西當真算不得什么,所以仍是耐心等下去,而在又是比斗了二十來天后,終是給他等到了機會。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23 12:05
第五十章 緣落周天本無定

江名堂這一日的對手自稱來自天外潭素門,然而他卻知道,這一位其實是亦童界修士,乃是那位華真人帶來的弟子。

所以與這位交手,只要勝出,或者繼續與此人的同門師兄弟交手,并且戰而勝之,那么一定是可以引起這位洞天真人的注意的。

某處高臺之上,華英翎負手站在那里,正在看著場中斗法,他對江名堂在斗戰之中的表現也是報以欣賞之色。

他認為這個年輕修士不差,根底原本不固,成就有限,可卻被其自身想辦法彌補了一些,未來上進之路卻是更為寬闊了。

看到這里,他就知自家緣法定然就應在這名弟子身上,而且奇妙的是,他能感覺到其人對此竟也是清楚的,這就十分有意思了。

他對身旁侍立的童兒吩咐了一句,后者打個躬,就往斗法所在之地來。

江名堂此次仍是毫無懸念的擊敗對手,待得退下來后,見得一名童子來至面前,施禮道:“這位江師兄,我家真人請你過去一敘。”

江名堂一怔,他在夢中也是見過這名道童的,知道其是華英翎身邊的童子,卻沒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他忍住心中激動,道:“自是有暇,還請這位師弟引路。”

童子道:“那師兄請隨小童來。”

江名堂隨其而行,來至一處法壇之上,見華英翎站在那里,渾身氣機收斂,忙是低下頭來,上前一禮。然而等他行禮完畢,卻聽到了一句讓他心頭大跳的話。

“你知我會找你?”

他頓時渾身僵住,遲遲沒有直起身來。

華英翎道:“抬起頭來。”

江名堂緩緩豎直身軀,對上的卻是一對含笑打趣的目光,沒來由心頭一松。

華英翎笑道:“你不必緊張,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那都是你自家緣法,我不會對你一個后輩弟子如何,只是以后莫對境界高于你之人妄自揣測,遇上脾性不好的,打殺了你也無處問理。”

江名堂忙是再一躬身,誠心道:“多謝真人教誨。”隨即忍不住問,“既是真人知晚輩打算,那又為何……”

華英翎笑道:“我賞識你是我自家之事,與其余無礙。”

江名堂心中有些明白了,對方只管按照自己心意行事,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對這位洞天真人來說乃是無所謂之事,因為雙方差距委實太大,大到后者根本不必來理會這些。

華英翎道:“我這幾日看了你昂星派的功法路數,也算有可取之處,可在立基之上卻略有欠缺,只你與同門卻又不同,顯是你自行加以彌補了,做得尚算不差,剩下些許瑕疵也沒有貿然糾正,顯是在等待更好機緣。”

江名堂只覺冷汗涔涔,現在感覺到,貿然與上境大能接觸絕不是什么好選擇,現在是遇到一個抱有善念的,要是懷疑惡意,那真是難知后果。

不過這也不怪他,洞天真人畢竟是一方大能,除了斗法盛會,平時又哪里見得到,就算夢中,他也沒與這等人物打過多少交道。

華英翎拿了一枚玉符給他,“你是個可造之材,此中一道功法拿去參悟,可解你此刻疑難,有甚不懂,再來問我就是。”

江名堂舒了口氣,接過那玉符,道:“謝過真人提攜。”他一揖之后,倒退幾步,轉身下了法壇。

不遠之處,有一團光華散開,自里走了出來一名持拿拂塵的道人,他道:“華真人看去格外賞識這些旁門小宗的弟子。”

華英翎沖他一點頭,道:“原來是端奇道友。華某以為,不管是旁門亦或散修,人人無有不同,其等比之我輩,也只是差了一個機會罷了,我見這江名堂頗有可取之處,便給他一個機會。”

端奇真人笑笑不言,他修道這么多年來,凡是資質當真是好的,那早被大門大派選走了,哪里有這么多的天資縱橫之人遺落在外?此輩與大派弟子相比,天生就差了一截。

華英翎知他在想什么,可他當年卻是被張衍改換過資質的,所以有時機緣當真高過一切,可這里前提還有自身心性,否則為何不看中旁人,偏要來看中你呢。

他愿意指點,并不為自己,也不是為了宗門,單純就是愿意給這些有意上進的小宗弟子一個機會。

端奇真人看向遠處,站在這補天陣圖之上,并無法從此處看到山海界地理形勝,甚至連自己站在哪一處都不知曉,外面好像被一層壁障包裹。

他道:“華道友,你說山海界這些道友為何要蔽絕我等感應呢?”

華英翎道:“只是怕擾動外間靈機吧,我輩許多人氣機渾在一處,稍一泄出,難免震蕩地陸。”

端奇真人不由嘿然,道:“未必盡然。”

他發現入了陣圖之后,想要出去卻是不能了,這應該是上境大能設布的手段,但是所有人都是識趣,沒有一個去刻意說破。

他心中暗道:“如此布置,恐怕是這里便有什么事,哪怕是洞天修士之間的斗法,也不令外間受到波及吧。”

江名堂回去之后,入了密室坐定,就將玉符往眉心之上一貼,霎時有一道道精妙法訣落入腦海之中。

他看罷之后,精神振奮不少。

這里面只有一篇功法,不是什么秘法,但卻可以助他真正將根基打穩牢固,只這一點,就已不虛此行了。

十余日后,他精神奕奕出得關來,正想著是否要去華英翎那里致謝,這時門中一位弟子卻來尋他,說是快至斗法地界了,幾位長老正在召集眾弟子,正找他前去回合。

以往斗法都是各大派輪流做東主,不過這一次,因為涉及其余界天的修士,可以說整個山海界都算得上是東主,所以并不放在界內,而是將之放在一處渾天青空之中,本來低輩弟子出入此地不易,但是有大能插手,自不相同,這般即便有什么激烈斗戰,也影響不到外間。

江名堂稍作收拾,就與那名弟子來到了一處開闊天臺之上,環視一圈,昂星派此來所有弟子都是到此,而可以望見,遠處一座座天臺之上,此刻也是站滿了各派修士,只是陣圖周圍仍被云霧包裹,難見端倪。

恐怕是因近日他風頭正盛,方才到來此間,就在眾人羨慕目光之中,被一位長老直接喚到了身側。

就在這時,所有人只覺身軀一晃,這似乎非是補天陣圖震動,而是自身神魂受了些許影響。

待得回過神來后,便覺一陣和煦清風拂過,隨后籠罩前方的迷霧漸漸分開,便見周圍大地遼遠,高岳入云,然而山水天地皆是鮮明奪目,明明是壯闊之景,卻如染彩墨,滿溢著無邊絢爛之色。

諸人稍作吐納,便覺清澈靈機漫漫而來,浸潤經絡肺腑,一時無比舒暢。

或許是因為剛剛調理完根基的緣故,江名堂稍作調息之后,發現自己功行竟然因此上漲了一些,不由倍覺欣喜。

補天陣圖到此仍不停留,往天中一處青的懸空大岳行去,眾人都是目注其上,如無意外,應該是那比斗所在了。

這時一群絢爛羽鳥飛過,領頭的乃是一頭身形碩大的雙首鳳尾,上面站著一名褐衣修士,發髻隨意結束,有瀟灑不羈之態,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不再關注,轉眼消失在了那座天岳之前。

有人好奇問道:“不知那是哪個宗派的修士?”

當即有一位長老撫須言道:“豢養異類乃至靈禽走獸的宗派不少,最出名的莫過于清羽門和碧羽軒,這兩家還有一些淵源,但從宗派格局和掌門修為來看,清羽門當屬首位,不過碧羽軒乃是溟滄派下宗,所以也不容小覷。”

說到這里,他看了眼眾弟子,沉聲道:“斗法盛會之上,不指望你等能勝過大派弟子,只要不太過丟臉便就可以了。”

盡管知道這是長老有意如此說,可是引得諸多弟子心中不服不忿,他們可不認為自己會比那些同道差了。

有人喊道:“那些宗派的弟子說得多少厲害,也沒什么了不起,江師兄這些時日不知勝了多少。”

江名堂搖頭道:“師弟說錯了,有些人敗于我是生怕殺招被人窺見,有些人則是不愿與我相斗,莫要小看天下人,哪怕小宗亦有俊杰。”

那名長老見他如此說,不覺露出賞識欣慰的目光,道:“你能看清此事,當真不錯。”

那座浮岳看著已近,實則極遠,再是行程數日,方才逐漸到了那里,這刻滿目之間只有那座高山,卻已是看不到前方天地了,這是時候,山體之上豁然生出一方漩流,將整個陣圖都是吞吸進去。

浮岳某處云窟之中,碧羽軒掌門韓孝德正立在那里,眼望遠方,似在等待什么人。

這時腳步聲傳來,自外走進來一名手足頎長,健朗俊拔的年輕修士,與一般修道人裝束不同,其人長發垂束,袖口略窄,袍服貼身,愈發顯得身形健碩高長,其人一拱手,道:“可是韓掌門?在下清羽門楊延真。”

韓孝德轉過身來,打量了對方一眼,稽首為禮,道:“楊真人有禮了。”

楊延真雙手背后,朗聲道:“韓掌門,那身有玄異之人差不多已是快要到了,諸位上真既是下了諭令,那我等當不能走脫了其人。”

韓孝德道:“韓某方才得了消息,此人與一位洞天同道交好,那人疑似是涵淵門下,礙于關節,若是此人出面阻撓,韓某不便與之動手。”

“哦,竟是涵淵門下么?”

