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超能力] 全能進化 作者：三千境界 (連載中)

Episode.96  抬頭三尺有神靈（上）

    大多的反轉錄病毒，不會跨越「種族壁壘」進行傳染。但秋旋感染上的變種「裘蕾病毒」（Cure－Virus）卻是個例外，它會以唾液傳播（經口分泌）的方式，將病毒源傳染給具有RH陰性血型這種「稀有血型」的人。

    裘蕾病毒的由來是人工的基因合成，在秋旋身上發生了獨特的變異以後，其病毒本身的性質也發生了改變，但研究者仍將其命名為「裘蕾」。

    最初的裘蕾病毒由於其高致命性、高傳染性，被分類為P4類病毒（天花病毒、Tief－Blau病毒、Mu病毒均屬於此類）。

    但在其變種後由於其感染範圍縮小，所以降級為P3類病毒（SARS病毒等屬於此類）。

    據拉比利（Leiblich－Medizin）製藥公司於2023年所做的秘密調查顯示，世界上感染上「裘蕾病毒」的人數僅為2人。

    雖然在東京水下公園LeMu的秘密實驗室INF中，研究專家早已從秋旋身上提取了病毒樣本，並將之通過注射的方式傳染給多名「活體實驗材料」。但大多數的病毒受體最後都因心臟衰竭而死，像秋旋這樣與病毒「共生」的「裘蕾種」，實屬罕見。

    在INF實驗室主導的不計其數的殘忍人體試驗後，第二個特例終於誕生。一位1993年出生的，比秋旋大6歲的日本小女孩成功的與裘蕾病毒「共生」，成為首例2代「裘蕾種」。

    2031年7月，在伊朗布什爾，秋旋為了拯救生命垂危的阿拉伯小女孩July，曾冒險將病毒通過血液傳播方式傳染給July。結果奇跡發生了，July也順利成為2代「裘蕾種」。

    遺憾的是，July沒過多久便死於美軍的地毯式轟炸中，所以目前世界上僅存的「裘蕾種」數量應該還是維持在2人左右。

    知道「裘蕾病毒」存在的人，有很多都已經死了，包括秋旋的親生父母。

    －－－－「與出生在平安夜的轉校生接吻會得到一輩子的幸福。」

    這條都市傳說明顯是針對秋旋個人的，散播這項傳說的人抱有的目的只可能是一個：

    那就是通過讓人從秋旋這裡感染上裘蕾病毒，從而重新將「裘蕾病毒」的存在暴露於公眾視野中。

    如果秋旋是初代「裘蕾病毒」攜帶者的身份被曝光，那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他將再一次被捲入各種各樣的人體試驗中，被研究者當作小白鼠一般承受藥物注射和精神增壓儀器的折磨。

    從這一點看來，編造出「空海市十大都市傳說」的人簡直是居心叵測。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過已經可以確認一下幾點：

    1、對方帶有強烈的惡意，可以將之識別為「敵人」。
    2、敵人對秋旋的底細瞭如指掌，並且對「裘蕾病毒」有深入研究或瞭解。
    3、敵人掌控著龐大的情報網絡。

    現在，敵人應該僅僅停留在「佈局」階段，真正的「陰謀」還沒有浮出水面，必須搶在敵人之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裘蕾病毒」是具有極高致命性的危險病毒，那個叫香織的女生的性命現在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總之，先得去教室確認一下情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秋旋反常的舉動，紗葉玲也面露擔憂之色，她小心翼翼地向秋旋問道。

    「香織有生命危險！詳細情況已經沒時間解釋了，總之，先發動【瞬間移動】能力送我回教室！」

    秋旋有些焦急地說道。

    他根本不想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捲入到與「裘蕾病毒」相關的事件中，更不想有人因此而喪命。

    「知、知道了，這就開始進行次元空間傳送……」

    雖然紗葉玲對事情細節一無所知，但受秋旋情緒的感染，紗葉玲也有些著急起來。她連忙在腦中重構空間坐標模型，將教學樓3樓2年A班的教室空間，與自身所處的空間拉近。

    在「世界語言」正式完成輸送與交換之時，超能力者的「自我現實」也形成了。

    －－秋旋與紗葉玲兩人重新出現在2年A班的教室中。

    現在是午間休息時間，教室裡的人很少，大多數人應該都去食堂吃午餐了。留在教室裡的人也在吃著各自的速食便當，其中大部分還是「膠囊黨」。（中英合資的蓋布裡埃爾藥物公司利用基因合成技術製造出的「藥物類食品」－－GX生物膠囊，維持人體生命所需的所有化學成分都被壓縮在GX生物膠囊內，可以直接替代一日三餐作為人體一天的營養攝入來源。而常年進食這種GX生物膠囊的人，被稱為味覺系統退化的「膠囊黨」。）

    秋旋著急地望向香織的座位－－她正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吶吶，小香織~~請我和菲扉吃食堂的B套餐啦，難得今天我們幫了你那麼大的忙哦~」

    名叫緋雨霜的雙馬尾女生似乎沒有察覺到香織身體的異常，笑嘻嘻地拉著死黨木菲扉來到了她的座位邊。

    「咦嘻嘻，是啊是啊，不過比起大眾喜愛的B套餐，我倒是喜歡有雞腿和漢堡的C套餐啦。」

    木菲扉也親暱的摟住香織的脖子，撒嬌似的坐在了她的旁邊。

    「誒？小香織，你的額頭好燙哦，感冒發燒了嗎？」

    木菲扉像只可愛的貓咪一樣，用自己的臉頰不停蹭著香織的臉，感受到香織異常的體溫後，木菲扉驚訝地叫出了聲。

    「難怪從剛才開始，小香織的精神狀態就不大好的樣子。」

    緋雨霜伸手摸了摸香織的額頭後，皺起了眉頭。

    「嗚……全身……提不起勁來喵。菲扉、小霜……對不起喵……我今天可能去不了食堂了……」

    香織將髮帶解下，黑亮的髮絲無力地垂了下來，將她的額頭蓋住。

    與之前相比，現在的她整個人都如枯萎的薔薇一般，蔫了下去。

    「需要叫保健室的老師來嗎？小香織你的體溫真的很高哦~」

    木菲扉撫摸著香織鬆軟的髮絲，似乎想為她減輕身體的不適。

    「不、不用啦……我想、休息一下就好……嗚、才剛體會到幸福的感覺就要遭這種罪……這難道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嗎喵？……」

    香織輕咳一聲，聲音逐漸變得低沉了下去。

    她的雙眼緊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昏、昏倒了？菲扉~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看著因為發高燒而暈過去的香織，緋雨霜神色有些慌亂起來。

    「香織生病了？應該……不是什麼重病吧？」

    站在教室門口的紗葉玲，看見突然昏過去的香織，聯想起剛才秋旋說的「香織有生命危險」的話，不由得擔心地說道。

    「那不是生病……是病毒感染！紗葉玲，趕緊撥打急救電話，按現在香織的狀況來看，不在5分鐘之內送到醫院接受緊急治療，心臟便會因持續衰竭而死！」

    秋旋比誰都清楚，香織身上出現的症狀，正是被裘蕾病毒感染後，病毒逐漸破壞身體免疫系統而引發的生命體征的異常反應。

    －－被病毒感染1個小時後，患者體溫逐漸升高。
    －－1小時30分鐘以後，呼吸急促，四肢無力。
    －－2小時以後，大腦因為重度缺氧失去意識。
    －－3個小時以後，血壓升高，心臟持續衰竭。
    －－4小時以後……死亡。

    「那、那怎麼行！得趕緊叫急救飛艇！」

    紗葉玲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身為監察委員會的會長，她早就接受過處理突發事件的訓練，所以在聽完秋旋的話後，她立即拿出微縮手機，打開通訊功能，並在虛擬光鍵盤上鍵入「00Z#」－－撥通了深月SA學院的校內急救電話。

    「喂，荒夜老師嗎？我是2年A班的紗葉玲，班上出現一名生命垂危的重症患者，請求『X樞紐』方面出動急救飛艇！」

    電話立即就接通了，紗葉玲連忙將當下的情況，傳達給學院「X樞紐」（通稱：突發事件應對中心）的負責人荒夜老師。

    「紗葉玲嗎？唔……情況大致瞭解了。重新向你確認一下，患者的病情真有那麼緊急嗎？」

    電話裡荒夜老師為了評估是否有出動急救飛艇的必要，向紗葉玲重新確認事態的緊急程度。

    「是、是的！的確十分緊急！拜託了！」

    紗葉玲連忙點頭說道。

    「嗯，那好，現在就展開『應急停機坪』，急救飛艇將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

    荒夜老師說完便立即掛斷了電話。

    片刻之後，整棟教學大樓劇烈的晃動起來。

    便隨著機械齒輪咬合的巨大聲響，走廊上的牆壁從中間「斷開」，分成兩大塊的牆壁漸漸向走廊兩邊的暗格縮回，與此同時走廊的無數塊拼接起來的石質地板全數翻轉了過來，變成了正規機場使用的金屬緩衝道。

    無數方形金屬板從側面彈出，機械接合件之間的缺口與凹槽被鋼釘自動串聯。

    －－眨眼間，教學大樓隱藏的「應急停機坪」以華麗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應急停機坪」自動組裝完畢後，從學院的東側，一量造型奇特的飛行載具以極快的速度向教學大樓方向駛來。這種飛行載具底部安裝有四個扁柱形的噴氣引擎，蟬蛹形狀的駕駛座上最多可以承載8人，外殼處鑲有微型方尖板，發動機依靠光能驅動。

    這是深月SA研製的新型空中交通工具－－「急救飛艇」，因為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商業投資公司，所以這種交通工具還沒有泛用化。僅僅作為取代救護車的應急交通載具，而被深月SA學院的「X樞紐」所使用。

    在靠近「應急停機坪」後，急救飛艇突然減速，懸停在了半空中，緩緩地向停機坪靠攏。

    身穿藍色工作服、頭戴導航頭盔的女子，將「急救飛艇」停在了應急停機坪中心的圓形缺口處，拘束裝置從缺口底部彈射而出，數十根機械臂死死地扣住了飛艇的底部噴氣引擎。

    「趕緊把患者送上來！」

    坐在「急救飛艇」上的荒夜老師打開了駕駛室的艙門，向站在走廊上的紗葉玲揮了揮手，示意她將昏迷的香織搬到急救飛艇之上。

Episode.97命運的相遇

    「體力活就交給我來吧！」

    見「X樞紐」派出的急救飛艇已經抵達，秋旋毫不遲疑地衝到了香織的座位前，對著因好友突然昏倒而不知所措的木菲扉與緋雨霜兩人大聲說道：

    「喂，你們兩個！一起來幫個忙，把香織送到急救飛艇上去！」

    「急救飛艇——？！騙、騙人的吧？小香織病得有那樣嚴重嗎？」

    聽到「急救飛艇」這個專有名詞，木菲扉一下子慌了神——她突然想起了上個學期她還在一年級時發生的事：

    【超速運算與解析】課程的老師——古田老教授在上課期間突發腦溢血，當時學生們及時撥打了校內急救電話，「X樞紐」方面也像今天一樣出動了「急救飛艇」。雖然將古田老教授第一時間送到了醫院，但是由於病情逐漸惡化，最後還是沒能挽回他的生命。

    「不會是——絕症吧？……嗚、我在說什麼呢，真是烏鴉嘴！小香織絕對不會有事的啦！」

    緋雨霜才開口就意識到自己不經大腦的話犯了忌諱，她連忙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臉上儘是懊悔之色。

    「……」

    秋旋無法回答。

    ——無法說明。
    ——說不出口。
    ——身體因為強烈的罪惡感，而止不住顫抖。

    因為自己的原因害的香織感染上【裘蕾病毒】——這樣的話根本無法在木菲扉、緋雨霜面前說出口。

    自責與愧疚刺痛著秋旋的心。

    （我記得在那次「裘蕾病毒」洩露事件之後，拉比利（Leiblich－Medizin）製藥公司通過對被感染者的研究，已經開發出了一種能有效抑制病毒的疫苗……既然疫苗在20多年前就有了，沒理由在20年後的今天，醫院方面對「裘蕾病毒」束手無策吧？……所以，一定還有救的！）

    秋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畢竟自己怎麼樣都好，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處置自己的「負罪感」，而是拯救香織的性命！

    一念至此，他將笨重的全息課桌移開，左手托著香織的肩胛骨，右手勾住了她的腿彎，緊接著他雙手用力，以橫抱的姿勢將香織抱起。她的身體意外的輕，彷彿一用力將會將她那纖細的腰折斷一樣。

    「嗚啊，公公公公主抱~~~~~？！」

    緋雨霜漲紅了臉，蝴蝶髮帶扎出的雙馬尾髮辮像是兔子耳朵般抽動了起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的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啊啊啊啊，先是法式舌吻，然後是公主抱！嗚嗚嗚，上帝先生你偏心！」

    木菲扉突然以「大難臨頭」的姿態抱住頭，彷彿宇宙已經毀滅了一樣，誇張地大聲哀號著。

    （哎，女生就是女生，總會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被這兩個笨蛋丫頭一鬧，以橫抱姿勢抱著香織的秋旋突然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因為裘蕾病毒會引發心臟衰竭與胸腔缺氧，所以不能採用容易壓迫胸腔的背負方式，只能像這樣讓她保持身體朝上。

    秋旋維持著這樣彆扭的抱姿，將昏迷不醒的香織，送到了教室外由於牆壁突然分開而臨時組建起來的「應急停機坪」上。

    「把患者放進這裡面，小心點！動作要輕！將她的四肢舒展開，對，就是那樣，對準電感應接口！很好，最後再套上呼吸器！」

    坐在駕駛艙內的荒夜老師見狀，連忙操縱主控板打開了急救飛艇後部鏈接的無菌供氧艙後，對秋旋吩咐安置病患的步驟。

    【無菌供氧艙】是「急救飛艇」內置的安放重症病患的「專座」，與醫療艙（Medical－Bay）不同，這種半封閉式底艙並不具備治療功能，只是為了防止患者遭到二次感染，同時借助電感應接口的麻痺功能，暫時緩解患者痛苦的特製裝置。

