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院長駕到 作者：蝙蝠飯團 (連載中)

第1090章 怒火X宣戰
這裡原本是霍恩戈拉特帝國思諾坎特郡的一片小樹林。

    但此刻它卻已經徹底沒有了以前的樣子。

    幾乎所有的樹木都消失不見：有的化作了一地木茬齏粉、有的被燒作焦炭、更多的則是直接被捲入了虛空能的亂流，連一丁點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猶如月球表面般的坑洞遍佈了樹林，令其化作了一片還在裊裊地冒著青煙的荒原。

    召喚師殘破的身軀躺在最大的一個坑洞之中，四肢和異化的肢體都消失不見，整個人看起來也都破破爛爛的，連站起來都已經做不到了。

    在坑洞的周圍則散落著許許多多怪物的肢體和內臟，不遠處還有龍類的巨大頭顱就那樣以死不瞑目的姿態歪倒在一邊。

    光以數量和戰力而言，這個召喚師召喚出來的怪物大概已經能把大半個東部平原都犁一遍了吧。

    再加上那種能夠瞬間增加自身戰鬥力的異化能力，除非是數個大魔法師一起動手，否則根本攔不住他。

    可惜他面對的卻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同素異形體西維。

    此時，召喚師無神的雙眼正呆滯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天空。

    「啊啊，索菲亞、緹歐……你們來接我了嗎？……對不起，那個時候沒能夠保護好你們……」

    他喃喃自語著，疲倦的臉上露出了解脫般的微笑，而那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也像是在被看不到的野獸所啃食那樣，逐漸消失。

    西維站在坑邊，見證了這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的終末。

    他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心裡騰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這滿腔的怒意自然不是針對正在消逝的召喚師，而是對於那個想要毀滅其他世界的那個『自己』。

    即便是身處的世界不一樣，但大家想要守護自己所在世界的決心都是一樣的。

    本來無法守護自己所在的世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奧扎奇毀滅已經讓人無比痛苦了。

    但那個傢伙，那個自己卻還教唆那些沒能夠拯救世界的『自己』以向奧扎奇復仇的名義，對於他們這些尚未被波及到的世界動手！

    哪怕西維一向覺得自己修養還算不錯，此刻卻也打從心底感到了憤怒。

    「你真的要挑起『自己』之間的戰爭嗎！」

    「為了防止最後的火種被奧扎奇毀滅，將世界的數量減少到安全線以下是必須的。」

    本以為沒人會回答自己的西維卻因為預料之外的聲音而驚訝了一瞬，但隨後他就轉過身，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曾經有著一面之緣，穿著充滿了科幻感的服裝，來自某個科幻側平行世界，提出要摧毀其他世界來遏制奧扎奇再生能力的『西維』。

    此時，他正站在數米開外，用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凝視著西維。

    「你還真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啊！」

    正愁滿腔怒意無從發洩的西維直接一揮手，大地便捲起了泥土的巨浪，用要將對方吞噬的氣勢朝著對方撲去！

    但下一刻，泥土巨浪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你現在做的只是無用功而已。雖然不願意承認，不過你確實是我目前觀測到的世界中，實力排名前三的『我』，根據我的個人終端計算，和你戰鬥的勝算不足14%。因此說真的，我並不想和你正面對抗。」

    對方聳了聳肩：「所以現在我只是以立體影像的姿態出現在你面前而已。」

    「你這傢伙！」

    西維的怒意更盛了。

    「剛剛我也說了。在重新對可觀測世界進行確認之後，我的方案有了一定的改變……現在的我並不打算按照原計畫那樣，把火種世界的數量減少到一個，而是採取保留多個的模式。」對方卻似乎對西維怒火中燒的樣子毫不在意，只是繼續侃侃而談：「如果你同意加入、並幫助我執行計畫的話，將你的那個世界作為『火種世界』保留下來也沒關係。」

    「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的不滅之恩囉？」

    「不用謝。」

    「……呵。」

    西維都快因為對方的話而氣得怒極反笑了。

    說真的，如果今天之前，對方帶著相當程度的誠意親自上門，和西維商量這個計畫，陳明利害關係，說不定西維還真的會考慮和對方合作。

    但現在親手殺死了另外一個沒能守護好自己世界的『自己』，目睹了對方對過去那種無力的悲傷和悔恨之後，西維已經做出了決定。

    「看來我已經沒辦法和你溝通了。」西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地落在了對方的立體投影上：「不先解決你的問題，看來是沒辦法安心處理自己這邊的事務了。」

    「你這是已經做出了決定的意思嗎？」

    對方顯然也已經從西維的態度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沒錯！讓你毀滅其他世界的計畫見鬼去吧！」

    西維直面對方，十分乾脆爽快地做出了宣戰宣言：「哪怕會為此展開一場戰爭也無所謂，我會挫敗你的陰謀詭計，然後拯救所有『我』的世界！」

    「你的志向我很欣賞，但遺憾的是一切都太晚了。即便是你所在的世界，對於奧扎奇三祖的束縛也越發薄弱，很快它們就會脫困而出，將你的世界吞噬殆盡。大概直到那個時候，你才會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吧……」

    「至少我會拼盡全力去阻止這一切，而不是坐視著自己的世界被毀掉！」西維對於對方的話語沒有絲毫動搖：「不會再讓你毀掉其他人一心所愛的世界了！」

    「看來你說的沒錯，我們已經無法溝通了。那麼，我會將你視為最大的阻礙之一，盡全力排除掉。」

    對方沉默了片刻後，這才緩緩說道。

    「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西維毫不示弱。

    兩者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片刻。

    「那麼，開戰吧。」對方接著說道：「不論是你還是我，都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一點我倒是同意。比起讓你們和之前那樣鬼鬼祟祟的搗亂，倒不如一口氣解決掉。」西維也這樣說道。

    下一刻，對方的身影就像是斷電的電視畫面那樣，一下子就跳掉消失了。

第1091章 1人對1城
這裡是霍恩海姆。

    距離前段時間戰場上接連失利的消息傳回來還沒過多久，這座原本的魔法之城裡此刻就好像是繃緊了神經的人那樣，充斥這緊張壓抑的氛圍，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悠閒。

    原本他們怕是並沒有將艾德里克學院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放在眼裡吧。但沒想到居然之後會接連發生那種事，甚至還有一些相當有名的魔法師都在戰爭中喪生了。

    可即便是付出了如此多的犧牲，戰爭卻依然沒有結束，因此城內的氣氛才會變得如此壓抑。

    而西維在成為大魔法師之後，也已經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人了，霍恩海姆不少守備邊牆法師塔的人都認識他的相貌。

    所以當西維出現在霍恩海姆城門邊牆外的時候，牆內的緊張氣氛一下子提升到了頂點，整個霍恩海姆就好像一個一戳就會爆炸的氣球一樣。

    「別緊張，放輕鬆一點比較好。」他對於城牆上那些法師守衛們的敵意似乎全然沒有感覺，只是淡漠地說道。

    只是說話之間，就有數門燃晶大炮那個級別的城防級魔導器對準了他。

    別說是人類，就算傳古巨龍被這麼多城防級魔導武器陣列轟上一輪，恐怕也吃不消吧。

    但西維卻對此無所畏懼。

    現在時間緊迫，他已經沒有太多閒暇來和對方周旋解釋了——更何況，以之前艾德里克還在和霍恩海姆開戰的局面來說，就算自己解釋，對方也不會相信吧。

    「讓你們繼續帶著武器攔在這裡對我而言也有些麻煩……萬一走火的話說不定還會引發混亂，所以姑且還是給我繳械吧。」

    城牆上有魔法師聽出了西維的言外之意，正大驚失色地想要讓魔導器開火，但在下一個瞬間，那些魔導器卻變成了如同普通的鐵塊一樣，失去了運轉的能力。

    而那些法師守衛們更是被強大的引力給壓在了地面上，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不僅僅是這些法師守衛，實際上在走進城內之後就能夠發現，幾乎霍恩海姆中的所有人都呈現出了一個模樣：就好像是實驗室裡被玻璃片壓在觀察皿中等待解剖的青蛙一樣。

