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戰爭] 特勤艦隊 作者：暴君的家人 (連載中)

第七十一章 困獸之斗

    一不小心就被優勢兵力的敵人包圍了呀。

    可偏偏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事情，只是被包圍了而已，哪怕敵人是自己的兩倍多。這是宇宙時代，十多萬的艦隊在這個星系駐扎起來少說能和敵人耗個三五十年。但魯路相信鳳輕吟與自己有同樣的顧慮——聯邦耗不起這三五十年。

    事實上，當魯路加入東部的戰爭，才真正的意識到戰況並不是很好。依靠府星系周邊的要塞系統，誠然可以將敵人擋在聯邦府之外，可同樣的，這也意味著聯邦工業最達，人口最密集的東部地區淪喪敵手。

    魯路一個人的糾結並沒有存在太久，在一根香煙還沒有抽完之前，隼就帶著噩耗走到魯路的身邊，雙手遞出一張紙︰“最高統帥部緊急電文。”

    “我一點都不想看。”魯路在心底無奈的嘆息，然後接了過來。不用看，比聯邦情報局還要便捷的星網早就將消息告訴了魯路。聯邦海軍的最高統帥部在戰爭期間其實是很少使用標注為緊急字樣的電文。這麼多年來，從最高統帥部來的緊急電文,最多的便是噩耗。

    東部戰區側翼承擔牽制任務的第十五艦隊遭遇敵軍重兵圍攻，大艦隊最高指揮官雷由孟，包括兩位大提督候補在內的十四位分艦隊指揮官以及四千二百余位重要將官戰死。電文的內容總是如此簡單而又直白，讓人不得不認識到。悲劇已經生。

    魯路盯著紙質的文件，心里一陣酸澀。盡管他整個第十五艦隊也只認識一個人，盡管那個人還只是在通訊中見過的一面，盡管那個人如此的陌生，但是魯路依然哀傷得想要嚎啕大哭。可魯路最終也如隼一樣平靜，冷漠的將文件折疊起來，交還給保持著平靜的隼，沉重的吐出那句禱言︰“願我們的榮耀永存。”

    隼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份哀傷，卻什麼也不能做。聯邦海軍的大提督，從來不代表安全。正如每一個聯邦軍人選擇的道路。不是不可以死。只要有價值。在這遼闊的宇宙，正是這樣的道路，才有了現在，由古老的民族建立起來的年輕的國家。

    魯路轉頭看著通訊屏幕。剛剛暗淡下去的屏幕又一次亮了起來。鳳輕吟與鳳一舞的同時出現。在她們開口之前。魯路便用微笑將兩人的擔憂堵了回去︰“兩位的消息可真快吶。”

    “戰斗吧，只要忙碌起來，就會忘掉那種痛。”鳳輕吟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本應優雅的女性露出猙獰的笑容。“我的副指揮官閣下，由你負責第二梯隊，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鳳一舞，你負責第三梯隊隨時填補空缺。我本人負責第一梯隊，盡量打開缺口。”

    艦隊指揮平台很快給出三個梯隊的名單，魯路一眼就看出，三個梯隊幾乎是平分戰斗艦，鳳輕吟甚至將後勤支援船只也平分了，就像是把一支大艦隊變成了三支艦隊。

    “我要的不是突圍，也不是進攻，而是消滅。我要的是徹底的將這些入侵者留在這片宇宙。”在鳳輕吟的通告之後，艦隊頻道是死寂一般的安靜。

    “總指揮官既然如此有興致，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吶。”魯路站了起來，頗有威嚴的轉頭看向自己的艦隊參謀團。“參謀長，接下來的戰斗可能會有點長。”

    ……

    鳳輕吟比魯路更早得到消息，所以也比魯路更早開始謀劃。當戰斗來臨的時候，鳳輕吟已經對如何指揮部下胸有成竹，混合了聯邦各等級武裝力量的艦隊很快整隊完畢。看到戰斗序列表的魯路稍微對自己率領的這群烏合之眾有了一點信心。

    方擇號上，鳳輕吟舉著大提督權杖，用力揮下︰“為了聯邦，為了自由，也為了我們的榮耀，我命令，吉勒西斯集團軍，作戰開始。”

    “戰機投送開始計時。”

    當空曠的宇宙泛起波紋的時候，同盟軍並沒有顯露出驚慌。數以萬計的戰列艦不緊不慢的展開戰斗隊形，仿佛即將出現的敵人並不存在一般的毫無緊張感。

    “這就是克隆人艦隊。”

    聯邦號上，魯路看著屏幕表示肯定。那支艦隊一板一眼的表現，有著身經百戰的軍人一般的從容，然而站在魯路身邊的隼只是扼腕的一嘆。這種程度的穩定，整個聯邦海軍也只有第二艦隊能做到。只可惜，第二艦隊尚未恢復元氣，現在讓他們投入戰場，與送死無異。

    對于已經出的太空戰機來說，克隆人也好，同盟軍也罷，此刻只是敵人。搶在敵人布陣之前，丟出更多的機雷，才是航空兵們應該做的。

    一架戰機也丟不了多少機雷，標準的游隼四三型重型戰機也只有四枚機雷或者兩枚魚雷的掛架，至于將魚雷綁在戰機外面這種瘋狂做法，在正規海軍軍官出身的鳳輕吟這兒是不可能出現的。可是戰機的數量完全彌補了戰機本身的不足，近百萬戰機同時躍遷進入戰場的場面，那不得不用非常壯觀來形容。

    “還不夠。”在聯邦號的艦橋，魯路無可奈何的聳聳肩。“鳳一舞那邊無法對我們提供精確炮火支援。”

    從雷達反饋回來的信息，這里的敵人接近四萬。雖然遠遠不及聯邦海軍的數量，可同盟軍選擇的戰場太過空曠了。這里既沒有星門，也不是星球附近。距離這里最近的星球，還遠在數萬天文距離之外。他們有足夠的空間規避機雷的覆蓋攻擊。

    克隆人面對戰爭時的缺點，整個聯邦也沒有誰比魯路和他的特勤艦隊參謀團隊更清楚。習慣于嚴格執行命令，一板一眼的克隆人，並不像是自然人那樣，可以充分的揮主觀能動性。只要抓住克隆人的執行慣性，就能讓他們元氣大傷。

    然而，宇宙時代的戰爭似乎特別適合克隆人。星艦的武力並不需要人類太多的干涉。事實上，科技展到現在，人類本身才是限制機械揮的唯一理由。不是人類制造不出來更可怕更有效率的殺戮機器，而是人類不需要也不敢制造。

    克隆科技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被各大帝國的政府遮遮掩掩的利用著。所以，所有的知情者都知道，先扯下各大帝國遮羞布的自由同盟不會有好下場。

    只是在那之前，更多的人想要借此達成各自的目的。

    銀河帝國希望借此削弱聯邦軍力，而艾瑪帝國則是希望檢驗科技，總是徘徊在外的克林貢則更多的期望戰爭越多越好。

    在各國的旁觀下，聯邦最初希望戰爭快結束變得不可能。所以，也不能怪聯邦再次調整道德下限。實際上，誰都很清楚，下限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存在的。

    戰場上，粒子束與激光齊飛，導彈魚雷鋪天蓋地。以多打少的聯邦海軍靠著更多的主炮，更多的星艦步步緊逼。戰列艦排列松散，卻正好最大限度的分布彈道。

    鳳輕吟輕輕松松的指揮著麾下星艦交替掩護，將敵人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魯路則帶著自己的參謀團隊，精確的指揮己方的每一門主炮。鳳一舞要做的更簡單，她只要在戰場上，找出敵人的核心，然後召喚己方的炮擊將其挨個點名。

    嚴謹的配合下，敵人的陣型出現了崩潰的跡象。這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奇跡。盡管敵人依舊很多，但是至少在此刻的戰場上，佔據絕對優勢的聯邦海軍卻顯得小心謹慎。

    正如鳳輕吟所說的那樣，她要的是消滅，而不是突圍。

    “進攻，進攻。不要給敵人留下反擊的余地。”艦隊頻道里，鳳輕吟略顯興奮的聲音不斷響起。向著敵人起突擊的戰艦頂著敵人的炮火前進，不時有護盾亮起，這是護盾無力擋住炮擊之後，能量構成的護盾分解的特征。然後，更多的光襲來，戰艦隨後生爆炸。

    魯路並沒有空閑的時間，第二梯隊不僅僅是突擊的第二梯隊，更是壓制敵人火炮的主要力量。雙方的電子戰船將所有的通訊頻道填充滿了無序的干擾，完全沒有電子戰對抗經驗的地方艦隊所屬星艦表現得狼狽不堪。他們甚至沒有機會打開武器鏈接，主炮得不到充分的數據協調彌補，只能盲目的對著大概的區域射擊。

    “第三梯隊，準備接替。後勤加快補給度。”輕松愉快的渡過最初的兩個小時之後，鳳輕吟決定降低攻擊強度。之前同盟軍的戰列艦數字的確在飛快的減少，只是聯邦海軍這邊也同樣不好受。如果不能破壞掉陣型，那戰斗雙方就會按照比例的損失兵力。

    這也是為什麼在東部戰斗最初，聯邦海軍毫無還手之力的理由。面對數十萬的敵軍圍攻，常規編制的艦隊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量。如果敵人在戰術上更主動一點，那全軍覆沒也是理所當然的。聯邦海軍能堅持三個月，已經打了許多軍事學家的耳光。

第七十二章 善戰者 一

    戰場上的局勢對于聯邦方面來說是不錯的，至少在六個小時之後，魯路終于有心情叫餐。聯邦號已經執行過一次崗位輪換。但是顯然，作為梯隊指揮官之一，魯路還沒有休息的機會。

    “提督，偵查部隊緊急報告。”來自于雷達通信部門的士官大聲的說道，在同時將聯邦號中央系統轉譯的文件標注了緊急標簽，轉給了需要知道的人。在聯邦號，需要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太多，魯路以及聯邦號參謀團隊，總計也就兩百多號人。

    這份偵查報告，在魯路眼里並沒在意料之外。或者說，偵查報告的存在，只是讓他將某個可能變成了肯定。所以，魯路甚至有空余的時間將手里的戰斗餐吞進肚子，接過隼遞來的杯子漱了口，抽出紙巾擦了嘴角之後，優哉游哉的下令︰“第二十四，第二十六，第二**隊，準備執行第三方案，你們有……二十五分鐘。”

    “雖然敵人的行動沒有出預計，但是，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早就應該被我們打回老家了。”在關掉艦隊指揮頻道之後，魯路謹慎的扒拉著戰術地圖。“同盟軍可是從最開始就出于戰略優勢，長達半年的時間，將我們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卻顯得這麼稚嫩，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這次戰斗完全是出乎聯邦海軍預計，所以聯邦海軍的參謀團隊只是匆匆上陣，在短時間內羅列了敵人可能采取的進攻方案。盡管聯邦海軍這邊的指揮官堪稱精英。但是敵人的行動也不應該這麼輕易被己方看透。至少突然被敵人包圍的聯邦軍在戰略方面是處于劣勢地位的。

    “魯路，我需要你對敵軍左翼執行飽和打擊。”

    在魯路糾結的時候，鳳輕吟的命令就到了，魯路自然沒有異議。隨手就將命令轉給了參謀團隊，然後由這個足足兩百多人的團隊協調整個艦隊執行命令。在宇宙時代，一個優秀的參謀團隊，能把最枯燥的炮擊隊列玩出花來。

    伴隨著聯邦號武器官的命令，呈現出金綠色的磁軌炮彈軌跡在深沉的宇宙斷斷續續的出現。緊接著，便是一片又一片接連不斷，就像是陽光照耀下的暴雨一樣絢麗。同盟軍的左翼陣型頃刻間泛出漂亮的火光。原本堅實的紅色標記飛快消失。

    “唉嘿？”托腦袋里的芯片的福。魯路在一大堆的數據里找到了異常。在他還沒有想明白問題在哪里之前，作為人類的直覺就讓他做出了反應。“再次掃描敵軍左翼，向其後方延伸十二度，精度零點一。”

    “正在投送探針。還需要一百八十秒。”立刻回復命令的並不是聯邦號的探測系統。而是空閑中的太空戰機。在廣袤的宇宙戰場。正是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們活躍的地方，他們是艦隊大戰時最靈活的偵查力量。

    對于部下信心暴漲的情緒，魯路只是歪了歪頭。看著航空兵的老大。通常都會站在他身邊的隼正窩在提督席的角落里，她的眼前展開了數個投影，正有條不紊的指揮部隊。同時，感受到魯路目光的隼，還極有閑暇的抬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魯路。

