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黑暗紀 作者:偉岸蟑螂 (連載中)

   
kelvin12354 2012-12-7 20:04: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1 3079816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09:44
020 險絕

  手槍本該噴出火焰,飛射致命的彈丸,就如他記憶中的那樣,但這一次,手槍扳機帶動的撞針猶如撞在石頭上,發出悶響之後便再無動靜,手槍的變故讓高峰驚詫,那劃過地面的刀刃已經到了他的腰間,只要剎那,高峰就會被腰斬。

  一快呼嘯而來的圓形卵石狠狠砸在劃向高峰腰間的刀刃上,撲地一聲斷成兩截,高峰卻得機,雙腳踹在地面,向後翻出跟鬥,連續翻滾。

  豁牙投擲了卵石,便再沒武器,那荒人勇士譏諷的掃視豁牙一眼,再次揮刀,在地面劃出完整的半圓,將高峰罩住,高峰在極度的驚懼中,身體先與思想再次向前翻滾,恰好躲過刀鋒。

  手槍已經連續扣動三次,但是三次都讓他絕望,火光照耀夜空,讓黑暗的夜空有著別樣的妖紅,但高峰卻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份美麗,那冰寒的刀鋒一次次在他身邊旋繞,隨時都能將他分屍。

  「呀!!!」火光之下,豁牙整個臉頰只有那口缺了豁的大黃牙最醒目,燒焦的矛頭鋒利堅韌,能輕易捅穿肌膚刺入骨骼,十年的苦練和為阿大報仇的怒火,讓他手中的長矛比閃電還要迅猛,直直地刺向荒人戰士的後心。

  迅如疾電的長矛如僵直的死蛇被荒人剛勁有力的右手死死地掐住,一聲脆響,矛頭竟被巨力掰斷,堅韌的矛身在崩斷的瞬間,產生巨大的震力,讓憤怒的豁牙掌心裂開,望著迸飛的矛身發出絕望的怒吼。

  在這一刻,豁牙只恨自己無能,幫不到高峰,不能為阿大報仇,在荒人劈砍過來的刀鋒下,他沒想到要避開,只是茫然的望著荒人戰士,等著被一刀劈死。

  「嗷……。」高峰發出怒吼,如猿猴般竄到荒人戰士肌肉虯起的後背上,左臂死死地勒住荒人戰士的頸子,右手的槍柄狠狠地砸在荒人戰士的太陽穴上,周圍搏殺的部落勇士和荒人戰士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處的角落中,兩個未成年的隨侍正在與荒人部落中僅次於夜魔的戰士生死搏殺。

  槍柄一次次砸在荒人戰士的太陽穴上濺起點點血水,荒人戰士劈出的獠牙刀擦著豁牙的身側,落到空出。

  荒人戰士發出怒吼,伸手一把拽住高峰的頭髮,死命的拉扯,但高峰就是不鬆手,一次次砸下槍柄。

  濺落的血花和砸擊的悶響讓荒人戰士感受到大腦空白的眩暈,終於忍不住,拽住高峰頭髮的左手猛地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力,猶如扯衣服一般將高峰摜到身前的地面。

  高峰落地的瞬間,胸口麻木,噴出一口鮮血,卻在也沒有力氣起身,身後傳來豁牙撕心裂肺的叫喊,猶如發狂的牛犢,狠狠撞在荒人戰士堅實的八塊腹肌上,這一頭的時機恰到好處,荒人戰士剛剛將要命的高峰扯下來摔在地上就迎來了這一記狠得,不由地後退一步,手中的獠牙刀卻順勢斬下,鋒利的刀刃從豁牙的左肩一直滑到右脅。

  豁牙慘叫著倒在地上,不等落地,高峰猛地彈起,狠狠一腳踹在荒人戰士的蛋蛋上,就聽著紛亂的夜晚中,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脆響,荒人戰士猛地仰身,望著被火焰照紅的夜空,慢慢張開大嘴,發出震耳欲聾的淒慘哀嚎。

  下一秒荒人戰士扔掉了獠牙刀,摀住自己的襠部,將五官緊緊皺成醃菜,張嘴發出嘶嘶的怪響,猛地驚醒自己在哪兒,他刷地抬頭,卻看見屬於自己的獠牙刀一閃而過……。

  「繼續,你阿大不能白死…。」高峰將手中的獠牙刀扔給豁牙,發出爆喝,卻將自己的軍刀撿起。

  「死了沒有…。」拋起的頭顱死不瞑目的落在高峰腳下,高峰卻看著地上肚皮起伏的豁牙,淙淙鮮血不斷從差點將豁牙橫切的傷口中湧出。

  「我還能殺…。」看到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豁牙突然來了力氣,一咕嚕做到了地上,抄起沙子在傷口上胡亂一抹,齜牙咧嘴的劇痛之後,傷口流出的鮮血減緩了,撿起地上的獠牙刀,豁牙便直覺的衝向投石器。

  手槍沾滿了荒人戰士的鮮血,但高峰卻差點死在上面,恨恨地抬手,準備扔出去,又在下一刻停手,發出惱怒的吼叫,向已經攻到投石機邊緣的荒人戰士衝去。

  十部投石機只剩下一部還在投射,先前隨高峰攻入營地的百多人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在他們奮力抵抗的方向,無數荒人戰士密密麻麻的腦袋上是醜陋而扭曲的憤怒。

  似乎所有的荒人戰士都向他們這邊集中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湧進來將他們全部淹沒。

  高峰撿起一根燃燒的木棍狂奔,與又一個衝破陣線的荒人相交而過,炫亮的火把砸在荒人臉上崩裂出散碎的火星,荒人騰空而起,重重落在地上,摀住臉頰哀嚎滾動。

  陰暗的長矛猶如獵食的毒蛇閃電般向高峰刺來,被火把盪開,火把在半空劃出一條飄逸波動的軌跡,照亮了黑暗中扭曲的面容,下一刻,鋒利的鋸齒彎刀刺入了那陰寒的眼眶。鋸齒刀鋒攪動拉出,切割了半個臉頰。

  不等鮮血噴出,心窩便被飛來一腳狠狠地踹中,倒飛的荒人戰士撞倒了身後一片,矯捷的身影如影隨形,緊跟在那傢伙身後撲進,竄在人群中如鑽花蝴蝶,那一刀刀飛快的舞動,在荒人戰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刺傷。

  軍刀特有的血槽能輕易的將傷口撕扯變形,噴出的鮮血就像高壓水龍頭四處濺射,但荒人悍不畏死,更加瘋狂的撲上來,揮出手中的武器,向高峰雨點似的落下,最終高峰被逼了回去,而此時,就連最後一架投石機都快保不住了。

  「撐不住了,逃吧…。」傷亡百分之八十,兇悍的部落勇士全員戰死,只剩下年輕的隨侍和膽小的親奴,眼看殺之不絕的荒人更加瘋狂的向他們湧來,身上的氣力都沒了,再也撐不下去,而且他們清楚,如果能逃走,他們一定能成為部落勇士,沒有必要將性命留在這裡。

  「往哪兒逃,你有水麼…。」高峰用肩頭靠飛一名荒人戰士,隨手將軍刀捅進另外一人的心口,不等拔出來,兩隻獠牙刀便一左一右的向他砍下來,讓他不得不鬆開軍刺後退,只剩下手中即將熄滅的火把。

  高峰的反問讓剩下的人都不知怎麼辦。

  「堅持下去,部落會來人救我們的…。」高峰也感到力竭,劇烈喘息著堅持,用他自己知道不可能的理由說服他們。

  豁牙繃著臉猛地砸下木槌,一聲彈棉花的繃響,拋竿重重砸下,拋投出殷紅的火球,當他伸出滿是血口的雙手再次拉起繩子時,卻發現怎麼也拉不動,這時才發現,協助操作投石機的人已經盡數轉身去抵抗荒人了。

  「準備……。」逃字就在高峰的嗓子眼裡,他們留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要給大部隊爭取混亂荒人的機會,如今最後一部投石機已經失去。便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裡,也許之後沒有機會奪回部落,但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大的努力。

  豁牙一聲淒厲的嚎叫,雙手舉起一枚尚沒有點燃的燃燒彈向荒人砸過去,他不想逃,他想要殺個痛快,在他心中,這裡所有的荒人都是殺死他阿大的幫兇。

  火光閃過,燃燒彈從高峰身邊飛過的瞬間,被點燃,雖然還沒有完全點燃,卻讓荒人中間一陣混亂。

  「把火球扔過去……。」荒人準備的燃燒彈不少,但到現在,所剩不多,高峰看到了機會,也不像其他,只想多拖延一會兒,爭取脫離的機會。

  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在眾人腳下的踢踹中滾了出去,砸進荒人中間。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6-29 12:24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11:38
021 失敗的努力

  “就是現在。”高峰猛地向後退去,讓過一把獠牙刀,再次急沖,一腳踹在荒人的褲襠,在他擋住自己人的進攻路線是,大聲叫喊起來,要脫離,現在正是機會…。

  “援兵來了…。”到了嘴邊的話再次變化,高峰猛地振奮起來,反而加速向前沖去,一把抓住那名荒人的頭髮,抬腿重重地磕在那人的臉頰上…。

  一聲聲熟悉的呐喊聲中,清理了週邊荒人的部落勇士終於想起來他們的目的是進攻部落,自發的向這邊湧過來,瞬間吸引了大多數的荒人戰士。

  “他在哪兒。”一聲熟悉的呐喊,高峰恍惚中聽到了大爪的喊聲,但他並沒有關注,此刻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殺戮中,沒有了武器,雙手便是他最好的武器,搏擊擒拿術用在這裡最好不過,一個個荒人戰士被他擰斷關節,掰斷頸椎,殺人的手法熟練而精准,就像上演一場強烈的視覺盛宴。

  高峰不知不覺,成了這支隨侍和親奴組成的隊伍中心,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其他人有種盲從,高峰上去了,他們也急吼吼的上去,先前堅持不住,是他們不想毫無價值的死在這裡,但現在,有了支援之後,那怕他們面前的荒人數量依舊比他們多,他們也毫無恐懼的迎上去。

  高峰開了一個好頭,沒有人承認高峰不如自己,更何況,在部落的時候,高峰實際上就已經有了勇士的身份?所以他們更在高峰身後勢如狂潮,竟然打出一個小高潮。

  大爪憎恨的望著殺瘋了的高峰,全身不由地顫抖,並不是他氣憤,而是高峰那瘋狂的氣勢讓他害怕,就像當日他看到高峰殺死奎土一樣。

  曾經鄙視過三爪膽小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三弟落到難以企及的低度,和高峰一比,他簡直什麼都不是。

