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黑暗紀 作者:偉岸蟑螂 (連載中)

   
kelvin12354 2012-12-7 20:04: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1 3079813



末世黑暗紀  
作者:偉岸蟑螂

【作者簡介】:偉岸蟑螂,縱橫中文網作家。

  現實中的小人物。自以為是個一無是處的傢伙,逃避於現實,脫節於社會,當我敲上鍵盤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與以往的不同,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位置,我期望所有的小人物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也讓自己活得更精彩。
末日蟑螂作品專訪:五百萬字打造一本書,一步一個腳印

我要自己構建一個崩壞的世界重新開始
小編: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叫蟑螂啊,這個問題有人問過麼……
偉岸蟑螂:那是因為我家裡有很多的蟑螂,取名字之前剛好踩死了一隻。
小編:為了悼念蟑螂嗎?
偉岸蟑螂:額,不是,是我想啊,蟑螂的命是最強的,在末世當中,還得像蟑螂一樣才活得下來才行。所以,摒棄個人英雄主義,像蟑螂一樣偉大,才能在末世中延續。
小編:能跟我說一下你創作的初衷嗎?又是為什麼選擇了末世小說這個類型進行呢?
偉岸蟑螂:呵呵,我從很早就開始看書了,7歲的時候看武俠,後來什麼書都看,一直到網文出現,我是最早的一批網路讀者。後來感覺到之所以看網文,只是對現實的逃避啊,因為我們這一代的壓力太大,也許只有在網文中才能感覺到輕鬆,但是當我發現,我永遠也不可能被神仙收為徒弟,或者爆發異能,便想自己構建一個世界,不玄幻的,真實的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末世,我本身是很喜歡看末世小說的,也許是對生活的不滿,所以想要一個崩壞的世界重新開始,看不到自己喜歡的,就自己寫咯。哈哈想我一個成績倒數第一的傢伙也能寫書,我想我以前的老師會驚掉大牙的。
小編:倒數第一?不至於次次都倒數第一吧。
偉岸蟑螂:也對,有時候倒數第二。一般來說,我的課本都是新的哈哈。
從未斷更過的三指禪高人
小編:有沒有想過嘗試其他類型的題材?
偉岸蟑螂:至於其他題材的東西。我暫時還沒有想太多。不過我讀初中的時候曾經寫過幾萬字的武俠小說,主角是蟲子,當時還是手寫,很累……後來上班了,閑的蛋疼,又寫了十萬字左右的玄幻小說,還是手寫,而且,翻詞典太麻煩,很多字不會寫。
小編:手寫當然累了,那你是什麼時候才開始打字寫小說的呢?
偉岸蟑螂:真正的打字是從去年十月份開始的,記得第一次打字,3000字我用了6個小時。
小編:哈哈,那現在呢,一小時多少字?
偉岸蟑螂:額,私下說一下,現在是(嗶……)字,這還是專注,分心的話,是(嗶……)字。(真實字數應偉岸蟑螂的再三要求已消音,有想知道的同學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私聊小編)
小編:那你現在每天大概能更多少字呢?
偉岸蟑螂:很多時候卡文,或者厭煩,但是總是在心裡惦記,每個月至少要30萬字上傳的,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就算熬夜,也要保證每天10000字。但是坑爹的是,為了爆發,我不能天天上傳10000字,所以,全勤獎我只能拿到一半,淚。爆發是13000字,不爆發,是每天8000字。
小編:那也很多了,辛苦你了,而且你打字的確不怎麼快,我能感覺出來……
偉岸蟑螂:恩啊,我的進步還是很大的,畢竟我習慣用三個指頭打字。
小編:嘿嘿,不是一指禪就很好了。
偉岸蟑螂:那倒不至於,而且我有儲蓄存稿的好習慣,至少要存兩天的更新量。
小編:有米有存稿用完了,但是又卡文的情況,笑。
偉岸蟑螂:不會,那個時候我就會對自己說,會死人的!然後強迫自己摳字。人啊,大多數時候都是懶的,想要勤快一點還得強迫自己啊。很糾結的說一句,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小編:不斷更,不請假的作者是好同志,你是榜樣呢。而且,勤奮總會有收穫,《末日蟑螂》現在可是我們縱橫的末日類扛鼎之作。
偉岸蟑螂:說實話,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種成績,也就是為了自己能寫出心中真實的末世吧。
寫書 未嘗不是在寫自己?
小編:我之前看過網上的評價,有人說,《末日蟑螂》是唯一一部帶思想性的末日小說,你是怎麼體現思想性的呢?
偉岸蟑螂:額,呵呵,我的手法是帶點感情的,人都是感情動物,若是沒有感情,那就是遊戲攻略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緒變化,記住這種變化,通過更深一步的代入,寫出來就是。給我影響最深的是電影中的人物。
小編:電影,哪一部呢?
偉岸蟑螂:阿甘正傳的丹中尉,給了我很深的感覺,我第一次看的時候,只是看主角,最終的印象是,阿甘那小子太倒楣了,一輩子才兩次高潮。後來看的時候,丹中尉在大海上將自己綁在桅杆上,挑戰颶風,就覺得有些意思。第三次看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他帶著他的越南新娘出現在阿甘的婚禮上,期間有丹中尉面臨炮火時的決絕,失去雙腿後的頹廢,還有他在風暴中戰勝自我,最終平靜的迎接生活,這樣一個人通過他在電影中的各個場景的表達,將一個殘廢老兵的心裡向我闡述。於是我突然就懂了他,人物在各個心理過程中的變化就是情緒的變化,或者說是感情的變化,感情是複雜的,也是簡單的,我寫書,未嘗不是寫自己,讀者看書,未嘗不是看到了他自己。
小編:恩,大家看書多少都會有代入感。
偉岸蟑螂:恩啊,我的主角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當超人,不滅人性,心底始終帶著一些小善良,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真實性格,貌似,代入感更強。很多的讀者讓我給主角戒煙,因為他們不抽煙。
小編:結果?
偉岸蟑螂:木有啊,我試著戒煙N次,很糾結,所以,不想讓主角也糾結。
小編:額……還有一件事,我注意到你的作品裡主角是不具備超能力的,而現在網上很多末世小說的主角都是具有超能力的,你為什麼這麼設定主角呢?
偉岸蟑螂:超能力只是讓主角偶爾表現一下個人英雄主義,畢竟每個人都有英雄情結,但是不太過強大,因為,在現實中,你永遠不可能那麼強大,主角是個小人物,小人物有自己的世界,我也是個小人物,大多數的讀者也都是小人物,人物本身就是一本書的靈魂。
小編:我發現你很在意塑造小人物,以後的作品也會是繼續著重刻畫小人物麼?
偉岸蟑螂:那就不知道了,我專注於現在所寫的,想的太多,會讓我老的很快,要知道,現在還能裝一下80後,走出去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只有26歲~
小編:哈哈,有人會覺得小人物多少會有些卑微,所以不喜歡刻畫小人物,能說說你的想法嗎?
偉岸蟑螂:小人物的數量很大,當數量到了一定層次,將會壓倒一切。周星馳的成功就是他設定的小人物翻身,我的書也是如此,小人物不可能永遠都是小人物,活著就有希望,翻身之後並不重要,而是你在這個過程中的努力。
最大的願望是燒兩套書給去世的雙親
小編:能跟我透露下《末日蟑螂》接下來的情節走向不?
偉岸蟑螂:回家,找老婆。
小編:好簡單,有敷衍之嫌疑!
偉岸蟑螂:胡說,我這人很真誠滴。其實啊,我的書最大的特點就是變數很多,因為我習慣於人物和情節之間的互動,再不影響最終主線的情況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會有什麼變化。
小編:對未來的新書有什麼想法了沒?
偉岸蟑螂:新書啊,也許還是末世,畢竟我是末世起家,也許是其他的東東,比方說……末法時代,算是一種對現實不滿的發洩吧。
小編:能說說你對自己的寫作之路有什麼希望麼?
偉岸蟑螂:我最大的希望,要是有一條天我的書出了盜版,我會買上兩套,給我爸媽燒過去,至少,也證明我的一種成就吧。
小編:伯父伯母都去世了啊。
偉岸蟑螂:恩,前幾年的事。
小編:他們一定會為你驕傲的,不過,別想著燒盜版啊,要燒就燒正版,精裝的!
偉岸蟑螂:貌似很困難啊,沒有多做指望……
小編:咱有點出息好不。
偉岸蟑螂:……
500萬字只是為了讀者
小編:你對於挖坑怎麼看?
偉岸蟑螂:挖坑是種趨勢,填坑是種品德,至於有很多的作者挖坑不填坑,只是他們將自己挖的坑忘了,至於我,我喜歡一個一個的挖。
小編:也就是說在《末日蟑螂》完結之前不會開新書咯?
偉岸蟑螂:是的。
小編:《末日蟑螂》現在已經超過300萬字了,一般作者到了300多萬字差不多也該完結了,但是我聽說你要寫到500萬才打算完結?
偉岸蟑螂:恩啊,我這人喜歡和細節較勁,後果就是越寫越多,誰讓我寫那麼多的情景渲染的,而且說實話,能不能在500萬字完結,我自己心裡也沒底,自作孽啊……
小編:從來沒有考慮過提前完結?
偉岸蟑螂:沒有,500萬是為了讀者。作者的基石是讀者,一旦忘了這一條,你就什麼都不是。一本書能讓我不斷的積累個人的感悟和讀者,所以在某些方面可以忽視。
小編:不愧是榜樣說的話。《末日蟑螂》預計大概什麼時候能完結呢?
偉岸蟑螂:我一個月30萬字,200萬字除以30萬就是了,你給我算算。
小編:這,我數學不好。
偉岸蟑螂:我也不好……
小編:也就是說,四月份能完結了,不對,是五月……不對,還是四月……五月……
偉岸蟑螂:……我,我看還是等到末日爆發的那一天吧。
小編:嘿嘿,末日爆發前,跟讀者們說句話吧?
偉岸蟑螂:少爆發幾章行不行?我還要留點時間去相親,這就是我要說的。


【小說類型】:科幻遊戲 > 末世危機

【內容簡介】:

  末世之後,三百五十年,黑暗斷層,文明泯滅,高峰來到最貧瘠的荒野,經歷與新世界價值觀的格格不入和融合,他在不斷探索的過程中,尋找人類文明斷絕的原因,並在與末世統治者的鬥爭中不斷的挖掘歷史的真相,從一個意外的旅人轉變成帶領人類尋找文明復興的領頭人。
  殺戮,背叛,熱血,友情,陰謀,戰爭,一切都在高峰的末世之旅上演,身世的迷茫,新人類的進化方式,舊文明的苟延殘喘,人類親手放出了惡魔向人類復讎,時代的變更,舊時代的終結,新時代的開啟。

【其他作品】:《末日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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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7 20:05
001  活下去

  猩紅如血的天空是西部荒野永遠的主題,太陽在雲層後散發著灼烈似火的高溫,大地在高溫的烘烤下捲起層層扭曲的空氣,猶如火爐上扭動的氣流,貧瘠的大地與天空一個顏色,分不清那是天空,那是大地。

