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蠱真人 作者:蠱真人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2012-12-16 21:57: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6 15206893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13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九節:不擇手段

    「把酒都放到床下。」方源指揮著客棧的四個夥計。

    他們每人手中都提著數壇青竹酒。這是方源勒索了其他學員之後,就來到客棧,一口氣又購買了二十壇。

    每壇兩塊元石,方源為了酒蟲,一下子砸出四十塊元石。

    剛剛鼓起來的錢袋,瞬間就癟了一半,只剩下三十九塊元石。不過也算是物有所值,這些酒能夠支撐酒蟲一段較長的時間了。

    「好咧。」夥計們連忙應道,對蠱師他們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再加上方源購買了這麼多的酒,可以說是客棧的大顧客了。在掌櫃面前輕輕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夥計輕而易舉地丟掉工作。

    夥計們走後,方源關上宿舍房門,盤坐在床榻上。

    已經是夜裡了。

    天空中月明星稀,夜風中流淌著暗香。

    房間裡沒有點燈,方源撫平心緒,心神投入元海。

    元海波濤生滅,海水散發著青銅色的光澤。每一股海水,都是一轉蠱師特有的青銅真元。

    元海只達到整個空竅的四成四,這是方源丙等資質的局限。

    空竅四壁,是一層薄薄的白色光膜,支撐又包裹著空竅。

    在元海上空,空無一物。春秋蟬在方源的調動下,已經再次隱藏,在沉睡中修養去了。

    倒是真元海面上,漂浮著一隻白胖可愛的酒蟲。

    它在真元海水中肆意撒歡,有時候潛游入海,有時候擺頭甩尾,濺起點點水滴。

    方源念頭一動,酒蟲頓時響應,停止了嬉戲,團成一個湯圓形狀,悠悠地漂浮起來,升到空竅中央地帶,脫離了青銅海面。

    「去。」方源調動一成真元,形成一股細流,逆沖而上,悉數灌注到酒蟲體內。

    酒蟲早已經被他煉化,因此來者不拒,把這股真元全數吸收進身體裡面。

    頓時,四成四的海面,就下降了一小截。

    將真元化為動力,團成一團的酒蟲開始綻放出白色的毫光。毫光中氤氳的酒氣漸漸生出,最終匯成一團淡白色的酒霧。

    酒霧奇妙,也不飄散,而是籠罩在酒蟲的身邊。

    「起。」方源念頭一動,再調動出一成真元。

    青銅海水撲上酒霧,酒霧融入海水當中,越來越少,最終一絲都不剩。而那一成青銅真元,也憑空消失了一般體積,只剩下了半成。

    但這半成真元,卻比先前的更加凝練。原本的真元,是翠綠色,散發著銅的光澤。現在的這股真元,雖然同樣有一種銅的色澤,但是綠色卻更深一層,是蒼綠色。

    蒼綠色真元,是一轉中階蠱師才具備的真元。酒蟲的作用,就是凝練真元,將蠱師的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

    蠱師有九大境界,從低到高分外一轉、二轉,直至九轉。每一大境界中又細分四個小境界,分別是初階、中階、高階和巔峰。

    方源此時只是一轉初階蠱師,但是在酒蟲的幫助下,卻有了半成的一轉中階的蠱師真元!

    「我要凝練出半成中階真元,就得消耗兩成初階真元。我要將空竅中四成四的元海,都轉換成中階真元,就得耗費近十八成的初階真元。要想盡快地達成這個目標,就得借助元石了。」

    想到這裡,方源睜開雙眼,從袋子裡掏出一顆鴨蛋大小的完整元石。

    元石是一種橢圓體半透明的石塊,灰白色,隨著石內天然真元不斷損耗,它的體型也會不斷縮小。

    他右手慢慢合攏,將元石緊握在手心中,汲取著裡面的天然真元,不斷地補充到自己的空竅之中。

    空竅中原本下降的海面,隨之緩慢地上升起來。

    元石就是拿來用的,方源一點也不吝嗇,更不會節省。

    「我沒有靠山,沒有親朋好友的資助,所以只能靠搶劫勒索。今天只是第一次,以後每隔七天學堂發放元石補貼的時候,我就繼續堵住學堂大門口。」

    搶劫勒索一次,怎麼能滿足方源的胃口。蠱師修行,元石最缺少不得了。

    至於此次搶劫的影響,方源一點都不擔心。

    這個世界,不同於地球。

    在地球上,學校往往都禁止鬥毆,以穩定和諧為主。但是這個世界,戰鬥是主題。

    不管是蠱師還是凡人,都要為了生存而戰鬥。有時候是和恐怖的野獸搏鬥,有時候是拼戰惡劣狂暴的天氣,有時候為了爭奪資源,和其他蠱師交戰。

    因此有節制的打架鬥毆,反而被人們所鼓勵和提倡。

    從小到大,從打架鬥毆到生死激戰,這是大多數人類的生活寫照。

    這個世界面積廣大無邊,單單方源生活的南疆,就比七八個地球的總面積還要廣闊。這裡的生活環境十分惡劣,人類通常以家族的形式,建造山寨,龜縮一隅。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獸潮,或者是極惡天氣,來衝擊山寨。

    蠱師成為守護山寨的中堅力量,每年減員的狀況都比較嚴重。

    生活需要有強大戰鬥意志的人。家族需要戰鬥蠱師,從不嫌多。

    況且,方源出手是有分寸的。

    他從不攻擊下巴,因為這會容易造成顱底骨折,容易出人命。也不攻擊別人的後腦勺,打鬥的時候,他沒有用拳,也沒有用肘,或手指戳,而是用的手掌。踢腳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倒下去的學員,沒有重傷,頂多是輕傷。

    方源並不嗜殺,他只是把殺當做一種手段。

    每次動手,他都有明確的目標。什麼樣的手段,是能讓他達到目標的捷徑,他就用哪一個。

    換句話說,他行事不擇手段。

    ……

    陰雲漂浮過來,遮蓋住月光。

    一層陰影籠罩住古月山寨。

    更夫梆、梆、梆地敲著梆子,提示人們已經是深夜,小心火燭,小心防範野獸襲擊,以及可能潛入進來的外寨蠱師。

    山寨中還有不少燈火未熄。

    在赤之分家,古月赤練的書房中,燈火明亮。

    這個位高權重的老人,正以一種溫和的語氣,慰問自己的孫子古月赤城:「聽說你今天被那方源打了?」

    古月赤城右眼黑了一圈,他氣憤地道:「是的,爺爺。方源那個傢伙,只是區區丙等,竟然如此囂張。他把我們都堵在門口,不顧同窗的情誼,搶劫我們的元石。更可氣的是,學堂方面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方源揚長而去,侍衛們才趕過來。爺爺,這次您可得幫孫兒出這口惡氣啊!」

    古月赤練卻搖搖頭:「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情。你也只不過被勒索了區區一塊元石,更沒有受到重傷,爺爺我師出無名啊。況且就算你被打成重傷,爺爺也不會為你出頭的,你明白為什麼嗎?」

    古月赤城愣住了,他苦苦思索,半晌口中遲疑地道:「爺爺,我有些懂你的意思。您是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找回場子是嗎?」

    「你只是理解了一個方面。」古月赤練點點頭,「你要記住,你不僅僅只代表個人,還代表我們赤之分脈的形象。我們赤家和漠家對峙多年,你的一舉一動就代表著赤家未來的希望。爺爺可以暗地裡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豎立起自強自立的形象,否則支持我們的家老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都會捨我們赤家而去。」

    說到這裡,古月赤練歎息一聲:「這也是為什麼,爺爺要幫助你作弊,讓你冒充乙等資質的原因。我們赤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繼承人,才能讓那些支持我們的人堅持下去。」

    古月赤城這才恍然:「爺爺,孫兒懂了。」

    古月赤練搖頭:「光懂還沒有用,要去努力奮發。方源這件事是個小麻煩,你接下來須勤學苦練基本拳腳,把場子找回來。同時,也不要忘了,努力修行,早日晉陞中階。最好是奪得班頭的位置,這是莫大的榮耀,對我們赤家也是一種幫助。」

    「是的,爺爺。」古月赤城大聲應和。

    「呵呵呵,這股精神氣才像我們赤脈的繼承人模樣。孫兒你好好努力,爺爺為盡全力幫助你的。」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15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節:方源!你又來搶?

    幾乎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父親母親大人,事情基本就是這樣子的。」方正站在筆直,口中恭謹地道。

    堂中,方源的舅父古月凍土,以及舅母坐在寬背大椅上,均皺著眉頭。

    舅母咬牙切齒,一邊為方正抱打不平,一邊又有些幸災樂禍:「方源這個小兔崽子,他勒索其他人也就罷了,想不到他連親弟弟都不放過。竟然如此絕情絕義!不過他這次放下如此大錯,估計不久後就要被學堂開除了。」

    「好了,你少說幾句吧。」舅父歎了一口氣,又對方正道,「你失了元石,不過也只是一塊,不要緊。下去到賬房那裡再領一枚,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下去好好修行。以你的甲等資質,成為第一個中階蠱師,極有可能。你不要浪費你的天資,我和母親都期待著你成為第一呢。」

    「是,父親母親,孩兒告退了。」方正滿懷心事地退了下去。

    他暗暗思考:「哥哥今天堵住學堂大門,搶了所有學員。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影響,恐怕真的要被開除了。到那個時候,我該不該為他求情呢?」

    他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對峙。

    一個聲音說道:「不用求情,他連你這個親弟弟的元石都要搶。就算被開除,也是他咎由自取。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個聲音則道:「他可是你的親哥哥,長著相似的臉,血濃於水啊。好吧,即便是你不認他,也得求情。你若不求情,外人會怎麼看你呢,恐怕會覺得你無情無義吧。」

    看著方正離開了廳堂,舅母忍耐不住,高興地道:「老爺,我們斷了方源的生活費。這個小兔崽子忍耐不住,這次犯下了大錯了!居然敢堵在學堂大門當眾鬥毆,還勒索,這是挑釁學堂家老啊。我看他被開除,是*不離十的事情了。」

