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蠱真人 作者:蠱真人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2012-12-16 21:57: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6 15206892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35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九節:蛤蟆商隊

    五月,是春和夏的過渡。

    花香瀰漫,大山青青。陽光開始逐漸地綻放出它熱烈的一面。

    湛藍的晴空下,白雲如棉絮般漂浮。

    青茅山上,青茅竹林仍舊是筆直如槍,遙指蒼穹。遍地都是野草在瘋長,在草叢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微風一吹,野草起伏,濃郁的花粉和青草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在山腰處,則是大量的梯田。一層層,一階階,嫩綠的麥苗栽種了下去,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青翠嫩綠的海。

    梯田里不少農人,在忙活著。有的在清理溝渠水道進行引水,有的捲起褲腳,站在田地裡栽下秧苗。

    這些人自然都是外姓凡人,古月族人是不操持這等賤業的。

    叮鈴鈴……

    春風中隱隱傳來駝鈴的聲音。

    農人們都直起身子,轉頭往下山腳。

    只見一隻商隊猶如一隻色彩斑斕的長蟲,從山道那邊,緩緩地探出頭來。

    「是商隊啊!」

    「是了,如今已經是五月份,商隊也該來了。」

    大人們心中瞭然。頑童們則直接放棄了戲水,和手中的泥巴,蹦蹦跳跳地跑向商隊去。

    南疆有十萬大山,青茅山不過是其中之一。每座山上,棲息著一座座的山寨,人們以血脈親情維繫著寨子。

    山與山之間,山林深幽,險石峻壁。環境複雜,棲息著大量的猛獸或者稀奇詭異的蠱蟲。

    凡人根本難以通過。單獨的個人,想要闖過這些艱難阻礙,也至少得有三轉蠱師的修為。

    因此經濟凋敝,貿易困難。最主要的貿易形式,就是商隊。

    只有組成商隊這種龐大的規模,才能成群結隊的蠱師,有能力互幫互助,克服途中艱難險阻,從一座山,行到另一座山。

    商隊的到來,像是一碗沸水,陡然倒進了平靜寧和的青茅山。

    「往年都是四月,今年到了五月,這商隊才來。不過總算是來了。」客棧的掌櫃聽到這個消息後,著實舒了一口氣。客棧的生意在其他月份,都極其清淡。只有指望著商隊到來,能帶來支撐一年的收益。

    同時在他庫存裡還有一些青竹酒,可以向商隊兜售了。

    不僅是客棧,酒肆的生意也會跟著紅火起來。

    商隊陸續開進了古月山寨,打頭的是一隻寶氣黃銅蟾。這頭蟾高達兩米五,渾身橘黃色,蟾背寬厚,上面是疣粒疙瘩,如同古代城門上的那一顆顆碩大的銅鉚釘。

    寶氣黃銅蟾的背上,用根根粗麻繩索固定著一大堆的貨物。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寶蟾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一個中年人,長著一張圓餅麻子臉,頂著肥滾滾的肚子,盤坐在寶蟾的頭上。雙眼笑著瞇成了一條縫,抱拳向週遭的古月寨民打招呼。

    此人姓賈名富,有四轉修為,是此次商隊的領頭人。

    寶蟾微微蹦跳著前進,賈富坐在蟾頭,四平八穩。蹦的時候,他這高度能和二樓的窗口齊平。就算是落地,也要高過竹樓的第一層。

    原本寬敞的街道,此時忽然顯得有些狹窄。寶氣黃銅蟾像是一隻怪獸,闖入了林立的竹樓當中。

    寶蟾過後,是一隻大肥蟲。雙眼猶如彩色玻璃窗,色彩鮮艷斑斕。長達十五米,體型類似於蠶。但是表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釉皮甲。皮甲上同樣堆著一蓬蓬的貨物,用麻繩繞圈繫著。貨物的間隙處,坐著一個個的蠱師,有年老的,也有年輕人。

    還有凡人,均是健壯的武者,在地上跟隨著黑皮肥甲蟲緩緩向前。

    肥甲蟲之後,又有彩羽斑斕的駝雞,毛茸茸的山地大蜘蛛,長著兩片羽翼的翼蛇等等。但這些只是少數,大多還是以蛤蟆為主。

    這些蛤蟆類似寶氣黃銅蟾,只是個頭要小一些,有牛馬般體型。馱著貨物和人,鼓著肚子,一蹦一蹦地走著。

    商隊蜿蜿蜒蜒地深入山寨。

    一路上孩童們瞪大了雙眼,好奇地看著,歡叫著,驚歎著。

    二樓的窗戶一個個接連打開,山民近距離地觀察。有的雙眼閃著忌憚的光,有的在揮手表示熱烈的歡迎。

    「賈老弟,今年來的有些遲啊,一路辛苦了。」古月博以族長的身份,親自歡迎了此次商隊的領袖。

    賈富是四轉蠱師的身份,若是讓三轉的家老負責接待,無疑是一種怠慢和輕視。

    賈富雙手抱拳,歎了一口氣:「今年走的不大順,路上碰到了一群幽血蝙蝠,損失了不少好手。又在絕壁山,遇到了山霧,實在是不敢走啊。因此拖延了不少時間。教古月兄久等了。」

    言語間,十分客氣。

    古月山寨需要商隊每年都來貿易,而商隊也需要和氣生財。

    「呵呵呵,能來就好。請,族中已經備好就酒菜,讓我為老弟接風洗塵。」古月博伸手邀請道。

    「族長客氣了,太客氣了。」賈富作受寵若驚狀。

    商隊是早晨到的青茅山地界,中午駐紮進了古月山寨。到了傍晚時分,山寨周邊就形成了一片面積廣大的臨時商舖。各種紅藍黃綠的高大帳篷搭建著,帳篷之間還見縫插針地塞著無數的小地攤。

    夜晚降臨了,但這裡的卻一片燈火通明。

    絡繹不絕的行人,從寨子裡湧進這裡。有凡人,也有蠱師。小孩子們雀躍蹦跳著,大人們的臉上也湧現出過節一般的喜悅神色。

    方源隨著人流,獨自一人走進這裡。

    人群熙熙攘攘,一堆堆地圍著地攤,或者在帳篷口不斷進出。

    周圍傳來彼起彼伏的叫賣聲。

    「來一來,看一看了啊。上等的藍海雲茶磚,喝上這一口茶,快活似神仙哎!就算是人不喝,餵養茶蠱,也是物廉價美。一塊只需要五元石!」

    「蠻力天牛蠱,蠱師催動起來,能暴漲一牛之力。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知心草,上等的知心草,大傢伙看看這成色,新鮮得像剛採摘下來的一樣。一斤兩塊元石,多便宜的價格啊……」

    方源聽到這裡,腳步微微一頓,循聲看了過去。

    只見一隻鴕雞拉著一個兩輪板車。板車上堆著一堆粉綠色的草。每根草都長達一米,很細長,平均只有指甲蓋的寬度。有些草的尖端還長著紅心狀的花蕾。

    知心草是蠱蟲的輔助食料之一,其價值在於它能和一些食物搭配起來,餵養蠱蟲。

    比方說,方源餵養月光蠱,每頓需要餵食兩片花瓣。若是摻和上一根知心草,月光蠱吃上一片月蘭花瓣就飽了。

    知心草一斤只有兩塊元石,月蘭花瓣每十片就得一塊元石。稍微算一下,就知道摻和知心草餵養蠱蟲更為划算些。

    「半個月前,我殺了高碗,因為在學堂動用了月光蠱,罰款三十塊塊元石。不過後來漠家賠償了我三十塊,算不上損失。這些天,我搶劫了兩次,總計一百一十八塊元石。但是最近我不斷消耗精煉出的中階真元,溫養空竅四壁,每天都要消耗三塊元石。再加上蠱蟲的餵養費用,自己的生活費用,陸續不斷地購買青竹酒而投入的元石。現在手中還有九十八塊。」