  一個個肌肉夯實,穿著小褲衩如健美教練的男人圍住方圓十米的地坑,深達數米的地坑中正準備一場慘烈的搏殺,捕殺的雙方卻出人意外的讓人驚訝。

  一方是剛剛十二歲的少年,一方是低俯身子全身炸毛露出森白獠牙的野獸,雙方都在極度緊張的氛圍中對持,就在地坑上方,一具具野獸和少年的屍體各自擺放,上面的屍體決定了雙方的命運,雙方只能活下一個。

  年幼的少年滿臉稚氣,比起上方冷漠旁觀壯漢虯起的肌肉,他的手臂猶如麻桿一般廋弱,咬牙切齒,竟可能的表現出兇悍的樣子,但那劇烈抖動的雙腿說出他此刻害怕到極點。

  沙狼炸起的毛髮中沾染著斑駁的血跡,陰寒三角眼死盯著少年的喉嚨,張開的嘴巴利牙森白,一滴滴濕嗒嗒的口水順著嘴角滴落,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這頓豐盛的大餐,終於,沙狼再也忍不住,在少年驚駭至極而放大的瞳孔中向前撲去……。

  「啊!!!」高峰猛地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破洞鑽進的光柱大聲喘息,陰暗的房間,炫亮光柱裡千百萬計塵埃旋轉翻舞,繁雜而靜寂。

  呆呆望著舞動的塵埃,腦中還沉浸在沙狼撲來的一刻,如噩夢,卻那麼真實,沙狼喘息,血腥瀰漫,還有數百男人那冷漠的眼神,都讓他一時分不清,夢中的世界才是真實,還是現實中的世界只是夢幻?或者,全都不真實。

  陰暗的房間低沉壓抑,與記憶中那間狹小淩亂卻溫馨的房間天壤之別,高峰趕緊閉上眼睛,想從這間房間的環境中掙脫出來,良久之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還有外面隱約的喧嘩,他再一次無力的證明,他已不在記憶中的那個地方,而是一個陌生的房間,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希望這只是虛幻,但一切都真實的顯現在眼眸,不由地從厚厚的皮草中坐起,望著對面裂開的破損鏡面發呆,突然,他想到了甚麼,低頭向肩頭看去。

  夢中最後一刻,恐怖沙狼正咬在肩頭上,正是那鋒利白牙咬進皮肉才讓他從痛疼中驚醒,果不其然,肌肉緊繃的肩頭上正有一圈兒陳舊的傷疤,有深有淺,成不規則圓形散佈,看到這些傷疤,他能回憶起夢中撕心裂肺的痛楚。

  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發生在他身上的,高峰卻不曾經歷過,他的思維並不是這具身體原本的意識,而是在一個月前突然和這具身體融入的,只是和身體融入,沒有與這個世界融入。

  「呼……。」狠狠出了口氣,高峰不願意再去想,過去的一個月中,他不停的想要找回以前失去的記憶,每一次想要找回除名字之外的記憶,都會讓他腦袋崩裂似的痛楚,每次痛楚都讓他恨不得死了才好,但一旦等他心中懷疑的時候,又不自然的重新想要回想,痛苦會再次來襲,就像一個惡性循環,讓他在痛苦中逃避,逃避痛苦,逃避以前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是誰,偶爾會有一些記憶碎片他腦中一晃而過,記憶碎片又與他所在世界完全不一樣,彷彿失去記憶的現代人穿越到了蠻荒時期,即使他長得像個蠻荒人,內在卻依舊是現代人,哪怕失去所有記憶,也依然格格不入。

  下床站在鏡子前,拿起抹布輕輕擦拭,原本鏡子被主人當做一件新奇的裝飾物,並沒太多心思去打理,落滿污漬和塵埃,高峰卻說不清為甚麼要去擦拭,也許擦拭之後,想要從鏡子裡找回以前的自己,不在茫然的自己吧?

  鏡中少年很英俊,有初生牛犢不怕虎藐視一切的猙獰,散落著桀驁不馴猶如獅子般的中長卷髮,但絕不熟悉,哪怕高峰已經看了一個月,依舊感到陌生和隔閡,雖然沒有醒來第一天那樣嚇自己一跳,卻依舊讓他心裡不舒服,就像鏡子裡站著熟悉的陌生人在和他對視。

  不能想起以前就找不回自己,找不回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就像現在這樣,吃著粗糙的猶如書品的沙棗餅,呆在這件陰暗的房間裡,尋找能證明自己的一切線索,等他無數次徒勞無功之後,才會躺倒自己的床上望著烏黑的天花板,在這陌生冰冷的夜裡,慢慢沉入夢中那殘酷殺戮的世界,或者說,和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所交匯。

  狹小逼仄的屋子並非一無所有,床下堆著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上去是身體前主人收集的玩具,野獸的頭骨,造型古怪而堅硬的樹枝,琉璃質地的石頭,還有一些他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東西,一些殘損的玻璃器皿,沒了商標的礦泉水瓶子,瓶身沾滿泥土與污垢,卻能分清塑膠的質地,他也只能分清這是塑膠,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

  而對他觸動最大的卻是床鋪上被當做枕頭的金屬盒子,這裡白天酷熱,晚上陰冷,滿是頭油散發著味道的盒子白天能讓人感覺到一點涼意,是這房子裡最貴重的東西之一,但讓他觸動的並不是盒子本身,而是盒子下方那斑駁褪色的紅色十字架,他感覺那個十字架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彷彿在那些一晃而過的記憶碎片中,他有過一些印象,是唯一能想起以前的線索。

  盒子觸感油膩,高峰心中已經絕望,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身體的主人即將面臨這輩子最大的考驗,以隨侍的身份去參加一場劃定命運的考核,一場天堂地獄一線之間的考核,就像夢中那場面對殺戮的考驗。

  夢中的考驗對他即將參加的考核來說,就像孩童的遊戲和成人的戰爭一般懸殊,讓他對自己的命運充滿了無奈與憂心……。

  即使再不願意,也不能永遠的躲在房間裡不出去,每一次推開房門,都是對心裡的一次考驗,是他與這個世界正式接觸的標誌。

  「不管我以前到底是誰,現在我就是三爪,西部荒野的三爪,不管以前有甚麼秘密,現在,我首先要活下去……。」高峰不斷的對自己催眠

  當他推開房門的瞬間,赤紅如血的天空和夢中的天空一般無二的展現在眼前,鋪天蓋地的熱浪從狹小的房門席捲進來,吹拂著中長卷髮飄散蕩起……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4-1-29 22:40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15
002 勇士考核

  赤煉如血的雲層萬懸掛在西部荒野的天空,太陽永遠躲在雲層後散發灼熱的高溫,大地上的空氣在高溫下扭曲變形,如火爐上的氣流,顏色同天空一般鮮紅的圍牆擋住了高峰遠眺的視線。

  緩緩收回視線,圍牆後是外面的世界,他只能和沒成為勇士的少年一起遠眺圍牆,幻想外面的東西,只不過,西部荒野的少年幻想有天能成為部落勇士走出去,而他想著躲在狹小.逼仄的房間裡找回真正的自己。

  原木搭建的巨大房屋,那脫落外層露出紅色沙粒的牆壁,忙碌在各自家門口的健壯奴女,偶爾趾高氣揚走過的部落勇士,構建出生動的畫面,讓他這個局外人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沿著部落垃圾和畜生糞便的碎石路向前走去,不時躲過迎面而來長相古怪的家畜,心中已經不像一個月前那樣驚詫,他冷漠地向每一個朝他打招呼的人點頭,竟可能和夢中的自己表現的一樣,不想別人察覺出心裡的惶恐與茫然。

  一陣微風從身後吹拂,攪動縈繞身邊的熱氣流,高峰第一時間躲開髒兮兮的手掌,扭頭看到同他一般大小,頭髮枯黃,沒了兩顆門牙的少年,少年長相普通,沒有高峰這暴戾凶悍的氣質,唯一能讓人高看一眼的是,少年靈動的眼睛,多了幾分生動的活力,與荒野人的麻木蒼涼不一樣。

  「三爪,一起走。聽說沒有,奎土準備將大長老的奴女拿出來賣……,可惜我沒有尨角,要不然我一定選個屁股大的……。」

  自來熟一般,少年不顧三爪冷漠,自顧自地說起所有少年都感興趣的東西,高峰像以前那樣從不輕易開口,避免言多必失,或許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就是沉默少言的傢伙,少年也不在意,而高峰心中卻異常厭惡這個髒兮兮,滿口黃牙的傢伙,更厭惡他的話題,奴女。

  荒野人審美觀念和高峰不一樣,他們喜歡健壯的女人,越是和熊接近,他們也喜歡,只有健壯的女人才能生出健康的男孩兒,才能在西部荒野的貧瘠之地活下來。

  高峰一向認為,若荒野的女人超脫了熊的境界,達到豬的範疇,一定是整個荒野男人的夢中女神,所以在這裡,越魁梧,越像個男人般健壯的女人價值越高,幸好三爪從小沒見過自己的母親,要不然高峰不知道怎麼去面自己魁梧的母親?

  「大爪昨天鑽進石頭的窩,搞了他最心愛的奴女,今天石頭去找黑爪理論,黑爪給了他二十筐沙棗面,三爪,你也可以試試,反正你是黑爪的兒子,就算被抓住了,也有黑爪……。」

  「豁牙,閉嘴,別給我提這些……。」高峰終於忍不住了,對這個叫做豁牙的少年訓斥,他不想在這裡表現的另類,不意味著去接受除了健壯之外,長相身材全不在乎的奴女。

  豁牙有些委屈的閉嘴了,以前的三爪不是這樣的,與其他的少年一樣,偷偷跑去別人的屋頂去看能讓他們血氣噴湧的另類戰鬥,很多次還是高峰拉著他去,要不然他也不會整天想著這些東西,三爪怎麼啦?