    舅父卻搖頭:「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方源不會被開除的,甚至可能任何懲罰都沒有。」

    「為什麼?」舅母大為不解。

    舅父冷笑一聲:「鬥毆打架是受到鼓勵的,只要不出嚴重後果。這次鬥毆,有學員死了嗎?沒有。」

    舅母有些不服「老爺怎麼知道就沒有?打鬥這種事情,總是有意外發生的。」

    舅父閉上雙眼,倚在靠背上:「你這婆娘,就是天真。你真當學堂家老是擺設麼?侍衛什麼時候出動的?他們在最後出動,這就說明場面一直在控制之下。若是有人重傷,他們早就衝出來了,不會等到最後的。」

    「你不是蠱師,不會明白,學堂裡並不禁止學員之間的爭鬥,甚至保持鼓勵態度。打鬥越多,對戰鬥就越有幫助。有的學員,甚至還能打出鐵交情。長輩們也不會追究這個事情。這已經是慣例了。若誰要護犢子出頭,誰就壞了這規矩。」

    舅母聽得傻眼,不甘心地道:「那方源搶了這麼一大筆元石,什麼屁事都沒有?就這樣放過他了?有了這麼一大筆元石,對他的修行幫助太大了。」

    舅父睜開雙眼,滿臉的陰霾:「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讓我過去親手把他的元石搶過來嗎?不過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方源連弟弟方正都搶劫勒索,這就是他的敗筆。方正是甲等資質,總有一天會比他強大,我們就利用這件事情,分化挑撥方正。讓方正徹底遠離方源,為我們所用!」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方源搶劫勒索的風波,沒有擴散,沒有鬧大,反而有了漸漸平息的趨勢。

    沒有什麼長輩破壞規矩,來親自找方源的麻煩,學堂家老自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這期間,有過兩三個少年,不忿元石被強搶的結果,重新挑戰了方源。

    但在方源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打趴下後,所有人都意識,自己若是不勤學苦練拳腳,是贏不了方源的。

    在這些少年中,刮起了一陣苦練拳腳基本功的熱潮。

    拳腳教頭樂壞了,他從未見過有這麼一屆的學員,對基本拳腳有如此的熱情和執著。以前他教導的時候,學員們無不是興趣缺缺,哈欠連天。如今卻是炯炯有神,不斷求教。

    學堂家老特意來詢問他這邊的情況。

    拳腳教頭帶著興奮的語氣,稟告道:「學員們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熱情,轉變太大了。只是其中有一個叫做方源的,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懶散。」

    學堂家老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所說的這個學員,就是導致其他人轉變的源頭啊。」

    拳腳教頭詫異不解。

    當然變化遠不止這些。

    經此一事,方源毫無疑問地成了全體學員的公敵,被所有人敵視和孤立。

    再沒有人跟他講一句話,沒有人和他打一聲招呼。

    少年們無不卯足了勁,私底下勤學苦練基礎拳腳。在身後長輩們的鼓勵和授意下,他們已經決定,務必要親手把場子找回來。

    平靜的表面下,暗流在洶湧。

    又四天過去。

    學堂家老再次分發元石補貼,方源也到了再次動手的時候。

    「方源,你搶一次不夠,還想搶我們的元石?!」學員們被方源又堵在門口,驚怒交加。

    方源站在大門中央,束手在背後,表情冷酷,語氣平淡:「每人一塊元石,就可免受皮肉之苦。」

    「方源,你欺人太甚。我要向你挑戰!」古月漠北怒吼一聲,率先戰了出來。

    「哦?」方源眉角微微揚起。

    漠北舉起雙拳衝了過去,幾個回合後,他昏倒在地。

    「漠北你太沒用了,看我的!」古月赤城大吼一聲,衝向方源。

    攻防轉換了一下,他就步入了漠北的後塵。

    方源的戰鬥經驗是他們的千萬倍還不止,雖然剛剛修行,但每一份力量均是用得恰到好處。

    這群少年才剛剛起步,若一擁而上,還可能帶給他點小小的麻煩。但是這樣一個個上來挑戰,比第一次搶劫還要輕鬆。

    一刻鐘之後,他帶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悠然而去。留下一地的少年,有的昏迷一動不動,有的抱著肚子或者捂著褲襠,在呻吟嚎叫。

    「兄弟們,快來收拾場子了。」侍衛們呼喊著,紛紛湧了上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17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一節:方源,你大禍臨頭了!

    「我苦練基本拳腳連續七天,想不到只在方源的手中支持了兩招,就被他再次擊昏。恥辱,恥辱啊!」古月漠北心中充滿了羞憤惱怒。

    在家裡的院子中,他對著木人傀儡,不斷拳打腳踢,打得砰砰作響。

    這時一聲輕笑傳來:「小弟,跟木人傀儡有深仇大恨嗎,這麼恨它?」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古月漠北臉色一鬆,停止了攻擊,轉過頭去:「姐姐,你回來了!」

    「嗯,家族委派了偵察任務,出去了十幾天……」古月漠顏笑著答道,她是漠北的親姐姐,目前已經是二轉中階的蠱師。

    但她很快臉色一變,眼光中透出一股凌厲:「小弟,你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誰欺負的你?」

    「啊,沒什麼事。這是我不小心走路摔跤,磕到的。」漠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胡亂搪塞了一個理由,他可不希望姐姐知道自己這麼糗的事情。堂堂漠之分家未來的掌權人,古月漠塵的親孫子,居然連續兩次被人打昏。

    不過萬幸的是,倒霉的也不是他一個,其他人都有份。

    「哦,是這樣,那你可得小心點。對了,你要練拳腳,這樣可不行。你沒有增加防禦的蠱,就要纏上厚厚的布條。這樣才能保護你的手腳不受到傷害。」古月漠顏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大小姐好。」

    「大小姐安好。」

    「是大小姐回來了呀,奴才拜見大小姐。」

    古月漠顏面色清冷,疾步走著。一路上碰到的家奴,無不躬身行禮。

    她走到書房前,也不稟告,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中,古月漠塵背對著她,正站在書桌前練字。

    「回來了?」古月漠塵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問道,「在外面偵察了半個多月,那狼巢的情況怎麼樣?」

    「爺爺,你怎麼知道是我?」漠顏愣了楞。

    「哼,全家上下,除了你能仗著我的寵愛不守規矩,連門都不敲一下。還能有誰?」古月漠塵帶著責備的語氣,不過轉過身來,臉色卻很溫和,望著漠顏眼中帶著笑意。

    漠顏撇撇嘴:「要說寵愛,其實爺爺更寵弟弟多些。只是弟弟將來要掌權,爺爺對他要求嚴格,旁人體會不到這份寵愛罷了。」

    頓了頓,又問道:「爺爺,小弟怎麼被人打了!我剛問他,他撒謊。我也不好強求,只好來問爺爺了。」

    古月漠塵臉色一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他放下筆,抽過椅子,慢慢坐下。

    漠顏只好稟告:「狼巢差不多要滿了,按照這種繁衍速度,雖然今年不會有狼潮,但是來年必定就有狼潮衝擊我們山寨。」

    古月漠塵又問:「每三年基本上都會有一次狼潮,這並不稀奇。只是那狼群中,有多少只雷冠頭狼呢?」

    「大約有三隻。」漠顏答道。

    古月漠塵點點頭,放下心來。雷冠頭狼是狼群中的首領,狼潮衝擊山寨時,最棘手的存在。

    三隻雷冠頭狼並不太多,因為青茅山上有三家山寨。每個山寨分擔一條,狼潮衝擊的壓力就會大減。

    「爺爺,您還沒告訴我小弟的事情呢。」漠顏不甘心地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漠北是被人打了,七天前一次,今天第二次。是在學堂大門口被揍趴下的,兩次都是當場昏迷。」古月漠塵笑著道。

    「什麼人竟然膽大包天,打昏小弟?」漠顏瞪眼。

    「是他的一個同窗,叫做方源。他打得好啊……」古月漠塵呵呵笑出了聲。

    漠顏眼睛瞪得更大了,不解地問道:「爺爺,您這是什麼話?漠北可是你親孫子!」

    古月漠塵深深地看了孫女一眼,語重心長地道:「漠顏啊,你是女孩子,可能不懂。失敗和恥辱會使人進步。沒有失敗,是淬煉不出一個成熟的男人的。」

    「漠北被打了,是他自己的失敗。他一清醒,就開始向護院們討教拳腳功夫,這是一種進步。而這種進步,就是方源帶來的,打醒他的。你作為他的親姐姐,若要真正意義上愛護他,不要去干涉他的成長。方源只是個丙等的窮小子,漠北是乙等資質,身後又有我們,遲早有一天會把方源踩在腳下。」

    「把這個對手留給漠北吧。女人的一生中,需要親友愛人。而男人的一生中,親友愛人可有可無,但惟獨不能缺少對手。你不要去找方源的麻煩,知道嗎?這是小一輩的事情。你參合進去,就是以大欺小。打破其中的規矩慣例,別人也會看不起我們漠家的。」

    漠顏幾次張口欲言,但在古月漠塵的目光注視下,她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回答:「是,爺爺。孫女明白了。」

    她垂首退出書房,就算是古月漠北也沒有發現--她的眼中一直閃著別樣的光。

    「爺爺,這是你寵愛孫子的方式。而我漠顏也有愛護我小弟的方式!」漠顏心中早已經另有主意。

    ……

    客棧的飯廳中,有幾桌都有人坐著,吃著飯菜,因此顯得有些熱鬧。

    一兩個夥計端著盤子上菜,在桌子間自如地穿梭遊走。

    方源就坐在靠近窗戶的桌子旁,點了幾個菜,一邊吃著一邊透過窗戶遠眺。

    天邊,晚霞如火,靜靜地燃燒著。

    太陽已經落下大半,它留戀地最後凝望大地,餘暉就是它不捨的回眸。

    遠處的群山,已經被暮色掩蓋。近處的街道上,是歸家的人群。有些是赤著腳,沾滿泥土的農人,有些是背著藥簍的採藥者,有些獵戶扛著山雞、野豬等等獵物,還有一些則是蠱師。他們往往穿著一身藍色武服,幹練精悍。頭上綁著頭帶,腰間繫著寬邊腰帶。