    “咳，讓戰機部隊注意點，敵人的主力艦隊正在接近，躍遷干擾範圍會比正常情況大。”對于太空戰機那脆弱的推進系統來說，這種大規模的躍遷屬于絕對性的毀滅。

    隼靜靜的看了一眼魯路，臉上帶著沉重。魯路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退出干擾範圍，否則就會留下偵查空白。總要有所犧牲的，尤其是在這牽涉數億人的戰斗中。

    魯路指揮的第二梯隊依舊在執行鳳輕吟的指令，對著同盟軍左翼炮擊。不過短短三分鐘，第二梯隊就向同盟軍投放了六十七輪炮擊。近乎特技一般的炮擊將同盟軍的陣型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但是鳳輕吟的第一梯隊卻並沒有趁機突入，負責切割的突擊艦隊從缺口邊緣流暢的轉向，狠狠的咬了對方一口之後從容脫離。

    同盟軍左翼殘余的戰艦不管不顧的向著突擊艦隊靠攏，這麼一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敵人那看似破碎的左翼有問題了。

    “偵查報告︰偵測到隱形星艦。”

    “偵查報告︰敵方星艦正在解除隱形。”

    連續兩條偵查報告彈出屏幕，鮮紅的版面讓魯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已經不再是菜鳥的魯路沒有多想。他很清楚下一條肯定是檢測到定位信號，距離風洞形成還有十五分鐘。

    “航空兵……”

    魯路猛的的扭頭，負責太空戰機部隊的隼同步通報。“正在展開攔截，情況不太樂觀。”

    在戰斗中進行躍遷是非常危險的行為，畢竟星艦脫離風道時非常的脆弱，所以，戰場上的每一次躍遷都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反復考量之後的決定。與這份慎重相對應的則是，那幾乎是無法阻止的。

    一如現在，猛然在某個區域現大量的同盟軍隱形戰艦正在解除隱形，同時釋放定位信號。對于聯邦海軍來說，之後的攔截不過是“盡人事、听天命”的事情。

    “嘖，向可疑區域投放機雷。”魯路拎著那柄大提督權杖，輕輕的敲了敲桌面。“釋放兩個批次的導彈和魚雷，準備電磁脈沖彈。”

    因為導彈和魚雷的度不盡相同，所以各兩個批次的攻擊，實際上會形成四個攻擊批次，這足夠讓敵人手忙腳亂一陣子了。魯路想要的只是那麼一瞬間的混亂，之後的事情則是交給鳳一舞去做，那原本就是鳳一舞最擅長的事情。

    正如魯路相信鳳一舞能抓住一瞬即逝的戰機一樣，鳳一舞也相信魯路能創造出機會。盡管她不太清楚那個機會會在哪里，又會在什麼時候出現，但是在鳳一舞指揮下的第三梯隊總是有所保留的。這份保留也許會讓頂在最前方的鳳輕吟感到壓力，但是，鳳一舞更相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即便數億人類與他們的造物喧囂，但廣袤的宇宙依舊深幽，直到那平靜的空間泛起波紋。隸屬炎黃聯邦的太空戰機顧不得與那些大大小小的隱形戰艦糾纏，在風洞形成的最初便開始逃離。

    在現今宇宙，躍遷動機的小型化技術並沒有太大的難題。畢竟太空戰機不能像星艦那樣獨立開啟星門，跨星系躍遷更要依靠母艦提供支持。就算采用微曲躍遷作為主動力的戰機在星系內的作戰效能遠常規星艦，可是艦載型星艦的制造技術卻被聯邦秘藏不宣，其他國家也只能看著眼熱不已。

    只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微曲躍遷引擎就軍用途徑來說，很容易受到干擾而失效。大規模的躍遷會導致引擎宕機，而在戰場失去動力與死亡沒有區別。絕大部分戰機脫離風洞影響區域，留下極少部分的戰機以備偵查所需，沒有掙扎，沒有抱怨，留下的人理所當然的留下，離開的人也理所當然的離開。

    同盟軍的主力艦隊躍遷時機選得很好，鳳輕吟指揮的第一梯隊完成突擊正試圖擺脫糾纏。如果同盟軍趁著聯邦軍陣型不齊的時機完成分割包圍，那就算鳳輕吟再怎麼厲害，也只能以損失大部分，保證少部分艦隊脫離戰場。于是，當躍遷警告響起，立馬反應過來的鳳輕吟就實實在在的出了一身冷汗。

    獵戶座自由同盟軍成軍時間太短，從最初的十大雇佣兵團和克隆人拼湊起來的艦隊。相對于在東部戰場和聯邦海軍拼了個你死我活的西方以及中央集群來說，南方集群並沒有什麼戰功，最大的戰果也不過是吃掉了聯邦海軍一個中央艦隊。

    同盟軍的高層並不清楚，這個在他們眼中小小的勝利，卻讓聯邦海軍一支中央艦隊失去了番號。失去了艦隊最高指揮官，失去了所有的最高指揮官候補，失去了過九成的指揮類將官，第十五艦隊已經不可能完成重建。正因為同盟軍不明白他們那勝利的意義，所以他們並不清楚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這次包圍聯邦吉勒西斯集群的戰役在同盟軍那些指揮官眼里，本來應該是他們的成名之戰的。用鳳輕吟的名字，為他們的履歷添上一筆最光彩的戰績，這是這個時代每一個將軍的夢想。

    在這場戰斗中，同盟軍是年輕的挑戰者。雖然他們的指揮官一點都不年輕，卻從一開始便謹慎小心的行動，直到吉勒西斯集群一頭撞上他們的包圍圈，鳳輕吟才收到第十五艦隊全軍覆滅的消息。

    于是聯邦海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指揮官鳳輕吟來不及傷心，就必須踏進戰場，面對她從軍生涯中最惡劣的情況。她的敵人佔據著數量優勢，她的敵人佔據著戰略優勢，此刻，她要面對的敵人甚至佔據著戰術上的優勢。

第七十三章 善戰者 二

    “是我大意了。但是，戰爭就是這樣，一次疏忽便是數不清的生命逝去。鳳輕吟承認自己小看了對手，也做好了為這個錯誤而付出代價的準備。這位聯邦迄今為止最狡猾的指揮官，第一次在近乎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作戰，感受到背後浸透的冷意，向來平和的眼中燃燒著戰意。

    “搶佔a、a5，保證撤離通道。”知道敵人意圖的鳳輕吟沒有絲毫猶豫，下意識的做出了選擇。仿佛是為了應和鳳輕吟的心意，那些最初只是為了減少損失而變得松散的星艦，在命令傳達之後紛紛向著旗艦靠攏。理所當然的在集結過程中，龐大的艦隊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敵人的攻擊。

    鳳輕吟下達命令之後，沉默的看著戰術地圖。立體的星圖，明白的展現出了這個明明空曠，卻即將變得擁擠的星系。也許在不久的未來，這個無名的星系會如同它的前輩們一樣，被研究戰爭史的學者們冠以星艦墳墓的名字。

    魯路是聯邦最年輕的大提督，他經歷的戰斗太少，少到讓眾多的提督都不怎麼看得過去。而統帥部決定讓鳳輕吟與魯路的搭檔，本意就是讓年輕人多積累一點經驗。所以，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鳳輕吟最先想到的，便是保護年輕人的安全。

    “提督，我們的中段通信受到干擾，已經中斷聯絡。目前只能保障艦隊內通信。”通訊參謀的聲音詭異的拔高，來得太早的情況顯然是過了他的預計。鳳輕吟的心底一突，臉上卻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緊緊攥住權杖的左手。有多麼的用力。

    她才是這里所有聯邦軍人的最高指揮官，魯路、鳳一舞以及那些半路加入的地方艦隊、預備役部隊都是她理所當然應該庇護的對象。就算敵人每一步都走在她的前面。可是鳳輕吟從來不是輕易認輸的人。雖然同盟軍的戰術非常精巧，卻留給鳳輕吟太多時間。

    五分鐘之後，第一梯隊數萬之眾的星艦已經成功佔據了兩個重要區域，青灰色的戰列艦構成的扁長陣型在急運動中顯得凌亂，卻剛好與魯路和鳳一舞指揮的部隊形成掎角之勢。只要搭配合理的大艦隊運動，同盟軍想要全軍突擊，就不得不對另外一支或者兩支艦隊露出軟肋。

    這是在失去有效聯系的情況下，鳳輕吟能做到的最好的選擇。對于自己視為生命的第七艦隊即將面對的一切，鳳輕吟這位大提督卻異常的顯得平靜。

    與鳳輕吟這位指揮官的平靜不同的。則是她的部下們。聯邦海軍從來不缺乏有見識的指揮官，更何況在鳳輕吟麾下，數萬戰列艦的艦長，他們每一個都是按照艦隊指揮官的目標在前進。等到雷達系統出警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意識到了戰況的改變。

    不再是愉快的狩獵，而是成為了獵物。

    雖然聯邦的艦長們對此刻的形式各有想法，可最終還是選擇伴隨鳳輕吟。而第七艦隊那些早早跟隨在鳳輕吟身邊的人，此刻卻充滿了不安。這份不安，正來源于他們身邊那些不熟悉的戰友。

    在戰斗一開始就游離在戰線外圍的聯邦號內部。臨時增加到九百人之多的參謀團隊出一道道指令，協調著這個過五萬六千艘戰艦、一萬二千艘後勤船只組成的龐大編隊調整陣型。

    與繁忙的參謀團隊不同，在艦橋的魯路要關心的卻是遠處生的事情。雷達反饋回來的即時情況一一在魯路眼前展現，失去與前方聯絡的此刻。不能與友軍明確溝通的此刻，即便準備了無數預案，可魯路依舊在不斷的憂慮中掙扎。

    “為了保證炮擊精度采用密集陣形嗎？可這樣也很容易遭遇敵方集火的。”敵人的兵力佔據優勢。對拼火力幾乎沒有勝算。時刻注意著戰場情況的魯路很是驚訝，這種明白的連門外漢都知道危險的行為。不應該是鳳輕吟這樣身經百戰的指揮官會有的選擇。

    只是，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同盟軍早就釋放了大規模的干擾設備。受到距離影響，幾個大艦群之間的通訊完全靠聯絡艇進行。這種效率低下而且不可靠的信息流通方式，遠不如指揮官的個人素養值得依賴。

    大概是受到指揮官的影響，聯邦號的艦橋顯得格外的沉悶與凝重。隼悄悄的踢了魯路一腳，與感覺不到艦橋怪異氣氛的魯路不同，隼對于周邊的氛圍非常敏感。她很清楚魯路的一舉一動對于己方士氣的影響，盡管魯路本人很少注意到這點。

    “在敵人即將包圍第一梯隊的情況下，我認為這是非常合理的戰術。”戰術參謀給了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但是，這位年輕的軍官很快就收獲了來自隼的白眼。

    “合理？你也是海軍學畢業的，你說這個哪里合理了。”魯路向來優哉游哉的態度早被戰術地圖上的變化吹飛，本就心急火燎的他听到戰術參謀的話，不由得瞪眼盯著對方。年輕的參謀官頓時無語，原本他這麼說也只是安慰一下自己來著，結果連魯路都沒好氣。

    至少，這對鳳輕吟提督來說很合理。在這場戰斗中游刃有余的隼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對護犢子不成，反而被遭到抱怨的鳳輕吟表示同情。有些事，雖然魯路不在意，可是特勤艦隊的其他人很在意。所以，鳳輕吟可以做，卻不能說。

    “合理的理由麼，她是鳳輕吟。如何？”傲慢到近乎于狂妄的語調經由隼的口，傳遞在整個第二梯隊的通信頻道中。

    奇異的，那樣狂妄的話語，卻讓所有人覺得理所當然的，就好像鳳輕吟本就是會這麼做的人。艦隊原本浮躁不安的人心，就這麼被一句話安撫下來。魯路第一次覺得。宇宙時代的炎黃大眾，竟然可以“盲目”到讓“醒者”哭笑不得。

    “嘖。老老實實的等待救援不是很好麼，偶爾。也要信賴一下同伴啊。”魯路掐掉通信之後，才轉頭向隼抱怨。並不是魯路不知道好歹，相信著什麼，被相信的人保護著，這樣的感覺于魯路並不陌生。“我現在大概就只能祈禱鳳一舞還沒有如此傲慢的驕傲吧。”