    自從方源殺了人之後,凶殘冷酷的形象深入學員內心,一時間再無人敢向他挑戰。導致他搶劫變得大為容易。每次只有極少數的人敢於向他對抗。

    方源心中算計了一下,就轉移了視線,繼續向這臨時商舖區的深處走去。

    知心草攤上,圍著一堆人。都是蠱師或者學員,手中拿著元石正在哄搶購買。

    方源不是沒有錢購買這知心草,而是沒有時間。

    「如果記得沒有錯,那只癩土蛤蟆,就在那個店舖中吧。前世就有蠱師就在第一晚賭到了它,因此大賺了一筆。我可得趕緊,不能因小失大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38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節:紫金石中蟾蠱眠

    越往深處走,越是錦繡繁華。

    小地攤越來越少,大帳篷越來越多。

    只見紅藍黃綠各種大帳篷,有的搭成方形,有的是圓桶狀。有的在入口捲簾處,豎著兩根門柱子,有的則掛著大紅的燈籠。有的裡面燈火輝煌,有的裡面卻暗淡無光。

    方源邊走邊看,最終在一座灰色的帳篷處停住腳步。

    「是這裡了。」他抬眼打量,只見這帳篷門口設著兩個立柱,立柱上用陰刻手法,刻著一副對聯。

    左邊:小施勇氣,得春夏秋冬祿。

    右邊:大展身手,獲東南西北財。

    中間還有一個橫批:時來運轉。

    沒錯,這是一家賭場。

    這賭場佔地一畝,已經屬於大型的帳篷。

    方源走了進去。在帳篷裡面依著邊,擺放著三排櫃檯。櫃檯上放著一塊塊的琥珀或者化石。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有臉盆之大。也有更大的,足有一人高。櫃檯上自然擺不下,就直接立在地上。

    和其他帳篷商舖的熱鬧不同,這裡面卻是悄然寂靜。

    有三三兩兩的蠱師,站在櫃檯前,有的細心端詳著櫃檯上擺放的石頭,有的拿起化石在手掌中小心地搓動,感受手感,有的和同伴小聲討論,有的在和店傢伙計商量價格。

    但是不管他們說什麼話,都是輕聲細語,盡量不打擾其他人。

    這是一家賭石場。

    在這個蠱的世界裡,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數不勝數的蠱。蠱蟲有各自特定的食物,沒有食物,蠱蟲只能堅持一段時間,就會死亡。

    但是大自然,對於生命,是既冷酷又仁慈的。

    若是缺乏食物,蠱蟲也有一線之生機。那就是陷入沉睡,自我封印。

    例如月光蠱沒有了月蘭花瓣,可能就會封印自己。它會將力量盡量的收縮,類似於冬眠一般,陷入最深沉的睡眠當中。這個時候,它的身體不僅會藍芒消散,而且會從透明的水晶狀褪變成一塊灰石,籠罩上一層石殼。天長日久,石殼越來越厚重,就會形成一塊頑石。

    再例如酒蟲,若是它自我封印,就會結成一塊白色的蠶繭。它會蜷縮身軀,在蠶繭中沉睡。

    當然這種封印沉睡的情況,並不是在所有蠱蟲的身上都會發生。它發生的概率很小,正常情況下,蠱蟲都不會沉睡,而是被餓死。只有少數個別的蠱蟲,才會在特定的情況下,自我封印。

    一些蠱師意外地得到這些封印了蠱蟲的頑石或者蟲繭,喚醒其中沉睡的蠱蟲。有的因此小發了一筆橫財。有的飛黃騰達,生命軌跡迎來了轉折。這些情況,在蠱師世界屢屢發生,常常有或真或假的流言風語,引人遐想。

    這家賭石場中的頑石來源,就在於此。當然這些石頭,都是外形疑似。要開出來,才能確定裡面是否真的藏有蠱蟲。

    「像這種小型賭石場,十塊石頭有*塊都是實心的,裡面沒有蠱蟲。就算是有蠱蟲的石塊,也未必都是活蟲,十有*都是死蠱。不過一旦賭到了活蠱,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大賺一筆。如是蠱蟲極為珍稀,那麼不是從此飛黃騰達,就是被殺人越貨。」

    方源心中透亮,他對這裡面的門道都很清楚。

    前世的時候,他也參加過商隊,在賭石場當過夥計。後來一段時間,他甚至經營過一家賭石場,比這場子還大,是中型的賭石場。坑過不少賭徒,也走過眼,幾次被其他人賭出價值珍貴的蠱蟲。

    方源在門口站了一會,目光掃視了一圈,這才慢慢走到左邊的櫃檯。

    櫃檯後,間隔幾米就站著一位店家的夥計,有男有女。他們腰間都繫著青色腰帶,不是凡人,都是一轉蠱師。大多數是初階,有個別的是中階。

    見到方源來到櫃檯前面,一個離著他最近的女蠱師便走過來,臉上浮現出笑容,輕聲地道:「這位公子您需要什麼蠱蟲?這邊的櫃檯每塊石頭都均售十塊元石。您要是首次嘗試,小賭怡情的話,不妨去右邊的櫃檯,那裡的石頭只賣五塊元石。若是您想要刺激,不妨去正前方的高等櫃檯,那裡的頑石一塊售價二十元石。」

    這是個有經驗的女蠱師,在賭石場做工已經不少時間了。

    她看到方源進來後,從他的外貌,年齡,身高等等方面,就推測出他是一名學員。

    來賭石的都是蠱師,不會有凡人。而學員只能算是預備蠱師,剛剛踏上修行,通常因為餵養蠱蟲而經濟拮据,哪裡會有什麼閒錢來賭石呢?

    像這樣的學員,往往只是進來看一看,開開眼界,圖個新奇。絕大多數都是只看不買,有個別少數家境不錯的,也許會買個嘗試一下。不過通常也只買最便宜的化石。

    因此,對於方源能購買多少石頭,女蠱師並不期待。

    「我先看看。」方源面無表情地向她點點頭,然後埋頭觀看。

    記憶中,應該就是這家賭石場的這邊櫃檯。

    但五百年,真的太久了。很多東西都模糊無比,尤其是五百年的記憶實在是個龐大的儲量。老實講方源記得不是很清晰。

    只是隱約記得,就是在這一年,商隊到來的第一晚,有一個幸運兒花了十塊元石買了一塊石皮上泛著紫金色澤的化石。

    他當場解石之後,得到了一隻癩土蛤蟆。而後這只蟾蠱被人收購,他因此賺了不少的元石。

    方源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

    這櫃檯上,外表泛著紫金光彩的化石,有二十多枚。究竟在哪一塊裡面,藏有癩土蛤蟆呢?