    或許一兩個人表現出這種模樣會給他人一種滑稽的感覺，但當一整個城市裡的人都變成了這幅樣子，那麼除了詭異之外，就沒有其他合適的形容詞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城內所有的魔法反應也因為西維擴散開來的奇蹟領域而全部停止了的話，恐怕光是這麼一下，就要出現不少試驗事故乃至死傷者了。

    至於這麼來一下，會對霍恩海姆造成多大的經濟損失，那就不是西維要考慮的範疇了。

    數十分鐘後，西維就出現在了七曜法師協會的最高指揮法師塔內。

    指揮戰爭的法師議會全員都待在了那個巨大的塔頂房間內，其中甚至還包括了沙曼老人這樣德高望重實力強大的人。

    平時的話，西維直接通過自己的隙間魔法就能夠傳送到這裡來。但是自打艾德里克和霍恩海姆開戰之後，霍恩海姆城裡就張開了相當多的魔法結界，其中不乏空間相位干涉那一類的存在，令西維沒辦法自由穿梭在城內，最後只能選擇這種更為張揚的方式闖入霍恩海姆。

    「艾德里克先生，這和你一開始說好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作為七曜法師協會的最高領導人，沙曼老人自然不像其他人那樣狼狽的趴在地上，而是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原本的座位上。

    只是那疲倦的面容和額頭的汗水能夠讓人明白，他實際上並沒有自己表現的那麼輕鬆。

    「因為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雖然很抱歉，不過艾德里克和霍恩海姆之間的戰爭恐怕要就此結束了。」

    這個時候的西維其實要比沙曼老人強得多，真的想讓對方也和其他人一樣跪倒匍匐在自己面前也不是做不到，但他畢竟是來自有著『做人留一線』這種老話的國度，因此並沒有真的讓老人連最後一點顏面都無法保存。

    「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讓你都感到棘手的意外麼？」

    老人的話語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不過西維還是從中感受到了對方的不滿和略帶譏諷的意味。

    不過想想對方會有這樣的表現其實也很正常，畢竟西維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態度，以一己之力壓倒了霍恩海姆整座法師之城裡的所有人，對於絕大多數魔法師而言都能算得上毀滅性的打擊——這些天之驕子恐怕自打出生以來都沒有嘗到過如此無力的滋味吧？

    這種信心上的摧殘對於魔法師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恐怕會有超過半數的人都無法走出今天的陰影，導致日後魔法素養難以有所提升。

    顯然，這對於霍恩海姆而言並不是好事：那些原本有希望晉陞的中流砥柱們應該是受到影響最大的一批。在之後很久一段時間裡，霍恩海姆應該都會出現高階法師青黃不接的現象吧。

    也無怪乎沙曼老人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老狐狸都會忍不住表露出不滿的情緒了。

    對此西維也沒辦法解釋。

    難不成要說令他感到棘手的正是另外一個他麼……

    而且就算撇開另外一個自己不說，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奧扎奇三祖也令西維足夠頭疼了。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很難解釋的情況，即便是我也不敢說能夠妥善處理。」西維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接著說道：「現在的狀況就是如此，如果你能夠理解那就太好了。」

    「……老夫明白了。」

    大概是察覺到西維表情中那種苦澀的感覺並不像是裝出來的，沙曼老人最後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那麼這次的戰爭，老夫會以『進入了拉鋸戰，因為雙方都不想繼續犧牲寶貴的魔法師，所以最後簽訂了和平公約』的說法向外界公佈。」

    西維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和局收場，但實際上坐擁眾多資源，並且具備相當數量的有生力量的霍恩海姆，最後會和小小的艾德里克學院打平，這本來就已經足夠艾德里克學院收穫到足夠驚人的聲望了。

    更別提在這之後，艾德里克學院會直接成為魔法界中與霍恩海姆平起平坐的山頭，打破了霍恩海姆以往的壟斷狀態。

    從這一點來說，所謂的和平收場其實更能夠看做是霍恩海姆慫了。

    「多謝你的理解。」西維真心誠意地向對方道了個謝。

    實際上沙曼老人想要抵抗的話，他還是有一戰之力的，畢竟是半隻腳跨入傳奇的存在了。

    甚至就算是西維殺死了他，恐怕還會有相當多的法師前仆後繼的繼承沙曼老人的遺志：說不定哪天就能看到在腳上刺著『反艾復霍』字樣的魔法師……

    這位活了近一個世紀的老人對於一般魔法師的影響力就是如此深遠和強大。

    但最後對方卻選擇顧全大局選擇和西維和解——否則恐怕將會有數以千計的魔法師死於內戰之中。

    光是這一點就值得西維對他產生敬佩了。

    「所以天選者閣下之後要怎麼做呢？用你那個新生的學院徹底取代霍恩海姆的地位嗎？」

    老人並沒有因為西維的感謝而露出快慰的神情，只是接著問道。

    「這種事我還沒去想過。」

    西維苦笑了一聲：「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處理。」

    「老朽能問一下，你從剛才就提到的那個，究竟是什麼事嗎？」

    「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我與『我』的戰爭吧。」

    西維沉吟片刻，然後才回答道。

    「那不知道老朽是不是有幸能夠佔用你的一點時間呢？」

    「？」

    西維回過神，疑惑地看著老人。

    「老朽兩位不成器的弟子在前段時間從西陸之崖翻越了風口高原，準備前往琥珀平原……但在那之後他們卻了無音信了。希望你能幫老朽確認一下他們的安危。」

    老人這才緩緩地說道。

    「琥珀平原？」但沒想到西維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可是風口高原的西邊不是新綠原野嗎？」

第1092章 琥珀之下
  「沙曼議長閣下，我們真的要向外界發佈和平聲明嗎？」

    當西維走後，法師議會那些其他的高層也總算是重新獲得了自由活動的能力。

    其中一個山羊鬍老頭不滿地向沙曼老人問道：「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七曜法師協會的聲望會遭到巨大的打擊啊！」

    「對此我很遺憾，凱恩先生。」本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重新恢復活力的霍恩海姆的沙曼老人回過身來，看著那位山羊鬍老頭：「如果您無法擊敗艾德里克學院的那位院長閣下，那麼我們只能履行和他的協議。」

    「但這不一樣，他這次只是突然襲擊！我們也是有著自己的『奇蹟』的！如果給我們準備的時間，我們一起上的話，就算是那傢伙都不可能輕易打敗我們！」山羊鬍老頭激動地說道，但看到周圍的人都對他的說辭不假顏色，他才稍微更正了一下：「我是說，至少我們可以纏住他幾分鐘，然後趁機摧毀他的學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等他殺光我們這群老傢伙之後，也有樣學樣的摧毀霍恩海姆嗎？」

    奎因夫人突然出聲說道。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山羊鬍子的聲勢一下子弱了下來：「霍恩海姆好歹也是魔法師們的聖地，他怎麼敢……」

    「然而他今天才剛剛以一人之力壓制住了整個你口中的『聖地』。」奎因夫人冷笑著說道：「說真的凱恩，你不服輸的精神我很欣賞，但如果要為此賠上整個霍恩海姆的話，還是請你一個人去向那位院長大人挑戰吧。」

    「哼，你們這群膽小鬼！」

    凱恩吹鬍子瞪眼地怒道，但到最後也沒有真的一個人去單挑西維的勇氣。

    「既然凱恩議員也沒有異議了，那就這麼執行吧。」

    沙曼老人看起來好像老了幾十歲一樣，原本矍鑠的精神也變得萎靡了起來。

    「閣下，你真的對此沒有一點不滿嗎！」山羊鬍凱恩還是有些不甘。

    「西維‧艾德里克先生從初階魔法師開始，到屹立於魔法的巔峰，一共只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沙曼老人搖了搖頭：「即便是放到神話時代，也是超越了那些英雄的，不可思議的存在。更何況，原本他並不能做到同時使用自己的奇蹟和魔法，但現在卻已經連這種事都做得到了，恐怕是在這段時間裡又有了新的突破吧。」