    正當魯路糾結戰場局勢的時候，作為敵人的同盟軍南方集群主力艦隊紛紛脫離躍遷進入戰場。淺灰色的星艦簇新簇新，打磨得亮晶晶的裝甲，就像是剛走下生產線，渾身上下都散著油漆味。

    先進入戰場的是中等體格的巡洋艦。早早布置好的機雷群在巡洋艦那精密的火力下，還來不及建功就被清除。只有少數倒霉蛋剛進入正常宇宙就迎頭撞上機雷成為這場戰斗的煙花之一。

    “果然~~”魯路的感嘆，有些怪異，拖長了的音調帶著不安的情緒。

    “敵方主力艦隊進入，三、五萬，不，已經過七萬了，反應還在增加。”比先導的巡洋艦們龐大了數倍的戰列艦脫離了風道，一個批次涌入的就是數千艘之多。雷達系統偵測到的數字眨眼就從三位數變成了四位，並且不斷的向著五位數攀登。

    隼在注意情報變動的同時，從來冷靜的她也不得不露出幾分吃驚的神色。數量出預計太多，可緊跟著出現的戰況倒是讓她有了幾分果然就該如此的感覺。

    同盟軍的戰列艦隊伍在脫離躍遷的過程中。迎頭撞上了一片導彈魚雷構成的光雨，聯邦海軍提前釋放的攻擊精確的闖入了同盟軍的躍遷區域。四波攻擊批次，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夾雜在其中的數枚電磁脈沖彈在同盟軍的艦群中心爆炸，不可見的電磁脈沖讓整個區域的電磁場生了異常。當其沖的便是所有星艦都同樣脆弱敏感的通信組建。

    緊接著倒霉的就是正在進入正常宇宙的同盟軍戰列艦，由躍遷引擎提供的穩定立場在受到干擾的瞬間崩潰。那雄壯威武的戰艦和它的乘員都在頃刻間潰散為最基本的粒子。

    稍後遭遇不幸的便是幸運的在脈沖彈生效之前或者之後脫離躍遷狀態的星艦，他們中的大多數，只是正在運行的控制系統被燒毀了，比較輕微的損傷，在戰列艦強大的修復能力下，不過是數分鐘就能恢復戰斗力。

    鳳輕吟看著光學攝像頭拍到的畫面感到驚訝，但是她的驚訝並沒有結束。鳳一舞很適時的抓住了一閃而過的時機，整齊美觀卻又致命的炮擊趁著同盟軍艦隊效能下降的空豁，將他們的數量再一次消減。

    雖然同盟軍的戰列艦依舊不依不饒的進入戰場，可聯邦海軍這邊一波導彈一波魚雷一波炮擊的迎擊也讓同盟軍的損失極大。

    銀灰色的星艦與青灰色的星艦糾纏在一起，但是在那混戰區域之外的地方，戰斗的雙方依舊噴吐著致命的光輝，沒有絲毫顧忌的炮火跨過交戰區，直達目標。

    “還是不夠啊，下一批提升五個百分點。”魯路話音剛落，一枚出湛藍光芒的電磁脈沖彈提前爆，在那光芒掃蕩而過的五百萬公里範圍內，所有的星艦就如同受到宇宙風暴的襲擊一樣，所有系統完全停擺。

    以光逸散的威能在十四秒之後抵達了聯邦號所在空域，早早展開的護盾上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整個艦隊配備有護盾生器的戰列艦周邊紛紛亮起來。

    不管護盾監管部門的軍官如何面對瞬間出紅色警告的護盾系統，負責主炮的武器官、炮術士官們只管開火，向著敵人投送更多的炮彈。

    鳳輕吟所處的位置並不好，雖然她在同盟軍主力進入戰場之前就已經調整了位置，可事實上，從同盟軍的躍遷位置來看，他們打算構建六個火力陣地，將鳳輕吟的部隊置于絕對火力之下。進入戰場的同盟軍比鳳輕吟預計的多了太多，而在宇宙時代，更多的主炮總是可以佔據更多的優勢。

    與之相對的，由魯路和鳳一舞起的攻擊，僅僅打亂了對方構建陣地的步伐。所有人都明白。聯邦海軍的危機並沒有過去，殘酷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還有時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集中火力優先打擊b2區域的敵人。”鳳輕吟比起魯路來說經驗不知道豐富了多少。哪怕是在與瘋狂的敵人糾纏的時候，她也冷靜的注意到了戰場的變化。

    方擇號的主推進器出幽藍的光芒，整個星艦的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緊跟著旗艦運動是星際戰場的常識，在通訊指揮鏈路被各種干擾信號塞滿的戰場上，旗艦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意味著艦隊最高指揮官的命令。

    次第改變運動姿態的戰列艦們不顧側翼的炮擊，迎向立足不穩的敵軍。剛剛躍遷而來的同盟軍立刻受到了聯邦軍的強力攻擊，同時位于三支艦隊打擊區域的同盟軍艦隊損失慘重。

    鳳輕吟得心應手的指揮著以第七艦隊為主力的第一梯隊，主動迎上三個方向的敵人。順便橫過陣型，將死纏爛打的那批敵人同樣擋在身前。情報中同盟軍可能進入戰場的十六萬兵力，頃刻間就被她攔去一半。

    “你這胃口也太大了，不怕噎著。算了，六萬對四萬，先吃了再說。我們向第一梯隊靠攏，接替他們佔據a2到a位置。”魯路一邊抱怨，另一邊下手卻不慢。

    正在一明一滅恢復著護盾能量的聯邦號同樣改變了運動軌跡，特勤艦隊隸屬的戰列艦紛紛作出伴隨運動。炮擊在艦隊運動的間歇瘋狂的傾瀉而出。雙方隔著數百萬公里的距離相互廝殺。

    在後方為兩位大提督提供火力支持的鳳一舞，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優雅和平靜，雖然她也同樣失去了與那兩個人的直接通信，但她本人對于那兩人相當了解。足以默契的配合作戰。所以是，在看到第二梯隊移動之前，鳳一舞所在的第三梯隊就很自然的向著最後的那部分敵軍開火。不求殺傷。只要拖住對方不讓對方佔據側翼干擾艦隊陣型變動，不論是鳳輕吟還是魯路兩個集群的安全便有保障。

    戰損統計每秒都在刷新。不論是鳳一舞還是魯路，兩位年輕的指揮官根本就不敢去看那個個代表傷亡的一串數字。在這樣龐大的戰場上。每一艘星艦都可能會面對數千門主炮的集火攻擊。這可是真正的戰列級主炮的攻擊，不是什麼閹割版山寨版的，以戰列艦的裝甲，也只能承受三到五輪齊射，便必然成為星空最燦爛的點綴。

    事實上，大艦隊作戰的節奏反而比起小規模的戰列艦隊沖突要快得多。每一次齊射都會形成戰果，而敵人的每一次齊射，同樣會帶走無數同袍。與此同時，大艦隊作戰對物資的消耗堪稱恐怖，而在高強度的戰斗中，戰列艦儲備的冷涼僅僅只能保證十到十四小時的作戰罷了。

    鳳輕吟的第一梯隊在正面承受著敵軍主力的攻擊，以她高的指揮藝術減少己方傷亡。那堂堂正正的作戰方式，完全對不起她的稱號。而在她的維護下，魯路和鳳一舞卻是恨不得什麼手段都弄出來。

    太空戰機帶著魚雷機雷沖到近程防御範圍外釋放，導彈則是從輔助作戰的星艦上不斷被釋放。本來在戰艦主炮數量上居于劣勢的聯邦海軍火力顯得極為凶猛，在極短的時間里就逼得同盟軍的側翼有了崩潰的跡象。

    按照常理，這個時候本應該穩扎穩打，以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為主。但是魯路和鳳一舞偏偏沒有這麼做，反而是加強了攻擊。

    “事實上，我們的攻擊也是後繼無力了吧。”這麼說著的魯路拿起一罐飲料灌了下去，瞄了一眼物資統計報告，能量儲備還在綠線上，但是彈藥卻已經消耗過半。“鳳輕吟那邊的情況應該比我們還嚴重。”

    與魯路他們可以從容補給不同，鳳輕吟要面對的是兩倍的敵人，來自四個方向的圍攻。可是在這種近乎絕望的情況下，鳳輕吟依舊從容的調度艦隊。

    本應該是烏合之眾，本應該是一觸即潰。事實上也是一開戰，被同盟軍前鋒艦隊一通齊射，就分裂成三個部分的吉勒西斯集團軍。原本以為同盟軍主力一旦進入戰場就會結束的戰斗，卻被聯邦海軍拖入了死斗的境地，這遠遠出了同盟軍高層的預料。

    第七艦隊那堅忍不拔的意志，就像是諷刺一樣的展現在這個擁擠的戰場，比同盟軍的克隆人艦隊更無畏死亡。只因為鳳輕吟站在最危險的地方，第七艦隊也只是追隨著他們的大提督。而那些臨時編入第一梯隊的軍人們，也僅僅是在戰友的影響下，無所畏懼的戰斗。

    如此堅定的戰斗意志，讓魯路為之驚嘆的同時，也不由得為鳳輕吟的選擇擔憂。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戰況展，他心底有著太多的不安。

    可是，就算魯路心底的那份不安如何強烈，鳳輕吟無從退讓，鳳一舞也不會動搖。

第七十四章 善戰者 三

    開戰之前，魯路曾略帶無奈的感嘆。原本以為自己就已經夠瘋狂的，沒想到，還有一個更不要命的，更糟糕的是，那個不要命的現在持有指揮權。

    “舍命陪君子什麼的，我是真的不想要的。”

    原本按照常理應該試圖阻攔的隼，在听到魯路感嘆的時候選擇了支持。就像是魯路會縱容她偶爾釋放的瘋狂一樣，隼選擇的從來都是魯路的想法。哪怕這兩人都清楚毫無原則的支持，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後果。可是現在，魯路只能掛著維持著沉穩的神態，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數十萬戰列艦擠在一個星系戰斗的會戰，就算從銀河帝國的歷史來計算，最近的一萬年中，也只不過有區區三次。不論是指揮還是星系本身的承受能力，決定了這種情況的稀有性。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鳳輕吟才忽略了從這個星系通過的危險性。這場出乎聯邦海軍所有指揮官預料之外的戰斗，也只有鳳輕吟作為集群司令官需要為這場戰斗的勝敗負一切責任。

    第七艦隊為主的第一梯隊就像是最結實的盾，擋在了整個艦隊的最前方，直面佔據四個方位，足有自身兩倍數量的敵人。如果只有第一梯隊的彼此，那結局永遠只有一個。哪怕是鳳輕吟，也無能改變的結局。

    ……

    “我知道什麼叫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炎黃聯邦百年之內最出色的軍事人才，聯邦海軍這個世代最頂尖的指揮官。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在鳳一舞成長起來之前，那兩項贊譽曾理所當然的加上“沒有之一”。現在她不過是存了保護新人的念頭才想要拼死一搏，歸根結底。是在戰場上的另外兩個人拖了後腿罷了。“所以，怎麼可能讓你死在這里。”

    聯邦失去了第十五艦隊，不能在短時間內又失去第七艦隊。更不要說，第七艦隊與第十五艦隊，對于整個炎黃聯邦都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所以，冠冕堂皇的話語毫無意義。

    魯路緊緊的握住大提督權杖，總是帶著笑意的臉上。自信與冷酷的表情扭曲在一起，冰冷徹骨。沒有人會說“一起活下去”，軍官清楚，士兵同樣清楚的明白，戰爭是要死人的，不論勝負敵我，總會有人死去。但是，勝利總比失敗有意義，因為勝利者才有未來。

    “第三分隊攔截敵方左翼。為我爭取二十分鐘。”

    這場戰爭中的二十分鐘，對于一個不足兩千的分艦隊來說，那便是全軍覆沒。

    可在魯路的命令下，那近千戰列艦頂著敵人的炮火，強行沖進了對方炮擊陣地。措手不及的同盟軍很是一陣人仰馬翻，在外圍待命的艦隊趁著同盟軍混亂的時候切斷了他們與其他部分的聯系。在半個小時之後。位于另一個方位的同盟軍在迫于無奈的情況下，用覆蓋射擊結束了混亂。

    “前鋒加，主艦隊變陣別讓他們繞到鳳輕吟的背後。”

    同樣在魯路的命令下。數千戰列艦保護著眾多的後勤支援艦沖了上去。在他們不顧一切向著鳳輕吟靠攏的時候，第二梯隊的主力陣型恰到好處的轉了一個身，將來自敵人的窺視擋在身前。獲得生力軍補充的第一梯隊，很快穩定了自身防線。