  高峰不知道自己的古怪行為引起豁牙懷疑,此刻他們已經到了演武場,這個訓練隨侍戰鬥技能的地方,在他們前面,已經有了數百年齡不一的少年和孩童在學習,一聲聲稚嫩的叫喊聲中,木頭雕刻的刀槍在漫天的紅色沙塵中揮舞。

  高峰和豁牙沒有參進去,直直走進演武場的大房子裡,大房子能容納數百人跪坐,是部落裡最大的建築之一,一根根巨大的原木支撐著寬闊的大廳,圓木之上刻劃著象形的小人揮舞武器戰鬥。

  大廳並不精緻典雅,實際上粗獷而雄渾,那陳舊的木料上顏色斑斕,有著無數年歷史積存的滄桑與沉澱,很多地方都有陳舊的缺口和渾濁而烏黑的污漬,證明這裡曾經也遭受過戰火的洗禮。

  豁牙是個動嘴多於動手的人,一路上嘴巴沒停過,不是講誰的奴女屁股大,就是講誰的奶.子圓,彷彿腦子裡就只有女人的屁股和奶.子,可當他走進坐了百多名少年的大廳,立刻變得肅穆莊重,猶如虔誠的信徒,小心的和高峰走到邊緣找地方坐下。

  大多數人是和高峰,豁牙差不多大的少年,整整齊齊地坐在大廳一言不發,猶如木雕,高峰和豁牙也是其中之一,在部落中,部落勇士都是統一的光頭,而少年們則是統一的中長髮披在腦後,放眼望去,猶如一個模子澆灌出來的,同樣穿著褲衩赤裸肌肉初顯的上身,同樣散亂披肩發,還有他們同樣肅穆的表情。

  陸續有新的少年走進來,高峰暗自打量大廳的陳設和眾人神色,少年們不說,最外圍站立了一圈兒部落勇士,鼓漲的胸肌心口與其他勇士不同,黑色塗料印出利爪圖案,與部落名稱一樣,部落就叫做黑爪部落,真正能被稱之為黑爪的只有一個人,部落裡最強大的勇士,也是獨一無二的首領,高峰的父親,黑爪。

  黑爪高坐首領寶座上瞇著眼睛,如打盹的雄獅,眼縫中偶爾閃過的寒光讓每一個偷偷向他張望的少年深深低首,少年期是叛逆期,每一個少年都有著自己的夢想和狂妄,他們可以嘲笑其他勇士,因為他們相信,自己也有一天能成為勇士,但唯獨不敢輕視黑爪,因為黑爪是部落中獨一無二的庇護者。

  與別人不一樣,高峰可以堂堂正正地打量黑爪,因為那不只是首領,也是他身體名義上的父親,黑爪是部落勇士中,唯一留著長髮的勇士,他不用害怕腦袋受傷需要剃掉頭髮,那雄獅髮鬢似的長髮有著和高峰一樣的微卷,英俊的面容卻有著高峰沒有的成熟與滄桑,高峰就像黑爪的年輕化。

  氣勢如淵的黑爪最讓人心悸的不是他散發的氣勢,而是他與常人迥異的右臂,那是支畸形彷彿獸爪的手臂,每一根指甲都像是利刃閃現隱晦的金屬光澤,這就是黑爪能成為首領的真正原因,黑爪……。

  當所有人都到齊,黑爪猛地睜開雙眼,威嚴而凌厲的眼神緩緩地從每一個少年臉上掃過,在這如同實質的冰寒中,每一個少年都不由地收緊菊花,快要被這蘊含著威嚴和力量的眼神嚇尿了,不少人甚至微微顫抖起來,但沒有一個人敢躲開那雙威嚴的眼睛,這是他們考核的第一關。

  黑爪的目光在與高峰對視的一刻,高峰與三爪的記憶重合,回到了三爪十二歲那年的生死抉擇,前方是沙狼陰冷凶獰的眼神,黑爪站在地坑之上,用最冷漠的眼神俯視親生兒子與沙狼決鬥,兒子的顫抖讓他冷漠眼神多了些厭惡。

  瞬間的記憶重合,高峰分不清是自己還是三爪的情緒,不由地抖動著身子,卻讓黑爪眼神中閃過微不可查的失望。

  「你……,你,還有你……,出去!!!"

  爆喝從黑爪嘴裡不容質疑的吼出,宛如驚雷,在這驚雷中有人歡喜有人愁,被他點了名的少年癱軟到地上,雕像般站在外圍的黑爪勇士提著長刀走進少年中間,將每一個被淘汰的少年抓住頭髮拖出去,那些少年臉色煞白,甚至有人再被拖走時,身下地面還有一道道水線,但他們不敢哭號與求饒,在西部荒野,眼淚,哭號,求饒,還有憐憫與同情都是沒用的東西。

  高峰臉色同樣煞白,他知道這些人為甚麼會被拖走,是因為黑爪審視他們時,因恐懼而下意識顫抖,但唯一的例外就是他,他也是顫抖中的一員,或害怕那怪獸似的黑爪識破他不是三爪的真面目,或害怕自己通不過將要帶來的考核。

  就在高峰暗道僥倖時,一道惡意眼神從他對射過來,抬頭看到一個大一兩歲的少年正嘲諷地看著他,那個少年有著與他一樣的中長卷髮,但臉頰卻剛硬如石頭雕刻,隱約有著黑爪的影子,在那石頭般僵硬的臉頰上,兩個對等的傷疤醜陋猙獰。

  看到傷疤,高峰不由地緊握左手,掌心中有著同樣疤,那少年就是他名義上的大哥,大爪,大爪臉上的傷疤是以前的三爪留下的,而在這之前,是大爪先用骨刺穿透三爪的掌心。

  「紅雲消失後出發,三個紅雲後的荒人部落是你們考核的目標,得三個人頭成為部落勇士,大爪,二爪,和三爪要取得五顆人頭,不管是我的兒子,還是其他隨侍,完不成目標,都將貶為契奴,好自為之……。」

  黑爪沒有廢話,三言兩語交代了召集少年的目的,下一刻,所有少年同時俯身行禮,無聲地起身,相續向門外走去。

  心中忐忑的高峰死死地握著雙拳,恍恍惚惚的向外面走去,他到這個世界唯一瞭解的東西就是,黑爪不會因為他是三爪就會網開一面,就像三爪十二歲不會因為是黑爪的兒子,就不用與沙狼搏殺……。

  黑爪猶如大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陰寒冷漠的眼神從他的幾個兒子身上一掃而過,最終留在三爪的背影之上,心中不由地湧起怒氣,內心脆弱的人不配稱為他的兒子,真想剝奪三爪唯一的考核機會,隨即又想到那個淡雅靜怡的女人,那個讓他一輩子痛恨,一輩子懊悔,一輩子追思的女人。

  「不管怎樣,他還是我的兒子,也是她的兒子……。」

  黑爪重新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默,彷彿萬獸之王打盹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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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zeroriku
OK,已經隔行+段落前空兩格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26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16
003  灼熱的掌心

  「你沒機會了……。」剛走出大門,大爪上前兩步湊在高峰的耳邊陰森說道,說完便不再理會高峰大踏步向前走去。

  豁牙望望高峰,又望望大爪的背影,不知道大爪是甚麼意思,但高峰明白,他因為顫抖而被大爪發現,大爪認定他過不了考核,一定會貶成契奴。

  想到契奴的命運,高峰的掌心就感到灼燒的痛楚,黑爪部落的構成簡單,首領,部落勇士,尚沒有成為勇士的隨侍,剩下的階層就是親奴與契奴。

  親奴地位在契奴之上,是勇士的追隨者,他們是考核失敗的隨侍,多是部落勇士的親人或朋友,相當於管家的和扈從的身份,若是親奴有一天立下功勞,也有可能轉為部落勇士。

  而契奴是最悲慘的一群人,他們大多是戰敗之後的奴隸,犯下過錯的罪人,從荒野中捕捉的流浪者,沒有衣物遮體,終日不得飽腹,喝最髒的水,沒房子給他們住,在荒野最冰冷的夜裡,他們只能將自己埋在畜生糞便堆裡取暖,就像一群髒臭的老鼠。

  「三爪,要是我失敗了,你收我做親奴吧,我阿大會給你尨角的,不會讓你白養活的……。」豁牙沒有信心一次性殺死三個荒人戰士,不由地吶吶說道,高峰眉頭微皺,疑惑說道:「你怎麼會認為我就能成功?」

  「因為你是三爪……。」豁牙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因為我是三爪?我是三爪還是高峰?我到底是誰?」高峰狠狠地關上房門,望著陰暗悶熱的空間在心中發出狂吼,但沒有人能回答他,他在這間狹小.逼仄的房間裡瘋狂走動,想要迫切尋找答案,他到底是誰?

  讓他腦袋劇痛不止的頭痛再次來襲,高峰抱住自己的腦袋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頭痛的侵襲讓他感覺自己快要分裂,狹小房間的一切都在旋轉,就連床鋪都開始飛旋,在那彷彿分裂出無數快的鏡片裡,他看到一個個陌生而猙獰的面容正在瘋狂的嚎叫,猶如受傷的野獸,無數個自己,無數個不是自己的人像,在嚎叫中不斷地在眼前旋轉,旋轉……。

  在這劇烈痛楚中,全身皮膚都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他不止一次想要放棄,黑爪冷漠的眼神,契奴的命運讓他咬住牙關,繼續堅持。

  畫面越來越快,在他腦中浮光掠影地閃現,新的信息如噴泉一般湧現在腦中,很多被他忽視的東西也被記起,突然間,他想起那件重要的東西。

  趴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高峰像蟲子一般蠕動著,他想要找回真實的自己,解決即將遇到的麻煩,但沒有想到,記憶中的碎片並沒有解決困難的方法,即使如此,他心裡也沒有絕望,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麼茫然,對自己的信心也多了一些,熬過這場讓他腦袋快要炸開的痛楚,心智也堅強了不少,至少敢於面對現在的自己。

  慢慢爬到床前,雙手扣住床板翻身上床,盯著橫在床頭的扁平金屬盒大聲喘息,就這麼一個動作,猶如搾汁機一般,搾乾了他所有的力氣,眩暈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得使勁兒盯著才不會看到別處去。

  他知道這是甚麼,一個不知道被人遺忘了多少年的急救箱,一個現實與記憶重疊的東西,也許對他目前的困難無關緊要,卻讓他對找回自己多了幾分信心,他就是他,不是三爪,不是別人,而是高峰。

  盒子銹蝕斑駁,隱藏邊緣的暗鎖在鐵銹包裹下與盒子融為一體,不細心觀察極難發現,找出細小鋒利的鋼絲,慢慢將暗鎖上的鐵銹劃開,露出亮色的金屬底色,汗水順著腦門一直流到鼻尖,微微懸浮,便滴落到盒子上濺開一朵濕痕。

  斑斑點點的汗水不斷灑落在盒子上,高峰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打開了盒子。

  高峰想要找出與記憶重合的東西,卻意外發現呈黑色的黃皮紙,此刻他的心都被好奇填滿,忘了之前的痛楚,專注地揭開黃皮紙,尋找著內心真正的自己。

  包裹著凝固黃油的手槍呈現在眼前,這隻手槍出現瞬間,便讓他瞳孔驟然縮小,他對那烏黑沉澱的手槍有種意料外的熟悉,雖然腦中的畫面沒有特定的印象,但他感覺自己看到了最心愛的寶物一般。

  不去想急救箱怎麼會變成武器盒,剝掉黃油後的手槍冰冷沉甸,握在手中,在這陌生的世界竟讓他產生久違的安全感,彷彿有了手中武器,他就能面對任何挑戰,哪怕黑爪都不用在懼怕,當然,這種安全感是虛假的,卻比任務鼓勵都有用,讓他忘掉成為契奴的恐懼,忘掉身處陌生世界的茫然與惶恐。

  一顆顆黃橙橙的子彈從槍膛退出,彷彿欣賞絕世珠寶一般,貪婪地掃視每一顆子彈,握著槍的右手剛健有力,與他握著冷兵器的感覺居然不同,手槍猶如他手臂的延伸,讓他第一時間掌握這只冰冷的殺器。

  盒子裡除了一隻手槍,兩隻彈夾,還有一柄五十公分長的鋒利鋸齒軍刀,這件武器同樣讓他熟悉,卻沒有手槍帶來的感觸大,拿起軍刀,下意識的在手指間翻轉盤旋,瞬間掌握這把軍刀的重心和使用方法,一種全新的感悟劃過心頭,他似乎記起在某個時刻,同樣一把軍刀在他的手中翻舞飛旋,劃破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敵人頸部……。