    「……」一時間，會議室裡的眾人都不太清楚老人要說些什麼，自然也沒人敢插話，只是都屏息靜待下文。

    「像這樣的存在，如果他願意遵守大遷徙之後，由時間累計起來的『規則』，那我們自然是能夠陪他玩上幾輪的，就和之前幼稚的戰爭那樣。可一旦他不想要遵守規則，甚至打破、並制定了新的規則，那我們自然也沒有辦法……就和他剛才做的那樣。」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從很早就開始關注起這個難以置信的小傢伙了……他並不是那種喜歡破壞規則的人。把他逼到了這種程度的狀況，恐怕也是超出了我們能夠插手的情況吧。既然如此的話，我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可是閣下……」一聽沙曼老人好像也打算認慫，凱恩不由有些急了。

    「凱恩先生，你想必也知道，老夫這種半隻腳跨入了傳奇的人，冥冥之中也會有些奇妙的預感能力吧？」

    「額，是的閣下，我確實有聽說過……」

    「其實從大半年前，原本平靜的世界發生異變，天地醒轉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以言喻的絕望籠罩在整個世界上空，揮之不去。我想那位院長先生應該比我有著更加深刻的感覺吧……讓他如此的焦急，八成也是因為如此。」

    沙曼老人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既然他在為著這個世界的未來而奔波的話，那我這種半個身子都已經要被埋入土中的老人，又怎麼能夠拖他的後腿呢？」

    「閣下……」

    「奎因，去發佈聲明吧。在局勢明朗之前，七曜法師協會的行動都限制在一個最低程度內。就讓我們一起等待看看，迎接我們的未來究竟是光明還是晦暗吧。」

    ☆

    在從沙曼老人那裡獲得了關於琥珀平原的消息之後，西維考慮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前往那邊看一下具體情況。

    畢竟原本那裡應該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新綠原野』才對，同時也是自己那幾位半人馬學生的家鄉。

    恐怕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吧。

    再加上沙曼老人對於琥珀平原的描述也令西維實在放心不下——因為西維在東部平原不少地方都看到了類似琥珀化的情況。

    而這次應該是最嚴重和範圍最廣的，說不定能夠借此解開琥珀之謎。

    至於和另外一個自己的戰爭準備，只是些許的時間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說起來新綠原野的魔力信標……嗯？」

    當西維打算直接間隙魔法穿梭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自己留在新綠原野上的魔力信標已經消失不見了。

    「總覺得更加可疑了……」

    看來這件事可能要花費上比自己預計更多一點的時間了。

    這麼想著的西維直接給自己套個了流線型的魔法盾，然後將自己當成炮彈，用魔法發射了出去。

    在飛行途中，他還順帶使用了傳奇大`法師的力量，修改了一些物理常量，令自己的飛行速度無限逼近了光速。

    於是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他就到達了目的地——原本的新綠原野，現在的琥珀平原。

    就和沙曼老人所說的那樣， 這片地域已經徹底變成了琥珀色，地面也沒有泥土之類的覆蓋物，而是具備了相當程度一體性，極為完整的巨型琥珀。

    「等等……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西維撓了撓頭。

    他思索了半晌，然後開始將自己所在的高度開始進一步上升。

    這個世界的大地並不是圓的，所以越是上升，能夠看到的地方就近乎成幾何度地增加。

    直到他屹立在雲層之上，並揮手驅散了整個雲層之後，完整的琥珀平原才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種玩笑真是讓人笑不出來……」

    直到這個高度，才讓他看清楚了，佔地面積將近一百二十萬平方公里的琥珀平原那厚厚的琥珀下面，究竟封存著什麼東西。

    一隻無比巨大的眼睛。

第1093章 塔利埃西德的真相（上）
    經歷過了那麼多事，西維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即便如此，光是眼睛就佔據了大半塊平原的存在也是第一次遇見。

    饒是以他的心性也愣是懵逼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開玩笑的吧，」他忍不住喃喃自語：「光是眼睛就有這麼巨大，那本體豈不是要上天……」

    隨後他腦中浮現了一個猜想。

    之前他在很多事件中，都發現過有琥珀深藏於東部平原的地下深處，只是因為各種原因，所以都沒有深究過這一點。

    莫非東部平原地下的琥珀和這裡是連成一片的嗎？

    也就是說，這傢伙的塊頭可能比他預想的要更大，甚至蔓延到東部平原了嗎……

    雖然和另外一個自己的戰鬥在即，照理說不應該節外生枝才對，但讓西維無視這麼大的問題他又實在做不到。

    畢竟要是這玩意也和天地醒轉有關，那麼恐怕對方就算是起床氣的翻個身，就足以令整個東部平原徹底淪為廢墟了。

    「姑且先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吧……」

    西維閉起雙眼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猛然睜開眼睛，而他的眼眸中也泛起了奇異的流光溢彩。

    追根溯源‧因果魔眼！

    下一刻，西維就覺得自己周圍的景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本來還算晴朗的天空霎時變得如血般鮮紅的嚇人，就好似要整個燒起來一樣。

    最後的一縷陽光穿過赤紅的雲層落到了地面，最後就那樣隨著雲層的移動緩緩消失，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投入了烘爐之中，天與地之間只剩下了死亡與絕望一般。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很多拖著長長尾焰的火流星正從天而降，然後在地上狠狠砸出巨大隕石坑的同時，也將無數的士兵變成了橫飛的血肉和殘肢內臟。

    遠處的戰場，許許多多類似艾麗莎的殯葬海妖那種半透明的巨大生物正在戰場橫行，而深淵那邊同樣巨大的馱山巨人、嗜凶巨魔以及邪惡的疫黑龍也迎了上去，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小山般的巨大生物被殺死，或是那種半透明的靈氣生物消散……

    因為西維依舊飛行在半空，尚未落地的緣故，在半空反而更能夠將一切都盡收眼底：整片大地彷彿都淪為了戰場，火元素魔法造成的黑煙從各處裊裊升起，不時爆發出來的劇烈爆炸更是讓整個戰場顯得混亂無比。

    大地變得一片狼藉。

    無數的人族、亞人種正在忘我地與那些來自深淵的怪物們廝殺。

    西維記得這一幕。

    那是他至今仰望的大戰場，神話時代終結前最偉大的戰爭，人類所有英雄神秘失蹤的時刻——塔利埃西德戰役！

    一隻火矢朝著西維飛射而來，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三環魔法『殞火矢』，但火矢上那熠熠生輝的魔力輝光卻讓西維清楚的意識到這玩意的威力怕是足以轟掉半個城邦了，恐怕是某種失傳的火矢類魔法。

    於是他下意識想要閃避，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什麼時候，作為傳奇大`法師的他判斷魔法的威力需要用『看』了？

    自己居然全然感受不到火矢上的魔力！

    「難道說……」

    想到了什麼的西維硬生生地停止了自己本能想要閃避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打算硬接這一發火矢魔法。

    果不其然，火矢穿過了他的身體，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西維甚至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溫度。

    「這一切都是因果魔眼的緣故嗎。」

    本來對於某件事物使用因果魔眼的話，一般只會浮現這件事物的一些資料信息；要是神秘度或靈格稍微高一點的會有更為詳盡的前因後果；如果是接近傳奇的器物或生靈，則會浮現出相關的法則鏈。

    而直接將西維帶入環境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琥珀平原下面的那隻眼睛的本體，究竟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西維做好心理準備，繼續看了下去。