    安置好香織後，秋旋與紗葉玲一道登上了「急救飛艇」的後座艙。

    「嗯？你們兩人都要一起跟著去嗎？陪護病人的話一個人就夠了哦。」

    正準備啟動急救飛艇的荒夜老師突然回過頭，打量著坐在後座上看上去十分侷促不安的秋旋與紗葉玲。

    荒夜老師身穿著貼身的仿真膠體工作服，窈窕身段盡顯無疑。導航頭盔中露出漂亮的雙眼皮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她的語調偏粗，乍一聽，還以為是男人的聲音。

    最後，她將目光停在了秋旋身上，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好像在暗示讓秋旋下去一樣。

    「請讓我們一起去吧，荒夜老師。拜託啦！~」

    紗葉玲雙手合十，態度陳懇地請求道。

    「哎……沒法，最怕有人這樣求我了……就帶你們一塊去好了。」

    荒夜老師顯得頗為無可奈何地敲了敲頭盔，開始啟動噴氣引擎，並解除拘束裝置。

    實際上，她前不久才和男友分手，現在處於極端討厭男性的時期，所以本不打算讓秋旋坐在自己後面的。而紗葉玲因為是監察委員會的會長，平日裡和「X樞紐」來往頗多，紗葉玲和荒夜混得也很熟，她心一向很軟，被紗葉玲這樣一拜託，自然毫無抵抗力。

    「嗯嗯，最喜歡荒夜老師啦~」

    紗葉玲開心地從後面抱住了荒夜，撒嬌似地說道。

    「肉~~麻~~」

    荒夜嘆了一口氣，從紗葉玲的熊抱中掙脫開來，拇指和食指相扣，狠狠地彈了一下紗葉玲的額頭。

    「疼、疼、疼——荒夜老師最近好冷淡哦。」

    紗葉玲捂著額頭，顯得極為委屈地說道。

    「啊，反正我就是沒有女人味兒嘛，哼——」

    聯想到自己失戀的事情，荒夜沒好氣地說道。

    「對了，這女生是誰？得了什麼病？通知家長了嗎？」

    荒夜伸手將主控板上複雜的按鈕全部按下後，急救飛艇的噴氣引擎開始發射出強烈的氣流，飛艇緩緩向上爬升。

    「是我們班的香織啦——」

    說到這裡，紗葉玲偷偷瞄著秋旋，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啊，是那個弱氣喵喵女麼~平時看上去很有精神的樣子啊，怎麼？」

    荒夜一面說著，一面拉動控速滑桿，急救飛艇在空中懸停片刻後，瞬間進入高速飛行狀態，向著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急速飛去。

    「這個……」

    紗葉玲一時被問住了，因為她對香織的病情也不是很瞭解，所以只有尷尬地笑著。

    「是病毒感染——一種反轉錄病毒。」

    關鍵時候，秋旋的話為紗葉玲解了圍。

    「反轉錄病毒？不會是Ｔｉｅｆ－Ｂｌａｕ（深藍）病毒吧？……可是你們小時候應該有注射過預防這種病毒的疫苗啊。」

    Ｔｉｅｆ－Ｂｌａｕ病毒引發的全球災難的剪影還殘留在荒夜幼年時的記憶中，她一聽「反轉錄病毒」這個詞，首先就想起了Ｔｉｅｆ－Ｂｌａｕ病毒。

    不過，正如荒夜所言，紗葉玲這一代的年輕人出生時，Ｔｉｅｆ－Ｂｌａｕ病毒引發的「世界瘟疫」已經結束了，為了防止病毒死灰復燃，醫院方面通常會對一個月大的嬰兒強行注射Ｔｉｅｆ－Ｂｌａｕ病毒的疫苗。

    「不是的，是另一種名為『裘蕾』的病毒，這種病毒會引發心臟衰竭，十分危險。」

    這種情況下，秋旋認為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

    況且荒夜老師與紗葉玲都不是生物製藥領域的研究者，即便說出了「裘蕾」病毒這個名字，她們也不知道詳情。

    「呼……這樣啊，那的確是非常要緊呢。放心好了，我已經和醫院那邊打過招呼了，等下一到目的地就能夠為弱氣喵喵女執緊急行手術，憑第三綜合醫院的醫療水平，一定不會有事的。」

    終於將事態弄清，荒夜長舒了一口氣後，將自己的鬆弛神經重新緊繃起來，畢竟她的工作關係到學生的生命，她不允許自己有半點的鬆懈。

    （是我的錯覺嗎？……最近……總感覺……秋旋好像在隱瞞著什麼一樣……）

    心思敏銳的少女，偷偷瞄著身旁神情複雜的秋旋，心中湧上擔憂之情。

    說來，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衡量與秋旋之間的關係。

    也是在某個偶然的瞬間，少女突然注意到，一直以來都十分開朗自己原來也會有煩惱的時候。

    她非常想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感覺兩人之間隔了一堵無形的牆壁。

    紗葉玲強迫自己將視線從秋旋身上移開後，望著窗外的流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憂鬱了呢？

    ……今後會不會一直這樣煩惱下去呢？

    純真的少女，現在正在經歷每個人都會有的特殊時刻——戀愛&成長。

    ————————

    3分鐘後，飛艇順利地降落在目的地——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

    醫生們將昏迷的香織從無菌供氧艙中轉移到了「HIMMEL」醫療艙內，並將之運送到了重症監護室，準備在進行診斷後執行緊急手術。

    接下來，就是醫生們與病魔之間的戰役了，秋旋一行人完全幫不上忙，只能被護士長拒絕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

    等待的時間極其枯燥無聊，紗葉玲與荒夜早早地便相互靠著睡在了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

    秋旋焦急地來回踱步了無數次後，終於感覺有些疲憊了，於是遍決定在醫院中隨便晃晃，打發一下時間。

    醫院中瀰漫著活性氯消毒水與酒精的味道，聞起來十分不舒服。香織所在的重症監護室在5樓，這個樓層中大多數是外科的病房，走廊上纏著繃帶、裝著義肢在護士的攙扶下艱難地移動著的傷殘病人隨處可見。

    被藥物味道搞得有些頭暈的秋旋，決定先去天台換換氣。

    就在他走過一間病房門口時，他的眼球被一個景象吸引住了：

    氣質動人的黑髮少女正坐在輪椅上，她的眼神空洞，讓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製作精巧的人偶一般。在少女身後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的，是一個眼神親切的玲瓏美少年，他有著一頭惹人注目的美麗銀發。

    少年推著輪椅，與輪椅上的少女一道，緩緩地行走在醫院的走廊。

    少女的嘴角微動，似乎在和少年說著悄悄話，少年也笑著回應。

    兩人不像戀人般親暱，也不像親人般親密，只是以一種特殊的氛圍相處著。

    在注意到兩人的樣貌之時，秋旋當即呆住了：

    「Mr.Zeit……還有……涉月靜？」

    他不禁叫出了這對少年少女的名字。

Episode.98  青空之影（上）

    「這聲音……是秋旋嗎？」

    先開口的是涉月靜，她原本澄澈中帶著幾分哀怨的美麗雙眸，現在卻顯得沒有一絲神采，眼神呆滯地直視前方，好像並沒有在盯著任何一個物體看。

    涉月靜緩緩地伸出蔥白柔滑的手，稍微觸摸到了秋旋的衣角後，她開心的笑了。

    「看來我猜對了哦，凰天。」

    如陽光般的笑容異常燦爛，彷彿就憑那份笑容能趕走天空的陰霾，能驅散夜晚的黑暗一般。

    「……你、終於來了啊。」

    被涉月靜喚作凰天的銀發少年看著秋旋，眼神中閃爍著自責的光。

    儘管他的臉色已經黯淡下去，但他還是勉強做出了一個微笑。

    「等等，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但是，這裡不方便說話，先到天台上去吧。」

    凰天像是猜到秋旋要問什麼一樣，他搶在秋旋開口前，提議道。

    秋旋默然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少女，輕輕地點了點頭。

    「涉月靜，你就留在這裡。」

    凰天轉過頭，對著坐在輪椅上的黑髮少女說道。

    「不要！我不要——絕對不要！我不要被孤零零地扔在這種地方！我不要！要是我不在你旁邊，你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傻事！我不要這樣！」

    輪椅上的黑髮少女罕見地說出了極其任性的話，她劇烈地扭動著頭，空洞的眼眸中，淚水如雨而下，將潔白的衣襟濡濕。

    涉月靜就像只掉進水坑裡的小狗，做著柔弱的掙扎，其狀之憐，讓人看了就心痛。

    「抱歉，讓你見笑了……」

    凰天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對秋旋說道。

    「涉月靜……她的眼睛？」

    雖然秋旋知道一開始就問這樣的問題很失禮，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B－Sight】——簡單來說，就是失明了。」

    凰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秋旋注意到，他早已將嘴唇咬破，唇間鮮血滲出。

    ——————

    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天台。

    從不遠處的彤云海岸刮來顫冷的海風，輪椅上的涉月靜髮絲如神社的大幣一般隨風舞動。

    因為海風的關係，除了清潔機器人以外，一般沒有人會到天台上來，管制樓那邊的舊鐵門上的把手都被海風侵蝕得有些生鏽了。

    為了照顧身體柔弱的涉月靜，凰天找來一塊厚厚的毛毯，蓋在了輪椅上。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嗎？」

    雖然秋旋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涉月靜為什麼會突然患上【B－Sight】這種嚴重的視覺障礙症。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幫我一個忙。」

    凰天地神色一肅，他從腰間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槍，交在秋旋手裡。

    「這……？！」

    秋旋不知他用意，一時有些愣住了。

    手槍的型號是「海角蜂」（A.M.C）10mm大口逕自動手槍——與淺香曾經使用過的那一把，極其相似。該手槍射出的侵徹力（Penetration）超強的Devil（惡魔）系列的槍彈，能夠輕易貫穿軍用防彈衣。

    「……」

    凰天一語不發地看了一眼秋旋，用雙手將秋旋握著手槍的右手緩緩舉起，用自己的胸口頂住了槍口。隨後，未等秋旋察覺到他的意圖，他按著秋旋的手指，猛然扣下扳機。

    ——扣下。
    ——扣下。
    ——再扣下。
    ——狠狠地扣下。

    「呯！」「呯！」「呯！」「呯!」

    四聲槍響。

    每一聲都震耳欲聾。

    他的胸腔被4發子彈開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不斷湧出，從子彈創口——從他的嘴裡。

    渾身浴血的凰天好像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一樣，他掙紮著殘破的軀體，還想繼續按著秋旋握槍的手指，朝自己開槍。

    「Mr.Zeit？你瘋了嗎？！——」

    秋旋怒吼一聲，他奮力掰開凰天的手後，將手槍從天台上扔了出去。

    而這時，凰天的身軀似乎因為流失太多的生命力，重重地仰面倒在了天台上。

    「那個……笨蛋！」

    強烈的槍響傳到了涉月靜的耳中，她將蓋在自己身體上的毛毯掀開，不顧一切地從輪椅上走下，結果自然是——悽慘地摔倒在地。

    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憑著自己的直覺，緩緩地向凰天倒地的地方爬去。

    當她終於觸碰到凰天的身體之後，她抬起手，「啪」地一聲——狠狠地扇了凰天一記響亮的耳光。

    「笨蛋、笨蛋、笨蛋、大蠢蛋！！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

    淚水奪眶而出，涉月靜的哭嚎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嗚咽，被海風所吞噬。

    「為什麼……？！把你們害成這副樣子的罪魁禍首，不就是我嗎？」

    倒在血泊中的凰天，有氣無力地說著，突然他語調一升，變得聲嘶力竭起來：

    「罪大惡極——不，或許應該說是十惡不赦！上一次的輪迴，擅自借用了秋旋的身體，結果卻把他害死……不顧你的身體狀況，讓你反覆發動【維度跳躍】能力，最後害得你下肢癱瘓、雙目失明……我啊，還有什麼臉面繼續活在你們面前？」

    「如果可以的話，我早就想自殺了。可是啊——秋旋，我和你一樣，早已經不是『人』了，被琉璃魔力重塑出的人格永遠的固定在了這副製作逼真的人偶骨架上，就連死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咔嚓嚓——」幽藍的微光突然浮動在凰天被子彈打穿的胸腔附近，眨眼間，被子彈射穿的傷口已經完全復原。

    只有那份刻骨銘心的痛覺，還殘留在他的身體上。

    他苦笑著看著自己怪物般的身體，發出了沉重的嘆息。

    罪。

    名為凰天的男子，或者說是以Mr.Zeit為代號的男子，一生之中犯下了不計其數的罪過。

    他出生於2016年，世界最為混沌的時期——瘟疫、戰爭、生物災難，很多原本平和的國度在一夜之間就淪為了地獄。

    但也有依靠災難而髮際的人存在——凰天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父母是徹徹底底的黑道人士，通過囤積糧食、走私軍火以及販賣假疫苗等犯罪活動，迅速積累起一筆龐大的財富。

    而為了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夠成為繼承人，凰天從小就接受了來自於父親的嚴格訓練。

    父親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包括槍械的使用方法，格鬥與殺人的要訣、收買人心的法則、圓滑的處事之策、以及陰險的佈局之法……