    “補給船到了沒，工業艦抓緊時間。醫療艦後退，別以為沒武裝就打不到，炮彈不長眼的。”魯路摁開艦隊內部通訊頻道催促著部下的行動。數以萬計的戰艦進行著看似緩慢混亂，卻又緊張有序的變動。“戰機部隊吶？向預定區域布雷。”

    之前不是你命令航空隊優先支援鳳一舞那邊了麼，無奈躺槍的隼自覺不滿的看了魯路一眼，轉過臉就開始調整戰機部隊的補給計劃。在來兩批次。不，還是三個吧，等會兒他肯定說先支援一下鳳輕吟那邊。

    戰機部隊。大概是此刻唯二可以用來翻盤的底牌。作為魯路的副官，更是此刻炎黃聯邦軍全體航空兵的指揮官，隼也感到自身責任的沉重。

    鳳一舞帶領的第三梯隊大多是老式戰列艦，除開第一零四艦隊那小兩萬戰列艦，讓剩下的那些星艦伴隨突擊，不拖後腿就該高呼聯邦萬歲了。

    但是，魯路看著鳳一舞只用了一輪齊射，對方的陣型替換就亂了節奏，不過兩個小時就出現了缺口。在看看自己這邊，敵人就算被他削掉兩成，竟然還保持著陣型，魯路就覺得︰“這是何等的不科學。”

    盡管魯路對于鳳一舞的戰果大呼不科學更多的是玩笑。可是在同盟軍的旗艦上，同盟軍的指揮官對聯邦海軍可以在數倍兵力圍攻之下，巍然不動感到的卻是徹底的不可思議。直到戰斗進入白熱化，那些一夜之間被提拔成為海軍將領的前佣兵們，才隱約有幾分明悟，只是真到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從最初的遭遇戰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七個小時，聯邦海軍吉勒西斯集團軍主力艦隊進入戰斗整整九個小時。自由同盟南方軍前鋒艦隊全軍覆沒，南方集群主力才進入戰斗六小時，這六個小時里，同盟軍的主力光是搶佔攻擊位置就花去了全部精力。

    曾經光鮮無比的聯邦號，此刻已是傷痕累累。她的規格與她身邊的其他萬王寶座級戰列艦不同，大了一圈的聯邦號就像是最明顯的炮彈磁鐵。所幸聯邦號的護盾系統也同樣與眾不同，雖然耗能大了一點，卻也在其他船艦的掩護下，活蹦亂跳的支撐到了現在。

    魯路坐在椅子上，眼前有些眩暈，他明白這是身體負荷運轉的極限了。如果再不休息，身心的疲憊就將影響他的思維決策。看著那些同樣工作了十余小時，卻依舊保持極高工作效率的部下，魯路的心底有一份自豪，也有一份失落。可他也明白，此刻，他的每一條命令，都關系著無數人的生命，牽涉著戰爭的勝負，這場戰斗，誰都不能有絲毫的任性。

    就此結束戰斗，亦或是堅持戰斗。魯路有選擇的余地，卻沒有選擇的權利。前方的鳳輕吟部依舊面臨死亡威脅，後方的那群老舊的戰艦依舊奮力的傾瀉炮火。就在剛才，用數千艘戰列艦數十萬人的犧牲才打開的新局面下，魯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放棄的。

    “還是聯系不上嗎？”魯路揉了揉用腦過度而生疼的額角，分了一絲注意力給了艦隊通信參謀。神色嚴峻的參謀軍官只是從容的回答︰“還沒有。”

    “切，這群家伙準備得真夠充分的。”魯路在心底默默的抱怨，如果這次戰斗結束了，要好好的鄙視一下情報部吉勒西斯分局的情報頭子。敵人都在聯邦的領地弄了這麼多事兒，居然沒有絲毫察覺。于是，在作戰間隙腹誹同僚的魯路，沒有注意到隼曾一閃而過的尷尬。

    “再派遣通信機過去。畢竟鳳輕吟才是司令官，不弄清楚她的想法，我沒法安心。”魯路敲了敲桌面，偏頭看著身側仿佛不知疲憊的副官。“另外，我有點撐不住了。”

    “嗯，若是戰況生大變，你叫醒我。你覺得怎麼樣？”魯路注意到艦橋的工作人員已經完成輪換，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詢問。

    隼少見的有些猶豫，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在標準的立正行禮之後，大聲的回應︰“請大提督放心。”

    “通告艦隊︰大提督副官，即刻接替指揮。”

    “炮擊隊列，維持現狀。”

    面對魯路在此刻選擇了交接指揮，艦隊的指揮官們紛紛感到意外，卻也只能默默的認可指揮。而之後，指揮官們並不意外的接到，隼以提督副官權限下達的一條相較之前顯得極為保守的命令。

    在聯邦海軍的指揮官圈子里，特勤艦隊的大提督副官是一板一眼的學派。如同外人眼中只能看到的，她所刻意表現出來的那樣，一個永遠遵循傳統的炎黃人。

    對于自由同盟軍來說，突然變得正常的聯邦海軍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因為之前的戰斗中，各種不合常理的情況，使得自由同盟軍的指揮官們產生了錯覺，一致認為這種變化肯定是有陰謀，非但沒有抓住機會攻擊，反而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而在聯邦海軍的第二梯隊里，沒有人期待自己保守的戰斗能獲得更多的優勢。他們要的也不過是維持現狀，畢竟此刻的戰場，並不是他們只有他們。盡管在特勤艦隊那龐大的參謀團看來，之前魯路所爭取到的優勢，已經足夠保證勝利。

    又一個九小時之後，鳳一舞率領的第三梯隊，成功擊潰了她面前的敵人。事實上，面對第二、三梯隊的圍攻，能夠堅持九個小時已經足夠自傲的同盟軍一部，進入了無可挽回的潰敗局面。無法構成有效陣型，無法維持有效的炮擊，還剩下的兩萬多戰列艦失去了有效的組織，漸漸的脫離了戰場。

第七十五章 善戰者 四

    鉗制著第一梯隊運動空間，威脅第二梯隊與第三梯隊側翼的同盟軍艦隊，在魯路與鳳一舞兩軍聯合打擊下潰敗。緊接著，位于第一梯隊與第二梯隊之間的同盟軍艦隊調整了方向，沒有繼續牽制第二梯隊。這大約是連鳳輕吟也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盡管沒有來自友軍的新消息，可是鳳輕吟的心底還是浮起了一絲狂喜。巨大的屏幕上，交戰雙方的戰略態勢一清二楚。鳳輕吟很清楚，此刻自己應該做什麼。

    “第七艦隊作為先導，向敵軍左翼突擊，協同第三梯隊夾擊敵軍。”從同盟軍潰散的缺口突入，切割敵軍，然後與第三梯隊一起形成新的局部優勢。一如之前第二梯隊與第三梯隊做的那樣，集中火力，將這一部分擊潰。如果這個想法成功實現，聯邦海軍便可以扭轉劣勢。

    第一梯隊的陣型變動很是流暢，鋒利的箭頭很快在宇宙中形成，向著同盟軍露出的空位撲去。隼盡管不太理解鳳輕吟的想法，卻也盡責的指揮著第二梯隊跟上。而第二梯隊經過的區域，留下了數量眾多，形狀不一的雷區。這讓試圖從後方追擊的同盟軍不得不多次調整陣型。

    而與第二梯隊形成掎角之勢的第三梯隊，卻放緩了整體度。同時，第三梯隊負責防御的戰列艦編隊也在向炮擊隊列變動。以第三梯隊老舊的星艦，這無疑是一種危險的做法。但是，同盟軍卻對此視而不見。或者說。第二梯隊的位置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同盟軍的攻擊。

    于是，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過去，第二梯隊幾乎是在瞬間，就遭到了比之前猛烈數倍的炮火。第二梯隊同時為第一梯隊和第三梯隊提供炮火屏蔽。不是指揮官的深思熟慮，也與軍人們的勇氣無關，僅僅只是自然而然的就那麼做了。

    “右翼第一支隊負責防御。不要管敵人，保持火力強度。”隼立刻反應過來，可是等到第一支隊展開防御，同盟軍已經打出了一百多輪齊射。即便相隔數百萬公里的距離，讓同盟軍的艦炮威力有所消弱。可屏幕下猛然上升的戰損數據。依舊讓隼頓時感到沉重的壓力。

    “第一支隊撐不了太久。”艦隊參謀長如此提醒。隼當然知道。第一支隊前身便是特勤艦隊的黑旗分隊，魯路將他們的兵力增加到了兩千。他們更擅長進攻，而不是該死的防守。可是在驟然遭遇強烈炮擊的第二梯隊中，他們可以最快的展開防御。他們可以更快的為整個梯隊提供一個安全區域。

    “十五分鐘。我命令你必須堅持十五分鐘。”強硬的命令之後。隼冷酷的將預備隊從後方的序列移動到替補位置。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同盟軍過三十萬門的主炮的考驗。在那絕對的數量下，沒有僥幸。沒有奇跡。

    十五分鐘能做什麼。

    這場生在無名星系的戰斗告訴所有人，自由同盟軍十五分鐘的炮擊，能擊毀聯邦海軍兩千余戰列艦構成的防御線。戰列艦構成的防線，面對眾多主炮的攻擊，單薄而又脆弱。

    可十五分鐘之後，同盟軍的炮擊又將面對另一個兩千余戰列艦構成的防御線。兩個小時之後，第二梯隊第十個支隊構成的防御線頑強的聳立。六個小時之後，第二梯隊第二十五個支隊，用著臨字稱號的支隊，構成的防御線依舊堅定的阻擋著同盟軍的攻擊。

    而在他們的後面，第一梯隊與第三梯隊，成功的將三分之一的同盟軍從主力隊列中切割開來。足足八萬同盟軍艦隊，面對聯邦海軍九萬余戰列艦的三面圍攻。

    聯邦海軍的攻擊進度順利得驚人。第三梯隊在鳳一舞的指揮下，那強有力的炮擊總是輕易的化解同盟軍的反擊。而同盟軍的防御陣型，又總是被鳳輕吟的第一梯隊輕松絞殺。唯一的援軍，明明就在戰場，佔據著數量優勢，卻始終不曾接近，絕望和猜忌的想法在同盟軍中蔓延。

    六個小時的堅持，近三萬艘戰列艦的損失並非沒有收獲，勝利的天平終于徹底倒向了炎黃聯邦。

    被聯邦海軍切割包圍的同盟軍成為這場戰斗中第二批潰散的艦隊，他們不再听從同盟軍司令官的指揮，在損失近半的時候，倉惶的脫離戰場。

    鳳輕吟沒有追擊那些逃離戰場的敵人，而是回過頭來，直逼那些正在圍攻第二梯隊的敵軍。

    而這個時候，三色的光芒亮起。

    在這個蝟集了數十萬星艦的小小星系，第一份象征著撤退的三色信號彈從同盟軍前出艦群的旗艦放出。緊接著，所有隸屬其指揮的同盟軍星艦打出信號彈回應。

    于是，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信號彈的閃光灑滿了戰場，瞬間的光亮驅散了那些代表著可以扭曲的金屬奪走生命的金綠光芒。

    自由同盟軍並不希望與聯邦海軍拼到兩敗俱傷，這僅僅是是因為同盟軍的內部存在著的勢力分布。一個財閥控制與雇佣軍構成的武裝力量，比任何國家的軍人都要明白，實力與利益。

    “想跑！問過我嗎？”

    鳳輕吟捏著權杖，狠狠的砸在了指揮台上。擅自起戰爭，看到情況不妙，又自說自話的要求停火。對于驕傲的鳳輕吟來說，這是對她智商的侮辱。

    “沒有人，可以挑釁聯邦海軍的尊嚴。”

    當戰場亮起三色的信號光芒時，魯路已經被隼叫了起來，再一次來到艦橋的魯路精神不太好，瞪著布滿紅絲的眼楮，看著大屏幕上那漂亮的光。

    “協議停火啊，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呢。”魯路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眼神飄忽，就在隼以為魯路也許會同意的時候。魯路笑得蒼白，向來溫和的眼中滿是憤怒，卻用更飄忽的聲音說道︰“但是，就這樣停火的話，我該如何向我忠誠的部下解釋。就這樣停火的話，我該如何向相信我的國家解釋。”