    雖然曾經已經通過系統看過一次這種景象，但那個時候西維也是作為人類聯軍的一員（而且還是雜魚）參戰的，從天空將大半個戰場的全貌收入眼底還是第一次。

    但是這個視角也更能夠感受到這場戰爭的殘酷。

    數以十萬計的人或亞人種都如同消耗品一般將整個戰場都染成了紅色；巨大生物的死屍更是將本來是平原地形的決戰戰場堆成了丘陵；很多稀奇古怪的種族都在戰爭中發揮著自己的作用對抗深淵怪物，直到自己的族人在這台血肉磨坊中消耗殆盡——至少在西維那個時代，這些種族都已經看不到了，有些更是連文獻資料都沒有能夠流傳下來。

    西維試圖在戰場中尋找聖喬治或吉羅，但遺憾的是都沒能找到。

    他甚至連一個臉熟的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在這片戰區還是對方已經變成相互廝殺的兩支軍隊腳下鮮紅淤泥的一部分。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

    因為已經過了很久，經歷了相當多的事，再加上二重存在的緣故使得西維的時間觀有些混亂，經歷的時間要遠遠多於實際的時間，所以他對於當初戰場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接下來，『那個』就要出現了。」

    幾乎是在他冒出這個念頭的同一時刻，地表開始發生強烈的震動。

    比鮮血更加鮮紅妖冶的光芒從地面上噴薄而出。

    從西維現在天空視角來看的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紅色的光芒在地面上構成了巨大的、怪異而又充滿了褻瀆感的魔法陣…………的一角。

    以前那個時候因為西維魔法造詣的限制，並沒有能夠感受到這種魔法陣除了『詭異』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情況。

    但現在西維已經和過去截然不同了。

    他一眼就看出這種魔法陣本身似乎是某種封印，但以封印而言，卻又過於扭曲和龐大了。

    一般的魔法師絕對沒辦法設置、也不會設置這種封印，哪怕是前期準備工作，恐怕都需要舉國之力才能完成。

    正當西維還在分析封印上面那些符文的含義時，許多猶如將兩個金字塔底面相接拼起來的八面體從地下鑽出，拖著長長的魔力鎖鏈，緩緩升上了半空。

    即便是相隔了千年時間，即便這只是一個幻境，即便對方還沒有展開任何動作，西維的臉色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來如此……」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奧扎奇三祖最後的一個傢伙，居然一直就在我們腳下啊！」

第1094章 塔利埃西德的真相（中）
    奧扎奇三祖，分別是被封印在紅月的真理屠夫寇基雷、被關在真理之門後面的無盡輪迴鎢拉莫，以及在這之前一直行蹤不明的萬世創傷伊莫庫。

    西維在到處搞事的同時，其實一直都在尋找著伊莫庫，畢竟所有的奧扎奇裡，就屬能夠製造出龐大血脈巢穴的這幾個傢伙威脅最大。

    沒想到伊莫庫居然一直就待在人們的腳底下！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那些八面錐也發生了變化：猶如被剝了皮的巨人般的手從那些錐體裡探出，直接在戰場上撈起那些來不及逃逸的士兵和惡魔，將他們拽入了錐體之中。

    慘叫和身體被嚼碎的聲音也在隨後傳了出來。

    一時之間，整個戰場都亂套了。

    有人試著攻擊這種錐體，但結果都不盡人意——幾乎所有的魔法和物理攻擊都無法傷到這些錐體、以及從錐體裡伸出的怪手分毫。

    想想也是，即便是西維在和奧扎奇對陣的時候，基本也只能用隙間魔法和虛空能來傷害對方，其他的攻擊方式幾乎都會被奧扎奇身上的吞噬之力給湮滅掉。

    因為幻境似乎跳過了一段時間，所以西維也只能通過幻境中的太陽方位來確定那些奧扎奇在戰場上肆虐了數個小時的樣子——這個時候的戰場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中心戰場中幾乎已經沒有活物，周圍雖然還有零星的交火，但不論是人類聯軍還是深淵大軍的主要目標都放到了那些亂入戰場的奧扎奇身上。

    神話時代好歹也是傳奇滿地走，大魔不如狗的時代，就算沒人和西維一樣機緣巧合的習得虛空魔法，但他們的魔法造詣也不用懷疑。

    就在西維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人類聯軍那邊已經開始動用了新的武器。

    那種武器的外觀類似燃晶大炮，但是炮管上的符文要更加複雜。

    奇怪的是，和那種一列裝就滿地都是的其他武器不同，這種武器在人類的陣地中似乎只有一台的樣子：以目前全人類最高級煉金術師和魔造學者都在這邊的情況來看，似乎確實很奇怪。

    莫非只是不確定是否有用的試作品嗎？

    不過如果只是強化版的燃晶大炮的話，那實際上作用確實不大。

    因為魔力流再強也不過只是魔力，對於奧扎奇而言並不能夠起到決定性的傷害。

    隨後西維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向上飛了一點，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弄錯了。

    「……這種東西，也就只有神話時代搞得出來吧。」

    那門大炮上的符文列不僅佈滿了炮身，就連底座上也都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早已失傳的咒文。

    但這還遠沒有結束。

    從高空看下去，那門大炮上蔓延開來的如同螞蟻似的符文，竟是佈滿了整個人類陣地！

    要知道，為了這一場戰爭，人類可是憑空在戰場不遠處造出了一座城！而此刻，這座城裡不論是街道上鋪路的青石塊表面，還是任意一座房屋上的瓦礫，都被篆刻滿了閃爍著熠熠輝光的符文和魔法陣！

    這幾乎可以說是西維看過最為複雜和龐大的魔法陣地了。

    難怪只有一門……因為整個人類聯軍傾盡全力就只能造出這一門！

    順帶一提，深淵大軍那邊似乎派出了一個魔王，打算憑藉深淵的頂點，魔王的偉力來掃平那些奧扎奇，結果那傢伙沒衝陣多久就被無數的奧扎奇給手撕了……因為西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人類聯軍這邊，所以他甚至連被手撕的是哪個魔王都不清楚……

    等到隨軍的傳奇大`法師將大炮校準好之後，那門魔導炮就發射了。

    但是炮身裡既沒有射出彈藥，也沒有噴出魔力洪流，如果不是在發射的那一刻，整座城市的符文都發出了炫目的光芒，西維甚至以為這東西卡膛了。

    片刻之後，在魔導炮射程中的一個八面錐就分崩離析，露出了裡面奧扎奇的本體：那是長滿了瘤狀物……或者說本體就是瘤狀物堆砌出來的一團肌肉組織，那隻伸出八面錐的長長手臂上此時也變得扭曲無比，增生的肉塊和骨質直接令其變成了詭異的肉塊！

    「原來如此……」

    多看了幾次之後，西維就大概明白了這台魔導炮的原理。

    世間萬物不論是否有形有質，本身都會具有著既定的『數值』。

    譬如一個人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二十斤，體脂率12%。

    那麼，如果此時有個修改器，在其身高、體脂率不變的情況下，將體重調到三百斤會怎麼樣呢？

    答案是這個『人』的數據會出現BUG，不成立。

    而這台魔導炮的本質，就是篡改實際存在之物的『數值』，令其本身的存在出現BUG，從根源上讓目標發生信息畸變，從而抹消對方存在的武器。

    這是一台法則武器！

    即便是西維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魔導科技水平真的是高到可怕，沒有法則抗性的話，傳奇以下碰到這種攻擊根本沒有抵禦的辦法！

    奧扎奇雖然本身存在相當詭異，但除了奧扎奇三祖，以及其直系的一些高級族裔，絕大多數的奧扎奇是沒有法則抗性的，因此魔導炮輕而易舉就擊殺了十數隻對於普通軍隊來說根本無法力敵的奧扎奇！