    這邊的每塊石頭,均售價十塊元石。方源如今身上有九十八塊元石,按這樣估算最多能購買九塊。

    但是實際上並不能這樣算。

    任何的冒險和賭博,都得考慮後果。

    方源早就不是那種愣頭青,亦不是自命不凡的賭徒。以為自己被命運垂青的人,通常都折在命運的捉弄之下。

    「我獨自一人,沒有親朋好友的資助。必須留下一些元石支撐生活,以及購買食料餵養蠱蟲。」他稍稍算了一下,在基本保障之後,他最多能購買七塊化石。

    「這塊石頭,紫金如星點綴,但是扁平如餅,裡面是不會藏有癩土蛤蟆的。」

    「這塊紫金耀眼,但是只有拳頭大小。若真藏有癩土蛤蟆,應該至少比它還要大上三成。」

    「這塊紫金化石,大是大了,但是表面光滑至極,而癩土蛤蟆的石皮都是坑坑窪窪。顯然不是……」

    方源不斷打量觀察,排除篩選。

    蠱蟲封印沉眠之後,形成的化石渾然一體,本身杜絕世間大多數的探測手段。剩下的一些探測方法幾乎都強硬蠻橫,一旦用了,就會直接殺死裡面奄奄一息的蠱蟲。

    因此蠱師來選石,只能靠猜測,靠經驗,靠運氣,靠偶爾間的靈光一閃。

    若非如此,這裡也不會叫做賭場了。

    當然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不排除有極個別的溫和的探測手段,能讓蠱師事先知曉石頭中是否藏有蠱蟲。

    方源前世就聽說過一些風聲,但是後來經過驗證,發現都是謠傳。

    方源私下設想:若真有這種手段存在,也必定是秘密傳承,只會掌握在極少數的神秘人手中。對整個賭業大局是沒有影響的。

    在青茅山這一帶還好些,越往東,賭場就越盛行。到了白頭山區域,每家山寨都設有賭場。有些大型山寨中,還有大型賭場林立。在以賭石遠見聞名的三大山寨:磐石寨、古墓寨、蒼鯨寨中,更有超大型的賭石場。

    這三家超大型的賭石場,每一家都有上千年的歷史。如今仍舊生意紅火,賭徒絡繹不絕。從未發生過什麼被人掃場的事情。

    如今方源所在的這間帳篷,充其量只能勉強算是小型賭場。

    但若是其他十五歲的少年來這裡,必定會被這些化石繚亂了雙眼,就算是挑選化石也是純粹瞎蒙亂指。

    但是方源不同。

    首先,他事先就已經知道一部分的答案,因此選擇範圍就驟然縮小到三十塊以下。

    當然從這二十多塊化石中,挑選出唯一的那塊,也極不容易。

    但是方源卻有五百年的經驗打底,靠著這樣雄厚的底蘊,他觀察了片刻,篩選出最符合標準的六塊紫金化石。

    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癩土蛤蟆就在其中的一塊紫金化石中沉眠著!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41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一節:解石

    「我要購買一些石頭。」選擇好了目標,方源便對那位女蠱師道。

    「新手!」女蠱師心中頓時冒出一個詞。

    就算是再爛的賭徒,若想要購買,也得先掌眼。先仔細觀察,然後將石塊放在手中多摩挲,體會石皮的觸感和重量。

    這樣觀摩幾下後,若覺得感覺有些不對了,賭徒們就會放棄。不會一開口,就說買的。

    而像方源這種,一開口就要買的人,無疑都是第一次賭石的新手。

    不過女蠱師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表面上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是笑靨如花,對方源輕聲問道:「那您要選哪一塊呢?」

    方源指了指:「這塊。」

    女蠱師立即就取了出來。

    方源又指:「這塊。」

    女蠱師感到微微詫異,她沒有想到這個少年一下子購買了兩塊。

    「看來這少年賭性是比較大的那一類人了。」她心中暗暗評價。

    但緊接著,方源又指:「還有這塊,那塊,我都買了。」

    女蠱師愣了一下,大感意外,她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方源。

    「看來這個面目平凡的少年,家庭背影應該很好。否則尋常蠱師,哪有這樣的閒錢?」想到這裡,女蠱師的笑容又溫柔和善了幾分。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真是個顧客。

    這是意外之喜。

    然而方源又一次讓女蠱師意外了,他指向最遠處的紫金石頭:「對了,還有那邊的兩塊。」

    女蠱師心中不由地微微一驚:「這是古月山寨中哪家的闊少爺?看樣子似乎是家族支脈的接班人。若是能攀上他,我也許就不必在這裡,辛辛苦苦地當一名店家的夥計了。」

    念及至此,女蠱師笑容不禁更加柔和了,甚至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都增添了一份媚意。

    六塊石頭,擺放在方源的面前。

    方源當場掏出六十塊元石,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女蠱師。

    他付賬的行動,立即引起了帳篷裡其他蠱師的注意。

    「嗯?有人開始賭石了。」

    「我們看了有一個多小時,都不敢下手。現在有人試水,看看也好。」

    「是個學員啊,居然一下子就掏出六十塊元石,身家挺豐厚的嘛。看來是個實實在在的愣頭青,哼,賭石是這麼好賭的麼。今天要撞得頭破血流嘍。」

    蠱師們站在原地,輕聲地議論著,目光都投向了方源。

    「這位公子,想要當場解石麼?本賭場免費為您開印解石。」女蠱師溫柔地建議著,眼中頻送秋波。

    方源用餘光瞟了四週一下,嘴角勾勒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他擺擺手,拒絕了女蠱師:「紫金是我的幸運色,我是第一次賭石,意義重大。我要親手解石!」

    女蠱師雙眼更亮三分,心道:這份豪氣,果然是個闊少爺。

    她絕不會想到,方源在古月山寨中可以說是無親無故,身如浮萍,沒有任何的跟腳後台,凡事都只靠自己打拼。

    「切,有錢就了不起啊。」

    「又不知是哪個混小子,出來糟蹋父輩的血汗錢!」

    「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哪有靠幸運色選石的,唉,這種行徑,簡直是把元石往水面上扔,然後砸出水花兒看著玩兒。」

    帳篷中的蠱師目光不禁齊齊一黯,認定了方源是個敗家子後,他們本來就低的期望,頓時就已經所剩無幾。

    有些蠱師甚至直接收回了視線,轉過頭,重新觀察起櫃檯上的化石。

    週遭的變化,沒能影響方源心境的一絲一毫。他面無表情,默默調動元海中的真元,投入到月光蠱中。

    下一刻,右手掌心中的月牙印記,就散發出一團如水般的淡藍光輝。

    方源就用這只右手,抓起一枚紫金石頭,托在掌心中。然後他五指收攏,慢慢地在化石表面揉捏摩擦。

    藍光不斷閃動,波光如水蕩漾間,紫金石頭越變越小,大量的粉狀石屑從方源的五指間細中,洩落到帳篷裡的地毯上。

    「公子好手段!」女蠱師抓住機會,立即開口讚道。

    「這個少年,倒不是一無是處。有一手真功夫。」看到此情景的蠱師,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光。對方源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方源用藍光碾磨石頭表面,這是一種對月光蠱的精微運用。通常使用了月光蠱兩三年的蠱師,才可達到這種程度。

