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超能力] 全能進化 作者：三千境界 (連載中)

Episode .19 多面間諜

    「總算是安全上壘！」

    雖然繞了遠路，不過舞月和秋旋總算是趕在9點前抵達了深月SA學院，將蘭博基尼停在教師專用的地下停車庫後，舞月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

    為了便於管理，空海市學院區的所有學校都執行統一的作息時間，一般是早上9點鐘開始行課，下午6點30分放學。

    全部由各種各樣的學校組成的學院區，彷彿「城中之城」一般，別具一番特殊的風景。在正常行課時間內，整個學院區的街道上幾乎是空無一人，而到了放學時間，學院區又會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由於現在已經接近上課時間，所以從停車庫走出來，四周已經是空蕩蕩的了，顯得有些冷清。

    「舞月姐，我今天該去哪裡呢？」

    秋旋此時方才想起，他現在仍在「虛位機關」那邊的黑名單中，進入「投影間隙」的權力被強制剝奪了，因此無法進入S班。

    「這兩天秋旋就呆在2年A班吧，我是那裡的導師，也方便照顧你。等下，你一個人過去吧，我得趕去『虛位機關』一趟。」

    舞月說完便急急忙忙走進了學院內。

    Ace等級能力者是極其稀有的，整個學院區的學生大概有300萬人，如果算上秋旋，其中的Ace等級的超能力者不過僅20人而已。

    0.0006666666666666667%的幾率。

    因此一個Ace等級的超能力者，不光是學校重視的珍寶，對於整個國家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

    自從超能力開發計劃被引入部分學校，世界各個大國都將培養超能力者，看作是軍事戰力儲備的關鍵手段。雖然現在地球上現在儲備著的超級武器——核彈已經能夠將地球毀滅數百萬次，但那種武器並不是當權者所想要的。

    如果冒然動用這些武器，只會將一切都摧毀得不留渣滓。

    代價過於高昂。

    這種兩敗俱傷的武器根本不適應新時代的戰爭。

    2035年，美國與俄羅斯在白令海峽爆發地區性小規模衝突，引發世界局勢驟然緊張。美國方面當即向戰場投入了一個剛從實驗室裡帶出的超能力特攻分隊，結果就是這個僅有5人的超能力分隊，摧毀了俄羅斯兩個編隊的戰列艦，損失慘重的俄羅斯方面不得不主動提出停火要求。

    就是這場「白令之戰」，讓世界大國紛紛斥巨資，開展超能力者軍用化的項目。

    云端的死亡，會嚴重削弱空海市的超能力戰力儲備，並使「活體裝甲」能力的相關泛用化研究完全報銷。

    如果秋旋被「虛位機關」認定為主要責任人的話，那他可能會受到軍事法庭的審判。

    舞月之所以那麼著急，就是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

    「2年A班嗎？只有先去那裡了。」

    秋旋才剛轉入深月SA學院，這個學院的每個地方，對他來說都很陌生，因此呆在那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喲，你總算來了啊。」

    就在秋旋剛準備踏入校門的時候，一個身材有些高大的男子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銀色的西裝制服，打著黑色的領帶，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高傲的貴族氣質。

    不用看臉秋旋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東樺？難不成你一直在等我？」

    眼前的這個男子正是秋旋昨天見過的自稱是「執行委員」的Ace等級的超能力者，能力為【金屬操控】。據說他也是2年S班的學員，但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上，他都顯露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再加上身材高大，根本不像是一個與秋旋同齡的人。

    更為奇怪的是，東樺現在正保持著一種微妙的笑容，跟秋旋「親切」地打著招呼。從第一次見面起，秋旋就感覺到了東樺是那種待人處世都格外冷漠的人，跟他說話時，眉頭總會緊皺，總是一副面癱似的的撲克臉。

    但現在東樺竟然露出了不可揣摩的笑容，這反而讓秋旋感覺有些難受。

    超能力者都擁有著敏銳的第六感（sixth－sense），也就是所謂的超感覺力（ESP）。秋旋的超能力等級評定為最高的梅花型Level－Ace，自然會體會到常人無法感覺到的事情。秋旋此時感覺東樺一定要和他談論什麼重要的事，因此他深吸了一口氣，保持鎮定，冷靜地發問。

    「是啊，你或許已經猜到我找你是為了什麼事了吧？」

    東樺詭秘地一笑後，馬上又恢復到了平常那一本正經的嚴肅神態。

    「你也應該已經知道了：云端已經死了，還是被人殺死的。」

    「難不成你和『虛位機關』那邊的人一樣，懷疑是我幹的？」

    秋旋面色一沉，語帶敵意地說道。

    「解剖屍體的法醫斷定云端死亡的時間是4月28日晚上9點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時應該還在核心區的根源之地吧。所以你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吶。」

    東樺故作樣子的撓了撓頭，表現出冥思苦想的樣子。

    「你……？！」

    秋旋聞言渾身一震，他險些脫口大聲質問東樺起來，但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怎麼會知道我昨天去了核心區？難道他一直在跟蹤監視我的行動？）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4.28根源之地爆炸事件」現在正處於全市媒體關注的焦點上，如果承認自己與那件事有關，豈不是自掘墳墓？秋旋此時的選擇，只有裝傻，逃避東樺的言語試探。

    「啊，說來那可真是一個不錯的突圍計劃吶——利用守備機器人『藍色風暴』的程序BUG，讓『藍色風暴』機體集群群體失控，攻擊自己人……」

    東樺故意拖長了語調，一字一句地刺激著秋旋的神經。

    他深諳心理學，懂得如何去攻破人所構建的心理防線。這種直接陳述已知事實，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事，也常被用於警方的刑偵審訊工作。

    「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用拐彎抹角的。」

    秋旋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東樺。

    Ace等級的能力者果然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東樺的身上有著一股隱秘的威壓感。僅用對話，就能讓對方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有關你在4月28日出現在『根源之地』的情報現在就我一個人知道，我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所以你也犯不著把我當成敵人。我知道你或許會有很多疑問，但老實說，現在應該是我的疑問比較多。不如我們來場情報交易吧？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相對的，你也必須提供有價值的情報。」

    東樺的語氣沒有了剛才那麼針鋒相對，和緩了許多，他提出了一個對秋旋來說極具誘惑性的條件。

    「這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秋旋仍然不信任東樺。

    東樺的身份相當可疑，他的情報來源以及在這裡與秋旋接觸的目的也令人匪夷所思。

    「你不是一直想弄清自己的身份嗎？我知道你沒有以前的記憶，老實說也我已經接到了『主宰』下達的調查你從前身份的任務，但很遺憾，有關你的情報實在是少的可憐。『4.28爆炸事件』與『云端死亡事件』兩者的案發時間驚人的巧合，這其中必定有蹊蹺。而這兩起事件，你都不可避免地被捲入了其中，那麼可以推斷，這兩起事件背後的真相或許跟你那段失去的記憶有關。而關於這兩起事件，我手裡倒是掌握了一大堆情報。所以，至少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東樺努力想打消秋旋對自己的敵意。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把對方逼得太緊」——這就是東樺的原則。

    因為秋旋明顯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強行逼問情報，搞不好要引發第二次Ace等級能力者之間的大戰。而這場戰鬥，哪一方輸了，對東樺來說都沒有好處。

    「那麼，首先請回答我，你究竟是什麼人？我是不會和可疑的人扯上關係的。」

    秋旋也不得不承認，東樺的交涉手段相當高超。但他這邊也不想就此甘拜下風，他立即針鋒相對地提出了質問。

    「好吧，這第一個問題，就算為了證明我的誠意的免費贈送吧。」

    東樺彷彿早已預料到秋旋會這麼問，毫不猶豫地應對道。

    「你可能絕對不知道吧，空海市最裡層的區域實際上不是『核心區』。實際上還有個第零區——『伽藍區』的存在，而我就是從屬於『伽藍區』的多面間諜。整個深月SA學院，包括其內部隱藏的『黑貓』超能力組織，也在我的監控之下，當然，你也不例外。」

    東樺以平淡地語調，說出了驚人的事實。

    他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學生，也不是什麼執行委員，他的身份竟然是為政府效力的間諜。

    「是『伽藍區』的『主宰』向你下達了跟蹤調查我的命令吧？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何？」

    雖然東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秋旋感覺謎團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

    「那不在我的回答範圍之內，關於『伽藍區』以及『主宰』的詳細情報，我也不能透露給你。情報交易要遵循對等原則吶？是不是該輪到我向你索要情報了？」

    東樺豎起一根食指，輕輕地晃動著，示意他秋旋停止無意義地追問。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直接開口吧。」

    從這場對話開始，主動權就始終被東樺握在手裡，除了被動應對，秋旋根本別無選擇。

Episode .20 噩夢之源

    「理由。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昨晚出現在核心區『根源之地』的理由而已。」

    東樺的確跟蹤了秋旋，並且親眼目睹了秋旋昨晚整個的行動過程。

    東樺的能力是【金屬操控】，藉由這種能力，他能將自己的視覺神經元以一個金屬塊為終端，連接到整個空海市任一棟建築物上的金屬部件中，也就是說，他能夠通過這種方法，以金屬為媒介，隱秘地發動對目標的偵查。而被偵查目標根本不會察覺到自己正在被監視。

    一種超能力，使用的方法不同，自然能夠達到不同的效果。

    但就因為這樣，東樺才更難理解秋旋急急忙忙的趕在9點前奔赴核心區的理由，簡直像是早就知道那裡會發生爆炸事件一樣。

    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時間出現在一個特殊的地點，而且還剛好撞見了特殊的事件，這怎麼看都不是巧合的樣子。

    「只是因為我收到了這樣一封語音留言而已。」

    秋旋拿出微縮手機，打開手機的超寬帶傳訊功能，將那封名為「最後遺言」的語音留言文件，共享在了網絡中，以供東樺提取。

    「哦？什麼樣的留言？」

    秋旋提供的這個情報，讓東樺顯得相當興奮，他連忙將自己的手機拿出，將Last－Word.vel的語音留言文件拷貝了過來，並將之打開，仔細聆聽留言內容。

    「……蘇菲亞·索蘭德……你是她朋友？」

    身為多面間諜的東樺，情報分析能力自然高超，他聽完那個Last－Word（最後遺言）語音留言後立即找到了切入的關鍵點。

    「完全沒有印象了，只是隱約記得一些關於她的『資訊』。」

    因為秋旋迫切需要關於這個CIA特工的情報，所以他只能對東樺實話實說。

    「蘇菲亞·索蘭德這個名字，在中情局裡可是個鼎鼎有名的人物吶。Razor（剃刀）組的A+級特工，曾經領導Razor組成員搗毀過一個名為『Himerus'（希墨羅斯）國際恐怖組織。從她被中情局秘密派駐到空海市裡執行情報蒐集任務的時候，我就開始監視她了。但奇怪的是，這個人在1月17日左右就從人間蒸發了。開始我還以為是她察覺到了我對她的秘密監視，可是後來從美國國防部那邊接到情報說，他們的一名優秀的特工在空海市失蹤了，準備向派遣一個搜查小組前往中國。我當時就猜測中情局那邊所說的失蹤的特工，應該就是蘇菲亞·索蘭德，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東樺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東樺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微縮膠卷，然後將一個碳棒形狀的激光投射裝置拿了出來，將之打開，一道紅色的集束光瞬間照射在了微縮膠捲上，一個三維立體圖形赫然呈現在秋旋面前。

    那是秋旋再熟悉不過的景象。

    寫在根源之地附近的一面金屬牆上的血色文字。

    「Everything－will－change－from－now－on——Athena－Plan」

    （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將改變——雅典娜行動）

    「這是我在4.28爆炸事件現場發現的，你知道『雅典娜行動』具體指的是什麼嗎？」

    東樺補充說明道。

    「這我也不知道。但我記得在9點之前，牆上是沒有這些文字的，僅僅在爆炸發生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牆上就出現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文字。」

    秋旋搖了搖頭，對這件離奇的事，他也很費解。

    「你提供的情報意外地有用吶，作為回報，我這邊也告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吧。」

    東樺將微縮膠卷和激光投射器收好，打了一個響指，顯得有些興奮。

    「哦？說來聽聽。」

    秋旋不知道東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能忍住疑問，姑且聽他怎麼說。

    「云端之死並不是一起簡單的刑事案件，實際上最近的幾個月裡已經有五起類似的案件發生了。被害者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超能力者，而且都是在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受傷住進醫院後，在醫院裡被殺的。」