    「不過奧扎奇可不是打不還手的敵人啊……」

    雖然看起來情勢一片大好，但和奧扎奇交手過幾次的西維卻完全樂觀不起來。

    果不其然，很快地面上又出現了新的八面錐，然後這次對方並沒有傻傻地飄著挨炮，八面錐直接打開，裡面那些長得跟個放大版舔食者似的奧扎奇紛紛向著人類的陣地奔襲而來！

    魔導炮的校準速度較慢，等到對方襲來的時候，甚至連半數都沒能擊殺。

    最後在一場混戰後，魔導炮被摧毀，人類聯軍依靠幾位傳奇的坐鎮而獲得了慘勝，不得不將整個陣地後撤了數公里。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到了最為危急的時刻，而西維卻覺得，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疑案，塔利埃西德戰役中人類英雄全員失蹤的真相，很快就會展現在自己眼前了。

第1095章 塔利埃西德的真相（下）

    在戰局逐漸開始對人類聯合軍不利的時候，最大的危機也逐漸到來。

    原本戰場的中央，被屍體和鮮血所鋪滿的大地上，開始有如同樹根般的東西開始凸了起來。

    那些凸起的『樹根』每一道都超過一千米，粗兩至三米，在西維從高空俯瞰下去的視角中，更像是大地上暴起的『血管』。

    那些血管肆無忌憚地吞噬著屍體和早已凝結或腐`敗的血泊。

    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人類聯合軍集中了大部分的兵力開始進軍，打算阻止大地下的不明之物繼續擴張下去，但最後卻在留下了上萬的屍體後只能慌亂退去。

    下一天，另一邊距離戰場更近一些的深淵軍遭到了奧扎奇的突然襲擊。

    無數黑暗生物、魔怪惡魔都被按照其作為了繁殖與擴張的養料，原本的軍營徹底淪為了血肉農場。

    人類聯合軍原本最大的敵人，就這樣如同玩笑一般，極為諷刺的全軍覆沒了，因為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容易吸引奧扎奇，所以逃出來的也只有小貓兩三隻而已。

    毫無疑問，奧扎奇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如法炮製的解決人類聯合軍，實現徹底的復甦——有如此多的血肉作為養料灌溉，存在於地下的不明之物肯定能夠更快的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令世界陷入混沌吧。

    又過了一天。

    戰場的中央，出現了一座山。

    原本的『血管』，此時都作為山的觸手，席捲著周圍的一切。

    在這一刻，彷彿連天地都因為無法承受奧扎奇的偉力而發出了悲鳴。

    也是在這一刻，人類聯合軍終於發起了最後的行動。

    最後的主力部隊嚴陣以待，和奧扎奇對峙著。

    「等等，那個是……」

    軍隊的人就如同摩西開海的海洋般，整齊地隊列在了兩邊，在大軍中央留出了一道大概一米多寬的道路。

    一個人信步閒庭地行走在那條道路中。

    令西維感到驚訝的是，行走在道路上的，並非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皇帝，也不是那些傳奇級別的強者。

    而是他。

    西維‧艾德里克。

    那個他正穿著繁重而又充滿了高潔之感的彌撒長衣，背後超過三公尺的長衣下襬甚至還有兩位跟在身後的少年提著。

    同時，他的頭上還帶著一頂奇妙的冠冕，有些類似他曾經見過的純白教會教皇的頭冠。

    那是有些類似皇冠，但造型要更加簡譜，顏色呈現銀色，除了前方中央之外並沒有其他寶石點綴，相當樸實無華，但卻美觀大方的頭冠。

    此外，他手中還拿著一根長約兩公尺的法杖。

    不對，與其說是法杖，實際上是跟接近權杖的東西。

    法杖通體由不知名的銀色金屬所搭造，最上端是太陽和眼睛這兩種形狀相結合的鏤空造型，造型的最中間則是一塊熠熠生輝的寶石。

    並不是誇張，而是那塊寶石真的在散發著炫目的光芒。

    怎麼說呢。

    這個西維‧艾德里克，與其說是『魔法師』，給人的感覺更像是聖職者，而且還是『教皇』級別的那種。

    地下的不明之物……萬世創傷伊莫庫已經徹底從地下掙脫，雖然才露出了冰山一角，但整個世界的大地都開始發生了裂變，天空變得鮮紅一片，彷彿正在預兆著整個世界的終末一般。

    而現在，那個教皇西維所面對的，正是伊莫庫露出的那冰山一角。

    那是一座將平原徹底化為了高山，並且超過一萬兩千米的山體上生長著一隻巨大的金色眼眸和無數觸手，無時不刻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恐怖存在。

    就連時間和空間，都彷彿被這只恐怖的存在所扭曲了一般，出現了怪異的歪斜。

    平常人別說與其交戰，哪怕是靠近到第一程度，不被那種毀滅與吞噬之力所摧毀，也會精神崩潰成為瘋子！

    而教皇西維卻全然沒有被影響到，他只是到全軍最前端之後，停下了腳步，然後大聲演說。

    「通告全軍！與深淵、邪魔、鬼怪浴血奮戰，歷盡艱辛存活至今的各位！我對你們感到了由衷的感謝！」

    「一年前，艾德里克聖教開始聯繫諸位所棲身的勢力，組建救世軍時，我曾說過你們是自由的！」

    「認為人類沒有希望，想要在僅剩無多的時日享樂也好；四處奔逃，尋找避難之地惶惶不可終日地度日也好；被絕望感染不想要經受折磨自我了斷也好。那是你們的自由，你們自己能夠做出的選擇！」

    「但是，你們卻選擇拿起武器，跟隨著我們艾德里克聖教戰鬥！」

    「艾德里克聖教……不枉為人類的精神歸宿。我們所信奉的，並非是虛無縹緲的神靈，而是人類自己的偉力！人類已經不需要為了原初之母獻上祭品。」

    「從現在起，人類的歷史就是世界的歷史，人類的未來就是世界的未來，人類的希望就是世界的希望！」

    「將你們的生命、你們的意志、你們的未來獻給我吧！在這一刻，讓我們與這些舊日古神做出訣別之戰！只為將歷史、未來與希望奪回人類之手！」

    「[第三奇蹟展開‧終焉之時已至]——」

    那個西維‧艾德里克高舉起手中的權杖，指向了天空。

    所有的士兵都高舉著兵器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法師和神官們也低頭默唸著咒文。

    原本還是赤紅色的晴空白晝，霎那之間就變成了漆黑的夜空。

    無數的繁星在天空閃爍，最後都彷彿被他權杖上的那塊寶石所吸引一般，化作流光開始墜落。

    「[此為開啟未來之路]！」

    這一刻，飄在天空的西維不知為何明白了這個奇蹟的本質。

    那是和自己的兩個奇蹟不同，單純以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為骨骼所構成的，超越了傳奇乃至神靈的，毫無疑問是他目前所見過的最強的一擊。

    那是借用了人類聯合軍所有人的信念，將自身的一切都化為理論上無法存在的光焰，並以星光為道標，把理論上無法殺死的奧扎奇都徹底消滅的『救世的一擊』！

    在這以後，只要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不期望世界毀滅，那麼奧扎奇就絕對不會再現。

    「不對……這個……」

    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的西維在震驚之餘，所感覺到的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那個燒盡了一切的人，既是他自己，但又不是他。

    無數的片段在他腦海內重現。

    過去，他也曾經歷過這場曠世大戰。

    而為那場戰鬥畫上終止符的，也是二重存在所誕生的另一個自己：那段時空正是被另一個自己所封印的。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直到剛才為止，自己都會把那段記憶給忘卻了呢？

    當教皇西維的奇蹟進展到尾聲，對方與奧扎奇將要一同化為塵埃的前一刻，西維突然發現對方居然看了自己一眼！

    「這不是因果魔眼的幻境！」在這一刻，西維猛然意識到了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剛剛冒出這個疑問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的視頻似的，突然靜止了下來。

    「抱歉吶。」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西維嚇了一跳。

    他趕忙回過頭，卻發現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刺蝟頭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西維警惕地盯著對方：「你又是哪位？」