  為了這次考核,他媽動用了爺爺留下來的絕對底牌,兩個號稱西部荒野禁忌種族的毒腸人,這兩個毒腸人最喜歡的食物就是嬰兒純淨的血液,和鮮嫩的肉質,哪怕部落的生死大敵,荒人也不待見他們,只要看到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死。

  高峰不知道,他看到的荒人戰士所攜帶的嬰兒骨頭並不是荒人部落吃掉的,而是被幽靈一樣的毒腸人給吃的,他們就像游走在荒野中的幽靈,能輕易潛入別人的部落,在母親沉睡的時刻,偷走嬰兒吃掉,並將骨頭留在搖籃中讓母親感受時間最大的悲傷與痛苦。

  他們相信,嬰兒的血肉和母親的痛苦能給他們最強大的力量,而在荒野中流傳的迷信則是,想要將嬰兒的靈魂解脫出來,便要將留下的骨頭隨身攜帶,感化骨頭中所蘊含的怨氣。

  在各種傳說遍佈的西部荒野,毒腸人是排在前十的恐怖使徒,是讓所有女人做夢都會嚇醒的邪惡之人。

  這兩個以吞噬嬰兒為享受的毒腸人就站在大爪身邊的陰影中,他們本身的皮膚黝黑,只有在夜晚才是他們的主場,就算有火光照明,他們也能敏銳的找到陰暗之處將自己隱藏。

  大爪能活到現在,毒腸人居功至偉,他們將所有跑到大爪身邊的荒人戰士和奴女契奴統統殺死,唯一的例外是那些抱著嬰兒的女人,他們只會搶走嬰兒,卻將女人留下,也許在以後,女人生下其他的孩子又能讓他們品位到人間最極致的美味?

  大爪望著高峰心中憤怒而糾結,但當他聽到身後嘎嘣脆的咀嚼聲,卻能感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連轉身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在剛才,兩個毒腸人竟然像瘋狗一般爭奪著一個歲大的嬰兒,當他的面撕開兩半,讓他的心都是涼的。

  “我們去不去?”大爪望著人群中奮戰的高峰心懷殺意,但對兩個毒腸人不敢造次,也不再像部落中對人頤指氣使。

  “不要著急,他遲早會被我們吸幹鮮血的,要是他就這麼死了,不是更好,免得暴露我們。”身後傳來陰寒恐怖的話音,就像刀片在磨刀石上磨礪的聲響,大爪打了一個機靈,不再開口,他情願去聽叫聲最難聽的荒野燎貓叫春整夜的睡不著,也不願意聽身後那種陰森到骨子裡的話語。

  就在大爪準備旁觀的時候,兩道身影猶如劈開巨浪的艦艏,直直地向部落那邊沖去,一前一後的兩個人讓大爪臉色大變,他看到一向威風十足,兇狠狂躁的黑爪竟然被一個巨人追殺。

  黑爪看上去很淒慘,左半身血淋淋的,幾乎將下半身給染紅,而那威風霸氣的黑爪猶如被錘子砸過千百遍,兩根爪刃扭曲,一根爪刃斷裂,只剩下最後兩根爪刃淒零孤單。

  追殺著黑爪的夜魔發出暢意的大笑,似乎很享受這一刻追殺黑爪的快感,身邊的族人在哀嚎,在死亡,他的部落在燃燒,但這一切都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黑爪,他要用黑爪的右臂裝飾自己的房間。

  黑爪出現打破了戰局的僵持,荒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士氣,狂猛如虎,部落勇士這邊則被這變化驚嚇的連連退縮,先前勉強維持的陣勢也有崩潰的跡象,很多戰鬥到現在的親奴已經放棄了繼續戰鬥,轉身向黑暗中逃走。

  高峰滿身血漿,有些是荒人的,有些是他自己的,但他的戰意從沒消減,不斷的帶領剩下的十多個人一次次的向荒人反擊,在他們的身後,累累的屍體堆積在數百平方米的地面上,燃燒的火焰將這裡襯托出一片人間地獄。

  高峰的腦中早就沒有以前為什麼戰鬥之類的糾結問題,在他面前,除了戰鬥就是被殺死,沒有其他路,若是有機會逃走,在那麼多的帳篷裡,食物和水源都不缺,搞到一些補給離開不是問題。

  但他內心的高傲拒絕了這種逃避的思想,那劃過夜空的火球,那刀光血影的壯烈,還有撕心裂肺的喊殺聲,讓他和記憶中某些被塵封的角落重合,此時此刻,他不是迷失者高峰,而是戰士高峰,他是戰士,不用去想正義還是邪惡,他只想在戰鬥中生存下來,這也是一個戰士的本能。

  

  

  黑爪的潰敗影響到了部落中的戰鬥,原本已經佔據了優勢的部落勇士看到黑爪這樣,突然間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揮刀也不果決,鏖戰也不壯烈,有些像小腳女人跳探戈,扭捏起來,更多的人都在估摸繼續戰鬥是否值得?

  “快去幫忙,阿大要敗了…。”大爪焦急的請求著毒腸人,但他們兩個卻都舔著嘴唇看戲,其中一個人說道:“要是你阿嬤看到,絕對不會想去救他,他死了,你就是黑爪……。”

  “他死了,我就是黑爪?”大爪心中突然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動,讓他整個人陷入恍惚狀態,他仿佛看在部落中,所有的部落勇士都在向他恭敬的行禮,他的話就是神諭,沒有人敢違背,無數的女人等著他寵倖,就算石頭勇士也得將自己的女人乖乖的獻出來……。

  “不,還有三爪,還有三爪,三爪不會讓我當首領的,一定不會。”唯一能打破夢幻的人就是高峰,高峰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對三爪的恐懼還在對黑爪之上。

  “殺了就是。”毒腸人顯然並不在乎高峰的死活,之前不想動手,是他們認為暴露不值得,但是現在,又是另外一種考量,他們有能力護送大爪返回黑爪部落繼承首領位置,而高峰就必須死,當然,前提是在黑爪必死的情形下。

  大爪心頭收緊,兩個毒腸人準備出手了,一旦高峰死了,他心裡壓抑的巨石就會被搬開,但這需要他的父親黑爪也死,這就讓人糾結了。

  大爪恨不得高峰死一千次,但對黑爪還是有著感情的,哪怕荒野人對父子之間的感情淡薄,只有成為勇士,才被承認父子關係,但即使再淡薄,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人殺死。

  “準備動手吧,先殺三爪,再找機會殺了黑爪,完成就走。”

  兩個毒腸人沒有將大爪當回事兒,當著他的面商量著怎麼行動,讓大爪臉色煞白,右手不由地緊握刀柄,但在最後一刻,他也不敢抽出獠牙刀與兩人決裂。

  毒腸人的手段大爪都知道,能清無聲息的解決任何靠近他三十米之內的荒人和部落勇士,現在讓他對抗,就算殺了他都做不到。

  眼看著兩個毒腸人隱入黑暗,消失的無影無蹤,大爪心中卻被窒息的壓抑逼的快要發瘋,一方是部落首領的位置,一方是黑爪的生死,這讓他在糾結中煎熬。

  高峰的戰場嗅覺非常敏感,第一時間發現黑爪潰敗的嚴重後果,想也沒想,帶著剩下的十六個人沖進燃燒的部落深處,小心的潛伏起來,並開始做撤離的準備。

  他對黑爪的感情不像大爪那樣糾結,黑爪的死活與他無關,也因為身邊的人都是親奴和隨侍,若是換做部落勇士,哪怕是豁牙的父親,都不會准許高峰離開,一定會爭先恐後的想要營救黑爪,因為黑爪是黑爪部落的唯一庇護者,黑爪沒了,黑爪部落也就沒了。

  正是抱著這種思想,高峰毫不猶疑的轉身,他和身邊的人為了這場戰役已經做到了極限,若是需要他為黑爪部落獻身,對不起,他還沒有這麼偉大的情操,高峰的決議讓一些人遲疑,但他們最終還是默然的遵從高峰,沒有人站出來,其他人也沒有可以追隨的目標,心中未嘗沒有逃避的打算,所以下意識的跟隨著高峰的背影向部落深處走去。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11:59
022 鬼祟的二爪

  一共十七個人,就如闖入羊圈的狼群,在帳篷中翻找著,凡是能發現的水囊,卻被他們背在身上,食物更是不能少,還有一些人甚至貪心到將一些所謂的財物也裝到包裡,準備帶走,被高峰踹了幾腳才老實。

  等他們帶著成堆的面餅,熏肉,還有水囊,以及沙棗酒桶匯合的時候,都被搜刮到的東西嚇到了,本著自己帶不走,別人也能帶走的想法,盡可能的弄出來,結果十七個人弄了需要一百七十個人才能帶走的物資。

  “用水將傷口洗乾淨,全都洗洗。”

  高峰扭頭看了一下前方鏖戰最激烈的戰場,轉身對身邊的人大聲吼道,很多人身上都有幾乎致命的傷口,要不是荒野人擅長忍受痛楚,說不定現在能站起來的還不到一半,這種狀態逃走,活下去的可能不高。

  一個個連拼殺血戰都不怕的男人們相互對視起來,他們這輩子除了三五年下雨洗澡之外,就只有冬天落雪的時候才會洗澡,用清水洗澡,在西部荒野實在太奢侈了。

  “都愣著幹什麼?等著留給荒人?”高峰想到洗澡,全身就感到一陣癢癢,恨不得立刻燒一鍋熱水跳進去將自己給煮了,他都懷疑,要是再不洗澡,就該長蝨子了。

  高峰的理由很充分,自己糟蹋也比資敵強一千倍,更別說,沒有文化的傳承,這些傢伙的腦子都是一根筋兒,絲毫沒去想,為什麼剛剛突破部落的時候,高峰讓他們點火少帳篷,現在卻帶著他們找物資,要是剛才這樣做,會少死多少人?