    以方源這個年齡,學員身份,能做到這點是很難得的。

    「你看,他用的是我們古月一族特有的月光蠱。」有些蠱師發現這點,頓時與有榮焉,看方源順眼了許多。

    「不過這個手法,用來解石還是太粗暴了。」一些老成持重的蠱師,則在搖頭。

    紫金石頭越來越小,剛開始一個巴掌還合不攏,過了片刻,就縮減成拳頭大小,被方源用手指包裹住。

    藍光越加強盛,化石變成彈珠大小。直至最終,只剩下一堆石粉,落在地毯上堆成一小攤。

    這完全就是個實心石頭,裡面根本沒有蠱蟲。

    「果然是不靠譜。」蠱師們搖頭不已。

    「公子,還有五塊紫金石頭呢。」女蠱師溫養鼓勵道。

    方源面色平淡,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他抓起第二塊紫金石,繼續碾磨。

    但是這一塊的結果,仍舊是實心石塊,裡面沒有蠱蟲。

    換了第三塊,依舊如此。

    蠱師中有人不耐:「別看了,靠顏色選來的石頭,根本就沒有賭的必要。」

    「他要是能堵出好蠱,我把這地上的石粉都吃下去。」有人淺笑著挪揄。

    「公子不要灰心。不是還有三塊嗎,您才解開一半而已。」女蠱師吐氣如蘭,為方源打氣。

    方源抓起第四塊,磨到巴掌大小的時候,他動作忽然一頓。

    「咦?有料!」

    「石料變化了,不是紫金石材,而呈現出一種黑墨色。」

    「難道真要被他瞎貓逮住死耗子?」

    周圍蠱師爆發出一陣輕微的驚呼聲。

    「公子,接下來請小心解石了。千萬不要動作太大,沉睡的蠱蟲都極其脆弱。若是用力過猛,就會誤殺了裡面的蠱蟲。」女蠱師也沒有料到真有這情況發生,她愣了愣,連忙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方源動作慢了許多,手指搓動間,時而窸窸窣窣地掉落下來。斷斷續續,不再像之前那般連綿不斷。

    黑色石粉飄灑而下,石塊越來越小,方源的動作也更加緩慢柔和。

    地毯上的石粉越堆越高,方源手中的黑墨石心也最終被消磨耗盡。

    「唉,可惜,只是個石中石。」

    「白白浪費我的情緒,還以為真有蠱蟲呢。」

    「你們也太好騙了,賭石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十中*都是空的,要不然商舖還賺不賺錢了?」

    「公子你的運氣其實也已經不錯了。第一次就能賭到個石中石,尋常人也做不到呢。」女蠱師換著法子安慰方源,同時也是為接下來的結果做心理鋪墊。

    賭石毫無所獲的事情,都是十之*的,這太常見了。在她看來,方源本來就是隨性而為,能選中有蠱化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源笑了笑,沒有答話,而是繼續取出第五塊來。

    他細細碾磨,這一次只十個呼吸的功夫,表面的紫金石皮就被磨盡,露出一塊凹凸不平的黃色泥球。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4 15:44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二節:竟然真的開出了蠱?!

    「咦?」

    「不會又是石中石吧。」

    「看樣子應該是的。不過有些奇怪,這黃土被堅硬的紫金石皮包裹在裡面,應該被擠壓的圓滑,怎麼表面凹凸不平呢?」圍觀的蠱師們疑惑不解。

    看到手中的黃泥土球,方源表情不變,心中卻微微一動。

    他繼續磨搓,藍色光輝如水,泥土成粉落下。粉狀的泥土中,還夾雜著了不少的土疙瘩,接連掉落在他腳邊的石粉堆上。

    「不會真有料吧?!」一些蠱師看到這裡,都驚奇地瞪大了雙眼。

    「難說得很。」一些人語氣不太確定了。

    「我感覺是有,好像真的有。」有人小聲地叫著。

    黃球泥土漸漸被磨小,快要接近巴掌大小的時候。一個人忽然闖進了帳篷:「小子,悠著點。這土球我賈金生買了!」

    方源手中動作頓止,一時間,帳篷中的蠱師都將目光集中到此人身上。

    此人外貌年輕,大約有二十歲至二十五歲之間。身穿一件金色長袍,腰間繫著絲綢腰帶,腰帶中間鑲著方形玉片。玉片中有著一條橫狀的玉紋,形成罕見的「一」字。

    很顯然這是位一轉蠱師。

    二十多歲了,還是一轉蠱師,看來資質並不怎麼樣。

    但是此人地位卻有些特殊。見到此人,帳篷中的蠱師都躬身行禮,齊聲道:「屬下見過二公子。」

    「二公子?」

    「他剛剛又自稱賈金生,莫非就是商隊領袖賈富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麼說,這家賭石場應該就是他開的了。不過他現在冒然出來干涉,似乎是壞了賭場的規矩啊。」

    蠱師小聲地議論起來。

    「不錯,我就是這家商舖的掌櫃。小弟弟,這麼小年紀就出來賭石啊。不怕你家裡人追究責罵嗎?我現在出四十塊元石,買你手中的土球。你看怎麼樣?四十塊元石已經不少了,裡面未必會有蠱蟲,只是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念你第一次賭石,不想你血本無歸,算是給你回點本錢。」賈金生快步到方源的面前道。

    「四十塊元石?」方源微微揚起眉頭,斜看了賈金生一眼,冷笑道,「看來你想要強買我手中的泥球化石了?強買是要壞賭場規矩的。而且還是在青茅山上,你是想當眾欺負我這個姓古月的?」

    「嗯?」聽到方源最後這話,在場的其他蠱師站不住了,不禁都升起同仇敵愾的心意,紛紛向方源的地方擁來。看向賈金生的目光也變得不善。

    賈金生原以為方源這樣的十五歲少年,比較容易對付,三言兩語就能撬動他的心。沒有料到方源手段這般了得,一句話舉輕若重,就將他陷入到不利的局面下!

    看到蠱師們紛紛擁上來的架勢,賈金生頓時臉色一變,改了口風,急忙擺手道:「小兄弟,你誤會了!我是賭石場的掌櫃,怎麼能自己拆自己的檯子,壞自己的規矩呢?那我以後還做不做生意了?呵呵呵。只是看你的土球有趣,想買下來罷了。你要是不賣,那就算了。不過待會要是沒有料,可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方源不再理他,轉過頭,又專心地摩挲手中的泥球。

    他的動作很緩慢,很細緻。常常片刻之後,才有一絲絲一縷縷的乾燥泥粉灑落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一隻沉眠的蠱蟲逐步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的老天,真有蠱蟲啊!」

    「真開了一隻蠱!!」

    「有沒有搞錯,這樣賭石都能行?」

    「這少年運氣要爆了,居然真被他硬生生用運氣撞出一隻蠱來。」

    一時間,蠱師中驚歎聲迭傳。

    女蠱師下意識地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她成為店員,一路輾轉了許多山寨,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許許多多的顧客,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戲劇性的一幕。

    「果然真有蠱蟲!」賈金生雙眼閃過一抹寒光,心中暗恨不已。他心胸狹窄,善嫉好妒。最喜歡幹的事,是討別人便宜。最痛恨討厭的事,是被人佔便宜。

    他開了這家賭石場,在裡面佈置了嚴密的眼線。一旦有客人似乎要開出蠱蟲,他得到消息就會出現,一般都會強買下來。

    現在方源就在他的賭場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開出一頭蠱蟲。賈金生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開出來的,是一隻蟾蠱。