  「呵……,原來,真實的我也不簡單啊……。」殺戮片段一晃而過,帶來頭部劇痛的噴發,在這劇痛中,高峰臉上神情紋絲未變,反而享受似的瞇起了眼睛,就像黑爪那般散發出冰冷森寒的殺意。

  猛地睜開雙眼,原本的茫然和惶恐全都消失一空,多了幾分銳利的堅毅,此刻雖然還是搞不清自己的來歷,但心中已不再茫然,也終於有了主動走出房門的決心。

  想到下午就要出發迎接未知的挑戰,高峰緩緩調節自己,將這些時日積攢的壓抑統統的消散,這種調節沒人教他,卻自發的領悟,彷彿原本就藏在他的身體深處,就如身經百戰的老兵享受最後的安逸。

  調整狀態的同時,雙眼卻盯著房間角落裡的花朵,這是株荒野人公認的廢物植物,木蔸花,也是他見過最美麗的花朵,淺藍色花瓣如少女的蘭花指自然彎折,有著清淨怡然的醇美花語,荒野人不懂欣賞,他卻將這株能抵抗酷熱與嚴寒的花朵搬進了房間,只因為在茫然中,他還有一份發現美的心靈。

  在未知的地方,木蔸花並不足以讓他拋開心中的憂慮去欣賞那份美麗,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對這株木蔸花有著難以言喻的親近,雙方之間彷彿有著某種超乎想像外的聯繫,這也是他這些天打發時間的主要消遣。

  蹲在木蔸花前,輕輕的撫摸著絲綢般滑.潤的花瓣,左手掌心又開始灼熱,似炭塊上烘烤的感覺,但他手心下是嬌媚脆弱的木蔸花,顯然,這種作用不是來自外力,而是他自己身上。

  像往常那樣,凝神靜氣地將左手懸浮在花朵之上,感受著這股越來越強的灼熱,期待著能夠發生一些甚麼,灼熱有臨界點,每當到了緊要的關頭,總會停滯不前,直到緩慢的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掌心有傷口的原因,阻止灼熱升溫的地方正是那道傷口,不由地想起夢中,三爪七歲時,為了一塊很普通的沙鼠肉,大爪將一根鋒利骨刺扎進三爪掌心,而三爪在劇痛中如爆發的小獅子,抽出骨刺橫穿大爪的臉頰,留下一輩子難以消除的傷疤。

  當他回想到這裡,所有記憶由此而止,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甚麼,不知道是怎麼一種仇恨讓年紀幼小的三爪受到如此傷害?不由地湧出一股戾氣衝入大腦,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將大爪殺死,好一會兒高峰將這股戾氣壓制在心中,這是三爪的仇恨,不是他高峰的,即使這具身體是三爪的,但掌控者是他,他不允許三爪殘留的思想奪走主動權。

  瞬間的恍惚,讓他遺忘花瓣上的手心,突然,掌心一抖,化作清冷的冰涼,讓他以為今天的實驗再次失敗,卻沒有想到,那嬌艷的木蔸花亦然枯萎,猶如隔年的枯草,而在他的掌心中,懸浮著淺藍色的水滴。

  花生米大小的水滴就是木蔸花所蘊含的菁華,在高峰的意念下,猶如靈動的光球在指尖縈繞飛舞,下一刻,又在揮手間甩到了牆壁上化作一點水漬,卻散發著刺鼻難聞的味道,讓他哭笑不得,算是幹了件蠢事。

  高峰古怪的望著乾枯的木蔸花,心中閃過木蔸花的資料,荒野中木蔸花並不罕見,白天盛開,晚上閉合花蕊抵抗嚴寒,本身蘊含毒性,不管是昆蟲還是獸類都不會吃它,就算當做柴禾都不行,會發出猶如生化武器的濃煙,將廚房變成人間地獄。

  實驗算是成功,對高峰來說,這並無任何意義,甚至沒有對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所具備的驚喜,木蔸花還是木蔸花,就算提煉出讓人側目的菁華,他也不敢吞噬,而他卻不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這就讓人有些失落了。

  正當他為這個小小的挫折而呼吸亂想,外面傳來豁牙的叫喊:「三爪,我們去領武器和防具,要是去晚了,好東西就沒了……。」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17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18
004 沙暴

  豁牙的叫喊嘈雜難聽,猶如小公雞打鳴,高峰眉頭微皺,他真心不喜歡這個粗俗而簡單的傢伙。

  慢慢起身推開房門,看著熟悉的紅色天空,心中再無茫然和失落,也再無忐忑與不安,心情不由地放飛出去,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圍牆外面的世界,隨即,他的好心情被豁牙那口缺了門牙的大黃牙消散的一乾二淨。

  整個部落都知道,今天是隨侍們最重要的日子,每每看到高峰和豁牙,都會向他們點頭示意,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目光,豁牙都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脯,至少在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是個人物了,哪怕之前他還在想考核失敗之後,成為高峰的親奴,但此時,彷彿部落勇士的光環已經落到了他的頭上。

  豁牙亢奮的狀態沒有影響到高峰,比起之前,現在他能更加冷靜的內心去接受周圍的事物,不再向以前那樣排斥,但也別想高峰對這裡親熱,看著那一個個五大三粗向他袒露胸懷的母大蟲們,高峰就有一種行走於猛獸之間的驚駭。

  不提缺了兩顆門牙,機靈卻猥瑣的豁牙,高峰可真真是一表人才,那俊俏的小摸樣,和一群粗鄙的部落勇士比起來,就像香草冰激凌一樣可口,女人向來比男人難感性,更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盯著高峰冷漠的俊臉,真想一口將小正太連皮帶骨的吃下去。

  無數大媽級奴女的窺探中,高峰只感到這炎熱酷烈的空氣中陰風陣陣,不由地加快了步子,想早點離開這群眼神不對勁兒的女人們,豁牙則歪斜著眼睛貪婪地盯著每一個大媽的胸口,即使這些女人從沒有掩飾的習慣,也看的他口水垂涎,也不知他這輩子是不是欠奶吃?

  突然一個從旁衝來的小身板一下撞到高峰懷裡,高峰雖然沒有成年,壯實卻如石墩一般,讓那小身板橫著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就聽豁牙大罵一聲:「作死啊,耽誤三爪的大事兒,剝皮抽筋都不夠……。」

  「算了,趕時間……。」高峰拉住作勢欲打的豁牙,看了一眼捲曲著躺在地上髒兮兮的小契奴,帶著罵罵咧咧的豁牙離開,豁牙卻由嫌不夠,還說著契奴的不是,最關鍵的原因卻是契奴衝撞了高峰可能帶來的晦氣。

  高峰這時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腦中不由地回憶起剛才小契奴膽怯而純淨的眼神,這是他第一次在荒野人身上看到這種純淨的眼神,在黑爪的部落中,契奴的眼神是空洞而麻木的,勇士是瘋狂而暴躁的,女人則是貪婪的,就連小孩子都是凶悍的,唯有這個小契奴不一樣。

  「對了,聽說發放武器的勇士是奎土,奎土是大爪的老表,大長老死了,還有很多部落勇士站在大爪這一邊,這一次恐怕不順當,都怪那個小崽子,出了事兒看我不錘死她……。」

  豁牙想到了甚麼,臉色一變,吶吶地說出他心中的擔憂,高峰眉頭微皺。

  豁牙算是他倒這裡之後最熟悉的人,豁牙的嘴巴閒不住,很多情報都是豁牙自己告訴他的,其中就有大爪母親和奎土的姑侄關係,奎土是大長老的兒子,相對來說,大長老一系的勇士都是支持大爪當首領的,這也是三爪小時候被大爪欺負的根苗,三個嫡系後代中,只有三爪來歷不明,從小就沒有母親,

  「你若是怕連累,自己走就是,我到要看奎土敢怎麼刁難我?」高峰不再是昨天那個茫然不可終日的他,有了熟悉的武器,有了熬過痛苦的堅韌,還有那不知用途,卻與常人不一樣的古怪能力,他有了足夠的自信。

  「哈,誰不知道我和三爪是一起的?你是黑爪的兒子,再怎麼也不可能刁難吧?」豁牙說的很坦然,但那眼中的憂慮怎麼也消散不了,黑爪部落的水很深,有些東西不像表面上的那樣簡單。

  撫摸著插在褲袋上手槍溫熱的槍柄,高峰瞇起了眼睛,不再理會豁牙的憂慮,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直到他們到了隨侍領取裝備的地方,在哪裡,百多名少年相續達到,一些人已經領取了裝備和武器,看著一個個拿著武器躍躍欲試的少年們,豁牙所有的擔心都飛走了,趕緊衝過去,想要早點摸到屬於自己的裝備。

  這時,穿著全身皮甲的大爪走到高峰面前,炫耀似的展現胸口上由十多片小三角黑色鱗片平湊的護心鏡,看到那護心鏡,高峰雙眼驟然微寒,那是沙地尨額頭上最堅硬的鱗片構成,在部落中稱之為尨角,是可以作為貨幣的貴重物品,豁牙不止一次地念叨想要尨角買個奴女。

  十多片尨角是一筆很大的財富,至少在他們這群少年中間,很多隨侍都羨慕的望著大爪,低聲交談著甚麼,那閃爍的眼神有著各種不甘和無可奈何,炫耀永遠是小孩子的把戲,高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孔雀開屏似的大爪,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讓大爪更加洋洋得意,仰首望天,準備給他可憐的弟弟說兩句假惺惺的肺腑之言。

  一低頭,身前空蕩蕩的捲起三兩顆沙粒,卻不知高峰去向,豁牙寶貝似的抱著自己的護甲和長矛找了一大圈兒,在最邊緣的地方找到了蹲在一棵歪脖子丑柳樹前不知道幹嘛的高峰。

  高峰沒有去領武器,光著肌肉微虯的上身,仰著脖子望著丑柳樹上,彷彿癩子頭的枝葉,那左手就像抽筋兒似的,老是晃來晃去。

  「三爪,你先用這些武器吧,我再去領一次,奎土那王八蛋早就準備好了一套廢棄的護甲,連手指頭都能捅穿,可惜了那把獠牙刀,為了整你,他硬將整個刀刃都磨平了,連沙鼠都砍不死,也難為他捨得……。」

  豁牙裂開他的大黃牙說道,還是那難聽的變聲期,但高峰卻沒有了之前的反感,不管豁牙品行如何,有多麼的猥瑣,多麼的不講衛生,至少他講義氣。

  抬手想要拍拍豁牙的肩膀,而豁牙也瞇著眼睛,搖晃著膀子準備承受高峰的鼓勵,可高峰看到那膀子上油膩膩的污漬,頭皮刷地炸起,最終沒有勇氣落下去,轉而拍著豁牙懷中的護甲武器說道:

  「我是誰?我是三爪,奎土那些鬼點子算計不到我頭上來……。」豁牙呆滯地望著意氣風發的高峰,裂開了大黃頁,好一會兒才吶吶地說道:「三爪,你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變得不是我,是這個世界……。」突然間,高峰眼神深邃而悠遠,多了幾分凝重的沉穩,即使他依舊沒有完全的找回自己,卻不再茫然,就在這時,豁牙張開了大嘴巴露出大黃牙,望著高峰的身後結結巴巴地喊道:「沙……,沙……,沙暴!」