    這腰帶很有講究,一轉蠱師就是青色腰帶,正面是鑲著銅片,銅片上有一個「一」字。

    二轉蠱師的腰帶,是赤色的,正中央鑲著鐵片,上面刻著「二」字。

    方源坐在窗邊,觀察了一會,看到了六七位一轉蠱師,大多都是年輕人。還有一位二轉蠱師,是個中年漢子。

    至於三轉蠱師,通常已經是家老。四轉就是族長,一寨之主。

    五轉的蠱師很少見了,古月一族的歷史上,也只有一代族長和四代族長。

    「其實觀測一個家族的實力,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在山寨中找個位置坐下,精心觀察行人個把小時,看其中有多少一轉蠱師、二轉蠱師,就能看出這個家族的底蘊和實力。」方源結合五百年的閱歷,在心中總結出了一個經驗。

    就古月山寨來講,街道上走過二十個行人,其中就有六位蠱師。這六位蠱師當中,有一半的幾率,會有一名二轉蠱師。

    古月山寨就是憑借這樣的實力和底蘊,霸佔了青茅山最好的資源點之一。堪稱青茅山的霸主。

    但是青茅山,不過是廣袤的南疆中的一個小角落。古月山寨在整個南疆來講,只能算是中下等的族群。

    「我現在不過才剛剛修行,一轉初階的修為,連獨自一人闖蕩南疆的資格都沒有。至少得有三轉實力,才能遠遊啊。」方源吃了口菜,在心中幽幽一歎。

    青茅山太小了,裝載不了他的野心,他已經注定離去。

    「哈哈,古月方源,終於找到了你了。」就在這時,一位中年男子獰笑著走了過來。

    「嗯?」方源微微轉頭看去,只見對方臉色蠟黃,吊梢眉,但是身材高大,身上肌肉發達。此時大步走過來,雙手抱臂在胸,居高臨下地盯著正坐著吃飯的少年方源,細長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方源,你大禍臨頭了知不知道?嘿嘿嘿,你居然敢打我們漠家的小少爺,現在大小姐漠顏到處在找你算賬呢。」中年男子冷笑不斷。他用目光上下打量著方源,隱隱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19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二節:戲耍

    若是尋常人被這中年男子逼視著,恐怕已經心怯三分。

    但是方源看了他一眼後,就喪失了興趣,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桌上的飯菜,把身邊的這個中年男子當成了透明人。

    「那個人是誰啊?一身家奴裝扮,也不是蠱師,居然敢質問方源公子?」一位客棧夥計見勢不妙,縮在角落力,不解地問道。

    「哼,他這是狐假虎威。一看就是漠家的豪奴,仗著背後有靠山,這才敢向蠱師大人叫囂。若換做其他凡人,誰敢有這個膽子。」身旁有人不屑地嗤笑道。

    「雖說如此,但是單單一個凡人,就敢向蠱師大呼小叫的。嘖嘖,這樣的經歷,一定很爽啊。」

    「切,你也不要把蠱師看得有多厲害。方源公子不過是一轉初階,才剛剛煉化了本命蠱,真打起來,未必打得過這個體格雄健,身手了得的凡人呢。」

    「唉,但願他們待會交手,別打壞我們客棧裡的東西。」

    夥計們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敢向前,只敢縮頭張望。

    「咦?你居然還有心思繼續吃喝。」見自己這番言語,沒有嚇住方源,高壯的中年男子眼中寒芒一陣閃爍,「你以為我是騙你的?現在已經有人通報大小姐去了,過不了片刻就能趕來。小子,你不要想跑。當然你也跑不了,我就是來看住你的。待會有你好受的。」

    方源充耳未聞,繼續吃著飯菜。

    中年家奴皺起了眉頭,他沒有看到方源臉上一絲一毫的驚懼或者慌亂。這讓他感到了一種自己被無視,尊嚴被冒犯的感覺。

    他在漠家當了十幾年的家奴,頗受主子們的信賴。接觸的時間長了,也知道蠱師的些許情況。

    一轉初階的蠱師,武鬥大多還要依賴拳腳。在戰鬥中,蠱蟲的威懾作用遠遠大於實際作用。

    尤其是他知道,像方源這樣的少年蠱師,才剛剛修行,本身力量遠遠不如自己這個正當壯年的人。若拼拳腳,自己長久鍛煉,完全能佔據上風。

    同時方源只是煉化了月光蠱,最多能發出幾記月刃罷了。

    中年男子很早之前,就被充當陪練。他有切身體會,心中清楚:一轉初階真元催動的月刃,若真的印在人體,最多也只能割開巴掌長的血口子,殺傷力有限得很。

    再加上他背後有漠家撐腰,因此面對方源,他有恃無恐,一心想要積極表現,以討取主子們的恩賞和看重。

    「小子,你膽子很大嘛……」中年男子語氣越加不善,說著他擼起袖口,露出肌肉雄健的手臂。他的兩隻手臂十分粗壯,上面佈滿了傷疤。前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蜿蜒,上臂比方源的大腿還要粗。

    客棧夥計們看得心中拔涼拔涼,有些食客早已經陸續起身,匆匆結賬,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找到方源了?」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個清亮高傲的女音。

    漠顏邁著大步,踏進客棧。身後跟著一群家中豪奴。

    她身材不錯,有些高挑,而且前凸後翹。但是一張馬臉,遺傳了漠之血脈的特徵,使得她外貌的美麗大減,只能勉強算得上中等。

    不過她穿著藍色武服,腰間繫著赤色寬邊腰帶,腰帶上嵌著方形鐵片。鐵片上刻著一個醒目的「二」字。

    並且她剛剛完成家族任務回來,一身還殘留著一些風霜之色。

    這些東西為她凝造了一絲精幹逼人的氣場。

    因此一踏進客棧,她夾裹著的威風就讓整個客棧飯廳陷入了靜寂當中。

    「奴才高碗拜見大小姐!」中年男子見了漠顏,陡然間就換了一副臉面。

    他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彎下腰弓著背,連走幾個小步,然後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漠顏請安問好。

    客棧中的一干夥計,看著中年男子的這番轉變,都有些目瞪口呆。

    高碗身材高大又粗壯,卑躬屈膝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有些可笑。但是客棧夥計們都笑不出來,這個中年家奴的表現,更凸顯出了漠顏的強勢。

    有些夥計不禁為方源暗捏一把汗。方源可是他們的大主顧,有什麼三長兩短。將來沒法照顧客棧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更多的人則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方源最好束手就擒。真要開戰,打壞了客棧的東西,那就更加不妙。

    漠顏沒有看跪在地下的高碗一眼,她的雙眼緊緊地盯住方源,幾個大步走到桌前,語氣凌厲至極:「你就是方源?看來你吃的很香嗎。呵呵呵,不知道拳頭有沒有吃過?我讓嘗嘗其中的滋味,也許更香呢。」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漠顏卻沒有立即動手。

    方源的行為舉止太鎮靜,太古怪了。莫非他背後還有什麼隱藏人物撐腰?

    「但是不應該啊,我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了。這個方源是標準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雙親去世得早,還被舅父舅母趕出了家。再加上他資質只有丙等,一個柔弱少年能有什麼背景?」漠顏心中忍不住嘀咕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反常則妖。這事古怪,得刺探一下。

    方源呵呵一笑,斜看了漠顏一眼:「誰告訴你我是古月方源的?」

    漠顏頓時一愣,旋即就扭頭看向高碗。

    高碗剛剛站起來,頓時又跪下去,額頭冷汗涔涔,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麼答話:「主子,奴才,奴才……」

    他們有方源的畫像,但也都知道方源和方正是孿生兄弟,相貌極為接近。

    「難怪這個少年有恃無恐的樣子,原來他是方正,而不是方源啊。」一時間,漠顏身邊的家奴們都有了這樣的猜測。

    「方正可不是方源能夠比的。後者不過區區丙等,孤身一人,毫無靠山。前者卻是甲等天才,在開竅大典就被族長納入一系,只要成長起來,前途無量!」漠顏沒有得到高碗肯定的回答,心中更加猶豫。

    此時知道方源身份的,只有客棧角落裡的一群夥計。

    但是任何一方,他們都得罪不起。因此都閉緊了嘴巴。

    方源吃飽了,他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看了漠顏一眼:「你不是想找方源麼?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學堂宿舍找他。」

    「如果眼前這人是方正,我不想得罪他。如果是方源,我一路緊跟著他,也不怕他冒充。」霎時間,漠顏心中思緒翻轉,就下了決定。

    「好,我跟你去學堂。請!」漠顏側身讓過一條道,伸平手掌,雙目精光閃爍,示意方源。

    方源洒然一笑,昂首邁步而去。

    漠顏緊跟其後,身後一群家奴也接著魚貫而出。

    「好險。」

    「終於走了。」

    「就算是打起來,也不關我們客棧的事情了。」

    留下一群客棧夥計,大多都拍著胸口,慶幸不已。

    一群人來到學堂門口。

    「來人止步!」

    「站住,家族學堂只允許本族蠱師自由出入。」門口處兩位侍衛,攔下方源、漠顏一群人。

    「放肆!連我都不認識了?居然敢攔我。」漠顏目光橫掃二人,張口喝斥。

    「不敢。」侍衛連忙抱拳。

    「漠顏大小姐,小的們都把您印在心裡呢。但是族規是實實在在的,這樣吧,大小姐,可以允許你帶進一個家奴。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一位老成的侍衛恭謹地答道。