    它渾身黃不拉幾,肚皮淡黃,背部褐黃,疙疙瘩瘩,長滿了蟾蜍特有的疣粒。乍一眼看上去,有些滲人。

    它並不大,只有巴掌大小。托在掌心中,如同托著兩三顆雞蛋。

    方源在各種驚歎、羨慕、嫉妒的目光中,面色平靜,小心調動真元,注入到蛤蟆的體內。

    頓時,這只蛤蟆就被他煉化。

    解開化石得到的蠱蟲,都是極其衰弱的。不僅全身的力量所剩無幾,而且意志也混混沌沌,沒有反抗能力,能被蠱師輕鬆的煉化。

    蟾蠱被方源從沉睡中喚醒,它慢騰騰地睜開雙眼,肚皮微微一鼓,輕輕地叫了一聲。

    呱。

    這聲音雖然輕微虛弱,但是卻讓在場的其他人的臉色神情,陡然間變得十分精彩。

    一隻活蠱和一隻死蠱之間的價值差距,是相當巨大的。

    「是活蠱,開出了活蠱了!!」有人揉擦著眼睛,不敢相信。

    「這是癩土蛤蟆啊,該死的,真是癩土蛤蟆啊。」有人認出了蟾蠱的身份,激動地吼叫起來。

    「這少年撞大運了。我怎麼就沒這運氣!」有人歎氣,情緒複雜,包含著羨慕嫉妒恨。

    「公子,真是太恭喜你了。這,這,這是我至今為止,看到的最珍貴的蠱蟲了!」女蠱師激動得有些語文倫次,雙眼熠熠生輝。

    「竟然是癩土蛤蟆!這可是稀有的二轉蠱蟲,足足價值五百塊元石啊。該死的,該死的。竟然在我的店舖中,被人開出了這樣的蠱蟲。我虧大了,虧大了!」賈金生面色蒼白,死死地瞪著蛤蟆,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把它搶過來。

    但是他知道不能,若真這樣做了,那就是自找死路。

    這可不是本家的寨子,而是外地,古月一族的地盤。

    「也許我應該多出幾十塊元石,興許就能讓他轉讓給我。不錯,他不過只是個學員。我出到一百塊元石,不怕他不心動。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做呢?」賈金生胸中充滿了懊惱。

    「不,也許這小子並不識貨。雖然開出了這只癩土蛤蟆,但我應該能壓住價格,收購下來!」賈金生心中浮現出一絲新的希望。

    但是下一刻,這絲希望就被方源的一席話,給無情的擊碎了。

    方源淡然凝望著手中托著的癩土蛤蟆,不管旁人如何驚呼艷羨。

    他以一種平靜地語氣,對賈金生道:「癩土蛤蟆,二轉蠱蟲,每頓食用一斤黃泥,黃泥越肥沃越佳。它數量稀少,是煉成寶氣黃銅蟾的必須主蠱。市價五百塊元石。賈金生,你要收購麼?」

    「你,竟然知道的這麼清楚……」賈金生嘴皮子哆嗦著,被這樣一打擊,一時間差點說不出話來。

    方源輕笑一聲,繼續道:「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我賣給其他人好了,相信會有人買的。

    「慢著,慢著。我收購的,收購的。只是這價錢能不能便宜點?」賈金生的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

    方源轉身就走。

    賈金生連忙追上去:「別!別走啊。我買,我買了!」

    方源並沒有計劃培養這只癩土蛤蟆。

    它是二轉蠱蟲,目前方源才只是一轉初階。雖是吃的黃泥,但是青茅山上到處都是青土,弄到食物很是麻煩。

    再者,若是不賣這只蟾蠱,方源就得以一人之力同時餵養三隻蠱蟲。元石消耗增大不說,他目前手中的元石,也根本就不夠餵養。

    所以方源的目標,一直就是出售癩土蛤蟆,得到五百塊元石,賺上一筆。

    五百塊元石,對於方源這樣的一轉初階的蠱師來講,已經算得上一大筆款子了。

    交易很快就完成,方源當眾將癩土蛤蟆轉給賈金生,同時收下五個沉甸甸的錢袋。每個錢袋裡面都裝有整整一百塊的元石。

    方源原先財產是九十八塊,賭石耗費了六十塊,剩下三十八塊。這樣一來,財產瞬間翻了幾番,擁有五百三十八塊元石!

    許多蠱師親眼看著這一幕的發生,雙眼都紅了。

    方源將五個錢袋都揣入懷中,拿起最後一塊紫金化石,悠然走出了帳篷。

    「公子,您這塊元石不解了嗎?」女蠱師連連眨眼,望著方源的背影,大聲提醒道。

    方源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賭石場。

    留下一眾錯愕的蠱師,相視默然。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34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三節:最後的第六塊紫金石

    青銅元海中波濤生滅,潮起潮落。

    海面上空,酒蟲團成一團,散發出來的酒氣如飄渺之白霧。

    一股真元嘩的一聲,逆沖而上,直入酒霧當中。待落下時,已經少了一半,顏色更加深邃。從初階的翠綠,轉變成了中階的蒼綠之色。

    中階的真元落入元海,卻並不和初階真元相互混雜。彷彿更重一些,沉澱到下面去了。

    元海便形成了上半層是初階真元水,下半層是中階真元的格局。

    隨著時間的推移,空竅中酒霧繚繞不斷。在酒蟲的精煉之下,漸漸的,初階真元不斷減少,中階真元逐漸增多。

    可以明顯地看到,下半層的中階真元水位越來越高,上半層的初階水位,則不斷下降,又不斷上升。

    方源一邊精煉真元,一邊又在外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快速地補充到體內的空竅裡。

    最終,空竅中四成半的元海,再次全部精煉成中階真元。

    「多虧了中階真元,否則在賭石場中,我還無法連續解石五次。」趺坐在宿舍的床榻上,方源緩緩地睜開雙眼。

    此時已經深夜。

    他從賭石場出來後,就沒有再逛其他的鋪子,而是直接回到了學堂。

    雖然是在古月山寨周邊,但是作為一轉初階的蠱師,身懷五百三十八塊元石,還是太多了。

    這不僅是因為這些元石有些重,攜帶不方便。還有引人覬覦,會危機生命的另一層意思。

    若是有一轉高階,乃至二轉蠱師起了歹心,以方源目前之能,還不能招架。

    「錢財都是身外物,人因財而死,是可悲的。可笑這許多世人都看不破這點。利益之船裝了多少人,又沉了多少人。」方源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灰白元石。

    完整的元石,顆顆都有鴨蛋大小。但是他手中這顆,因為被汲取了一半真元,已經整整小了一圈。

    方源一點都不心疼。

    凡事有得必有失。他只是丙等資質,又要用酒蟲精煉真元,元石的消耗是同齡人的數倍。但也因此,他能克服資質上的不足,若算真正的修行進度,他能名列前三。

    方源將元石重新放入錢袋裡,又取出那最後一塊紫金化石。

    他一共在賭場購買了六塊,當場解開五塊,還有一塊隨身帶回了這裡。

    他雙眼精芒一閃,再次催動月光蠱,五指磨搓,進行解石。

    紫金化石在藍色的波光中,迅速削減,最終消磨成空,留下的只是床邊地上的一小攤的石粉。

    方源並不意外,賭石這事,十賭九輸。

    就算是他有五百年的經歷,頂多也只能做到十賭八輸。剩下的兩成贏面中,還分死蠱和活蠱。

    死蠱基本上沒有多少價值。活蠱的話,也未必是那種珍稀的蠱蟲。若真開出了價值巨大的活蠱,反而會惹來殺身大禍。

    方源現在這種修為,是很低微的,只是蠱師中的最底層。剛剛開出的癩土蛤蟆,若非是在古月山寨周邊,他說不定就被那賈金生搶了。

    賭博,從來都不是發家致富的途徑,反而為此傾家蕩產的居多。這並不是方源的發展路線。

    雖然最後一塊紫金化石,沒有開出蠱蟲。但是方源並不失望,反而看著地上的這攤石粉,漸漸露出了微笑。

    沒有錯,他進入賭場的最終目的,就在這攤石粉上。

    至於那只癩土蛤蟆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他私下解石,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真實的結果。

    從今以後,他大可以托辭,就說酒蟲就是從這紫金化石中喚醒收服的。

    這主意很妙。

    首先,誰也無法確定化石中封印著什麼樣的蠱蟲。誰敢說酒蟲不能沉眠在紫金化石當中呢?這完全有可能!