    可是，漸漸成長起來的凰天意識到，父母攫取的不是正當之財，龐大的家族基業是建立在無盡的罪惡之上的。

    所以，他拒絕繼承這沾滿他人鮮血的家業。

    他根本不想步父母后塵。

    但迂腐刻板的父親自然不會認同這在他看來十分「幼稚」的叛逆舉動。

    在一次黑道聚會上凰天與父親徹底鬧翻之後，他被關了禁閉，限制了人身自由，被徹底地軟禁了起來。

    他想要逃離這個家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一天，他將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透露給了每天給他送飯的老管家——賀木先生。

    凰天正是這位賀木先生一手帶大的，儘管他覺得凰天還不是很成熟，但他還是認同了這位年少的大少爺的話，所以，在他的幫助下，凰天成功地逃出了宅邸，流落到了剛剛建成不久的空海市。

    在空海市，身無分文的他頑強的生存了下來，過了3個月的流浪生活。白天在灰色地帶打黑工，晚上睡在聖馬力諾開河橋的橋墩下，與住在貧民窟的流浪漢與風俗娘為伍。

    日子雖然艱苦，不過，他卻體會到了一種平時難以體會的快樂。

    3個月後，家族派來的人還是找到了他，並將他強行帶回了家。

    在那個曾經是他「家」的宅邸中，為了殺雞儆猴，父親當著他的面，開槍處決了擅自放走他的老管家。

    在那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一種難言的絕望。

    因為自己，讓無辜的人受到了牽連。

    但是，自己拒絕淪入黑暗的想法，真的有錯嗎？

    既然沒有錯，為什麼會受到命運這樣的對待？

    就這樣，隱藏在他體內的某種「特殊力量」覺醒了。

    ——名為【力場干涉】（Force－field－interference）的強大超能力。

    依據超自然能力學的觀點，超能力有先天能力（natural－abilities）與後天能力（posteriority－abilities）之分。【力場干涉】正是極其罕見的「先天能力」。

    因為受到精神刺激，而發生暴走的他，連同他的父母在內，將宅邸中的20多人全部殺死。

    意識到自己犯下殺人的罪過後，他第一次像這樣害怕得不得了。為了逃避罪責，他又縱火將整間別墅燒燬，將一切的罪證銷毀。

    不清楚凰天的能力者（Saer）身份的警方自然不會將調查目標放到他這個唯一的倖存者身上，何況，當時的他只有17歲。

    一年後，警方的調查將之當作意外事故而不了了之，凰天卻因為已經成年，並且父母雙亡，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父母留下的天文數字一般的巨額財產。

    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他決定用這筆錢去幫助那些因為各種各樣的不幸而流離在空海市「灰色地帶」的人們。

    當時的「灰色地帶」是一片龍蛇混雜之地，來自於世界各地的軍火商、販毒者、走私者、人口販子都聚集在城市內的這片無人管理之地。為了保護弱小的人們，凰天成立了「NAIL」組織，收容走投無路之人，並開始為加入組織的成員，購入走私來的軍火。

    漸漸地，在巨額資金的支持下，NAIL組織迅速發展壯大成為「灰色地帶」最大的犯罪組織。

    凰天不想以「領導者」的身份度過一生，所以他很早便退居幕後，以「MR.ZEIT」的身份，操縱這個巨大的組織。

    雖然組織從事的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業，維持組織運轉的資金最初也是來自於他父母的「黑色財產」，但他以這種方式，確實地幫助了很多人：

    達莉亞（Дарья）——跟隨父親來到中國空海「淘金」的俄羅斯商人之女，因為灰燼街區的大火，將她們家艱辛經營的酒吧燒燬，他的父親也在火災中喪生。身無分文的她險些就要淪落為風塵女子，好在危難的時候，NAIL組織收留了她，並給她出錢重建酒吧。

    青霧碎花——擁有四分之一阿拉伯血統的殺戮少女，在第七次中東戰爭之後來到中國空海，從事職業殺手的工作。在一次暗殺警備局高官的任務中由於遭到能力者（saer）伏擊而失敗，結果逃到灰色地帶之時，已經身中數彈，奄奄一息。關鍵時候，救了她的，也是NAIL組織的人。

    埃裡克、紫苑游龍……每一個NAIL組織的成員都是因為受到各種各樣的恩惠而自願留下，為組織賣命的。

    而事情的改變是在他遇見稱號為「死界殘響」的逃亡魔術師琉璃之後。他拯救了這個女人的性命，卻被對方醒來後當作敵人而殺死。

    最後，琉璃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請技藝高超的人偶師重塑了凰天的身體，並用魔力將他殘留的人格固定在了虛假的人偶上。

    於是，凰天又以這樣的方式「復活」了。

    當然，從那件事以後，琉璃就一直躲著凰天，再也沒和他見過面。

    從那一天以後，原本是人的他徹徹底底淪為了「怪物」。

    ——擁有不會衰老腐化的身體，還擁有可怕的超能力。

    不過，他並沒有將自己的「變化」當做是一件壞事，他想用自己這種特別的能力，抹去世界上的全部之「惡」。

    所以當時間系能力者涉月靜找到他，並預言了空海市5月10日必將崩壞的未來之後，他便一直在設法改變未來。

    他一直將這座都市的安危視為己任。

    不為其他，只為滿足他自己那可笑的「正義感」。

    ——他徹底意識到自己的自私，也正是從上次輪迴開始的。

    為了設法打倒赤心之蛇魔術師結社的強大魔術師，他選擇利用Pr裝置寄宿在擁有比他更為強大的戰鬥潛質的秋旋身上，但最後卻沒能取得勝利，還讓秋旋被人所殺。

    為了不斷修改不完美的未來，他強迫涉月靜反覆發動能力改寫時間軸。最後，能力的過度使用給這位身體柔弱的少女帶來了巨大的負荷，導致她下肢癱瘓、雙目永遠失明。

    就是為了滿足自己自私的正義感。

    他不斷利用他人，不斷指使他人，結果不但沒有改變災難的未來，還讓周圍的人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他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永遠都不能。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就這樣死在秋旋的槍口下。

Episode.99   青空之影（下）

    回憶起自己的身世，凰天怔怔地抬頭仰望青空，魚鱗般的卷積云點綴天際，彷彿風吹過水面所引起漣漪。

    好像想觸碰什麼似的，他緩緩地將右手伸向天空，就以這樣的姿勢固定住了。

    暮春的陽光並不是特別刺眼，他就這樣望著天空。

    「果然……白天是沒法看見星星的麼？就像【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觸碰【未來】一樣。」

    蒼藍的天空下，銀發少年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在數不清的「時間輪迴」中，凰天已經十分疲憊了。

    無論他怎麼努力，每次總有超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即便他事先洞悉了一切。

    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空海市毀滅的未來根本無法改變。

    他憎恨自己的自私、無能，憎恨自己這可笑的「正義感」。

    無論他是怎樣「特殊」的一個存在，他都不是上帝，無法讓一切事態按著他的意志發展。

    所以，他想放棄了。

    不，不如說，他不得不放棄。

    如果再次發動【維度跳躍】能力，涉月靜一定會死吧。

    「涉月靜，你現在……看不見凰天吧？」

    聽完凰天的話以後，秋旋默然良久，突然對幾乎是以匍匐的姿態趴在地面，緊緊握住凰天左手的涉月靜問道。

    「嗯……看不見……」

    黑髮的少女含淚點點頭。

    能力的過度使用給她大腦造成了重大的損傷，她的下運動神經元癱瘓、視覺神經出現障礙。

    患上名為【B－Sight】的視覺障礙症。

    她的視覺器官完好無損，只是腦神經出了些問題。

    讓眼睛接收到的視覺信號無法在大腦中成像。

    少女的視野中永遠都只有黑暗。

    陰冷、孤寂的黑暗。

    「既然看不見，那麼，也就是說凰天對你來說不存在是吧？」

    秋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蹶不振的凰天，冷冷地說道。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雖然看不見……但能夠觸摸到……不、就算觸摸不到，也能感覺得到……凰天他啊，是確確實實地存在於這裡的啊。」

    秋旋的話似乎刺中了涉月靜的痛處，她連忙哭著否定道。

    「……」

    凰天的眉毛抽動了一下，似乎也被秋旋的話刺痛了。

    「【看不見】就等於【不存在】麼？是啊，白天的確沒法看見星星。不過它們的確是一直存在於『那裡』的吧？只要宇宙還沒有毀滅，它們永遠永遠都不會消失，不是嗎？如果把過去比作【0】，未來比作【1】，那麼處在『現在』的我們又是什麼呢？——人啊，這種生物是最無能的了，他們無法獲知過去，也無法洞悉未來。不過除此之外，不是還有『現在』可以把握的嗎？」

    秋旋越說越激動，他憤怒地抓住凰天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隨後秋旋按住凰天的頭，強行讓他將視線從天空上移開，轉向伏倒在地的涉月靜：

    「你看見了嗎？——涉月靜，原本健全的她，身體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你以為她是為了誰才甘心變成這樣的？……現在放棄的話，涉月靜之前的犧牲不就白費了？清醒一下吧，Mr.Zeit!」

    「我很清醒！！！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切將會變得更糟！我也已經盡力了啊，可是……可是，再怎麼樣努力……都無法徹底改變那該死的結局！你根本不懂！根本不懂要改變歷史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面對秋旋的厲聲質問，凰天毫不示弱地反擊道。

    「沒錯，你已經盡力了，改變歷史也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誰跟你說了這一切必須由你獨自完成的？你這個混蛋，別老想著獨自出風頭啊！在紗葉玲和青霧碎花的幫助下，我不是已經將4月28日晚的危機完全化解了？雖然單憑這一點或許不能改變結局，但事情的轉機不是已經出現了麼？一個人做起來困難的事情，大家一起來分擔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秋旋長嘆了一口氣以後，緩緩地說道。

    「你從來就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在冒充你『MR.ZEIT'身份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創立的NAIL組織中，有很多值得依靠的人——我可是非常羨慕你這一點的哦。」

    最後秋旋以這句話作為結尾，將緊抓著凰天衣領的雙手漸漸放開。

    「我……」

    凰天呆立在地，一時語塞。

    （好了，差不多該發動『最後的攻勢』了。）

    秋旋看著凰天猶豫不決的樣子，知道他大致的道理已經明白了，但因為他自身的『負罪感』作祟，讓他還處在迷茫的狀態中。

    要想讓他重新振作起來，還需最後一道【催化劑】。

    「涉月靜小姐，容我冒昧的問一個問題：你幫助凰天改寫時間軸，這件事是被人逼迫的嗎？」

    當秋旋提出這個問題之後，凰天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他緊張地看著涉月靜，像是在期待什麼一樣。

    「不……從頭到尾……我都是自願的。現在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也不能自由行走了……但這並不是誰的錯，沒有人需要出來承擔這個責任，我也沒有因為這樣而去恨過誰……」

    涉月靜奮力用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認真地說道。她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不可思議地閃爍出堅定的目光。

    「凰天……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和秋旋先生一樣，處處都為別人著想。實際上，在獲得【維度跳躍】的能力時，我便與正常的時空完全『脫節』了。我同時身處在【過去】、【現在】與【未來】，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你們都不知道的某個時空中，我就已經認識你們了。你們都曾用不同的方式幫助過我的親人，在現在的時空中，表哥松云也在你們的幫助下走出了命運的陰影，這些都讓我很感激，我永遠也忘不了你們的恩情。所以，我一直向通過自己的努力，報答你們。」

    涉月靜說著說著，嘴角微微翹起，再一次露出了無比幸福的微笑：

    「剛開始只是抱著感恩的心情……不過漸漸的，與某個人相處久了，這份心情好像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漸漸地喜歡上了與他相處時的感覺，漸漸地喜歡上了他那顆溫柔的心，可原因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弄清，或許……所謂的戀愛就是這樣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吧……」

    「那現在，你有什麼話想對那個人說嗎？」

    見涉月靜終於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秋旋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進一步問道。

    「現在的我什麼也沒有了……因為這個時空中的『我』早已在幼年的那場車禍中喪生，所以我已經不能再回到原來的那個『家』了。所以，可以允許我提出一個自私的願望嗎？——你不反對的話，我就說了哦：『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請不要離開我』。」

    涉月靜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睛看向呆立在不遠處，渾身瑟瑟發抖的凰天。

    雖然【看不見】，但心裡確實能夠【感覺得到】——他就在那裡。

    「我、我……我答應你……」

    銀發少年怔怔地看著黑髮少女美麗的笑靨，堅毅的臉上，早已是淚如雨下。

    下一秒，少年撲向跪坐在地的少女，緊緊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如果可以的話——一生都不想放開。

    感受到少年溫暖的擁抱後，少女空洞的眼神裡，重新煥發出動人的神采。

    看著兩人終於打開心結，秋旋的內心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他仰頭看向遙遠的青空。

    ——雖然看不見，但璀璨的星辰一直就在【那裡】吧？

    ——————

    10分鐘後，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501號病房。

    將涉月靜安置在病床上以後，秋旋和凰天輕輕地帶上房間的門，走到了走廊上。

    病房內，美麗的少女正保持著幸福的微笑，安然進入夢鄉。

    現在的涉月靜需要好好休息。

    「你剛才提到的『匿名短信』與上一個輪迴中蘇菲亞·索蘭德發來的來自於未來的『LAST－WORD'（最後的遺言）語音信件，到現在我也摸不著頭緒。我想可能是因為時間軸已經被多次改寫，所以才出現了這種『時空亂序』的現象……」

    走出病房後，凰天接著剛才秋旋的話頭說道。

    不久前，秋旋把最近一連串奇怪事件的細節告訴給了凰天，讓他幫忙尋找這些怪異事件中隱藏的線索。

    「對了——說來，蘇菲亞·索蘭德的身體還在你們那邊吧？有方法恢復她原本的意識嗎？」

    秋旋突然記起，昨天夜裡他讓青霧碎花和紗葉玲一道，將蘇菲亞·索蘭德的身體和【先兆】機械鎧轉移到了NAIL組織設在核心區外圍的據點裡。

    作為NAIL組織的首領——Mr.Zeit，凰天應該知道秋旋將他們轉移過來的原因。

    「根據我的調查，蘇菲亞·索蘭德的人格是被『絕對戰線』的Queen等級的「腐爛寄生」（Depraved－Autoeciousness）能力者黑更所侵蝕的。要想將被抹去的人格還原，這的確有些困難，老實說，我現在也沒有想到方法。不過，這個問題我會盡快解決的，畢竟這個CIA特工的記憶中可能存有大量有關『絕對戰線』和『雅典娜行動』的細節。」