    漠顏冷哼一聲,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在族規面前,她也不敢公然違背。

    漠家是強盛,但是也因此樹大招風。別忘了漠家之外,還有赤家與之分庭抗禮。赤家之外,還有族長一系等著抓漠家的把柄。

    「你們都留下,高碗跟著我。」想了想,漠顏便下了命令。

    高碗頓時昂首挺胸,一臉歡喜之色:「多謝大小姐賞識!」

    「走吧,學弟。」漠顏意味深長地向方源一笑。

    方源面色仍舊平淡,帶頭就走。

    他來到宿舍門口,打開鎖扣,推開了門。

    他邁出一步走進房裡,就停下了腳步。

    房門洞開,房間裡一覽無餘,裡面陳設簡單樸素,根本沒有其他人。

    漠顏站在門口,看了裡面一眼,臉色微沉:「學弟,你最好解釋清楚,房間裡可沒人!」

    方源微微一笑:「我不就是人麼?」

    漠顏盯住方源,目光一閃,似有所悟:「我要找的可是古、月、方、源!」

    方源呵呵輕笑:「我可從沒說,我不是古月方源啊。」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21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三節:你罵吧

    「嗯?」漠顏眉頭一皺,馬臉上怒氣頓現,她終於明白自己被方源耍了一通。

    「呵,真是狗膽包天,連你家的姑奶奶都敢騙!」說著,她伸出右手,就要進來抓拿方源。

    方源一步不退,昂首哈哈一笑:「漠顏你可要想清楚了!」

    漠顏動作頓止,她還駐足在門外,伸出的右手懸停在半空中,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和惱怒。

    家族中有相關的明文規定。學員在學堂中是受到保護的,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宿舍,擒拿學員。漠顏今天只想稍微教訓一下方源,讓他知道嘗嘗苦頭。絕不想擔當違背族規的風險。

    「單單我自己違背了族規,也還罷了。就怕連累到家裡,牽連爺爺。」想到這裡,漠顏恨恨地收回了手。

    她看向屋內的方源,雙眼瞪圓。目光中的憤怒,若是化成火焰,能將方源頃刻之間燒成灰燼。

    「我可從未騙你。我說帶你找到方源,現在你已經找到了。看來,你有話對我說了。」方源背負雙手,微微帶笑,絲毫不懼二轉蠱師的威勢,凜然不懼地迎上漠顏憤怒的目光。

    他和漠顏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遠。一個人在屋內,一個人在屋外。

    但就是這樣的距離,卻成了天塹般遙遠。

    「呵呵呵,方源啊方源,你倒是對族規研究得很透徹嘛。」漠顏壓住怒火,滿臉都是森冷的笑,「可惜你靠著族規,也只能暫且拖延罷了。你不可能不出宿舍,姑奶奶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躲到什麼時候!」

    方源朗笑一聲,不屑地看向漠顏:「那我更要看看,你能堵我到什麼時候。啊,已經晚上了,我有床可以睡,你呢?若是第二天的課堂上沒有我的身影,學堂家老追查下來,你覺得我會怎麼說?」

    「你!」漠顏勃然大怒,手指著方源,蠢蠢欲動,「你真以為我不敢進來拿你?」

    吱呀。

    方源將宿舍房門完全敞開,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雙眼幽幽如潭,語氣充滿了一種局勢一手掌握的篤定,對漠顏似挑釁似坦言地道:「那你動手罷。」

    「呵呵呵……」漠顏反而冷靜下來,她瞇著眼睛,看向方源,「你以為我會中你的激將法?」

    方源聳聳肩,他早已經看破了漠顏的心性。

    他若是將房門關上,或者半遮半掩,漠顏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會強行闖進來。但當他故意將房門徹底打開時,反而會讓漠顏冷靜下來,更加顧忌,強闖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五百年的經歷,早已經讓他洞悉人性之弱點。

    他堂而皇之地轉過身,將後背完全暴露在漠顏的面前。此時若漠顏來抓他,勢必極可能一擊得手。但是漠顏卻站在門外沒有動彈,好像前方有一座無形的大山阻礙著她。

    直到方源盤坐上床榻,漠顏都一直憤憤地看著,咬牙切齒,始終沒有動手。

    「這就是人的可悲之處啊。」方源趺坐著,看著門外傻傻站著的漠顏,心中感慨,「有的時候,阻止人行動的,往往不是物質上的難題,而是心靈的枷鎖。」

    論修為,方源此時絕不是漠顏的對手。但是她空有二轉修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源,而不敢動手。

    她距離方源只有幾步之遠,房門洞開,毫無阻礙。真正牽絆她手腳的,是她自己。

    「人千方百計的學習,來認知世界,知曉規則,就是要利用規則。若是被規則牽絆,反而因為自身所學而束手束腳,這才是真正的悲劇。」方源最後看了漠顏一眼,然後緩緩合上眼皮,將心神沉入到元海中去了。

    「這個方源居然當著我的面,進行修煉!簡直是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看到這一幕,漠顏氣得胸口一陣煩躁,差點要吐血。

    她恨不得直衝上去,立刻就給方源幾拳!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漠顏忽然感到有一絲後悔,她站在門外,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尷尬。

    她並不甘心就此罷手,但是面子上又實在說不過去。自己勞師動眾,要來教訓方源,結果自己卻鬧得個灰頭土臉的。

    尤其是還有個家奴看著自己。

    「真是該死!方源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不配合,太奸詐了!」漠顏憤憤地想了想,開始在門外喝斥痛罵,企圖將方源激出來。

    「方源,你這個小兔崽子,有種的就出來!」

    「方源,你一個男子漢,就要敢作敢當。現在你居然當了縮頭烏龜,真是令人不齒!」

    「你別給姑奶奶我裝模作樣,識相點快給我滾出來。」

    「你個孬種,窩囊廢物!!」

    方源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有一絲回應。

    漠顏罵了一會兒,卻毫無往常罵人的舒爽快感,反而越來越憋悶。

    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或者潑婦,堵在門口的行徑,實在有些丟份兒。

    「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漠顏抓狂了,終於放棄了激將法。

    「方源,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她恨恨地一跺腳,不甘心地走了。臨走前又拋下一個命令,「高碗,你給我站這裡,死死的盯著!姑奶奶我就不信他不出來。」

    「小的遵命!」壯漢家奴高碗連忙答應著,目光恭送漠顏離開。心中卻暗暗叫苦,這山間的夜晚潮濕寒冷,自己卻要通宵苦守,一不小心就要染上風寒。這可是個苦差事。

    嘩嘩嘩……

    元海中潮起潮落,波濤生滅。

    青銅色的真元,匯聚如水,形成一*的浪潮,在方源的意念調動下,連綿不絕地向四周竅壁沖刷過去。

    一轉初階蠱師的空竅周壁,都是白色光膜。此時在青銅真元的衝擊之下,顯出斑斕光影,生出難以言述的一股妙韻。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青銅元海的水面也在緩緩地下降。

    從原先的四成四,降至一成二。

    「蠱師要提升境界,就得不斷地消耗真元,來溫養空竅。初階蠱師的竅壁是光膜,中階蠱師的竅壁是水膜,高階是石膜。我若要從初階晉陞到中階,就得將光膜竅壁沖刷溫養成水膜竅壁。」

    前世五百年的記憶,讓方源對此時期的修行掌握得瞭如指掌,洞若觀火。

    他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此時,已經是深夜。

    月牙高高地懸掛在夜空,灑下月輝潔白如水。

    門口敞開著,月光照進來,讓方源聯想到地球上的一句著名的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夜風徐動,吹來一股寒涼之意。

    方源可沒有保溫功能的蠱蟲,單憑十五歲的少年身子骨,也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山間的夜還是很涼的。

    「臭小子,你終於睜開眼了。你要修煉到什麼時候?!趕緊出來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打了我們家的漠北少爺,被我家大小姐教訓是早晚的事情。」看到方源終於有了動靜,一直站在門口處的豪奴高碗頓時來了精神。

    方源瞇了瞇眼睛,看這樣子,那個二轉的女蠱師已經走了?

    「臭小子,你聽到沒有?快給老子滾出來,你有房間住,有床睡,老子卻得站在這院子裡。你再不出來,信不信老子就闖進去?!」見方源沒有反應,高碗恐嚇道。

    方源仍舊無動於衷。

    「混蛋東西,快滾出來束手就擒。你得罪了我們漠之一脈,今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趕緊向大小姐磕頭認錯,興許還有原諒你的可能。」高碗繼續斥罵道。

    方源充耳未聞,他從錢袋子裡施施然取出一枚元石,握在手心。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高碗見方源還要繼續修行,頓時急了,破口大罵:「你個區區丙等的資質,充其量不過是個二轉蠱師,有什麼好修煉的。單憑你一個人,怎麼能和我們整個的漠之分家抗衡?小子,你耳朵聾了?聽到大爺我說話沒有?!」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24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四節:壓著你打!

    方源充耳不聞,一心兩用。

    他一邊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邊留心觀察空竅。

    空竅中原本低落下去的真元海面,隨著天然真元的不斷注入,已經開始緩慢地回升。

    這種回升速度有些緩慢,但是方源也不著急。

    修行就是累積,是急不得的。

    真正著急的反而是屋外的中年男性個家奴。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方源的青銅真元海又達到了四成四的極限。

    不過這還不算完。

    此時的真元海,呈現出一種翠綠色,這只是一轉初階的青銅真元。

    方源先前溫養竅壁的真元,並不是初階真元。而是經過酒蟲精煉之後的中階真元。

    「酒蟲。」方源念頭一動,元海中的酒蟲頓時就飛騰而起,懸停在半空中,縮成一個白色的湯圓糰子。

    刷。

    一成的初階真元調動而出,投入酒蟲體內,很快被它吸收的涓滴不剩。

    然後,一股醇香的霧狀酒氣,就從酒蟲體表散發而出,凝成一團。

    方源再度調動出一成真元,投入這酒霧當中。

    酒霧完全被消耗之後,原先的一成初階真元,體積驟然縮小了一半,同時顏色也從翠綠色轉變成了蒼綠色。

    這是中階真元了。

    「尋常學員,要晉陞修為,都是用一轉初階的真元。而我去是用中階真元,效率比他們要高出至少兩倍。同時用中階真元催動月光蠱,發出的月刃,也比初階真元催動出來的更強大。」