  “嘩啦…”在火光下隱現紅光的清水將豁牙胸口的血漿和泥沙沖掉,豁牙疼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動彈,死死的扛著清水的衝擊,高峰將整整三個水囊的清水將豁牙的傷口洗了出來,卻被嚇了一跳,豁牙的傷口幾乎能看到白骨,此刻在冷水的刺激下,豁牙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不敢耽誤,高峰擰開了裝著療傷草汁的礦泉水瓶子,一點點的倒在豁牙的傷口上,讓他齜著大黃牙露出享受的神情,但落在高峰的眼中,卻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這小子也就這點出息。

  “都給傷口滴些,不准多倒,誰敢多倒,我扒了誰的皮……。”包括高峰自己在內,每個人身都有七八道以上的口子,若是不節省,根本不夠,高峰的命令讓這些人感激,療傷的東西,在那兒都是救命的寶貝。

  但高峰卻沒有就這樣,而是掏出一件東西在豁牙的傷口上比劃著,讓豁牙嚇得雙腿抽筋兒似的抖動,

  一枚細長鋒利的骨針拿在高峰的手中,就像錐子,那口徑大的嚇人,骨針屁股後面還連著一根縫製獸皮的麻線,讓他都想哭出來。

  “啊!!!”慘叫聲中,豁牙差點掙脫開四個將他按住的大男人,傷口也重新崩裂,但高峰理也不理,就這麼一針一線的,在豁牙身上做著針線活兒。

  說實話,相比豁牙的恐懼,高峰心中更加艱難,看到豁牙的樣子,他就不斷的幻想待會兒給自己縫針的樣子,一股冰冷的寒氣從他的尾椎一直升到了天靈蓋。

  高峰的手段在其他人眼中是如此恐怖而邪惡,面對屍山血海都不動聲色的男人們,在高峰手中的骨針之下淒慘的嚎叫,讓很多準備過來看看的部落戰士不自覺的轉身離開,不管這裡的動靜再大,他們都當做不知道,實在是那叫聲,太……。

  當所有的男人傷口全部處理完之後,高峰終於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傷口,那枚骨針比劃了三五十下,讓所有男人盯著看的眼睛都被晃成了鬥雞眼,最後高峰仰身長歎:“我的傷口還不是很嚴重,暫時就不用縫線了……。”

  在這一刻,十六個全身就像笨女人縫被子一般,縫出蜈蚣腳的男人們心中同時閃過一個想罵,卻又不知道怎麼罵的詞彙,如果他們沒有遭遇到知識斷層的話,一定會同時吼出:“坑爹啊!!!”

  不管是不是坑爹,高峰在其他部落勇士遭受最後打擊的時候,帶著一群人悠哉樂哉的席捲了各種物資,順便治療了各自傷口,準備抽身而逃,但在他們轉身的一刻,卻和一個人不期而遇。

  “三爪?”這個穿著尨角護心甲的少年望著高峰驚訝的喊道。

  “二爪?我(嗶)...,你一直在這裡翻東西?”豁牙看著大包小包,還嵌著兩隻長角角糜的二爪很是無語,剩下的人都奇怪的看著二爪,就在他們奮力拼殺的時候,二爪竟然摸到了這裡大肆搜刮,讓他們情何以堪。

  “這個,我迷路了...”二爪不自然的動了一下肩膀,身後那鼓漲的快要爆炸的包裹突然裂開一角,稀裡嘩啦的掉落出無數的雜碎,有亮晶晶的玻璃碎片,都是經過打磨,能夠當做裝飾品的,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物品,其中有些東西是與高峰記憶重合的東西,還有散落的尨角,顯然荒人部落也有使用尨角的習慣,最多的卻是一片片晶瑩的翠綠色石頭,全都是一寸長寬,均勻細薄。

  “這……,這是翠葉錢?一個能換十片尨角的翠葉錢?”豁牙突然張開了大嘴,下一刻,所有人都有想要搶的衝動,二爪大急,猛地蹲下想要護住,眼神中露出擇人而噬的野性。

  “二爪,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我們攻破了部落,在前面為了支持戰場,百多人死的只剩下這麼幾個,你卻在後面撈好處?”

  高峰猛地上前,獠牙刀直指二爪的鼻尖,讓他盯著刀尖兒的瞳孔差點合在一起。

  冷汗從二爪的臉頰滑落,他不由地鬆開大小包裹,慢慢地抽出自己從沒沾過血的獠牙刀,齜牙對高峰喊道:“東西有很多,你們可以去搶,但是不要動我的。”

  “啪…。”二爪的獠牙刀被豁牙抽飛,下一刻豁牙便將二爪踹翻,狠狠地踢打著二爪,嘴裡含含糊糊的罵著,吼著,他阿大就是死在前面的,二爪的做法最傷他的心,其他人也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嘩啦…。”高峰沒管二爪,抽刀將皮革包裹劃開,無數的翠葉錢流到了地上形成小堆。

  “這些都是勇士們用命換的,你沒出力就沒有資格得到,不服氣你抽刀子去殺荒人,別在這兒噁心人…。”高峰厭惡的掃視了一眼抱頭慘叫的二爪,轉身對其他人說道:“東西就在這兒,等我們跑出去再分,在這兒鬧起來,便宜的還是荒人。”

  有些東西就像開閘的洪水,不可能堵住,對財富的最求是荒野人的本能,沒有人不想過更好的生活,高峰是這樣,這些親奴和隨侍也是這樣。

  原本純純欲動的眾人心中驚懼,他們現在可還在荒人的部落中,現在的問題是先跑出去,頓時有人用皮袍子將所有的翠葉錢和尨角都收好,看的正在挨打的二爪眼角欲裂,卻惹得豁牙更加用力。

  “夠了,帶著他走吧,我們離開這裡。”高峰制止了豁牙,準備離開。

  高峰和二爪都沒有發現,在他們的身邊,一條條隱藏在黑暗中的絞索猶如生長的蔓藤,慢慢將他們周圍的空間罩住,若是在白天,這些絞索可能一目了然,但在黑夜……。

  “你那兒也去不了,乖乖的死在這裡吧。”陰森森的話語有著毒蛇的隱身與滑膩,同時也讓所有人同時抽刀警戒四周。

  一陣微不可查的清風了無痕跡的滑向高峰的頸子,高峰瞬間倒下,頸子原來的空氣卻發出一道細微的尖嘯,接著高峰的雙腳猛地踹出去,惹得一聲驚呼,下一刻,一個全身烏黑的傢伙現身在他身前不遠處。

  “毒腸人,殺了他。”當這個傢伙現身的瞬間,所有人同時憤怒,一起揮刀向前,跑的最快的兩個人卻不聲不響的栽倒在地上,高峰看的雙眼欲裂,但對於這種攻擊,他無能為力。

  兩人倒在地上一時沒死,全都捲曲著身子翻滾,頸子上被割裂的動脈噴出高壓似的鮮血,

  “砍,砍到死為止,他們用的是毒腸線。”有個親奴知道毒腸人的武器和攻擊方式,立刻揮刀亂劈,讓之前那個得意的毒腸人臉色驚變,厲聲吼道:“你該死。”

  “該死的是你……。”一經提醒,高峰便看到一些細微的黑色絲線漂浮在半空中,在眾人的劈砍下,向外排斥,他立刻知道了對手的攻擊方式,猛地抓起一把沙子撒了出去。

  毒腸人撞在沙子上,發出憤怒的吼叫,下一刻身形一閃便消失無形,但高峰猛地抽出軍刺甩了出去,劃過短暫的空間,猛地釘在帳篷下的陰影中,惹得一聲淒厲的慘叫。

  高峰的戰場直覺非常敏銳,記憶中的烽火連城,他能生存下來的主要原因是對周圍的敏感,所以才能在無數炮彈爆炸的彈雨中活下來,才能在沙暴帶來的碎石中安然無事,此刻,他在詭異莫測的襲擊下,一如既往地找到了對手的破綻。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13:30
023 被困

  高峰瞬間發現周圍陰影的變化,就像在記憶中的戰場發現炮彈爆炸之前的生路,甩出的軍刀刺在毒腸人的胯下,只差一分就刺穿了毒腸人的老二,望著褲襠上的軍刀刀柄,毒腸人發出淒慘至極的慘叫。

  毒腸人也是男人,男人都會都自己褲襠裡的東西看重,這是雄性生物的本能,所以被劇痛嚇的失去了冷靜。

  “殺了他……。”不用多說,剩下的親奴和隨侍們先後揮舞著獠牙刀向他沖去。

  眼看毒腸人就要被分屍,眾人和毒腸人之間的空間發生變化,就像被撕開的紙張,產生一種恍然的分裂,卻是另外一個毒腸人用懸浮在半空的絞索製造了一個視覺幻覺,用陰影蓋住了自己的同伴。

  受傷的毒腸人伸出顫抖的左手摸到自己的褲襠,這在他觸摸到那坨鼓囊的東西之後,不顧受傷的劇痛,露出一絲失而復得的驚喜,但隨即便兇神惡煞的浮現猙獰,嘶吼一聲,右手狠狠地拽出刀柄一扯。

  悲劇了。

  鋸齒軍刀有將傷口擴大的能力,毒腸人與那川劇中變臉一般,瞬間由猙獰兇惡變成痛苦至極卻有不能發洩的極度壓抑表情,就像菊花被超過口徑之上的物件暴力破解。

  “嗄!!!!”嚴重變形的慘叫聲從他的嗓子眼裡擠了出來,濺落著鮮血的軍刀旁邊是一截拇指粗細,黑咕隆咚的東西,而他的下身破了一個正中靶心的大洞,猶如水泵似的,一抽一抽的向外噴血。

  那話.兒掉在地上,與塵沙混在一起,噴出的鮮血在地面撒出一個大的圓圈,毒腸人慢慢地舉起右手,看著自宮的鋸齒,發出更加淒厲的哀嚎,狠狠地將軍刀扔掉,抱著自己的褲襠蹦躂這哀嚎,另外一個毒腸人驟然出現在他身邊,抓住他的脖子便拖進了黑暗,只有淒厲至極的哀嚎聲響徹。

  毒腸人善於陰人,這種躲在黑暗中看別人在恐懼中死亡的手法是他們最大的樂趣,但在高峰誤打誤撞的過激反應之下,將毒腸人刺傷,創造了一個奇跡,要知道,任何一個毒腸人在夜晚都能獨自殺死一隊部落勇士。

  高峰不管那把軍刀切掉了什麼,撿回到手中,對驚訝的眾人喊道:“趕緊走,要來不及了……。”

  “哼,已經來不及了……。”極不合作的二爪從地上站起身,抓著獠牙刀便向沖過來,表情詫異的荒人戰士迎過去。

  “四面都是…。”其他的人也相續喊道,在他們周圍,荒人戰士到處都是,有些人發現了他們,有些沒有,只是檢查自己的帳篷有沒有著火。

  “跟我沖…。”高峰二話不說,朝毒腸人消失相反的方向沖去,剛剛沖過一個帳篷,就和一個荒人戰士撞在一起,分開的瞬間,荒人戰士心口噴著血水倒下,而高峰越過他,順勢將軍刀捅進另外一個荒人戰士的腰部。