    其次,他有一些目擊證人,他開出癩土蛤蟆,勢必已經給賭場的蠱師們留下了深刻鮮明的印象。

    第三,就算是有人窮追不放,他也能將這一切都歸結在運氣上。運氣這種東西,是最難理解的。就算是有人懷疑這就是花酒行者的酒蟲,但是面對「運氣」這個借口也無從下手。

    黑暗的房間中,方源目光幽幽。

    一味的隱瞞,就像是用紙包住火,終有一天是會露餡的。

    要處理掉酒蟲這個隱患,就得主動出擊。這才是方源的風格。

    況且,他細心思量過,在接下來的修行過程中,他也需要暴露酒蟲。

    「酒蟲這種一轉蠱蟲,對於一轉蠱師來講,十分珍貴。但到了二轉,就不合用了。因此暴露出去,頂多會引發一些人的重視,無傷大局,並不要緊。它不像春秋蟬,若是春秋蟬暴露了,我說不定下一刻,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五百年的處世經驗,早就讓方源對人的心理洞如觀火,掌握得瞭如指掌。

    「花酒行者遺藏,還有癩土蛤蟆,記憶裡也就這兩樣便宜,如今都被我撿了。接下來就只能靠我自身按部就班的修行。」

    方源歎了一口氣,舒展身子,就感到一種疲累困乏。

    蠱師的元海修行,並不能取代睡眠。

    方源抽起被褥,躺在了床上,仍舊半睜著雙眼。

    雖然床頭就藏著那五百多塊的元石,床下又儲藏了許多壇的青竹酒,但是他卻感到一股隱隱的危機感。

    這五百多塊元石,已經是一種極限。盛極而衰,方源清楚今後元石的消耗會越來越大。

    而他的收入,絕大部分都來源於勒索同窗。

    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周圍同窗各自明顯的進步。尤其是在最近的幾次勒索中,古月漠北、赤城,還有弟弟古月方正這三人,拳腳功夫進步的程度很大。以前只要一兩招就能收拾,現在卻需要五六招。

    「再搶劫個三四次,他們的拳腳功夫就會被磨練出來。一個個向我挑戰,以我現在的體力,還不能承受那樣的車輪戰。五百多塊元石看起來多,但以我每天有四塊元石的劇烈消耗,其實也不算什麼了。」

    「青茅山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寶藏,倒是附近的白骨山,有一位正道的四轉蠱師秘密立下的力量傳承。但是要得到這個傳承,也很麻煩。其中有重要關卡,需要兩人同心協力才能通過。」

    「唉,主要還是花酒行者的遺藏太少了,只得了一個酒蟲。嗯……還有那個影壁呢。也許我可以賣給商隊中的某個商家……」

    方源思考著,眼皮子越來越沉重,直至沉睡過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38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四節:猴兒酒,酒蟲機緣不相讓

    第二天中午,趁著吃午飯的功夫,方源又來到了山寨外的商舖區。

    因為白天需要工作的緣故,此時帳篷地攤間的山民,並不太多。

    方源按照記憶,走到昨晚販賣知心草的地方。卻見一輛空空的板車,停在原地。拖著板車的,是一隻駝雞。

    它驕傲地立足原地,體型大如鴕鳥,外形如雞,但是背部隆起,形成一個弧度。

    一對寬大的翅膀收攏在身側,七彩的羽毛鮮艷絢爛。

    雞頭高高地昂起,大紅的雞冠如瑪瑙王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瑩潤的光。

    「看來終究是晚了一步,知心草已經被售賣一空了。可惜,若是買上幾斤的知心草,能節省不少的元石。」方源腳步頓了一頓,便離開這裡,繼續朝裡面走。

    「來啊,都來品嚐一下各個山寨的美酒吧。這裡的美酒超過一百種,有上好的燈草酒,有後勁綿綿的九麴酒,清幽淡雅的古龍井,酸甜的花石大曲,入口生津的百泉老窖,酒香濃郁的醉三秋……」在一個藍色的圓桶狀的帳篷前,夥計在賣力地吆喝著。

    方源目光一閃,立即起了興趣。方向一轉,就進了這家酒鋪。

    酒鋪裡的設施很有特色。

    在帳篷最裡面,是一個長長的櫃檯。一位蠱師鎮守著,他的背後有數十隻栲栳大小的水晶瓢蟲,攀附在帳篷的布壁上。

    帳篷的地面,並沒有鋪上地毯,而是直接裸露出山石泥土。在土中生長出一群色彩絢爛的蘑菇。

    這些蘑菇五顏六色,圓潤潤的,有些可愛。有的大如桌面,有的小如矮凳。常常是一個桌面大的蘑菇周圍,圍繞生長著幾隻矮凳般的小蘑菇。

    「這是天真蘑菇,被蠱師有意催生出來。具有吸收粉塵濁氣,淨化空氣的作用,是草蠱的一種。」方源一眼就認出了這些蘑菇的來歷。

    他選擇一個小蘑菇坐下。蘑菇的表面立即微微凹陷下去,讓方源有一種在地球上,坐沙發的錯覺。

    「這位公子,這是酒單。您看看需要什麼酒?」一位夥計走了過來。

    方源看了一下酒單,發現這裡的酒,比青竹酒都還要貴一些。

    「就來一杯猴兒酒。」方源放下酒單道。

    「一杯猴兒酒!」夥計轉頭,高聲叫道。

    櫃檯處,那位一轉的蠱師聽見了,便立即彎腰,從櫃檯裡取出一個竹筒酒杯。

    然後他拿著酒杯,轉過身,面對身後的帳篷。帳篷的藍色帆布上,有數十隻碩大的水晶瓢蟲,頭朝下,尾朝上,靜靜地攀附著。就好像是帳篷布壁上的掛飾。

    這些水晶瓢蟲也是一種蠱,肚內中空,常常被蠱師用來裝載珍貴液水。

    它們通體透明,彷彿是由水晶做的。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瓢蟲圓滾滾的肚子裡,裝著何種酒液。

    蠱師很快就從中,尋找到裝有猴兒酒的那只水晶瓢蟲。

    他將竹筒酒杯放在瓢蟲的口器之下,然後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瓢蟲的水晶背甲。

    一絲極少量的真元湧入到水晶瓢蟲體內,隨後,瓢蟲就張開口,一股酒水就順流下來,倒入竹筒酒杯當中。

    酒水嘩嘩響了一陣,倏地停住。

    蠱師將裝滿了猴兒酒的竹筒酒杯放在了櫃檯上,櫃檯外的夥計早就等候多時,連忙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快走幾步,端給了方源。

    方源只輕輕地抿了一口,猴兒酒類屬果酒,酒香清醇香甜,入口綿柔。

    他沒有再喝,而是心念一動,喚出了酒蟲。

    白白胖胖的酒蟲,化成一道白光,在空中劃出半個弧線,撲通一聲,投入到酒杯當中。

    酒水四濺,灑在蘑菇桌面上。

    酒蟲則在酒杯中歡快地打滾,猴兒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降。幾個呼吸的功夫,酒杯中就乾涸見底,涓滴不剩了。

    「是酒蟲!」櫃檯那邊的蠱師驚呼一聲,雙眼驟亮。他是一轉蠱師,資質只有丁等,跟隨商隊,在這家酒肆中做工。就是想一邊遊歷,一邊尋找機緣。

    酒蟲能精煉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對一轉蠱師來講,可以說是極其珍貴的蠱蟲。這不正是他苦苦尋求的機緣嗎?