    說到這裡，云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五張兇殺現場的照片，展示到秋旋面前。

    照片裡的場景都極其血腥，被害者得整個頭顱都被切開了，五臟六腑都被掏空，剩下的那已經不能算是「屍體」了，簡直是一副人肉皮囊。

    秋旋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好，不過他還是抑制不住想吐的衝動，皺緊了眉頭。

    「兇殺真是惡趣味啊……專殺超能力者的殺人魔麼……莫非？！」

    秋旋突然明白了事情的關鍵，這一連串複雜事件的脈絡似乎清晰了起來。

    「你猜得不錯。蘇菲亞·索蘭德本身就是超能力者，我想她的失蹤，可能是因為遇上了這個殺人魔。但是，這種猜測有很大的漏洞，因為從語音留言的內容上看，蘇菲亞本人好像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一樣，語音留言的發件日期居然顯示為未來的時間，這一點也很不尋常。」

    東樺略一頷首，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但隨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設想。

    「殺人魔出現的時間、地點有什麼規律嗎？」

    秋旋沉默片刻，提出了疑問。

    「地點都是在學院區第4域附近，時間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律，不過有3個被害人都是在夜晚被殺害的。」

    這種離奇的殺人事件，對於東樺來說也是個棘手的難題，他所瞭解的情報也並不是很多。

    「嗯，瞭解了。多謝你的情報。」

    秋旋說完就要轉身向校外走去。

    「喂，慢著。你該不會是想以自己為誘餌，引蛇出洞吧。」

    東樺一眼就看破了秋旋心中的想法，連忙大聲制止。

    「……」

    秋旋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

    他心中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蘇菲亞早已經知道「殺人魔」事件與「4.28爆炸」事件的相關情報，那麼只要認真調查其中一件事情，應該就能順藤摸瓜地找到所有事件的真相。

    而最容易突破的切入點，應該就是「殺人魔」事件了。

    「你這樣做是徒勞的，殺人魔相當狡猾，類似的誘餌計劃我們早已經實施過了，根本沒有用。不過，如果你真的瞭解真相的話，我倒可以給你提供一個線索。」

    東樺看著秋旋義無反顧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線索？」

    秋旋止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這個身份神秘的「同班同學」。

    「學院區第4域月靈庭391－23號。這是那個特工——蘇菲亞·索蘭德的一個下榻之處，據我觀察，她在失蹤前期，曾頻繁的出入這個地方。如果你不妨去那裡看看，也許能夠幫你找回記憶。」

    說著，東樺拿出一個便簽本，用黑色的簽字筆在上面寫下這個地址後，撕給了秋旋。

    「謝了。」

    雖然秋旋知道東樺給自己提供情報或許是另有目的，但畢竟對方也算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所以他還是向東樺道了謝。

    「不用謝我，我也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等你的真實身份浮出水面之時，如果是敵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抹殺的。不過，在這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畢竟你是我的獵物啊，就算井徹那小子出手干涉也是一樣。」

    東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啊，那還真是榮幸之極。」

    秋旋不咸不淡地回應東樺。東樺這個人給人的感覺相當奇怪，說是令人討厭倒不至於，說是親切也談不上，總之是一個讓人摸不清底細的人。

    他這番話看似東拉西扯，但似乎有什麼隱喻在裡面。

    「就這樣吧，告辭了。」

    東樺擺了擺手，走進了深月SA學院。

    「學院區第4域月靈庭391－23號」

    東樺給的便簽上清楚地寫著這個地址。

    （這個地址，好想有些眼熟。）

    秋旋將便簽反反覆覆地看了很多次，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一次浮上心頭。

    他將微型手機拿出，聯上互聯網搜索引擎站點，將這個地址鍵入了進去。

    手機的RSD系統已經壞損，所以能用的只有全息觸屏功能。

    一瞬間，密密麻麻的搜索結果就顯示在了屏幕上。

    找到相關網頁約12,600,000篇，用時0.061秒

    學院區第4域月靈庭391－23號——艾瑟斯國際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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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結果的第一條上，清楚地寫著「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字樣。

    「那裡一定存在著什麼。」

    秋旋心中的即視感越來越強烈，他咬咬牙，邁開了步伐。

    深月SA學院的不遠處，就有一個電車巴士的站點，離這裡不到1公里的距離。

    秋旋立即鑽入了一個巷子中，想走捷徑盡快趕車前去學院區第4域的艾瑟斯國際大酒店。

    這是一個仿西歐鄉村風格的景觀巷，房屋的樣式是中世紀羅馬的磚石矮房，地上鋪設的是刻意打磨得看上去十分陳舊的大理石地板。

    道路十分曲折，彷彿有意營造出曲徑通幽的感覺一樣。

    巷子轉角的深處，傳來一陣騷動。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喂喂，別光跪著求饒啊，把地上的灰塵都給我舔乾淨！」

    「怎麼？不做？那就來舔你爺爺我的鞋子！」

    「哈哈哈，真他媽的像狗一樣啊。」

    秋旋被這騷動聲所吸引，停住了腳步，向巷子的另一個方向看去。

    那裡聚集著六個身穿黑色皮衣，頭戴紅色星紋頭巾、肌肉虯結的壯漢，他們正將一個身穿別校制服的少年圍住。

    少年將頭深深地埋在地面上，呈現出最大程度的跪姿，但是這群男人仍然得寸進尺地抬腳不斷地踐踏著少年的頭，並向他的身上吐痰。

    僅看一眼就能猜出，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媽的，一點反抗也沒有，真不解氣。」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擤了一把鼻涕，操起一根鋼管，狠狠地向趴在地上的少年砸去。

    「嗚、啊啊啊啊————」

    鋼管重重地砸在了少年的背上，他悽慘地大叫起來。

    彷彿在觀看什麼令人愉悅的表演一樣，六名男子一齊轟然大笑。

    「……」

    秋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朝那個少年的方向走去。

Episode .21 抉擇
       
    那群人肆意地在少年身上施展著暴行，絲毫沒有半點憐憫他的意思。

    「嗚啊，啊啊啊——」

    少年愈演愈烈的哀嚎非但沒有讓他們停止毆打，反而讓這群扭曲的人變得異常興奮起來。

    他的身體因為不斷承受著鋼管的猛烈砸擊，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

    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淤青，雙臂無力地彎折著，皮膚上都是一道道血紅的擦痕，肋骨和手腕已經被完全打斷了。

    「怎麼？裝出一副要死的樣子？哈哈，再繼續叫啊，爺還沒過夠癮呢。」

    看著少年的哀嚎聲越來越低沉，那個握著鋼管的肥胖男子放下了拿著鋼管的手，改用腳狠狠地踩著他的後腦，發出刺耳的怪笑。

    「死了好啊，世上又少了個小畜生。」

    「哈哈，應該是狗雜種才對。」

    其他的壯漢們也起鬨似的笑了起來。

    可是，一秒鐘之後，他們再也笑不起來了，全場的人頓時都僵住了。

    因為，他們看見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的身體突然脫離地面，「飛」了起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一樣，整個身體調轉了180度，被拋到5米高的半空中，然後重重地跌落下來，摔了一個倒栽蔥。

    「咚——」

    胖子跌落在地的聲音。

    「咔嚓——」

    頸椎骨斷裂的清脆之響。

    「啊啊啊————」

    那胖子再也沒了凶神惡煞的神情，頸部骨折帶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發出了殺豬般的哀嚎。

    「吵死了，肥豬，給我安靜點。」

    秋旋不顧已經嚴重摔傷的胖子，狠狠地一腳踩在了他握著鋼管的右手上，胖子吃痛，立刻鬆了手，鋼管緩緩地滾落在了一邊。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殺氣，巨大的壓力以及鑽心的痛感讓胖子被迫停止了哀嚎，小聲地嗚咽起來。

    如果再放任這胖子用鋼管繼續毆打下去，那個少年說不定就要命喪於此了，所以秋旋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力場干涉】的能力，打破自然力場的平衡，引導失衡力將那胖子高高地拋起，並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經過昨晚連夜的激戰，秋旋對於自身具備的【力場干涉】能力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發動能力之前，只要經過對周圍環境的精密演算，就能讓自然力場變得混沌而又受控制起來。

    因為掌握了訣竅，發動能力時自然感覺比以前得心應手多了。

    「老、老、老大……」

    「大哥，你……你怎麼了？」

    「是那小子干的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被秋旋打飛的肥頭大耳的鋼管男，似乎是這伙壯漢的老大。那胖子現在就像被一坨揉皺的廢紙團，難看地躺在巷子的角落，痛苦地呻吟著。

    嘍囉們看著被少年踩在腳下不停地呻吟著的老大，一時間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完全搞懵了。

    「你、你們還……還他媽愣著幹嘛……還不快給我殺了他！」

    就在這時，那胖子突然氣急敗壞地大叫了起來。他的體格意外地強健，即便是受了那麼嚴重的摔傷，不但沒有痛得昏迷，反而還有力氣出聲發號施令。

    「臭小子，竟敢動我們『血幫』的老大，想死嗎？」

    一個嘴裡叼著半支煙、梳著復古的飛機頭的男子將一雙銅鈴眼瞪得抖大，他走到景觀巷子裡插著的「禁止車輛入內」的鐵製警示牌前，用環抱住鐵桿，傾盡全力這麼一拔，竟將整個警示牌從石板路中連根拔起！

    「竟然是Jack等級的【萬噸臂力】（Mega－Muscle）弱能力者……這下有意思了……」

    秋旋原本以為這群人不過是一夥下三濫的小混混而已，沒想到其中還摻雜了身體強化系的能力者，戰鬥的難度明顯加大了。

    「喝啊啊——」

    男子使出驚人的怪力，舉起了那個長達兩米的大型警示牌對準秋旋，帶著迅猛烈風，就要向他劈面砸下！

    如此重量的金屬桿，直接命中的話，簡直能將活生生的一個人砸成肉醬。

    景觀巷子的路面並不寬敞，秋旋與敵人的距離又挨得相當近，此時要躲避已然來之不及！

    「放馬過來吧！」

    面對男子誇張的攻勢，秋旋沒有絲毫的膽怯，他屏息凝神，注視著男子的一舉一動，從他的動作細節中，演算這次攻擊中所蘊含著的力量數值，再根據這個數值，相應地改變自然力場狀態。

    不到0.1秒，計算的結果就出來了，如果被擊中，在警示牌接觸到身體的那一剎那，秋旋將會受到3931N的巨大衝擊力。

    雖然【萬噸臂力】能力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如果攻擊命中的話，威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但是秋旋卻一點也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這種程度的攻擊……構建扭曲防禦力場太過浪費了，不如這樣……）

    秋旋靈感一閃，立即想出了對敵之策。

    「哈哈哈，看我把你砸成肉餅！」

    男子狂妄地大笑著，他的眼裡似乎已經看到了秋旋被砸得血肉橫飛的慘樣。

    可是，下一秒的時間，他就再也笑不出了。

    他發現地面突然變得異常光滑了起來，根本站都站不穩，身子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後移。

    巨大的鐵製警示牌緩緩地向著那群戴著紅色頭巾的壯漢方向倒去。

    「哇啊啊————倒、倒向這邊來了！」

    「快、快跑啊！」

    站在飛機頭男子身後的壯漢們足足愣了有一秒鐘，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為了避免被時空的警示牌砸到，他們連忙大叫著向巷子深處跑去。

    可惜，為時已晚。

    飛機頭男重重地向後滑倒，與此同時他手裡抱著的巨大警示牌也「鐺」地一聲砸在一個躲閃未及的壯漢身上，後腦受到如此之大的衝擊力，那人連哼都沒哼出聲來，當即就斷了氣。

    地面上緩緩湧出一灘暗紅色的液體。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怎麼會……怎麼……」

    飛機頭男看著完好無損的秋旋，以及那個被自己砸死的同伴，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讓我來告訴你原因吧，我只是把你腳與地面的摩擦力給暫時屏蔽掉了而已。」

    秋旋嘲笑似地看著倒在地上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的飛機頭男。

    他利用【力場干涉】能力，屏蔽掉指定小範圍內的摩擦力，這樣一來，飛機頭男的腳踏之地就會變得異常光滑起來。沒有摩擦力，人根本無法在地面站立，因而他的身體才會不由自主地向後滑倒。

    這就是【力場干涉】能力的強大之處。

    從這場戰鬥的結果來看，Jack等級的弱能力者與Ace等級的超能力者的戰鬥能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你、你也是能力者？」

    倒在地面的飛機頭男的臉色逐漸變得慌亂，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你說呢？」

    秋旋則是以一句極有氣勢的反問回應男子的提問。

    他邁開步子，逐漸向飛機頭男的方向走去。

    「你、你……你別過來！」

    飛機頭男的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逐漸變得扭曲起來，他從上衣內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黑色的半自動手槍，對準了秋旋，威脅秋旋停下腳步。

