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宅到死的法師比變態
稍稍鎮定了一下,大法師從法聖石魅惑人心的光芒之中回過神來。但除了子爵,其他人的視線都還在盯著某個地方,簡直像為了迎接他們而準備的,在被長明燈照亮的那個小小空間裡,幾乎每個職業最高等級的裝備都齊聚了。
「哇靠,英雄劍……」凱伊斯陶醉地讚嘆,忽然回神,「這不是假的吧?」
「應該不是。兩百年之前只有13把劍是這種款式,即使是贗品,」子爵向前走去,「根據等價原則,也會被賦予和正品相差無幾的力量。」
「那你想不想要它?」凱伊斯跟上去,追問道。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子爵輕鬆地說,跨過蛇怪粗大的屍體,滿地崎嶇的石塊對他來說如履平地。
「那我能取走那把龍牙匕首?」修儂開口道。
「哦?原來連這個都有嗎?」子爵的腳步頓了頓,修儂臉上露出有點緊張的表情,子爵卻只是又看了一眼就繼續前進了,「那倒是很難得。請便吧,它會樂意有一個新主人的。」
奧術師死死盯著書架上的一溜魔像,看起來簡直要窒息了。大法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和子爵一起站在那張書桌面前光滑的地板上。剛才砸落下來的石塊沒有一塊能越過這個「書房」和對面那個空間的分界線,時隔兩百年,這裡看起來還是和它的主人剛剛死去時一樣。只除了當初蘊藏著強大力量的軀體此時已經成為一具乾癟的木乃伊,還留在書桌那邊的高背椅上。這裡的空氣冰冷乾燥,有種久不見天日的陳腐氣息,就像對面那位。
子爵向前走了一步。長明燈的火光忽然跳躍了一下。
「年輕人。」
這是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陰森低沉,帶著一股子穿越了時空的不懷好意。子爵停了下來,凱伊斯拔劍對準那具木乃伊,法師一手按在法術位上,修儂匿入黑暗,連奧術師都拿出了魔像,人人嚴陣以待——那具木乃伊也不負他們的期待,慢慢抬起了風乾核桃一樣的頭顱,黑色的眼眶中兩點光芒從無到有,越來越亮。
「看看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們?我在這個鬼地方已經死得活像一堆灰燼,你們卻還有生命,如此鮮活的肉體,心跳,呼吸,血液,慾望蓬勃,真令人羨慕……我曾一萬遍想過,如果有人帶著這些闖入我的居所,我一定要把他們從身體到靈魂都徹底地留下來,有福同享是不是?」他——或者該稱之為它,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起來,「但我從來沒有等到過。我一直在這裡,守著這些東西。隨便哪一樣,都是世上難以尋覓的寶物。我認為它們比任何人類都可愛多了,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人啊,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婪,自私,可恨又可愛的生物。我的哪一個小寶貝都比你們有良心,但我卻不能靠愛著它們來活下去。我既然是人,又怎麼可能脫離自己的本質呢?所以我在無止境的寂寞和恐懼之中死去了。我已經被我愛的所有人遺忘了,為了讓自己的名字在將來的某個時刻被人提起,我給注定來到此地的你們準備了禮物。它們就在我的身邊和身後,你們看到了沒?我願意把它們無償奉送,只要求一個你們完成一個舉手之勞。」
不知道是否因為死前孤僻了太長時間,這具木乃伊的發言實在非常@攏 還人 磽曛種治囊嶄邢脛 螅 嬲械閿麼Φ畝 魎菜盜順隼矗 盎倭宋搖3溝椎模 裁炊疾灰 糲隆N乙丫 謖獬】嘁壑惺芄渙恕U飧魴︵〉囊 螅 忝親馨斕玫槳桑俊br />
它的話說完了。黑色眼眶中的亮點也不再繼續發亮。
長明燈的紡錘型火焰靜靜地燃燒著,捕獵徬徨海上的巨鯨,將它們身上數以億記的鯨油提煉濃縮,裝進一盞油燈的技術已經隨著遺族被驅逐的大浪潮消失了。子爵將視線從火焰上移開,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決定。然後子爵抬起了手中的劍。
閃過的只有一道劍光,堅硬的卡拉米迪松木做成的椅子卻變成了一堆不超過手掌大小的木片。木乃伊蜷曲的軀體短暫停留了一會兒,從一片衣角開始,像它自己形容的那樣,如灰燼般四下散去。