    直到元海中都被提純精煉成一轉中階真元,方源這才睜開雙眼。

    修行無歲月,此刻已經是凌晨時分。

    天空已經不是純粹的黑,而是一種深沉的黑藍之色。

    月亮已經隱去,只剩下幾顆殘星。

    大門幾乎敞開了一夜,木製門扉下面的邊角被浸濕了,顯露出一種水漬帶來的黑色。

    學堂宿舍就是這點不好,它不像普通的吊腳竹樓那樣舒適,直接坐落在地上,因此濕意較重。

    回過神來,方源也感到了一股涼意包裹著自己的身軀。盤坐久了,兩條腿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他鬆開合攏的右手,頓時灑下一片灰白石粉。

    這是元石中的天然真元被完全吸收之後,殘留下來的渣粉。

    「一晚上的修行,我先後消耗了三塊元石。」方源心中暗暗計算著。

    他本身只有丙等資質,但為了追求修行速度,一直在利用元石補充真元。而後更關鍵的是,他運用酒蟲,來精煉出中階真元。

    這就大大加劇了元石的消耗。

    「雖然昨天又搶了一筆,但是一晚上就消耗元石高達三塊。這樣一來,看起來元石很多,但是也經受不住長期的修行損耗……不過追求修行的速度和效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方源再看門外。

    只見那叫高碗的健壯家奴,此時正蹲在牆角,身子縮成一團,似乎是睡去了。

    「看來那個二轉女蠱師,早已經離開了。留下這個高碗,在這裡看守我。呵呵。」方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走下床,開始悄悄地活動拳腳。

    身體漸熱,他就踏出宿舍。

    「小子,你終於捨得出來了。怎麼樣,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走,向我家大小姐磕頭認錯吧。」高碗雙耳一動,捕捉到了方源的腳步聲,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身軀粗壯,個頭幾乎是方源的兩倍。

    身上肌肉賁發,吊梢眉毛下,一雙細細的眼縫閃著殘忍惡毒的光,彷彿是一條餓極了的鬣狗。

    方源面無表情,繼續走向他。

    「小子,你早點出來也就算了。現在才出來,知道大爺為了看守你,吃了多少苦頭麼?」他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邁開步伐迎向方源,神情很不懷好意。

    就在這時,方源忽然輕喝一聲,猛地一躍,舉起雙拳衝向高碗。

    「臭小子,不知死活!!」高碗臉色扭曲,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掄起砂缽大小的拳頭,向方源砸去。

    這拳頭有力至極,突破空氣,竟帶出呼呼的風聲。

    方源目光清冽如水,眼看著拳頭打來,腳下一錯,就晃到了高碗的身側。

    伸出手指,向高碗的腰際一戳。

    高碗回臂格擋,方源沒有戳中,打在了高碗的左前臂上。

    方源頓感手指好像是戳中了一塊鐵板,又痛又麻。

    「這個高碗,已經處在凡人武藝的巔峰。我現在只有月光蠱能夠戰鬥,沒有其他蠱蟲輔助,單論拳腳不是他的對手!」方源目光一閃,立即明智地放棄攻擊,連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古月山寨中,只有古月族人才有修行蠱師的資格。

    其餘外姓人,不管是有無修行資質,都沒有參加開竅大典的資格。

    但是這些凡人,卻可以修行拳腳功夫。

    就像眼前的高碗,他雖然不是蠱師,但是必定苦練過拳腳,基本功相當扎實,又是中年漢子,凡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方源除開月光蠱能夠用作戰鬥,身軀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論是力量,敏捷還是承受力,都不是高碗的對手。

    像高碗這樣的武人,足以能殺死一轉初階的蠱師。就算是中階蠱師,也能造成一定的威脅。

    「這個小子,太陰狠了!」看到方源和自己拉開距離,高碗心中還殘留著餘悸。

    腰是一個人的要害部位,被人用力一戳,傷害非淺。若是用力過大,甚至能造出人命。

    高碗在院子外待了大半個晚上,身子都被寒潮濕氣包裹,反應有些緩慢。剛剛一擊,就差點被方源得手了。幸虧他平時雖然溜鬚拍馬,但是也苦練不輟,關鍵時候身體的本能凌駕於頭腦的反應,驚險萬分地防住了方源的進攻。

    「不能再大意了。這小子是個狼崽子,出手又狠又陰,一不小心就要著了道。難怪小少爺兩次被他擊昏。」高碗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一掃先前的輕蔑,對方源徹底重視起來。

    「抓住這個小子,我就立下大功了。到時候大小姐必定會有賞賜!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只能算把刀子,只要不打在要害部位,不過是破皮流血的淺傷。」

    想到這裡,高碗心頭炙熱起來。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就向方源抓來。

    砰砰砰。

    方源絲毫不懼,迎上高碗,與其近身搏鬥。一時間拳腳相擊,攻防轉換,傳出連續不斷的悶響。

    打劫學員們時,他只用手掌,以制服控場為主。現在和高碗相鬥,他再不留手。

    時而用手指摳眼睛,戳咽喉,時而用手掌根部擊打下巴,用邊沿砍他後腦,時而用膝蓋頂撞他的胯襠,時而用手肘戳他的腰側。

    高碗打得冷汗直冒。

    方源招招不離高碗的要害,手段又狠又辣,簡直是要置高碗於死地。

    高碗只是凡人,不像蠱師,雖然苦練拳腳,但是要害仍舊是要害。凡人不可能把眼皮子連成鋼鐵,這就是凡人練武的局限。

    反而高碗卻不敢對方源下殺手。

    方源是古月族人,要殺了方源,高碗就犯下眾怒,鐵定被五馬分屍,到時候漠家會第一個清理門戶。

    因此他的想法是生擒方源,最好能在生擒的過程中,給他吃些苦頭。

    一方心有顧忌,一方心存殺機,場面上竟然是方源壓著高碗在打!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25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五節:你叫吧

    方源短暫的上風,並不會持久。

    拳腳糾纏往來間,他已經氣喘吁吁。反觀高碗,氣息仍舊綿長悠深,雙方的體力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同時,高碗活動開來,身體漸熱,出拳速度越來越快,已經逐步掃去寒冷帶來的麻木和遲緩,開始真正展現出他苦練數十年的實力。

    「小子,你打不過我的。族規中有規定,在學堂這塊,你不能動用月光蠱。你已經完蛋了,今天注定要成為我的階下囚!」高碗猙獰大笑,他戰鬥經驗豐富,企圖用言語來打擊方源的鬥志。

    「我現在到底還是個少年,身體還沒有長成,素質不如這豪奴。」方源心境如冰,五百年磨礪之下,他的鬥志怎麼可能被動搖。

    「月光蠱!」他心中一動,一邊催動真元,一邊後躍一步,和高碗拉開距離。

    高碗想要追擊,忽然看到方源手心上冒著一層藍水光輝。

    他面色頓時一沉,叫道:「小子,你在學堂裡動用蠱蟲戰鬥,就是違反族規!」

    「違反了又如何?」方源冷笑一聲。他學習族規,精通族規,從來都不是為了遵守族規。

    當即,手掌對著高碗虛空一切。

    哧的一聲輕響,藍色的月刃,只朝著高碗的臉面,飛射而出。

    高碗一咬牙關,舉起雙臂合攏在臉前,組成了一道臂盾。同時他腳步不停,衝向方源,打算硬抗,速戰速決。

    月刃射中他的胳膊,頓時噗的一聲,血肉在月色下飛濺,一陣極其強烈的劇痛傳達到高碗的神經,高碗猝不及防,疼得險些昏死過去。

    「怎麼會這樣?!」他衝勢頓止,心驚膽寒地發現自己的兩條前臂,已經被橫向切開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處鮮血不住地流淌出來,能從側面看到血糊糊的筋肉。甚至連慘白的斷裂的臂骨都看到了。

    高碗當即心頭震駭不已:「這不可能!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能傷我的血肉。怎麼能切斷我的骨頭?這個只有一轉中階才能做到啊!!」

    他當然不知道,方源雖然只是一轉初階的蠱師。但是因為酒蟲的提煉,卻有了一轉中階的真元。

    月光蠱在中階真元的催動下,發射出來的月刃,自然威力強盛,超過初階。

    「不好,這小子古怪!!」高碗猝不及防,頓遭重創。他鬥志全消,當機立斷,就想退走。

    「你走得了麼?」方源冷笑一聲,展開追擊,手中月刃接連頻發。

    「救命!!」高碗大呼小叫,一路奔逃,聲音在寂靜的學堂中傳出很遠。

    「怎麼回事?有人叫救命呢!」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學堂侍衛。

    「是漠家漠顏大小姐留下的家奴。」侍衛趕來,看到了追殺情景,又都停止了腳步。

    「這只是個家奴,犯不著維護他!」

    「把他留下,就已經是給漠家面子了。」

    「還是要小心一些,防止他狗急跳牆,傷害那方源。」

    緊張的侍衛們都圍了上來,卻不出手,而是旁觀。

    這個叫高碗的家奴,死了也就死了,跟他們沒關係。但若是方源死亡,或者受傷,那就是他們的責任。

    看到此景,高碗心徹底涼了,他淒厲的呼喊著:「我們都是外姓人,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失血越來越多,速度漸慢。

    方源從後面趕到,聲音冷酷如冰,宣判了高碗的死刑:「你叫吧,叫得再大聲也沒用。」

    說著,手刀翻轉,連續兩片月刃飛射出去。

    刷刷兩聲,正中高碗的脖頸。

    高碗只感覺心頭一涼,似乎是一腳跌進深淵的感覺。

    下一刻,他就感到視野陡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雙腳,胸膛,後背……還有那被割斷的脖子。

    隨後,他迎來了徹底的黑暗。

    高碗死了。

    被方源兩記月刃斬首,頭飛了出去,身子奔了十米遠後,才跌倒下去。脖頸出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狂湧,把周圍的花草都染成血紅。

    「殺人了!」

    「方源殺人了!!」

    侍衛們忍不住輕聲驚呼。他們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發生,都渾身一顫,感到一種驚懼和恐怖。

    方源不過是個十五歲的文弱少年,但是卻面無表情地殺了一個強壯的成年人。這就是蠱師的力量!