    「喂，禿頭，你還愣著幹什麼？開槍啊！儘管開槍啊！朝這裡開槍啊！」

    秋旋根本沒有將男子手中的半自動手槍放在眼裡，昨晚在原子能研究所的頂樓，他曾受到過NAIL組織的殺手青霧碎花的近距離槍襲，雖然身體在那一瞬間的確遭到了很大的傷害，但是20秒之後秋旋完全恢復的事實再一次證明了秋旋【細胞再生】能力的超強效用。

    看著逐漸逼近的秋旋，男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手槍也險些脫手滑落。

    「別過來！」

    男子腦子中緊繃的弦突然斷裂，他一狠心，扣下了扳機。

    「呯——」

    子彈飛速射出。

    然而根本沒有命中目標。

    子彈擦著秋旋的右肩掠過。

    因為過度緊張，男子的射擊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準度。

    「啊、啊，饒命啊，我、我不是故意開槍的！」

    飛機頭男子語帶哭腔地大聲求饒起來。

    他心裡清楚自己的下場。

    招惹上了高等級能力者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在黑道中摸爬滾打了這麼久，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心裡有數的。

    所以，即便是秋旋還沒有對他發動攻擊，他的心理防線也早已經一潰千里了。

    （嘁，跑光了麼……）

    秋旋先沒有理會那個飛機頭男子，而是環視了一下巷子四周，他發現「血幫」剩下的三個人早已經跑的沒了蹤影，除了那個已經被嚇得失去意識的胖子和那個被警示牌砸死的男子之外，就只剩眼前這個倒在地上的飛機頭男了。

    「那麼，你也滾一邊去吧。」

    秋旋一腳踢掉了男子手握著的手槍，然後順勢一個膝擊，重重地打在了男子的面門之上。

    飛機頭男慘叫一聲後，便昏了過去。

    此時的巷子裡早已是一片狼藉，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秋旋將擋路的飛機頭男踹到一邊，走到那個被毆打不成人樣的少年旁邊，蹲下身，探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鼻腔周圍還可以感覺得到一股微弱的呼吸。

    那少年剃著平頭，身穿黑色的學生制服，體格上比起秋旋來要瘦小許多，臉頰上高高腫起了一大塊，眼睛也是一團烏青，原來的樣貌根本已經看不出來了。

    （還沒死……不過，說是半死也沒差了……）

    秋旋注意到，這個少年身上穿著得是學院區的學員制服，但是從樣式上看，並不是深月SA學院的，應該是別校的學生。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變得破破爛爛，身上的多處都被打得皮開肉綻，右腿上露出一道流著膿水、難看地翻捲在外的刀傷。看來除了用鋼管毆打，那群壯漢之前還做了更過分的事。

    「我該怎麼辦？」

    面對著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少年，秋旋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他們素不相識，他也只是偶然路過，秋旋根本沒有拯救對方的理由。

    而且現在的秋旋還有急事在身——他需要趕往艾瑟斯國際大酒店，調查蘇菲亞·索蘭德失蹤的謎團，從而查清自己以前的身份。

    秋旋從來都不想當正義的使者，他也沒有要拯救所有人的覺悟。

    看不慣的事，就一定要插手。

    恃強凌弱、以多欺少……這些都是他所看不慣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這就是他看上去有些可笑的「原則」。

    不過，今天這種事，他覺得只要被自己碰上，無論多少次，自己的選擇一定都會是一樣的。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

    他就是一個愛亂來的人，只要決定對他人施以援助，在沒打成目的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即便是犧牲自己的性命。

    （人命要緊，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他咬咬牙，將東樺給他的那張記著地址的便條塞入了口袋中，並拿出手機，撥通了學院區的急救電話。

Episode.22抽絲剝繭

    空海市學院區的急救響應機制相當完備，不到3分鐘的時間，兩輛頂著紅色的單光警示燈的帶著紅十字印記的救護車便火速開進了景觀巷。

    醫生們在對少年進行了一些應急處理後，給他套上了呼吸器，並將他抬上了擔架，裝進了急救車裡進行進一步處理。秋旋則作為陪護人員，一起登上了救護車。

    剩下的醫務人員則留在景觀巷處理那三名「血幫」的死傷人員。

    救急車上的醫療設施非常完備，除了應急供氧裝置、傷口消毒器、心率起搏器等常見設施以外，還安裝有車載的「HIMMEL」醫療艙。

    「HIMMEL」醫療艙是目前國際上最為先進的綜合醫療裝置，將患者放入醫療艙中，不到1秒鐘的時間，就能檢測出患者全身的具體情況，再根據解析出的病因病原，提供相應的治療。

    那個少年現在正被安置在「HIMMEL」醫療艙中，三名外科醫生以及兩位護士正在對他進行緊急搶救。

    「HIMMEL」醫療艙旁邊的顯示器上，不斷地更新顯示著少年的心率變化曲線，曲線呈現出令人擔憂的短頻波動。

    「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還有救嗎？」

    秋旋抓準一名外科醫生正在給手術刀消毒的空當，連忙擔心地詢問起那名少年的狀況。

    「不容樂觀，患者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腿部還有銳器造成的深層傷口，因為傷及腿部動脈，出血情況有些嚴重，大腦還出現了休克症狀……總之我們先會對他實施一個止血手術，請不用擔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住患者生命的。」

    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中年大夫，一邊在高溫消毒器上為手術刀進行消毒處理，一邊耐心地為他解釋當前傷者的情況。

    「嗯，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您。」

    為了不影響手術的實施，秋旋在向那個中年外科大夫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後，便退回了遠處的座椅上。此時，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救護車正鳴著有些刺耳的警笛，通過救護車專用通道，飛速地駛向學院區第七綜合醫院。

    ***

    1小時後，學院區第七綜合醫院，急救室的工作燈漸漸黯淡了下來。

    通過主刀大夫的答覆，秋旋心中懸著的那塊巨石，終於落了地。

    ——雖然少年傷勢嚴重，但手術進行得很成功，他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

    唯一的遺憾是，因為身體受到的打擊性創傷過於嚴重，恐怕會留下不小的後遺症。而且少年還處於深度昏迷中，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

    能否醒來，還得看他自己身體的自癒能力了。

    手術費用以及住院費用合計3.6萬元，因為這個少年的身上沒帶證件，無法聯繫到他的親屬，所以這些費用都是由秋旋用金色校徽內置的信用卡上的錢墊付的。

    針對這起暴力事件，醫院方面在第一時間也報了警，警備局派來了2名調查組的刑警，再對秋旋進行了簡單的問話後就離開了。

    在與警察的交談中，秋旋還是從側面瞭解了一些關於「血幫」這個團夥的相關信息。「血幫」是一個專幫高利貸公司催債的黑幫組織，雖然規模不大，人數也不多，但是他們採取的手段都極其狠毒。

    通常他們會把逃債的借貸人打得半死，仗著背後有高利貸公司為他們撐腰而無法無天。警備局的人早就在設法對這個團夥實行集體抓捕，但連他們也沒想到「血幫」的老大竟會栽在一個學生的手裡。

    秋旋在無意間，立下了大功。那兩名刑警也對秋旋見義勇為的行為表示讚賞。

    臨走之前，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刑警，將秋旋拉到了一邊，語氣誠懇地給他提出了勸告：

    「小兄弟，勸你一句。你還是不要和『那種人』扯上關係比較好，做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因為據我們的刑偵經驗，被那『血幫』找麻煩的人大多都是些無可救藥的賭徒，因為嗜好賭博而輸光了家產，迫不得已才找上高利貸公司，欠下巨額債務。『血幫』只是那些高利貸公司僱傭的【催債人】而已，就算這次將『血幫』摧毀了，那人欠下的債務，並沒有因此消失。所以如果與他們扯上關係，你也會有很大的麻煩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勸告。」

    面對這番話，秋旋唯有以苦笑應對。

    高利貸行為本身是違法的，但是因為其經濟收益巨大，而被很多大型商業公司作為秘密業務，在私下開展。所以當空海市警備局，在打擊高利貸公司的時候，總會遇上很多的阻力，導致根本無法根除這項違法業務。

    那個八字鬍刑警也是一番好心，說的話也很現實，但秋旋在心裡還是不認同的。

    借高利貸的人，只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迫選擇了另一條絕路而已。

    他們本身或許也有過錯，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們受到這樣惡劣的暴力對待的理由。

    要說的話，他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等他醒過來，如果真有什麼經濟困難的話，就由我來幫他吧。）

    走出重症監護病房後，秋旋心中已經下定了注意。

    社會是光與影的交匯地，雖然有著不小的陰暗面，但秋旋還是相信，黑暗中，總會有光存在的。

    即便是換做其他人，也有人會像他一樣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接下來……得趕去艾瑟斯國際大酒店那邊調查蘇菲亞的事情了。」

    秋旋沒有忘記他的最初目的——到蘇菲亞·索蘭德失蹤前下榻的艾瑟斯國際大酒店，調查關於其失蹤事件的相關情報。

    因為學院區第七綜合醫院的病人護理工作，都是由護士完成的，秋旋守在那裡也沒有意義，所以他決定離開。重症監護病房在醫院的17樓，要離開的話，乘坐電梯才是最方便的，所以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叮——」

    不到一會兒，電梯便從頂層的34樓下降到了17樓，電梯門自動打開。

    電梯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不過這對於秋旋來說剛好合適。

    從今早開始，就發生了太多的事，難道有個片刻的安靜時間也不錯。

    秋旋走進了電梯，選擇了「1F」的按鈕，電梯緩慢下降。

    對他來說，狹小的空間比較親切，過於廣闊的空間反而會失去真實感。

    所以與其住在豪華的別墅中，秋旋寧願蝸居在單間的公寓裡。

    他就是這麼奇怪的一個人。

    （感覺有些不對……）

    就在這時，秋旋突然感覺背後有些異樣，好像有什麼東西站在自己身後一樣。他連忙警惕地向後望去。

    （！！！！）

    秋旋的身體在回過頭的一剎那直接震住了——他的背後正不聲不響地站著一個少女！

    少女一襲優美的黑色長發，正赤著雙腳，站在秋旋的身後。

    她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幾分哀怨。

    秋旋驚訝萬分地打量了少女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眼前的這個人，自己曾在核心區人工胰臟研究所的天台之上遇到過。

    當時秋旋正為找不到「根源之地」的方位而一籌莫展，正是這個少女用超寬帶協議傳給他一份標有「根源之地」具體方位的電子地圖，幫了秋旋一個大忙。

    這次，她又突然出現在秋旋面前，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秋旋深吸了一口氣，總算保持住了鎮定，冷靜地詢問對方的身份。

    少女每次出現的時機、地點以及方式都太過詭異，不免讓秋旋心生戒備。

    「謝謝你。」

    少女沒有回答秋旋的問題，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抿緊了嘴唇，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秋旋。

    這是她第一次在秋旋面前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細潤叮嚀，極為悅耳，但是語氣中，帶著一絲讓人聽著就覺得揪心的哀傷。

    「謝謝我？我做了什麼嗎？」

    秋旋頓覺少女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謝謝你，救了他。所以，為了表達我的謝意，這個東西給你。」

    少女再一次向秋旋道謝，並將一塊名片大小的紅色卡片遞給了他。

    「『救了他』……你是指那個被『血幫』的人打傷的男孩兒？」

    秋旋好像大概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嗯，是的，就是他，他叫松云，是我的……總之，非常感謝你……」

    少女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過看樣子，她好像認識那個少年。

    「你給我的這個東西，是什麼？」

    秋旋將手中的那塊紅色卡片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發現卡片上鑲有激光認證碼，應該是類似於「鑰匙卡」之類的物品。

    「這是蘇菲亞·索蘭德在艾瑟斯大酒店的自動寄存櫃的『寄存證明卡』，裡面應該放著你正在尋找的東西。我知道你心中可能會有疑惑，不過一切按著你的直覺來做就行。」

    少女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向秋旋說出了近乎於告誡的話語。

    「……我們之前認識嗎？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秋旋發覺少女和他說話的口吻，像是他們很早就認識一樣，他以前的「事件記憶」方面又是一片空白，所以他連忙向少女詢問。

    「嗯。或者應該說，從一開始，我們就注定相識了。」

    少女輕輕地點了點頭，露出了略帶淒怨的笑容。

    下一個瞬間，少女再一次憑空消失了。

    電梯裡，只剩下有些錯愕的秋旋。

    「我正在尋找的東西……？」

    秋旋看著手中的那張紅色外殼的「寄存證明卡」，回味著少女說過的話，陷入了沉思。

    「叮——」

    此時，電梯已抵達一樓。

Episode.23玄機暗藏                                              (章節數都亂打  貼文都對不上 校正看的都頭暈了= =)

    空海市的學院區第4域，位於學院區的正中心的位置，面積佔據了整個學院區的三分之一。這個都市最大的廣場——靜海噴泉廣場就建在這裡。

    靜海噴泉廣場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控水系統，強力水泵採集民用廢水到淨水通道中進行自動水質淨化，之後再抽出來作為觀賞用的噴泉使用，十分環保。