  腎臟是男人的要害,雖然不致命,卻會讓人失去戰鬥力,高峰已經不再追究一擊斃命的殺傷力,所過之處,只要有機會,他就下刀子,在他近乎于卑鄙的冷刀子下,一個個荒人戰士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其實高峰也想殺死這些荒人戰士,在這個黑暗而混亂的夜晚,哀嚎的荒人會暴露出他們的位置,但因為毒腸人的耽誤,荒人在回援中,終於恢復了秩序,可以說,現在部落勇士再沒有一點機會扳回勝機,就連平局都做不到。

  高峰已經沒有了其他想法,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所以必須最快脫離,原本他有十七個人,加上二爪有十八個人,損失了兩個,還剩下十六個,他最大的心願就是,這十六個人能夠完好無損的跑出去。

  事實上,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三千人的部落實在太大,當初他們攻破部落輕而易舉,但要逃出去就不這麼容易了,你永遠想不到,在下一個轉彎遇到的荒人戰士是一個還是一堆,若是人數超過五個以上,對他們的行動就是致命的危險,稍微停頓一下,便會被招呼來的其他荒人勇士圍攻。

  高峰一直沖在前面,複雜的部落裡帳篷雜亂,最適合短兵相接,他的擒拿和軍刺最適合,但是他之前就受過傷,後來一些列的動作中,有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就算鐵人也會累。

  劇烈的奔跑中,高峰感到呼吸都不順暢了,可相比身後的幾個人,除了二爪之外,其他人還不如他。

  終於,高峰沒有一鼓作氣的沖出去,他們選擇的方向不好,前方有數十個女人和契奴以及少數的荒人戰士在救火,他犯了一個錯誤,以為著火的地方會更加混亂,但他沒有想到,這裡是荒人的家園,看到家園著火,荒人首先想到的是挽救家園。

  不得已,高峰和身邊的人被逼入一個碩大的帳篷中,只要他們不出去,暫時不會被人發現。

  帳篷裡不是荒人的起居室,而是滿了藤條框的倉庫,框子裡也不是麵粉或者獸皮,是一些白色的紅色的天然塗料,顯然,這裡是荒人的化妝間。

  荒人的叫喊聲與跑動在帳篷周圍越來越密集,讓被堵在帳篷的眾人心中越發的焦急。

  高峰蹲在帳篷口小心的向外張望,豁牙慢慢地爬到高峰身邊,小聲問道:“能跑出去麼?”

  這句話也是所有人的心聲,不由地向高峰圍聚起來。

  “跑不了,至少有三四百人在這一塊,都是女人和契奴,還有一些孩子……。”

  “殺出去,見人就殺……。”身後傳來一聲冷厲的話語,不知道是隨侍還是親奴。

  “不行,我們只有這麼點人,他們反應過來,死的就是我們。”高峰用另外一個理由說服著其他人,其實,現在殺出去正好,這些人都被火焰所吸引,一門心思的救火,措手不及之下,他們會再次慌亂,哪怕身邊只有十五個人,也能輕易的殺出去。

  高峰一直在觀察,之前還能見到的荒人戰士現在已經不在了,應該被召集到還有部落勇士的地方,所以現在正是機會。

  可是高峰並不想屠殺這些女人和孩子,他內心是個經歷過血火的戰士,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所以他騙了身後的同伴,就像一開始欺騙他們完成那些戰略目標一樣。

  高峰能帶領他們到現在,並不是靠著自己的威望或者戰績,而是一個個欺騙,用欺騙的理由來達到自己的目標,最開始高峰沒想太多,但現在,十多個人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他,卻為了心中的底線,欺騙他們,高峰也有些無奈。

  豁牙不知高峰心中所想,憤恨地說道:“可我們躲到什麼時候啊?很多荒人都被沖散了塗料,一定會進來重新畫骨頭的,這群棒子…。”

  豁牙的話猶如大山壓在眾人心頭,荒人對身上的圖騰非常重視,專門騰出一間倉庫才裝這些塗料,豁牙的話很可能成真,到時候整個部落的荒人戰士都回過來。

  高峰卻被一道驚雷披在思維上,呆滯的望著豁牙,又看了一眼那成堆的藤條框子,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吼道:“有辦法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16:03
024 兩種選擇

  十六個新鮮出爐的荒人戰士堂堂正正的走出了帳篷,每一個身上都有白色顏料裝飾的白骨,看起來恐怖駭人,而在其他的地方就有些似是而非的畫著亂七八糟的圖畫。

  除了高峰還能淡定的向四周向他們叫喊的女人和孩子打招呼之外,其他人緊閉著嘴巴,低著頭,一副神在在的樣子,若是細看,或發現,他們身上的圖騰遠沒有荒人戰士身上來的精緻,很多圖畫扭曲歪結,就像小孩子塗鴉一樣,就連骷髏畫都有些走樣。

  一行人慢慢地向營地外面走去,眼看就要隱如黑暗,不動他們雀躍的沖出去,一隊巡視的荒人戰士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做了收拾跟他們走。

  這隊荒人戰士只有十個人,看到這些人,高峰所有人全都緊握著獠牙刀,只要高峰一個眼神就會撲上去廝殺,但高峰沉默了幾秒鐘,揮手讓他們跟了上去,讓豁牙等人不明所以。

  明眼人都能看出高峰他們不一樣,每個人身上至少帶著三個水囊,還有裝著糧食的包裹,二爪甚至還牽著兩隻角糜。

  不過前面的那隊部落勇士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不同,同樣心思重重的帶著他們沿著部落邊緣巡視。

  野外重新隱入黑暗,只有少數地方還有星星點點的火焰在閃爍,大地之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戰場,高峰望著那塊戰場,腦中卻閃過黑爪勇士出發時的雄渾與壯觀,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那片戰場上。

  偶爾能聽到黑暗中還傳來搏殺聲,有近有遠,他們也遇到了別的荒人戰士向響起喊殺聲的地方跑去,顯然是清剿殘餘的部落隊伍。

  高峰心中反復糾結,到底是翻臉動手還是再等等?可到底等待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是動手的時機。

  相比高峰,身後的眾人倒是安心了,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讓他們對高峰更有信心了,卻不知道,一旦等天色大亮,他們身上的圖騰就如漆黑夜晚的三千瓦燈泡一般亮堂,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高峰是爪鷹也不能逃出生天。

  在他們前進的過程中,突然從前方黑夜中傳來一陣怒吼,三個血淋淋的部落勇士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向他們殺了過來,那瘋狂的樣子,讓豁牙等人都感到驚悸,這已經不叫勇敢,這是自殺。

  “動手…。”高峰一聲大喝,猛地將身前的兩個人砍倒,他已經瞄了半天了,隨著他動手,其他人都動了手,因為部落勇士吸引了荒人戰士的注意力,導致他們沒有發現身後的變化,一直等高峰再次砍倒兩個人之後,才驚恐起來,但已經晚了,都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戰士,不等他們發出警報,便三下五除二的斬殺一空。

  掉落在地上的火把照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上分外血腥,沒有死透的荒人在哀嚎,又被一刀狠狠地斬斷首級,杆子和另外兩個部落勇士詫異的走了上來,驚訝的望著高峰嘶啞的說道:“你是三爪?”

  杆子們對部落中人更加熟悉,高峰等人也不是和荒人一般的蠍子辮,所以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唯獨荒人自己看不出來。

  “給他們水…。”看到是杆子,高峰頓時沒了興趣,這個傢伙他不喜歡,杆子卻沖上前想要抓住高峰的手臂。

  杆子剛剛挨到高峰,手腕不知怎麼就落到了高峰的手中,高峰猛地掰開他的關節,右手猛地一提,便將杆子的手臂別到了後背,讓杆子彎著腰只能盯著地面。

  豁牙等人早已經習以為常,兩個部落勇士則驚訝起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高峰出手。

  “別別別…,我是想讓你去救黑爪,他被圍住了。”

  杆子再次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要斷開,因為是戰場,高峰下手沒有輕重,讓他疼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齜牙咧嘴的喊出這番話。

  高峰狠狠地將杆子的手腕扔掉,大聲說道:“不去,我們進去的時候有一百多人,現在只剩下這麼點人,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想活命而已。”

  “黑爪沒了,部落也沒了,難道你們想在荒野中流浪麼?”杆子揮手蕩開豁牙送來的水囊,嘶啞的沖高峰吼道,眼中的執著猶如火焰。

  “你們怎麼看…。”(元芳:大人末世的事我真不懂...)高峰根本不理睬杆子,黑爪部落存在與否管他什麼事兒?將選擇權交給了身後眾人。

  

  身後的眾人同時沉默,他們才是真正的荒野人,知道黑爪沒了,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如果成為流浪勇士,意味著什麼,但說都沒有說話,高峰鐵了心不想再戰鬥,而他們,也到了極限。

  “我覺得,還是要救,要不然…,部落沒了,我阿嬤也沒了…。”

  豁牙呐呐地開口,這裡就他高峰的關係最近,也只有他最適合說話。

  “砰…。”高峰的拳頭狠狠地砸在豁牙的臉頰上,將豁牙一拳揍飛。

  “你阿大死了,難道你也想死麼?”高峰憤怒的吼叫著,他很不理解豁牙的情緒,他們已經被打殘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整,而不是繼續作戰,就算他們加入進去,又能起什麼作用?

  “我沒了阿大,不能沒有阿嬤。”雙肘撐在地面上,豁牙吐出嘴裡的血水,大聲沖高峰嘶吼,猶如受傷的野獸。

  “還有誰想去…。”高峰覺得自己已經很對得起豁牙了,不想再說話,無力的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了三爪,謝謝你救我們出來,這些翠葉錢你收好,以後到別的部落,也能換東西。”

  

  一個親奴站出來,將背上的包裹放到了高峰面前,他是第一個,但不是最後一個,食物,水,財物都紛紛放在了高峰面前堆成小山。

  一個又一個與高峰同生共死的男人站到了高峰面前,他們情願用自己的小命去換黑爪的命。

  一種執著,一種信仰,同樣也是一種盲目。讓部落人選擇了自己未來的道路,高峰心中壓抑的快要爆發,這算什麼?他救了這些人,但他們竟然這麼快就背叛了?