    凰天面露難色地回答道。

    在情報的獲取量上，他和秋旋的程度相當，並沒有取得什麼決定性的關鍵情報。

    「那麼，關於最近在學生之間流行起來的『都市傳說』，你有什麼看法嗎？」

    只要無法恢復甦菲亞·索蘭德的人格，那麼對『絕對戰線』組織的調查也就基本宣告陷入了僵局。秋旋只能暫且轉換話題。

    「在這個問題上，我基本同意你的觀點——那就是有人在散佈陰謀的【火種】，雖然說那人的身份、目的現在都還是個謎。不過既然他能在第二條『都市傳說』中做手腳，那麼也許是衝著你來的哦？還有，關於第一條——『凌晨0:44:44，從學院區第4域的廢棄教學樓頂層跳下會掉入一個異次元的空間——Sanctuary，那裡是會收容任何犯下重罪之人的聖地。』——我認為是真的。我曾經實地考察過，學院區第4域的廢棄教學樓那邊，空間的曲流層面確存在異常，如果說存在異次元的空間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條都市傳說現在已經開始引發某種【社會影響】了，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如果沒有的話，你現在可以用手機查看一下。已經是——第8人了哦。」

    凰天有所暗指地說道。

    「新聞？說來最近都沒怎麼關注過新聞了啊。」

    聽完凰天的話，秋旋順手將微縮手機拿出，打開全息投影屏幕，並開啟收訊功能，查看今天的新聞。

    「……本日新聞資訊速遞。」

    主播小姐清脆的嗓音從手機內置的帶自我修正功能的揚聲器中傳來。

    「空海最高理事會發佈最新決議，正式向公眾公開【斬切光域】的改組計劃……」

    秋旋按下切換鍵，跳過時政要聞，搜尋空海市內發生的新聞事件。

    「4月29日凌晨4時，又有1名男性無業人員從學院區第4域的『雪野初高』的舊校舍樓頂跳下當場死亡，這已經是本月內發生在『雪野初高』舊校舍的第8起跳樓自殺事件。目前警備局方面已經對在此頻繁發生的自殺事件的原因展開調查，並已經對該校舍進行了完全封鎖，禁止任何人進入。關於自殺的『傳染性』問題，我們採訪了空海國立大學的心理學教授——洪憲通先生……」

    「第8起？——已經發生了那麼多次跳樓事件了嗎？」

    秋旋清楚，新聞裡報導的那個跳樓自殺的「男性無業人員」正是松云的父親。但他沒有料到的是，類似的自殺事件已經發生了那麼多次了。

    「果然……是那個『都市傳說』造成的嗎？」

    秋旋牙關緊咬，聯繫到香織被裘蕾病毒感染一事，他認為某人散佈【火種】已經開始引發一定程度的【火災】了。

    「也許不止是這樣簡單，我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發現了一個名為【Sanctuary】的網路聊天室——與『都市傳說』裡『聖地』的名字一模一樣。聊天室是會員制的，沒有邀請碼無法進入。但我還是成功地侵入了這個聊天室，結果，發現了一件更為蹊蹺的事：每當學院區第4域的跳樓自殺事件發生之前，在聊天室裡有一個網名為『愛麗絲』的VIP會員總能夠準確的預測出下一個自殺者的身份……」

    凰天將自己瞭解到的情報緩緩道出。

Episode.100  最強組合

    「你懷疑是那間網路聊天室的人在幕後作祟？」

    秋旋忍不住猜測道。

    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社會，要想使某種特定信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並讓信息受眾以指數級增長，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通過互聯網這種簡單而有效的工具。

    但是從凰天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那間【Sanctuary】網路聊天室不過是一間私人聊天室罷了，並不對外開放。以這種原始而封閉的平台，真的能夠散佈【火種】嗎？

    「單憑這一點自然不能夠認定他們就是幕後主使人，所以我翻看了服務器中的歷史聊天記錄。發現了更為吃驚的事：在最近一段時間內，聊天室內談論的話題始終和『絕對戰線』、『雅典娜行動』等內容有關，並且從談話口氣來看，這些人雖然不是【絕對戰線】的人，但卻對這個組織的一舉一動十分瞭解。——4月28日凌晨，那名很久沒登陸過的網名為『愛麗絲』的VIP會員再次上線，並且對聊天室裡的人聲稱自己已經將『絕對戰線』【永久機關】的西朝云殺掉。」

    凰天警戒了一下走廊四周，壓低了嗓音，對秋旋小聲說道。

    「什麼？西朝云已經被人殺了？那也就是說——這次的『都市傳說』事件，很可能是由另一夥人搞的鬼？」

    秋旋的喉嚨有些發乾，一股莫名的惡寒湧上心頭。

    有種他自己正逐漸朝著沼澤深淵走去的感覺。

    「那間聊天室的地址、以及CODE碼能提供給我嗎？」

    秋旋向凰天問道，他決心要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既然這次在幕後作祟的團體與【絕對戰線】密切相關，那麼只要按照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或許能獲得更多的關於【絕對戰線】的情報。

    「當然，我可不是你說的那種『想獨自出風頭的混蛋』啊。」

    想起秋旋剛才在天台上說過的話，凰天不禁打趣地說道。

    「所以——這個東西也希望你能夠收下。」

    凰天說著在衣兜裡摸索片刻，將一個沉甸甸的物體遞到了秋旋的手裡。

    「這是……？！」

    秋旋疑惑地打量著凰天遞來的物事。

    ———兩塊銀灰色的圓邊三角體金屬塊相互疊加，中間以一個水銀色的球狀體金屬滑塊相連，兩個疊加的三角體金屬塊上各安裝有全息投影屏幕，屏幕下方鑲有三個紅、綠、黃三色的微型指示燈。

    兩個圓邊三角體正以相反的方向各自緩慢旋轉著，中間的球狀金屬塊不停地發出「滋滋」的電子音。

    （這是……微型機器人？）

    就在秋旋這麼想的時候，只聽「咔嚓」一聲，頂部的原邊三角體金屬塊安置的全息投影屏幕突然閃爍出淡藍色的光幕，隨後，底部的原邊三角體停止了自我旋轉，並以超快的坍縮成了一塊扁平的金屬片，從扁平金屬片中伸出大量如植物根須一般的銀灰色柱狀細管。

    細管相互交織纏繞，瞬間將秋旋的右腕完全包裹住了。

    冰涼的金屬觸感從手腕直傳大腦，秋旋不禁渾身一個激靈。

    當他再次望向自己的手腕之時，他吃驚的發現原先奇形怪狀的儀器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銀灰色的腕錶，靜靜地掛在他的右腕上。

    腕錶的表面呈三角形，全息電子屏幕在空氣中投射出了當前的時間：

    「4/29－Mon.－14:01」（4月29日，星期一，14點01分）
    （空海市的週一與週四是法定休息日，不過深月SA學院由於開學時間調整問題，通常會照常行課。）
    「會改變形態的——電子腕錶？」

    秋旋從來沒見到過這種能自由改變形態的金屬裝置，此時顯得頗為吃驚。

    「這是『絕對戰線』的【永久機關】開發出的『暗潮』（UnderCurrent）LR特別型號的多功能通訊器，是之前從蘇菲亞·索蘭德身上弄到的，這種通訊器採用的是一種名為『IReeL（艾瑞爾）』的『多態金屬』製造，能夠根據具體需要變成【腕錶】、【手機】等貼身物品的形狀。剛才你看到的是這種裝置的原型。」

    凰天說道這裡稍微停頓了，繼續說道：

    「別小看了這東西，利用它能夠進行連軍方也無法監聽的秘密通訊。而且該裝置能夠侵入大多數電子產品，並直接改寫其內部數據——比如侵入個人電腦，盜取用戶信息。或者侵入路邊的老虎機，讓自己連中頭獎什麼的——後一條我沒有試過，你要是有興趣，有機會可以自己嘗試。我已經請機械專家對你手裡的LR特別型號的『暗潮』多功能通訊器進行了改良，現在你能夠通過使用該裝置向NAIL組織的分隊長發佈任務指令——就像我之前做過的一樣。為了防止任務指令相互衝突，暗殺部隊『青霧』、神風部隊『紫苑』這兩隻部隊由你隨意支配，剩餘的清剿部隊『白龍』、殲滅部隊『黑炎』則由我來統率。」

    「喂，Mr.Zeit……你該不會……在開玩笑吧？」

    秋旋意識到，凰天做出這樣的行為，等同於將NAIL組織領導者的權限與秋旋共享了。

    「你認為能夠一次性給你的賬戶打入1億美元資金的男人，很喜歡開玩笑嗎？」

    凰天用極為嚴肅認真的語氣，反問道。

    「之前的那筆天價匯款……也是你？」

    凰天這麼一說，秋旋立即回憶起他的金色校徽上曾收到一筆巨額匿名匯款。而那筆高達一億美元的資金來源，居然就是凰天本人。

    「沒錯，那是你該得的酬勞——也算是我為我的自私給你的一絲微不足道的補償。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從昨天你借用我的身份，領導暗殺部隊的隊長——青霧碎花成功完成『龍卷行動』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識到了，你能夠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還記得你剛才說過的話麼？——『一個人做起來困難的事情，大家一起來分擔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NAIL組織的領導者——Mr.Zeit，並不一定只能是一個人。」

    凰天的眼神中投射出精悍的光芒，他身上無時無刻都能透出一股王者之氣。

    「看來你總喜歡不按規則出牌啊，真拿你沒轍——不過，要徹底粉碎『雅典娜行動』，缺少了NAIL組織的協助也根本不可能。所以，這個『暗潮』裝置以及『MR.ZEIT'的身份我暫且就收下了……」

    秋旋微笑著向凰天伸出了合作的右手。

    「啊，怎麼樣都隨你，不過，別拖我的後腿就是了。」

    凰天淡然一笑，悠閒地向前邁出一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原話奉還。」

    就在兩隻手即將握在一起之時，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握拳。

    「啪」地一聲，雙拳相碰！

    這既是合作的信號，也是競爭的信號。

    以改變未來為目標——

    以粉碎【雅典娜行動】（Athena－Plan）、剷除不軌勢力為職責——

    以【多才能力】（Multiple－Skill）、【擬態能力】（Mimesis）為劍

    以【細胞再生】（Automatic－Reverse）、【魔偶軀體】（Walter－Body）為盾

    最強之組合已經誕生！

    由於在第三綜合醫院中還有讓秋旋與凰天各自掛念的兩個「病號」——香織與涉月靜，在正式確立了合作關係之後，兩人就在501號病房門口前分開了。

    凰天決定先留下來照料已經熟睡的涉月靜，而秋旋則準備返回走廊另一頭的重症監護室，被「裘蕾病毒」感染的香織還在那裡與死神進行著抗爭。

    剛走幾步，腕錶形狀的LR【暗潮】多功能通訊器的三角形屏幕下方的指示燈便閃個不停，秋旋打開屏幕，發現之前凰天提到過的關於【Sanctuary】網絡聊天室的情報已經完整的傳送了過來：

    ———————————————————————

    TIME:4/29－Mon.－14:07
    Frm（發信人）：MR.ZEIT－Ⅰ
    Sub（標題）：情報
    內容：
    聊天室的地址：http: // chat.Sanctuary － com / index.php?controller=room
    邀請碼Code號：DeHr2000008311VPER1193000X
    有其他情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希望你也能將你那邊獲得的情報及時傳給我。
    （附件）
    4.21－4.28聊天記錄.txt

    ——————————————————————

    秋旋將信件內容連同附件一起保存後，回覆郵件：

    ——————————————————————

    To：MR.ZEIT－Ⅰ
    Sub：RE:情報
    內容：
    已經收到。話說，你的聯絡代號已經改成MR.ZEIT－Ⅰ了嗎？那麼我就是MR.ZEIT－Ⅱ了？

    ——————————————————————

    秋旋注意到，發信人那裡顯示的聯絡代號已經變成了MR.ZEIT－Ⅰ（MR.ZEIT·1號）的細節。

    不到一會兒，腕錶形狀的通訊器指示燈再次發出了亮光，針對秋旋的提問，凰天的回覆已經收到了：

    ——————————————————————

    TIME:4/29－Mon.－14:08
    Frm（發信人）：MR.ZEIT－Ⅰ
    Sub（標題）：RE:RE:情報
    內容：
    不，你的聯絡代號是MR.ZEIT－VI,因為6這個數字比較吉利。

    ———————————————————————

    （果然……看來你的確喜歡不按規則出牌啊……）

    看著凰天的回覆，秋旋有些忍俊不禁。

    ——MR.ZEIT－I和MR.ZEIT－VI根本就是一對稀奇古怪的組合嘛。

    因為已經走到了5樓走廊盡頭的重症監護室門口，怕通訊器的電波對手術儀器產生干擾，秋旋只得將【暗潮】通訊器關閉。

    他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的大門——仍然緊緊關閉，與之相連的緊急手術室的工作指示燈也還亮著。

    ——看來香織的手術仍然沒有結束。

    「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啊……」

    秋旋嘆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重症監護室前的長椅。

    ——那裡，只有身穿貼身藍色工作服的荒夜老師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在她旁邊的紗葉玲不知道去了哪裡，到處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喂，荒夜老師，你知道紗葉玲去哪裡了嗎？」