    噴泉的水幕噴頭會噴出扇形的、直徑高度都達數十米的巨幅霧狀的水幕。廣場的四周都安置有水幕電影機，通過激光的方式，將影像畫面投射到水幕之上，極具藝術震撼力。

    學院區第七綜合醫院，就位於靜海噴泉廣場的西北方。而艾瑟斯國際大酒店，則位於廣場的偏東南方向的月靈庭。

    艾瑟斯（Essers）國際大酒店目前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座9星級酒店之一，另外的一座建在瑞士的蘇黎世。酒店的餐飲、娛樂、住宿條件都相當豪華，居住在這個酒店中的人無一不是社會的名流。

    酒店的被一個煙波浩渺的澄澈人造湖環繞著，宛若「水上之城」。這座建築已然成為空海市學院區的地標。

    不過，學院區裡85%的人口都是學生，而學生的奢侈消費力實在很有限，這種豪華的酒店為什麼不修在空海市的商業區，真讓人費解。

    可以的話，秋旋是不想靠近這種透著浮華氣息的建築物的，但這次是調查所需，他也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反感，穿過復古的石橋，走進了酒店中。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秋旋一踏入酒店，笑容可掬的接待員小姐就迎了上來。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一襲優美的長發，顯得十分親切。

    不過，秋旋倒是清楚，她並不是真正的「人」，她只是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全息成像裝置構造出的「虛擬人」，一堆二進制數據的具象化。因為有智能計算機模擬出真實人格，所以她無論從外表上，還是言談上，都極為接近真正的「人」。

    因為「虛擬人」不會對客人的要求產生任何抱怨、不會對額外的加班表示不滿並且形象還能設計得符合大眾口味的需求，所以現在一些大型的酒店、遊樂場與主題公園中，很多都引進了這種「虛擬接待員」。

    「我寄存了一些東西在這裡，所以……」

    「好的，請您跟我來。」

    AI的人格成功地完全模擬了真人的思維，這種虛擬的接待員甚至能根據客人的話，推測出他們需要什麼類型的服務。所以秋旋還沒有說完，接待員小姐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接待員小姐的指引下，秋旋來到了酒店的自動寄存處。

    寄存櫃的數量設置得不多，但這裡的寄存服務卻相當的好。酒店方面不會檢查客人所寄存的任何物品，條件相當寬鬆，當然收費也額外昂貴。

    「請出示您的『寄存證明卡』，並提供您的姓名。」

    接待員小姐在寄存處的入口停了下來，轉身詢問秋旋。

    「這裡是證明卡，名字是Sophia－Sjoland。」

    秋旋將那張紅色的激光認證卡展示給了接待員小姐，並報上了蘇菲亞的姓名。

    「認證完畢，您的寄存櫃是在第31號，請將『寄存證明卡』放在寄存櫃的感應裝置上，就能取回您寄存的物品。」

    由於這種「虛擬人」實質上是智能計算機的影像系統，所以「它們」不需要任何的工具，就能完成身份認證。

    在接待員小姐親切的微笑中，秋旋依言走到31號寄存櫃邊，將紅色卡片放在了寄存櫃上一個微微凸起的探頭邊。

    「滴——」隨著一聲清脆的電子音，櫃子被打開。

    櫃子裡有些空蕩蕩的，好像什麼也沒有。

    秋旋把手伸了進去，仔細地摸索著，突然，他的手好像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這是……？」

    秋旋連忙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樹脂做的骷髏玩偶，骷髏披著黑色的斗篷，還拿著長長的鐮刀，應該是死神的造型。

    「玩偶？為什麼蘇菲亞·索蘭德會把玩偶放在這裡？」

    秋旋反覆掂量著手裡的玩偶，感覺非常地不解。

    大型酒店的寄存業務的收費都是相當昂貴的，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根本沒人會選擇寄存在那裡吧。

    這個玩偶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嚇人玩具，稍微次等一些的商場中，隨處可見類似的玩具。

    「滋啦——啦——滋……」

    突然，秋旋無意中碰到了那個骷髏玩偶手中的鐮刀，結果這個嚇人玩具果然發出了有些怪異的音效。

    「唉，真是無聊的玩具……」

    秋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會對這種玩偶感興趣的，也只有那種幾歲的小孩子了吧。

    「等等，它好像在說什麼？！」

    就在這時，秋旋突然注意到，骷髏玩偶所發出的聲音極其有規律，而且聲調也非常均衡，好像在說著什麼話一樣。

    他立即將耳朵貼在了骷髏玩偶上，再次觸摸了一下鐮刀，聆聽它所發出的聲音。

    「Kill……Me……，Kill……Me……」（殺了……我，殺了……我）

    當骷髏的話語終於清晰起來的時候，秋旋一時間激動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這個骷髏玩偶似乎經過了特殊的處理，在被觸碰到鐮刀的時候，就會說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句子。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短句的內容——「Kill－Me」（殺了我）。

    從骷髏的造型上看，這應該是個收割靈魂的「死神」。

    如果句子的內容是「Kill－You」（殺了你）的話，秋旋還比較好理解，畢竟這個玩偶的形象就是奪人性命的死神。

    可是一直叫喊著「殺了我」的死神，怎麼想都覺得很彆扭。

    「殺了我……這個『我』到底是指的是誰呢？蘇菲亞自己嗎？還是……？」

    秋旋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指的蘇菲亞本人，那麼這個『我』指得是『死神』本身？那麼這句『殺了我』，就應該指得是『殺了死神』。」

    因為蘇菲亞·索蘭德很可能已經死亡，如果她要給人留下什麼信息，揭示她死亡的原因的話，那麼這個短句中「Me」所指代的就不會是蘇菲亞本人。

    秋旋在APT測試中，邏輯能力的評定等級為A，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思維卻異常活躍。

    死神是地獄的使者，殺死這種帶「邪惡」氣息的幽靈生物，在神話傳說中，一般要使用「神聖」的武器，才能奏效。

    「等等……『神聖』的武器？那麼這個或許能派上用場！」

    秋旋突然茅塞頓開。

    他開始在這個骷髏玩偶上仔細摸索了起來，不一會兒變發現了一個奇特的方形凹槽。

    他連忙將脖子上掛著的X形狀的銀色掛墜取了下來，將掛墜的一頭，插入了這個方形的凹槽中。

    「咔嚓——」一聲，整個骷髏玩偶頓時散架，像是被肢解一般，分裂成了幾個小的塊狀部件，同時，玩偶的內部掉出了一把黑色的鑰匙。

    X形偏轉45度就成為了十字架，十字架在基督教義中代表了對神的信仰與順服，任何一件十字架形狀的物品都可看作是神聖十字架的複製品，都或多或少的具備一定程度的神聖之力。

    而這正是傳說中的「死神」所畏懼的，能夠確實地殺死他們的神聖的「武器」。

    「找到玄機了！」

    事情的進展變化讓秋旋自己也感覺很意外。

    那個銀色的X形狀掛墜是秋旋有記憶以來，一直掛著他脖子上的飾物。他不知道這個掛墜有什麼特殊意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戴著這個東西，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所有物，所以他一直很珍惜。

    但沒想到這個銀色的X形掛墜還有這種用途。

    「這把鑰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秋旋仔細打量著從玩偶的內部彈出的黑色鑰匙，既然蘇菲亞·索蘭德會選擇用如此隱晦的手段保存一個物品，那麼那東西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或許裡面有秋旋想要知道的一切。

Episode .24 身份

    秋旋將黑色鑰匙拿到逆光處，這時，鑰匙上的鐳射文字才顯露了出來。

    「A2401」——鑰匙上隱約閃爍著這樣的字樣。

    那明顯代表著房間的編號，搞不好就是這家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房間鑰匙。

    一般來說，編號開頭的字母，表示的是房間的等級。RANK－A通常就是總統套房，數字編號的開頭兩位指得是樓層，「2401」應該指得就是24層的1號房間。

    「小姐，我想訂房間，請幫我查下A2401號房間是否為空？」

    接待員小姐還耐心地候在一旁，秋旋想這種事，還是直接諮詢酒店方面比較好。

    「好的，請稍等……很抱歉，A2401號房間已經有客戶入住了。」

    查詢結果出來了，接待員小姐語帶遺憾地向秋旋解釋道。

    「哎？是嗎？可以告訴我房主的姓名嗎？」

    雖然結果秋旋早已經預料到了，但他還是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想試探出是誰訂了這個房間。

    「登記的姓名是『Alice·Carter'（愛麗絲·卡特爾）。」

    接待員小姐簡潔有力地回答道。

    （不是蘇菲亞·索蘭德的名字？難道用了假名？）

    秋旋頓時有些疑惑起來。

    「小姐，再麻煩您幫我查一下，酒店的住戶中，有沒有一個名叫『Sophia－Sjoland'的美國人？我是她的朋友，她的房間號能告訴我嗎？」

    「虛擬服務員」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們受到程式的限定，通常不會拒絕客人的任何合理要求，所以在諮詢這一點上，秋旋根本不用有所顧忌。

    「呵呵，先生您太客氣了，這就幫您查詢……嗯，登記表上有這個人，住在B0531號房間。」

    接待員小姐不由莞爾，她再次聯上數據庫，搜索了片刻後，將結果告訴了秋旋。

    （奇怪……難道她真的在這家酒店裡開了兩套房間？之前遇到的那個CIA特工科林，還有東樺他們根本不會想到蘇菲亞·索蘭德會同時用真名和假名在同一家酒店裡訂了兩套房間吧。）

    蘇菲亞在失蹤前，總總奇怪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

    這一點，直到現在，秋旋還一點也沒有頭緒。

    不過，最重要的線索已經被秋旋掌握了。

    他現在比任何人都接近事件的真相。

    解決這一連串複雜離奇事件的關鍵「鑰匙」已經被他找到了，現在他必須拿著這把「鑰匙」，去尋找對應的「真理之門」。

    秋旋向接待員小姐道過謝後，便直奔酒店24層的客房而去。

    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電梯是旋轉式的，因為各層的電梯出口並不在一條直線上，不過，實際上乘坐電梯的人不會察覺到這一點，甚至連輕微眩暈的感覺都體會不到。

    酒店的第24層實際上並不是居住區，只有1號客房，由於房間配置問題，被安排在了這一層。其他的空間則被室內游泳池、網球場以及牌技中心給佔據了。

    因為這裡是娛樂區，所以人流量也比其他樓層高了不少，走廊上可以看見很多身穿泳裝的人。反倒是秋旋這樣正裝打扮的人，比較顯眼。

    1號房間正對著電梯出口，所以秋旋一眼就找到了。他將那把黑色的鑰匙插入了房門上的氣壓鎖口上，輕輕地旋動了一下，門就打開了。

    為了避免麻煩，秋旋一進入房間內，便輕輕將門帶上。

    雖然是白天，可是房間內卻異常陰暗。厚厚的窗簾將落地窗堵了個密不透風，一絲陽光也射不進來，像沖洗照片的地下暗室一般。

    秋旋當即摘下了墨鏡，沒有了光學設備的抑制，他的【紅外視力】能力開始發揮效用。四周的景像一下子變得清晰很多。

    房間裡沒有人，四周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秋旋走入盥洗室進行檢視，發現裡面的毛巾架上掛著毛巾是乾的，浴室裡的浴缸裡裝滿了水，但地上一點多餘的水漬也看不到，說明這個房主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而且在房主離開之前，應該還正在洗浴，因為碰上突發事件，才急急忙忙離開了這裡。

    這個房間在酒店的記錄裡依然是「被使用」狀態，應該是由於房主付了長時間租用房間的高額費用的緣故。

    （唔……什麼也沒有啊……）

    秋旋伸手在裝滿水的浴缸裡摸索了一陣，但是竟一無所獲。他原本猜測，浴缸裡可能藏著些什麼東西，可是實際上卻什麼也沒有，看來他調查的方向弄錯了。

    除了浴室以外，整個大廳的周圍的房間裡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現在只剩下一個地方了沒有檢查了——臥室。

    秋旋走進臥室，拉開房間靠著牆壁放置的推拉式衣櫃，櫃子裡的衣架上掛著很多件女式服裝，大部分從樣式上看應該是便裝，正式場合中所用的禮服一類的衣裝，卻一件也沒有。

    衣櫃中的一個內置抽屜上了鎖，根本打不開。

    秋旋考慮片刻，還是發動了【力場干涉】能力，強行將整個抽屜打出一個大洞，伸手將裡面放置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厚厚的一疊護照。