    「嗯，因為世界線差的比較遠，所以外表有了些微的不同，不過仔細看的話你應該還是能看出來的吧？」對方努力理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然後摘掉了那副看起來有些滑稽的眼鏡。

    「……又是『我』？」西維眨了眨眼：「說真的，我已經有點混亂了……」

    「我和你之前碰到的『自己』還是有一些本質上的區別的。」看起來有些輕浮的那個傢伙這麼回答：「我叫西維‧阿瓦隆，來自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因為你所在世界的宇宙常量和我的世界差別有點大，不太好入侵，所以用這種方法把你請了過來。」

    「所以你又打算幹嘛？」西維警惕地問道。

    「莫慌，我只是打算告訴你一個消息，」對方的神情變得稍微嚴肅了一點：「一個關於世界末日的消息。」

第1096章 毀滅的預告

    說真的，西維對於世界末日這個話題已經有些麻木了。

    奧扎奇能夠引發世界末日、虛空崩塌也會引起世界末日、最近發現自己的一些同素異形體發個瘋也能造成世界末日……

    到底是啥時候世界末日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從你的表情來看，你似乎對於『世界末日』這個詞不怎麼敏感啊。」

    自稱西維‧阿瓦隆的那個白大褂似乎看穿了西維的想法，開口說道。

    西維手一攤，表情十分光棍：「得了，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你儘管說，皺一下眉頭算我輸。」

    「原來如此，你是這麼想的啊……嗯嗯，我明白了。」

    白大褂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神情稍微嚴肅了一點：「雖然有點突然，但是你知道你所在的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宇宙』的概念嗎？」

    確實，西維所在的這個世界雖然稱不上是徹底的天圓地方，但如果一直向著天空前進的話，最後並不會來到宇宙，而是會觸碰上世界的壁壘。

    而在大地上能夠看到的太陽（神聖之光）和兩個月亮（緋紅和靜謐），實際上都是嵌在世界的壁壘中，類似神國的存在。

    「因為世界本身的結構不同？」

    雖然能夠在虛空中穿梭，但老實說西維確實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

    就好像一般人根本不會在意為什麼蘋果會掉到地上一樣。

    「那麼，另外一個問題：你見過類似之前那個教皇西維一樣的，和你類似的『自己』，而且還是在其他世界，對吧？」

    白大褂並沒有告訴西維他的回答正確與否，而是問了另外一個聽起來毫無關聯的問題。

    「是又怎麼樣？」

    因為並沒有從白大褂身上感到敵意或惡意，所以即便自己漸漸有些不耐煩了，但西維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對方所在的世界，會和你這個世界的結構如此相似呢？」

    白大褂繼續問道。

    「因為是平行世界……之類的？」

    說到這裡，西維也稍微有點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姓阿瓦隆的傢伙，和他以前遇到過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多元宇宙中存在著無窮無盡的世界，而有『我們』存在的平行世界自然也在其中。但是世界的基本構架實際上都是相當類似和接近的……或者說『世界』這種概念生成也是基於某種模板的吧。」對方也不再繼續賣關子，而是緩緩說道：「本來確實是如此……但我能夠確定的是，如果今天我不出現在這裡的話，不論你如何遊蕩於虛空，能夠觀察到的『世界』，應該都是類似你所在的這個扁平的世界，而不是正常結構的那些世界。」

    「什麼意思？」

    西維皺起眉頭，對他這種毫無緣由的斷言感到不快。

    「請容許我稍微打個比方吧，」白大褂打了個響指，他們周圍的景象就出現了變化，腳下的戰場也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大海：「如果說世界本身是這樣的海洋，那麼如果有一天，一塊高溫隕石從天而降的話……」

    隨著他的話語，赤紅色的巨大隕石突然出現，映亮了半邊天空的同時，一頭砸進了水面之中。

    就在這個瞬間，整個場景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又好像是空間中的時間暫停了一樣，所有的一切就那樣突兀地靜止了下來。

    「在隕石墜入的那個地方，就會出現大量的泡沫。」白大褂這才接著說道：「而你的存在，就是這塊隕石。正是因為你的穿越，對這個原本的世界造成了劇烈的衝擊，才令它分崩離析，最後化作了無數相互獨立卻又相互依存的世界泡吧。」

    「……可是，其他這種扁平的世界裡，不是也有『我』的存在嗎？」

    西維據理力爭：「如果按照你的理論，那些世界裡不應該有『我』的存在，只不過是普通的世界碎片而已！」

    「那是因為世界的映射也出現了偏差，在世界泡形成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的世界泡都成為了你這個世界的『偽‧平行世界』，那些和你類似的人也不過是映射和模因相結合，最後出現的既定的『現象』而已，要形容的話，我想想看……真實的海市蜃樓，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東西。」

    對方緩緩說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來找的只有你，而不是那些你的映射。」

    西維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重新凝視著對方：「那麼你之前所說的世界末日……」

    「同樣再讓我稍微打個比方吧。」

    對方再度打了個響指。

    於是他們腳下靜止的海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沒有樹葉，但枝丫繁茂的大樹。

    「樹幹就是你最初的人生，而樹幹開始出現分叉的地方，就是你穿越的時候，再然後隨著映射和模因污染，越來越多的偽‧平行世界，也就是樹杈開始出現，最後變成了這種樣子。白大褂指了指那密集的枝椏。

    「你之前所遇到的、聽說的世界末日，應該只是世界泡的毀滅……換到這棵樹上的話，就像這樣，」他伸手從樹枝上摘下了一截枝椏：「折斷的不過是末端的樹枝而已。別說是你這個主幹世界泡，就連其他的樹枝世界泡也沒有受到影響不是嗎？」

    「……」

    西維回想過往得到的情報，好像其他『平行世界』的毀滅好像確實和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沒有太大的關係。

    「而我剛才所說的世界末日，則是更加根本的，更加恐怖的災厄。」白大褂和西維對視著，用超乎預料的嚴肅口吻說道：「那是會將整棵樹連根拔起並且化為焦炭粉塵的空前災難、驚世浩劫！」

    「那到底是……」雖然不想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話語，但西維心裡卻還是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對方沒有說謊。

    「那是對於我們這些救世者而言最大的災難，」白大褂慘笑一聲：「我叫它『毀滅紀』，而我目前是唯一在毀滅紀中倖存下來的『我們』。」

第1097章 『西維』的使命

    如果是一般情況的話，西維大概會以為面前的這人只是想要通過誇大其詞的方式來令自己恐慌吧。

    但不知為何，西維卻發自內心地感覺到對方的話語並非虛假。

    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他立刻對自己的精神和心靈狀態進行了自檢，沒有發現被精神控制那一類的魔法影響之後，他又開啟了自己的奇蹟『這不科學』，結果依然沒有發現自己的狀態發生改變。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確認了，自己是真的想要相信對方，相信那即將要到來的【毀滅紀】。

    可是以常識來說，一般人聽到這種消息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相信』才對。

    於是他將目光投向了對方，希望從那裡得到解釋。

    雖然西維什麼都沒有問，但對方卻彷彿已經知道了他想要詢問的問題一樣，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其實我很奇怪，在我所前往的平行世界裡，在那個時間點穿越的人，全部都是『我們』，並沒有其他人發生類似的情況。」白大褂緩緩說道：「但是在經歷了那麼多次之後，我開始覺得……會不會『我們』的穿越，本身就和【毀滅紀】有什麼關係呢？」

    頓了頓，他的聲音變得愈加嚴肅：「或者說，『我們』穿越過來的使命，會不會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阻止【毀滅紀】呢？」

    「……」

    西維沉思了片刻。

    確實，這個說法的話，他倒是可以接受。

    迄今為止，西維所遇到的所有『自己』，都帶有著相當濃重的救世情節，哪怕是那個發了瘋想要毀滅其他世界的西維，本身這個做法的原點，也是想要拯救自己的世界。

    被欽定的救世主。

    如果以這個作為前提思考的話，那麼很多原本不明白緣由的事都能說得清楚了。

    比如說院長系統的存在，恐怕也是為了能夠引導自己更好的變強，來應對世界末日吧。

    可是這樣一來，卻又多了很多新的疑問。

    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之中，不論經歷有多少不同，但最終穿越到異世界並開始冒險的都是『西維』，這顯然已經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了。