楊延真有些詫異,隨即自信一笑,道:“無有關系,若是韓掌門顧忌情面,那便由我出手便好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26
第五十一章 念生諸相收玄異

各派修士到來后,便在執事道人安排下各自在天岳之內選定了居所。

江名堂盡管只是一名弟子,卻也被分得了一處單獨洞府,不過路上卻聽得一些同門在那里抱怨,說明明是諸派斗法盛會,卻為何如此輕慢他們,即便那些小派之間的比斗之會,一應所需齊全不說,所居也是大宅香室,高樓殿閣,哪里像此處,不過一個冷寂洞窟。

有些弟子聽得這些話,也是嚷嚷起來。

那帶了他們到此的執事道人卻是毫不著惱,反是告知諸人,這里山岳之中另有華美大宅,若是不愿住這里,大可去那里居住,不過卻要收靈貝丹丸。

山海界物產豐盛,此次到來的宗派都是到了一定層次的,自不會把區區一點靈貝外藥放在眼里,況且此次比斗時日可是不短,沒人愿意長久居宿在那等形如苦修的洞窟之中,故是絕大多數人都是推拒了此地。

江名堂卻是不準備如此做,從夢中經歷來看,他也是住不慣這等地界,所以最后與同門待在了一處。不過現下有所不同,自得了華英翎所贈的功法之后,再結合夢中見識,他對道法有了不少心得領會,有意靜心修持一段時日。只是現在他受關注太多,長輩同門時不時要來尋他,也是不勝其擾,而這洞窟看去卻是十分僻靜,正好符合他的意愿。

他與一眾同門在外分別,隨后在執事道人指點之下,很快尋到了自己居住,在門口稍一張望,見這里果是一個簡陋洞府,除了一個蒲團,什麼布置陳設都是沒有,看起來那些大派的確對他們十分不重視,沒有一點照拂的心思。

不過他倒沒覺得這是受了委屈了,在接觸了華英翎這等上境修士后,他心中很是明白,無論是自己,還是整個宗派,對于大派來說當真是什麼都算不上,要不是此次勉強算得上是客人,恐怕連這等暫居之地都不見得有吧。

思索之間,他已是往里走去,可方才跨入進去,就聽背后轟隆一聲,卻是石門自行合閉了,他試了一試,發現自己再也不得出去,看去形如囚禁一般。

這不知是怕他們亂走,還是出于其他什麼目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大派若要針對他們,可不用這麼麻煩。

他徑直來到蒲團之上端坐下來,正待準備入定,卻似發現了什麼,他抬頭一看,便見那里鑲嵌著一枚晶玉,正散發著湛藍光華,只是因為所處位置是凹入進去的,所以方才未曾看見。

他看了幾眼后,心中陡得一動,氣機上行,在接觸到此物之后,不覺一個恍惚,好像腦海之中多出了一些東西。

他想了一想,試著伸出手去,起意凝注其上,片刻后,便見那晶玉之上射下一道湛藍光華,手中同時現出一只茶盞虛影,旋即緩緩凝實,一股茶水香氣自里飄散出來。

他試著啜了一口,一股清香滿頰,恰如甘泉自頭頂淋下,一時通透舒暢無比。

“這,這竟然真是百花茶?”

他不由震驚非常。

百花茶乃是他在夢中成就元嬰境之后,在一位同道賀宴之上品嘗到的上品靈茶,據聞是從昆始洲陸上采摘而來的珍稀之物,有提升功行法力之妙,山海界中根本尋不到。

他忙是試著運化了一下,發現自身法力竟是隨著那一股清氣推動,往上緩緩提升。

“居然真的有用?”

他更是吃驚了,再看了看那名晶玉,伸手對著旁處一抹,隨著藍芒過去,頓時那里出現了玉榻案幾,錦繡帳幔,再是對著角落一點,藍芒照下,一只大鼎憑空浮現。

在又是試了幾次之后,他終是能夠確定,借助這枚不知名的晶玉,自己就能做到轉虛為實,幻化出你現下所能想象出來一應物事,不過必須是自己有幸見過或是有著較為明顯認知的東西,譬如他聽說過紫清靈機,知道這是好物,但是從未見過,就無法顯化出來。

難怪這洞窟根本不用任何布置,你想要什麼自己去思量便是了,這比之那些小派的布置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這時他心中有些明白那些大派的用意了,此物本就是機緣,你若未曾發現,或是不愿居住在此,那是你自家緣法不足,怨不得別人。

他搜檢了一下夢中記憶,發現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后來也沒聽說過有這等事傳出來,那不是未曾發生過此事,那就是得了好處之人未曾對外宣揚。

他又看了手中的靈茶一眼,一口氣全數飲盡,隨后把杯一舉,隨著藍芒晃動,那里又被灌滿。

此情此景,以他沉穩,此刻也免不了激動起來,雖然此物多飲之后,這茶水效用會陸續下降,可這等好物,人生又得幾次品味?

所以他當即不管不顧暢飲了起來,每一次飲下,又會運轉法力,在大概二十來杯之后,感覺提升已是微乎其微了。

他想了一想,便又試著變幻出更多好物出來。

他比那些同輩弟子多了數百年的閱歷,眼界可是開闊非常,所能利用的機會也是更多,可以說每一個人的見識決定了彼此的收獲。

只是在長久如此施為之后,他忽然感覺渾身很是乏力,明明法力升騰,可卻異常疲勞,那藍光也是斷斷續續,很難再接引下來,便就猜測,此物或許與自己精神意識有關。怕因此損傷了自己根基,所在在發現不對后,他就立刻停了下來,不再貪求,反正今日收獲已是足夠多了。

于是收拾心神,繼續參悟功法。

不知閉關多久后,聽得隆隆聲響,睜目一看,卻是洞門開啟,他算了一算,不知不覺間,閉關已有十二日了。

再往上看有一眼,發現那晶玉已是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不覺微微有些遺憾,不過終究已是得了好處的,要為此耿耿于懷反是陷入執迷,所以他很快放下了這些,并自里走了出來。

他先是去了宗門那處轉有一圈,發現一切安穩,如今距離盛會已是沒有多少時日了,諸派弟子之間已是免去了切磋,現下皆在養精蓄銳。

至于那晶玉之事,他本在想是否要對門中長老言明,但是方才動得此念,卻感覺被一股莫名力量所阻,似乎只要說了出來,就有不好之事發生,頓便熄了這個心思。

見此間無事,而他功行之上還有些許未解之處,便就往華英翎居處而來。

在半路之上,卻是見得對面過來一名道人,認得對方亦是一名洞天真人,最近與華英翎走得很近,忙是一欠身,揖禮道:“真人有禮了。”

端奇真人看著他,目光之中有幾分奇異之色,但隨即一閃即沒,笑道:“你可是來找華道友的?”

江名堂沒想到這位會主動與自己說話,忙道:“正是。”

端奇真人似若無意道:“你這幾日可是在石窟之中閉關麼?”

江名堂一頓,低頭道了聲是。

端奇道人卻沒有再問什麼,而是道:“你功行尚淺,要去華真人居處恐是難行,還是跟我來吧,我帶你前去那處。”

江名堂忙道:“多謝真人。”

端奇真人笑了一笑,就帶著他往華英翎居處而來,一路之上雖有執事道人,可其等皆當江名堂是端奇真人親隨弟子,所以沒有任何人出面阻攔。

不久之后,兩人到了一處云峰之上,華英翎已是等候在那里,對著端奇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端奇還有一禮,正待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忽然往一處方向看去。華英翎也是同樣轉首望向那里。

稍事片刻,便見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那里,身上氣機宏大澎湃,無疑也是具備洞天修為。

華英翎打一個稽首,道:“兩位道友何來?”

兩人皆是還有一禮,左側那道人自報身份,“貧道碧羽軒韓孝德。”

右側那修士則是拱拱手,道:“在下楊延真,清羽門下修道。

華英翎道:“原來是碧羽軒韓掌門還有清羽門楊真人,失禮了。”

楊延真道:“要說失禮的,當是我輩,我與韓掌門今次來此,是為得一樁緊要事機,稍候恐會得罪真人。”

華英翎看出二人來者不善,便道:“卻要請教。”

楊延真先是撇了江名堂一眼,隨后再是看向華英翎,道:“華真人身旁有一人身具玄異,我輩需得將之拿下,還望華真人莫要阻攔。

江名堂聽得此言,不禁臉色一白。

華英翎眉頭一皺。

端奇真人這時不動聲色上來一步,與他站在了一處,

華英翎回望二人,道:“兩位能否言明,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韓孝德沉聲道:“此事乃是諸位上真共定,我二人亦不曾清楚,華真人若是有疑問,事后可去問詢,想來這對華真人而言,也非是什麼難事。”

楊延真目光盯上來,道:“不知華真人是何回答?”