    中國、美國、德國、日本、新加坡、加拿大、印度、伊朗，一共有這七個國家的護照。

    護照上的照片都是大同小異，都是一名銀發碧眼的女子。秋旋曾在科林·布拉德利提供的蘇菲亞CIA證件照上看到過，可以確認這些護照的主人就是蘇菲亞本人。

    護照上的名字大多數都是假名，其中也包含了Alice·Carter（愛麗絲·卡特爾）這個名字，那個中國護照上登錄的名字是「蘇婉」。

    看來，基本上已經可以正式確認，這個間總統套房的確是蘇菲亞訂下的了。

    （可是，她呆在這裡的目的是……？）

    就在秋旋正在推測，蘇菲亞將下榻的酒店選擇在這裡的原因之時，他突然注意到，房間的一角，擺放著一架大型的單筒望遠鏡。

    望遠鏡的鏡頭從窗簾的縫隙中伸出，似乎對準著遠處樓下的什麼東西。

    他連忙將走了過去，低頭查看單筒望遠鏡的觀測口。

    一座地下酒吧的招牌赫然呈現在秋旋眼前。

    Cerberus－Gate（地獄之門）。

    非常奇怪的名字。

    這間地下酒吧位於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附近，建在環繞整個艾瑟斯國際大酒店的「人造威尼斯」的對岸舊建築物區裡，顯得十分不起眼。

    如果不是通過這架單筒望遠鏡，秋旋很可能一直不會發現那種建築物。

    「酒吧？蘇菲亞在這裡訂房間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那個酒吧？」

    秋旋好像有點明白了，把樓層選得那麼高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更好的監視那個名為「地獄之門」的酒吧。

    但是除了名字有些奇怪以外，怎麼看也看不出那間地下酒吧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秋旋還是決定等下直接去那間酒吧裡實地調查比較好。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臥室的一面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尺寸不一的照片。

    秋旋找到臥室琉璃吊燈的開關，將燈光打開，整個房間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所有的照片上都出現了同一個人。

    ——一個戴著墨鏡，身穿黑衣的男子。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

    在看到照片後，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一次湧上了秋旋的心頭。

    從照片的像素來看，應該是用那架單筒望遠鏡直接拍攝的畫面。

    照片上，都是那個黑衣男子出入「地獄之門」酒吧時所抓拍的即時場景。

    第一張是背影……

    第二張是遠處的側面照，比較模糊……

    第三張是還是側面照，但是黑衣男子的旁邊多了一個人，好像是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子……

    第四張是黑衣男子走進一輛灰色法拉利轎車時的照片，臉正對著鏡頭……

    第五張……

    「等等，這個人……？！」

    看到這裡，秋旋猛然反應過來，照片上的黑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Episode.25地獄之門

    最瞭解秋旋的當然就是秋旋自我本身。

    這幾組照片上出現的那個戴著墨鏡的黑衣男子，無論從體型、外貌還是神態上，都與他自己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

    秋旋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接觸到了與他那段空白的過去直接相關的線索。

    失憶前的他曾經頻繁地出入那間名為「地獄之門」的地下酒吧，並且一直受到CIA剃刀組A+級特工蘇菲亞·索蘭德的秘密監視。

    會被美國國防部下屬的中央情報局盯上的人，除了恐怖分子，秋旋再也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人選了。而且，既然蘇菲亞·索蘭德在與美國中情局失去聯繫前，是在執行監視秋旋的秘密任務，那麼她失蹤的原因就一目瞭然了——很可能是因為她的任務失敗了，跟蹤監視的行為被對方及時地察覺到了，然後……

    「真是糟透了……」

    感覺心力憔悴的秋旋，無力地倒在了臥室的雙人床上，床墊是天鵝絨的，對於緩解壓力有良好的促進作用。

    他現在根本什麼都不想做了，在這樣下去，自己遲早都會調查出事件的真相。

    而這個真相，必定非常殘酷。

    他的真實身份連他自己都覺得相當可疑起來，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的了。

    秋旋並沒有指望過上什麼與眾不同的生活，他只想作為一個普通人而活著。可是就連這麼不起眼的願望，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成為了奢望。

    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無論如何都會接觸到這個都市「非日常」的一面，彷彿一切早已經注定了似的。

    現在的自我，無法認同以前的自我。

    但事實上，無論過去和現在，哪一個都是真真正正、貨真價實的秋旋。

    他的迷惘、苦惱皆來源於此。

    「滴、滴、滴——噠、噠、噠——滴、滴、滴——」

    就在秋旋將頭埋進枕頭裡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怪異的聲響。

    先開始秋旋還以為是疲勞過度產生的幻聽，但是沒過多久，這個有規律的聲響再一次響起。

    「滴、滴、滴——噠、噠、噠——滴、滴、滴——」

    仿若老式擺鐘的擺錘晃動聲，持續不斷得響著。

    「奇怪？這是什麼聲音？」

    秋旋發現只要把耳朵從床邊挪開，這個聲音就會立即消失，而一旦將耳朵貼在床上，就會聽到那奇怪的滴答聲。

    這種極有規律的聲響，秋旋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滴、滴、滴——噠、噠、噠——滴、滴、滴——」

    「···———···」

    「這是……莫爾斯電碼的求救信號！」

    秋旋在腦海裡不斷搜索著這一連串有規律聲響的線索，在思索良久後，他終於找到了答案。

    那個聲音轉換成莫爾斯電碼的Dah、Dit音就是「···———···」，翻譯過來就是「SOS」的求救信號。

    從總統套房的臥室床底，竟然傳出了SOS的求救信號！

    難道床底有人？

    秋旋心中一驚，連忙從床上躍了下來，他雙手扶住床的一邊，在【力場干涉】能力的幫助下，他輕鬆地將那張紅木大床推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在原來床位佔據的地面空間上，秋旋俯下身來仔細地檢查著，不斷用手背試探性地敲打著地面，但根本沒喲發現近似於暗格一類的東西。

    這間客房看來不存在別的隱藏空間。

    那個奇怪的聲響究竟從何而來？

    「莫非是在床墊裡？」

    一念至此，秋旋在臥室梳妝台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把剪刀，用尖銳的刀刃將整個豪華的天鵝絨床墊完全劃開，並將內裡的天鵝絨完全掏空後，終於再一次有了一個天大的發現。

    床墊裡塞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純黑色的金屬立方體，還藏有一個銘牌大小的USB端口的金色存儲卡。

    純黑色的金屬立方體上刻著波浪形的雕紋，從外表上看，似乎像是哪個朝代的古代文物一般。

    那塊金色USB存儲卡上不知道裝載了什麼樣的文件，因為秋旋的手機使用的是新式的GPC端口，所以無法接入這塊USB存儲卡，必須等到回到家裡，嘗試使用個人電腦上的接口接入。

    那個詭異的「滴答」聲就是由那塊黑色金屬立方體發出的，當秋旋的手觸及到那個黑色金屬立方體之時，奇怪的「滴答」聲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再也沒有響起。

    好像它現在已經「得救」了一樣。

    秋旋反覆打量著手裡那塊黑色金屬立方體，根本看不出這個東西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金屬似乎是實心的，雖然只有一個巴掌的大小，但是拿在手上卻顯得意外得沉。

    「如果真得要藏住一個東西，何必要留下線索讓人去尋找？」

    那個用莫爾斯電碼編寫的「SOS」求救信號，好像是蘇菲亞為了讓秋旋找到床墊裡的東西，而刻意留下的線索。

    從秋旋所調查的情況看，在他失憶前，蘇菲亞·索蘭德與他應該是水火不容的敵對關係，為何蘇菲亞會給秋旋留下這麼多有關她失蹤原因的線索？

    本來好像已經清晰的事件脈絡，被秋旋的新發現完全打亂。

    更多的疑惑交織在了一起。

    這說明秋旋所掌握到的線索還遠遠不夠，他甚至連蘇菲亞·索蘭德是敵是友都有些拿不準了。

    秋旋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最後的一個重要的線索上了。

    ——「地獄之門」地下酒吧。

    只剩下那裡沒有調查過了。

    那裡是失憶前的秋旋經常出入之地，那裡或許跟秋旋的過去有著莫大的關聯。

    酒吧是公共場所，如果以前的他經常出入那裡的話，應該有人會認識他才對。

    「再這樣逃避下去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沉睡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清醒，我也必須做好面對過去自己的覺悟了。」

    終於，直面一切的勇氣戰勝了恐懼過去的膽怯，秋旋握緊了雙拳，決心一定要將事件的始末查個水落石出，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秋旋帶上那塊黑色的金屬立方體和USB存儲卡，離開了A2401號房間。

    由於他考慮到接下來要去危險區域——「地獄之門」酒吧，而且還有發生遭遇戰的可能，黑色金屬立方體的體積又有些偏大，攜帶在身上非常不便，所以當秋旋乘坐電梯回到一樓時，他在接待員小姐那裡，辦理了酒店的物品寄送業務，在運單的地址欄上填上了舞月那間教室公寓的地址。

    秋旋用金色校徽上的內置信用卡，向酒店方面支付了高額的定金，並啟動了貴賓服務。

    這樣一來，那兩樣東西會被酒店以最快的速度運到家裡。

    一切都妥當後，秋旋便動身前往那間「地獄之門」地下酒吧。

    ***

    「地獄之門」地下酒吧所在的街道，名為「灰燼街區」（Ash－Block）。

    這個街區以前曾發生過一起大火，火勢蔓延到整個街區，吞噬了無數人的家庭財產，不過好在無人傷亡。

    其實119火警的救火車在火勢剛起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了。但奇怪的是，無論調用多少高壓水槍，火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空海市甚至調用了天氣控制系統，把晴云天候轉變成雷雨天候，可是如此大量的降雨竟然都無法澆滅燃燒的大火，最後只能通過投擲特製爆炸物，吸收著火區域氧氣的方式，才熄滅了大火。

    當火勢終於消停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了。由於空海市的建築物的抗火等級都比較高，即便發生了這樣的大火，街區的建築物只有少部分坍塌了，大部分除了外表被燒得焦黑以為還基本保持了原貌。

    空海市政府方面第一時間便做出重建街區的規劃，但不知道被什麼原因耽擱了，重建規劃一直沒有實施。這個街區成為廢棄之地，被附近的民眾冠以「灰燼街區」的名字。

    因為當年的那場大火，整個街區看起來，就像是上個世紀中期，中國北部的居民陋巷一樣。與不遠處豪華的艾瑟斯大酒店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因為這裡早已經被廢棄了，所以自然成為學院區那些不良少年集會的絕佳場所。秋旋走去「地獄之門」酒吧的路上，看到了很多打扮古怪的青年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當秋旋走過的時候，所有人都以一種極為不友善的眼光打量著他。

    秋旋沒有在意這些人的眼光，徑直朝那間地下酒吧走去。

    「Cerberus－Gate地獄之門

    鮮血、尖刀、子彈

    您需要以上的哪種服務？」

    地下酒店入口處的看板上，用猩紅色的油漆畫著一些奇怪的塗鴉，下面還有一段意義不明的話。

    「總之，先進去看看吧。」

    這間酒店好像就這麼一處入口，一直待在外面也沒什麼用，所以秋旋只能硬著頭皮通過向下的階梯，走進了酒吧的地下走廊。

    走廊的牆壁上貼著魚鱗形狀的瓷磚，地上鋪著純黑色的地毯，連吊燈也是用的冷光，整個地下酒吧，壓抑得令人窒息。

    地下走廊盡頭的門是關上的，秋旋試著輕推了一下，門沒有開，好像從裡面上了鎖。

    但是門裡面，不時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喧囂聲，酒吧裡此時應該有很多人在。

    「咚咚咚——」

    秋旋只有叩響了門扉。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裡面的喧鬧聲太大，根本沒人注意到敲門聲。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迅捷地從秋旋身後發起突襲，那人用一隻手鎖住了秋旋的頸部，一隻手扣住了秋旋的右手，腿部對準秋旋的腿關節，一記重重地膝擊，秋旋猝不及防，當即被放倒在地。

    緊接著，一隻銀灰色的手槍頂住了秋旋的後腦。

    「別動。」

    背後的人影威脅道。

    那人坐在秋旋背上，以全身的重量壓住秋旋反扣的雙臂，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Episode.26千錯萬綜

    「喲，刺蝟頭。尾行人家可是不好的行為哦……」

    耳邊傳來一名女子的訕笑聲，一聽那話中帶刺的口吻，秋旋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青霧碎花。

    空海市灰色地帶最大的犯罪組織NAIL（釘子）的暗殺部隊「青霧」的隊長。慣用槍械為0.5口徑的「沙漠之鷹」（Desert－Eagle），擅長格鬥槍術，特技為「遠距離連續狙擊能力」。

