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半的覆蓋式更新
五年計劃,這麼大的議題一次兩次的會議顯然是討論不出什麼具體章程來的,雲深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將總體規劃細分成十數個部分,一步步地去商討落實。
在這短暫的四個月裡,並不足以培養出有足夠意識的人才來進行有效的討論,但這批技術學徒和負責隊長加起來六十多將近七十人是雲深著意培養的火種,雖然結果很可能還是人們負責聽,然後接受任務去執行雲深制定的計劃,雲深還是希望能夠在這個過程中產生更積極和自主的氛圍,讓他們在討論中真正參與到這個群體的發展中去。
為了生存,人們聚合起來有了初步的合作,只是如此還稱不上集體。他們現在如同迷信般地服從著雲深——帶來了生機和未來,寬容與威嚴並重的術師是這數千語言和習俗都不同的部族住民唯一的中心,他的存在是捏合這個群體的基礎,唯他是瞻雖說有利於規劃的展開,雲深卻希望他們考慮問題的時候儘可能地以集體利益為基礎,而不僅僅是跟從他的意志。不過這方面雲深倒是無需去刻意引導,由眾人合力建設而成的家園將會成為另一種向心力的基礎。
「你想要什麼樣的未來?」再一次只有數人規模的先期討論結束之後,范天瀾問道。
「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雲深將待整理的會議紀要放到辦公桌上,這次的議題是人口引入,鋼鐵重工和部分輕工的發展框架已經有了初步結論。
「我想問的,」范天瀾看著他,「是屬於你的未來。」
雲深微微一笑,「我也在其中啊。」
范天瀾沉默了一會,那些計劃非常明確地表達了雲深的意志,但那些都是屬於集體的,沒有個人的痕跡,接著問道,「沒有特別想要的嗎?無論權力,財富,名譽還是力量?」
「你們給我的已經足夠多了,再發展下去,我就要變成活著的神明了。」雲深笑道,「權力和責任是對等的,我能夠承擔的,就是我可以掌握的,再多的話就不好了。」
喜歡走在最後的塔克拉在一旁勾起嘴角,他才不會告訴這個人已經有部族在雕刻他的神像了呢,「既然是他們捧到你面前的,為什麼不要?」
「因為我怕自己會習慣。{shUkeju cOm}看小說就去……書@客~居&」雲深說。
塔克拉眯起眼睛,「你習慣了最好。」
雲深搖了搖頭,「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習慣了每一個想法都被贊同,每一個提議都被推崇,生活在所有人的仰視之中,即使野心不膨脹,人也會迷失自己的本心。」
「那你的野心是什麼?」塔克拉追問。
雲深把會議記錄夾進文件夾,對塔克拉笑了笑,「關於這方面,最理想的狀況,大概是在我有生之年見到第三次工業革命吧。」
「……」范天瀾。
塔克拉一臉疑惑,「什麼是工業革命?」
雲深將文件夾放到背後的書架上,然後將桌面的筆記本電腦轉了過來,面向塔克拉,「所謂工業,就是採集原料,在工廠裡加工製造成產品的過程。」他說,「當這個世界能夠把這種工具製造出來的時候,就算是第三次工業革命成功了。」
塔克拉是見識過這種又小又薄的工具的,「……那需要多少年?」
「理想總是遙遠的。」雲深一本正經地回答。
在離除夕只有一天的時候,雲深召開了第一次正式會議。
與會者絕大多數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由於工種的原因,目前只有三位女性列席,塔克拉的弟媳,22歲的布羅爾,遺族17歲的少女明月和25歲的華清,除了明月表現得比較緊張之外,兩位已婚女性的表現都很鎮定,雖然在某些部族裡女性的身份較低,但云深一直對她們平等以待,在歷次工作總結上也毫不吝惜對她們表示肯定,因此只有幾個族長對她們特別注目,其他人都手持記錄用的木板,望著雲深等待他的發言。
這次會議的會場選在了機械工房裡,不僅僅是因為地方比雲深住的那間兩居室平方寬敞得多——宿舍大廳其實更寬敞。因為擺放機床的關係,人站得並不整齊,只能錯落圍成一個半圓,雲深站在一部銑床旁邊,身後立著一塊木板,范天瀾依舊充當他的助手。
「首先,大家來瞭解一下我們目前所處的環境。」雲深說,和范天瀾一起在背後的木板釘上一張四開的白紙,上面用特別處理過的碳條畫了一副非常簡陋的地圖,但即使如此簡陋,仍然遵守了現代繪圖的基本原則,相對這個世界的通用地圖來說,甚至算得上軍用的標準。