  高峰心中的憤怒如壓抑的火山,但他不能對這些人發出來,之前他就一次次欺騙了他們,現在,他沒有其他理由繼續騙下去。而且他們也不懂有時候善意的欺騙比真實更重要。

  “三爪,和我們一起吧,你能帶著我們出來,就能帶著我們…。”豁牙看出高峰臉上的悲憤,不由地勸解著高峰。

  “滾,都給我滾,你們去死吧,你們想怎麼死就怎麼死,與我無關,給我滾……。”

  高峰一腳踹飛了面前的包裹,灑出數十片翠葉錢,叮噹落在地上撞擊出悅耳的脆聲。

  豁牙和杆子走了,其他人也和杆子走了,只剩下高峰站在黑暗中猶如迷失的亡靈。

  “你怎麼不去?”二爪蹲在地上摸索著翠葉錢,高峰有些頹廢而蕭瑟的問道,這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不是也沒去吧?這一次可不許和我搶。”二爪沒有抬頭,專心在地面上摸索,每發現一枚,便藏在自己的褲襠裡。

  “你有地方去?難道你就不怕阿嬤沒了?”高峰慢慢坐到地上,奇怪的問道,遠處隱隱傳來慘叫,卻不影響他此刻閒聊的心情。

  “荒野可不僅僅有黑爪部落,我阿嬤是邊緣部落首領的女兒,邊緣部落的後面還有一個很大的城堡,叫做絕望城堡,絕望城堡後面又更廣泛的世界,我為什麼一定要留在荒野?”

  二爪停下了摸索,抬頭望著夜空,期望的說道。

  “那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高峰心中一動,也許他可以學學二爪,尋找一個新的的地方,重新開始,也許那裡有他想要的安寧與和平。

  “錢,不管到任何地方,你都得有錢。”二爪說到這裡打了一個機靈,繼續摸索著翠葉錢。

  “你躲遠點吧,越遠越好,也許,你的夢想有機會完成……。”高峰突然提起獠牙刀轉身離開,離開的方向卻是朝著部落。

  “你去哪兒?兩個人一起吧,安全…。”二爪不是笨蛋,慌亂的站起身,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裹追趕著高峰。

  “不跟著我,你有一半的幾率安全,跟著我,你一點安全都沒有。”高峰譏諷的笑道,隨後眼神重新剛毅,二爪的夢想不是他的夢想,他的夢想是找回自己的記憶,所以他必須用最直接的方法,在戰場上找回,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也許他一輩子都只能和二爪一樣,在某個沒有殺戮的地方為錢而奔波。

  高峰突然想明白了,離開了同伴,他其實什麼都做不了,也不可能找到回到部落的道路,即使他有二爪帶路,但以後的道路又在哪兒?

  部落人為了一個理由,而被他欺騙唬弄,而他在欺騙其他人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變相安慰自己,若要逃走,他早就能逃走,但他心中對失敗的厭惡讓他堅持留在部落裡支撐戰場。

  他可以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其實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他想重溫記憶中的場景,找到最真實的自己。

  不記得自己殺死過多少人,黑爪給他定下的任務,在此刻就像一個笑話,而他對殺戮本身並不反感,也沒有所謂的罪惡感,除了不殺女人和孩子之外,任何向他揮舞兵器的人都能毫無壓力的殺死。

  殺戮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融入到戰場上,也離找回自己更近了一步,在他一步步向部落最中心走去的時候,心中的堅定讓他腦中閃現出更多的畫面和資訊,突然,他猛地停下身。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29 16:03
025 能贏麼?

  黑爪狠狠地喘著粗氣,不斷與蜂擁而上的荒人戰士搏殺,在他身邊,僅剩的幾十個部落勇士每一刻都有人被砍倒。

  不知道戰鬥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長時間戰鬥,讓每一個部落勇士傷痕累累,也耗盡體力。

  夜魔站在戰場不遠處,掀起譏誚的嘴皮子望著垂死掙扎的黑爪。

  倒在黑爪腳下的荒人戰士數不勝數,但他始終不能清空源源不絕的荒人戰士,夜魔打定主意,用荒人戰士來消耗黑爪的體力。

  黑爪在搏殺中,眼睛始終盯著夜魔的方向,血紅的眼睛怒火中燒,因為他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地犰部落的二長老。

  每年一次,十三個部落都會相互走動一次交換資源,交換情報,甚至交換奴隸,黑爪早就認識這個叫做犰毛的傢伙,一個膽子不大,但心思不小的傢伙。

  地犰部落的二長老出現在夜魔的身邊,他部眾所遭到的伏擊幕後主使不言而喻,這一切都是地犰部落的陰謀,難怪他的斥候會這麼容易就在號稱鬼打轉的野外找到這個荒人部落,難怪這裡的荒人數量超過他所知的三倍數量。

  “黑爪部落的一切物資都是我的,女人,糧食,還有奴隸。”夜魔志得意滿的對身邊的犰毛說道。

  二長老犰毛臉上隱隱閃過嘲諷,卻表現出諂媚的表情,恨不得將腦袋低到褲襠下,恭敬的對夜魔說道:“都是您的,早就說好了的,我們不會反對,再說,也沒有人敢想你動手,你可是殺死黑爪的顯鋒啊。”

  “哈哈哈,這話說的好,殺了黑爪,我就是顯鋒伽羅,以後我還會成為憾軍伽羅,庇護伽羅的名頭滿足不了我。”

  夜魔更加高興,似乎忘了,黑爪並沒有死,就算死了,也不是他單對單殺死的庇護伽羅。

  “是啊,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但是黑爪部落的水源和沙棗田是我們的……。”乘著夜魔心裡高興,犰毛終於拋出了以前提出的要求。

  “哈哈哈,你自己也說了,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那就包括水源和沙棗田,還有黑爪的部落,想到將黑爪的女人壓在身下,我就迫不及待……。”

  夜魔並沒有答應,眼神中的寒意並不只是針對黑爪,同樣也針對著犰毛,他沒有想到,一場必勝的伏擊戰會損失這麼大,算下來,他的部落毀滅了三分之一,荒人戰士損失了快有三分之二,還有被殺死在荒野中的女人孩子以及跑散的牧畜,這些都讓他怒火中燒。

  “可……,可我們之前說好的……。”犰毛猛地冒出冷汗,趕緊提起以前的協議。

  夜魔猛地轉身,向之前那樣卡住犰毛的脖子,將他驚恐扭曲的臉頰湊到自己的身前,盯著犰毛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反悔了,你沒告訴我,會讓我的損失這麼大。”

  說完便將犰毛狠狠摜在地上,讓犰毛噴出一口鮮血,絕望的看著巨人似的夜魔。

  “滾回去告訴地犰,想要拿走水源和沙棗田,就得給我五百個奴隸,一千筐沙棗面,不然…,哼…。”

  

  “可我們給了你五百個翠葉錢,是能在絕望城堡換取靈藥的翠葉錢啊……。”五百個翠葉錢的價值遠在高峰的想像之外,對地犰部落來說,也是一筆恐怖的鉅款,卻沒有想到夜魔會這麼無恥,讓他們的打算血本無歸。

  “不夠,遠遠不夠…,我要更多…。”夜魔不是個講道理的人,他的道理在拳頭之上,在他強盜似的宣言中,犰毛面如死灰,他不知道這麼回去,地犰是否會將他撕了…。

  就在夜魔和犰毛糾纏的時候,杆子帶著豁牙偽裝成荒人戰士向黑爪靠近,前面的屍體已經阻礙了通道,他們站在血水中焦急的望著黑爪。

  黑爪的利刃只剩下一根,但在這根利刃之下,沒有任何一個荒人戰士能擋下絕命一擊,哪怕黑爪的身上也同樣佈滿傷口,但他依然堅持不屈。

  杆子等三個部落勇士有頭髮,他們不能偽裝成荒人戰士,在豁牙等人假意的追殺下,他們沖入了戰場,瞬間就被畏懼黑爪所以散佈周圍的荒人戰士殺死一人。

  杆子眼中只有黑爪,心中只有黑爪部落,像他這樣的人本不該有這種覺悟,但在荒野中,幾百年的磨難中,所有的荒野人都有一種慣性的取捨精神,在取捨之間,即使杆子這樣私心嚴重的傢伙也會付出想像不到的東西。

  杆子大喊大叫,瘋狂的劈砍著獠牙刀,猶如一頭瘋虎,在身上添了十多道血口子之後,他終於沖到了黑爪身邊,進來的三個人,只剩下他一個人,黑爪猛地轉身,挑飛杆子身邊的敵人,大聲吼道:“你進來幹什麼。”

  “黑爪,我死,你活…。”

  杆子並沒有多話,高聲嘶吼,便替黑爪開路,下一刻,十四個荒人戰士突然反戈,瘋狂的砍殺著周圍圍聚的荒人戰士,讓荒人中間產生了混亂。

  “是豁牙?”黑爪對豁牙有些影響,之前還曾考慮過殺死豁牙,隱藏高峰會文字的秘密。

  “跑出去,活下去,給部落留火種…。”

  杆子淒厲嚎叫,猛地扔掉了獠牙刀,不再防禦,敞開胸口向那如林的武器迎上去,用胸口去為黑爪擋下這些武器。

  “殺啊……。”就在杆子即將身死的瞬間,一個血淋淋的荒人戰士再次反戈,向周圍的荒人戰士反擊,但杆子卻認出那不是高峰,接著那個荒人戰士猛地撤掉臉上連著頭髮的人皮,露出光滑的腦袋大聲吼叫。

  “瞎麻子…。”杆子一眼認出那個傢伙,是個獨眼的部落勇士,沒想到他竟然穿著荒人戰士的人皮。

  “三爪讓我來的。”瞎麻子很簡短的告知了一切,下一刻,他的光頭便被一根巨大的獸腿骨給砸開,

  “殺啊…。”又是一聲呐喊,再有一個荒人戰士倒戈,身上同樣鮮血淋淋,卻不知人皮之下是誰。

  “送黑爪回家…。”另外一個聲音從戰場中吼起來,卻是僅剩的十多個部落勇士,在他們的口號聲中,一個個驚惶的荒人戰士相續倒下。

  “都讓開,全都給我讓開。”就在戰場出現變化的瞬間,夜魔沖進戰場,將擋在他身前的荒人戰士抓起拋開。

  高峰一直隱忍不發,與周圍的荒人戰士相互猜忌不同,他的眼睛始終盯著最中心的黑爪,揮舞著獠牙刀發出古怪的呐喊,再沒有比他更像荒人戰士的傢伙了,所以他身邊的荒人戰士都將視線對準了同樣眼神閃爍,驚疑不定的戰友,隨時準備防備突然砍過來的兵器。