    戰局已定。

    方源放緩了腳步,慢慢踱步過去。

    他面色平淡,好像剛剛做了件吃飯喝水一樣的小事。這個表情,更讓侍衛們的心頭湧起一股寒意。

    高碗的頭顱躺在地上,雙眼圓瞪著,死不瞑目。

    方源目無表情,抬起一腳,就將這頭顱踢飛。

    眾侍衛看得眼角都是一抽。

    方源接近高碗的身軀,發現這身軀還在顫抖著,血液很快就流淌了一地,形成一灘小小的血泊。

    他端詳著高碗身上的傷口,臉色有些陰沉。這些傷口很深,足以暴露他擁有中階真元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旦暴露,很快就能牽連出他的酒蟲來。酒蟲一現,家族高層自然就會聯想到花酒行者。

    所以,方源他必須守住這個秘密。

    「可是看到的人,又太多了。」方源掃視了一下附近圍觀的侍衛,足有十多人。他現在真元只剩下一成不到,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想了一下,方源彎下腰,提起高碗的腳踝,將這具屍體倒拖著往回走。

    「方源公子,這裡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了。」侍衛們耐住心中的寒意,走向前來,方源恭敬地道。

    這種恭敬中,還夾雜著一份明顯的恐懼。

    方源靜靜地掃了眾人一眼,侍衛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頭也紛紛地低下去。

    「刀給我。」他伸手,淡淡地道。

    命令式的語氣中,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勢。

    離他最近的那個侍衛,不由自主地將腰間的刀,遞了出來。

    方源接過刀,便繼續走。

    留下十多名侍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方源的背影。

    朝陽從東方朔升起,第一縷曙光透過山巒的邊,照在學堂裡。

    十五歲的方源,身軀有著少年的瘦弱,膚色透著一種蒼白。

    在曙光下,他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左手,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刀。

    他的右手,倒拖著一具無頭屍體。

    他走一路,鮮紅的血跡就在青黑的石磚上拖出一路。

    侍衛們在後面看得一陣發怔,一股寒意讓他們渾身僵硬。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和光明。

    咕咚。

    不知是誰,喉結滾動,嚥下一口唾沫。

    (ps:一本書寫了,有人喜歡,也會有人不喜歡。不喜歡的同學們,不用糾結,換本書看就是了。喜歡的朋友們,請用力支持這本書!在新年第一天,呼喚推薦,呼喚收藏!!世界末日之後,請同道中人都展現出自己的力量,萬千道力量聚齊成沖天的魔焰,讓世人看看我們魔道中人的偉力!在新的一年,鎮守魔道最後的領地,讓魔道復興,讓魔道雄起!!)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27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六節:分屍送禮!

    「你們聽說了嗎?方源殺了人!」一位學員小聲地對同桌嘀咕著。

    「我也聽說了,他真的殺人了。」同桌摀住心口,一臉的蒼白。

    「當時好多侍衛都看到了,方源追著那人,那人想要求饒,方源不允許,把頭直接斬了!」

    「不止呢。方源殺了那人,連他的無頭屍體都不放過,拖回了宿舍,砍成了肉泥。」

    「真的假的呀?」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今天早上來得早,還看到青石磚縫裡殘留的血跡呢。」

    「哎呀,騙你幹什麼!剛剛學堂家老叫走方源,就是為了這個事兒!」

    學堂中少年們無心聽課,都小聲地交談著。

    殺人,對於這群十五歲的少年來講,還太陌生,還很可怕。

    從小到大,他們在家族的庇護之下,頂多也只是拳腳切磋,殺雞屠狗之流。

    至於殺人,離他們還比較遙遠。

    「方源殺了誰了?」

    「聽說是漠之分脈的一個家奴。」

    「嗨,這事我最清楚了。昨晚我親眼看到,漠家的漠顏學姐帶了一幫家奴,來找方源的麻煩。」

    「是漠家啊,不好了,漠北這下麻煩了。」

    很多少年都看向古月漠北。

    漠北臉色蒼白地坐在位置上,他也是今早剛剛得知的消息。方源居然殺了人,還殺了他熟悉的高碗!

    這個高碗漠北很熟悉,在家奴中很活躍,善於奉承,又苦練過拳腳功夫,是個得力的狗腿子。

    前一段時間,高碗還和他漠北對練了一會兒。想不到就這樣被方源殺了!

    正因為這樣,漠北心中的震驚、難以置信,比其他人還要濃重一倍。

    震驚之外,就是一種擔憂和恐懼。

    面對方源這樣的殺人兇手,十五歲的漠北要說不怕,那是假話。

    其實不僅他怕,其他的少年也怕。

    方源兩次搶劫他們,他們每個人都和方源動過手。

    「我竟然和這種凶殘至極的殺人兇手打過架?我居然還活著。」很多人都拍拍心口,感到一陣後怕。

    方源殺人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分屍,把屍體剁碎了,砍成肉泥。

    這也忒凶殘了!

    如此的恐怖犯罪事實,深深地衝擊著少年們純真的心靈。

    ……

    房間中,只有學堂家老和方源二人。

    學堂家老坐著,方源站著,沒有一人開口,氣氛壓抑凝重。

    學堂家老沉默地看著方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一大早,就有侍衛向他稟告方源行兇殺人的事情。這消息讓他又驚又疑。

    他是三轉的老蠱師了,又負責學堂這塊,自然知道一轉初階的蠱師有什麼樣的戰鬥力。

    方源能殺了高碗,可以說是以弱勝強。

    事實上,昨天傍晚就有侍衛稟告了,漠顏挾持方源闖入學堂的事情。

    當時他並沒有在意,也沒有阻止。

    他是學堂家老,目的是培養未來的蠱師,而不是保護未來的蠱師。只有沒有學員死傷,他鼓勵暗中的爭鬥。

    漠顏來找方源的麻煩,他樂見其成。

    一來,他知道戰鬥不管勝利和失敗,都對方源的成長有好處。二來,他也想壓壓方源的風頭。

    方源連續兩次堵住學堂大門,搶了全體學員,這風頭太勁了,得壓一壓。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漠顏無功而返,留下家奴高碗。而高碗居然打不過方源,被方源殺了!

    在這個世界上,力量至上。殺人毫不稀奇,尤其是對蠱師來講,可以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但是十五歲的少年,首次就殺人,這就不簡單了。

    學堂家老對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情景,記憶猶新。當時他已經是二轉蠱師,十九歲,在一次衝突中,殺了白家寨子裡的一個蠱師。

    殺了人後,他吐的一塌糊塗,心中都是慌亂。好幾天都食慾不振,不想吃飯。睡覺也不安慰,一閉眼就是那人死時怒瞪他的雙眼。

    現在看這方源,他面容平靜如常,哪裡有什麼慌亂?更沒有任何的不適,好像昨晚他只是大睡了一場,殺人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尤其是學堂家老聽說,方源殺了這家奴後,還不放過他,將其屍體拖回宿舍,亂刀砍成肉泥洩憤。如此狠辣手段,聽著就有一種恐怖!

    所以,此時學堂家老看著方源的目光中,就飽含了複雜情緒。

    一方面,他驚歎方源對生命的冷漠,心態如冰般的堅冷。一方面,又有些欣賞,方源天生就是一個戰鬥種子啊。剛掌握了月光蠱不久,就能用來殺人。尋常的少年,哪怕是那些甲等的天才,都未必做得到。這就是戰鬥的才情!若培養出來,為家族而戰,將是敵人的噩夢。

    第三個方面,就是擔憂和苦惱。

    擔憂方源經此一事,氣勢更盛,壓不住他。這方源膽子也太大了,不僅違背族規,在學堂動用蠱蟲,還因此殺了人。必須壓住他的風頭,否則自己還怎麼管理這個學堂?

    苦惱的則是,這事情如何善後,畢竟牽扯到本族的漠之一脈。

    「方源,知道我召見你,是為了什麼事情麼?」學堂家老以一種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房中的沉默。

    「我知道。」方源點點頭,「我在學堂裡動用月光蠱,違反了族規。按照規定,第一次違反,應該受到賠償三十塊元石的懲罰。」

    他避重就輕,根本不談高碗之死。

    學堂家老楞了一下,沒有料到方源如此回答。

    他面色一沉,冷哼一聲:「你休要在老夫的面前裝傻!我問你,高碗之死是怎麼回事?」

    方源雙眼一瞇:「哼!高碗此人以下犯上,用心歹毒。昨晚不僅堵住我的房門,還想殺我。我為了自衛,不得已動用月光蠱,僥倖殺了此賊。我懷疑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他山寨的臥底,還請家老明鑒!」

    學堂家老聽了這話,皺起眉頭,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高碗死了,隨便方源怎麼說都可以。他只是個外姓,不是族人,死了也就死了,學堂家老對此根本無所謂。但是他擔心的是漠家的反應,高碗是漠家的家奴,卻死在學堂當中。他管理學堂,需要給漠家一個交代。

    想了一想,學堂家老緊緊盯著方源質問:「那我問你,高碗的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方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冷笑:「我把高碗分屍剁碎,用一個木盒子盛了,天剛亮的時候,放到了漠家的後門口。」

    「什麼?!」學堂家老大吃一驚,差點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

    方源殺了人家的家奴不說,還把屍體剁碎了,放到漠家後門,這簡直是*裸的挑釁啊!

    這對一心想平息這件事情的學堂家老來講,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噩耗。

    方源不過是小小的一轉蠱師,龐大的漠家會有什麼反應?

    學堂家老想到這裡,頓覺一陣頭疼,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這個方源真是個惹禍精!

    「唉,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無濟於事。你先下去,過幾日就有懲處下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罷。」家老心亂如麻,揮手讓方源退下,他需要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對策。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30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七節:既是妥協又是威脅

    而此時,在漠家。

    「我叮囑過你什麼?看看你做的好事!」書房中,古月漠塵拍著桌面,在大發雷霆。

    漠顏就站在這個老人的對面,低著腦袋,眼眸中流露出既吃驚又憤怒的感情。她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高碗居然被方源殺了!