周圍的人基本上都已習慣雲深看圖說話的開場方式,紛紛挪動腳步靠近了一點。
「南部從深青森林起始,北部到這條名為小鐵嶺的丘陵為止,東部和西部都以河流為界,不過深青森林至西部薩爾河都屬於雷鳥的巡視領地,雖然能夠進入其中狩獵,但仍屬於不可開發地帶,這條虛線是范天瀾根據其他地區的雷鳥生存狀態估算出來的範圍,除此之外的都是可控領域。」
從撒謝爾部落歸來後,這是雲深第一次正式在眾人面前展示這片租借而來的土地的情況,雷鳥的巡視領域不是圓形而是長弧形,不過這種生物飛行時總會伴隨著雲流,使人看不起它們的真正身形,同時它們大多生存在遠離人類的地區,像布里斯托爾那樣居住在人類的城市之上的完全是個特例。
「雷鳥的領域?」有人還是第一次聽說,因此疑惑道。
「好像見過……」
在深青森林留宿的傍晚,還有接引船隊歸來的那個午後,這片地區的天空統治者都顯現過它的身影。
代表雷鳥的巡視領地的那條弧線將這片土地將近四分之一的地域都圈了進去,包括物產豐富的深青森林和一道河谷,雲深在撒謝爾的時候就向狼人確認了這一點,他的規劃因此都立足於排除這部分地區之後估算約兩百平方公里的土地。
「雖然聽起來挺厲害的,不過地方還是剩下不少嘛。」有人比較樂觀。
「我們只有五千多人,這麼多地方夠我們生活了。」又有人說,這個說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在遷移之前,甚至在兩個月之前他們可能還是另一種看法,掌握著相對先進的農耕技術的遺族不論,其他部族大部分時候都以採集和狩獵為生,為了部族的存續,每個部落都需要一定的生存範圍,動植物資源豐富的森林和河谷被排除在外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但現在在術師提供的工具和種子的幫助下,他們可以開發土地,種植作物,飼養牲畜,只需以往一個部族的領地就足以供養所有的人口。
雖然放棄那些地區令人感到有些可惜,不過完全不值得為此招惹一種如此強大的生物。
那些小聲的說話在雲深接著說下去的時候就停止了,雲深指間夾著著鉛筆,筆端指向地圖
右上角一個小盆地,「這裡就是薩德原地,我們目前生存的地區,時間和季節的關係,我們對這片盆地開發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不得不暫停大部分工作,而當前的發展狀況,我想大家在此前的總結會議上都已經有所瞭解。今天我們要說的,就是這塊土地的發展規劃。」
他停了下來,用一張描繪在八開紙張上的地圖覆蓋了地圖的右上部分,「不管我們要做什麼,都必須有足夠的糧食,」雲深說道,「薩德原地的條件不錯,絕大多數土地都是平地,土層也深厚,而且有足夠的水源,至少有八成的土地,能夠變成可耕作的土地,初步估算為5平方千米,」他在紙面上虛劃了一個圓,最後落在表示沼澤的區塊上,「只要開發得當,水渠等水利設施的建設完善,5年的時間,至少足夠將這塊淺水沼澤連同周邊100公頃以上的土地變成熟地,以一年兩作,畝產500公斤,其他土地產量以三分之二計算,這些耕地能夠讓我們每年至少獲得超過3000噸的糧食。」
聽到公頃和噸這樣完全陌生的單位,不少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就像在宿舍和溫室的建造過程中許多人認識了米及以下的長度單位和面積單位,當春季來到,需要丈量土地的時候,畝和公頃這樣的單位也會自然被人瞭解,雲深繼續說了下去,「以平均每年每人需求糧食350斤計算,歐傑,我們眼下總計5289人每年需要消耗多少糧食?」
被他點了名字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用不太自信的聲音回道,「1851150斤……?」
「大約是925.5噸。一年的收穫,基本上足夠三年的消耗。」雲深在一片抽氣聲中平靜地說,「這是聽起來很不尋常的數字,尤其是對比大家過去的生活。」
「但是,術師……」有人弱弱地開口,「這個,要怎麼才能做到呢?」
這是一個應該這個時候提出來的問題,雲深微微一笑,「沒錯,到底要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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