    而在飛翔號上，鳳一舞揚起一抹自豪的笑容。她可以自豪的說，勝利的契機正是因為第一零四艦隊精準到毀滅性的炮擊。只不過到了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絕不讓我們的敵人就這麼離開。”

    “命令︰我炮擊陣列向第三梯隊靠攏，接受鳳一舞指揮。”

    “其他的，跟著聯邦號，我們要沖過去與第七艦隊匯合。”

    自由同盟軍的指揮官絕對沒有想到，真正激怒聯邦海軍的，正是這象征著停火的信號彈。這場從最初的二十四萬突襲十七萬佔盡優勢，到現在的十四萬同盟軍面對九萬聯邦軍的節節敗退。自由同盟軍完成了一個驚天大逆轉，從圍獵的獵人變成了獵物的華麗變身。當數量無法帶來優勢，自由同盟軍那些業余的指揮官們失去了戰斗的勇氣。

    被各種信號塞滿的通信鏈路，並沒有真正的影響到聯邦海軍的指揮。盡管三位指揮官無法通信，可是那份同屬于指揮官的職業水準，輕松的承擔起了整個集群三個梯隊的作戰指揮需要。

    突擊牽制，防御反擊，炮火急襲。明明無法聯系，卻完整得如同一個整體。這是同盟軍所不具備的。這一次失敗，也不再是因為敵人的要塞系統。

    同盟軍中並不缺乏有遠見的軍官，只是，他們要面對的，是同盟軍這個體系。再多的遠見，再英明的智慧，也只能成為寶貴的文，被自由同盟鄭重的束之高閣。

    魯路將炮擊隊列交給鳳一舞之後，專心的指揮著剩下的艦隊，沖向了早已經糾結在一起的戰場。堪稱見縫插針的瘋狂機動，這是為了填補了第七艦隊之前面對數倍敵人所造成的損失。

    也是因為現在的戰場，已經不需要第三個梯隊。在拆分哪一個梯隊補充其他梯隊的問題上，魯路選擇了自己指揮的第二梯隊。

    當兩支艦隊接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聯邦號與方擇號的通信終于恢復。聯邦號以強大的通信能力主動接入方擇號。

    “我部已完成預定目標，即刻起接受司令官的指揮。”魯路的表情很普通，一如平常的卷起唇角，那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不正常的卻是臉色，蒼白得格外可怕，就連通信那頭的鳳輕吟都看出魯路自身情況不妙。“抱歉啊，總司令，我這些可愛的部下就拜托你了。”

    鳳輕吟親眼看著魯路倒下毫無知覺，只能無奈的接手魯路留下的爛攤子。鳳輕吟接過了這支殘破的艦隊，並不意外的現了他們的疲累。魯路陷入昏迷，帶給他們的打擊，比起過半的傷亡更大。

    一位大提督的不會在她的艦隊毀滅之前，輕易的消亡于戰場。可失去了大提督的軍人們，卻不一定有繼續戰斗下去的意志。對于少而精銳的聯邦海軍來說，大提督的存在，是精神凝聚力所在。可同時，這個強大的象征，也是艦隊無法改變的弱點。

第七十六章 善戰者 五

    雖然自由同盟軍的數量依舊遠聯邦海軍，但身為指揮官的鳳輕吟，一改先前沉重的心情，在那姣好的面容上，浮起了殘酷的笑容。

    第一支隊迅拉起，搶佔側翼支撐點……

    第三第四支隊加入，拉近接敵距離，中距離集火敵方突出部……

    方擇號接管第二梯隊指揮權，對第六，第九支隊進行補強。

    第五支隊，整合武器信息，跟隨飛翔號炮擊。

    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的由旗艦傳遞到各個分艦隊的指揮艦上，聯邦海軍終于露出嗜血的本質。艦橋前方正對著提督席的大屏幕中忠實的記錄著即時戰斗中每一秒的畫面，舷窗外紛亂的火光為鳳輕吟美麗的面龐染上了一層微亮的淡金色。

    看這次自由同盟的人來得這麼凶猛，差點以為死定了。海軍艦隊的指揮頻道里，在完成艦隊整體戰術調整後，終于看到勝利曙光的鳳輕吟以戲謔的口吻調侃著現在的處境。

    提督，就這些新手蛋子想把我們留在這該死的地方。少說得拿十個整編艦隊來換……頗得鳳輕吟信任的第二分艦隊指揮官，當然，也可以被稱為第七零二艦隊指揮官的王深將軍代表所有的艦隊指揮官們，表達了對敵人的藐視。

    誠然，在知道自己被敵方包圍後，支配他們行動的便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勇氣，沒有彷徨和不安，以鳳輕吟為的吉勒西斯集群每一個艦長。他們不過是在名譽和不名譽的死亡中選擇了名譽的戰死罷了。或者說，他們的死斗只是想要找幾個墊背的倒霉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戰斗到了現在，這群善戰的軍人想要的已經不是同歸于盡，而是一場酣暢淋灕的勝利。聯邦海軍的軍人總是看起來桀驁不馴，聯邦海軍的將領們又總是那麼飛揚跋扈，這建立在功勛之上的自信給予所有人信念。

    嘖，真是一群好斗的家伙。

    鳳輕吟的笑容優雅而從容。只是心底卻無比慶幸自己的部下們，那無比粗壯的神經。她非常清楚之前自己處于的劣勢並非幻覺，也不會懷疑聯邦軍人的軍事素質，那本應該是絕無幸免的戰局。可是最終，敵人犯下的錯誤更多，後果也更加致命。

    鳳輕吟站了起來，將手中晶瑩的權杖高高舉起︰

    現在，讓我們開始第二局。

    是的，這是第二局了。

    兵力對比並不是關鍵，真正重要的是。聯邦海軍在戰場上的位置很好。十四萬同盟軍的活動範圍受到了擠壓。而聯邦海軍的兩支艦隊卻可以圍繞著同盟軍高移動。很快的。同盟軍的指揮官們就現，己方的炮塔無法跟蹤敵軍，主炮打擊精度降低。而聯邦海軍的炮火並沒有受到影響，依舊精準得可怕。

    整齊的金綠色光輝照亮了太空。九萬戰列艦維持著四秒一輪的齊射。每一輪射擊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打亂了同盟軍的指揮節奏，鳳一舞輕易的主導了艦隊的齊射節奏。而那流暢的陣型變動，卻讓同盟軍的一次次反擊黯然失色。也只有這個時刻，才能讓所有人看到的，縱橫宇宙的第七艦隊最高指揮官的風采。

    仿佛在頃刻之間，自由同盟軍的艦隊便被聯邦海軍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戰況的驟然改變，讓同盟軍的指揮官驚慌失措。但是，同盟軍又是幸運的，指揮官的慌亂並沒有擴散到整個艦隊。克隆士兵們依舊按照既定程序。完成著之前預定的作戰計劃。

    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會繼續執行之前的命令。他們沒有對失敗的恐懼，也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很快的，同盟軍高層的命令抵達了。指揮官們決定舍棄一部分克隆人艦隊，用他們的生命為大部隊的撤退換取時間。這本就是炎黃聯邦與自由同盟的戰場上最常見的一幕。

    鳳輕吟並沒有輕易的放過敵人。兩個支隊早早的預料到了這一切。近四千高航行中的戰列艦在宇宙中整齊的減，那第一批被舍棄的數千同盟軍艦隊便被他們分割包圍。聯邦海軍那浩浩蕩蕩的主力艦隊依舊緊跟在同盟軍艦隊身後。急于逃竄的自由同盟人陷入了驚恐，再一次的拋下了近萬戰列艦，終于得以逃脫。

    大概是因為太了解，所以魯路很放心的睡了過去。等到他精神抖擻的從營養槽里蹦出來的時候，戰斗早已結束。自由同盟軍當然不願意束手就擒，鳳輕吟本來也沒打算將十四萬敵軍全部留下。

    總的來說，同盟軍在逃跑這個方面，總是出乎鳳輕吟的預料。在同盟軍六萬余兵力拼死斷後的情況下，鳳輕吟也沒能取得更多的戰果。

    聯邦海軍本次戰斗損失了近八萬艘戰列艦，其中六萬多完全損毀，剩下的兩萬更是需要返廠大修。人員損失數據還沒有統計出來，後勤救援部隊此刻正在滿星系的打撈救生艙。

    本次戰斗攻擊擊毀敵艦九萬七千，重傷敵艦約兩萬，只從數據上看是我們贏。隼一本正經的站在魯路身旁，將戰斗統計數據一一匯報之後，只得到了魯路懶散的回答︰星門依舊在同盟軍的控制中，我軍的戰略態勢並沒有得到改善。在這種地方和敵人打拉鋸戰，真要命。

    魯路並不喜歡在劣勢情況下還用堂堂正正的作戰方式，他總是想要取回優勢，為此，魯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在魯路的戰爭觀里，不折手段只為勝利。隼似乎也抱有同樣的觀念。

    所以說，偶爾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這才是人類。魯路說著的時候，習慣性的把玩權杖，並不長的大提督權杖在手指間翻滾著。房間里，隼很安靜的站著，筆挺的身軀仿佛不會為任何事物動搖。猛然之間，晶瑩透亮的權杖穩穩的落在手掌中。聯絡源泉總部，我源泉方面軍提前介入戰局。

    是，遵從您的意志。隼近乎條件反射一般的立正回復，轉身離開的身影滿帶殺意。看起來，這位一貫冷靜自持的軍人像是對魯路的決定感到不安。

    總該學著習慣的。不論是基因調制還是基因克隆，生化技術的展只是必然。魯路知道，聯邦內部對于克隆人的態度多少帶著反感。並非是因為敵對的立場，更多的是因為道德。那是屬于一個文明傳承的意志，魯路不可能與那悠遠的時光沉澱對抗。

    但是，戰爭總是可以破壞一切道德的。透過光滑的牆面反光，魯路甚至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笑容，那份笑容格外的扭曲。克隆技術誠然可以解決人手短缺的問題，可如何解決克隆人的生存環境，更是一個長久而巨大的問題。所幸的是，魯路不需要考慮那麼長遠，他只要規劃好自己的未來五十年就可以了。不需要考慮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三百年的問題。

    魯路很快回過神，狠狠的拍了拍臉，回到座椅上開始看起戰斗報告。就算統計數據已經儲存在了大腦，可魯路還是想要看看從方擇號方面來的戰斗通報。一位大提督從自己的角度撰寫的戰斗報告，總是能讓魯路獲益良多的。

    鳳輕吟這人即便年紀只有最高監督的零頭，她那也是聯邦海軍中的名將。所以，能讓鳳輕吟栽跟頭，還真有幾分不可思議。可現實是，這事情已經生了。不論是戰場的選擇，還是戰機，甚至是前期的準備工作，自由同盟的人完成得近乎完美。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執行階段，死腦筋的克隆人艦隊根本不會出現執行不力的問題。

    然而，這場戰斗一開始，自由同盟軍就犯下了不可名狀的錯誤。在制定計劃的時候，他們計算到了鳳輕吟與魯路兩位指揮官的性格，卻沒有計算到當鳳輕吟和魯路兩人之間，摻雜一個鳳一舞的時候，整個艦隊會生什麼變化。

    面對魯路和鳳一舞的默契，即便沒有通信，兩人也可以在戰場上打出最精妙的配合。所以，當同盟軍的艦隊在鳳一舞的打擊下崩潰，戰斗出現轉機的時候，鳳輕吟是有所準備的。而對這位聯邦海軍最狡詐的大提督來說，抓住這份機會，不需要廢任何力氣。

    從同盟軍陣型一角的崩潰開始，短短數分鐘時間，鳳輕吟的團隊就完成了編隊調整。而同盟軍也的確在同時進行了調整，只是他們的度不夠快，到了後來更是每一步都被鳳輕吟預料到，並且完全的壓制。慘烈的戰斗最終讓意志不堅的膽小鬼選擇了逃跑，這為同盟軍的失敗添上了極重的砝碼。

    然而，這場戰斗于同盟軍來說，可笑可悲的地方就在于，第二次崩潰並不在炎黃人的預料之中。魯路搖搖頭，這就是戰場。有時候計劃得再完美，也會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失敗。更不要說，以鳳輕吟為對手，本就應該做好出現各種意外的藍本。