    現在的青霧碎花，穿著綠色的迷彩短袖上衣，下身依然是牛仔熱褲，露出豐腴的美腿，右腿從腳踝到大腿根部都紋有火焰形狀的黑色刺青。

    她用右腿壓住秋旋的右手腕，左手絞住了他的頸部，右手握著的沙漠之鷹手槍的槍口從後腦滑向了他的太陽穴。

    青霧碎花的這一連串華麗的克敵動作，融合了擒拿術、柔道技中的絞技和關節技、以及她自創的格鬥槍術。

    再加上是來自背後的突然襲擊，秋旋根本毫無招架之力，連反抗都沒反抗一下，全身就已經完完全全被碎花控制住了。

    「啊哈，瘋女人，又見面了吶。」

    秋旋有些哭笑不得地向碎花打著招呼。

    孽緣。

    這絕對是孽緣。

    居然在這種地方還能碰上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肌肉女，秋旋感覺這一生的運勢差不多已經宣告徹底完蛋了。

    「少給我嬉皮笑臉的，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跟蹤我找到這個地方的，不過，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了……」

    碎花可沒心情同秋旋說閒話，她警惕地對身體無法動彈的秋旋進行了搜身，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她只能暫且排除了秋旋攜帶武器侵入的可能。從她的語氣中可以明顯感覺得到，她對秋旋抱有極大的敵意與顧慮。

    「這個男人是相當危險的人物。」

    在4月28日晚核心區的突圍行動中，碎花已經確認了這個事實。

    比職業殺手還要冷靜的應敵心態，僅用極短的時間就能構建出一套縝密的作戰計劃，再加上幾乎是「不死之身」的細胞快速再生能力，以及令人捉摸不透的戰鬥方法。

    這樣的人，如果是朋友，那麼對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是最大的助力。

    但一旦成為敵人，那就是相當可怕的對手了。

    可以的話，碎花從內心是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變得如此對立的。因為她根本不想和這種「怪物」戰鬥。

    秋旋是梅花ACE等級的超能力者，而碎花卻是個沒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無能力者，她所有的戰鬥力都來源於從小的強化訓練與長大後的戰爭實踐，這讓她具備了與超能力者相抗衡的實力。

    但LvAce畢竟是最高等級的能力者（Saer），太過輕敵的話只能無端葬送自己的生命。

    「永遠不要小瞧了你的敵人。」

    這是碎花在慘烈的中東戰場存活下來的所獲得的最寶貴的經驗。

    「別搜了，你什麼也找不到的。」

    秋旋艱難地轉過頭，用眼角的餘光不甘示弱地看著碎花。

    「我知道你不怕子彈，所以……」

    碎花發現自己的「沙漠之鷹」手槍根本對秋旋造成不了什麼威懾作用，所以她將手槍別在腰間，從右腿上綁著的腿帶中取出一把鋒利的軍用短刀，將刀尖抵住了秋旋的喉嚨。

    「……如果我用這把刀，持續不斷地割裂你的喉嚨，即便你擁有再強的身體恢復能力，終究會達到極限吧？」

    碎花的嘴角露出一絲恐怖的淺笑。

    那是殺戮前夕的徵兆。

    出生於戰亂的中東地區的碎花，對人血極為敏感，只要見到血液，腎上腺素（adrenaline）就會大量分泌，身體也會變得亢奮起來，整個人則變得嗜血好戰。

    碎花說得沒錯，秋旋細胞再生能力的最小間隔為20秒，如果在受傷的20秒內，身體仍然持續受到重創，那麼細胞再生能力很有可能就會失效。

    簡單地來說，就是讓秋旋身體承受的攻擊，超過細胞再生能力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迫使秋旋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中止演算過程，從而讓整個能力失去效用。

    「好像確實是這樣吶。」

    對於碎花敏銳的觀察力，秋旋只能苦笑著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從實招來！這裡是我們NAIL組織的地盤。是誰派你來這裡的？有何目的？」

    碎花說著，手腕微微用力，秋旋的脖頸上的表層皮膚被割破，淌下一滴鮮血。

    正如碎花所說，這間「地獄之門」地下酒吧，是NAIL組織設在學院區的分部，地處隱蔽的「灰燼街區」，通常，在接手重要任務之時NAIL組織的四個分隊長及其下屬，會在這裡舉行秘密集會，共同商討行動方法。因此，知道這個地點的人少之又少，就連警備局的人也不會猜到NAIL組織的活動場所，早已經遷離了「灰色地帶」，散佈在空海市的各個角落裡。

    但這個叫秋旋的刺蝟頭少年，竟然找到了這個地方。

    除了跟蹤，碎花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方式，能找到這個NAIL組織的這個「秘密基地」。

    「哈……你是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嗎？好吧，那我承認我來這裡是想對你不軌，滿意了吧？」

    秋旋早已將碎花的思維方式看穿，她區分人的依據只是簡單的「非敵即友」觀念，這跟她長期與黑（）道上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是分不開的。

    是敵人，就要全力消滅。

    是友人，就要盡力保護。

    這就是他們非黑即白的世界觀，也就是所謂的「俠義道」。

    因此，要對付碎花，看似困難，實際相當簡單——你只要不按常理出牌就對了。

    反正本質上，那個女人也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單純傢伙。

    「哎呀，那還真是可惜，你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吶……不如說，拜你討厭的性格所賜，沒一個女生會瞎了眼看上你吧……」

    既然秋旋出言相譏，那麼碎花可不願在口舌之爭上落了下風，她也語中帶刺的說道。

    「那又怎麼樣？只要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就足夠啦。」

    秋旋大笑了一聲，說出了讓碎花目瞪口呆的話。

    「誒？你說什……」

    碎花聞言一愣，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破綻盡露。

    （趁現在！）

    秋旋等得就是這一刻。

    他的超能力過於複雜，所以發動前需要經過較長時間的演算。

    【Force－field－interference】——力場干涉。

    這就是秋旋目前最常用的皇牌能力。

    對周圍力場發射干涉力，從而達到控制各種各樣力的效用。簡單地來說就是利用力場的變化，操控【牽引力】、【電場引力】、【向心力】、【摩擦力】等物理意義上的「力」。

    自然力場的情況瞬息萬變，秋旋必須不斷地修正基準值，以保證演算的精確性。控制越小的力，所花費的時間反而越長。

    這次秋旋選擇改變自己皮膚的摩擦力，將其降到最低。

    剎那間，秋旋的身體變得猶如泥鰍一樣濕滑，碎花根本抓不住秋旋，他沒費多大勁就從碎花的絞索技中完全脫身。

    「你這傢伙……！」

    等碎花發現形勢不妙的時候，為時已晚。

    秋旋根本不給碎花喘息之機，左手反掐住碎花的脖子，右手挽住了她的細腰，再一次發動【力場干涉】能力，將自身摩擦力恢復到正常值，並加重身體向下的壓力，將碎花強制摁倒在地。

    兩人之間現在正處於肌膚相貼、氣息互聞的狀態。

    秋旋左手傳來異樣的觸感，柔滑軟潤。

    他發現自己的手肘剛好貼在碎花高挺的胸部之上。

    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秋旋可以聞到碎花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麝香之味。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你、你、你個大混蛋！」

    被秋旋以這樣丟人的姿勢壓著，碎花不禁又羞又惱，臉頰上也浮現出一抹難得的潮紅，她拚命反抗，無奈秋旋發動了【力場干涉】能力，讓他的身體的重量瞬間增加了3倍，受到如此重壓的碎花，全身難動分毫。

    無計可施的碎花情急之下，不顧形象地張開了嘴，向秋旋的左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對他所有的怨恨與不滿，都包含在了這一咬之中。

    「呃啊……瘋女人！你要轉職為瘋狗了嗎！」

    秋旋吃痛，險些能力效果解除，但他還是忍住了左臂處愈演愈烈的劇烈疼痛，左手用力抽回，終於擺脫了碎花的咬擊，條件反射式的順勢一拳向碎花的面部打去。

    就在拳頭剛要觸及到碎花的時候，秋旋下意識地控制住了身體的暴走，拳頭停在了據碎花的臉只有毫釐之距的地方。

    因為他看到了淚光——碎花的眼角正閃動著盈盈淚光，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強悍瀟灑的女子，也會有這樣楚楚可憐的時候。

    那是碎花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露出如此示弱的表情。

    （喂，這也太犯規了吧？明明是罪魁禍首，為什麼裝作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啊！）

    秋旋的心裡一陣無奈。

    現在看來，他反而成為了壞人那一方。他明明只是進行正當防衛而已，為什麼會受到這樣殘酷的眼神對待！

    被碎花那樣的眼神盯著，他只能悻悻地鬆開了雙手，並解除了能力，從碎花的身上移開了身體。

    就在這時，只聽「嘎吱——」一聲，地下酒吧的大門突然被撞開。

    「隊長，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人是誰？侵入者嗎？」

    「立即展開戰鬥陣型，別讓侵入者跑了！」

    十多個手持突襲步槍的男子七嘴八舌地衝了出來，包圍了整個地下走廊，將秋旋的退路完全封死。

    看來是剛才打鬥的聲音，引來了NAIL（釘子）組織「青霧」暗殺部隊的其他成員。

    （嘖……事情麻煩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秋旋好不容易脫出了碎花的攻勢，又再一次陷入了被包圍的境地。

    （怎麼回事？聚集在這間『地獄之門』地下酒吧的人，居然全是NAIL組織的成員。為什麼失憶前的我會經常出入這個地方，難道我以前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但看樣子，包含碎花在內，這些人沒一個認得我的……）

    來這間地下酒吧之前，秋旋考慮過所有可能遭遇到的情況，但惟獨沒有猜到這裡居然是NAIL組織的地盤。

    事態正朝著秋旋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

Episode .27 王牌

    領頭指揮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黑人男子，男子剃著光頭，手裡拿的是0.53英吋口徑的加特林機槍，長長的彈夾帶纏在他的肩上和腰上，顯得威壓感十足。

    那種加特林機槍通常來說至少需要兩個以上的人才能操縱，而且不同於「亡靈終結者」機槍，這種老式機槍的後座力極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而這個男人竟然可以單獨使用這種機槍，其體格之強健，可見一斑。

    他上身套著顯得有些厚重的黑色防彈背心，穿著褐色的長褲。不過從外表上，他應該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非洲人，更像是非歐混血人種一些。

    那黑人男子，舉起右手，先握成拳頭，然後再將食指與中指伸出，用手語示意手持突襲步槍的下屬們縮小包圍圈，準備對秋旋進行強制抓捕。

    「埃裡克！把你的人叫走，這不關你的事！」

    青霧碎花從地下緩緩站起，攔在了那黑人男子面前，以嚴肅的表情命令他將下屬撤走。

    「隊長？這是怎麼回事？」

    那黑人男子叫埃裡克（Eric），墨西哥人，很早之前便加入了NAIL組織，現被分配在暗殺部隊－－「青霧」，任副隊長一職。

    在他眼裡，隊長碎花是一個相當冷靜的人，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她都能沉著對敵，最後依靠豐富的戰鬥經驗與精巧的戰鬥技巧將其擊敗，她就是戰場上的女武神。

    第七次中東戰爭中，碎花更是創下了一個人連續反狙殺32名狙擊手的神話。

    埃裡克從來沒見過碎花露出現在這樣如此焦躁的表情。

    「這是我和那個混蛋的事，你別插手就對了！」

    碎花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便以極快的速度向秋旋衝來。

    「你·這·混·蛋·啊！」

    碎花大聲咆哮著，以一記屈膝衝拳直直打向秋旋心口！

    在NAIL組織中，青霧碎花的格鬥能力僅次於清剿部隊「白龍」的隊長白龍風綻，她的直拳爆發能力超高，出拳的速度也迅若奔雷，往往讓敵人還沒有看清她的招式，就已經被KO在地。

    「糟了！」

    秋旋心中暗道不妙。

    他這次算是完完全全把這個瘋女人激怒了，他可沒有自信單憑體術就能擋下狂怒狀態下的碎花的強襲。

    所以他連忙啟用【力場干涉】能力，直接在他的身體面前塑出一個「力場護盾」（Force－Shield），即創造出一個扭曲力場，力圖將碎花拳頭上的力轉到其他方向。

    再強大的攻擊，只要不命中，就一點作用也沒有。

    空海市外圍籠罩的巨大的防禦力場－－「環」，也是根據相同原理構建的。

    「成功了！」

    碎花直拳的力道被完全消去，她的拳頭最後輕輕地貼在了秋旋的心口處，秋旋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哼，高興得太早了吧！」