    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有這樣的手段和心志。高碗可是我堂堂漠家的家奴,方源殺了他,簡直是不把漠家看在眼中!

    「爺爺,您不用發火。這高碗不過是個家奴,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他又不姓古月。倒是那個方源,膽子太大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不僅打了我們漠家的狗,還一下子把狗打死了!」漠顏憤憤不平地道。

    古月漠塵怒喝起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了,是不是?我告誡過你什麼,你都忘了一乾二淨了!」

    「孫女不敢。」漠顏悚然一驚,這才知道爺爺是真的發怒,連忙跪了下來。

    古月漠塵手指著窗外,訓斥道:「哼,那個什麼家奴死了也就算了,但你現在還盯著方源不放,真是鼠目寸光,不知輕重!你知道你此舉的意義嗎?小輩爭鬥,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不要去插手。這是規矩!現在你找方源的麻煩,就是壞了規矩。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冷眼看我們漠家的笑話呢!」

    「爺爺請息怒,怒氣傷身。是漠顏不好,拖累了漠家。爺爺讓漠顏怎麼做,漠顏就怎麼做!只是孫女實在嚥不下這口氣,那個方源實在太可惡了,太無恥了。他先是誆騙我,進入學堂。後來又躲在宿舍裡,任憑我萬般叫罵,都不出來。我一走,他就殺了高碗。實在是陰險無恥至極!」漠顏稟告道。

    「哦,是這樣?」古月漠塵眉頭皺了一下,他還是首次聽到這個信息,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精光。

    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撫鬚沉吟起來:「這個方源我也聽說過一些,早些年做過詩歌,有早智。不想資質卻是丙等,難堪大用,因此放棄了對他的招攬。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意思。」

    頓了一頓,古月漠塵用手指敲敲桌面:「來人,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門外自有人伺候著。很快就捧進來一個箱子。盒子不大不小,但有些沉,下人用兩隻手捧著,站在了書桌旁。

    「爺爺,這是什麼?」漠顏看到這木盒,疑惑地問道。

    「你何不打開看看?」古月漠塵瞇著雙眼,語氣有些複雜。

    漠顏站起來,掀開木蓋,往裡面一看。

    頓時,她面色驟變,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大小,忍不住倒退一大步,口中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驚呼。手中的木蓋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沒有了木蓋,木盒子裡裝的東西便呈現在眾人面前。

    竟是一堆血肉!

    這些血肉,顯然是被人削成一片片,一塊塊,裝在了盒子裡。猩紅的血液積蓄在裡面,有的是慘白的皮肉,有的是長條的肚腸,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塊骨頭,不是腿骨或者就是肋骨。周邊角落的血泊中,還浮著兩根手指頭,半根腳趾。

    嘔……

    漠顏花容失色,再倒退一大步,肚腹一陣沸騰,差點當場就吐出來。

    她雖然是二轉蠱師,歷練過一番,也殺過人,但還是首次看到如此噁心變態的一幕。

    這盒子裡的血肉,顯然是人的屍體被切碎,然後塞進去的。

    一股沖天的血腥氣息,頓時瀰漫開來,充斥整個書房。

    端著盒子的家奴,雙手都在抖,臉色一片慘白。雖然先前已經看過這個盒子,也吐過了,但是現在端著它,仍舊感到一陣陣的驚悸和噁心。

    書房中三人,唯有家老古月漠塵面色不變,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這盒子的血肉,對漠顏緩緩地道:「這個盒子,就是方源今早擺放在我家的後門處。」

    「什麼,真的是他?!」漠顏大為震驚,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方源的形象。

    她第一次看到方源,是在客棧。

    那時候,方源坐在窗邊,靜靜地吃著飯菜。他面容普通,雙目黑沉,身型消瘦,膚色帶著一種少年特有的蒼白。

    明明是一個如此普通安靜的少年,竟然做出如此變態瘋狂的舉動!

    驚恐之後就是狂怒,漠顏大叫道:「這個方源太猖狂了,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如此做,這是對我們漠家的挑釁啊!我這就過去,把他押過來問罪!!」說著就要往外走。

    「混賬東西,你給我站住!」古月漠塵比她更怒,隨手抓住書桌上的一塊硯台,就甩手扔了出去。

    堅硬沉重的硯台打在漠顏的肩膀上,又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爺爺!」漠顏摀住肩膀,驚呼一聲。

    古月漠塵站起來,手指著自家孫女,語氣很激動:「看來這些年你是白白歷練了,你真是令我失望!對付一個小小的一轉初階的蠱師,你勞師動眾不說,還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現在又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到現在你還明白方源此舉的含義嗎?」

    「什麼含義?」漠顏大惑不解。

    古月漠塵哼了一聲:「方源若是一心想要挑釁,把此事鬧大,何不將這箱子放在人來人往的正門,反而放在了人跡罕至的後門?」

    「難道他是想要和解?不對,既然和解,當面賠罪不是更好,為什麼要送這個箱子的碎屍。這根本就是挑釁!」漠顏道。

    古月漠塵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是想和解,又的確在挑釁。他將木盒放在後門,是想和解。在木盒中裝了碎屍,是在挑釁。」

    「你看。」老人指著盒子,「這個木盒並不大,裝不了一具完整的屍體。所以裡面只是一部分碎屍。他是想告訴我們,他不願意鬧大此事,想要息事寧人。但是若我們漠家還要抓住這事不放,他就會將剩下的碎屍拋灑在正門,徹底鬧大此事。到那時,就是兩敗俱傷。全族都會知道,我們漠家先破壞了規矩,我們漠家未來的掌權人,居然孱弱到需要長輩如此的溺愛和維護。」

    漠顏聽了這番話,一時間都有些目瞪口呆。她從未料到,方源此舉竟然有如此深意。

    「這手段真是高明啊。」古月漠塵感慨道,「只是一個舉動,就剛柔並濟,進退有據。這個簡簡單單的木盒子,既表示了方源的妥協之意,又是他針對我們漠家的威脅。偏偏我們漠家,還真的被他捏住了軟肋。漠家的名譽若是因此受損,緊接而來的,就是赤家的發難,族長一脈的打擊。」

    漠顏不信邪地道:「爺爺,你是否太高看他了?就憑他,他不過才十五歲而已。」

    「高看?」漠塵不悅地看了孫女一眼,「看來你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自大的毛病,有些看不清現實。這方源先是臨危不亂,誆騙你進入學堂。而後急中生智,在宿舍避禍。接著任你辱罵卻不逞強,這是隱忍冷靜。你走後他立刻殺了高碗,是堅毅勇敢。現在又送來這箱子,分明是智計謀算。你說我是不是高看他?」

    漠顏聽得目瞪口呆,她實在沒有料到爺爺居然如此欣賞方源,當即不服氣地道:「爺爺,他不過只是個丙等罷了。」

    古月漠塵撫鬚長歎:「是啊,他只是個丙等。擁有如此心智,卻只是丙等資質,實在是可惜。只要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他必將是我古月一族未來的風雲弄潮兒。可惜是丙等啊。」

    老人的歎息中,充滿了感慨。似在遺憾,又似在慶幸。

    漠顏沉默不語,她的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方源的形象。在她的心理作用下,方源那原先文弱的面孔,此時卻籠罩了一層詭秘凶險的陰影。

    「這件事情,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覺得怎麼處理?」古月漠塵忽然打破沉默,開始考較漠顏。

    漠顏沉思了一會兒,方才帶著冷漠的語氣道:「高碗一個奴才,死了就算了。方源不過是個丙等,也只是小事。關鍵是要維護我漠家的名譽。為了平息此事,不妨將高碗全家老小都殺了,向全族表明我們維護規矩的態度。」

    「嗯,你能以大局出發,暫時拋開個人感情,維護家族的利益,這點很好。不過這個處理手段還是欠妥。」古月漠塵撫鬚點評道。

    「還請爺爺訓下。」漠顏行禮。

    古月漠塵沉吟道:「此事由你而起,爺爺就罰你禁閉七天,從此以後不要再找方源的麻煩。高碗以下犯上,一介奴僕冒犯主子,該死,其罪當誅!因為他是漠家的家奴,漠家也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就賠償那方源三十塊元石吧。至於高碗的家人,給予他們五十塊元石的補貼,再把他們都逐出府去。」

    頓了一頓,他又道:「七天之內,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出去了。同時也好好想想,爺爺如此處置的深意。」

    「是,爺爺。」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34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八節:魔頭在光明中行走

    天空中,陰雲層層,春雨纏綿地下著。

    細如牛毛的細雨,灑落下來,將青茅山都籠罩上一層薄煙。

    客棧中的第一層飯堂,仍舊是冷冷清清,只有四桌客人。

    方源坐的位置正靠著窗戶邊,一陣風吹來,夾雜著詩意和花香。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方源遙望窗口,輕輕低吟了一句,這才收回視線。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好酒好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青竹酒,酒香香醇又透著一股清新。碧綠色的酒液靜靜地盛在竹杯中,從這個角度看去,散著琥珀般的溫潤光澤。

    最靠近他的一桌上,是祖孫二人。穿著樸素的衣服,都是凡人。

    老爺子一邊嘬著米酒,一邊羨慕看著方源這邊。顯然是被青竹酒香勾動,卻沒有錢財來買。

    孫子則吃著滷汁香豆,咬在嘴裡卡蹦卡蹦的作響。同時又糾纏著他的爺爺,搖晃著老人的膀子:「爺爺,爺爺,給我講講人祖的故事吧。你要是不講,我就回去告訴奶奶,說你出來偷酒喝!」

    「唉,吃個酒都不安穩。」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臉上卻浮現出慈愛之色。他用枯瘦如柴的手摸摸孫子的腦袋,「那我就講講吧。話說那人祖把心交給了希望蠱,脫離了困境的圍捕……」