    再一次的鄙視了這場戰斗的敵軍指揮官之後，魯路換上一套純白的將官制服，踩著時間踏入艦橋。

    在提督席那高高的指揮台前站定，高高舉起晶瑩的權杖，激昂的禮樂在所有的戰艦中回蕩。這是宣告戰斗的勝利，也是送別戰友的歌聲。

第七十七章 沉默

    鳳輕吟並不算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事實上，出身于聯邦世家的她，也不可能是一個純粹的軍人。相對于軍人的勝負觀念，她看待戰爭的視角極為全面。也正是因為這種全面的視角，所以才有了在聯邦海軍眾多大提督中獨樹一幟的戰略水準。

    所以，這一場出乎預料的戰斗，讓有著強烈自信的鳳輕吟感到憤怒。這場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戰斗，讓鳳輕吟知道自己的部隊里出現了問題，可是，她卻完全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里。這種無處下手的感覺，讓她憋屈的同時自然而然的有些憤怒。

    “給我查，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管是第七艦隊還是地方艦隊，整個吉勒西斯集群都給我用篩子過一遍。混賬，真以為我不殺人麼。”鳳輕吟的怒火下，鳳一舞保持對待長輩的沉默。唯一可以正面阻擋的魯路還在昏迷之中，隼要負責整個戰區的情報體系調度，此刻同樣忙得不可開交。

    于是，吉勒西斯集群的所有人在沉默中暗流涌動，而另外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則心存驚喜。看吧，人類社會是不存在聖人的，私欲泛濫才是宇宙時代的基本人性。

    “地方艦隊不穩？在這種時候，所有人都傷亡慘重之後，你告訴我地方艦隊不穩？”鳳輕吟揪住情報參謀的衣領，憤恨的丟了出去。“吉勒西斯地方艦隊的確是從海盜改編而來，那群混蛋我還不清楚麼？只要魯路不站出來。他們只會躲在一邊看我們笑話。”

    吉勒西斯地方艦隊的確很年輕，畢竟吉勒西斯星域並入聯邦的時間並不長。可是，這不意味著可以懷疑地方艦隊的戰力與忠誠。鳳輕吟已經有所察覺，臉上又回到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于是揮手讓情報參謀滾出提督室，鳳輕吟的臉已經完全陰沉了下去。

    “接聯邦號提督室。”

    “向你致敬，司令官閣下。”聯邦號的通訊屏幕上出現的是隼，以及畢恭畢敬的公式化問候語。這一點讓正在明目張膽的偷懶中的鳳輕吟一愣。

    “怎麼是你？”

    “我是海軍上將魯路的副官，協助戰後整理工作是職責所在。”必要的時候還要接替魯路指揮作戰，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但鳳輕吟已經听懂了。

    隼看著剛剛統計出來的戰損報告。第一梯隊幾乎全線飄紅的現狀讓她皺起眉頭。然後對鳳輕吟提出建議。“總司令官閣下，我認為現在最優先的事項是重新調配戰艦。”

    “參謀團已經在處理了，相關的程序，你那邊也要協調一下。”鳳輕吟同樣收到了戰損報告。露出很是苦澀的表情。“第七艦隊在我麾下這些年可真是多災多難。剛恢復元氣。又遭重創。若不是戰事緊急。我恐怕會成為聯邦海軍有史以來第一位引咎辭職的大提督。”

    “唔~”隼很是糾結的看著鳳輕吟，而後一本正經的敬禮說道。“總司令官閣下，屬下認為您之前的決斷並沒有錯誤。就目前局勢來看。您確實完成了統帥部交予您的任務。”

    聯邦海軍統帥部的戰略任務隼也是清楚的，作為東南戰區情報部主管的隼，當然也清楚吉勒西斯集群此刻的內部危機。匆忙組建的集群內部，不安定的因素太多，而這次勝利的戰斗，卻很有可能成為這些不安定因子爆的誘因。

    “是啊，的確是完成了。可我並不認為我們的戰略態勢得到了改變。”東部的戰爭，其殘酷已經越了想象。每天交戰雙方的損失都在六萬以上。聯邦依靠要塞防御體系苦苦支撐，而自由同盟軍方面就顯得可怕了，那可是數億克隆人的生命。

    伴隨戰爭而來的各種資源消耗，侵吞著交戰雙方的財富。只是，不願妥協的炎黃人沒有退後，而是咬緊牙關苦苦支持。鳳輕吟的第七艦隊雖然在此前並沒有參戰，可是從吉勒西斯星域運往中央星區的物資上，完全可以判斷出每一次戰斗的情況。

    東部戰區的反擊戰略面對瘋狂的同盟軍圍攻，並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在這一團混亂之中，聯邦丟失了自己精華的東部，反而是新開拓的源泉之域和吉勒西斯兩個地區，竟然成為整個聯邦可以依靠的後方，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以源泉的工業產能和吉勒西斯的資源，雖然依舊不能彌補東部淪陷帶來的巨大缺口，卻也足夠讓東南戰區和入侵的同盟軍面對面的硬抗了。

    “星艦方面還好，僅僅是源泉工業的制造能力就可以滿足整個戰爭的需要，可是人口呢。就算按照最低限度計算，此次戰斗之後，我們的兵源缺口也達到了三千萬。司令官閣下，我不認為聯邦政府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兵源補充。”隼平靜的敘述自己的觀點。

    “沒錯，可戰爭也是要繼續的。同盟軍不會看不到這點，接下來的戰斗會很麻煩。”事實上，戰爭到了現在，聯邦的軍人早就放下了心中的高傲，正視自己眼前的敵人。可對于鳳輕吟這樣的將官而言，敵我雙方的現狀僅僅只是有些麻煩的程度。

    “司令官還是先考慮怎麼奪回星門吧。”隼很無奈的挑起眉毛，對這位實際上軍權在握的指揮官諫言。“不僅僅是人員，還有裝備的補充，物資能源全部需要靠後方的運輸，只靠目前我們控制的這個星門，根本無法維持高強度的作戰需求。”

    “打開後勤通道，這個任務只有鳳一舞的第三梯隊才能在現在就做到。”鳳輕吟同樣挑起眉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從這點來說，不愧是一家人。距離戰斗結束不過兩個小時，不論是鳳輕吟還是隼，都已經拿到戰損報告，同樣也不得不選擇再次作戰。

    “和敵人搶時間的任務麼？那麼，特勤艦隊下屬第六高支隊補充過去擔任先鋒。”隼對于作戰任務並無異議，甚至拆開了手中的艦隊，事實上，論及狂飆突進，整個聯邦還真沒有特勤艦隊的對手。而鳳一舞則帶領自己麾下最精銳的第一零四艦隊，趕往這個星系連接後方星系的大星門。

    特勤艦隊調動的具體執行交給了艦隊參謀部，新的作戰任務讓參謀團隊再一次人仰馬翻。而鳳一舞那邊則輕松得多，第一零四艦隊還保持著完整的編制，作戰部隊很快完成補給，隨即集結出。

    兩位大提督的座艦，方擇號與聯邦號之間的信息交流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站在魯路面前的隼，卻帶著往常沒有的沉重。“將軍，你怎麼看？”

    “呵呵。失落、悲傷、沉浸在失誤帶來的不自信中的‘正常’的鳳輕吟。”魯路流露出一抹輕笑，眼神閃爍顯得神秘。“我們知道的那個鳳輕吟什麼時候正常過？”

    這種程度的兵力調度，鳳輕吟完全不用這種誘導性質的口吻來商議。雖然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但鳳輕吟與魯路的私人交情是極好的。那並非是建立在大提督與大提督之間的交情，而是純屬于個人的關系。所以，這種看上去是考慮了權利斗爭的交流方式，在吉勒西斯集群這個體系中的正常方式，放在方擇號與聯邦號兩個方面的話，反而是不正常的。

    不要說擅長情報工作的隼，即便是剛剛旁听了一部分的魯路都已經明白，方擇號那邊恐怕是出了點問題。魯路摸著下巴，眼中泛起微妙的神色。

    “在你看來，聯邦號和方擇號之間，具有的壓倒性優勢是什麼？”

    “聯邦號和方擇號？”

    “是的，如果是特勤艦隊和第七艦隊，那幾乎是沒法比較的。所以，她要的，一定是只有聯邦號能做到，而方擇號不能做到的。”

    “唔，個人武力方面，我聯邦號包括6戰隊在內，擁有十七位強者，方擇號上包括鳳輕吟在內僅有四位。不過，鳳輕吟提督的副官，海洛鳴上尉個人就能完成壓制。另外……”隼在回答的時候竟然顯得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告訴了魯路。“鳳輕吟提督恐怕也並不希望我登上方擇號。所以，我想應該不是這個方面的。”

    由于聯邦號的保密級別高于方擇號，所以鳳輕吟知道的高等武力持有者只有隼一個人。隼的職務在軍方看來是相當敏感的，一旦有她參與在內，那麼事件範圍也就完全失控了。

    可除此之外，兩人都不清楚到底還有哪個方面是聯邦號可以壓制住方擇號的。

    “那麼就只剩下唯一一個選擇了呢。”魯路敲著桌面，出有節奏的聲音。“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參與其中，不過，方擇號的要害部門被其滲透，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事實。我想，鳳輕吟恐怕也不太清楚問題出現在哪里，所以才會向我們做出暗示。”

    只是現在還需要一個契機，爭取一擊即中，以避免事態惡化。所以，魯路和隼能做的，只是準備好有可能需要的東西。

第七十八章 覺悟 一

    漸漸安靜下來的星系，一批又一批的青灰色戰艦緩緩調頭，離開了充滿星艦尸骸的戰場。鳳一舞率領的第一零四艦隊，幾乎是吉勒西斯集群最後保留完整建制的艦隊。鳳一舞站在飛翔號的觀景區，透過舷窗看著一艘又一艘亮著航行燈的星艦離開泊區。

    奪取一個位于大部隊後方通道的星門，目標區域僅有少量敵軍駐守，甚至敵軍有可能已經撤離。這並不是什麼艱難的任務，對于任何一個軍人而言，這個任務帶來的功勛唾手可得。而且，吃了一個悶虧的普通官兵，也想要借助這個機會出一口惡氣。

    在積極準備作戰的第一零四艦隊之外，聯邦號及特勤艦隊上下卻進入了外松內緊的戰備態勢。魯路在嚴密監視了方擇號信息通道之後，也不由得為自己的現倒抽一口冷氣。

    聯邦海軍的大提督，掌握著權利，代表著地位。在炎黃聯邦的軍人眼里，代表至高地位的，並非是統帥部最高監督，而是那數十位中央艦隊的最高指揮官。

    吉勒西斯集群，這個因戰爭而出現的臨時團體，在事實上分為三個部分。以鳳輕吟為的聯邦海軍第七中央艦隊，以魯路為的聯邦海軍特勤第一艦隊，以及以鳳一舞為的聯邦海軍第一零四艦隊。這三支數量、作戰風格各有不同的艦隊與眾多的地方艦隊、輔助船只混合在一起構成的龐大的艦隊，在海軍內部稱為吉勒西斯集群。

    原本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進駐南方邊境。吸引部分敵軍注意力，以減輕東部戰線在正面的兵力壓力。

    這個任務，剛剛完成補充的第七艦隊是無法獨立完成的。作為吉勒西斯星域的駐防艦隊，第七艦隊從一開始就處于捉襟見肘的窘境。于是聯邦海軍統帥部才有了從源泉之域抽調艦隊的決定。只是如此一來，在兩位大提督之間必然有一人做出讓步。所幸魯路在這個方面既敏感又遲鈍，這讓聯邦的高層們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盡管如此，魯路突然提出要到方擇號一行，還是讓鳳輕吟感到驚愕不已。現在可是戰後最忙碌的階段，無數的報告等著將官們批復的時候。魯路的做法，必然會打亂她的工作計劃。這不由得讓她感到惱火。可同時，鳳輕吟也找不到理由拒絕。

    青灰色涂裝的方擇號在第七艦隊眾多的戰列艦中並不起眼，不像是名義上屬于魯路的聯邦號那樣與眾不同。雖然是第一批次的萬王寶座級戰列艦，就作戰性能而言與同級戰列艦的後輩相比顯得中庸。但是。它是第七艦隊的旗艦。是這支艦隊的大腦所在。自然也是第七艦隊的防御重心所在。而到了現在，則是整個吉勒西斯集群的防御重點，是整個集群所有船只的坐標原點。

    雖然兩位大提督的會面在軍方的禮儀中是很正式的重要場合。但是。魯路與鳳輕吟的個人關系非常融洽。因此，盡管鳳輕吟對魯路打斷她的工作進程表現出了不滿，卻依舊親自帶領著自己的指揮團隊前來迎接。而魯路也拿著代表大提督威嚴的權杖，同時帶齊了他的提督衛隊前來方擇號。