  當夜魔出現在戰場上時,高峰的眼神已經將夜魔鎖死。

  面對夜魔,高峰的心跳瞬間加快一百,就如火箭一般,蹭蹭的向上竄,之前才喝過水的喉嚨也乾澀起來,夜魔可是比黑爪更加強大的庇護者,他能贏麼?能給豁牙或者杆子爭取一線生死麼?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12-29 21:36
026 殺回去

夜魔的凶戾不止體現在對外戰鬥中,更體現在對自己人的暴虐,一個個荒人戰士像玩具被抓住扔飛,一些人砸在人堆裡毫髮無損,一些人則摔在地上筋骨盡折。

    夜魔是霸道的,是蠻狠的,正是這霸道和蠻橫讓腦子裡只有強者的荒人戰士欣賞,他們大聲歡呼,瘋狂嚎叫,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對夜魔的敬畏,卻不管戰友猶如雪花從夜魔身邊飄散。

    荒人戰士即使崇拜夜魔的暴力,也不願意送到他手邊飛出去,紛紛躲避,唯有高峰站在原地,瘋狂向前擠去,看似專注的想要去殺死黑爪,實際上腳步每每錯位,讓其他的部落勇士擋他身前,看似運氣不好,總是恰到好處的被別人擋住。

    夜魔很快便沖到高峰身後,揮手便准便將這只擋路的小螞蟻扔出去,在這瞬間,高峰轉身,微笑,扔出瓶子。

    巴掌大小的木頭瓶子在空中翻滾,錯過夜魔的手掌,砸向他眉間。

    夜魔爆喝一聲,臉頰全被那鱷魚皮似的甲胄包裹,低頭向瓶子撞去,高峰卻借機猶如魚兒滑進人群,和荒人戰士混在一起。

    “碰……。”木頭瓶子驟然破碎,濺射無數刺鼻粘稠汁液罩住夜魔的腦袋。

    沒有預想中的殺傷力,只有那股難聞的味道讓夜魔暈厥,夜魔爆發出驚天東西的怒吼,他感覺自己被侮辱了,高貴的他竟然被一個隱藏在荒人中間的小東西給戲弄。

    全身披甲的夜魔就像暴躁瘋狂的猛獸,沖進荒人戰士中間,揮出雙臂震飛十多個荒人戰士,是震是砸,卻不是抓,恐懼的力道和堅硬的手臂宛如巨木砸在荒人身上,第一時間骨頭碎裂,噴出著鮮血橫飛出去。

    每一個飛出去的荒人就是一枚人體炮彈,砸在荒人中間人仰馬翻。

    一片片地域被清空,暴露出夜魔就像發瘋的野獸六親不認。

    荒人戰士的防線被夜魔自己給打散,剩下的部落勇士借機為黑爪打通了防線。

    高峰在人群中如魚得水,飛快竄到離夜魔百米之外的地方,眺望夜魔和黑爪,此刻黑爪的阻擋已經被破開,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至始至終,高峰都沒想過殺死夜魔,黑爪給他的陰影太重,讓他沒有與之敵對的勇氣,就算手中的槍支他也不相信,雖然他有過挑選,但誰能保證那些過期不知道多少年的子彈不坑爹?

    木蔸花提煉的菁粹,在這裡沒有任何儀器能分析處成分,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作用,到底是外服還是內服都不知道。

    但有一點他知道,這東西和空氣接觸會產生刺激性的味道,任何人在接觸的第一時間都會受不了,所以才有他冒死一擲。

    黑爪的危機在高峰和豁牙等人的配合下接觸,只要黑爪願意,他能隨時扔下追隨者逃出生天,一切都按照高峰的計畫完成,運氣和隱忍缺一不可。

    所以此刻,高峰正向豁牙那邊擠過去,想要借機救出豁牙,不管豁牙剛才棄他而去,他還是不願意豁牙死在眼前。

    夜魔製造的混亂還在擴大,沒有能制止發瘋的夜魔,高峰眼中只有搏殺的豁牙等人,十四個人只剩下九個人,原本就人人帶傷,能堅持到現在,除了黑爪的幫襯之外,還有他們必死的決心,正是這決心讓他們意外的堅持下來,拼著一股信念,想要多殺幾個荒人戰士。

    戰局已經明瞭,黑爪部眾徹底失敗,就算荒人戰士死的再多,戰略上已經失敗了,不可能有任何機會挽回,當初離開部落的近千戰士能有五十個人逃回去就算奇跡,高峰想不到那麼多,只想帶著之前隨他一起闖營的戰友回家。

    黑爪撞開兩個荒人戰士,揮爪斬斷一根長矛,左手閃電般將最後擋在他面前的荒人戰士頸子捏住,望著空無一人的黑暗曠野,不由地微微一愣,左手猛地收緊,荒人戰士的頸椎猶如爆米花一般脆響不停,僵直的身子軟如麵條。

    “黑爪,我們活了,跑吧……。”杆子半張臉都被釘滿獸牙的狼牙棒給掛飛了,只剩下血色的肌肉和那沒有眼皮的眼眶,猶如厲鬼一般,他望著黑爪發出會心的微笑,卻在疼痛中肌肉痙攣,更顯出兇狠惡煞的暴戾。

    “杆子,三爪從你那兒拿走的東西,我十倍還給你,你還敢和我殺回去麼?”黑爪抬起只剩下一根爪刃的右手,指著發瘋的夜魔說道,血紅色的眼神沒有殺出重圍的慶倖與後怕,只有更濃郁的瘋狂。

    “敢,只要你帶著我們……。”杆子在這一刻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如當他從隨侍成為部落勇士時那般激昂,到底是血戰過的勇士,即使手掌已經顫抖的捏不住刀柄也無懼生死,挑戰無數敵人。

    “我們也敢……。”只剩下七個人的豁牙和最後九個部落勇士沖了出來,第一時間不是歡呼,而是站到了黑爪的面前。

    “看到大爪,二爪,三爪沒有……。”黑爪眉頭一皺,豁牙張嘴卻說不出話。

    “是三爪讓我們來的,裝成荒人也是他教的,別人不知道,他一定在裡面……。”突然沖過來的荒人戰士輕易絞飛了幾個人的獠牙刀,回身將一名緊跟著的荒人戰士一刀兩端,猛地扯下了血淋淋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個碩大光頭。

    “哈哈哈!!!好,殺回去,我們還沒輸……。”黑爪放聲大笑,爆喝一聲,反身殺回了擁擠的荒人戰士中間,豁牙和杆子緊追其後。

    黑爪猶如推土機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將擋在前方的荒人戰士殺出一個缺口,身後的十八個勇士將缺口擴大,形成銳利的三角,向暴躁的夜魔殺過去。

    對別人來說,失敗已成定居,但對他來說,不是。

    除非黑爪死,不然他不會失敗,庇護者的戰鬥從來都是不死不休,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他反身逃走,即使還能回到部落中,黑爪部落也是任何人都能垂涎的美食,所以,他必須贏。

    杆子和豁牙心中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想法了,生死,財富,女人,後代都無關緊要,他們只為戰鬥而戰鬥,他們眼中只有黑爪的背影,為了部落的未來,灑出最後一滴鮮血。

    高峰在人群中急的跳腳,這算什麼?他所有努力都白費了?這群人腦袋難道進水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12-29 21:41
027 烈焰

黑爪推進的速度奇快,眨眼就在高峰身側的人群中砸開豁口,下一刻,豁牙等人到了,無數刀兵紛紛揮灑著血水,向他們頭上落下,眼看豁牙他們就要被亂刃分屍,高峰發狂了。

    “死就死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絕望中,高峰湧起了自暴自棄的情緒,不再計較得失,掄起獠牙刀三百六十度轉身,在身邊砍出一道血河,六七個荒人戰士被身邊暴起的一刀劈開肌肉骨頭,慘叫聲連連響徹高峰耳膜。

    “是三爪,是三爪,他真的在這兒……。”豁牙一蹦老高手舞足蹈,卻沒注意到身邊一隻一米多長的獸腿骨狠狠地砸向他的後背。

    “當……。”杆子將獸腿骨蕩開,劈頭蓋臉的罵道:“你阿大是怎麼教你的,戰場上分心會害死你,也會害死我們……。”

    “撲……。”飛濺的鮮血撲打在杆子的臉上,讓他被這滾燙的鮮血激的一震,一把抹掉眼睛的血水,卻看到一個驚惶的荒人正握著噴泉似的頸子向他倒下,高峰出現在荒人身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杆子,側身向黑爪的身後追了過去。

    “跟上,跟上,三爪也來了,就在前面。”豁牙原本力竭的身體再次湧出新的力氣,揮舞著獠牙刀將刺過來的矛頭全部斬斷,對身後高聲吼叫……。

    黑爪沒有轉身,但他聽到了身後的歡呼,猛地後退一步,竟與高峰並排,大聲喊道:“給我爭取三十息的時間,就算死也得給我做到。”

    在數百個荒人戰士的兵刃面前爭取三十息,也就是一分鐘的時間,對於高峰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沒有反駁,猛地加速沖到黑爪的身前,代替黑爪當起了開路的先鋒。

    戰陣交接,摧敵于正鋒從來不是高峰所長,他對槍支的熟悉在軍刀之上,對軍刀的熟悉在擒拿之上,這些只是小道,適合小規模接觸和狹窄地形短兵相接,卻不適合這裡。

    只有無雙的勇士才能正面破開陣勢,殺出一條血路,換做普通士兵,就算裝備更精銳,也只能用命去換。

    一分鐘的時間對高峰像一輩子那麼漫長,所有恐懼與雜思都離他而去,心中,腦中,只有那短短一分鐘,眼中是無數向他劈砍刺殺過來的兵刃。

    “五十九,五十八……。”心中催眠似的默念,高峰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跨前一步,扭腰旋轉,揮出獠牙刀,盡數將劈砍過來的兵器蕩開。