    碎花好像並沒有在意自己的攻擊被秋旋完全化解，她只是冷哼一聲，向前微微挪出一步。

    「咚！」

    這時，一聲清晰的打擊聲響起，秋旋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卡嚓－－」

    然後是令人脊背發涼的破裂聲。

    胸骨碎裂的聲響。

    下一個瞬間，秋旋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飛了出去，倒在了走廊的盡頭。

    「這是……寸勁？！」

    在實際體會後，秋旋終於明白了碎花的可怕之處，他忍著劇痛、大汗淋漓地說道。

    拳法家拳頭的力道，並不只是依靠腕力揮出產生的，將踏於大地的雙腳之力、腰部的回轉、肩膀的扭動相乘，確實地將全身瞬間爆發力的總合集中在拳頭之上。如果精通此種原理之人，那些最終由手臂的運動發揮出的效果，和全身發出的力量比起來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必要的話，將拳頭緊挨目標，只靠手臂以外部位的「勁」就能發揮充分的打擊力也不是不可能的－－這就是通常被稱為「寸勁」的絕技。

    這樣連貫流暢的攻擊，就連一旁的下屬們也完全看呆了。

    碎花可不是一個只會傻用蠻力的人，畢竟她在NAIL組織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哈哈……真是解氣啊，早就想痛扁你一頓了。」

    在以「寸勁」將秋旋打倒以後，碎花並沒有選擇繼續追擊，反而孩子氣地叉著腰大笑了起來。

    「哈……這麼說的話……我也是一樣的想法耶。」

    秋旋不光胸骨被打碎，連內臟也受到了波及，全身上下的神經元彷彿要灼燒起來了一樣，鑽心剜骨的疼痛感。

    不過，他對自己的傷勢倒不是很擔心，因為有【細胞再生】能力的存在，只需20秒後，傷口便會自動回復。多虧了這項能力，不然秋旋不知已經有多少次死在碎花面前了。

    「吶，這樣就算扯平了。你給我進來，我還有事要問你。」

    沒等秋旋的傷口回復，碎花便抓住秋旋的後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穿過人群，拖到了酒吧裡。

    「那小子……到底和碎花是什麼關係？」

    埃裡克看的莫名其妙。

    以他對碎花性格的瞭解，碎花根本不可能對敵人手下留情，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在戰鬥中殺掉敵人，碎花也會毫不留情的下手。

    但碎花剛才雖然打傷了那小子，但非但沒有殺死他，反而邀他進酒吧。這讓埃裡克有些摸不著門道。

    「小的們，把傢伙收起來吧。」

    見一切似乎已經結束，埃裡克只好揮揮手，示意下屬們解散。

    ***

    「地獄之門」酒吧的內部構造和一般的酒吧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隨處可見的堆滿突襲步槍、肩扛式火箭筒與半自動手槍的武器架，以及堆放在酒吧一隅的成堆的彈藥以外，總體上也有些娛樂場所的樣子。

    幾個男子在紅木製成的環形吧台痛飲著大杯的龍舌蘭，十多個剃著板寸頭的男子圍在檯球桌前玩著斯諾克、俄羅斯輪盤賭前也聚集著不少人……「地獄之門」地下酒吧裡就像是在舉行著什麼慶祝會一樣熱鬧非凡。

    「喝酒嗎？伏特加還是龍舌蘭？」

    碎花將秋旋扔在環形吧台上的座位上，叫來了服務生，為自己點了一杯伏特加之後，詢問起秋旋來。

    「威士忌就好。」

    這個時候，秋旋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略一皺眉，回答道。

    他不大喜歡酒精含量高的飲料，伏特加、龍舌蘭那種烈酒更是打心眼裡反感，所以選擇了烈度稍低的威士忌。

    「好的，兩位請稍等。」

    服務生是一個叫達莉婭的俄羅斯女人，她有著高挑的身材，身穿的是看上去有些華貴的皮草大衣與網狀絲襪，腳踏一款黑色的高跟鞋。

    「嘁，酒量還真差啊。」

    碎花性子豪爽，酒量也是相當不錯，她顯得有些失望地看著秋旋。

    原本想與秋旋痛快的飲上幾杯，但看這樣子，秋旋根本一點也不能喝。

    「酒精有什麼好的？」

    秋旋不屑地反問道。

    「生命之源。」

    碎花一邊把玩著高腳酒杯，一邊隨口回答道。

    「典型的酒鬼發言啊。」

    秋旋有些忍俊不禁。

    「吶，算是吧，教我槍術的師傅就是個老酒鬼，老酒鬼教出一個小酒鬼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吧？」

    碎花望著空無一物的玻璃酒杯，好像想起了什麼事的，語氣變得有些哀傷起來。

    「喂，刺蝟頭。現在心平氣和的問你，你會回答嗎？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碎花將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慵懶地趴在吧台上，將頭轉向秋旋，問道。

    剛才的激戰好像讓她有些疲勞了，連語氣也變得輕和起來。

    「老實說，我也是偶然發現這個地方的……」

    秋旋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對碎花講出了實情。

    他是為了調查清楚CIA特工蘇菲亞·索蘭德的失蹤事件的真相，以及自己的真實身份才來到這裡的。

    因為要查清事件的來龍去脈，碎花的幫忙是不可或缺的。

    「哦？還有這種事？」

    碎花聽完秋旋的話，突然精神了起來。

    「嗯，所以我在想，我以前會不會是這個NAIL組織的成員。」

    秋旋坦言了自己的猜測。

    「這怎麼可能？如果你以前經常出入這裡的話，我不可能不認識你啊。現在聚集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我都能叫得上名字。」

    碎花仔細打量著秋旋，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對他的印象。

    「但是照片中的那個人絕對就是我自己啊。」

    秋旋相信自己的直覺，蘇菲亞·索蘭德拍攝的照片中的那個男子百分之百是他本人。

    「達莉亞~你見過這小子嗎？」

    這時，俄羅斯女服務生將剛溫好伏特加與威士忌為碎花與秋旋滿上，剛要離開時，被碎花叫住了。

    「沒有啊。」

    達莉亞的中文說得有些生澀，她搖了搖頭，露出遺憾的表情。

    「咦……連記性最好的達莉亞也沒見過你……這是怎麼回事呢？」

    碎花沉吟片刻，復又開口：

    「達莉亞，用你的撲克給他占卜一下吧。」

    達莉亞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占卜師，擅長撲克牌占卜，在「地獄之門」地下酒吧當服務員，不過算是一個「兼職」而已。

    雖然似乎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但達莉亞的占卜結果每次都異常之準。

    「好啊，要進行什麼樣的占卜？」

    達莉亞拿出一副嶄新的撲克，熟練的將其排開在環形吧台上。

    「身份占卜。」

    碎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明白。」

    達莉亞輕一頷首，指尖靈活地在牌間翻動，54張撲克牌以極快的速度變幻著位置，看得人眼花繚亂。

    約莫5秒之後，達莉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食指與中指之間已經夾住了表示占卜結果的命運牌。

    「占卜完成。」

    達莉亞微微一笑，翻開了手裡的那張牌，展示在了秋旋與碎花的面前。

    －－紅色JOKER

    通常情況下被用來當作「王牌」的最大之牌。

    當看到結果的時候，秋旋與碎花不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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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terlude3－行間

    這裡是有著「鐵銹之都」之稱的美國紐約，曾經的世界第一大都市，由於美國的經濟衰落與城市規劃管理的紊亂，導致整個都市失去了往日的繁榮，變得有些死氣沉沉。

    不過，即便如此，只要乘坐直升機，俯瞰整個紐約的話，還是能夠被那連綿不絕的超高層建築物所震撼。

    聯合國「無盡之地」（Endless－Land）數據庫，設立在紐約自由島上高聳的「自由女神像」之下，深藏在地下200米。

    「無盡之地」裡潛藏著「無盡的秘密」。

    數據庫中搜集整理了191個國家的機密文件與資料，並且該數據庫能夠以秒為單位，同步最新的國際形勢進行同步更新，精英政治家們就是聚集在這裡操縱全球局勢的。

    「無盡之地」的權限僅被開放給三個國家的高層領導人－－美國、俄羅斯、中國。

    2035年，中美正式建立戰略同盟關係，標誌著「二元體制」的正式形成。同年，兩國共同出資的「無盡之地」數據庫在紐約構建完成，引發以歐洲各國為主的全球多個國家的聯合抗議。

    迫於輿論與政治壓力，最後美國方面只能將權限進一步開放給俄羅斯，讓其作為中立者與監督人加入到這個項目中。

    －－以上就是「無盡之地」數據庫的由來。

    黑貓組織的Ace等級超能力者修羅，現在正準備潛入這個世界上最難攻克的數據庫。

    他的能力為【人格數據化】（Personality－Datamation），能夠將身體轉換為電腦數據，並且能夠保持人格上的清醒，使之成為一堆具有「高等思維」的二進制數據，借助深海網絡光纜游竄於世界各地的電腦之中。雖然「無盡之地」數據庫的物理引擎設立在7000多英里以外的大洋彼岸，但他只要發動【人格數據化】能力，並將自己的電腦聯上任意一個服務器設在紐約的網站，就能瞬間抵達「鐵銹之都」。

    因為「無盡之地」數據庫並沒有包含在國際互聯網中，所以修羅不能直接潛入到那裡。

    只能先通過一般的網站，達到紐約，再將自己從一堆數據恢復成實體的人，並直接前往自由島的自由女神像底部地下200米的服務器基地。

    「無盡之地」中設立有內部的網絡，修羅只需侵入其中任一台計算機，就能找出捷徑侵入主數據庫。

    與只理解程式語言，簡單地執行邏輯命令的電腦病毒不同，修羅人格數據化後的產物，實際上相當於一種具有高等智慧的病毒。所以他幾乎能瞞過世界上所有的防火牆系統，暢通無阻的在各個電腦中遊蕩。

    修羅現在眼中所看見的是虛擬世界的具象化。

    與想像之中，差異非常之大的光景。

    －－一片灰濛濛的海洋。

    海洋的表面漂浮著數據殘渣，海底像珊瑚礁一樣的東西其實是數據沉余，海洋裡像梭魚一樣飛快遊行的，就是數據資料。

    沒有一絲生氣、單調乏味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也只是「假象」而已，變成一堆二進制數據後的修羅看到的「無盡之地」世界裡的「假象」。

    修羅在數據的海洋裡越潛越深，因為他知道，越是機密的資料，越隱藏在「海」的深處。

    在潛游的過程中，他必須迴避定時在「海」中出現的，黑色鋸齒狀的圓形物體。

    那東西是防火牆系統的程序清理因子，如果稍微觸碰上那個，任何的數據都將被強制清除得一乾二淨。

    「找到了！」

    在深海的底部，修羅搭載上了一個外形酷似潛艇的潛水裝置，這個「潛艇」載著修羅，自動航行了起來。

    修羅通過【人格數據化】能力，操縱自己繞過「無盡之地」數據庫的權限認證，直接啟用其系統自帶的搜索引擎，搜索有關「秋旋」與「深藍」病毒的信息。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潛艇」停在了一個海底金字塔的附近。

    「這是……？！」

    在看到那座海底金字塔的瞬間，修羅同時獲取到了大量珍貴的機密資料。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然是這樣！哈哈，終於被我找到了！我真是天才！」

    意料之外的巨大收穫，讓修羅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大片黑色鋸齒狀的圓形物體蝗蟲般向他湧來！

    他似乎被系統的安全監控裝置發現了！

    「糟糕……得趕緊把這些資料傳出去！」

    修羅顧不上自己的安危，連忙將他的右手伸進了海底金字塔的牆壁之中。

    由於資料太過龐大，他只能以緩慢的速度，進行著拷貝作業。

    「完了，來不及了！」

    顯示進度的百分數才到1.7%，黑色鋸齒狀的圓形物體便鋪天蓋地地將修羅吞噬！

    同一時間，7000英里以外，中華人民共和國空海特別行政區學院區第7域，深月SA國際學院「投影間隙」，黑貓總部。

    修羅的意識被拉扯回現實。

    「呼……差點死在了那裡，不過好在事先進行了『人格備份』。」

    此時的他已經被嚇得大汗淋漓，顯得十分後怕。

    他差點被「無盡之地」的防火牆系統消滅掉，而他之所以沒死，原因只有一個。

    修羅能將他自身轉換為電腦數據，那轉化後的他便可以同真的電腦數據一樣，進行「複製」、「改寫」與「自我增殖」，依修羅目前對能力的把握程度，他一次最多只能複製一個「自己」。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他在潛入「無盡之地」之前，便進行了「人格備份」。