華英翎嘆一聲,一抖袖,卻是分出一道法力,將江名堂護住,隨后身影一晃,便從此間遁了出去。

端奇道人搖搖頭,也是往外遁走。

韓孝德面無表情一揮袖,待見一枚令符飛出,整個峰上立有無數禁制飛揚起來,將端奇道人圍住,其人身形頓被阻擋在了那里。

楊延真露出幾分戲謔之色,望著端奇真人道:“今回既然找上了你,你以為可以就此走脫麼?”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27
第五十二章 煩因叢生亂界寧

華英翎帶著江名堂到了外間,就在一處浮空天臺之上立定不動。

江名堂驚魂未定,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方才那兩位根本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想想也是,他不過區區一個化丹修士,何必要出動兩名洞天真人?這分明就是針對同輩的布置。

若要解決他,那何其之簡單,隨便那一位洞天真人往昂星派內下得一封書諭,宗門一定會乖乖將他制住交了上去,根本不用如此麻煩。

而華英翎就算欣賞他,也不可能特意為他出頭,方才所為,當只是順手帶了他出來,不致受得此戰波及罷了。

他搜尋了一下夢中記憶,發現從來沒有端奇真人這么一人。

奇怪的是,之前他從來沒想到這般做過。

故是猜測,對方很可能與他一般,也窺見了未來之事,或許因為其修為更高,所以自己未能在夢中見得其身影。這也同樣提醒了他,夢中所見,也有一定局限所在。

過不許久,但見遠處峰上光華綻開,清氣排蕩,楊延真和韓孝德就從里間走了出來,端奇真人卻是不見影蹤,想是已被二人擒捉了起來。

兩人再是來至華英翎面前,韓孝德對著他打一個稽首,道:“此回行事自有因由在此,有得罪之處,還望道友勿怪。”

華英翎回了一禮,道:“韓掌門不必如此言,既然是諸位上真之安排,想來此中自有道理。”

實際他與端奇真人也不過是稍微說得來一些,還談不上交情有多好。但他也不會為撇清此事而刻意貶斥其人。

現在想想,對方一個余寰諸天修士,卻是直接跑來與他攀交,目的性很強,應該是想借助他的身份用來遮掩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逃脫。

這里面具體事機如何他還不甚清楚,可他不難感覺到近來靈機有異,再結合楊延真二人方才所言之語,認為此兩件事或許有所牽連,心下思忖道:“或許該往門中去封書信問上一問了。”

楊延真拱手道:“我等已是捉得此人,這便告辭了,還望真人能對此事守口如瓶。”

華英翎點頭道:“自然。”

楊延真這時撇了一眼江名堂,他自也能看出,這弟子身上也有點古怪,但是上面沒關照,他就沒必要去多事,而且一名化丹修士,也不怕弄出什么事端來,真要有什么,也無需他這個洞天修士來出面,交給底下元嬰修士就可處置了。

他與韓孝德再是一禮,就一同遁空離去了。

華英翎回過頭來,對江名堂道:“你今次來找我,可是功行之上又有疑難?”

江名堂低頭道:“是。”

華英翎看了看他,語聲平和道:“我觀你心緒不寧,今日不合論法,你可先行回去,待收定心神之后,再來尋我。”

江名堂感激稱謝,告辭出來,便回得自家居處。

他之所以心中不寧,其實是怕那些大能當真找上自己,那么什么志氣抱負都是無用了。

不過現在看下來,既然沒人對他如何,那就是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暫且用不著擔心這些。

只是經受了這一次驚嚇,他心中求道之念不僅未被擊垮,反而更是迫切了,因為沒有實力,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便擁有數百年的記憶又是如何?

況且也僅僅只是數百年經歷而已,那些修煉到洞天境界的修士,哪個沒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修為?

他暗暗提醒自己,下來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能行差踏錯,夢中機緣能不碰就碰,免得重蹈端奇真人的覆轍,反正只是眼前這些收獲,對他來說也已是足夠多了。

華英翎在江名堂離開之后,就回得峰上居處,親筆寫了一封書信送往張蟬修煉洞府,在萬闕星流之中兩人曾一同對抗敵手,算是結下了交情,而后者作為自家祖師的親信,想來應該也是知曉些什么的。

不過半日之后,他就收到了張蟬回書,這才大概了解了情由。

近來靈機異常,又因為某種天機變化,使得世上因果顛亂,有些人便因此窺見了一線天數變化。

這些變化未必真是存在,但確然是極有可能發生的,此輩得見之后,就能避開劫數或者尋得不少機緣。

看到這里,他不禁想到了江名堂,這名晚輩身上忽然得以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

再是往下看去,發現這里面實際遠遠不止一種情況,譬如另一種,則是修士受到天機感染,自己身軀之內多出了另一人的意識。

而這是最需要嚴加盯防的,因為此輩受侵嚴重的話,當自身意識被完全壓制后,那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

通常一名修士若是在山門中修煉成長,自然會與同門師長結下情誼,出門在外,靠宗門庇佑,同時也會主動維護宗門。

可是在完全變為另一人之后,那就不能再把其當做自家人看待了,因為其人某一個想法變化,說不定就有可能給宗門帶來嚴重危害,而且功行愈高之人則破壞愈大。

那端奇就是這般情況,此人原本乃是鑒治天一個宗門的長老,可某一日間,卻是忽然出手,將另外兩名宗門長老殺死,并將宗門之內的寶物竊走,至于門中數萬弟子,更是被他隨手之間化作飛灰。

此人入至山海界內,恐怕不止是為了避開余寰諸天之人,也有可能是沖著更多機緣而來。

只是其自家也不知道,這等惡念及過去卻是瞞不過伯玄、伯白兩位神君,只是其身為洞天修士,有崩山毀陸之能,現在正值斗法盛會,為了不使山海界遭受太多破壞,所以才在其到了天岳之內再行動手。

華英翎待把書信看完之后,發現這里面并未言及是否有凡蛻真人生出這等變化,究竟是未曾發生,還是這些人把自己深藏起來了,現在都無法確定。

他深皺眉頭,要是凡蛻真人都受此侵擾,那是極為可怕的,所能造成的破壞不是一點半點,所幸還有自家師祖在上坐鎮,應該不至有事。

幾日之后,廣源派山門彌鈞山外,楊妙笙懸于半天之上,她豎著雙丫髻,身著湖水綠襦裙,整個人深陷在一團錦繡云霧之中,時不時翻來滾去,手中則是拿著一截柳枝甩來甩去,一副頗感無聊的模樣,

天穹忽然一黯,隨即聽得有鶴唳之聲,她咦了一聲,露出了幾分精神,踩云而起,往天中望去,便見一個年輕道人走了進來,先開始看不真切,氣機也是一片模糊,倒是逐漸走到近處,身影容貌漸漸清晰起來,氣機也是同樣變得明朗。

楊妙笙眸光一亮,萬福一禮,道:“方道友來了,有禮了。

方心岸回得一禮,道:“道友久等了,方某奉恩師之命到此,與道友一同緝拿那人。”

楊妙笙把手中柳條一扔,兩眸睜大,略帶興奮道:“這就動手嘛?”

方心岸看她一眼,道:“楊道友斗志勃發,卻是與先前同道所言有些不同。”

楊妙笙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不喜與人爭斗,平常也是游山玩水,觀摩蝕文,感悟大道玄妙,從來不管宗門之事,可是這次是被人帶著一起去欺負人,那就另當別論啦。

她咳了一聲,生硬轉開話題,“不知道這一次要對付的是哪一位啊?”

方心岸道:“道友莫非未曾詳細看那書信么?”

楊妙笙眼也不眨道:“書信上就幾句話,沒說那人身份。”

實際當時她在參看一枚蝕文殘簡,隨意掃了眼書信就扔到一邊去了,至于另一封密柬,等她想起來后再去尋找,發現早已是自行化去了。

方心岸也未去計較這些,道:“這次索拿之人名叫于萬宗,與今日韓掌門與楊真人捉拿的端奇一般,亦是來自余寰諸天,其人手中覆滅過不下百余宗派,現下方入山海界中,只是看去此人并無參與斗法盛會之意,這便只能靠我輩出手捉拿了。”

說到這里,他似生感應,側目望向遠處。

遠處天穹之中,楊延真身影出現在了那里,隨即一晃之間,就到了兩人身前,他一拱手,道:“兩位道友,諸位上真命我前來,助兩位一同對付那于萬宗。”頓了下,他又言:“楊某知道,以兩位真人的手段,對付那于萬宗也是不難,還望兩位真人不要怨楊某多事。”

楊妙笙哪會怪罪,歡喜都來不及,如此她又可少出許多力氣了,咳一聲,做出正經模樣道:“上真安排,想來自有上真的道理。”

方心岸同樣不會介意,他與于萬宗又無冤無仇,到此純粹是受了師門長輩交托,有人相助,那何樂而不為,便道:“無礙,多得一人,把握更大一些。”

三人商量了一下,卻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各自端坐下來。

這是因為似于萬宗這等人,身上自有玄異,不但知曉一些未來之事,甚至還能提前規避兇險危難,所以他們需得等待上真推算,再在接得符詔之后,方好行事。

在等有半天之后,便見天穹驟破,而后一道靈光落下。

方心岸把靈光拿入手中,看有一眼之后,收入袖中,道:“需得快些解決此僚了,還有兩日就是斗法盛會,那邊似有更為棘手之事,諸位上真要我等把此人擒捉之后,便盡快趕了回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30
第五十三章 天算有缺人心補