    黑色的制服，在一片海軍白制服中格外刺眼。而鳳輕吟很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她的表情顯得有些陰冷。大提督都是有衛隊的，為了保證安全，又或者是便于行使權力。提督們的衛隊人數或多或少，有擅長戰斗的，也有擅長處理文工作的。

    可在聯邦眾多的大提督里，只有魯路是最特殊的一位。並不是純粹負責作戰防御的海軍大提督，承擔的眾多責任中，還有一項名為“內務監管”。特勤艦隊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對內行使武力的國家武裝力量。

    “魯路，你果然就是個混蛋。”魯路來得突然，意圖昭彰，這讓方擇號的很多人心有戚戚。可本就有心理準備的鳳輕吟現自己根本不想生氣。兩位海軍大提督在禮節性的相互敬禮之後，便是朋友間的擁抱，帶著真心實意的嚴肅面孔。“這個時候過來，是覺得我不夠忙麼？”

    “可你是司令官，所以我才來找你。”魯路聳聳肩，沖著身後的隼招招手。鳳輕吟冷著臉，注視著隼畢恭畢敬的行禮，接過她遞交了一份厚厚的紙質文件翻看起來。

    “情報部在這邊出了亂子，指揮通信存在安全隱患。有些東西需要你看看我才放心。畢竟，這是你的地盤。”魯路隨意的將手插進褲兜，眼楮環視整個區域，很滿意那些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便控制了全場的部下。這便是特勤艦隊傲視整個聯邦的地方，他們的大提督衛隊是一支遠常規水準的隊伍。

    “這不可能吧。”鳳輕吟只看了開頭便顯得很是吃驚，那篤定的態度，讓魯路明白中帶著理解。這位狡詐的指揮官之所以一腳踏入敵人的陷阱，並不是沒有原因。然而，只是飛快翻瀏覽文件的鳳輕吟，臉色越的難看起來。“你確定？”

    魯路神色沉重的點點頭，鳳輕吟臉色蒼白的說︰“我許可你在第七艦隊履行職權。”說完，鳳輕吟轉身離去，將自己關在了提督休息室。

    “是，司令官。”

    魯路向著鳳輕吟的背影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轉身便開始下達指示。盡管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監管了方擇號的所有通信設備，更帶來了近百武裝人員。聯邦號擁有的壓倒性武力優勢在這一刻顯得格外重要，而作為第七艦隊的旗艦，方擇號上唯一有能力阻止他們行動的，只有屬于鳳輕吟的提督衛隊。

    “立刻切斷對外聯系，接管情報部門，扣押方擇號所有在職情報系統成員，等待審查。”隼很快接手了指揮，她總是更擅長這種小規模的精細任務。

    佩戴著藍白條紋綬帶的提督衛隊成員一擁而上，將方擇號的情報團隊全員扣押。內務部隊在執行過程中出現了些許的失控，同為情報體系的一員，知根知底的敵對雙方，面對絕境同樣想著決死反擊。只是那些微的反抗，在強大的提督衛隊面前毫無意義。

    就像是預料到一切一般，鳳輕吟利用自己的大提督權限，關閉了整個旗艦的通信系統。與此同時，聯邦號迅接管了艦隊旗艦的管控職能，在背叛者反應過來之前，方擇號就從吉勒西斯集群旗艦變成了一艘普通的戰列艦。在數千艘同級戰列艦的包圍下，背叛者的陰謀無法得以實施。

    “已經控制全部嫌疑人，戰術參謀處十六人，情報參謀處三十七人，共計五十三人，另有兩人因拘捕已被擊斃。”方擇號的提督室里，魯路和鳳輕吟面對面坐著。而隼拿著電子板，上面匯總了提督衛隊送而來的進度報告。不論什麼時候，情報工作總是復雜的，她有些頭疼的看向魯路，然後又看了看鳳輕吟，眼神里滿是看著“麻煩”的不耐。如果可以，隼不想去懷疑自己的同袍，可是證據確鑿的表明，有人背叛了聯邦海軍。

    魯路听完消息之後，臉上有了幾分無奈，轉頭向著處于震驚不已的鳳輕吟解釋︰“我相信出問題的只是少數幾人。但是，我們掌握的證據還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些人，所以，只好將有嫌疑的全部控制起來。但願不會干擾到接下來的作戰任務。”

    顯然，鳳輕吟被隼的神情氣得不輕，隼這個平時沒什麼表情的人，也只有面對某些特定人物的時候，會顯得生動。只是鳳輕吟一丁點都不想看到這種生動，可又不願意在自家小輩面前火。頓時怒火無處泄，感覺到頭疼的鳳輕吟捂著額頭，那雙冷漠到冷酷的眼轉向了魯路。

    “審查大約需要多少時間？”冰冷而壓抑的聲音，帶著少有的焦躁。“你要明白，同盟軍正在外圍虎視眈眈。還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所以，方擇號必須盡快恢復通信。”

    魯路很是散漫的晃了晃手指，同時帶著幾分得意洋洋︰“通信隨時可以恢復。你要知道，我可是萬王寶座級的設計師之一。”好巧不巧，通信模塊是魯路負責改進的區域之一。

    只要魯路願意，他可以監控整個星網的所有信息交流。只是，通常，魯路不太願意將經歷放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監控信息是情報部門的工作，而不是自己的。而現在，他不得不全天候的監控著吉勒西斯集群的各種信息，方擇號上生的變故，讓魯路感到後怕。

    鳳輕吟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就是因為知道魯路參與過萬王寶座級的改進設計，所以，在那種信息情報體系不可靠的時刻，鳳輕吟選擇向魯路求救。其後的事情便非常簡單了，聯邦號沒有出乎意料的，成功壓制了方擇號的通信。

    方擇號竟然那麼容易就被壓制了，作為第七艦隊的旗艦，方擇號從來不是弱者。可這一次卻敗得太輕易，太簡單，這一切生得太快，當它們聚集在一起生的時候，鳳輕吟也不得不感到不安。

第七十九章 覺悟 二

    “那可是聯邦東部,聯邦最早擁有的地方之一。當地的米瑪塔爾人幾乎與炎黃人融為一體,我們本就不可能知道會有多少人願意為了自由同盟的自由而戰。”

    正如有願意因為血統中的種族選擇背叛炎黃聯邦的米瑪塔爾人,自然也有願意為了炎黃聯邦的和平安寧而戰的米瑪塔爾人。雖然人們的想法追求各有不同,但是在這場戰爭中有著相同立場即可。

    然而鳳輕吟卻對魯路的樂觀持有反對意見,失去東部對聯邦的傷害極大,畢竟那是聯邦的傳統統治區,工業或者農業產值的表述僅僅是東部地區全部意義的小部分。東部居住的那些米瑪塔爾人也未必對聯邦報以友善的態度,如同這次的情報泄露事件,在整個聯邦海軍中絕非個案。

    “過多的信任便是放縱,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方擇號的提督休息室里,為了避嫌,而暫時自行禁閉的鳳輕吟,面對魯路這位後輩有些難堪。但是,鳳輕吟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失察,她從來沒有想過,涉嫌篡改情報的竟然是自己的情報參謀。這位少將的背叛,使得整個吉勒西斯集群陷入被動。

    可現在可不是抱怨聯邦政策的時候,魯路苦笑著想到。他不曾懷疑過鳳輕吟在第七艦隊,乃至整個聯邦海軍的威望。魯路也清楚這種方式會極大的損害了第七艦隊的尊嚴。如果不是叛亂份子佔據了情報通信部門,為了避免內訌的可能,他絕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看了看退去從容表象,只留下疲憊的鳳輕吟,魯路握緊了拳頭,心底很是難過。可是,他什麼都不能說。只因為他也是聯邦海軍的大提督,在這里,沒有誰比魯路更明白鳳輕吟此刻的心情。任何話語,都是對那份驕傲的質疑。

    “您是聯邦海軍吉勒西斯集群的司令官。這一點,從我接到統帥部命令的那一刻便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請原諒我之前令你的榮耀受損的無禮之處。”

    隼恭敬的話語帶著歉意,帶著誠意,魯路很輕易的從那話語中分辨出了情緒。同樣大權在握的隼選擇了安撫,但是,鳳輕吟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點,或者說,與隼之間有點兩看相厭的聯邦上將並不在意下位者的同情。鳳輕吟抬起頭看著魯路,然後帶著幾分憤恨的揮了揮手仿佛在驅散什麼:“沒有下次。魯路。”

    “人心難測。你我都沒辦法保證的。”坐在沙上吊兒郎當把玩著權杖的魯路沒有安慰。反而用著散漫的語氣指責。“說到底,如果不是你太過托大,本不應該有如此損失。”

    即便是魯路也沒能想到,位居旗艦情報參謀這麼重要職位的軍官竟然成了叛徒。不但避開了艦隊集群的兩級內部審查。甚至還賊喊捉賊的陷害同僚。如果不是魯路想起展開信息攔截,根本不知道方擇號出現了這麼重大的安全漏洞。

    “我承認這次是我的錯誤。可是現在,我想繼續擔任集群司令官。這份羞辱,我會讓同盟軍的鮮血來洗刷。”鳳輕吟忽的站了起來,嚴肅的神情讓魯路不由得同樣認真起來。

    “當然,你是聯邦海軍統帥部任命的吉勒西斯集群總司令官。在戰爭結束之前,我認可你的命令。”魯路的臉上只有堅定,卻沒有說出所有的想法。如果鳳輕吟不能從失敗的打擊中走出來,那麼魯路也只有強行接管集群指揮權。可這並非魯路所願意看到的。

    在聯邦的軍制中,集群是一個比聯合司令部更嚴謹的名稱。集群的最高指揮官被稱為總司令官,在職務階級上遠遠過艦隊指揮官。在聯邦過去的歷史中,集群中從來不會只有兩個大提督。正常的情況下,總司令官的麾下。至少有四位大提督,近百位分艦隊提督。

    而只有兩位大提督,微妙的維持著平衡的吉勒西斯集群,太不符合慣例。中央艦隊與地方艦隊之間尚未完成磨合,現在也只是勉強維持。吉勒西斯集群如此復雜的現狀,還能保持基本的作戰能力,完全是依靠著鳳輕吟這位總司令官的個人威望在維持。所以,魯路並不想接手這麼一個燙手山芋。

    “嗯,雖然這次我們損失很大,卻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我們完成了統帥部下達的任務。雖說統帥部的意思是讓我們吸引部分敵軍。但是,也沒說我們不能將這些敵人徹底干掉。”閑雜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之後,魯路對鳳輕吟說起自己的初步想法。

    “徹底干掉你以為我們現在處于什麼位置。這里只是一個狹小的星系,沒有足夠的資源讓我們建立基地的。否則,同盟軍也不會將埋伏圈設置在這里。時間和資源都不容許。”

    “這附近的確很貧瘠,可戰場上還有數萬戰艦的殘骸。我們可以嘗試回收。”

    殘骸漂浮在航道上,或許等到停戰之後,那些垃圾商人與清道夫們就會將低價值的殘骸推入恆星。但是現在,卻是可以回收利用的資源。

    “我計算過了,這部分資源,足夠制造大半個要塞。”魯路隨手打開自己個人終端里的文件,戰斗之後匯總起來的數據構成了這份報告。“我們可以在這里造一個武裝要塞,不足的部分,可以用運輸艦或者航母駁接。如果建設成功,集群完全可以以此為根基,牽制住敵軍在此的主力艦隊。而同時,我們派遣精銳力量,干擾敵軍的補給線路,為東部戰場提供支持。”

    “建造要塞需要多少時間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是在沒有支援,也沒有工業基礎的情況……唔,听說你在源泉之域干得很好可你要明白,現在我軍處于弱勢,而敵人一旦整備妥當,便會再一次攻擊。”如同魯路預計的那樣,鳳輕吟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吉勒西斯集群的工作日程上。

    “敵人在短時間內不會來的。”魯路將星圖打開,手指劃過浸染成紅色的聯邦東部地區,最終停留在現在被標記為綠色的無名星系。“在之前的戰斗開始的時候,你想過現在麼在敵軍主力艦隊躍遷進入戰場,你選擇帶領艦隊阻擊的時候。”

    鳳輕吟听了,只想回一個詞:廢話。當時自己都快嚇死了。不過現在看來那是自己嚇自己。

    任何一個合格的艦隊指揮官,擁有兩倍的數量,擁有兩倍的方位優勢,就不可能在交戰中失敗。所以當時的鳳輕吟差點就被出預計近四倍的敵軍數量給嚇死。若是兩軍指揮官異地相處,別說反敗為勝了,讓對手全軍覆沒才是正常。