  「沙暴?甚麼沙暴?」高峰不明白,又看到所有隨侍全都驚惶失措,紛紛向周圍的房屋衝去,猛地轉身,一眼看到殷紅天空多了一層東西,如翻滾的陰雲般向這邊席捲過來,在那層陰雲中間,還有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飛舞翻滾,下一刻,圍牆之上報警的金屬敲打音便響徹部落。

  「跑啊!!!」驚恐的豁牙爆發出的怒吼嚴重走音,高峰卻能聽的明白,二話不說,轉身就向他住的地方跑去,跑出三兩步,豁牙抱著一堆裝備,猶如高抬腿一般飛快從他身邊衝了過去,能將性格散懶的豁牙逼成這樣,可見那沙暴顯然不簡單,高峰心中一沉,猛地加快速度向前衝去,身後跟著零散的十多個少年隨侍。

  三爪留下的身體剛勁有力,爆發力十足,每一次跑動,都能跨出讓人驚訝的距離。

  更讓人驚歎的是他們的速度,從小就作為勇士後背力量培養的隨侍猶如一陣旋風,從狹窄的街道上跑過,在他們身邊,一棟棟房屋紛紛關上房門,卡上窗戶,只在縫隙中露出一雙雙驚惶的眼睛。

  跑動中的高峰大腦有些缺氧,身體能適應,但他的思維不能適應,有種噁心的感覺瀰漫在心頭,前面的豁牙也慢了下來,似乎也有堅持不住的跡象,這時一個少年隨侍猛地推開高峰,超過他向前衝去,突然傳來一聲呼嘯,人頭大小的石頭從天而將,宛如炮彈砸在高峰身邊的牆壁上,炸開無數碎裂的石片。

  數十片碎石片猶如炮彈一般向四周濺射,在這瞬間,高峰下意識的撲到在地面上,險險躲過這許多的碎石片,就像在戰場上躲避炮彈一般,而他身前身後的少年們卻不懂得臥倒,瞬間被捲入碎石片中間,爆出一聲聲慘叫。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18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19
005 小契奴

  一團團血花濺射,又被席捲而來的塵埃給衝散,當那大小碎石紛紛落下的瞬間,高峰一躍而起,撞開瀰漫的塵埃繼續向前衝去,他知道,能讓人驚恐的沙暴絕對不簡單,就當他衝出塵埃,看到前鋒正向他跑過來的豁牙時,心頭一暖。

  突然,他猛地加速,衝到豁牙身前,一把拽住豁牙的頭髮向路邊兩棟房子之間的空隙落去,下一刻連續三顆從天而降的大石頭先後砸在街道之上,這石頭最讓人恐懼的地方不是硬度,而是脆弱性,荒野白天黑夜的高低溫交替,讓這裡的石頭也變得脆弱,落地瞬間,就變成了開花彈向四周濺射,全範圍的濺射幾乎沒有死角。

  黑爪部落的人如此恐懼沙暴的原因就是,在這些爆碎的石頭中間根本無法躲避,就算穿了護甲也擋不住高速迸飛的鋒利碎石,街邊圍牆在石頭的撞擊下與石頭一起粉碎,整個的坍塌下來,撞出數十米好的紅色塵沙撲天蓋地的順著所有縫隙向四周席捲。

  豁牙還搞不清楚狀況,高峰再次一躍而起,拽著他向來跑去,在瀰漫的塵埃中,伸手不見五指,但高峰卻能清楚的找到方向,豁牙接二連三的撞到塵埃之後的牆面,卻被高峰拉回,這一刻,豁牙對高峰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每隔數年或十數年的沙暴是荒野部落最害怕的災難,荒野人與天鬥,與地鬥,唯獨在沙暴之下毫無能力,但高峰卻能輕易的避開那些最強大勇士都恐懼的碎石,每每臥倒或者轉移,總是在生死線上跳躍,豁牙不知道高峰躲過了多少次必死的境況,但若沒有高峰,他一定活不下來。

  「轟……。」一棟堅固的房子在他們身前不遠驟然崩碎,坍塌的塵埃猶如巨浪將他們淹沒,嗆人的塵沙衝進豁牙的嘴鼻,讓他劇烈的咳嗽,吐出嘴裡的沙子,猛地被高峰推倒地上,他也習慣性的抱頭,準備迎接漫天的沙石,沒想到高峰嗖地衝了出去不見蹤跡。

  有了高峰,豁牙便習慣性的依賴高峰,在這場浩劫之中艱難的活下來,但沒有了高峰,他便像個真正的荒野人那樣,依靠本能行事,他在兩棟房子之間的縫隙,折斷了手中的長矛,用矛頭在牆壁上挖掘起來,希望能挖出大口子進入到房間裡面。

  豁牙知道,這些石頭只是暴風雨前的狂風,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面,若是不能進到建築物裡面,將必死無疑。

  高峰硬著風沙狂潮向前衝去,在這所有荒野人都畏懼的環境中,他卻能感到如魚得水的自然,那一顆顆爆裂的石頭掀起的碎片和他記憶深處的片段重合,不需要他去想怎麼做,躲避炮彈碎片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還有這瀰漫的塵沙,就像那印象中繚繞在戰場上的硝煙,就連那一聲聲巨響都讓他有種戰慄的熟悉。

  在這場人人都害怕的浩劫中,只有高峰不害怕,他很享受這種熟悉的感覺,有種不斷找回自己的充實感。

  高峰眼中的目標是被倒塌房屋邊緣,一個抱住原木頂端的小人兒,倒塌的房屋裡各種雜物紛紛被捲入半空迴旋,倒塌之後的殘骸就像被強拆的廢墟,在一顆顆石頭的撞擊下,不斷搖晃,崩碎的石子似橫飛的彈片,在廢墟上撕下各種零碎,如果沒有意外,那個小人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無數碎石子撕碎。

  小傢伙是高峰的熟人,剛才在街口撞過他,在高峰心中留下一雙純淨的眼睛,契奴在黑爪部落是最底層的人,死再多也不會讓部落勇士感到可惜,可高峰還是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只為那讓他感動的眼睛,讓他能夠在這個世界感到心中寧靜的眼睛。

  高峰的行為與荒野人的價值觀矛盾,兩種價值觀在這一刻產生碰撞,不管高峰以前是甚麼人,在這一刻,取決於生命的不是價值,而是生命本身,他沒心思救別人,卻願意為了自信的意念行動,在他衝過去的時刻,眼神不由地與小契奴對視。

  小契奴的眼睛裡沒有恐懼,沒有驚惶,依然是那清澈的純淨,哪怕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髒,但那雙眼睛卻乾淨的讓人心悸,這時高峰眼中的神色驟然一變,在廢墟之後的遠處,鋪天蓋地的紅色沙浪猛地撞在邊緣的圍牆上,發出海嘯般的轟鳴,下一刻,千萬億的塵沙衝上百米的高空,將整個圍牆的天空分裂出巨大的陰影。

  這一刻,時間也為止停頓,巨大的陰影猶如倒灌的海水,將圍牆整個的吞噬,那狂野的潮頭似脫韁的野馬將一間間邊緣區的房子撞塌,飛起的原木在塵沙中翻滾,散碎的磚石形成新的石頭雨,撲天蓋地地澆打過來。

  高峰在這浩劫一般的天威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快跑,找個地方藏起來,那漫卷的沙塵比先前散碎的碎石恐怖一千萬倍,他看到有被捲入塵沙的人在空中翻滾,硬生生被千萬億計的沙子碎石磨成虛無,還有那翻滾的原木,刀砍斧劈都不一定有事兒,卻在石頭雨中炸碎千萬。

  但那雙純淨猶如水晶的眼睛並沒去看那鋪天蓋地的恐怖沙塵,只是凝視著塵沙中隱約可見的高峰,似乎在自己的生死並不在意,高峰猛地從雙腿爆出巨大的力量,將三爪潛藏於身體深處的力量壓迫出來,爆發出驚天的怒吼,三兩步衝到了廢墟之下,伸出雙臂。

  小契奴猛地鬆開抱住原木的雙手,墜入高峰的懷中,小小的身板不到二十多斤,高峰抱著他猛地衝進廢墟由三根原木搭建的縫隙中,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塵沙席捲著毀滅一切的威勢衝入部落的每一條街道,猶如洪水將所有縫隙填滿。

  廢墟殘留的框架和支架紛紛坍塌,高峰緊緊閉住雙眼,抱著小契奴圈在一起,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和懷中的小契奴,在自然的怒火中,人類的力量是如此的微薄,墜落的原木或磚石紛紛砸在他的身邊,他只能用身體保護懷中的人兒,用自己的身軀去迎接各種磨難。

  席捲的塵沙猶如粗糙的砂紙打磨在他身上,每一顆沙粒就像一枚針尖,不斷地刺痛著他的神經,高峰腦中一片空白,但更多的記憶碎片浮現在他腦中,是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人物畫面。

  人物的形象模糊不清,但那胸口上的紅色十字是那麼鮮明,鮮明的讓他心臟不由地抽搐起來,帶來撕心裂肺的痛,這痛楚遠比沙子打磨皮膚的痛苦劇烈一千倍,作用的不止他的心靈,還有他的眼睛,在這種怪異而心酸的痛楚中,眼眶也濕潤。

  整個黑爪部落都在沙暴的席捲下顫抖,不時有房屋被飛落的石頭擊穿屋頂,隨後而來的塵沙便捲入房子,由內而外的將其撕裂,巨大的聲浪彷彿海嘯,震動所有人的耳膜,在這災難中,不管是高傲的勇士,還是低賤的契奴,都在心中向自己的祖先祈禱,祈禱祖先能夠庇護他們,給他們指引方向,讓他們能夠度過這場災難。

  虔誠的荒野人在死亡的災難中顫抖,高峰緊咬牙關,尋找著在狂沙之中的一線生路,地面也在顫動,一聲巨響,不知道是哪兒的房子坍塌,就在這聲巨響中,他藏身的角落也發出喀拉拉摧枯拉朽的巨響,高峰猛地衝了出去,跳進席捲街道滾動的流沙,下一秒,他藏身的地方猛地轟響,又被無數沙子填埋。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19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19
006 抱住我,吻我

  湧動的沙子像高速狂奔的洪水,高峰抱著小契奴被巨大的力道捲動翻滾,實質的沙子比洪水更可怕,其中隱藏著各種陷阱,斷裂兵刃,尖銳碎石,還有鋒利的木頭碎片和撞城錘般的巨木。

  高峰在這一刻沒有放棄,若是以前的三爪,除了哀嚎等死之外,再無辦法,他不是三爪,他是高峰,越是生死一線,他潛伏於記憶深處的本能反應越敏銳,危險就像搾汁機將他身體的潛能壓搾出來,高峰在湧動的塵沙中,力量不斷流失,疲倦捲上心頭,湧動的塵沙不止一次將他淹沒,他一次次重新掙脫出來,就如魚兒一般在洪水中起伏。