不再有人關心它了。每個人走向自己的目標,把它們拿到手裡。奧術師掃盡魔像,法師收起法聖石,凱伊斯和修儂取走了合適自己使用的武器,子爵走向書架,稍一瀏覽之後,從裡面抽走了兩本書。將英雄劍握在手裡,凱伊斯又瞄向另一把細劍,它的護手上刻著精緻入微的薔薇花紋,劍身反射銀光,看起來銳不可當。他喜滋滋地走向它,為了心裡某種打算向它伸出手去,但還沒踫到劍柄,異變又發生了。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我終於解脫了!」
大笑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蕩,聽起來和椅子上那個有些微妙的不同,「兩百年!我居然在這裡被拘役了兩百年!我感謝你們,冒險者!這真是太棒了!我必須感謝你們!」
子爵收起那兩本書,抬頭看向空中飄蕩的一片迷霧,罕見地皺起了眉。
「你們已經得到了你們應得的!我再額外奉送一些禮物怎麼樣?」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我的寶貝們和我一起孤獨了兩百年!是時候讓它們也離開了!不用擔心……」這個聲音忽然變得輕柔起來,裡面的惡意比它的形體實在多了,「好好和它們玩一玩吧,不會怎麼樣的。」
微妙的波動在空氣中傳遞著,奧術師緊張地紮起袋子,一邊看著四面牆壁上那些噁心的壁畫,一邊咒罵,「沒有信用的幽靈!違背契約的人靈魂永不得超生!」
「擦,這不會都是那塊風乾臘肉的收藏吧?」凱伊斯環視一圈,抽了抽嘴角。
修儂拿出面巾把臉蒙上,「真不好意思,你這次答對了。」
封印打開了,兩百年前和天災軍團一起來到中洲的可怕昆蟲紛紛甦醒過來。僅僅是從外形上就能想像裂隙另一端的世界該如何險惡,以至於自然能產生這樣窮極人類想像的造型。實際上並不是所有降臨中洲之物都如此,但這位收藏愛好者的口味比一般人重多了,鱗片,剛毛,甲殼,還有黏液,基本上囊括了所有能夠引起人生理性厭惡的物種。它們紛紛爬下去,鑽出來,游過來,甚至淌著走,原本空曠得似乎並無必要的空間在此時居然顯得有點擁擠起來。
奧術師退了幾步,凱伊斯撫了撫胸口,「混蛋,我都快要失去戰鬥意志了。」
「看來你更樂意經過它們的消化系統變成排泄物?」黑暗中傳來修儂的聲音。
「……」
雅克大法師已經在念動咒語,子爵雙手倒提著劍,劍尖直指地面,低聲說道,「準備,跑吧。」
——————————我是終於被想起來的分割線——————————————————
黎洪首領脖子上爆出青筋,他和身邊的同伴一起用力,幾乎是凌空地把那兩個人提了上來。趴在塔克拉背上的遺族青年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被落地的衝擊再度震動了傷口,他斷掉的骨頭可能更難接了,不過和留在下面比起來,斷掉一兩根骨頭不算什麼大事。
土石紛紛滑落,和岩石幾乎一個顏色的生物拱動著,發出好像打碎了什麼東西一樣的破裂聲。硬化的皮膚從它身上一片片脫落,露出淺色的內在。它和這段坑陷一樣寬,長度不可估計,體積之大令人吃驚,剛才如果不是掉到了它的身上,那幾位遺族的青年恐怕受的傷會嚴重得多。坑壁兩側不斷有碎石掉下去,這頭看不見頭尾所在的巨獸力量和它的體型一樣驚人,沒人知道它現在的舉動是不是發狂的前奏,還來不及放下背上的傷員,範天瀾和塔克拉就急忙從坑邊跑開。
一道白影忽然從坑陷中伸出來,形成一道鞭影,向正在迅速撤退的遺族各人橫掃過去。跑在右側的一個遺族男子驚叫一聲,被那條觸手攔腰捲住,倒拖而走,他隔壁的青年立馬將工兵鏟揮了過去,嚓一聲砍斷了它。被拖倒的男人還沒爬起來,更多的觸手從那個坑陷裡伸出來,對這群鮮活的生命追之不捨,人們不得不轉身與之戰鬥。塔克拉揮舞著手中折成幾段的草繩,把一條居然向他過來的觸手硬生生抽轉了方向;範天瀾的腳下踏著一條,已經快被他踩得只剩一層皮,手裡居然還抓住了一條,兩者正在拔河,只相持了很短一段時間,那道觸手就 一聲斷開了。南山族長剛剛砍斷一條,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危險的情況,他扭頭對正在和其他觸手搏鬥的族人喊道︰「注意術師!」
要說這裡現在最沒有自保之力的人,除了傷員就是雲深了。雖然他在異狀發生的時候也馬上和別人一起離開,範天瀾還拉著他跑,但目前仍然沒有脫離危險範圍。一道觸手捲住了他的腿,更多的觸手纏上去,迅速地將他向著那頭怪物所在收回。範天瀾猛撲過去,但他背上還背著傷員,終究是差了一步,只在那些觸手上留下了五指的抓痕。
「術師……」
「術師!」
「術師!」
遺民們驚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