    秋旋坐在荒夜旁邊，用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將她從睡夢中搖醒。

    「哼……」

    荒夜老師緩緩睜開眼，狠狠瞪了秋旋一眼。

    因為剛剛失戀的原因，她現在極度憎恨世界上所有的男性，再加上秋旋為這種小事將她吵醒，讓她非常生氣。

    「呃……打擾到您的話，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問下紗葉玲跑哪兒去了……剛才她還睡在老師您旁邊啊。」

    不知原委的秋旋，只能尷尬地賠著笑臉。

    「——那丫頭麼，剛才好像說去廁所了……怎麼？你和紗葉玲什麼關係，對她這麼關心？」

    荒夜用異樣的眼神打量了秋旋很久後，沉聲問道。

    順帶一提，現在的荒夜老師不光極端討厭男性，還極端反感與情侶相關的任何東西。

    她將臉湊到了秋旋眼前，用法官審視罪犯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的臉。

    就在秋旋還在想著怎麼應付眼前這個古怪的女教師之時，重症監護室不遠的公共廁所處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啊啊、有鬼呀！！」

    聲音異常的尖細，幾乎都要將走廊上的空氣撕開一道裂縫。

    「「發生什麼事了？」」

    荒夜與秋旋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連忙向尖叫聲發出的地方跑去！

Episode.101 血之押花

    兩人剛走到公共廁所附近。便愕然地定住身形。

    ——因為目睹了醫院內部正在發生的「異常之景」：

    走廊上安置的LED燈管的亮度急劇升高，發出了刺眼的熾白光，隨後LED燈管的線路接合板上開始出現猛烈的電火花，肉眼可見的閃電般的青白色光瞬間充斥了整個天花板！

    落雷般的轟鳴過後，秋旋和荒夜只感覺一股微弱的電子流從身體中穿過，皮膚外側仿若針扎般刺痛不已。

    緊接著，LED燈管群紛紛在頭頂炸裂，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嗆人的煙霧瀰漫開來，伴隨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哪裡——漏電了嗎？」

    荒夜老師冷靜地看著天花板上亂竄的高壓電流，試著分析第三綜合醫院內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荒夜到底是深月SA學院「X樞紐」的工作人員，對處理突發事件很有心得。

    「不對，電路系統出問題的話，最多只是將保險絲燒壞而已——」

    秋旋雖然一口否定了荒夜的說法，但他對於發生了什麼事，仍是一頭霧水。

    （這種景象，簡直是向糟了雷擊一樣，但建築物裡一般會安置避雷針，況且僅僅是落雷的話，不可能釋放出這麼強大的電子能量——難道說，這就是反饋磁場中的【單極場】坍陷後的『克拉斯效應（Claes-effect）？）

    上一個輪迴中凰天宿身時獲得的情報，此時突然浮現在秋旋的腦海中。

    克拉斯效應（Clase-effect）。是由隸屬CERN（歐洲基本粒子物理研究所）的Clase.Habbard（克拉斯.哈伯德）教授首先提出的。最初是他在使用粒子加速器進行電子對撞時發現的，現在【克拉斯效應】普遍用於超自然物理學。

    眾所周知，能力者（Saer）在施展能力時會散產生一種微弱的力場——AIM擴散力場，同時由於特殊力場形成，相應的一種特殊的磁場——反饋磁場（Reactive–Magnetic-Field）也會短暫出現。

    當AIM擴散力場崩壞之時，有微弱概率會引起反饋磁場的連鎖反應，特異磁場中原本存在的兩種相反磁極中的一個將會徹底消失，然後剩餘的【單極場】坍陷，以放射狀的方式釋放出強烈的高壓電流，放電現象結束後，將會向周圍空間瞬間釋放出一股強烈的能量——這就是所謂的【克拉斯效應】。

    【克拉斯效應】產生的條件有兩個：
    1、能力者精神發生高頻幅的波動。
    2、能力者演算能力失控。

    「糟了——大事不好，快趴下，荒夜老師！」

    意識到危險來臨的秋旋連忙撲向荒夜的身體，將她整個人用力摁倒在地。

    「臭、臭小子！你幹什……」

    荒夜猝不及防，直接被秋旋用身體壓在了地上，兩人肌膚緊緊相貼，她豐滿的胸部直接壓在了秋旋的手臂上，又羞又惱的荒夜正準備對秋旋一頓臭罵——

    「轟——」

    下一刻，劇烈的爆炸直接將女廁的牆壁炸出一個巨洞，飛濺的碎石瓦礫撕裂秋旋的衣服，嵌入他的後背，變得傷痕纍纍。而被秋旋壓在身下的荒夜則是毫髮無損。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女廁流出，將走廊上原本瀰漫著的焦味都完全掩蓋下去了。

    「喂，你……不要緊吧？」

    荒夜怔怔地望著秋旋血痕四布的後背，心中一陣抽緊，她心疼地看著秋旋的傷口擔心地問道。

    她知道自己被秋旋救了，剛才還錯怪了他。這讓她愧疚不已。

    「對了，我這裡有應急繃帶……得、得趕緊包紮！」

    荒夜漸漸鎮定下來後，突然想起她在大腿上綁著的長扣包裡裝有特製的止血繃帶，必須盡快給這位受傷的學生止血。

    她在「X樞紐」工作已有5年之久，這讓她養成了隨身攜帶醫療急救用品的習慣。

    荒夜連忙從地上站起，從長扣包裡拿出消毒藥劑與繃帶，想為還伏倒在地的秋旋包紮傷口。

    「不用了……老師沒受傷就好……現在還有更為重要的事需要確認……」

    這時，秋旋突然咬牙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裘蕾種】的秋旋具備超強的細胞再生（Automatic-Reverse）能力，無論身體遭受多麼嚴重的損傷，都能在20秒的時間之後自動還原。

    這種小傷，他根本不會在意。

    比起他自己，他更在意到底女廁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在突然之間引發【克拉斯效應】。

    他忍著身體的劇痛，從牆壁上破開的大洞向女廁內部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讓人眩暈的猩紅。

    到處都是鮮血——

    地板上、牆壁上、洗手台上、廁所隔間的門上……

    洗手台邊的水管已經破裂，自來水源源不斷地從破裂口湧出，水流混著粘稠的鮮血，從廁所中溢出，將走廊的地板也染成一片猩紅。

    一具女屍身體的一半「陷」在了牆壁裡，以她的屍身為中心，放射狀的血之印記沾染在潔白的牆壁上。

    就像夾雜書頁中。被壓平的紅色押花。

    秋旋忍住胃部的不適，走進廁所裡，進一步查看死者的情況：

    視覺的錯誤由於近距離的觀察被修正：

    那具女屍之所以看上去像是「陷」進了牆壁裡，是因為她的整個人被「切」開了。

    從頭顱開始直到足踝，身體被殘忍地切成了兩半。

    就像中間被切開的竹筍。

    「貼」在牆上的是屍體被切開後留下的後半部分，屍體的前半部分好像消失了一半，到處都找不到。

    「滴答」——天花板上滴下一滴液體，將秋旋的頭髮濡濕。

    秋旋順手摸了摸被浸濕的頭髮，手中一股粘稠的觸感傳來。

    他將手緩緩地放下，攤開，視野中右手食指的指尖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不祥的預感傳來。

    令人作嘔。

    他的脊背發涼，身體不寒而慄。

    猶豫良久之後，秋旋深吸一口氣，猛然抬頭：

    女屍的被切開的「前半部分」被一根粗大的鐵錨鉤直直釘在了天花板上！

    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殉道者耶穌一樣，雙手無力地攤開，腿部併攏，纏作一團。

    黑色的發絲雜亂的垂下，臉部的五官早已扭曲，泛白眼珠可怖的吊在眼眶上，嘴部張到最大，嘴角處正向下滴著猩紅色的液體。

    以那具殘破的屍身為原點，鮮血繪製的六芒星鋪滿了整個天花板！

    強烈的感官刺激，幾乎要讓秋旋暈厥過去。

    （這個被殺的女人……不是紗葉玲！）

    聯繫到剛才荒夜提到的紗葉玲去了廁所的情報，以及廁所傳出的女人的尖叫聲，在看到天花板上釘著的半具女屍的一瞬間，秋旋確實產生了「那人就是紗葉玲」的錯覺。

    不過，當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檢視屍體的細節狀況之時，立即將自己的這個想法打消了。

    屍體的皮膚褶皺頗多。紋理也很粗糙，從這一點可以推斷出死者的年齡至少在30歲以上。

    而且屍體上穿著的服裝也並不是深月SA學院的校服。

    既然死的人不是紗葉玲，秋旋也稍微安心了一點。他繼續審視著，女廁中的情況。

    馬上有了重大發現。

    ——廁所隔間的自動門上，用猩紅的字體寫著以下幾行字：

    「When-the-thousand-years-are-expired,Satan-shall-be-loosed-out-of-his-prison。」
    （等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

    強烈的即視感。

    秋旋立刻明白了這強烈即視感的緣由：

    （這行字……不是今早匿名短信裡摘抄的《聖經.新約.啟示錄》的原句嗎？）

    秋旋吃驚地打量著自動門上的出現的詭異英文，他用手觸摸了一下門上的字，隨後將手指遞到鼻前聞了聞。

    （油漆的味道……不是由鮮血寫成的？）

    他抬起頭，避開死狀極慘的屍體，將自身注意力放到了天花板上繪滿的六芒星圖案上。

    充滿著宗教意義的神秘符號與印記。

    簡直就像是某種邪惡儀式一樣。

    聯繫到今早收到的詭異信件——

    You-have-not-changed-the-future！
    （你還沒有改變未來）

    When-the-thousand-years-are-expired,Satan-shall-be-loosed-out-of-his-prison。
    （等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

    ——現在看來，那封信件簡直就像是某種預言一樣。

    你還沒有改變未來。

    的確，詭異的殺人事件，又將秋旋拖入了「非日常」的事件中。

    毀滅的未來可能依然存在。

    等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

    繪在六芒星上的印記，是否在暗示著「邪神」撒旦的歸來？

    「我的天——」

    跟隨在秋旋後面走進女廁的荒夜老師見到血淋淋地兇案現場之後，立刻就呆住了，她想要大聲尖叫，但殘餘的理智阻止了她的行為，她不由自主地摀住嘴，發出了嗚咽般的聲音。

    衝擊性的場景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腦海中，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停地干嘔著。

    「誒？荒夜老師怎麼也不見了？……發生什麼事啦？走廊的燈全部都壞了呢……」

    這時，銀鈴般的清脆嗓音從外面傳來。

    不用說，那是紗葉玲的聲音。

    秋旋從女廁牆壁裂開的洞向外看去，紗葉玲正拎著一個購物袋，四處張望著，邁著悠閒地向這邊走來。

    看來兇案發生的時候，她並不在廁所裡。

    「當啷啷——」

    當看見廁所牆壁裂開的大洞時，紗葉玲立即怔住了，手裡拎著的購物袋掉落在地，裡面裝著的咖啡熱飲從口袋裡滑落。

    看來之前上完廁所後，她便去樓下的自動售貨機為大家購買熱咖啡去了。

    僥倖地躲過一劫。

    「紗葉玲。不要看！」

    見紗葉玲走來，秋旋連忙衝出門外，在她向女廁內張望前，摀住了她的眼睛。

    房間內的場景極其血腥，他可不想給這位純真的少女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秋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隱約感覺到事情不對的紗葉玲，正害怕得瑟瑟發抖。

    「別怕……那裡，有個女人被殺了……」

    回想起那具被切成兩半的女屍，秋旋到現在還有些犯憷。

    「啊，是誰？——不會是荒夜老師吧？」

    紗葉玲怯聲說道。

    「不是，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看樣子似乎是打掃廁所的女清潔工……」

    秋旋搖頭否定了紗葉玲的猜測。

    （荒夜老師這下應該也被嚇得不輕吧……）

    他不禁有些擔心地想道。

    「那、那得趕緊報警才對！」

    秋旋的話讓紗葉玲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空海市警備局的報警電話「00Z」。

    ————————

    突發的殺人事件，驚動了整個第三綜合醫院。在警備局趕來之前，醫院方面立刻啟動應急預案，取消所有的普通會診，停止接待一般病人，並將5樓的病人全部轉移至其他病房，把案發現場及時保護了起來。

    香織的緊急手術由於是深月SA學院「X樞紐」特別委託的，並沒有臨時中斷，手術大夫們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仍然在手術室裡繼續工作。

    由於【克拉斯效應】的發生而造成的醫院電路系統的損壞問題也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過切換應急電路而得到瞭解決。醫院中混亂的秩序已經得到初步控制。

    剩下的問題，只能等警備局的人來解決了。

    荒夜老師由於目睹血腥場景，而受到了輕微的精神創傷，現在正被安置在1樓的公共休息室裡，打著帶有鎮定功能的點滴，秋旋讓紗葉玲陪在她身邊後，返回了5樓。

    另一方面，秋旋也將剛才發生的事通過暗潮通訊器告訴了凰天，將涉月靜轉移到4樓的病房中後，凰天也趕到了5樓。

    「果然……這裡這麼快就出事了嗎？」

    由於案發現場已經被封鎖，兩人無法再次進入案發現場，只能站在5樓的走廊邊交談。

    「果然？」

    秋旋對凰天的這個用詞提出了疑問。

    聽上去就像他早已預料到這裡會出事一樣。

    「【空海十大都市傳說】——你忘記了嗎？第六條裡有提到：『從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1樓女廁的鏡子裡向後望，會看到可怕的紅色人影。』」

    凰天解釋道。

    「你想說那個『紅色人影』就是殺人兇手？那個都市傳說裡，提到的只是第三綜合醫院『1樓女廁』吧？而兇案現場卻發生在5樓女廁啊——這與都市傳說根本不吻合。況且怎麼解釋兇案發生時產生的【克拉斯效應】？」