  耳中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全是沙子湧動的轟鳴,巨大的轟鳴是千萬隻蜜蜂在耳邊縈繞,讓他頭暈,還有撞在牆壁上的沙子宛如崩碎的浪花一波波澆落,身上的皮肉不知道遭受多少沙子的打磨,磨掉了肌膚,露出鮮紅色的肌肉。

  他卻沒有時間去關注身體的疼痛,生存的壓力讓他猶如緊繃的鋼絲,心中所有的執念都在鋼絲之上,只要鋼絲不斷,他就會繼續堅持下去,與危險無關,與生死無關,只是專注的與死亡對持。

  在他意識也開始模糊的時候,無數沙塵在巨大的狂風中,從他的頭頂劃過,從天空到地面全是沙塵,沒有上下之別,沒有左右之分,他彷彿置身於海底,僅有的光線也消失,這一刻是他最危險的時刻,除了將命運寄托在運氣上,他別無辦法。

  抱著小契奴在沙子的浪潮中翻滾,心中已經對小契奴能否活下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還能偶爾鑽出沙子呼吸兩口滿是沙子的空氣,懷中的小契奴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他的雙臂已經僵硬,再無力氣托起小契奴,讓她得到呼吸的權利。

  不知道小契奴是否身死,他也不在意了,只要自己做到自己應該做的就好,誰知道下一刻他會不會和小契奴一樣,被沙子埋掉窒息而死?死亡瞬間,心靈突然閃過新的畫面,那張看不清模樣的人影清晰可見,卻是一個可愛靚麗的女孩兒,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讓人甜到心裡,穿著護士服的她有著讓人驚歎的純潔氣質,不忍褻瀆,不忍靠近。

  烽火連城,彈雨紛飛,女孩兒與他相顧而視,鮮艷的唇瓣宛如綻放的花朵,在他耳邊輕輕述說,宛如最純美的鋼琴曲,讓他在無邊的沙浪呼嘯中,得到久違的安寧。

  「抱住我,吻我……。」

  整個世界陷入純粹的靜默,只有那護士女孩兒靈動悅耳如天籟之音在他耳中響起,刻在他心裡。

  火焰在心中蔓延,窒息的眩暈讓他逐漸失去了最後的意識,宛如失去控制的小舟,在洶湧的海浪中傾覆,黑暗,只剩下黑暗,高峰就像一個失去路標的旅人,在黑暗中沉淪,逐漸失去自我。

  在這無限的黑暗中,那雙只有在記憶中才會有的靈動眼神浮現在心中,「抱住我,吻我……。」喃喃地低語猶如無限迴環的歌曲,不斷唱響在腦海中,那綻放的花朵輕輕的與他的嘴唇碰撞,散發著甜蜜的芬芳,猶如純淨的清泉注入他乾枯的心靈,連窒息的痛苦都消失了,讓他恨不能永遠沉浸在這溫暖的清泉裡永不醒來。

  突然,光明重現,湧動的塵沙將高峰一下拋出沙層,睜眼的瞬間,高峰才發現,懷中的小契奴竟摟著他的脖子,嘴對嘴對他渡過新鮮空氣,也就是說,在最危險的一刻,是小契奴救了他。

  但危險並沒有過去,此時是沙暴的尾巴,飛舞的石頭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隨著捲動的狂風翻舞,高峰帶著小契奴,在狂風中身不由己的轉動,身邊不時擦過巨石,高峰知道若不想辦法,他和小契奴都會被狂風捲走,也許會飛到幾千里之外,到那個時候就算有一百條命也會完蛋。

  心有所動,猛地側身讓過一塊撞來的巨石,再彈腿踹在另外一塊巨石上,猶如彈子彈射出去,他和小契奴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重重砸進一座房屋的屋頂,屋頂有陶瓷般的硬土覆蓋,又有無數的木條壓制捆綁,砸開瞬間,巨大的反震力讓高峰不由地噴出鮮血,順著破開的窟窿咕嚕嚕滾了下去,在這個過程中,他被樹冠似的木樑撞到不知道多少次。

  房屋的支柱是一根巨大的原木,原木上釘著數十條猶如大樹枝椏的梁,有些梁被撞斷了,有些則將高峰反彈了出去,高峰重重撞在堅實的牆壁之上,和小契奴一起滑到了地面,隱約聽到一陣慌亂的叫喊,隨後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

  「你怎麼沒死?」

  大爪面色不善的站在高峰的身前,雙眼的怒火如同實質,除了高峰之外,還有一個光頭部落勇士,臉上的傷疤將他臉頰一分為二,看上去尤為恐怖,要是豁牙在這裡,會一眼認出,這人就是大長老的兒子,大爪的表格,奎土。

  高峰狠狠地吐出嘴裡的沙子,撲在地上仰頭看著雙眼都快瞪瞎的大爪,難看的微笑道:「因為你沒死……。」

  說話間,他就全身緊繃,準備迎接兩人的出手,但沒想到,眼前看似暴戾野性的奎土並沒在第一時間動手,讓他心中不由地將奎土當做這裡最大威脅。

  「殺了他……。」大爪失控的跳腳叫喊,羞惱的火焰燒燬他所有冷靜,手中的獠牙刀在身前舞動,在他情緒即將爆發的瞬間,奎土猛地將大爪扯到一邊,一塊鑽進屋頂破洞的石頭撞在雙方之間的地面上,高峰神經反射似的抱著小契奴在空中翻轉,盡可能與石頭裂開的方向形成直線,縮小被擊中的面積。

  大爪和奎土在石頭風暴中吃了不小的苦頭,當高峰重重的落到地上,奎土和大爪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大爪更加憤怒的望著高峰,正是高峰砸穿了屋頂,他們才會受傷。

  「還想殺我麼?」

  高峰放開小契奴,握住腰間的槍柄,隨後又放開,抽出那把鋸齒軍刀,黝黑的鋸齒軍刀在高峰的手中,猶如一條靈動的蛇,盤旋在指尖之上,望著大爪和奎土的雙眼多了些赤裸裸的譏諷與不屑,不屑只是表象,他的眼中沒有大爪,只有奎土,冷靜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敵人,心中不自主的這麼想著,猶如直覺。

  高峰經歷過找回自己的茫然和惶恐,經歷了沙暴中險死還生的絕望,此刻心中再無之前的懦弱和畏懼,猶如一柄打磨過的鋼刀,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寒,大爪沒怎麼,奎土的臉色凝重起來,鐵器在黑爪部落不少見,荒野中的遺跡裡也能找到各種古怪的鐵器,但不能用,一柄能夠反覆磨礪的鋼刀價值遠在獠牙骨刀之上,

  不是每個勇士都能用好鋼刀的,成為勇士最重要的標準,是他們能將武器當做自己身體的延伸,感受每一刀揮出的距離和力道,高峰能將匕首如臂指使,讓他高看一眼,不管高峰是不是部落勇士,他便已經具備了成為勇士的資格。

  「大爪,你和三爪沒有化解不開的仇恨,小時候鬧的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小時候我還不是一樣揍過你?我看這樣,三爪退出繼承人競爭就行了,只要三爪取得的人頭比你少一顆……。」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20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24
007 繼承人競爭

  「繼承人競爭?」奎土無意中說出的情報讓高峰心中一跳,繼承人競爭的消息不是豁牙和一般部落勇士有資格知道的,這意味著,黑爪已經開始準備接班人了,雖然他清楚這一點,卻並不在乎,但是涉及到他和大爪就不一樣了。

  奎土扭頭對大爪說出這話時,眉眼之間別有所指,眼睛陰寒冷酷,這才是他冷靜下的真面目,大爪年紀太小,不能理會奎土另外的意思,但奎土是他最大的支持者,不由地遲疑。

  高峰盤腿坐在地上,斜視一臉憤慨的大爪,輕輕彈動匕首的刀刃,很討人厭的說道:「要動手就快動手,錯過這地兒,可就沒這麼好的機會,我看不上繼承人的位置,但我就要比你多拿一顆人頭,你們能怎麼樣?」

  高峰說出這話,讓奎土臉色一變,他的試探無疾而終,大爪告訴他在試煉大廳裡,高峰因為顫抖而被黑爪輕視,一度以為高峰不足畏懼,不想將高峰逼入死角反戈一擊,沒想到高峰會毫不妥協,讓他的後續計劃破滅。

  大爪想要殺死高峰是年輕人的衝動,但奎土不是年輕人,沒有一些心機,他掌握不了大長老一系的勇士,他知道高峰不能死在這裡,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房子裡,黑爪不會饒過他,所以才想虛與委蛇,在以後尋找機會動手,眼下臉皮撕破,反而讓他無從下手。

  「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蠢?」高峰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順便拉起小契奴,心中難免古怪,他還不知道小契奴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若是個男孩兒?不由地感到一陣噁心,難道在這個世界的初吻就這樣被男人奪走?

  「你……,我要殺了你……。」不等奎土從高峰鋒利的言辭中辯過味兒來,大爪首先失控,早已經撰出汗水的手心緊抓刀柄向高峰狠狠地斬下,高峰在大爪肩頭動彈的瞬間,推開了小契奴,猛地反衝。

  雙方都沒退讓,猶如兩頭年幼的蠻牛相互碰撞。

  大爪想不到高峰能通過他肩部的變化得知下一步動作,措手不及之下,獠牙刀發出呼嘯,劈在空出。

  頸子一涼,鋼鐵軍刀特有的冰冷觸感讓大爪頸子上汗毛豎起,高峰嘴角微笑地望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大爪,心頭微微發冷,造型粗獷的獠牙刀同樣架在他的脖子上,刀柄正在奎土的手中。

  高峰對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從沙暴中活下來,但奎土的速度也不慢,在他變化身形的瞬間,憑借直覺,將刀鋒架在他的脖子上,形成三方的擲鼠忌器。

  大爪第二次離死亡這麼接近,上次是他十二歲的隨侍考驗,但那次也沒有這麼凶險,大長老事先給他裝備由尨角做成的護手,刀牙獸的利牙才過關,而這一次,比野獸獠牙更加鋒利的軍刀嵌在頸上。

  汗水順著鼻尖一滴滴滑落,大牙強忍著恐懼不讓自己顫抖,恐懼哪怕一絲絲顫抖,也會讓刀鋒劃開頸子,高峰嘴角始終掀起微笑,一滴滴從劃破的皮膚上滲出的血珠此刻在他身上滑落,與頸子上被割裂的血水混在一起,他所遭受的痛苦比大爪多一千倍,但他始終控制自己身體的每一分。

  「你放了他,我放了你……。」奎土乾澀的嚥下唾沫,用盡可能平和的聲音說道,不想給高峰任何刺激,眼神卻閃爍不定,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糾結萬分。

  「讓他扔下刀……。」高峰眼中掃過大爪顫抖的右手,獠牙刀的份量不輕,十多斤的重量讓大爪的手臂有痙攣的趨勢,若不是大爪心中憋著一口氣,恐怕早就被獠牙刀帶出去。

  不等奎土說話,當地一聲,獠牙刀重重落地,大爪就像扔掉了千鈞重擔,奎土心中一動,鬆了一些力道,他看出高峰沒打算要大爪的命,匕首始終沒有割破大爪的皮膚,不像他的獠牙刀,已經讓高峰的頸子上流出蜿蜒的鮮血。