    就好像白大褂所說的那樣，如果這是『西維』們的使命，那麼賦予他們使命的又是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要選擇他們來執行這一使命呢？

    院長系統的本身，又是什麼人以什麼意圖開發出來的？為什麼要以這種形式表現出來？想要讓自己變強應對【毀滅紀】的話，直接灌輸力量不行嗎？

    從系統迄今所表現出的能力來看，這一點似乎並非做不到才對。

    除此之外，【毀滅紀】的本質又是什麼？是如同十二級地震般的時空震盪那種天災嗎？是某種恐怖的存在降臨於此的破壞嗎？還是來自高位世界對這裡發動的侵略？

    「……看來鏈接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差不多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就在西維打算向對方詢問一些他最為關心的問題時，白大褂的身影卻開始變得透明和虛無起來，就連聲音也逐漸變得縹緲。

    「突然出現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就要溜了嗎？還真是RPG裡先知之類的角色一貫的作風。」

    西維不滿地吐槽道。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東西想問，但恐怕只能讓你自己探索問題的答案了。」白大褂苦笑著看向西維，然後肅容說道：「但在離開之前，我姑且還是給你一個忠告吧。」

    「哦？」

    「不要試圖和【毀滅紀】硬碰硬，想要徹底【毀滅紀】或是阻止它都是不可能做到的……雖然原因不清楚，不過我猜測是能夠徹底阻止【毀滅紀】的某種硬性條件還沒有達到。」他飛快地說道，想要在自己消失前，將情報留給西維：「所以你面對【毀滅紀】時，最好的選擇是『迴避』。溜之大吉也好，棄車保帥也罷，想要保護你所在的世界，不和【毀滅紀】做正面的接觸才是最為正確的操作。」

    「作為先知那樣的角色來說，不提供敵人的弱點給我也就罷了，現在還勸我帶著世界開溜真的合適嗎？」

    「因為比起個人的榮耀，我覺得世界的安危更加重要。」

    對方聳了聳肩，回答道。

    接著幾乎已經快要看不出形體的他認真而又嚴肅地凝視著西維。

    「作為一個沒能夠拯救世界的負犬，我在面對【毀滅紀】的時候徹底失敗了；在我之後，許許多多的『我們』也曾迎擊過【毀滅紀】，但遺憾的是即便有我的警示，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出現過成功的個體……甚至在和【毀滅紀】接觸後，唯一的倖存者，也就只有我一個。」

    「但是不知為何，在發現了你之後，我覺得你是不同的。你和其他『我們』有著決定性的區別……抱歉，因為接觸的時間比較短，所以我沒辦法說出到底是哪裡不同，但如果說這個階段，有人能夠從【毀滅紀】中掙脫的話，那我相信一定就是你了！」

    「為了最終的勝利，為了美好的世界，為了希望的未來…………不，抱歉，這些東西太空泛了，完全沒有讓人努力的價值。」

    「——為了『我們』自己，為了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和『我們』身邊的摯友、愛人一起活下去，請一定要成功避開【毀滅紀】！」

    隨著最後的話語飄散在虛空之中，周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

    接著，天空的顏色重新佔據了西維的整個視野。

    腳下依舊是蜜蠟色的巨大琥珀平原，以及琥珀下面那只佔據了大半個平原的眼睛。

    在和那隻巨大的眼瞳對視的時候，西維依然會有不寒而慄的感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曉了更加大的麻煩，所以之前那種被壓迫的感覺反而減小了不少。

    這樣一來，事情不是變得更加複雜了嗎……真是的，饒了我吧……

    西維嘆了口氣，在心裡這麼想著。

    隨後他抬起頭，望著澄澈如洗的天空半晌，才緩緩說道。

    「啊啊，那是當然的。」

    「我絕對不會讓這個世界，就此終結的。」

第1098章 主角的FLAG能叫死亡FLAG嗎！

    人類的內戰……或者說魔法師的內戰結束了。

    最後的結果讓所有觀望的人都大吃一驚：霍恩海姆宣佈因為兩邊都不想繼續犧牲寶貴的法師人才，所以單方面的提出了簽訂和平公約的建議。

    大概在一天之後，艾德里克魔法學院也發佈了同意和平公約的聲明。

    從表面上來看，好像是兩個勢力暫且打和了，不過幾乎所有的圍觀群眾（比如國王議會成員之類的）都明白，別看一開始兩邊打的如火如荼，但實際上兩者的體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加上是由霍恩海姆的法師協會首先提出和平公約，恐怕是霍恩海姆在西維這個存在的威脅下認慫了。

    雖然這場戰爭對於平民們基本沒有影響：魔法師們的戰鬥太過高端，加上本來人數就不多，戰鬥的地點也是經過兩邊心照不宣默認的一些荒郊野外，基本不會波及到一般人，事實上直到戰爭結束，許多戰區範圍內的居民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倒是本來因為西維挫了國王議會勢頭而有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們老實安分了不少，畢竟西維現在連隱性實力可以算東部平原第一的法師協會都敢懟，真要熱鬧了他，恐怕區區貴族身份還真不被放在眼裡。

    如果是其他魔法學院的話，貴族們倒是還能通過塞錢賄賂之類的手段，將自己的子嗣後輩塞到學院裡，就算學不成什麼（其他魔法學院的成材率相當低）也能當個自己在那裡面的眼線，實在不行的話，還能跟未來的魔法師大人們混個臉熟不是。

    可這招在艾德里克這邊卻不好使——它的學生基本都是系統篩選出來的，根本不存在走後門這種說法。

    而這些被選召的孩子們（無誤）也相當爭氣，即便是外出省親期間也不會被貴族們收買。

    當然也有貴族試圖綁架艾德里克學生的家人來逼迫學生就範為自己工作，但這麼做的後果基本就是第二天那位貴族領地上的領民們一覺醒來，發現經常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的領主老爺連帶他的家人都神秘的消失了……就算其他貴族知道是艾德里克學院下的手，但一來沒有證據，二來和魔法學院衝突也不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最後基本都不了了之。

    所以對於貴族們來說，直到現在艾德里克學院依然是一片被迷霧籠罩的未知之地，這也是貴族們對艾德里克學院敵意的由來之一：一個正在緩緩長成龐然大物的新興勢力，但自己這邊不僅沒辦法將之摧毀，甚至連手都插不進，那自然而然只能當成威脅來看待了。

    只不過西維現在可沒有工夫來管這些貴族的小心思，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自己去做。

    「明明戰爭已經結束了，卻還要讓學生們保持一級戒備嗎？」

    艾德里克學院院長室內，幽靈少女菲特好奇地凝視著西維，對他剛才的命令感到奇怪。

    「對啊，現在學院裡的物資存量已經有些不足了……如果之前霍恩海姆選擇打消耗戰的話，我們這邊未必能夠那麼輕鬆取得優勢。」索菲亞也將自己酒紅色的發絲撩回耳後，滿臉不爽地向西維提出了抗議：「在戰爭結束之後繼續保持這種高度警戒的狀態，我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了，不過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嚴苛的考驗現在才要開始。」

    考慮到毀滅紀有可能造成的恐慌，西維還是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嚴苛的考驗？」索菲亞狐疑地盯著西維，結果發現對方臉上寫滿了嚴肅，並不是在開玩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會儘可能努力撐下去的。」於是少女也不再多問，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你咧？這次又打算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要外出一趟而已。」

    雖然這個外面有點不大好定義就是了。

    「啊，果然又是這樣嗎？我們留在學院裡忙的暈頭轉向，你卻在外面過的輕鬆愉快，甚至還會帶幾個女孩子回來！」索菲亞不滿地抱怨道：「我倒是不介意啦，不過艾麗莎和緹歐她們未免太可憐了一點，已經好久都沒有和你這個老師親近了。」