    秋旋沉吟片刻，立即將這次事件「不尋常」的地方道出。

    「關於兇案現場與都市傳說中提到的地點不一致這一點。我想是因為醫院方面正在對1樓女廁進行裝修改造的緣故。而裝修改造的原因據說是因為很多人反應那裡時常發生『靈異事件』。」

    從涉月靜身體惡化開始，凰天便一直呆在這家醫院中，對這間醫院的狀況，他比秋旋瞭解得要多。

    「你是說，『幽靈』寄宿之地由於遭到『破壞』而讓其被迫轉移了『據點』？」

    秋旋有些詫異地說道。

    無論這麼想，這種觀點也太荒唐了點。

    「不，我想說的是：由於『預備殺人地點』被封閉，而迫使兇手臨時更換了『作案地點』。

    【克拉斯效應】的發生充分證明了這起兇案是人為的，而且有極大可能兇手是能力者（Saer）。

    而作案動機——我猜測是為了讓公眾相信『所有的都市傳說都是真的』，而讓其性質從『怪談』升級為『真實』。從而引發某種輿論效應，轉移公眾視線。」

    凰天詳細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Episode.102 邪念之靈（上）

    （事情真的只是像凰天猜測的那麼簡單？）

    異樣感再次湧上秋旋的心頭。他皺起眉頭，望著虛空中的一點，陷入沉思，一語不發。

    虛數能力者（IMG-Saer）具備的強烈超感覺力（EPS）正在發揮效用。

    雖然說凰天的說法他暫時找不出破綻，不過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好像將什麼重要的線索漏掉了一樣……

    總感覺現有的推測都太牽強了一點。

    頭腦一陣眩暈，【視界】（horizon）中的景象開始漸漸發生改變。

    彷如舊電視呈現出的黑白雜色圖像正充斥著他的視野。

    下一瞬間，他發現自己身處「十字聖柱」（【醉望鄉】公墓的墓碑，由兩根交叉呈十字的強電極鐵釺組成，與人工智能-『通靈者psychic'相連，用來重現電腦記錄下的死者人格。）密佈之地，那是空海市生態區的【公共墓地】——「醉望鄉」。

    一個紅色的人影就站在一個「十字聖柱」之下，與他正面相對。

    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視界】中漂浮的某種模糊因子將「那人」的樣貌完全掩蓋。

    雖然距離很近，但秋旋依然只能依稀看到一個詭異的紅色人影。

    「滋滋——滋滋——」

    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

    就像是將收音機調到了空白頻道時發出的聲響一般。

    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聲音。

    「滋滋！！！滋滋！！！」

    音調越來越高，刺痛耳膜。

    秋旋費盡力氣，終於察覺出這奇怪的聲音是由那個紅色人影發出的。

    （『它』是在和我說話嗎？……）

    莫名其妙地，秋旋湧起這樣一種感覺。

    他摒除雜念，仔細分辨耳邊那奇怪聲響中，所隱藏的【語言】意義。

    當他努力將雜音去除後，得到了以下的【語義信息】：

    「……Go-into-the-hell……」         （……走進地獄……）
    「……and-find-out-the-truth……」（……找出真相……）
    「……Go-into-the-hell……」         （……走進地獄……）
    「……and-find-out-the-truth……」（……找出真相……）

    聲音無休無止。

    「秋旋？！秋旋……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的樣子啊？」

    「呃……？！」

    聽到凰天的呼喚聲，秋旋猛然回過神來。

    【視界】中的黑白圖像瞬間坍塌，視野中重新恢復了色彩。

    當現實之景重新出現之時。秋旋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幻覺。

    生理上極為不舒服，腦袋還有些暈沉沉的。

    通常情況下，他在演算能力使用過度時，才會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今天大腦出什麼問題了。

    「沒什麼……只是在想，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而已……」

    秋旋揉了揉太陽穴，將眩暈的感覺驅散，回答道。

    「哦？此話怎講？」

    看來凰天有些在意秋旋對這件離奇殺人事件的看法。

    「【克拉斯效應】的發生充分證明了這起兇案是人為的——在這一點上我和你看法一致。但是，我不認為兇手的目的僅是【製造輿論恐慌】或【轉移公眾視線】。」

    秋旋以確鑿地口氣說道。

    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自己也十分吃驚。

    明明知道剛才為止，他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

    但在看到那個奇怪的【幻覺】之後，大腦的思路似乎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

    凰天默然地秋旋，似乎在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凰天，你還得記得在上次輪迴中被我打傷的ACE等級的【活體裝甲】（Living-Armor）云端麼？他在被送進這家醫院的第二天就被人殺死了——『整個人從頭顱處被切開，身體裡的五臟六腑都被消失了，只剩一個空空的皮囊』。」

    當秋旋提起這件事之後，凰天彷彿意識到什麼一樣，身體顫動了一下。

    「當時，【伽藍區】的『多面間諜』東樺給我提供了關於這起刑事案的相關線索。據他所說：

    『云端之死並不是一起簡單的刑事案件，實際上最近的幾個月裡已經有五起類似的案件發生了。被害者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超能力者，而且都是在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受傷住進醫院後，在醫院裡被殺的。』——那時候，由於被捲入了其他的事件中，我根本沒有對這條線索引起足夠的重視。

    而如今，拜涉月靜能力所賜，時間再一次進入輪迴。雖然成功阻止了西朝云一行人侵入『艾德羅都』，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的【事件樹】。但是與之類似的殺人事件還是發生了——你認為這說明了什麼？」

    秋旋神色一肅，沉聲問道。

    「——等等，你是說，【歷史】不但仍未改變，反而變得更為混沌了？」

    凰天的瞳孔逐漸縮小，他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天大錯誤。

    「沒錯。由於【蝴蝶效應】（Butterfly-Effect）的存在，頻繁地利用涉月靜的【維度跳躍】能力改寫時間軸，可能已經讓【事件樹】完全偏離其原有軌道，引發了一定程度的時空矛盾。所以——結果就是混沌現象的加劇。所以這起殺人事件遠沒有那麼簡單，從類似的事件在前一個時空中已經發生過來看，這也許是某個團體策劃的【固有】陰謀。」

    秋旋的頭腦從未如此清晰過，他認為，要分析這起殺人事件，必須一點也不能放過在之前輪迴中獲取的任何蛛絲馬跡。

    他看了一眼，面露訝色的凰天，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單從案發現場的狀況來看，你不覺得這名兇手的殺人手段也太麻煩了一些嗎？先是用不明的方法將被害者整個人切開，之後將一半屍體貼在牆上，再將另一半屍體釘在天花板上。並在其周圍繪上具備某種宗教意義的詭異的圖案與文字？聯繫到兇手殺人之前發生的【克拉斯效應】——與其說這是一起變態殺人案件，我覺得這更像某種【實驗】。」

    「『實驗』？什麼樣的實驗？」

    凰天用疑惑地眼神看著秋旋。

    聽完秋旋的話，凰天感覺更為混亂了。

    說來，他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跟不上他人思維」的感覺。

    「現在還無法斷定……必須等以下兩點線索解明了才能下定論：

    1、死者的身份。
    2、殺人現場目前的電磁場狀態。」

    秋旋思索片刻，說道。

    雖然他腦中已經大致有了結論，但鑑於現在手中的線索有些少，他也不敢下定論。

    「你的意思是……要回到案發現場那裡進一步調查麼？」

    雖然不清楚秋旋到底握有怎樣的想法，不過凰天還是立即明白過來當前他們所需要做的事。

    「嗯，可是——那裡現在已經被醫院方面封鎖了。而且我們也不是警備局的刑偵人員，要介入這起案件的調查，實在有些困難啊……」

    秋旋說著向案發現場——5樓的女廁那邊看去，被劇烈爆炸炸裂的牆壁周圍已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兩個醫院的保安正守在那裡。

    或許因為他們也目睹了兇案現場的慘狀，那兩人的臉色顯得極其難看。

    這時，一連串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秋旋聞聲向後望去——

    只見第三綜合醫院的院長正領著十幾個空海市警備局的警察向秋旋這邊走來。

    「喂，院長先生，案發現場附近怎麼還有閒雜人員？」

    那夥人走到了秋旋與凰天身邊後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男子用凌厲地視線打量著眼前這兩個可疑的少年。

    與周圍的警察不同，男子身上並沒有身穿警服，倒是隨意套著灰色的毛衣，與黑色的西褲，足底的高檔皮鞋擦得鋥亮。男子體格粗壯，比秋旋還高一個頭，看樣子是接受過專業武裝訓練的人。

    秋旋注意到男子腰間的槍套中倒插著一把型號為Uranus-KL3(烏拉諾斯-KL3)的半自動手槍——空海市警備局高層幹部的標準配槍。看樣子這男子應該是刑案組的課長。

    「……啊，水色警督，他就是我剛才給您提到的兇案第一目擊者……好像是深月SA學院的學生來著……」

    第三綜合醫院的院長似乎是老花眼，他扶著鼻樑上的眼鏡，湊到秋旋眼前仔仔細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說道。

    這院長似乎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佝僂著背，走路也顫顫巍巍的。

    「哦，這樣啊……那請您暫時留在這裡，關於案件的情況等下需要您做個筆錄。」

    聽到秋旋是兇案重要的目擊證人，水色警督的態度一下子好轉了起來。

    「他也是目擊證人嗎？」

    水色警督皺眉打量了一下秋旋身邊的凰天，轉頭向院長問道。

    「唔……似乎不是吶……」

    老院長推了推眼鏡，費勁地盯著凰天看了良久，搖了搖頭。

    「無關人員的話，請您立即離開。」

    水色警督瞪了瞪凰天，似乎想趕他走。

    「警督先生，我可不是什麼『無關人員』啊。」

    凰天並沒有被水色警督的威嚴氣勢壓倒，他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遞出了一張閃著鐳射光的黑色證件卡。

    水色警督猶豫了一下，接過了凰天遞來的證件。

    只見證件卡上用激光印著空海市警備局的徽記——「以長劍為底座的天枰。」

    下面用清晰的黑色噴印字體寫著證件主人的身份：

    【第三特別刑偵組.蘇殷.三級警監】

    文字的旁邊用立體刻印的方法印著一張凰天的證件照。

    「這……這……您是第三特別刑偵組那邊的？抱歉，因為沒有接到上級的具體通知，所以剛才的事實在是失禮了……」

    水色警督盯著凰天遞來的證件卡反覆查看後，臉色一變，連忙軟下聲，向凰天敬禮致歉。

    【第三特別刑偵組】屬於空海市警備局的機密部門，就連其辦公地點也設在警備局大樓的地下。由於是獨立出的機構，就連在刑案組任職11年的水色警督，也只是知道有這個部門的存在。卻對其內部人員構成、履行的具體職責等一無所知。

    不過他心裡清楚，在那種機密部門工作的警官，警銜一般都要比自己這個刑案組組長大上很多，所以他才做出那樣誠惶誠恐的樣子。

    因為有傳言說【第三特別刑偵組】的課長是個十分年輕的女子，所以水色也沒有對凰天的年齡表示懷疑。

    （不愧是NAIL組織的首領，竟然能夠偽造出讓警備局的高層幹部都無法識破的假身份證件……）

    秋旋心裡不由得對凰天更加欽佩起來。

    雖然看上去他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但凰天在某些領域的確有著通天的本事。

    「您言重了，我這次其實也是『擅自行動』。因為發生殺人案件的時候恰巧在這裡，所以職業病作怪，也就不由自主地想介入調查。如果這對你們刑案組的調查造成不便的話，我馬上可以離開。」

    為了打消水色警督的疑慮。凰天故意這樣客氣地說道。

    「啊，哪裡哪裡，蘇警監既然是【第三特別刑偵組】的成員，那辦案經驗一定在在下之上，這次的殺人案件有您的幫忙，我們刑案組自然是深感榮幸。」

    凰天的話被水色警督聽成了「反話」，他以為剛才的冒犯激怒了這位【第三特別刑偵組】的警監，於是連忙將姿態放到最低，畢恭畢敬地說道。

    「順帶一提，這位目擊證人恰好也是我的助手，要想調查清楚案件的真相，少了他的幫助也不行，也請給他進入兇案現場的權限吧。」

    凰天話鋒一轉，指了指秋旋，說道。

    他想給秋旋爭取一下正當的調查權。

    這樣一來，他們能夠借助警方的力量得到更多的線索。

    「哦哦，那樣的話當然沒問題。」

    水色警督趕忙說道。

    「嗯，多謝關照。那麼，事不宜遲，趕緊去兇案現場那邊展開調查吧。」

    凰天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說道。

    水色警督跟凰天客套了幾句之後，在老院長的帶路下，領著法醫與刑警，走進了兇案現場——5樓女廁。

    見識到死者慘不忍睹的死相之後，即便是辦案經驗豐富的法醫，也皺起了眉頭。

    部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刑警當場強烈地嘔吐了起來。

    出人意料的，凰天的反應卻相當鎮定，他跟秋旋不同，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兇殺現場的場景，但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由於屍體被切裂的前半部分，被兇手用巨大的鐵錨釘在了天花板上，辦案的刑警費了很大的勁才將這具可怖的女屍取了下來。

    「水色警督，關於死者的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重新檢視了一遍兇案現場後，秋旋開口向水色警督問道。

    凰天正在用複雜的神色打量著廁所隔間的門上用紅色油漆書寫的英文字符，聽見秋旋的問話後，也轉過頭看著水色警督。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答覆。

    「唔——查是查清楚了。死者是學院區私立千流理文學院的一名女教師，名叫左晴琳，因在組織創校祭禮堂佈置，被重物砸傷腳而住院。剛才派人打電話諮詢過校方，這位女教師平時十分本分，也沒有聽說有過什麼仇家之類的……」