    “五十七,五十六……。”獠牙刀脫手而出,不退猛進,抽出軍刀撞在當前一人的心口。

    “五十五,五十四……。”荒人戰士也瘋狂了,淩亂的刀兵籠罩在高峰與那人的空間裡,將心頭出血的荒人戰士劈成肉泥,高峰猛地跪下翻滾在無數腿腳中間。

    “五十三……。”一聲大吼,鋸齒軍刀劃過一排穿著草鞋的小腿,jīng准的割裂了小腿上的經脈。

    “殺,殺,殺……。”瘋狂的荒人戰士連續倒下,即使倒在地上,也依舊在大聲呼戰。

    “五十幾了?”高峰在地面上連連滾動,獠牙刀和長矛雨點似的落在他身前身後,猛地一頓,滾動加速壓在一柄獠牙刀上,將抽動獠牙刀的荒人戰士拉到身上。

    “撲撲撲……。”一支支長矛穿刺在那名荒人戰士後背,荒人戰士瞪著仇恨的眼睛,一口一口噴出著鮮血,灑落在高峰的胸口。

    “重新開始數……。”與戰鬥不相干的念頭從心頭閃過,高峰一腳將壓住自己的傢伙踹飛,灑落千百計血滴,翻滾起身,順手將一人持刀的手臂斬斷。

    斷裂的手臂緊緊握住獠牙刀,高峰接住這支連著斷手的獠牙刀,猛地砸了出去,不等再次衝刺,一根猶如毒蛇的矛頭刺向他的心口。

    再沒有心思去數數,高峰下意識扭腰,矛頭犁著左胸血肉滑過,留下酒杯粗細的血溝子,軍刀也拿不住了,甩進長矛手那滿口黃牙的大嘴裡。

    黑爪就站在高峰身後,躲避漏過高峰的兵刃,右臂的利刃上在他全力運轉之下,圍繞一層淡淡的黑色煙霧,散發著冰冷而狂暴的死亡氣息,隨他動用這能力,沒有被鮮血染紅的黑色髮絲逐漸轉白,迥然的眼神也黯淡了幾分,

    擋在他前面的人不是裝備優質皮甲的大爪和二爪,而是赤裸上身的三爪,這讓他心中湧起幾分歉意,因為歧視和忽略,他刻意忘記三子,每一秒鐘,都有兵刃落到高峰身上,濺起朵朵鮮紅,若是裝備了皮甲,高峰至少能擋住一半。

    高峰的反擊兇狠而淩冽,但他只有一個人,必須護住黑爪,就像狂風中的小草,隨時都可能折斷吹走。

    看著高峰那傷痕累累的身軀,和那瘋狂撲進的氣勢,黑爪不由地癡了,很多年前,現在的三爪就是當時的他,正是依靠這種絕望中搏殺的血勇,他才能成為部落的庇護者,在這一刻,他心中突然明悟,三爪不只是那個女人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最像他的兒子。

    “三爪,回來……。”黑爪不想再等了,高峰的身形已經踉蹌,即使他還沒有準備好,卻不想看到兒子死在眼前。

    在他決定放棄之前的打算,挽救兒子時,高峰再次跪倒在血泊中,七八支長矛猶如箭矢向高峰刺去。

    “啊!!!”黑爪爆出前所未有的怒吼,猛地抬起右手,準備發出他消耗生命裡才準備好的能力,不再去想殺夜魔奪得最後的勝利,只為了他的兒子能活著,這一刻,黑爪不再是部落的首領,只是一個父親。

    “啪啪啪。”槍焰閃動,火點紛飛,紛亂長矛刺中了高峰,讓他猶如刺蝟般倒下,但在他面前,所有刺向他的長矛手全都隨他一起倒下。

    “三爪……。”黑爪再次爆喝,卻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高峰再也沒有動彈過,不由地怒髮衝冠,獅子鬢髮似的長髮全都豎了起來,身形一閃,沖到了三爪身前。

    “我要殺了你……。”夜魔的怒吼聲浪穿透戰場的喧嘩,刺入黑爪的腦門,猛地抬頭,便看到雙眼血紅的夜魔猶如怪獸向他沖來。

    “死吧……。”黑爪揮出準備已久的殺招,一道形同實質的陰影從他爪刃揮出,斬斷無數荒人,向夜魔落去。

    “死的是你……。”夜魔雙臂交叉擋住身前,猶如盾牌將陰影擋下,無數的角質鱗片在手臂上爆開脫落。

    “殺,殺了他……。”杆子和豁牙終於到了,豁牙看到生死不明的高峰,氣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猛地向高大魁梧的夜魔沖去,

    夜魔發出淒厲的嚎叫,那佈滿角質層防護的左臂從手肘斷裂,向地上落去,但他卻沒有後退,反而再次向黑爪沖來。

    一支長矛刺中夜魔胸口,不等夜魔反擊,長矛碰地斷裂,反彈的矛身形成鞭影,狠狠抽在豁牙胸口,豁牙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又是一支獠牙刀砍向夜魔的大腿,夜魔躲閃都不用依舊向黑爪沖去。

    獠牙刀如劈砍在鋼鐵怪獸上,巨大的反震力讓杆子的虎口裂開,獠牙刀脫手而去,眼睜睜的看著夜魔從他身前沖過,下一刻,大巴掌重重拍在後背,就像被拍飛的母雞,杆子吐著鮮血,飛出十多米落到地上滾動。

    “殺……。”黑爪沒有閉目等死,揮舞著僅剩的利爪主動向夜魔贏了過去。

    高峰咳出一口鮮血睜開眼睛,恰好看到豁牙倒飛出去,不由地抬起手臂,在他的手槍裡,還有最後一顆子彈。

    搖搖晃晃的手臂怎麼也支援不住槍身的重量,更別說瞄準,第一次,高峰覺得手槍重若萬鈞。

    黑爪離夜魔只有一線之隔,之前他就在夜魔手下吃了苦頭,夜魔雖然失去了左臂,但整體的戰鬥裡並沒有損失太多,拍飛了杆子的他望著黑爪眼中森寒,全身的角質層沸騰一般湧動,在剩下的右臂上不斷膨脹,凝聚出一隻巨大砍刀,只要他手起刀落,黑爪就會成為歷史。

    “啪……。”一點流火在夜魔的額頭碰撞,擦出火花,被那堅固的角質層反彈到不知名的地方,高峰的右手猛地垂下,無力的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轟……。”子彈碰撞的火花引燃了未知的液體,藍色火焰猛地將夜魔的腦袋包裹,讓他不由地一個踉蹌,揮出的砍刀落到空出,濺飛數具屍體,砸出巨大的地坑。

    “啊!!!”黑爪發出不甘心的呐喊,被濺飛的屍體砸落到一邊,只差最後一擊,只差最後一擊啊!。

    “嗷!!!”黑爪不不甘的怒吼後面是夜魔更大聲的慘叫,被意外引燃的木蔸花精油有著難以想像的高溫,讓他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炙熱。

    黑爪躺在地上掙扎的坐起,慌亂的荒人戰士圍住夜魔,想盡辦法救火,卻被瘋狂扭動的夜魔引燃,這些普通的人類也在藍色的火焰中燃燒,哀嚎。

    藍色的火焰就像淨化一切的滅世之炎,將夜魔和他身邊的一切燃燒。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30 12:48
028 絕代佳人

  “贏了,贏了……。”最後幾個部落勇士滿身血肉的廝殺到黑爪身邊,圍著黑爪發出狂歡,就在他們身前,密密麻麻的刀槍依然林立,但再也沒有一根長矛落下,所有荒人都注視瘋狂嘶吼的夜魔。

  “快,快走……。”夜魔輸了,犰毛也不敢呆在這裡,他知道庇護者死亡對一個部落意味什麼,大呼小叫帶著幾個親隨轉身逃開,剛剛轉身,就看到一群血肉模糊的人影出現在身後。

  “嗖……。”投槍精准的命中他的胸口,犰毛滿臉驚駭的倒下,他本是地犰部落的勇士,換個時間絕不會這麼不堪,但在夜魔生死的驚駭中失去了往日的警覺,被黑爪部落的親奴幹掉。

  “殺啊,殺一個是一個。”呼喊聲中,一個個血色惡鬼從荒野中鑽出來,他們揮舞著殘缺的武器向部落最中心沖去,很多人都被嚴重燒傷,但他們卻沒有絲毫遲疑沒有食物,沒有水,不等回到部落就會死在荒野,以其這樣,還不如與首領同殉。

  “我們就這麼走?”大山的另外一邊,大爪背著兩個水囊向來路的方向眺望。

  “黑爪必死無疑,我將荒人都引了過去,部落勇士們都散步在荒野中,黑爪一死,他們也活不了,你回去正好成為首領……。”

  身邊的毒腸人冷漠的話語帶有濃烈的怨氣,就在他背上,不小心自宮的同伴軟綿地歪著腦袋,身後地面蔓延著長長的血路,因為大量失血,愚蠢的同伴自己把自己害死了,而且是最愚蠢的死法,怎麼讓他高興的起來?

  “幹嘛要帶著他?我們不是要早點回去麼?”大爪對自己背著兩個沉重的水囊不滿,毒腸人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盯著他,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趕緊看向身邊的黑暗空處。

  “注意,就算你當上了首領,也必須尊敬我們,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不會扔下任何同伴,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

  大爪心中不快,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再一次發誓,等他成為部落首領,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這個討厭的傢伙……

  “你也死了麼?”高峰望著臉上血污滿面的豁牙痛苦的呻吟道。

  “三爪,我們都沒死,我們贏了。”豁牙露出難看的笑臉,小心清理高峰身上的傷口,傷疤是勇士的勳章,但高峰身上實在找不出一塊好皮,讓豁牙清洗傷口的雙手都顫抖起來。

  豁牙身上的傷口同樣不少,最恐怖的一道傷口幾乎將他一分為二,但在高峰的治療後,至少不用再擔心崩口子,再說,他的傷大多數是砍傷,看起來嚴重,卻不致命,而高峰就不一樣了,即使在最關頭高峰避開了要害,那一道道刺穿的傷口卻依舊向外面湧出鮮血。

  高峰此刻沒有太多精神說話,隱隱聽到熟悉的慘叫聲也懶得去想是誰,靜靜躺在地上望著黝黑的天空發癡,周圍熊熊的火堆發出劈啪的脆響,一股烤肉的香味兒彌漫在他周圍,卻不清楚,是有人在烘烤食物,還有屍體在火堆邊被烤熟。

  “夜魔死了,是被天火燒死的,很多人都說,是上天對荒人的懲罰……,”

  “黑爪在抽二爪鞭子,凡是活下來的人都殺過荒人,唯獨二爪的刀最乾淨,他還卷走了屬於你的翠葉錢,黑爪很生氣……。”

  “黑爪說了,看到大爪格殺勿論,他是唯一逃走的人,去部落報信的人已經出發了,就算他逃回去也會被抓起來……。”