布須天清寰宮內,張衍此刻除了解化未見未知,以此提升功行之外,便一直根據虛寂之中的法力波蕩,試著推算其根源所在。

若真能尋到,那麼就可以設法平息眼下亂象。

只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結果。

對方或許是法力更勝于他,也或許是更善于隱藏,更可能是兩者兼備。

其實現下諸界之內的種種異變,他若有意,那麼一瞬之間就可理平,可他卻不會這麼做,因為他若親自插手,那麼就是去主動承接因果了。

本來這些事端也不是那偉力主人刻意針對,這些只是其余波引發的變亂,可他若摻和入內,就變成了兩相對抗,那無事也有變作有事了,不定對方就有這等用意在內,所以他寧可讓界內之人自行設法,這樣反是更容易平息下去。

且這般做也不是沒有好處,現下諸派都在布須天昆始洲陸之內立駐了,可以說彼此已勾連到了一處,是以這般因果攪動之下,則更容易出現那周還元玉。

不過他也會看好那最后屏障,要是真有真陽修士受得侵擾,難以辨清自身,那麼到時再出手維護不遲。

余寰諸天之內,鼓柱小天。一處石環禁制之內,圍坐著十余名修士。

所有人氣機都是晦澀不明,身形更是只有依稀輪廓可辨,看得出來只是映照至此的分身化影。

而在石環最為中間之處,則是坐有三人,顯是在這些人中地位最高。

坐于地位之上那人發聲言道:“道友真要如此做麼此事還需三思,在我看來,山海界之事可以有更多辦法解決,我余寰諸天百萬載沉淀,豈是此輩現在能夠趕上的”

居于人位之上那人亦是附和,道:“然也,山海界也是有真陽大能看顧的,若是惹來這一位出手,我輩不是自家前去尋死麼我等既明天機變化,那麼只管坐等下去,待得機緣出來,提前搶占便好,做這等事還是太過冒險了。”

天位座上之人輕描淡寫道:“兩位不必為此疑慮,此次出手能成則成,便不成也不至被人留了下來,屆時自有人會來接引我等。”

聽她此言,不止是地位、人位之上二人,其余諸人目光之中皆是露出吃驚之色。

“能助我從真陽元尊手下逃脫,那麼也只可能是真陽元尊,莫非是”

天位座上之人言道:“諸位既已猜到,那心中有數就是,不要對外提及,以免被青碧宮那一位感應到。”

地位之上那人一想,道:“若是這般,倒是能試上一試。我等渡去山海界時,想來也不至像先前那幾人一般被那兩名神君發現了。”

天位之人道:“道友錯了,我等入山海界可無人相助,只能依靠自家。”

那地位之人詫異道:“只靠自己,那又如何避過那兩位看守界天的神君”

天位之人道:“那兩位實際只是某位真陽大能亡去之后的氣機所化,并不當真是元尊。”她拿出一物示意,“此是上尊所賜,去往山海界之人時,只要攜有此物,那麼就不虞被其等窺破。”

人位之上那人笑一聲,道:“既有如此寶物,那我等又何吝走上一回”

天位之人環視一圈,道:“諸位以為呢”

眾人紛紛表示愿意同往。

天位之人一揮袖,道:“既如此,諸位就回去準備吧。”

眾人起身,打一個稽首,須臾之間,身形皆是化去不見。

待所有人都是離去之后,那天位之人深長嘆息了一聲,從原處站了起來。

在她所看到的未來之中,山海界諸派興盛無比,并持續向諸天萬界擴張,現下余寰諸天所有道統,除了青碧宮以及幾個和山海界有所牽連的宗派,都是漸漸消失不見,其中還包括她自家宗門,最可恨的是,青碧宮對此不僅沒有阻止,反還在后推了一把。

而此回山海界諸派斗法,所參與弟子無疑是最為精華下一代所在,若能一舉重創,那麼就能緩解或者阻礙此事。

只是對于自己這個想法,她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諸派興亡與她有什麼關系宗門滅亡又如何山海界諸派便是興起,也終究還是人道修士,似她這等修為之人一樣可受到禮遇,自己莫名其妙去做這等事干什麼,且就算做成了,莫非山海界那位元尊就會放過自己麼

這似乎太過玩笑了一些

方才自己想到哪里了

此時她如忽然清醒過來一般,回望一圈,蹙眉道:“我這具分身為何會在此處“

但細想之下,卻是什麼回憶不起來,最后無奈搖了搖頭,身影一晃,同樣也是遁去無蹤。

東荒地陸之外,無邊冪海之上,于萬宗站在天穹之中,卻是一臉疲憊,他看著飄蕩在四面八方的符,神情之中滿是憤恨。

這等符陣簡直比陣盤還是難纏,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之中,并在持續收縮之下,他要想不被鎮壓,只能拼命施展法力,頂住這股壓力。

可這般做法力卻是耗折更快,除非能夠一口氣闖了出去,原先他是有這個機會的,可是在將要動作的時候,卻偏偏猶豫了。照他修為和精力,本不該如此,所以事后反省,發現應該是自己心神被什麼手段干擾了,故是猜測,這恐怕是圍攻自己的三人之中,有山海界靈宗修士,此輩有類似魔頭般直入人心神魂之能,這才令他中了算計。

他不由暗恨自己大意,原本以為得了天機眷顧之后,未來任何變化都在自己所知之中,哪怕危險也能提前妥靠,可這一次遭受圍攻時,事先卻并無有任何預兆,這一定是有上境大能插手其中了,也只有這些人能做到這等事。

楊妙笙在外操持符陣,盡管面上看去還很嚴肅,可內心深處卻是開心異常。

這一座符陣是她觀摩蝕文推演出來的,算得上是得意之作,只是原本但凡新的符陣專研出來,為了驗證其威能,都必須先尋找同道試手。

可是同道之間礙于情面,不可能盡情施展,而且她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煩別人。

而現在則不一樣,運轉符陣之時,還有兩個實力強橫的同道在一旁壓制,完全不用擔心對方會突破出來,她可以盡情施展手段,還能時時對疏漏地方加以調整彌補,使其愈發趨于完滿。

這簡直比得她上一人鉆研數十年了。

她還希望對方能堅持的久一些,這樣她可以驗證更多想法,這麼一想,這也是蠻不錯的嘛。

于萬宗明白,在這般消磨之下,自己也撐不了多久,今回被擒捉的結局已定,故是他沒有再掙扎,任憑那些符落了下來,一枚枚鉆入了身軀之中,隨即法力一失,便從天中墜下。

方心岸一揮袖,一道氣虹飛出,將之拽住。

楊妙笙見此,嘀咕道:“明明還有不少氣力的”

于萬宗此時露出一絲冷笑,看向三人,道:“爾等莫非以為捉拿了我,事情便結束了麼此回窺見天機之人,遠非我一個“

方心岸無所謂道:“來得一個,解決一個便是了。”

楊延真嘲弄道:“道友與他說這麼多做什麼,他已經是被擒拿之人,此后之事再如何,也與他無關。”

楊妙笙卻是眼眸一亮,沒有結束她問道:“和你一般的人還多麼”

于萬宗冷笑一聲,道:“數不勝數。”

楊妙笙更是高興了,要不是還有兩名同道在場,她真想上去拍下肩,說一句真是太好了

方心岸拋出一團云光,將于萬宗收入進去,隨后道:“此事即成,我等當是回去了,天岳那處,還有事等著我等。”

三人同時拿出隨身法符,心意一轉之間,便已挪遁至天岳之上,方才自光虹之中走出,就見一名留著美髯的中年道人站在那里。

三人都是認得,上前一禮,道:“審掌門有禮。”

審峒回得一禮,道:“三位道友既是回來,想已是捉到那于萬宗了。”

方心岸道:“正要送到天岳正殿之中復命。”

審峒點點頭,沉聲道:“此輩身具異相,若是不亂攪天數,只是尋著機緣補益,倒也可由得他們去,可神思陷入執迷,只是一味遵從此道而行,已算不得是修道人了。”

方心岸道:“此輩可能也是無奈為之。”

楊延真表示贊同,道:“方道友看得準。”

有些人其實也是身不由己,譬如說,有人看到的未來之中,自己最后是被人殺死的,那麼除了當真心性堅無可摧之人,無論是誰,都一定會想方設法避免這個結果的,絕不可能不受影響。

再一個,未來那動手殺你之人,假如就在你身邊,你該作何反應,其人若是你師長,若是你弟子,或者干脆就是最為親近之人,你又會如何對待他們

下境弟子還無所謂,因為就算翻騰起來,也造不成太多破壞,可要是那些上境修士就不一樣了。

特別是余寰諸天,大小界天眾多,修士無數,最有可能出得問題的就是那里了,平時此輩便是到來,數目也是稀少,便是有事也不難管束,可現在斗法大會,卻是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阻擋在外。

方心岸這時打一個稽首,道:“諸位上真想已是等待許久,我等需先去復命,就不與審掌門多言了。”

審峒面無表情道:“此刻天岳之中另有不妥之處,審某在此等候諸位,就是為了此人,三位道友可將人交由審某,由我送去那處。”

方心岸神情一凜,看了他幾眼,緩緩道:“不了,既然是諸位上真交給我等之事,那也當有始有終才是,審掌門說是也不是”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5-2 00:02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32
第五十四章 混因亂果一處生