    水色警督沉吟片刻，面露難色地回答道。

    看來兇手的殺人動機也同樣困擾著水色警督。

    「死者是能力者（Saer）嗎？」

    秋旋突然這樣問道。

    「等等啊，我查查看……根據校方提供的資料……死者是Jack等級的Telekinesis（心靈促動）能力者……」

    水色警督說著叫來了下屬，吩咐其將死者的身份檔案遞了過來，在仔細查閱了檔案後，水色警督輕一頷首，肯定地回答道。

    「「果然！！！」」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秋旋與凰天均是一驚，異口同聲地說道。

    「根據你剛才所說的話，現在就差對兇案現場的『電磁場狀態』進行調查了吧？」

    凰天不禁對秋旋刮目相看起來。

    秋旋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這次的殺人兇手，與上個輪迴中殺死云端的人，極有可能為同一人！

    「沒錯，可是似乎水色警督這邊也沒有專業的儀器啊。」

    秋旋打量了一下四周，法醫們準備的儀器也只有「指紋識別裝置」、【UIR】裝置（通用身份解析器）與一些屍檢儀器。

    並沒有他想要的能夠對四周電磁場狀態進行評估的儀器。

    （要檢測電磁場狀態的儀器幹嘛啊？再說了，警備局也不是什麼科研機構啊……）

    水色警督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他不知道秋旋為什麼要提到那種儀器。

    「儀器的話，這邊倒是有現成的——你手腕上的【暗潮】通訊器具備電磁場檢測的功能哦。」

    凰天不慌不忙地說道。

    「誒？這東西還有這種功能？」

    這次輪到秋旋吃驚了，他沒想到凰天給他的裝置會在這個時候派上重大用處！

Episode.103 邪念之靈（下）

    【暗潮】通訊器的自動感應系統識別出了秋旋的需求內容。構成裝置主體的【多態金屬.IReeL（艾瑞爾）】立即改變形態。

    「電子腕錶」的錶鏈縮回，底部鎖合器解開，三角屏幕的【透鏡層】急速擴張，當IReel金屬外殼閃爍的普朗克光消失後，一台嶄新的平板電腦出現在了秋旋的手中。

    【UnderCurrent-Ver.7-EFM】

    《1》空間電子流檢測
    《2》電離輻射檢測
    《3》磁場強度檢測
    《4》反饋磁場檢測

    ————————

    秋旋按下啟動鍵之後，立體屏幕上，代表功能選擇的下拉菜單自動展開。

    「……喂、喂，你剛才看見了嗎？」

    「啊，看到了——真不愧是【第三特別刑偵組】的人呢，僅是那塊能改變外形的電子腕錶就把我們刑案組的這些破爛兒完全比下去了啊。」

    「明明是一幢大樓中的同事，為啥待遇的差別那麼大啊！」

    「呵，人家那是警界精英，哪兒是你能夠比的？」

    能夠隨使用者意志自由改變形態與功能的【暗潮】通訊器格外惹眼，秋旋頓時感覺周圍人的視線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他手裡的平板電腦上。

    幾個刑案組的普通警員們更是對秋旋露出了欣羨的眼神，行事沉穩的水色警督也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秋旋手裡拿著平板電腦，在兇案現場尋找著合適的檢查點。

    突然他感覺頭腦一陣眩暈，同時，左臂一麻，觸電般的感覺傳來！

    為了防止精神受到持續污染，秋旋趕忙移向一邊。

    （這裡是……？）

    他打量了一下剛才自己所站立的位置：

    ——那具被釘在天花板上的半具女屍的正下方！

    （沒錯，電磁場的異常點就在這裡！接下來只要在這裡開啟【暗潮】多功能通訊器的空間電子流檢測功能就可以了！）

    兇案現場的調查終於取得初步進展。秋旋不由精神一振。

    他調整了一下站位，將平板電腦前的探測口大致對準之前感覺到的異常點位置，隨後，他按下了操作菜單中的【《1》空間電子流檢測】按鈕。

    「嘟——」的一聲電子音響過之後，平板電腦中的立體屏幕上，兇案現場的精準數位模型立刻顯示了出來。

    綠、藍、黑三色線條簡單而準確地將周圍的電磁場狀態以直觀具象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綠色的閉合曲線所表示出來的是磁感線（Magnetic-Induction-Iine），藍色交叉曲線表示出的是反饋線（Reactive-Line），而黑色平行線則表示的是空間的穩定層級。

    秋旋注意到，綠色的磁感線與藍色的反饋線在據觀測點不到30cm的位置前出現了罕見的重合現象，而【暗潮】多功能通訊器的主系統也察覺到了這一異常，將磁感線與反饋線重合之處塗上了紅色的陰影，將可能存在危險的區域警示了出來。

    秋旋心下一驚，連忙刷新了一下屏幕，並將數位模型拉遠，仔細一看，那塊紅色的陰影區正呈現出奇特的雙螺旋形態。

    就跟構成生命的物質——脫氧核糖核酸（DNA）的分子鏈形狀一模一樣！

    「嘖……這下麻煩了，事情比我當初想像的還要糟糕……」

    反覆確認了檢測結果後，秋旋眉頭緊皺道。

    （現在只剩確認這個『生命體』到底『發育』到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了……）

    秋旋的精神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雖然他之前已經大致預料到了這起殺人事件背後隱藏著的【真相】，但是實地確認的結果，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叫住了身邊的一個年輕的刑警，那男子正拿著一支黑色馬克筆，在兇案現場拍下的照片上坐著編號標記工作：

    「這位大哥，打擾一下，麻煩借筆一用？」

    「啊，反正我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工作。您需要的話，就拿去吧。」

    那位男刑警早聽說了秋旋和凰天是【第三特別刑偵組】那邊的人，所以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將手裡的黑色馬克筆遞給了秋旋。

    秋旋向那位男刑警道謝之後，根據屏幕上表示出的紅色陰影區域，向對應的現實空間的對應點扔出了那支馬克筆。

    這時——在周圍人驚異的目光中——

    那支馬克筆穩穩的懸浮在了半空中！

    沒有因為受到重力的影響而摔落在地，相反，就像時間凍結了一般，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這是——【騷靈現象Poltergeist】？」

    凰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支奇特的懸浮在半空的馬克筆，顯得相當吃驚地說道。

    騷靈(Poltergeist)一詞源自德文，其中Polter意指喧鬧、騷動，而Geist指的則是鬼魂，兩字合起來就是騷亂的鬼魂。

    所謂【騷靈現象】指的就是受異常電磁場狀態的影響，與特異力場相互作用，從而造成——空間移位、重力截斷、精神污染等類似於「幽靈作祟」的現象。

    「莫非……」

    當見識到了【騷靈現象】的發生，凰天終於明白事件的【真相】。

    大腦是人體中樞神經系中最為高級的部分，人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向外發射著生物電信號。每個人身上都有磁場，當人思考的時候，磁場會發生特異的改變，形成一種生物電流通過磁場，我通常將之定位為「腦電波」。

    而能力者（Saer）與普通人之間有著絕對性的差異。

    超能力者精神力是普通人的10-20倍。

    由於大腦演算能力經過特別強化。他們能散發出比一般人更為強烈的電信號。

    因此，能力發動時會產生AIM擴散力場，以及反饋磁場。

    通常情況下，當超能力者精神失控時，會引發【克拉斯效應】。

    由於【克拉斯效應】所釋放出的強電子流中的很大一部分並不會逸散，而是會罕見的在空間「堆積」。

    空間中「堆積」的電子流在初期是無害的，但只要其長時間滯留於狹窄空間中，便會被強行「活化」，這時影響電磁場狀態，導致【騷靈現象】的發生。

    如果僅是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讓秋旋與凰天緊張成這樣。

    但是——

    當堆積起來的不穩定電子集群達到臨界點的時候，電子集群將會與周圍空氣中的浮游細胞、血細胞等有機物結合起來，變成一種攻擊性極強的【電子幽靈】。

    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的超自然物理學教授——Richard.Krauss（理查德.克勞斯）在其初期理論中就預言了這種「電子生物」的存在。

    根據他的描述，這種【電子幽靈】「是沒有確實形態的黑影，全身由不穩定的電子組成，具有某種高智能的攻擊性程式，會自動搜尋目標並發動攻擊。靠近電子設備，會導致其失效，遮斷無線電通訊設備，並影響網絡運轉。攻擊時會影響到對方的腦電波，並使其看到恐怖的影像。」

    「它們沒有性別，卻能夠借助網絡傳播與自我增值。」

    理查德.克勞斯教授是於2015年提出這個理論的，由於缺乏實驗條件，這只是一種「假說」。而理查德.克勞斯教授的「假說」卻被當時的物理界視為最大的笑柄，直到格蘭瑟姆教授提出「廣義世界交涉論」後，他的假說才被科學界重新重視。

    事情至此，一切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根據秋旋的描述，【克拉斯效應】產生之前，女廁中曾傳來一聲「有鬼呀」的尖叫。據此推斷。被害者因為電磁狀態異常，精神受到污染，從而看到了可怕「幻覺」。

    藉由可怕的「幻覺」而讓能力者身份的被害人精神失控，從而引發【克拉斯效應】。

    【克拉斯效應】發生期間，趁著醫院處於混亂之時，「兇手」殺死了被害者。

    同時，「兇手」精心佈置了兇案現場。

    為了掩蓋其殺人目的，兇手故意將現場弄得極其血腥。

    現場的佈置完成之後，兇手迅速逃離現場。

    ……

    一個個微小的線索在凰天的腦海中逐漸整合，彷彿漸漸成形的拼圖一般。

    為什麼兩次輪迴中，兇手的作案目標都是能力者？
    ——因為非能力者根本不具備引發【克拉斯效應】的條件。

    為什麼要將作案地點放在醫院？
    ——因為呆在醫院裡的人要麼是患病、要麼是受傷，總之處在極度虛弱的狀態，能讓行動的風險性降低到最小。

    為什麼第三綜合醫院內和都市傳說裡提到的一樣，頻現「靈異事件」？
    ——由於時間軸多次被改寫，引發時空矛盾——近幾次輪迴中在學院區第三綜合醫院所發生的【騷靈現象】溢出原有時空，相互「疊加」。

    最後，他終於得到結論：
    ——殺人兇手是能夠自由操控電磁力的能力者，等級至少在LvKing之上。
    ——而兇手殺人的目的正是製造【電子幽靈】。

    現在，只剩下兩個關鍵性的問題了。

    1、兇手到底是誰？
    2、散佈「都市傳說」的人和殺人兇手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者說兩者就是同一個人？

    「這下你明白了吧？凰天？」

    秋旋吞了吞唾沫，試著將一觸即發的壓迫感從身體上趕走。

    他隨手將【暗潮】多功能通訊器的屏幕關閉，【多態金屬.IReeL（艾瑞爾）】也隨即改變形態，從「平板電腦」的形狀重新變回「電子腕錶」，纏在了秋旋的右腕上。

    之後。他轉頭望向身邊的凰天，說道。

    「嗯……托你的福，事件的前因後果大致清楚了。」

    凰天鄭重地點了點頭。

    「「……」」

    兩人相互緊張地對視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心裡清楚，既然【騷靈現象】已經發生，那麼真正的【電子幽靈】即將成型！

    一場「怪物」與「幽靈」之間的激戰在所難免！

    「嗚伊——嗚嗚——」

    這時，案發現場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響。

    聲音很尖，聽上去似乎有小女孩在放聲大哭一樣。

    哭聲異常淒厲，在場的所有刑警與法醫均是面面相覷，心裡一陣發毛。

    「院長先生！不是讓你清理現場了嗎？怎麼還有閒雜人員！這樣很影響辦公的啊！」

    水色警督聞聲勃然大怒，向著老院長喝斥道。

    他以為有無關人員還逗留在兇殺案現場。

    「警、警督大人……剛、剛剛我們已經反覆確認過了。5樓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老院長用顫抖的語調，戰戰兢兢地說道。

    「頭兒……這聲音……有點不對勁啊……」

    水色身邊的一個下屬壯著膽子，打斷了他和院長之間的談話。

    「嗚伊——嗚嗚——」

    小女孩的哭嚎聲越來越大。

    那聲音就像是從女廁中傳出的一樣，刑警們將廁所的隔間門打開，仔細尋找了一遍，仍然沒發現聲音的來源。

    「哪個混蛋在裝神弄鬼的！」

    水色警督可不是被嚇大的，他立即掏出烏拉諾斯-KL3型號的配槍，朝天「嘭」的一聲打出了一發空包彈，想以此威嚇那藏在暗處裝神弄鬼的人。

    槍響過後，眾人一齊噤聲，大氣也不敢出。

    那嗚嗚咿咿的哭泣聲卻沒有停，反倒顯得越來越刺耳。

    就在水色警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時，赤紅的光猛然閃現！

    在場眾人——除了凰天與秋旋以外，都彷彿被某種力量擊倒了一樣，紛紛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昏迷不醒。

    「嘁，【電子幽靈】的精神力干擾作用開始生效了麼？」

    看著昏倒在地，意識全無的眾人，凰天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與其關心他們，不如準備迎戰吧——那東西，已經成型了！」

    秋旋用充滿敵意的眼光，凝視著前方。

    ——那裡，憑空出現的漆黑色的電子云團正越凝越大，發出噼噼啪啪的電流響聲。

    彷彿被電子云團裡的神秘能量吸引一般，房間內四濺的鮮血正漸漸向電子云團的中心流去。

    眨眼間，一個由不穩定電子流與有機物混雜所構成的「生命體」——【電子幽靈】出現在了秋旋與凰天的面前！

    【電子幽靈】的形態略似人形，卻沒有具體的五官與細部，身體的輪廓也有些不穩定，時常出現影像歪曲的現象，就像收訊不好的舊電視一般，影像發出刺耳的雜音扭曲晃動後，又恢復成原狀。