  刀鋒鬆開瞬間,匕首驟然從大爪脖子上移開,奎土這時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殺死三爪?但這一瞬間的猶豫換來的是高峰閃電般的反擊。

  大爪扔刀的同時,高峰試探性偏了偏腦袋,幅度不大,沒有引起奎土的警覺,但在匕首收回的瞬間,猶如閃電一般,高峰讓開獠牙刀,手肘狠撞在奎土持刀的手臂上,獠牙刀嗖地脫手,尚在拋飛,鋸齒軍刀便狠狠地刺進奎土的頸側,絲毫沒有遲疑,絲毫沒有留手。

  整個過程可能只有零點一秒不到,大爪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奎土便鼓漲著雙眼,發出咯咯的叫聲,雙手握住高峰的右手,慢慢地向地上跪下。

  「啊!!!」大爪像見了鬼一般,大聲尖叫起來,高峰冷漠而猙獰的形象宛如刀刻似的印在他眼中。

  「轟……。」大門被黑刃利爪洞開,下一刻如脆餅般崩碎,露出黑爪和一眾部落勇士的身影,下一秒,他們全都呆滯的望著刺穿奎土頸部動脈的高峰。

  高峰冷厲的眼神掃過大門口的眾人,猛地踢腳踹在奎土的心口窩,一下抽出鋸齒匕首,鋒利的鋸齒如鋸子一般,切斷了奎土的脖子,將奎土的人頭和十根手指一起鋸斷。

  飛起的人頭和斷指灑落黑色血漿落到地上滾動,無頭屍體倒在地上如水泵,一波一波噴出鮮血沖刷地面的塵埃,滾出無數沾滿灰塵的小圓柱。

  「阿大,救救我,三爪要殺我……。」大爪一個機靈,竟不顧高峰就在身邊,連滾帶爬的向黑爪衝去,驚恐的臉頰毫無人色,伸出雙手抓向黑爪身下的皮褲,想要求的父親的庇護。

  「通……。」黑爪一腳將大爪踹開,上前一步用暴戾冷酷的眼神直刺高峰,那如同實質的殺意宛如刀鋒,但高峰根本就不看他,自顧將刀刃上的鮮血在奎土的身上擦乾淨。

  黑爪出現的瞬間,躲在角落裡的小契奴驟然顫抖起來,整個部落至高無上的首領在下層人心中就是不容置疑的神,不管是小契奴,還是黑爪身後的部落勇士都在擔心高峰,害怕黑爪生氣將高峰撕碎。

  「你怎麼說?」身下就是奎土的無頭屍體,奎土的人頭臉上還有最後一刻凝固的驚詫與恐懼,黑爪的質問也是其他部落勇士的疑問,黑爪部落制度森嚴,最反感的就是內部人自相殘殺,這會給其他部落機會。

  「我無話可說……。」高峰真的沒話可說,此刻的他再不是在大廳裡為未來擔憂的迷失者,殺了就殺了,如果黑爪不來,他還會殺死大爪,點上一把火讓整個房屋化作灰燼,至於後果甚麼的,他沒有考慮過。

  「奎土是大長老的兒子,三爪弒殺部落勇士,應該怎麼做?」黑爪沒有在繼續逼問,他對三子的回答驚訝,高峰此刻的形象很慘,全身大部分肌肉都被沙子磨穿,一滴滴鮮紅的血珠在那破布片似的肌膚上凝結,還有那大塊大塊的黑紫色,顯然是從沙暴中掙扎出來的,但那眼中的凶悍與桀驁讓他不由地感到一種由衷的驚喜,到底是他的兒子,同時,心中閃過一個女人的容顏,他的心又對高峰有了些厭惡。

  在他心中,奎土是不是死在高峰手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發生了甚麼,能讓高峰的變化這麼大?

  黑爪的詢問讓身後部落勇士訝然,很快,年紀最大,傷疤最多的部落勇士走上前,望著高峰和地上的屍體皺起眉頭,這個部落勇士是二長老,掌管部落的武器製造和裝備管理,同時也監管了一部分律法。

  二長老善於觀察,他首先看了看奎土死後的樣子,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兩支獠牙刀,最後看到高峰頸子上,被刀刃劃開的口子,搖了搖頭,湊到黑爪的耳邊述說著甚麼。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20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24
008 挑戰借口

  「啪……。」黑爪狠狠一巴掌抽在大爪臉上,讓大爪在驚懼中顫抖,捂著臉還不知道發生了甚麼,卻將遷怒的眼神盯著不動聲色的二長老。

  「奎土身為部落勇士被隨侍殺死,死得好,部落裡有規矩,隨侍可以向部落勇士挑戰,勝利將贏得部落勇士的一切,從今天起,奎土的財產就是三爪的財產,任何人不得異議……。」

  黑爪並沒有將二長老得出的線索說出來,這將牽扯到繼承人的內鬥,卻用另外一個規矩說事兒,讓高峰不由地心頭一鬆,至少他不用現在就和黑爪翻臉了,要知道,不動用手槍的原因就是在沙塵中,手槍可能進沙子卡殼,一個不好……。

  「鑒於三爪還沒有通過部落考核,財物將由部落掌管,等考核結束再下發,為了懲罰他殺死奎土,考核任務加倍,完不成將沒收所有財物。」

  說完,黑爪一把扭住大爪的耳朵,在他慘叫中扯出屋外,二長老向高峰微笑,也轉身向外走去,留下高峰思索所謂的懲罰。

  部落的懲罰很有意思,高峰打敗了奎土,應該接受奎土的一切,包括勇士的稱號,但他又殺死了奎土,這就壞了部落的規矩,所以才有考核目標加倍的懲罰,這也是黑爪能給高峰最大的庇護了,按照規矩,像高峰這樣的情況,應該被驅逐出部落,但有個考核就不一樣了,借這個橋段,高峰現在是雙保險,就算他考核不通過,最多被沒收財產,卻依然是部落勇士,不管黑爪待不待見他,始終留了機會,畢竟,他還是黑爪的兒子。

  人去樓空,這間滿是血腥味兒的房間只剩下高峰和小契奴,小契奴睜著純淨的大眼睛望著高峰不言不語,高峰呆呆望著奎土的屍體,腦中的思想萬千,奎土是他在這個世界殺死的第一個人,不管是下手的果決,還是殺戮之後的冷靜,都不像第一次殺人的手法,讓他很納悶,難道他以前就是殺人無數的暴徒?

  心中一時偏激起來,不由地狠狠踹在奎土的腦袋上,圓圓的腦袋滴溜溜的滾出去,高峰心裡一陣噁心,轉身便看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契奴,心裡更加煩躁,如果他是暴徒的話,為甚麼還要救這個小傢伙?

  「過來……。」高峰一聲大喝,煩躁的眼神滿是凶獰,小契奴的眼睛沒有害怕或者猶豫,宛如移動的木偶走到高峰身前,高峰一把抓向小契奴的褲襠,接著便燙手般鬆開,轉身不自然的向外面走去,甚麼都沒說。

  小契奴沒有躲避或者動彈,看著高峰向外走去,眼珠子一轉,便將地上的兩把獠牙刀撿起,又一下扯掉奎土唯一的褲子提在手裡,緊跟高峰身後追了出去。

  高峰心中一陣懊惱,剛才手賤,想搞清楚小契奴是男是女,結果證實了小契奴是女孩兒,卻讓暗自羞愧,這種羞愧很自然的讓他忘掉原本心中的困惑,猶如公交車上被人叫破心思的色狼,只想遠遠逃開。

  剛剛出門,高峰便呆滯了,剛才在房間裡,他已忘記讓人絕望的沙暴,沙暴已經過去,卻給黑爪部落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只見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街道上積滿兩米多高的沙子如新的圍牆,整個黑爪部落猶如沙漠中被人遺忘的古城,全是堆積的沙子,就連水井也被沙子給淹沒,一個個存活下來的部落勇士正在井裡向外淘沙子。

  不只是水井,一個個從屋頂爬出來的奴女們也沒有心思用貪戀的眼神打量高峰,用雙手,工具清理門前的沙子,很多女人臉上掛著悲哀的神情,她們的男人或者孩子沒有在這場浩劫中熬過去。

  小契奴站在高峰的身邊,向一個地方眺望,那裡是她原本的主家,後來在沙暴中被摧毀,她算是主家中唯一活下來的人,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她失去了自己的主人,也失去了那難吃的食物來源,更沒有一個棲身的糞堆。

  「干糞都沒了,這可怎麼過啊,沒有生火的東西,冬天等著凍死……。」

  「沙子把甚麼都吹走了,外面的沙棗田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就看這一次荒人部落的收穫如何了,如果能搶到東西,冬天就不難熬……。」

  「三個兒子被吹走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勇士……。」

  走過沙子堆積的街道,耳中迴盪著忙碌的部落人或自言自語,或相互述說的講話,都是對這場沙暴帶來的擔憂,女人們感性,悲傷都掛在臉上,男人們堅韌,即使失去了兒子,也不會太失控,但話語中的深沉卻有著揮不去的愁雲。

  聽聞這些話語,高峰就像局外人一般,面無表情的向自己的窩棚走去,心中唯一記掛的是自己的窩棚是否安好?部落人的哀愁與他無關,其他人的生死愁苦和他沒有交匯點,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自己當做部落的一份子,也許某一天,他會永遠的離開。

  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眼中,豁牙拿著斷掉的長矛這戳戳,那兒杵杵,嘴裡還在喊著三爪的名字,看到豁牙焦急的樣子,高峰心中一暖,豁牙算是他在這個世界關係最深的人,與小契奴不同,小契奴是意外的產物,他尊重本心救了小契奴,小契奴也在他將要窒息的時候,救了自己。

  「哈,三爪,我就知道你沒有死,額?這個小崽子不就是先前那個麼?她也活下來了?」

  豁牙藏不住心事,看到高峰安然無恙,歡喜的蹦了起來,衝到高峰身邊,嘴巴就像機槍一樣不停歇,看到小契奴抱著兩把獠牙刀跟在高峰身後很有些驚訝,當然,眼紅獠牙刀也是一方面,高峰咳嗽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排這個小丫頭,髒兮兮的又看不清模樣,眼珠子一轉,對豁牙說道:

  「你不是想要個女人麼?就把她送給你吧……。」

  「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甚麼樣的?把獠牙刀給我一把就行了,等我有了尨角,在還給你,實在不行,我趁阿大睡著了偷也行,了不起挨頓湊……。」

  小契奴站在一邊,安靜的聽著高峰將她送人的話語,眼神卻從沒變過,彷彿高峰所說的與她毫不相干,高峰聽到豁牙的理由也有些頭疼,他很想對豁牙說,送小丫頭,再給獠牙刀的添頭得了,不過他知道,做得太過反而引人懷疑,乾脆不再說話,扔了一把獠牙刀給豁牙,帶著笑契奴就像自己的屋子走去,留下豁牙撫摸著獠牙刀歡喜的不能自已。