天岳平臺之上,楊延真和楊妙笙這時也是看出不對來,兩人看向審峒的目光之中,都是露出警惕之色。

對方身為凡蛻上真,居然到這里特意等著他們,而區區幾步路,居然還要求把人交由其帶走,這里面怎麼看都透著一股不對勁。

莫非這一位……

兩人心中不由都是緊張起來,現在雖是有諸多玄異出現,可據他們所知,最多也只是涉及到洞天真人,凡蛻上真之中,還未曾聽說有人受了蠱惑。

若是面前這一位如他們猜測的那般,那就是最為糟糕的情況了。

他們十分清楚達到這個層次的修士擁有何等威能,要是此刻真對他們出手,那是怎麼也不抵擋不住的,就算天岳之中還有其余凡蛻真人存駐,現在恐怕也來不及出手相救。

楊妙笙心中有些慌,嘟噥道:“這下不好玩了……”

楊延真則是暗叫大意,要是回到天岳之前,就將事先承接的符詔拿出,那就不會有這麼一回事了。

方心岸則是緊緊凝視著對方,要真是最為糟糕的情況,就算彼此修為天差地別,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審峒沉默了片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其卻是沒有繼續堅持,只是沉聲道:“也好,既是幾位道友要親自把人送去,審某也便不多事了。”

他一拂袖,轉身而走,身影逐漸在遠離之中消失淡去。

楊延真、楊妙笙二人不由心情一松。

方心岸則是提醒道:“兩位,情形有些不對,現下不是松懈之時,當先快些回去復命。”

三人迅速前行,由于這里處處設布有禁陣所制,已是無法遁空而行,所以越是深入內圈,守御越是森嚴,三人憑借著手中牌符,一路暢通無阻,最后來至一處巍峨殿閣之前。

守門童子見他們到來,忙是一揖,道:“三位真人有禮,魏上真交代過,三位若至,不必等候,直接進去見他就是。”

三人見此也不耽擱,先后步入殿閣,到了內庭之中,就見魏子宏站在那里,然而目光一移,卻都是心中一緊,審峒竟是面無表情正站在那里。

方心岸上來一禮,道:“魏掌門。”

魏子宏笑一聲,道:“三位道友免禮,于萬宗可是已是拿到了?”

方心岸一抖袖,一團云光現出大殿之上,可見其中有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輪廓。

魏子宏掃有一眼,道:“陣靈何在?”

隨他開口,便有兩個金光閃爍的人影出現在了上方,齊聲道:“敬候上真吩咐。”

魏子宏道:“把此人押了下去,好生看管,勿要缺損了什麼,待斗法盛會后,再一同處置。”

兩個人影上來一拽那云光,將之拖拽下去,霎時殿內光芒一陣搖晃,隨即一切又恢復平靜。

魏子宏重又看向三人,笑道:“三位道友辛苦了,此功魏某自會載錄下來,最后呈送至各位道友及恩師處觀覽。”

到了這等時候,三人本來當是告退了,然而方心岸卻是站著未動,他看向審峒,道:“方某要問上一句,方才審掌門問我要人,究竟是出于自家意愿,還是受了魏掌門之托?”

審峒道:“不知方真人說得是什麼時候,不過審某方才一直在此與魏道友商量事宜,未曾有片刻離開。”

魏子宏問道:“如何一回事?’

楊延真自旁走了上來,將方才外間之事一說。

“也就是說,三位在天臺處見到了審道友?”

魏子宏眼神一凝,一揮衣袖,霎時有一道宛如水鏡的光華綻開,里間就現出一幕景象來,恰是三人到此之時,然而那光芒之中,三人來至天臺之后,卻是未曾停留片刻,而是徑直來到了這里,途中并沒有遇得任何人。

楊延真一怔,皺眉道:“這,我等明明……”

魏子宏略一沉吟,道:“三位與于萬宗相斗多久?當中可曾遇到什麼古怪之事?”

方心岸道:“不過大半日罷了,以我等識見,未曾察覺到任何不妥。”

魏子宏點點頭,并沒有對此再說什麼,只道:“三位奔波一回,想是法力有所耗損,可先下去休息,此事魏某自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三人見此,也就不再多留,一禮之后,便告辭出來。

到了外間,楊延真道:“方道友,方才之事……”

方心岸搖搖頭,道:“方某以為,下來我等待在這里便是了,不要再出外走動,免得再生什麼異狀。”

楊延真深以為然,這事透著古怪,方才他們所見到底是幻象,還是當真是審峒弄的手段,他現在無法弄清楚,且看魏子宏的態度,似乎他們三人自家身上也或許有什麼問題未曾得知,下來還是待在這里為好。

這時他忽然覺得自己袖口被拽,訝然看去,發現是楊妙笙所為,哭笑不得道:“楊道友,你這……”

楊妙笙身量較矮,只能仰頭看著楊延真,她眨眨眼,道:“吶,既然等下無事,可否請道友助我印證一個符陣呢?”

楊延真有種感覺,好像直接答應下來不是什麼好選擇,只是適才并肩對敵,他也卻不過情面,點頭道:“也好。”

楊妙笙這時又加了一句,“放心啦,不會麻煩道友太久的……”

楊延真看了看她,嘆了口氣,道:“無礙,反正暫且也是無事。”

天岳之上,各大派駐行之地早已安排妥帖,其中以溟滄,少清兩派位次最高,接下來則是冥泉、還真、血魄、平都、元蜃、清羽、廣源、驪山等等九洲到來的大小宗派,而后才是輪到東荒百國、心蝶部、南羅百洲等山海界土著。

至于諸多天外宗派,則是位在對面,并不與山海界各派同列。

距離真正比斗來臨還有一天,現在這些席座還是空無一人,實際就算到了斗法之日,最開始也只是低輩修士的比斗,所以上境修士也不會盡數到來。

魯知培此刻無比愣怔地站在此間,迷茫道:“這是何處?’

他試探吐納了一下,隨即神情大驚,“這靈機……怎得如此充溢?宗門禁地恐怕都是大大不如。”

他雖沒有去過宗門禁地,可也能感覺到,這里靈機之興,定是遠遠超出,并且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不止如此,他自身修為也是比原來提升了一大截,可隨后他便發現了不對勁,起指對著眉心一點,下一刻,神魂仿佛躍出身體之外,從而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這是一個與原先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怎麼回事?

他頓時有些慌神,就在這時,遠處有幾名修士匆匆走過,那服飾與他身上穿著十分相似。這般看著,既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

他立時想到了什麼,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將自家印信及宗派牌符取了出來,印信之上刻著“姚汝賓”之名,而牌符則是顯出瑤陰二字。

“瑤陰派?”

魯知培睜大了眼。

瑤陰派乃是萬界諸天十二仙派之一,自己居然成了瑤陰弟子了?那豈不是……

不對!他現在需得先弄清楚,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具體又是什麼身份,不然稍有不慎,被同門看出破綻,恐怕沒什麼好下場。

他趕忙感應了一下,察覺到兩個較為孱弱的氣機所在,便走了過去,很快尋到了兩名執事道人,對方見他身上袍服,知是瑤陰修士,對他甚是恭敬。

他趕忙旁側敲擊地探問了幾句,或許是因為他此刻身份,沒有人懷疑什麼,不久之后,他就搞明白了情況。

山海界斗法盛會?

在知曉此事之后,他呆呆怔在了那里。

他所知曉的十二大仙派,大約有九個是發源于山海界中,此地靈機興盛無比,遠不是外間那些只是具備微薄靈機的界天可比。

只有那些門中英銳,才有資格到此參修拜謁,而一界之中,有此際遇的,至多也不過百多人。

而為了這百多名額,各派之間往往掙破頭皮。

關鍵還不在于此,山海界最后一次斗法盛會,據他所知,那是在九萬年前……

自己居然到了九萬年前?

知道真正情況之后,他又是惶恐,又是激動,這分明就是莫大機緣。可是隨即,他臉色卻是一白,山海界過去曾有過多次斗法大會,但有一次卻格外不同,也就是他記得最清楚那一次,因為此番斗法盛會出了一樁極大變故,這才引發了后來一系列事端。

他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會不會就是這一次?

那兩名被他問話的執事道人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不知究里,其中一人關切問道:“這位道兄,你可是有什麼事麼?”

魯知培回神了過來,勉強一笑,道:“無事,多謝兩位道友,在下還有事去處理,就不打擾兩位了。”

別過二人,他走到了一個僻靜角落,拼命回想了許久,而后又借助轉挪法陣去各派駐地轉了一圈,最后神情難看無比地走了出來。

此刻他已能確定,記憶中的那場變故,當真就是落在這一回。

后來的那些事有些當只是傳聞,真相究竟是怎樣的,除了當時親歷之人,恐怕誰都難以說得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是一定的,那就是此回比斗之中,下境弟子死傷慘重,連大能都敗亡了不少,以他此刻的化丹修為,放在靈機衰退的九萬年后,也可以說是一方大豪了,可是放在眼下,不比一只隨處可以踩死的螞蟻好多少。

若是可以,他寧愿遠遠躲開,可是他清楚自己雖是一個尋常弟子,憑自己根本不可能從這方滿是禁制的天岳之中走了出去。所以為了自救,他必需得設法阻止此事。

他苦苦思索下來,想到了一個辦法。

“對了,我乃瑤陰弟子,記得這件事發生時,瑤陰派掌門魏子宏也在此地,我若是借口要事求見,說不定還有幾分希望見到這位。”

在他記憶之中,九萬年后仍是這一位執掌瑤陰,其也是少數在這場變故之中毫發無傷之人,可是便真能見到,怎麼讓這位取信也是一個問題,可現在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先試著走這一條路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34
第五十五章 盛光只落未明時

魯知培尋思好后,正要設法找尋同門,可是方才要動身,卻又是站住了腳。

他忽然想到,自己到底以什麼借口說這些事?