    「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酒蟲能不能割愛?」他激動地走過來,一臉誠懇地問道。

    方源搖搖頭,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隨後起身就走。

    他來此處的目的,就是主動暴露酒蟲,從沒想過要販賣它。

    「公子,公子,請留步。我是很有誠意的,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蠱師不捨地跟隨方源來到帳篷入口,但是方源沒有任何的回應。

    最終他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萬分遺憾地看著方源的背影轉入拐角,消失在視野當中。

    ……

    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落下,月牙飛旋而上。

    夜色中,月光如水灑下,卻被無數商舖的徹亮燈火給蒸發出去。

    今天晚上的商舖,人群洶湧生意依舊火爆。方源被人群夾裹著前進,各種議論聲不可避免地傳入他的耳中。

    「商舖一般會開設三天三夜。今夜已經是第二個晚上,到了後天早上,商隊就會重新啟程了。所以想要買點東西,我們就得趕緊了。」

    「昨天看上了一隻金鐘蠱,唉,太貴了。和掌櫃的砍了半天價格,都沒有便宜多少。今晚再去看看。」

    「你們聽說了嗎,就在昨晚。有一個少年,居然在賭石場開出了一隻癩土蛤蟆,足足賺了五百塊元石!」

    ……

    方源細心地聽著,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沒聽到任何關於酒蟲的消息。

    「酒蟲只是一轉蠱蟲,對於一轉蠱師意義重大,但是對於二轉三轉的蠱師,就不能精煉真元了。因此沒有人關注,也屬正常情況。不過主動暴露酒蟲這事,還不能急於一時,太過做作的話,反而會露餡。」方源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暗暗思忖。

    就在這時,前方人群一陣急速湧動。

    緊接著,方源便聽見有人高喊:「快來看啊,居然有黑心商舖,向我們族人販賣假蠱!」

    人群中頓時有人義憤填膺。

    「嗯?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快去看看,是哪家商舖敢蒙騙我們的族人!」

    方源隨著人流,也跟了過去。

    只見一群人圍在一座大紅色的帳篷入口處,裡三層,外三層地擁堵著。有的在好奇觀望,有的抱臂冷看,但大多數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怒氣。

    帳篷的入口處站著兩個人。

    一個青年二轉蠱師,看其裝束,很明顯就是古月族人。

    另一人還是熟人,正是賭石場的掌櫃老闆賈金生。

    青年蠱師手中捏著一隻黑黝黝的蠱蟲,高高地舉起,對著周圍人們高喊:「族人們,就是我面前的這個人,昨天賣給我一隻假蠱。哄騙我說是\豕蠱,賣了我兩百五十塊元石。沒想到買回去一煉化,結果當晚就發現這哪裡是什麼黑豕蠱,明明是最普通的臭屁肥蟲!」

    賈金生冷笑連連:「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說這蠱是\豕蠱的?你有什麼證據?」

    青年蠱師見賈金生矢口否認,頓時大怒,一手抓住賈金生的胳膊:「你這奸商,還敢抵賴!居然敢在青茅山上,蒙騙你家古月大爺,是想找死麼?!」

    「你放手!」賈金生也是怒了,一甩袖子,將青年蠱師的手揮打出去,「你想要鬧事,敲詐錢財,也不分清楚對象。我可不怕你!我哥哥就是賈富,四轉蠱師,你能奈我何?」

    「你!」青年蠱師怒目圓瞪,卻不敢再動手了。四轉蠱師的名頭已經嚇住了他。

    「啊呸!」賈金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昂起頭,望著青年蠱師,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是你自己想要貪小便宜,你也不動腦筋想想,\豕蠱能從根本上增加蠱師的力量。是多麼珍稀的一轉蠱蟲,市價比酒蟲還要貴,通常都要賣到六百塊元石。你以為兩百五十塊,就能買到\豕蠱?做夢去吧你!」

    「混蛋……」青年蠱師將一口鋼牙咬得嘎吱作響,滿臉赤紅,渾身被氣得顫抖,胸中充滿了被羞辱的憤怒之火。

    人群嗡嗡作響,躁動不安,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出頭,賈富四轉蠱師的名頭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鎮住了場面。

    「這小子太可惡了,真是個奸商!」

    「難怪敢在青茅山這樣囂張啊,原來是賈富的弟弟。」

    「聽說是同父異母,本身只有一轉修為,但是仗著這層關係在商隊裡作威作福慣了。」

    ……

    「這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

    「是賈富來了!」

    「頭領來處理糾紛了,大家讓讓。」

    議論聲頓時一滯,人群連忙分散開來,形成一條狹窄的過道。

    一個身材矮壯,盯著肥肥的大肚子的中年蠱師,順著過道,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聲長袖黃袍,正是這支商隊的頭領賈富。

    「賈富大人,有禮了。」青年蠱師縱然有滿腔的怒火,也不敢發作,硬生生地忍耐住,主動向賈富抱拳行禮。

    賈金生卻僵立在原地,他似乎沒有料到哥哥的到來,臉色驟然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怒。

    這個微小的神情變化,讓一直在遠處暗暗觀察的方源看在眼中,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42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五節:洞心機,已在甕中不自覺

    「你好,這位年輕的蠱師,有什麼問題嗎?」賈富走到人群中央,和顏悅色地問道。

    青年蠱師有些受寵若驚,又行了一禮。他看了一眼周圍的族人們,便壯著膽子,將整個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賈富聽了,點點頭。他又問一旁的賈金生,「弟弟,是有這麼一回事嗎?」

    賈金生別過頭,冷哼一聲,不去看他。

    賈富沉吟起來。

    周圍人群靜悄悄的,不敢打擾他的思考,亦都在翹首以待他的判定。

    這件事情說起來,總體還是賈金生商業詐騙。但是這個青年蠱師也有過失,若不是被貪婪蒙蔽了心智,怎麼可能會中招呢?