    人祖的故事,是這個世界流傳最廣,也是最古老的傳說。

    老人說的故事,大概是這樣子的。

    話說人祖因為希望,而擺脫了困境。但是他終究老態龍鍾了,沒有力量和智慧,不能再繼續狩獵,甚至牙齒都掉落光了,很多野果野菜都咀嚼不動了。

    人祖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漸漸逼近。

    這個時候,希望蠱告訴他:「人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心就沒了,我希望就將失去了棲息之所。」

    人祖很無奈:「誰想死呢,但是天地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

    希望蠱就說:「凡事都有希望。只要你抓住壽蠱,你就能增添新的壽命。」

    人祖早就聽說過壽蠱的存在,但是他很無奈地攤手:「壽蠱靜止時,誰都察覺不了它。當它飛行時,比光還快。我怎麼可能捕捉到它呢。這太難了!」

    希望蠱便告訴人祖一個秘密:「人啊,凡事都不要放棄希望。我告訴你,就在大地的西北角上,有一座大山。山頂有一個洞,洞中生活著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你只要能降服這兩隻蠱蟲,天底下沒有什麼蠱蟲不能捕捉的,哪怕壽蠱也不例外!」

    人祖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是他僅剩下的唯一的希望。

    他耗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座大山。又冒著萬般驚險,攀上了山頂。在山頂的洞口處,他僅剩下最後一點點的力氣,步履蹣跚地挪了進去。

    山洞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人祖在黑暗中走啊走。時而磕磕碰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磕得頭破血流。時而又覺得這黑暗廣大無邊,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除了他自己,周圍空無一物。

    他耗費了許多時間,都走不出這茫茫的黑暗。更談不上降服那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了。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時候,有兩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說:「人啊,你也想來捕捉我們嗎?你回去吧,就算是你有力量蠱在身,都沒有可能呢。」

    另一個聲音則說:「人啊,你退去吧,我們不取你的性命。就算你有智慧蠱幫助,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

    人祖無力地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力量蠱和智慧蠱早就都離我遠去了,我已經壽元無多,走投無路了。不過只要我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

    聽到人祖的話,那兩個聲音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明白了,人,你已經將心交給了希望蠱。你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另一個聲音接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我們倆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

    人祖愣了愣,要從詞海中準確地叫出兩個準確的名字來,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而且,他連這兩隻蠱的名字中,究竟有多少字,都不知道。

    人祖連忙問希望蠱,但是希望蠱也不知道。

    人祖已經沒有其他的出路,只好硬著頭皮說名字。他說了許許多多的名字,耗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黑暗中沒有絲毫的回應,顯然都叫錯了。

    漸漸地,人祖的氣息越來越弱,在這個山洞中他從老年,邁向了暮年。就彷彿是傍晚的落日,漸漸降下,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天邊,成了夕陽。

    他隨身帶來的食物越來越少,腦筋轉得越來越慢,說話的力氣也不多了。

    黑暗中的聲音勸道:「人啊,你快死了,我們放你走吧。趁著你最後的時間,可以爬到山洞外,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但是你冒犯我們,作為懲罰,就把希望蠱留在這裡給我們做伴吧。」

    人祖緊摀住心口,斷然回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希望!」

    希望蠱很感動,奮盡全力回應人祖,發出了潔白的光輝。人祖的心口處,就冒出了點點白光。

    但這白光太弱了,根本不能照亮黑暗,甚至連人祖的全身都照顧不到,只能照亮胸膛這點地方。

    人祖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嶄新的力氣,從希望蠱中湧入自己的身體當中。

    他繼續開口,說出名字。他已經老糊塗了,有很多名字先前都說過,但他記不清楚,又說一遍,白白浪費了很多功夫。

    生命隨著時光在流逝,人祖的壽命所剩無多了。

    終於在他只剩下一天的壽命時,他說出了一個「矩」字。

    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一個聲音道:「人啊,我矩佩服你的堅持。你說出了我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聽你的命令。但是我只有和我的兄弟在一起,才能為你捕捉全天下的蠱蟲。否則單靠我一個蠱的能力,是不行的。所以你放棄吧,你已經瀕死了,還不如利用這個世界,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人祖卻堅定地搖搖頭,他抓緊一切時間,繼續說話,猜另一隻蠱蟲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間。

    但就在這時,他無意中說出了「規」這個字。

    霎時間,黑暗消失了。

    兩隻蠱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如希望蠱所講,一隻蠱是方的,叫做「矩」。一隻蠱是圓的,叫做「規」。合起來,就是「規矩」。

    兩隻蠱一齊開口:「不管是誰,只要是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聽命於他。人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了。但是你要記住,最好不要讓其他生靈,知道我們的名字。知道我們名字的越多,我們就得同時降服他們。現在,你是第一個降服我們的人,說出你的要求吧。」

    人祖大喜:「那我就命令你們,先給我捕捉一隻壽蠱吧。」

    規矩二蠱合力,捕捉來了一隻八十年的壽蠱。

    人祖已經是一百歲了,吃了這只壽蠱後,頓時臉上的皺紋全部消除,枯瘦的四肢又填充上了健美的肌肉,青春的氣息又重新散發出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

    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重新成了二十歲的青年!

    ……

    「今天就講到這裡,回家嘍,乖孫子。」老人說完這個故事,酒也喝完了。

    「爺爺,再繼續講嘛,後來人祖怎麼樣了?」孫子卻不依,搖晃著老人的胳膊。

    「走吧,有時間再講。」老人戴上斗笠和蓑衣,又給孫子披上一件小號的。

    祖孫倆出了客棧,步入了雨簾,漸行漸遠。

    「規矩……」方源目光幽幽,轉著酒杯,凝望著杯中的青竹酒液,心中頗有感觸。

    人祖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廣為流傳,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人。方源自然也早就聽說過。

    只是不管是傳說,還是故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剛剛那祖孫二人僅僅只是把它當做故事,但是方源卻能品味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就像那人祖。

    當他不知道規矩的時候,就在黑暗中摸索。有時候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弄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有的時候,又一片廣袤,陷入迷茫,毫無方向和目標。

    這種黑暗不是單純的黑或者暗,力量、智慧和希望,都克制不了它。

    只有當人祖知道了「規矩」,道破了規矩的名字,黑暗這才豁然消失,人祖迎來光明。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而這光明也是規矩的光明。

    方源將視線從酒杯挪移出來,看向窗外。

    只見窗外遠處,天空陰沉昏暗,青山蒼翠連綿,細雨紛飛如霧。在近處,高腳竹樓一個接著一個,延展出去。路上兩三個行人,腳上沾著雨水泥濘,不是穿著灰綠蓑衣,就是打著黃油布傘。

    方源心中總結著:「這天地就像個大棋盤,萬物生靈都是棋子,按照各自的規矩在運行。四季時節有規矩,春夏秋冬依序循環。水流有規矩,往低處流。熱氣有規矩,往高處升。人自然也有規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慾望和原則。就拿古月山寨來講,奴僕命賤,主子命貴,這就是規矩。因此沈翠想攀附權貴,費盡心機也要脫離奴籍。高碗千方百計地要討主子的歡心,狗仗人勢。」

    「對於舅父舅母,就是秉性貪婪,想吞併雙親遺產。學堂家老則主要是培養蠱師,維護學堂中自身之地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規矩,每一行業都有行業的規矩,每個社會群體都有各自的規矩。只要洞徹這其中的規矩,就能旁觀者清。去黑暗而得光明,在此中周旋,而游刃有餘。」

    方源又聯想自身境況,心中早已運籌帷幄:「對漠家掌權人古月漠塵來講,就是要維護本脈的繁榮和利益。漠顏找我麻煩,已經是壞了規矩,為了維護家族名譽,他必定不會對我動手。甚至還可能主動補償我。」

    「其實漠家勢力雄厚,憑著名譽受損,一心想要懲罰我,我也無力抵抗。但是古月漠塵心中卻是怕的。他不是怕自己壞了規矩,而是擔心其他人跟著他也開始壞規矩。小輩爭鬥,若是長輩插手,事態就會擴大,若是波及高層,對整個山寨就是巨大威脅。古月漠塵擔憂害怕就在於,若是今後爭鬥,有其他人對自己的孫子古月漠北下手。他這一脈,就這一個男丁,若是死了那該怎麼辦?這種害怕,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只是下意識地要維護規矩。」

    方源雙目一片清澈,對此事從始到終都洞若觀火。

    高碗不姓古月,就是外人,就是奴僕。

    主子處死一個奴僕,有什麼要緊的。在這個世界,正常的很。

    方源殺死高碗。高碗的死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的主子,他背後的漠家。

    「不過,我此番送了一盒子的碎屍,估計古月漠塵會解讀成妥協和威脅之意罷。這也正是我想要他這麼理解的。不出意外,漠家不會追究高碗的死了。當然,若是我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漠家就會感覺到威脅,憑著名譽受損,也要打壓我這個未來的威脅。」方源心中冷笑。

    強大可以憑借,弱小也可以利用。

    方源此時雖然身在局中,也是個棋子。但是心中精通規矩,已經有了棋手的心。

    尋常人物,大多也只是類似古月漠塵或者學堂家老,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規矩,隔行如隔山。像方源這樣,洞察大局,精通規矩何其難也!

    要知道規矩,非得如人祖一樣,在黑暗中摸爬滾打,迷茫徘徊一番。

    這個時候,力量、智慧和希望,都不太管用。非得消耗時間,切身體悟,才能取得經驗。

    人祖能道破規矩二蠱的名字,是耗費了時間,在死亡的氣息籠罩下,嘗試了無數次。

    方源能精通規矩,也是他前世五百年累積的體驗。

    重生以來,他自信能創出給輝煌的未來。不是因為春秋蟬的重現,不是因為他知曉了度許多秘境寶藏,也不是掌握了未來的大致走向。

    而是前世五百年來,為人處世的人生經驗啊。

    如同人祖掌握了規矩二蠱,就能輕易捕捉天下萬蟲!

    而方源精通規和矩,就能居高臨下,目光洞穿繁蕪世事。或抽絲剝繭,或一針見血。我自居高笑傲,冷看世間之人如顆顆棋子,遵循著各自的規矩,按部就班地行進。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光明是規矩的光明。

    而重生的魔頭已在光明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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