難道說是自己一夢醒來,得了九萬年后的識憶?

要知這場變故之中,似就有不少人是神魂受了侵染的,萬一把他當做了這等人,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遲疑起來。

其實若是隨便找個借口,待見到掌門魏子宏后再交代出真正情況來,倒也不是不可以,相信以這一位的修為見識當能看出他所言真假與否,可怕就怕還沒見到這位掌門之前,就先被人攔下來了。

這是十分可能的,尤其是現在他一個同門都不認識,落在那些長老眼里可謂十分可疑,要是被囚禁十天半月,耽擱了時候,那可是連跑的地方都沒有,那就不是去自救,而是去尋死了。

這時一名修士過來,見他站著不動,有些奇怪的問道:“姚師弟,你在這里作甚?師叔關照之事你可是做完了麼?”

魯知培一個激靈,回神過來,趕緊道:“還未曾做完。”

那修士好心道:“那你要快些了,后日開始,各派真人,上真就要陸續到此,要是耽誤了事情,你要吃掛落了。”

魯知培低頭道:“是,師兄。”

那修士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不過瑤陰派弟子眾多,他與魯知培以前也不怎麼熟悉,不過是湊巧路過提醒了一句,所以也沒多想,而且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魯知培松了一口氣,可是經此一事,他愈發不敢去找宗門上層了。

可是不走這條路又該如何做?

思來想去后,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辦法。

方才與那兩名執事道人言談之時,他從其等口中知曉自己在此是充當執儀的,在整個斗法盛會期間負責各派弟子的用度及修煉所需,乃至操持迎送往來種種事宜。

這個身份最為方便的是可以接觸到各派弟子。

據他所知,這場變故之后,除了一些上境修士,也有不少低輩弟子存身下來,這些人很多都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大能上修,而且現在修為都是不高,只要在事發之時和這些人在一起,那麼活下來機會當是不小。

現在唯一問題是到底該找哪幾人。

因為身份原因,他勢必不可能和這些人時刻待在一起,必須要在變故發生之前接觸。

在反復搜尋腦海中的記憶后,他心中有了幾個人選。

首選乃是還真觀一名正傳弟子,還真觀亦是日后十二仙派之一,此次掌門張蓁亦會親至,在變故中著實護住了不少人,只要他能與這位正傳弟子攀上交情,并在事發時待在一處,那麼關鍵時刻就可一同得受庇佑。

而下一個選擇,就是少清派兩名弟子,雖這二人現在皆只是化丹修士,可是未來卻俱是上真人。

其實這二位是最好接近的,因為少清弟子從不回避同輩挑戰,所以你只要主動出言邀戰,那麼對方定會欣然應從,不會計較你是為了揚名還是出于其他什麼目的。

最后一個選擇,就是與蓬遠派某個弟子交好,隨便哪個都是可以,只要能夠在事發前躲到其駐地之中便可。

蓬遠派雖只是一個二流宗派,可不知什麼緣故,此次與會之人,從上至下,居然一個未損,因為保住了元氣,在九萬年后雖不曾位列十二仙派,但也可稱得上是大派了。

可這等事他也僅僅是聽到了傳聞,真假實在難以判斷,所以他把這個選擇擺在了最后。

理清楚這些后,他感覺輕松了不少,至少自己還有好幾個退路。

下來半日之內,他不動聲色的從周圍執事道人口中套到了附近幾個同門的名姓,并設法與其等接觸了片刻,倒是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到得第二日,他正點檢庫藏中的丹丸秘藥之時,卻見一道靈光朝自己飛了過來,立刻將之拿在手中,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覺一股意念鉆入腦海之中,卻是門中長老告知他有大派宗長法駕到來,喚他暫且放下手中之事,一同前去相迎。

他馬上把事情交給執事道人,自己則是一路來至匯合之處,并隨一名仙風道骨,袍袖飄飄的道人穿過轉挪法陣,直接來到了天岳邊沿。

看著周圍云海,他嘆了一口氣,這里雖是看去只需幾步就可出外,可實際上放眼所及,都在禁制范圍之內,想一個人走脫是沒可能的。

稍過片刻,便見云穹一分,一座千丈塔閣跨越云海而來,此塔閣下方有錦繡云團承托,檐角之上飄搖著玉煙白霧,并有金鼓之樂及誦唱之聲傳來。

“平都教麼?”

魯知培仔細一想,關于此派他所知甚少,除卻知曉其亦是日后大派之外,就沒有與之相關的任何記憶了,所以也就放下心思,欣賞著這日后難得一見的壯闊景象。

平都教掌門倪天平站在塔閣最上層,看著前方濛濛天岳,只是神情深沉,眉關輕合,好像懷有什麼心事。

背后有一名心腹長老上得塔閣來,躬身道:“掌門……”

倪天平頭也不回道:“何事?”

那長老道:“回掌門,彼輩又有些不安分了,正四處挑惹弟子門下。”

倪天平道:“由得他們去,無需回應,大比之前,莫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那長老道:“是,弟子會盡量安撫門下。”

倪天平道:“蔡長老,暫且只能委屈你了,此事終究是要解決的,不然我平都教縱得一時風光,日后也未必再能與諸派并列了。”

蔡長老憤然道:“掌門真人之言,方是正論,可有些人偏偏不明大勢。”

平都教之法,完全仰賴于藏相靈塔,而成也靈塔,敗也靈塔,由于塔中法靈有數,這意味著門中可以有所成就的修士便只有這許多,并且真正能臻至凡蛻上境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現在各大門派在豐沛靈機及無數修道外物相助之下,實力都是大大提升,可以預見,未來勢力必將愈發強盛。可平都教要是只抱著藏相靈塔不放,那麼上限只能是到此為止了,沒有任何潛力可言了。

所以倪天平自接掌門戶之后,就另起爐灶,逐漸將弟子根本功法與靈塔剝離開來,只把諸多法靈當做神通手段來用,而不是性命依托。

只是門中那些依托法靈的長老卻是一直在阻撓此事,所以門中如今隱隱形成了兩派。

倪天平嘆道:“先人得此靈塔,不過借以用術,而非傳法,此本就非我平都之用,可數千載下來,卻是主次顛倒,豈不悲哉?”

蔡長老道:“所幸還有掌門真人在,我平都教還有望擺脫這等桎梏。”

倪天平搖搖頭,其實此事布置其實從上兩代掌門就開始了。戚宏禪在位時就認為只是依靠藏相靈塔必會拖累宗門,可其雖有心如此做,但直到其故去之前條件仍還不成熟。而宗門到了伍威毅手中時,其秉承此志,才逐漸將一批脫離靈塔的弟子培養起來,這其中也包括他在內。

只是現在占據法靈的修士在派中仍是勢力最大一方,因為實力成長也是較快,若不是他身為掌門,有著大義名分,那根本壓制不住他們

當初伍威毅不是收他做弟子,而是代師收徒,為得就是能在輩位之上拿捏住這些人。

那守舊派中,有一位長老功行與他極為相近,現在就看,究竟誰能先一步斬去凡身了。

假設他先一步,那麼日后平都教自可逐漸擺脫對法靈的依賴,諸事如他所想一般進行下去。可若是那位長老先行成就,那麼先后三代掌門的努力很可能就會因此付諸東流。

這次斗法盛會其實也延續著這等較量,哪一邊表現更好,便更能爭奪到中下層弟子的人心。

只是他來到這里,卻并不只是因為這個緣故,而是心中隱隱感覺到,這場大比之中,似有自身去往上境的機緣在此。

這時平都教眾忽聽得有悠揚樂聲傳來,稍事片刻,又有陣陣馨香襲來。

倪天平朝樂聲來處望去,見瑰麗霞光之下,有無數七彩花瓣飛舞,每一片都是模樣精致華美,香陣之中,有一架萬丈云筏馳來,周沿圍以彩束蝶結,云纏鈴鐺,清音悅人,風拂裙裾,環佩玲玲。

一個英姿勃勃,身著道袍的高髻女子站在筏臺之上,身后侍女持寶扇香爐,玉瓶銀盞,其后更有挎藍拿燈的百花使者。此女也是看到了倪天平的法駕,遠遠一個稽首,道:“倪掌門。”

倪天平認得這是驪山派掌門云素菡,便在塔閣之上還有一禮,道:“云掌門。”

云素菡看他幾眼,道:“道友機緣將至,或許不久之后,當能到貴派門上拜賀了。”

倪天平謙言道:“是非成敗,全看運數。”

云素菡卻道:“不然,門中弟子可講緣法,可講運數,而我等俱為一派尊長,只能成,不許敗,進則天地開闊,退則萬劫不復。”

她語聲堅定,任誰也能聽出其中蘊藏著一股不容退卻之念。..