    「說的也是……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帶她們出去旅行一次好了。」

    西維微笑著回答，他的目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望向了因為學生全部回歸而顯得有些熙熙攘攘的學校中庭：「真懷念啊，以前艾德里克還沒建造起來的時候，我就帶著她們在東部平原四處旅行來著，沒想到一晃就過了快兩年。」

    「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索菲亞想像了一下，不由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對了，索菲亞。」西維穿好外套，正準備離開房間時，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看向了少女，結果卻和對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怎麼了嗎？」

    索菲亞看起來有些慌張，不過這兩年的歷練也讓少女變得沉穩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有淺淺的紅暈，但態度卻很快恢復了平常的冷靜：「要找東西的話，你之前丟在院長室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幫你鎖進庫房了，放心吧，沒有菲特她們三賢人的同意，誰也打不開。」

    「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西維咧嘴一笑：「我們就結婚吧。」

    索菲亞：「……」

    菲特：「……」

    愛麗絲：「……」

    「等等，愛麗絲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西維看了眼不知啥時候出現在門口的女僕少女，不由有些尷尬。

    「啊哇哇哇……那個，我只是來給你們送茶水的！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被西維的聲音驚醒，整張臉以驚人的速度躥紅的女僕少女發出了奇怪的悲鳴，沒等西維阻攔，就推著餐車跑出了院長室。

    「真是的……」

    西維不禁啞然失笑，然後在索菲亞她們反應過來之前就離開了房間。

    「西維——！」回過神來的索菲亞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看著西維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想，院長大人他肯定又一次背負了我們這些人無法理解和承擔的某種偉業吧。」菲特輕聲安慰道：「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在這裡祈禱而已。」

    最後，索菲亞點了點頭，她只能帶著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擔憂的表情喃喃自語。

    「請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第1099章 尋找外援

    這是一片荒蕪的土地。

    凹凸起伏的地面上只能看到黑色或褐色的石頭、乾燥到一陣風就能揚起一片的黃土和一些看似已經枯死的黃色雜草，所謂的戈壁大概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隻類似野兔和土撥鼠雜交出來的生物從一個地洞裡探出頭來，塞滿了不知道哪裡刨出來的草籽的三角嘴不斷蠕動著。

    遠方的大地上，怪異的震動不斷傳來。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土撥鼠身邊的小石子也在微微抖動。

    終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的土撥鼠停止了咀嚼，它用相對前腿而言頗為壯實的後腿人立而起，眺望著遠方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邊是一片迷霧般黃澄澄的景象。

    生活在這一帶的居民都很清楚，那是沙塵暴。

    只是和一般的沙塵暴不同，在那片什麼都看不清的黃色迷霧之中，可以看到有蒼白的雷霆不斷閃過。

    而只有在雷霆閃起的那一瞬間才能夠隱約捕捉到的，是一個虛幻而又巨大的身影。

    雖然沙塵暴還遠，但土撥鼠卻已經有點慌了，它挺直了身體，發出了幾聲尖銳的鳴叫，提醒自己的同類有危險之後，哧溜一下就鑽進了自己的洞穴裡，估計在沙塵暴過去之前都不會再冒頭了。

    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即便看起來好像還有十數公里的距離，但沙塵暴的速度卻快的驚人，轉瞬即至。

    幾乎只是一眨眼，整個天地間都被迷茫的黃霧給籠罩、充斥了，就連頭頂那顆慘白的大火球的光芒都無法穿透這層超越了霧霾的裝甲，能見度一下子就降低到了一個接近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隆隆聲更加響亮了，但這個時候卻已經能夠讓人明白，這種轟鳴並不是閃電雷霆的聲音，聲源另有其他。

    在沙塵暴光臨這片地域大約五分鐘後，轟響的正體終於出現了。

    那是由兩段鑄鐵圓柱拼成的怪異建築，建築外部到處都能夠看到補丁般釘滿了鉚釘的鐵皮，光以圓柱高度而言大概已經達到了三百公尺，而其寬度也頗為驚人，下方的圓柱半徑已然超過了兩百公尺，所以實際上這座建築的外形並不是圓柱，看起來更像是疊在一起的厚鐵餅。

    下方圓柱的八個方向都向外伸展出了巨大的、如同章魚觸手般的機械巨足，每走一步都會伴隨著厚重的轟響，在戈壁大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洞。

    即便是從外部看不到任何武器，但其恐怖的體積、行路的轟鳴、以及在周圍是不是閃起的雷霆都在告訴著目睹這一切的人，這東西到底有多危險——如果有人能夠挺過外部威力恐怖的沙塵暴的話。

    事實上，即便進入了這座如同機械章魚般的恐怖建築內部，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大量黑色的鐵管猶如血管般充斥其中，不知道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理應如此，很多管道都在噴灑著水蒸氣，偶爾發出的如同哨聲般急促尖銳的聲響甚至會讓人有種『這東西該不會要爆炸了吧』的錯覺。

    許多笨重的機械部件在行動的時候都會積蓄靜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電弧從那些機械部件厚重的金屬外殼上閃過，帶起濃濃的臭氧的味道。

    而這些雷電最後都會通過建築頂部圓柱放射出去，最後形成那蒼白的雷霆。

    在這座不斷遊走在戈壁中的巨型機械怪物的身體深處，實際上存在著一個超乎了一般人想像的舒適生存空間。

    而在這個生存空間的最深處，還有一個秘密的研究所房間。

    房間裡充滿了蒸汽朋克范兒，到處都堆滿了各種型號的銅黃色齒輪和軸承，還有同樣是黃銅製作的傳話管幾乎遍佈了大半面牆，另一面牆上則掛滿了或精美或有趣的機鍵。

    一個穿著T恤和背帶工作褲、腦袋上戴著防護鏡、手上套著髒兮兮的土黃色厚皮手套的刺蝟頭青年，正在暖色的燈光下，聚精會神地拿著個放大鏡仔細研究一個造型奇特的齒輪。

    片刻之後，他突然抬起頭，皺起了眉頭。

    「這次又是哪個？」

    他歡迎剛落，不遠處的空間就扭曲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穿著法袍的青年的身影來。

    乍一看的話，兩人的外表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服飾和髮型的差異過於巨大，所以不會形成照鏡子一樣的感覺就是了。

    「你好，」來者禮貌地向這個房間的主人獻上了問候：「我叫西維‧艾德里克，你在平行世界的另一種存在形式。」

    「我記得我之前應該已經說過了，」房間的主人將手中的齒輪小心翼翼地收藏到貴重的儲存盒子裡，然後把儲存盒鎖了起來：「我對你們的戰爭……不，應該是我對『我們』的戰爭不感興趣，絕對不會偏幫哪一方。」

    「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並不是來邀請你在戰爭中幫助我的。」

    西維開口說道。

    「那是為了什麼？平行世界一日遊麼。」

    對方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雖然有點妄自菲薄，但我可不覺得我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看的。

    確實，如果是其他世界的話，至少還有很多美景可以看，但這個世界卻並非如此——它幾乎就只有沙漠、戈壁和綠洲三種地形，放眼望去的話，除了茫茫的沙子和一片土黃之外，幾乎看不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但有趣的是，即便如此的世界，人類依舊存活了下來，並且正在將城市建造的越來越好。

    而之所以人類能夠做到這一切的源頭，就是西維面前的這位同素異形體。

    和其他依靠著打打殺殺拯救世界的西維不同，這位老鐵直接通過自己的技術，將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提升了一個檔次。

    而他自己則通過一項『無限能源』技術，成功完成了質的飛躍，在近乎中世紀的科技樹下，硬生生弄出了機械堡壘這種超乎尋常的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眼前的這個『西維』應該是所有同素異形體中，系統主線任務完成度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