    剛才那個被消滅的，只是修羅的備份人格罷了。

    現實中的修羅體型瘦高，戴著一副方形眼鏡，身穿黑色西裝，打著灰色的領結，眼神顯得十分凌厲。

    「查到什麼了嗎？修羅？」

    井徹正倚著旋轉椅，將雙腳搭在辦公桌上，右手托腮，顯得有些興奮地問道。

    「雖然具體的資料沒辦法完全帶過來，不過已經可以算作是天大的發現了。」

    修羅點了點頭，頗為自負地說道。

    「哦？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報？」

    井徹露出十分感興趣的表情。

    「我在『無盡之地』裡查到了10年前CIA發佈的一份秘密通緝令，被通緝人正是那個Mutiple－Skill能力者－－秋旋！」

    修羅按下了一旁電腦鍵盤上的回車鍵，一份解密過的電子文件傳入了井徹的個人電腦。

    井徹連忙坐直了身子，查看這份文件的內容。

    文檔是用英文書寫的，翻譯過來大致內容如下：

    通緝令（機密）

    秋旋

    （這裡附著秋旋的一張照片）

    註：未知的照片日期

    描述

    出生日期：1999年（？）

    頭髮：黑色

    出生地：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市

    眼睛：棕色

    身高：5『10「至5『11」

    膚色：黃

    重量：約147磅

    性別：男

    身材：偏瘦

    國籍：中華人民共和國

    職業：未知

    備註：能力者，擁有未知高殺傷性超能力，等級未知

    傷疤：無

    注意：

    2032年秋旋在伊朗血腥屠殺113名海軍陸戰隊成員，包括一名高級將領，並可能與另外兩起在以色列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有關。

    單獨地與之接觸是極其危險的。

    ……

    「這個秋旋……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看完修羅傳過來的資料，井徹的額頭上不禁滲出一絲冷汗。

Episode.28－淺眠之夢、未曾醉酒……

    JOKER在國際撲克牌裡有兩張，通常該撲克牌的牌面上會被印上小丑圖案，並以顏色區分大小－－紅色為大，灰色為小。

    JOKER的用法有很多，有著"Extra－card"、"Wild－card"、"Best－card"、"Best－Bower"、"Life－card"等多種用法。（替換牌、百搭牌及王牌等用途）。

    在中國，紅色JOKER這張牌通常被用來作為一堆牌組中點數最大的一張牌。

    撲克牌占卜由吉卜賽人發明，於西元七世紀傳入歐洲，不過JOKER牌很少被用於占卜中。達莉亞小姐使用的占卜方法名叫「抓鬼牌」，是身份占卜的常用手段。在占卜中，只要抽到了這張紅色JOKER的「鬼牌」，就說明被佔卜人擁有非常顯貴的身份。

    而如果抽到灰色的JOKER，那麼則說明被佔卜人的身份十分卑微。

    此外，紅桃代表騎士，黑桃代表商人，方片代表農民，梅花代表工匠。

    「唔……」

    青霧碎花突然一把拉住秋旋的衣領，將他拽了過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看了很久，然後又一副苦惱的樣子將之推開，托腮沉思了一會兒，離開了吧台，將秋旋一個人丟在那裡，並向酒吧中心的黑白輪盤賭的方向走了過去。

    輪盤賭那邊圍著幾個正在賭博的男子中，有一個身穿紫色格鬥裝，脖間圍著灰色的長圍巾的中年男子顯得相當的惹人注目。

    他旁邊堆著數不清的紅色碟形籌碼，碼成了一摞小山，這些都是他今天在輪盤賭中贏得的戰利品。

    「黑色8號，恭喜龍叔。」

    身穿侍者服飾的莊家從下注區撥了一大堆籌碼，推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哈哈，強者自有強運啊。」

    中年男子豪爽地大笑了起來。

    「黑8……啊，又輸了，為什麼不是單數啊！龍叔下單注都能贏，我下這麼多注為啥一次也沒贏！」

    「是啊是啊，我今天也輸光了。唉……」

    「下次再也不跟龍叔玩了。」

    一旁的下屬們可沒有那麼開心，紛紛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籌碼區，低聲抱怨著。

    那中年男子名叫「紫苑游龍」，NAIL組織神風部隊－－「紫苑」的隊長，組織中的人都叫他「龍叔」。

    游龍生得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極有魄力，他那標誌性的八字鬍，更讓他顯得豪氣十足。

    他善使雙槍，慣用的槍械是名為「黑千鳥」與「白千鳥」的一對高爆氣貫自動手槍。

    子彈發射時，兩支手槍會發出刺耳的鳴響，彷彿千鳥掠空一般。

    「喂，老賭鬼別玩了，有急事找你。」

    碎花走到游龍身後，抬腳用長筒靴的根部狠狠地踹了游龍一下，游龍猝不及防，險些被她踹翻在地。

    「碎花啊，啥事？我這正忙著呢。」

    游龍正玩得盡興，一點也不在意碎花這樣粗魯地呼喚方式，他只是略略回過頭看了碎花一眼，便從籌碼堆拿出一大把紅色碟形籌碼，交給了莊家。

    「繼續繼續，我要下注紅13。」

    「喂，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碎花頓時火冒三丈，她掏出那把銀灰色的「沙漠之鷹」手槍，直接對著賭桌扣下了扳機。

    「鐺！！！－－」

    賭桌被子彈打出一個大洞。

    突然的槍聲，讓整間酒吧頓時安靜了下來。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動，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臉透著不爽神色的青霧碎花。

    依靠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碎花成功地將全場人的焦點拉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想說第二遍。」

    碎花將一隻廢彈殼丟到了游龍的腳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嘁……知道了。」

    游龍無奈地咂咂嘴，從賭桌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碎花面前。

    雖然青霧碎花看上去不過是區區是女流之輩，但在NAIL組織中，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三個隊長都懼她三分。

    這份敬畏僅僅來源於實力的差距。

    紫苑游龍雖然很強，但他還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能和青霧碎花對抗的程度。

    所以此時的他，只能選擇讓步。

    「知道就好，剛才抱歉了。」

    碎花長舒了一口氣，吹了吹槍口的青煙，將手槍收回。

    她神色嚴肅地了一眼游龍以後，比了一個手勢，示意游龍與她出去說話。

    游龍彷彿意識到了碎花談論內容的重要性，也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跟在了碎花後面。

    ***

    當兩名隊長走出酒吧後，人群才逐漸恢復了各自的活動，地下酒吧裡又再一次喧鬧了起來。

    「達莉亞小姐，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秋旋親眼目睹了碎花當眾鳴槍的行為，顯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無論如何，這樣也太亂來了。

    槍彈可不長眼，為了這種小事，傷及人命的話，就顯得太荒唐了點。

    「啊，您說碎花大人嗎？呵呵，一直都是非常有男子漢氣概哦。」

    達莉亞眨了眨寶藍色的眼睛，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雖然她的中文不大好，不過從語氣之中還是聽得出一絲別樣的親切。

    達莉亞看上去比較文靜內向，與這裡的氣場有些微妙的不合。

    「對了，達莉亞小姐，占卜這種東西，您自己相信嗎？」

    想起剛才的身份占卜結果，秋旋還是感覺有些離譜。

    畢竟他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有著「尊貴身份」的人，他考慮過，如是自己身份尊貴，是不可能因為過度飢餓昏倒在空海市街頭的。

    占卜不過是種迷信，只是碎花太當真了而已。

    「呵呵，不相信，但我相信直覺。而我的直覺就是，這次的占卜結果不會錯。」

    達莉亞親切地抿嘴淺笑。

    「真是亂七八糟的回答啊。」

    聽著達莉亞彆扭的中文，秋旋感覺有些頭疼起來。

    占卜師居然自己都不信任占卜的結果，但是對這次占卜結果的自信又是從何而來呢？

    秋旋無奈地笑了笑，隨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

    「咳咳咳－－」

    酒的味道意外地嗆人，秋旋差點將剛喝的酒直接噴出來。

    「哎呀，不要以為威士忌只是中性烈酒就掉以輕心哦？還是說，先生您不善酒力？」

    見到秋旋的樣子，達莉亞不由莞爾。

    她拿出一塊濕毛巾，幫秋旋拭擦身上的酒漬。

    「算是吧，酒與我的性子不符。」

    比起嗆人的烈酒，秋旋更喜歡清淡的綠茶，或者濃香的咖啡。

    他覺得酒味過於刺激，而太過極端的東西，往往會失去美感，所以秋旋不大喜歡飲酒。

    「在我們國家，酒可是被視為珍寶呢。」

    因為剛才碎花製造的騷動，聚集在吧台這邊的人早已經散了，達莉亞閒來無事，便同秋旋隨便聊了起來。

    「達莉亞是俄羅斯人吧？」

    秋旋招呼達莉亞，將威士忌換成了紅茶，在達莉亞倒茶的時候，隨口問道。

    「我在莫斯科長大，當陽光出來的時候，那裡是個很美的地方。不過，我很早以前就離開祖國了，空海氣溫比較溫暖，像故鄉一樣的雪景怕是很難再見到了。」

    達莉亞一面拭擦著酒杯，一面笑著說道。

    「那達莉亞小姐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

    秋旋疑惑地問道。無論怎麼看，達莉亞都只是一個普通人，一點也不像跟犯罪組織有關的人物。

    「我父親是商人，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因為小的時候世界經濟不景氣，所以父親想法搬來了中國，做些小本生意總算賺了些錢，就開了這間酒吧。後來父親也去世了，所以我就接管了這間酒吧。」

    達莉亞的臉上一直掛著幸福的笑容，她似乎和誰都很談得來。

    「哦？原來達莉亞小姐才是這間酒吧的主人？可是碎花不是說這裡是NAIL組織的地盤嗎？」

    秋旋感到頗為意外，他不知道達莉亞是怎樣和這伙武裝犯罪集團的人扯上關係的。

    「呵呵，我和他們混在一起的確在外人看來有些奇怪吧？不過，這樣的生活其實很不錯哦。這個街區以前發生了一場大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燒掉了，據說是因為超能力者之間的戰鬥所引發的。這間酒吧也著火了，我被大火困在了儲藏室……當時碎花小姐和她的朋友們正在酒吧裡喝酒，火災發生的時候，他們沒有立刻離去，在聽到我的呼救聲後，他們就把我救了出去。所以，我也加入了NAIL組織。」

    大利亞說著將衣領稍稍拉開，秋旋可以清楚地到，她粉嫩的香肩上紋著火焰的刺青。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麼現在您和他們在一起，算是報恩？」

    秋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不是呢，我只是喜歡熱鬧而已。這是一夥很有意思的人，達莉亞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達莉亞輕輕地搖了搖頭，笑得更美了。

    「唔……人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啊。」

    秋旋感慨似的說道。

    正義與邪惡，並不是絕對的。

    定義好人與壞人，從不同的角度去看，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所以秋旋雖然不是很理解達莉亞的心情，但他也算是知道了NAIL組織中，也並不是只有一群冷血的傢伙而已。

    就在這時，酒店的門再一次被推來，游龍與碎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兩人一踏入酒吧，便徑直向秋旋的方向走來。

    「就是他嗎？」

    游龍走到秋旋面前，仔細端詳了片刻，指著秋旋向碎花詢問道。

    「沒錯。怎麼樣，有可能嗎？」

    碎花鄭重地點了點頭，神色異常嚴肅。

    「雖然聽上去很荒謬，不過我倒是願意相信這個可能。」

    游龍與碎花之間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聽得秋旋不明就裡。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秋旋看兩人的樣子都有些不對，試探性地問道。

    「關於你失憶前的身份問題，我想我們已經有答案了。」

    碎花沉吟片刻，還是講出了實情。

    「真的？！我以前到底是……？」

    秋旋先是一愣，進而驚訝地問道。

    「NAIL組織的老大。」

    碎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這句話。

    「……此話怎講？」

    出人意料的回答讓秋旋相當震驚，不過，越是在關鍵的時候，秋旋越能冷靜下來。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然後等待碎花的回答。

    游龍與碎花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始向秋旋解釋狀況起來。

    「實際上，NAIL組織的老大包括我們幾個高級幹部在內，誰都沒有見過。我們四個部隊的隊長每個月會定時收到BOSS發來的任務指令，並且在任務順利完成之後，我們設在瑞士銀行的賬戶上，會收到由BOSS親自打來的任務佣金。不過，最近一年內，我們再也沒有收到BOSS那邊的任務指令，定時的遠程聯絡會議也中斷了。因為組織一直在正常運轉，而BOSS也根本沒有露過面，所以沒有人太過在意BOSS那邊的異常狀況，不過……」

    說到這裡，游龍故意停頓了一下。

    碎花有些受不了游龍瑣碎的敘事方式，她接過游龍的話頭，單刀直入地解釋了起來：

    「不過，現在想來，或許是BOSS那邊碰上了什麼緊急的情況。這條信息是BOSS去年底發佈的最後一條任務指令，你看了自然會明白。」

    碎花說著拿出了一個打火機大小的金色手機，將手機中的一條舊信息調出，通過全息投影展示在秋旋眼前。

    Message－from－MR.ZEIT：

    尋求記憶消除設備的有關情報。

    2039.12.14

    任務指令發出的日期，正是秋旋昏倒在空海市街頭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