倪天平想及驪山派方入山海界時,只能排名諸大派最末,連一個洞天真人都是未有,只能憑借以往與諸派的交情勉強延續,隨時可能淪落至二流去,可現在終究是挺過來了,云素菡如今已是成就凡蛻,驪山派一躍成為大派,反倒凌駕在平都教之上了。

想到這里,心中也是暗下決心,看來面對此次機緣,當要是全力去尋,萬不能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思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36
第五十六章 變機在人尋蔭佑

驪山、平都兩派法駕很快來至天岳外沿,正在廣臺上等候的執儀道人便就帶著一眾弟子上前相迎。

而在此時,遠處天邊有晚霞鋪染而下,火里裹金,半天映紅。

眾人都是修道人,一瞥之下,卻是發現了一絲異狀,只見一股赤紅血色在霞光之中浮動,可僅僅持續幾個呼吸之后,便倏爾散去,讓人幾疑這是自己錯覺。

場中幾個道行高深的道人卻并沒有挪開目光,稍候片刻,便見霞云一分,一幢大玉法壇懸天而來,并向著天岳方向緩緩挪進。

一名老道轉過首來,對著身邊一名同門言道:“血魄宗蘇掌門的法駕也是到了,我這里還有兩位掌門要招呼,這一位就勞煩師弟代我前去相迎了。”

那名道人答應下來,喚有一聲,包括魯知培在內的數十名弟子便隨其穿渡陣門,來到天岳另一處廣臺之上。

未有多久,大玉法壇得天岳禁制相送,來至廣臺之上,并頓落下來。

玉壇禁光一開,自里走出來一名身著赤墨煙袍,膚色如玉,清秀俊美的少年道人,正是血魄宗掌門蘇慕卿,其雖是靈門中人,可身周圍卻是仙音飄飄,靈光道道,非但沒有半分煙火血腥之氣,反是仙家氣象十足。

魯知培看著這位顯身,心中卻是隱隱泛起幾分激動。

九萬年之后,這一位與先前那兩位掌門,都只是存于傳聞之中了,以他身份根本接觸不到這等人物,不想現在卻是近在眼前。

那領頭道人待得血魄宗一行人俱是下了法壇,便上前行禮,交言幾句,便作勢一請,血魄宗眾修便就隨他穿渡陣門,往此間宗門駐地而去。

魯知培正要跟了上去,這時一位鄭姓同門走了過來,將他攔下,道:“姚師兄,師叔需接迎蘇掌門,暫不得脫身,方才收得文書,下來當還有幾家小宗到來,師叔關照,就由你來迎接安置了。”

魯知培知曉這具身軀原主人緣只能算是一般,不過做事卻是任勞任怨,偏巧這回到來的弟子與他都是不熟,故都是有意無意的將不少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他做。

他卻是巴不得離這些同門遠一些,免得被看出什麼破綻,而且能與往來宗派接觸,也正是他眼下所求,便道:“師弟放心,這處就交給我好了。”

鄭姓同門笑了一笑,道:“那就勞煩師兄了,我知師兄好酒,方才師叔給了小弟一壇蘇掌門相贈的靈酒,改日當請師兄痛飲。”

魯知培倒不指望這些,自己能渡過這一劫就不錯了,不敢再奢求其余了,但在知曉自己居然好酒之后,面上卻需做出一副欣喜模樣,以求不讓對面看出破綻。

過去無有多久,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天岳之上有無數螢燈浮起,一時處處明光閃爍,與橫跨天穹的星河交相輝映。

雖是入了夜,可仍是有大小宗門陸續到來,魯知培因為事先準備充分,又有經驗豐富的執事時時幫襯,倒也未曾出得任何紕漏。

而到了天明時分,他所要等待的蓬遠派也是到了。

他雖在此往來迎送了一夜,可身為修道人,卻并不覺得勞累,反而在知曉此派到來后,精神振作了幾分。

不過此時,門中那位一夜未見的師叔卻是帶著眾弟子出現了。

與諸多大派相比,蓬遠派現在可謂毫不起眼,可終究出身九洲,還與瑤陰一般同為溟滄派下宗,故是這位執事長老不得不親自出面相迎。

只是迎候大派可以結交到不少俊秀同輩,他們這些負責送迎往來之人還能得到不少好物,眾人自是十分樂意的,而似蓬遠這等小派就拿不出這般手筆了。所以在將蓬遠派眾修送至駐地后,就沒有幾個愿意再來理會了。

也不用怪這些弟子勢利,此輩多數都是沖著外物賜賞,還有修道資糧方才來此做執儀的,若無好處,他們寧愿躲在門中修道。

魯知培見此,卻是暗暗高興,眾人不在,他正好可與蓬遠派攀些交情,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條退路,要是別的地方走不通,那這里就是救命稻草了。

只是與蓬遠派弟子相處不到半日下來,他卻覺得整個宗門上下都透著一股暮氣,與其他宗派一派欣欣向榮的模樣大為不同,心中暗忖,難怪九萬年后蓬遠雖名列大派,卻也只是末流。同時也是奇怪,似這般門派是怎麼躲過這場變故的?會不會是傳聞并是非真?

想到這里,他卻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尋個借口離開時,一個聲音卻是響起道:“師兄,原來你在此處,可讓小弟好找!”

魯知培一看,正是那位鄭姓同門,便道:“師弟怎又來此?”

鄭姓同門一臉歉意道:“師兄,小弟此來,卻是又有事要勞煩你了。”

魯知培卻道:“師弟那里話來,有什麼事你盡管言語。”

鄭姓同門感激無比地言道:“方才來了兩個散修,乃是自余寰諸天而來,明明沒有宗門,偏生架子倒是大得很,一來就問東問西,還伸手討要了不少好物去,只是遠來是客,我等身為東主,倒也不好慢待了,只是師叔那處又喚小弟過去做事,委實這里照拂不來,只好懇請師兄替我一回了。”

“余寰諸天?散修?”

魯知培心中一緊,他有心推辭,可那鄭姓同門根本不給他回絕機會,說完之后,立刻將牌符往他手中一塞,就匆匆離去了。

魯知培也沒辦法,只能喚來了十余個侍從婢女,而后轉動牌符,啟了陣門,待一腳踏了過去,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座洞窟門前,這是一處極為偏僻的角落,冷冷清清,往來過去都是沒有什麼人,應該是自己同門刻意將此輩安排在這里的。

他穩了穩心神,來至門前,輕叩門上玉關,道:“兩位道友,在下乃是此間執儀,兩位若有什麼少缺?可與在下言說。”

稍事片刻,一股冷到骨子里的聲音自里傳出道:“無事擾動尊駕,我師兄弟二人還有功課要做,尊駕自去便是。”

魯知培心下稍松,據他所知,此次變故與余寰諸天修士脫不了干系,說不定里面這人后來就曾參與其中,能不照面還是不照面的好。

當下就帶人離了此處,隨后回得一眾同門議事所在,卻見這里空空蕩蕩,不由詫異,找了執事過來一問,才知是東荒百國之人到了,由于此輩來自于各個諸侯國,所以抽調了不少人手前去接迎。

他想了一想,東荒百國當就是九萬年后的東荒派了,不過其等早是拋棄了現在的玄士路數。專修氣道了,這些人與南羅百洲的妖修一樣不需要太多關注,因為在這場變故之中,這兩家的弟子死傷最為慘重,所以不用多作理會。

很快又是兩天過去,還真觀、清羽門、元蜃門等派也是先后到來。

魯知培見此,便有心去找尋那位還真觀正傳弟子,想與之事先攀個交情,只是這幾家俱是大派,自有同門上前打理事宜,卻是輪不到他,

正想著如何湊上前去,卻不想一個機會擺在了面前。

他偶爾得知,還真觀有一名弟子十分難說話,對什麼事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幾名與他打交道的執儀都是受不了其人脾氣,偏生此人在還真觀中地位頗高,據聞還是門中英銳,又不好不做理會。

在聽到此事后,魯知培心中一震,認為這一位很可能就是自己所需找尋之人,于是主動請纓。

執事長老見他如此,卻是深感欣慰,和顏悅色道:“師侄到此之后,所做所為我俱是看在眼里,你雖未得了什麼好處,可我山門也不能虧待你這等勤勉做事的弟子,回去之后,我自會給你記上一功。”

魯知培露出一副感激之色,道:‘多謝師叔。’

他得了牌符之后,就過了陣門,來至又一處洞府門前,此時就聽得里面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們這是什麼茶?葉瓣靈潤不足不說,連沖茶之水都非天霖,這里執儀執事就是這般做事的麼?”