  窩棚被沙子埋掉了一半,但總體結構還很堅固,也沒有石頭砸過來,讓高峰鬆了一口氣,若是這裡也沒了,他在黑爪部落唯一的財產也就沒了,清空了門前的沙子,走進小窩之後,高峰感到一陣強烈的疲倦,全身被沙子打磨的傷口也開始疼痛起來,不由地衝到同樣佈滿沙子的床上睡下。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晨,在屋外行人清理沙子的響聲中,高峰猛地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洞口發愣,昨夜是他倒這個世界唯一沒有做夢的睡眠,讓他略微有些不習慣,似乎他已經和三爪融為一體。

  高峰慵懶地躺在床上,回憶起昨天的凶險,心裡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隨即感到腹中火燒似的飢餓。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21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8 16:25
009 意外的慇勤

  腹中的飢餓卻不如他傷口疼痛來的激烈,抬起雙臂,望著雙手上被沙子打磨的傷口,他驚訝的發現,被磨掉的皮膚上面被人敷上了爛草葉似的東西,雖然傷口疼痛不止,卻能感受到草葉傳遞的一絲絲清涼和麻癢。

  「誰幹的?」高峰腦中陡然閃現出豁牙的形象,手中的草葉顯然是被人用牙嚼爛的,一想到豁牙的那口大黃頁,他的胃便不由的抽搐,猛地坐起身就想要將手上的東西給掀掉,隨後他便看到自己的全身都是這種東西。

  糾結的高峰隨後想起不只是豁牙能給他敷藥,至少這個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也能給他做這些,掃了一圈兒,卻沒有在屋子裡找到小契奴,門閂是插著的,手槍和軍刀都在,疑惑中,他看向自己的床底下,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像貓咪一般卷在一起,佔據著床底五分之一的面積,所有的東西都碼放的整整齊齊,並沒有擦到或者挨到。

  看到小契奴乖巧的樣子,高峰心中微暖,慢慢地站到床下,雙手剛剛離開支撐點,便被身邊站立的小契奴給嚇了一跳,誰都不知道,小契奴是怎麼悄無聲息的爬出來的,高峰搖了搖頭,指著自己身上的草藥說道:「還有麼?給我弄點來……。」

  坐在床上,望著門外紅澄澄的沙子,高峰心中不由得回想昨天殺死奎土的一刻,躲開獠牙刀的瞬間,他的身體像演練過千百回一般,但記憶中對這一手有著另外的稱呼,奪槍術。

  奪槍術用在躲避獠牙刀上可稱之為牛刀殺雞,但高峰對自己以前的身份更加好奇,他以為自己是軍人,可軍人不需要練習奪槍術?那他到底是甚麼人?還有他刺入奎土脖子的狠辣,那一刻他其實是可以留手的,能輕易將軍刀掛住奎土的脖子,可為甚麼會一鼓作氣的刺下?難道他本來就是個冷血的人?

  雜思中,小契奴帶著豁牙走了進來,豁牙望著高峰憨憨一笑,放下手中硬邦邦的沙棗餅說道:「這是今天的飯食,這兩天我們都不用去聯繫殺技,也不用等考核,部落正在忙著救災……。」

  豁牙沒有停留太久,他怕高峰問起獠牙刀的錢,阿大將尨角看得很緊,想盡辦法也沒有偷到,豁牙也感覺不好意思。

  看到沙棗餅,小契奴第一次失去了淡然,那雙純淨的眼睛也有了渴望與灼熱,顯然,對食物的基本需求是任何一個挨餓的人最難以抗拒的誘惑,高峰看到那眼神中的渴望與貪婪微微愣神。

  『這才是荒野人應該有的眼神吧?他們為了一口糧食,為了一點物資血腥搏殺,並不是他們天生喜歡殺戮,而是現實逼迫他們如此,難道我也會和他們一樣?』高峰在心中捫心自問,再一次,心中湧起了想要走出去的念頭。

  撕開半張沙棗餅,比劃一下小契奴的個頭,高峰搖了搖頭,又撕掉了一半,他怕小契奴把自己給撐死,沙棗餅一個有七八斤重,就算只有四分之一也有兩斤,當他遞過餅子的瞬間,小契奴驚訝的望著高峰,死活不敢伸手。

  沙棗餅不是甚麼好東西,至少高峰吃不慣,淡而無味,沒有任何口感,就像嚼著白蠟似的,但這沙棗餅就是西部荒野最正式的食物,富有豐富的營養,能讓一個成年勇士飽食兩天,大多數奴女和孩子所吃的都是沙棗磨面時落下的糠粉,更加粗糙,而契奴們則是有甚麼吃甚麼,甚至飢餓的時候,扒開牧畜的糞便,尋找沒有消化的草籽吃。

  所以高峰的好意被小契奴拒絕了,讓高峰有些頭疼,仔細打量小契奴,高峰還是沒有從她烏黑的臉上看出模樣,那散亂的頭髮比鳥窩還要抽像,一頭黑髮硬是給沙子和污垢染成了紅色,還有她的身上的衣服,那是由草莖編製的麻袋,從袋子底部和兩側掏出三個窟窿,就這麼罩住,如果她將腦袋和手臂縮進去,就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袋子。

  對於小契奴的偽裝本領不予評價,高峰思前想後,突然在腦中蹦出一條小狗的形象,貌似,養這麼一個小契奴也不是很費勁兒?就當小狗養活了。

  「去把自己洗乾淨……,洗乾淨就吃飯……。」高峰對自己的第一個追隨者這麼說道,小契奴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身就出了門,留下一堆還算新鮮的草葉。

  「比小狗聰明」高峰望著那只移動的麻袋點頭,隨後狠狠地呸了一聲:「這可不是狗……。」

  小契奴留下的草葉高峰有些熟悉,好像是畜生吃的草料,得自三爪的記憶中,部落有更好的療傷藥,只可惜,藥材在三長老那裡才能拿到,他還不是正式的部落勇士,自然得不到。

  面前的這些草葉應該是契奴們常用的療傷藥,只可惜,對傷口的癒合效果並不好,而且有微毒,他傷口的麻癢就是證明。

  拿起一顆淡紅色的草葉,高峰又感到掌心發熱,按照他提取木蔸花菁華的方法,向掌心置於草葉之上,慢慢的感受到指尖牽引力的變化,當他的心中陷入古井無波的平靜之後,思想和手掌的灼熱合二為一,瞬間,掌心的灼熱化作冰涼,草葉肉眼可見的枯萎了下去,一點點細碎的汁液從草葉中飛出,在掌心之下翻滾著凝結成透明的小水珠,讓人看著歡喜。

  這滴水珠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草木清香,讓習慣於荒野味道的高峰大腦一陣清明,心中的浮躁也消失了許多,凝視著那顆懸浮的水珠,小心牽引,慢慢地移到自己頸子前的傷口上,正是奎土留下的傷疤。

  稍微猶豫了一下,高峰還是決定落到離要害遠一點的手背上,一陣清涼,熱辣的傷口就像被抹上了冰涼膏藥,讓他深深地出了一口爽氣。

  小契奴是光著身子進來的,濕漉漉的頭髮柔順的貼在她的臉頰,全身都滴著水柱,並不細嫩的肌膚上全是大紅的色斑,猶如被砂紙摩擦過,高峰略微掃過,不敢細看,抓起床上的獸皮褥子扔到小女孩兒身上,嘀咕一聲:「自己想辦法做衣服,我這兒只有沙棗餅,不吃就餓死吧……。」

  說完,他抄起半個沙棗餅走出屋外,感到臉頰一陣燥熱,哪怕小契奴只是一個不到七歲的小丫頭片子,他也由衷的感到羞愧。

  「難道我是個蘿莉控?」蹲在屬於自己的房產前,吃著沙棗餅的高峰凝視著除殺的人群納悶的想到,然後他又想到:「蘿莉控是甚麼?」

  高峰毫無形象的蹲在自家門前吃東西,望著源源不絕的運輸隊向圍牆外面搬運沙子,偶爾可見一隻手臂,或者一條大腿從一筐筐沙子裡面僵直的露出來。

  沒有憐憫,沒有歎息,也沒有怨恨這該死的世界,高峰嚼著吃食冷眼旁觀,身上的傷口按照他自己的方法清理了一遍,能夠感受到傷口正在向良性癒合,但他卻不準備給其他人幫助,因為這裡的人和他沒有甚麼關係。

  這是高峰看到了豁牙,豁牙正和一個部落勇士清理著自家門口的沙子,相比認真幹活的部落勇士,豁牙則一手拿著獠牙刀,一邊心不在焉的掏沙子,沒過多久,就看見豁牙躺在地上打滾兒,部落勇士正在用一根折斷的長矛狠抽豁牙,看到這裡,高峰突然微笑了,這也是他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微笑。

  豁牙偷懶被自己的阿大.抽了一頓,卻讓高峰感到一種羨慕,至少,豁牙的阿大在用另外一種方法關心著他,而他卻感覺在這個世界,連一個犯了錯,抽自己的人都沒有。

  他從不認為黑爪是自己的父親,甚至連三爪的記憶也是如此,黑爪在三爪的心中更像一個符號,一個抽像的動詞,一個沒有太多交集的陌生人,高峰不知道大爪和二爪是怎麼和黑爪相處的,至少,他不用為接受這麼一個突然砸到頭上的老子焦心竭慮。

  「三爪,三爪喲!!!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一聲聲親熱的呼喊將高峰從豁牙那邊拉過來,扭頭看到一個滿臉堆笑的部落勇士端著一盤子東西向他走過來,盤子上堆著一堆還在冒著油水的烤肉。

  這個部落勇士有著其他人所不具備的油滑,部落勇士視之為生命的獠牙刀隨隨便便的插在屁股後面,那露出皮套子的刀刃都沾滿了各種黑的黃的綠的污漬,倒是他的身上,臉上收拾的乾乾淨淨,讓人一看便新生好感,至少一個愛乾淨的人總比一個髒兮兮的人,更容易讓人接受。

  高峰嚼著麵餅站起身,疑惑的看著這個傢伙,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應該負責部落的牲口管理,在重大的慶典中,隨侍最期待的烤肉都是他親手分配的,難得的是,他能根據隨侍身後阿大在部落中的地位,恰到好處的給隨侍們分配,高峰印象中的記憶裡,每次慶典,三爪得到的烤肉都僅次於大爪和二爪。

  「昨天死了不少畜生,今天吃肉,我怕你不知道,這不是給你送過來了……。」

  「謝謝桿子叔,每個隨侍都有麼?」有烤肉,高峰自然笑納,說話也親熱了幾分,這個被部落稱為滑桿子的老滑頭很欣慰高峰這麼叫他,小心的張望左右,故作神秘的對高峰說道:「別聲張,只有你有,大爪都沒有,昨天你殺了奎土,可把我們嚇了一跳,以後想要吃肉,就和你桿子叔說,就算桿子叔不吃,也得跟你留著……。」

  高峰心中很是不屑桿子的作態,這盤烤肉有沒有蓋蓋子,隔多遠人家都知道,桿子給自己送烤肉,不過他也沒有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大爪沒有,他有?難道是殺了奎土的獎勵?

  桿子和高峰說了幾句沒有營養的閒話,搖擺著比別人更肥一些的屁股轉身離開,半路上還刁鑽的將走路沒長眼睛的契奴踹了一個半死,卻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望著桿子的背影,高峰皺起眉頭,他感到掌心竟然在發熱……。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8-12 14: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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