    【電子幽靈】似乎感應到了秋旋與凰天的存在，開始向著他們的方向緩慢移動起來。

    那東西似乎不存在「實體」，能夠直直穿過廁所的隔牆，並且在穿過牆上掛著的衣帽架時，將鐵製的衣帽架完全熔化。石質的瓷磚也被燒得焦黑。

    似乎是心理因素作怪，當秋旋望向那東西的頭部時，竟然看到了一張可怖的人臉——跟那被釘在天花板上的女屍的五官特徵一模一樣！

    再一次見到那張扭曲的臉孔，秋旋不禁心下一寒。

Episode.104 國士無雙（上）

    「這東西的身上散發著令人憎惡的味道……比伊莉娜的使魔（imps）——饕獸更能讓人產生本能的恐懼……」

    儘管【電子幽靈】的精神干擾作用並不能對秋旋這樣的虛數能力者（IMG-Saer）構成威脅。但是，這個異物的存在本身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不能讓這東西繼續靠近了！）

    秋旋心下一沉，決定率先對目標實行一輪壓制性的試探攻擊。

    他右手一個虛抓，從牆角處撕扯下一片影子。

    腦中構建所需武器的形狀，【幻影黑晶】能力發動！

    ——凱文.赫拉方斯的投擲性兵器「黑鍵」再次被秋旋重塑而出。

    ——銀色的靈裝，長達一米的薄刃，暗紅色的十字劍柄，劍身氤氳著邪惡之氣。

    「黑鍵」本身並不是對城級別的寶具，並不具備多麼高等的力量，因此，啟用「幻影劍制」重置「黑鍵」時，秋旋也不需要消耗能與「奇蹟」匹敵的「最強幻想」（Last.Fantansy）。

    何況，將「心境」與「幻想」進行同調是十分困難的。

    現在的秋旋，要重置凱文.赫拉方斯的黑鍵卻是綽綽有餘，但要想再次重置光之聖劍或者【固有結界.萬象割裂】，他完全辦不到。

    秋旋將渾身之力注入緊握「黑鍵」劍柄的右腕中，對準【電子幽靈】的軀體迅猛投擲而出！

    「嗚伊——嗚嗚——」

    黑鍵的劍刃將【電子幽靈】的軀體貫穿！雷云般閃爍著電光的軀體間，發出了怪異的聲響。

    「攻擊——奏效了？」

    秋旋緊繃著神經，看著因為遭到「黑鍵」的投擲攻擊而突然停止行動的【電子幽靈】，有些驚喜地脫口喊道。

    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電子幽靈】黑影般的軀體中突然開始向外釋放出強烈的電流，伴隨電流肆虐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與此同時貫穿其身軀的黑鍵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折斷，化為了一縷黑煙，消失在了虛空中。

    「嘖……這東西沒有可供攻擊的實體麼……」

    一旁的凰天見狀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說來，因為【騷靈現象】而形成的【電子幽靈】怎麼會具有如此強大的能量？」

    談話間，秋旋又接連製造出三把「黑鍵」，向【電子幽靈】射出，但攻擊都被其內部突然迸射出的強電子能量強行化解掉了。

    根據「能量守恆定律」，能量不可能憑空誕生。無論怎麼看，眼前這個名為【電子幽靈】的奇異生命體身上所具有的能量都太多了些。

    「大概是特異的強電子流與反饋磁場相互作用產生了能夠突破已知守恆定律的【虛擬粒子】（virtual-particles）吧……通常情況下，它們只在真空中瞬間閃現又消失——不過，如果事先注入足夠的能量，就會變成真正的粒子。換句話說，我懷疑有電磁系的能力者在遠端操控這個【電子幽靈】。」

    凰天遲疑片刻，推測道。

    「嘁——我這邊的攻擊根本無法奏效。你的【力場干涉】能力應該能夠操控電磁場吧？有把握將這東西殲滅嗎？」

    秋旋反覆嘗試從各個角度向目標投擲用影子塑出的「黑鍵」，但是目標似乎根本不存在攻擊死角——【幻影黑晶】對強電子流集群構成的【電子幽靈】無法構成威脅。

    相反，【電子幽靈】正無視秋旋的壓制性攻擊，向著秋旋與凰天緩慢逼近，感受到危險的秋旋，連忙轉頭焦急地望向凰天。

    他是同時擁有複數超能力的Multiple-Skiller（多才能力者）。

    其中，凰天的【力場干涉】能力能夠干涉自然力場中的引力、強核力、弱電力以及電磁力。

    只要靈活運用，應該能夠依照【電子幽靈】的強電子流構成，製造出「坍縮黑洞」，利用瞬間產生的EMP電磁脈衝現象，應該能將整個【電子幽靈】殲滅。

    「不行，風險太大了。這裡是公眾性場所，強行製造電磁脈衝的話，不僅會讓醫院中的醫療設備完全報銷，靠近電子設備的人也會被高壓電流灼燒致死。」

    凰天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

    根據他剛才的數據演算，「坍縮黑洞」的形成期間向外放射出的EMP能量已經足以媲美一次大型核爆，如果貿然施展【力場干涉】能力的話，會對這家醫院造成無法估量的人員財產損失。

    「說的也是……」

    聽完凰天的話，秋旋也覺得剛才的自己實在是欠考量了些，要是在這裡引發EMP超量釋放，正在進行緊急手術的香織恐怕會是第一批受波及死亡的吧。

    「不過——再不想出應對辦法的話——」

    這時，秋旋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電子幽靈】的不尋常舉動，那東西的身體突然變成了赤紅色，向著秋旋與凰天的方向射出了黑色的球狀閃電！

    「——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在攻擊發起的前一秒，秋旋大聲示警道。

    「糟了……快躲開！」

    凰天也同時意識到了危險，施展【力場干涉】能力，扭曲自然力場，在空間中製造出強大的排斥力，在球狀閃電即將命中的一瞬間，將自己和秋旋一起強行推到了牆角！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塑出與空海市外圍的【防禦環】性質相同的力場護盾。

    「轟隆——」

    球狀閃電瞬間炸裂，整個樓層都因巨大的爆炸氣流而猛烈晃動起來。

    拜凰天塑造出的力場護盾所賜，房間內因為【電子幽靈】的精神干擾而昏迷的警備局人員與院長均是安然無恙。

    但因為這次的劇烈爆炸，廁所的承重結構已經完全扭曲，如果在受到強烈的能量衝擊，這裡極有可能會坍塌。

    「嗚伊伊——」

    【電子幽靈】的軀體中發出愈來愈強烈的尖嘯，它的軀體在黯淡下去之後，又突然再次變成了赤紅色。

    「這噁心的東西……竟然還有能量？」

    凰天的手心不由滲出了汗水。

    再來一次剛才的那種攻擊的話，他沒有自信能夠保證那些昏迷之人的安危。

    「沒辦法了——不得不再次嘗試『那個』能力了嗎？」

    不過，事情也沒有到令他束手無策的地步。

    凰天還保有一個最終的撒手鐧。

    ——【時效黑體Provisional-Blackbody】能力。

    上個輪迴中，藉由這項能力，秋旋將Ace等級【爆炎噴湧】（Blaze-Geyser）能力者紅蓮的攻擊完全化解。

    而此時此刻，凰天準備冒險發動這項能力，將【電子幽靈】釋放出的強大能量完全吸收！

    他雙臂張開，腦中重新構建演算模型。

    眨眼間，他的身體已經異化為水晶般透明的特異形態！

Episode.105 國士無雙（下）

    【電子幽靈】赤紅色的身軀上下壓合，仿若蠕動的抹香鯨胃袋，不穩定電子集群相互作用，突破能量守恆定律的「虛擬粒子」聚集在一起，匯成了黑色的球狀閃電！

    黑色的光球上，閃爍著暗紅的電光，如心臟表面的毛細血管般錯綜交織。

    等離子聚合體帶著能擊毀整個房間的巨大能量向著凰天與秋旋襲去！

    「放馬過來吧！」

    危機的事態激發出凰天無限的鬥志，他胸中翻滾醞釀著的怒氣讓他的雙眸燃燒了起來。

    【時效黑體】能力發動！

    與此同時，【電子幽靈】迸射出的黑色球狀閃電在凰天胸前炸裂，迸射出耀眼的紅蓮之光！

    幾乎是零距離爆炸！

    強烈的電磁輻射能量，足以將人徹底燒成灰燼！

    然而，在身體被爆炸撕裂之前，凰天的全身已經徹底「黑體」化。

    ——以凰天為原點，如黑洞般生出一股強大吸力，將球狀閃電爆炸後產生的強電子流全數吸入！

    【時效黑體】的演算公式極其複雜，不但要準確計算出攻擊蘊含的能量，還要考慮反饋磁場對能量的微弱修正，以及AIM擴散力場的「緩衝」效果等。總的來說，甚至比紗葉玲發動「動態演算」時所要引入的影響因子還多。

    由於大腦超負荷運轉，劇烈疼痛的燒灼著凰天的神經。當初他本想將【伽藍區】開發出的「洗腦裝置」弄到手，結果由於青霧碎花的疏忽，意外獲得了洛朗.巴蒂斯教授設計出的【Penetrator】滲透者裝置。

    而【時效黑體】這種「虛數能力」，也是凰天在啟用這項裝置後獲得的。

    他原本對於獲得的這項能力一無所知，但在上一次輪迴中，他借用秋旋的身體，無意中施展出「時效黑體」能力抵消掉【爆炎噴湧】能力者紅蓮的致命攻擊後，他便掌握了一些使用該能力的竅門。

    儘管如此，這次強行發動【時效黑體】能力，還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形勢變得相當不妙起來。

    【電子幽靈】內部蘊藏的神秘能量似乎無窮無盡，但凰天卻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他努力提振精神，拚力維持【時效黑體】能力之時，他注意到身旁的秋旋突然用半捨身的姿態向著【電子幽靈】的方向猛衝而去！

    「秋旋……？！」

    凰天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他沒料到秋旋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行動！【電子幽靈】的身體由強電子流集群構成，即便是秋旋有【肉體再生】能力作為防護，貿然與之接觸的話，身體也無法逃脫被超高能量徹底壓碎的命運！

    「喝啊——」

    秋旋無視凰天的喝止，大聲咆哮著，身體如迅捷的獵豹般急速向前猛衝，他握緊鋼鉗般的右拳，全身青筋暴起，對準【電子幽靈】的軀體正中猛然砸下！

    【電子幽靈】察覺到近身猛攻而來的秋旋後，停止了球狀閃電的噴射，它揮舞電光閃動的虛態重臂如突咬的毒蛇般劈面向秋旋襲去！

    就在這時，凰天突然感覺到了周圍空間的劇烈變化——

    反饋磁場的能量波動達到前所未有的峰值，超大範圍的AIM擴散力場展開！

    他定睛一看，只見秋旋的整個右臂突然變成了暗紫色，皮膚表面瞬間湧出一股特殊的能量，將整個手臂完全包裹！

    【電子幽靈】的虛態重臂，在觸碰到秋旋右拳的同時，串聯「虛擬粒子」的電子鏈被強行打散，聚合起來的強電子流集群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破碎，散逸在空氣中！

    「嗚伊伊——————————————」

    當秋旋如剃刀般鋒利的右拳將整個【電子幽靈】徹底擊潰時，這個令人作嘔的生命體發出前所未有的悲鳴！

    原本呈現人形的軀體陡然漲成了一個圓球，在能量散逸引發的內部真空達到過飽和狀態後，只聽「刺啦」一聲雷暴之響，【電子幽靈】如漲破的氣泡般，消散在了虛空中。

    「作戰成功。」

    秋旋穩穩落地後，向身後的凰天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剛才那是……我的【時效黑體】能力？」

    凰天猛然意識到剛才秋旋異化的右臂實際上是變成了與黑體類似的物質。

    他知道秋旋的能力是能夠複製他人超能力的【擬態能力】，但是他沒有想到，秋旋竟然能夠用【時效黑體】能力發揮出連他這個原本的擁有者也不知道的作戰效用！

    「準確來說，剛才那個應該叫『多重黑體』，藉由複製你的【擬態能力】，我著重將身體黑體化的重點放在了右臂而不是全身上。演算能力集中在一點後，能力效用也得到了意外的提高。即便是相同的能力，使用方法不同，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這一點是我在使用複製得來的【幻影黑晶】能力時發現的。不過，看來這次給身體造成的負荷也不小啊……」

    秋旋撤銷【時效黑體】能力，異化的手臂頓時回歸原狀，但由於多重黑體的反噬，他的整個手臂都已經膠化了，但好在他擁有【肉體再生】能力，被損毀的右臂正在逐漸復原。

    「你這傢伙……該稱你為天才好還是傻子好呢？用這樣亂來的方式使用【時效黑體】能力，剛才要是搞不好你的整個身體都會被自身能力摧毀的啊。」

    看著秋旋傷得慘不忍睹的右臂，凰天都覺得揪心。

    不過，他也清楚，有著這樣異於常人的膽量與魄力——這也正是秋旋「強大」之處。

    當初，凰天自己也正是看上了這份強大，才選擇利用Pr裝置寄宿在秋旋身上的。

    「哈，你可沒資格這樣說我。不置之死地哪兒能而後生？你剛才不也是做好了拚死一戰的覺悟麼？」

    面對著這位與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摯友的擔心，秋旋淡然一笑，道。

    「嘖……你的嘴巴越來越厲害了啊。」

    凰天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反駁秋旋的話了。

    「那是當然，因為上個輪迴中你擅自寄宿在我的精神裡，我也獲知了一部分你的記憶——換句話說，恐怕現在沒有人比我瞭解你了。」

    秋旋調侃似的說道。

    「啊啊，我們兩個怪物，這下也算是一丘之貉了。」

    凰天做出無奈地樣子，聳了聳肩。

    這時，兩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