他連忙走了進去。卻見一名袍服齊整的道人坐于榻上,金冠束發,唇紅齒白,清顏俊貌,底下一名執事道人在那里賠笑,兩邊奴婢和侍從則都是不敢抬頭。

魯知培上前一禮,道:“道友莫怪,若有不周之處,在下這邊先行賠禮了。”

那年輕道人斜眼過來,道:“你又是何人?”不待魯知培開口,他就一擺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定然不是好人,出去!不要來與我說話。”

魯知培這才知曉為何前面幾位同門受不了此人了,他吸了口氣,正色道:“道友為何如此說,我本天岳執儀,現下更是總攬此間俗務,過問此事乃在下職責所在,并非是為了巴結道友。”

那年輕道人嗤了一聲,道:“休來騙我,前面那幾個執儀都不愿在我這里久留,偏偏你卻要湊上來,一看就是別有目的,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了。”

魯知培聽他言語,盡管面上不為所動,可心中卻是忿忿,更惱火的是,對方偏偏說得對,他的確是懷有目的而來。

下來他再試著緩和氣氛,但是沒有用處,他們隨便做什麼都會被對方挑出錯處來,而且都說得有道理,并不是無的放矢,仿佛此人有洞徹真由之能一般。

半日之后,他也是承受不住,只得狼狽退出,可想起那年輕道人一臉嫌棄的嘴臉,心中也是抑郁萬分,嘆道:“罷了,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只能從少清那里想辦法了,少清派乃數一數二的大宗,可謂規禮森嚴,想來門下弟子當不至于是這般脾氣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1 05:37
第五十七章 氣照盛天只未覺

魏子宏站于天岳大殿之內,望著殿中那一團彌漫開來的光亮。

這光芒映照之中,將天岳每一處樓閣殿宇,每一處池臺水榭,乃至每一處偏僻角落都是顯現出來,且因眾修氣機強弱不同,所呈異象也是各有差異。

功高者晦澀玄盛,功平者稀若薄霧。

由于現下山海界各派修士和天外到來的修士都是聚攏在一處,所以不難從中看出,盡管上境修士的數目仍是以外界修士占優,可純粹以功行修為而論,同輩之中較為強盛之人,卻多是落在山海界這一邊。

這等情況在低輩修士之中尤為明顯,所以山海各派相比他界宗派,眼下差得也僅只是積累底蘊罷了,若給山海修士足夠時間,那麼未來大興可期。

只越是看下去,他越是能感覺到紛爭將起。

以往修道人彼此之間爭奪得都是修道外物,可在外物不缺之后,那要爭奪的,那便是道統傳續了。

實際這場爭斗,早在諸天萬界可以相互通達往來之后便就開始顯露端倪了,若眼界不夠高,恐還無法意識到一點。且目前來看,在同等層次之中,還沒有哪一家或者哪一界天的道法必然壓過其余界天,所以這等矛盾尚不突出。可若是再往后去,隨著山海界修士逐漸強盛起來,那可能就會出現較多碰撞了。

他目光一移,到了邊緣角落,那里居住的乃是天外到來的一些散修,照理說,此輩法力氣機應該是不及宗門修士的,可事實卻非是如此,不少人氣機居然能與大派掌門相比較。

本來這些人住的零零落落,分散無比,本是看不出什麼來,可是現在落在這光幕顯化之中,卻是一目了然。

他呵了一聲,哪里可能有這般多的散修修煉到這般境地,還偏偏都來到這里,這些人中,原本定有不少是宗門修士出身,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身份來此罷了,畢竟余寰諸天大小界天甚多,上境修士更是比比皆是,具體到某一個人身上,便就很查證其根腳了。

這時審峒自殿外走了進來,來他身旁站定,沉聲道:“前番道友托我查探之事,已是有了些許線索。”

魏子宏知他說的是方心岸三人撞見其身影一事,便轉過身來,道:“不知緣由為何?”

審峒言道:“因為天機因果顛倒之故,自有氣機亂走于過來未來之中,如有大能見到,便可用我氣機行事,所以當日那三位道友所見,可以說是我,亦可說不是我。”

魏子宏沉思片刻,這里若是人為,那能做到這等事之人可不簡單,至少他難以為之,所以這背后主使,功行至少也是在他之上。

他神情不由凝肅了幾分,要是這樣,當不可等閑視之,試想一下,若是他自家氣機受人干涉挪動,并去做得什麼事,恐怕下面弟子根本沒有分辨之能。

這里好消息是,只是一縷氣機并不可能具備原主的能力,一旦發現,他就輕易可以消去,可壞消息是,哪怕凡蛻上真一縷氣機,也同樣可以殺滅所有下境修士。

好在什麼事情就不怕不知道。在明了原委后。

當也可以有計劃的進行針對,盡量杜絕此事,即便不成,也要把有可能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他道:“現在各派道友在此,若是有人以此生事,極難分辨,故是要鎖住氣機,不使為他人所用。”

審峒道:“可要請示太上?”

魏子宏搖頭道:“世上任何事都瞞不了恩師,但此回恩師到現下沒有開口,想必自有道理在內,我等做好自家之事便可,若是什麼都要仰仗恩師他老人家,那還要我等作甚?”

審峒沉聲道:“斗法盛會已啟,如只靠我等,恐怕還未等拿出真正辦法,已是被人鉆了漏子,可以從外間想辦法。”

魏子宏來了興趣,道:“審道友有何辦法?”

審峒道:“青碧宮通行善功,只要以善功為賞,當很快尋到解決之道。”

魏子宏一想,點了點頭,此法頗是可行,這些年來,為了方便在余寰諸天行事,山海界修士自也積累了不少善功,現在正要用在此間。

他笑道:“這次暗懷詭心之人,有不少是來自余寰諸天,這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審峒道:“而今但凡有些修為的玄異之人,都是被我等找了出來了,但至多只及洞天,再往上就無從查證了,還有便是下境修士之中當也有一些漏網小魚。”

魏子宏擺手道:“那些下境修士便不用去管了,其等所見到的事極少,能為有限,這便算他們自家機緣吧。”

在與那些身具玄異的修士接觸過后,他也是看出來了,天機因果雖然變亂,導致有一些人得了好處,可是一個人所能看到的東西與他修為和潛力有關。

洞天修士以下,不管你是何等修為,最多只是能看到數百年之后罷了,只要此輩不去做過激犯蠢之事,那麼他自是可以允許其存在。

審峒對這些弟子也沒有要清肅的意思,方才只是附帶提上一句,現下自無異見。

魏子宏繼言道:“只那些得見未來異象的上境修士,卻是不可放任,還有那些天外來人,也需令其知曉,我山海各派自也不可輕辱。”他看向審峒,道:“道友且隨我來。”

說完,把袖一拂,面前轟然開得一處陣門,他跨步往里而行,審峒隨后跟了進來,左右一看,見此間乃是一個廣大洞府,兩邊各是豎立著不少通靈玉璧。

魏子宏行至中間站定,彈指之間,就有數道靈光飛至兩邊玉璧之上。

左手邊三面玉璧之上,各有靈光閃爍,隨后分別有三道人影自里浮現出來。

審峒看了過去,雖是身影模糊,可卻不難認出三人身份。

溟滄派晝空殿殿主霍軒。

溟滄派渡真殿左殿主寧沖玄。

溟滄派上極殿護法呂鈞陽。

幾乎與此同時,右側玉璧之上亦是有三道靈光泛起,少清派清辰子、冉秀書,荀懷英三人身影亦是先后浮出,少清化劍、極劍、殺劍三脈劍傳,而今三人卻是各自代表了其中一脈。

其中清辰子更是下一任掌門之選,地位尤其之高,只不過與溟滄派不同,秦掌門在閉關之后將宗門權柄完全交托給了齊云天,孟真人只是從旁輔佐。

而岳軒霄不久之前閉關后,仍是由弟子嬰春秋代為統攝宗門諸事。只是絕大多數少清派弟子對于俗務本來就不愿多作理會,所以如此做實際是不令清辰子分心,好令其更專注于修行之上。

魏子宏見得六人,當即肅容一禮,道:“各位上真有禮。”

六人身影也都是還得一禮。

魏子宏待禮畢之后,便道:“各位上真,魏某這幾日已是查證清楚,天外有敵欲趁我山海斗法之際,入我界中生事。”

荀懷英目光之中有銳芒升起,道:“敵自何來?”

魏子宏回道:“多是出自余寰諸天。”頓了一頓,又言,“這背后似有妖魔插手。”

冉秀書恍然道:“原來是有妖魔插手,難怪難怪。”

本來他很是疑惑,余寰諸天做這等事似毫無必要,也是莫名其妙的很,便是成了,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可有妖魔在背后的話,那就能找到合理解釋了,人道宗派相互攻伐,無論哪一方勝敗,對妖修而言都可算是好事。

他一轉念,道:“聽聞此次大比之中有不少妖魔異類,說來此輩需得嚴加盯看了。”

魏子宏建言道:“魏某聽聞,還真觀而今之法能辨真由,知根本,不妨可請張掌門過來一問,或有辦法。”

霍軒當即贊同道:“可以一試。”

寧沖玄道:“寧某無有異議。”

清辰子沉聲道:“那便請還真觀張掌門到此,共謀此事。”

同一時刻,半界之內,正有一座摩天宮臺正停留此間,宮臺主人乃是一名貌相尋常的中年道人,其看著一名匆匆奔至臺下的弟子問道:“如何了?何時能夠過去關門?”

那弟子道:“師伯見諒,不想出入山海界關門倒比先前嚴厲許多了,所以還要勞煩師伯再等上一等。”

隨即他有些擔憂道:“會否是山海界那邊已是察覺到了什麼?”

道人漫不經心道:“這倒無妨,山海界根基淺薄,連渡覺修士都不曾有一個,如此之大事,此輩不可能無有感應,有所提防也實屬平常,若還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反倒是欲蓋彌彰。只不管如何,斗法盛會是不可能停下的,”隨即他淡笑一聲,“此回我等以絕對之勢壓來,他縱是有心,也難以抵擋。”

那弟子卻是猶豫了一下,道:“師伯,弟子聽聞山海界背后亦有元尊,若是這一位插手呢?”

那中年道人意味深長道:“你以為我等為何敢做此事,又為何敢于在此言說?元尊大能若是有意察看,除卻同輩,任誰一言一行都在其感應之中,那麼我輩恐怕還未做成此事就被拿下了,現在既然無事,那就說明這一位被干擾或是被什麼拖住了,所以你盡可告知我那位師弟,讓他快些帶人到此,若是晚了,所得好處,我自不會留給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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