    “即便是我,在那樣的情況下,也至少有把握留下你。”魯路微笑著,隨手打開戰斗記錄。鳳輕吟意外的現,這是雙方艦隊的戰略記錄。“躍遷進入戰場。不論是時機。還是布防位置都堪稱經典。這個時候。若是你選擇和我匯合,他們有的就不是六個方位,而是十六個。”

    “不論你當時的想法是什麼,至少這個選擇影響了後來的局面。你的艦隊準備進入狙擊陣地的時候。鳳一舞同時做出了反應。她的艦隊保持著炮擊陣型,在我後方向左移動。為了掩護她,同時也為了向你提供支援,我向著你的右翼移動。”魯路有些不甘心的戳了戳圖表上的藍色標記。“我們的意圖很明顯。所以,假如你是同盟軍的指揮官,你會做什麼”

    在聯邦海軍的軍校里,有一個最佳標準答案。放過第一梯隊,直接攻擊第二、三梯隊結合部。並非是陣型的弱點,而是整個戰局的弱點。不論是利用炮擊屏蔽。還是直接用艦隊突擊截斷,都要比同盟軍什麼都沒有做,更正確。

    “同盟軍什麼都沒有做,就那麼讓你佔據了兩個方位,同時為我們提供了屏障。”魯路指著紅色的敵軍標記。極為不爽的癟癟嘴角。魯路和鳳一舞當時非常默契的準備了眾多後手,結果卻一個也沒用上。在戰場上,再沒有什麼比指揮官什麼都沒做更糟糕的事情。

    “一開始,我以為是故意露出的破綻,畢竟我個人就能拿出數十個反制方案。可事實上,他們直到最後也沒有對這個區域動攻擊,甚至,連一次炮擊都沒有。他們繼續集結,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已經脫離了這個區域,他們才集結完畢。這個時候,這個位置,已經處于我方全面攻擊的地帶。”

    同盟軍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犧牲無數之後,將艦隊集結在聯邦海軍的炮火覆蓋範圍內。如果不是他們有更多的兵力,戰斗早就該結束了,以聯邦海軍以少勝多來結束。

    “唔,我想,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了。”鳳輕吟已經明白了過來。畢竟是聯邦海軍中最優秀的指揮官之一,或許當時的情況不容她仔細考慮。但是,魯路已經給出了提醒,她自然想明白了。“這就是你在年前的報告中提到的,克隆人艦隊的缺點”

    穩定而機械,若是搭配上優秀的指揮官,便是世間所有軍隊的噩夢。然而,同盟軍展現出的事實卻是,如果沒有數量優勢,克隆艦隊根本不是聯邦海軍的對手。

    “自由同盟軍應該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在他們沒有更大勝率之前,不會同我們大規模交戰。”魯路近乎肯定的說道,心底卻為自己的對手惋惜。那支由克隆人構成的艦隊,的確有著頑強的意志。他們的服從、他們的犧牲,奉獻給了一群業余的指揮官。

    對于自由同盟有些急功近利的做法,魯路近乎嘲諷的敲擊著提督休息室總會有的星圖。視線停留在自由同盟佔領的區域,那里眾多的星系已經被標注為紅色,原聯邦東部現在紅得刺眼。

第八十章 覺悟 三

    “我想,同盟軍的指揮官缺乏指揮如此龐大艦隊的經驗,這點應該已經是我們的共識。”鳳輕吟抬起頭,看向魯路的眼楮里閃耀著智慧的光芒。魯路不由得贊同的點頭,他也的確是這麼認為的。事實上,聯邦海軍也同樣缺乏能指揮如此龐大艦隊的指揮官。

    整個宇宙,最近一次如此規模的戰爭,已經是三百年前,炎黃聯邦衛國戰爭初期了。時至今日,炎黃聯邦當年的參戰指揮官,已經全部死亡。現在,在這場雙方兵力接近百萬規模的戰爭里,敵我雙方的最高指揮官就經驗而言不過是半斤對八兩。

    幸運的是,炎黃聯邦的前輩為後代留下了足夠完善的制度。雖然要為了適應現代的技術進步而不斷調整,但是總體來說,現在的聯邦海軍任然依靠著舊有框架高運行。

    “就算知道他們的缺陷,也不是那麼容易擊敗的。克隆技術這個魔盒一氮啟,他們的兵源就會源源不斷永無止境。”魯路撓撓頭,他糾結的地方與鳳輕吟關注的地方並不搭邊。只是相對來說,敵人的克隆軍團更是迫在眉睫的現實問題。

    “敵人動用生物技術,我們也跟著用,然後各大帝國一起用。于是戰爭就變成了大家一起燒資源。你可別忘了,聯邦的資源可不富裕。”鳳輕吟沒好氣的看了魯路一眼。聯邦政府一向小氣,歷任財務監督總是把錢袋子捏得死死的。各大艦隊的財務主管有樣學樣,把能省的地方全都省了才養活了艦隊上下幾億人口。

    “所以,宜早不宜遲啊。我真擔心這麼街下去,讓其他幾個帝國騰出手來,聯邦可扛不住兩線作戰的消耗。”魯路的擔憂也同樣是聯邦高層所擔憂的。假如只是一對一,聯邦海軍不懼任何對手。可惜的是,帝國的戰爭。從來不是一對一如此簡單。

    “不管怎麼說,在我們吸引了近半數的敵軍之後,東部的局勢應該好些了吧。沒想到我也有寫這種報告的一天。”鳳輕吟捂著額頭。顯得非常糾結。不論之前的戰斗情況如何,吉勒西斯集群在東南一線開闢戰場。也是對東線的支持。在聯邦失去一位大提督的此刻,這場生于無名星系的“遭遇戰”,必須是聯邦海軍大獲全勝。

    “不論是聯邦政府,還是聯邦的人民,又或者是我們的同袍,所有的人都需要這樣振奮的報告。如果你覺得內疚的話,我們努力一下。將敵人永遠的留在這片星空好了。”魯路很怪異的卷起嘴角,用一種微妙的語氣,誘惑著另一位地獄君主。

    鳳輕吟頓時覺得更加頭疼了,自己想盡辦法繞開了話題。可這個小王八蛋還是打算在這里搞一個基地,他打算用數以萬計的戰艦尸骸構築一座金屬的要塞。在這之前,不是沒有人這麼想過,只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那意味著工業科技的進步,也意味著從此以後。戰爭將要生變化。

    “好吧,算你贏了。”驕傲的鳳輕吟覺得自己被說服了,就算要面對陌生的戰爭。事實上,鳳輕吟比魯路更需要一場真正的勝利,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命令後勤整備部。跳過一四七七九至七二六五零審備流程,相關內容交付集群副司令官魯路全權處理。”陪同著魯路一起踏出方擇號提督休息室大門,出現在第七艦隊兩億七千萬軍人眼中的,是收斂起所有失落,只剩下意氣風自信昂揚的鳳輕吟,聯邦海軍吉勒西斯集群的總司令官。

    ……

    “時間會證明,這是一個睿智的決定,我的司令官閣下。”離開方擇號的時候,魯路看著在甲板區忙碌的軍人在心底說道。

    ……

    兩個星期後,這個曾經只有編號的星系,為了紀念在這個星系沉默的十一萬戰列艦,以及後來確認的總數高達三億的陣亡將士,被冠以“靜謐之地”的名字。

    聯邦號那重重裝甲之外的星空,無數的工程後勤船艦在戰列艦之間穿梭,藍白的電或是橘色的激光不斷在戰列艦的外置裝甲上亮起。後勤人員的努力,讓一座行星級的要塞在太空漸漸成型。恐怕再過幾個小時,便不會有人懷疑這要塞的前身——諸多星艦的尸骸。平均身高一米八,體重八十千克的人類,與直徑六千公里,數十億萬噸的鋼鐵建築。渺小的人類與龐大而壯觀的建築物,仿佛是奇跡一般的呈現在宇宙。

    工作的閑暇,魯路拖著自己的副官去了聯邦號的觀景區,艦上的乘員們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優哉游哉的行為,不由得忘記了身處戰爭前線的緊迫。觀景區的人並不多,透過舷窗映入人們的眼里的宇宙分外璀璨,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深沉的宇宙。

    “看來大家都恢復得很好。”魯路捧著茶杯一臉享受,眼楮卻透過繚繚升起的水霧,全神貫注的看著舷窗外偶爾閃過或藍或白的光。

    這個方位,是第七艦隊的泊區。

    隼的身體在听到魯路話語的時候,曾有過那麼一絲的僵硬。但當她抬起頭,順著魯路的視線看過去,心底卻無比明晰。這就是聯邦海軍第七艦隊,不論是齊裝滿員,還是傷痕累累,都是聯邦海軍最驕傲的一份子。

    “雖然有我們的支持,鳳輕吟提督會繼續擔任司令官。可地方艦隊那些人,卻不一定能冷靜下來。”在從方擇號到聯邦號回來之後,隼便有些擔憂的提出自己的觀點。吉勒西斯的地方艦隊那群桀驁不馴的家伙可沒這麼容易消氣。

    “我和鳳輕吟一樣,非常討厭這樣被動的局面。”皺著眉頭的魯路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要讓他們的忙起來,這樣一來就沒時間想太多了。”

    “……”隼用沉默表示抗議,但是,魯路卻視而不見。一個悠閑度日的大提督,總會有一群忙碌得不知時日的部下。所以,魯路的懶惰明顯是被所有部下們寵溺出來的。

    這也是一種另類的維持權威吧。

    “那畢竟是第七艦隊啊,我們羨慕不來的。”隼很明白魯路在糾結什麼,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擁有五百年成軍歷史的聯邦海軍第七艦隊,當然不是不到二十年的特勤艦隊可以比擬的。

    盡管一場大戰,失去了六成的船只,接近五分之一的人員。盡管作為他們的最高指揮官,鳳輕吟的內心有多麼煎熬旁人無法得知。可她不能悲傷,也不能憤怒。只因為身居高位,權柄在握,背負所有人的期待。可這就是責任所在,理所當然的如此沉重。

    “我們也不是第七艦隊吶,我也不是鳳輕吟。”魯路輕笑,抬起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權杖把玩。那特殊合金制成的權杖在手指間躍動著,度越來越快。“這麼多年,我都開始習慣隨身攜帶權杖了。偶爾,我也想要行使一下大提督的獨斷之權。”

    隼眼里帶著幾分無奈,也包含著幾分果然。魯路原本就是聯邦海軍中最沒有自覺的大提督,所以每一次行使獨斷權利的時候,便是不論敵我的驚喜交加。

    “真要大規模投入實戰嗎”隼皺著眉頭,難得有幾分猶豫。在她看來,克隆人唯一的優點便是數量。偏偏對于炎黃聯邦來說,炎黃人唯一的弱點也正好是數量,看上去是恰到好處的互補。但是,如此美好的前景,卻讓向來謹慎的隼更加猶疑。

    “他們並不完美,可我們總是要做出選擇的。”魯路的微笑很真實,似乎那些擔憂並不存在。克隆人在特勤艦隊泛濫的事實,正是聯邦松開這個道德底線的證明。克隆人在特勤艦隊的表現是如此的完美,當聯邦遭遇人口危機的時候,高層們先想到的便是克隆人。

    “況且,克隆人與炎黃人之間,僅僅只是出生的方式不同罷了。”或許還有壽命相對短暫的問題,除此之外,雙方幾乎沒有任何差別。至少在法律方面,已經不是問題。而再過幾年,第一批次的克隆人就要結束服役期,正式進入普通生活。不過,未來幾年正好是聯邦用兵的高峰期,能有多少人活著退役還是未知數。

    “再說了,”魯路突然飄忽了一下思維,頓時用微妙的眼神看著隼。“在我個人看來,你的人生軌跡比克隆人注定的命運還苦逼。”

    隼愕然,一時無語。魯路把玩著權杖,目光再一次透過舷窗,看著燦爛的星河。隼默契的保持了安靜,同樣將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星空。

    許久之後,隼很突然的說道:“其實吧,我一直覺得鳳一舞更倒霉來著。”

    “你說得沒錯。”魯路手里拿著權杖,一邊滿是愜意的挽起令人眼花繚亂的花式,一邊卻漫不經心的露出惡意的笑。“鳳一舞的未來大概是改不了了。所以,趁她現在還年輕,大家一起愉快的捅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