  零零碎碎的消息從豁牙的嘴裡說出來,即使已對外界感知降到最低的高峰也能看出豁牙的不對勁兒,嘴裡不閑,手上也不閑,高峰身上的血水早就被清理乾淨,但他還拿著亞麻布不停地擦拭。

  “去看看你阿大吧,讓我睡會兒。”高峰呻吟著說出這番話,便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遠處,二爪被扒光了衣物,跪在地上慘嚎,一道道鞭影狠狠地抽在他背上發出脆響,離他不遠處,無數屍體堆積成小山,荒野中,還有更多的人在尋找屍體。

  荒人部落的抵抗被瓦解,先前悍不畏死的荒人戰士在夜魔被燒成灰燼之後,便放下武器成為老實的契奴,那些女人不顧收拾自己男人的屍體,便已在部落勇士的身下哭泣哀嚎。

  蔓延在地上的鮮血再也不能滲透飽飲鮮血的地面,在屍體中婉轉蔓延,又在坍塌的火堆中散發著焦臭的蛋白質氣味兒。

  黑爪站在最大的火堆前,望著滿地的屍體和零落的主人,陰寒的雙眼閃爍不定,就在他腳下,犰毛被砍成巴掌大小的碎屍雜亂散落,證明黑爪心中對地犰部落的怒火。

  與此同時,在離戰場十公里之外的山峰上,兩個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正在眺望。

  “荒人敗了,愚蠢的夜魔死了,下麵該怎麼辦?”猶如冰塊的聲音輕微的在夜色傳送。

  “黑爪也沒有討到好處,近千人的隊伍只剩兩百多一點,我看,他們過不了後面一關,現在不是正好?”另外一個聲音略帶躊躇的說道。

  “不錯,眼下才是最好的結果,黑爪和荒人打的越慘,我們的機會就越大,用十二條人命引過來的死神可不能浪費……。”先前的聲音有些得意,對他們的下一道計畫躍躍欲試。

  “可惜,有死神的地方自動成為禁地,要不然,那些物資和人口剛好補充我們,沙暴對我們的影響太大了,想要征服其他的部落,至少還要三年……。”

  當他們兩個聊到了沙暴,便同時沉默,卻沒有一個人提到死在荒人部落的犰毛……。

  連續三天,高峰都在短暫的清醒與漫長的昏迷中度過,期間他身體開始發熱,一度讓黑爪沒了希望,認為高峰必死無疑,但誰都沒有想到,高峰挺過了高燒期,在這期間,是豁牙日以繼夜的照看,用部落裡找到的沙棗酒不斷塗抹高峰的肌膚,並按時喂給高峰大量的溫水。

  在其他人看來,高峰能活下來是個奇跡,但對豁牙來說,這是高峰在短暫清醒後隨口說出的辦法,這個辦法也讓二十多個高燒的部落勇士脫離了死神的魔掌。

  高溫發熱的二十多個部落勇士一個都沒死,全都活下來,這對黑爪部落來說是個好兆頭,所以在三天后,清理所有物資就正式上路,返回黑爪部落。

  高峰因為取得的功績,得到了黑爪和所有人的認同,一致決定,將荒人部落最美麗的女人送給高峰,這個讓所有男人為之魂思夢縈的女人卻讓高峰在真正醒來的瞬間,發出尖叫。、

  這是一個奇葩,至少在高峰的眼中是如此。

  細膩的肌膚細白如瓷,如牛奶順滑,荒野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皮粗肉糙,除了白眼之外,沒有一樣東西是白的,讓高峰都忘了白色到底是什麼顏色,但是現在……。

  那一眼的風情有著別樣的誘惑與神秘,靈動的就像百靈鳥雀躍,足以讓任何看到的男人神魂顛倒,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高峰,至少,高峰對她細白細膩脖子上那疊了三層的肥肉一點興趣都沒有。

  “出去,給我出去,滾……。”一向表現淡定的高峰猛地坐起身,不顧傷口的崩裂,驚駭地狂吼出聲,讓他面前的絕世美人雙眼閃現出朦朧的淚珠,卻讓高峰猛地打了一個機靈,大叫一聲:“算了,還是我滾吧……。”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12-30 12:48
029 只是序幕?

  高峰從起伏不定的土蜥背上跳了下去,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讓所有聽見動靜看過來的男人們心中暗自喝彩,能從重傷中醒過來就很不容易,但在醒來的第一刻,便生龍活虎的跳下來,便更不容易了。

  “三爪……。”豁牙從隊伍中沖過來,扶住踉蹌的高峰,卻被高峰一腳踹開。

  “你不是跑了麼?那就永遠別來找我,我不是三爪,我是……。”

  “你想是誰?”一聲淩冽至極的訓斥讓高峰住了嘴,在他身邊的巨大土蜥上,黑爪猶如岩石端坐其上,冷冷地看著他,心中也湧出一些火氣,這個孩子太不知好歹了,多好的女人啊,送給他不忙著談情說愛,一個勁兒的瞎鬧騰什麼?

  “主人……。”一聲嬌呼,讓所有看向這邊的男人骨頭都酥了二兩,對那個手肥脖子粗的女人瞪出炯然的目光。

  “你們是從哪兒找到這……。”望著肥胖而臃腫,卻有著動人眼眸的女人,高峰始終喊不出剩下的話:“頭豬……。”

  “她是夜魔的女人,是整個西部荒野最漂亮的女人,至少……,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豁牙忘了高峰給他的那一腳,也忘了高峰對他的冷眼相向,翹首三十度度,癡迷而灼熱的盯著這個一嗔一笑都萬種風情的白嫩女人。

  在荒野男人貧乏的詞庫中,回眸一笑百媚生,美目盼兮,明目善睞等詞彙通通不存在,他們心中唯一的審美標準就是胖,白,嫩,看那肥碩飽滿的胸口雪色,看那水靈誘人的眼睛,還有那能掐出水兒來的肌膚,他們覺得每多看一眼,都是人生的極樂,要是能摸上一把,就算剁了爪子也願意。

  “誰愛要誰要,我不要,別叫我主人,我受不了……。”高峰大聲嚷嚷著,便向另外一頭栽著傷患的土蜥走去,但到了那兩層樓高,猶如巨龍一般長滿猙獰角質鱗片的土蜥面前又猶豫了。

  土蜥溫順,卻恐怖猙獰,讓第一次看到的高峰心虛,可想到身後那個含羞嬌怯的肥婆,高峰突然有了勇氣,一咬牙便順著尾巴向上爬去,希望這東西只吃素。

  “三爪,你到底鬧什麼?恨我以前冷落你麼?”黑爪的怒吼讓高峰身子僵直,慢慢回頭,卻看到那個神色淒迷的白胖女子正凝視著他,一個機靈,趕緊向攀爬,直到擠進傷患中間之後,才安逸下來,也不說話,閉目裝死,反正他是不願意回去的,即使身邊這群臭烘烘,有著濃烈血腥氣的大男人都比那個女人可愛。

  “看這事兒整的?”黑爪身邊的一個長老苦笑著搖頭,對面色很是不善的黑爪勸道:“小孩子鬧鬧脾氣不是大事兒,再說,他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兒,等他嘗到滋味兒,就不是這個樣了……。”

  “哼,以前管的少了,現在敢跟我蹬鼻子上眼……。”黑爪不是真心想要從懲罰高峰,不管他心裡待不待見這個三子,畢竟給部落立了大功,別人不知道夜魔的死因,歸於老天,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那根小管子一噴火,夜魔就著火了。

  “你孩子有不少,能成為繼承人的只有三個,其中兩個被你廢了,三爪就是唯一的那個了……。”

  長老看的比黑爪明白,黑爪的奴女是勇士中最多的,生下的孩子也不少,不過都是普通的隨侍,不能成為勇士就是親奴,繼承人就不一樣了,哪怕不能成為勇士,還是可以作為和親的對象,所以,能被正式承認的兒子到目前只有三個,當然,為了防止繼承人候選人憊懶,和親的事兒只有黑爪和幾個長老知道。

  大爪母親是部落大長老的女兒,二爪的母親是邊緣部落首領的女兒,只有三爪的母親沒有人知道,在黑爪離開部落後的第三年才被帶回來,本不該被立為繼承人,是黑爪力排眾議堅持三爪的身份,這也是大爪為什麼怨恨三爪的原因,繼承人少一個,競爭的把握就會大一些。

  長老從側面告訴黑爪,目前唯一有資格成為繼承人的兒子就是三爪,讓黑爪不由的揮起一拳砸在土蜥的鱗甲上,震得土蜥發出吼吼的呻吟,他不是恨三爪,而是恨另外兩個兒子沒出息。

  “三爪的阿嬤是誰?”長老此刻終於問出了整個部落都想問出來的問題。

  “他沒有母親,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來,不管是誰問,我都會說,他沒有母親……。”黑爪焦躁的揮著爪刃,似在威脅著什麼,長老臉色驚異,即使黑爪沒有說出來,但母親這個詞不是西部荒野慣用的,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些活過四十五歲的老年人曾經說過外面的世界,在絕望城堡後面的繁華之地,那些真正擁有權勢的家族才會這麼稱呼?

  “這次回去,我要把地犰部落夷為平地,這群只會鑽洞的耗子也想吞併黑爪部落?做夢……。”黑爪的怒火需要發洩,所以他轉移到了地犰部落的頭上,長老卻看著只剩下兩百多人的遠征軍憂慮。

  “這下可好了,我們都是勇士了,不管以前怎麼樣,以後我也是勇士了……。”

  高峰在這群傷患中並不孤立,隨他沖營的百多人只活下來包括豁牙在內的三個人,所以他的功績只有黑爪和一小撮人知道。

  部落會戰打下來,驚險跌出,滅亡只在頃刻,最後黑爪決死反擊贏得了勝利,所有活下來的人不管親奴還是隨侍都成為了勇士,成為激勵士氣的一劑良藥,而高峰的功績真正算下來,即使黑爪都不一定能比得上,至少,夜魔是死在他的手上。

  躺在傷患之中,聽著傷患們聊天打屁,高峰整個人突然輕鬆下來,他不知道黑爪部落被人出賣,不知道另外一個部落黑手在暗中策劃,也不知道戰爭沒有結束,只是開場的序幕,此刻,他安靜的聽著其他人的歡喜,想著自己未來的路。

  高峰從沒有想過取代黑爪,成為部落首領,這不是他想要的,之前他只想著找回自己,但在戰場上最後的反擊中,他覺悟了,就算找回自己又能怎麼樣?他還是必須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不可測的明天繼續殺戮,繼續在生死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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