    賈富若是一心要維護自己的弟弟,憑借他四轉的修為,就算是古月族長也拿他沒有辦法。

    賈富沉吟半晌,終於開口:「此事我已明瞭,這件事完全錯在我弟,教這位小哥蒙受了損失,買了假貨,實在是對不住了!」說著,就向青年蠱師拱手一禮。

    「賈富大人!」青年蠱師大感意外,連忙謙讓道,「您可是四轉蠱師,我不過只是個二轉。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賈富擺手:「呵呵,這事和蠱師修為沒有關係,我向來只對事不對人。錯就是錯了,我代表商隊向小哥你道歉。至於賠償,這樣吧,小哥損失了兩百五十塊元石,我代表賈家雙倍賠償你。」

    他言出必行,立即身邊就有隨從,取出了五個錢袋子,當眾交到青年蠱師的手中。

    每個錢袋都是飽滿鼓囊,各裝有一百塊元石。

    青年蠱師接過錢袋子,頓時激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小兄弟,老哥我也有一句話要勸你。」賈富又關照道,「\豕蠱十分珍稀,能從根本上增加蠱師的力量。這種蠱雖然只有一轉,但是市面上難以尋找。只要在市場上一出現,往往第一時間就被人收購。價格都在六百塊元石左右。想要靠兩百多元石買一隻\豕蠱,並不太現實。」

    「晚輩受教了!」青年蠱師心悅誠服地對賈富一躬到底。

    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

    「賈富大人英明!」

    「了不起,不愧是賈富大人!」

    「身為四轉蠱師,卻不恃強凌弱,賈富大人真乃是正道的楷模啊。」

    ……

    「哪裡,哪裡。」賈富笑瞇瞇地,向四方抱拳,謙和地道,「我們賈家經商,素來以誠信為本,童叟無欺。各位父老鄉親,我這弟弟只是年少無知,喜歡捉弄別人,其實心底還是善良的。希望大家能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周圍歡呼聲更加熱烈。

    「哼!」賈金生臉色鐵青,恨恨地一跺腳,直接轉身進了帳篷。然後穿過帳篷,從帳篷的後簾走了出去。

    方源冷眼旁觀,看到這裡,心中大定:「看來花酒行者留下的那影壁,可以出手了。」

    花酒行者用留影存聲蠱,記錄下了古月一族四代族長的醜態。

    他在死之前,心懷不忿,將這留影存聲蠱用了,拍在石壁上,就形成了一塊影壁。

    影壁上畫面不斷循環,向世人展現出當時最真實的一幕。

    秉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方源早就想販賣這塊影壁了。他確信青茅山上的另兩家:白家寨、熊家寨都會對這影壁很感興趣。

    但是要讓他親自販賣這塊影壁,很不妥當。他修為還是太弱了,帶著影壁到了其他寨子,很有可能就被人滅口。

    就算是交易成功,安然返回。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消息洩露到古月一族高層,他最輕也要被逐出家族。

    按照方源的計劃,他現在還需要利用古月一族。

    因此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賣給商隊中的某個商家。這些商家都是外人,不參與青茅山的勢力鬥爭,是最理想不過的選擇。

    再過一日,這支商隊就會啟程,離開古月山寨,前往熊家寨,然後便是白家寨。

    賣給他們,方源就能將買賣中的風險將減至最小,是最安全穩妥的方法。

    ……

    「再來一杯酒!」

    「酒,酒呢?」

    「快給我端上來,還怕公子我付不起錢?」

    賈金生大力拍著蘑菇桌面,口中咆哮著。

    「賈公子,您的酒!」夥計連忙將酒端了上來。

    賈金生第一時間抓住竹筒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好酒!」他大笑一聲,聲音蒼涼又嘶啞。

    砰的一聲,他將酒杯頓在桌面上,又大吼起來:「再給爺來一杯,不,有多少來多少!」

    酒鋪中的夥計自然不敢得罪他,只得照辦。

    所幸這酒肆中,已經人滿為患。不僅是蘑菇桌凳上圍坐了一圈。就連周圍的過道,都是人擠人。賈金生發著酒瘋,大吼大叫,在這人聲鼎沸的帳篷裡,也並不是很突出。

    賈金生一杯接著一杯,想要借酒消愁。他背對著眾人,誰也沒有發現他喝著喝著,就流下了兩行清淚。

    誰能知他的苦,誰能知他的愁?

    可憐之處必有可恨之人,反之亦然。

    每個人都有自己背後的故事。

    兄弟幾個當中,他年齡最小,長得最英俊,和父親最像,因此受到父親的寵愛。但是偏偏上天的捉弄,讓他只有區區丁等的天賦。

    從小到大,他就活在幾位哥哥的壓迫擠兌當中。他不甘心,他想要反抗,但是礙於資質,他做不到。

    父親感到大限將至,想要分割家產。讓一干兄弟,每兩人領一隻商隊。許諾依照各自的成績,分割家產。

    賈金生想要依靠自己的方式,來獲取家產,以及家族的承認。但是沒有想到,他再一次成了哥哥賈富的踏腳石。

    在賈富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中計了。這事情從頭到尾就是個陰謀。但是他又能怎樣?自從進入這商隊,他就一直被賈富牢牢地壓在底下。四轉和一轉的巨大差距,更讓他無力鬥爭。

    「賈富!」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真是不甘心啊!

    「想要對付你的哥哥嗎?我可以幫你。」一個聲音恰在這時,傳入他的耳中。

    賈金生楞了一下,轉頭一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的身邊坐著一個人。

    他搖晃了幾下腦袋,眨眨眼睛,終於看清此人。

    不是方源,又是何人?

    「是你!」他瞪向方源,有些惱怒,「我記得你!好運的小子,居然從給我的賭場裡開出了一隻癩土蛤蟆!你是想來戲耍我嗎?」

    方源看著賈富,目光冷冽如水:「我有一筆大生意。你若想取得更好的成績,分到更多的家產,不妨聽聽看。」

    賈金生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驚疑之色,他背部一挺,坐直了:「你怎麼知道家產的事情?」

    這事情秘而不宣,外人不可能得知。偏偏方源卻一語道破。

    「賈家寨的這些破事,又不是什麼機密,怎麼瞞得住這世上的有心人?」方源冷笑一聲,不禁想起記憶中的前世之事。

    賈家家主是個傳奇人物,白手起家,以商隊發跡,振興了賈家寨。他垂垂老朽,感到大限將至,就讓幾個兒女每兩人領一隻商隊,依照他們的成績,來分割龐大的家產。成績越好,自然分到的家產就越多。

    但他的大兒子賈富,二兒子賈貴,都極為優秀。一直比拚六七年,不分上下,直到賈家家主老死,都沒有分出勝負。

    賈家家主死後,留下一筆極為龐大的家產。賈富和賈貴為了爭奪家產,兄弟鬩牆,內鬥升級,引進外援。激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斗蠱大會,最終雙雙同歸於盡。賈家寨強盛一時,很快又敗落下去,讓世人唏噓不已。

    賈金生瞇起雙眼,對方源的解釋不置可否。他暗暗尋思:去年父親宣佈了分割家產的規矩,現在已經是第二年。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洩露出去,也不奇怪。

    他真正擔心的是,這是否會是賈富的又一個陷阱呢?但不管如何,先聽聽看也無妨。

    方源卻沒有立即開口,他環顧周圍,這酒鋪正是他中午時分進來的那個。酒鋪的掌櫃經營獨到,晚上的生意幾乎爆棚,帳篷中聲音嘈雜,人滿為患。

    在這裡談話,反而比僻靜的地方更安全,能避免一些蠱蟲的竊聽。

    他向賈金生勾勾手指:「你且附耳過來。」

    賈金生不悅地冷哼一聲,但是上身還是傾斜過來。

    他聽了方源的敘述之後,眉頭頓時皺緊,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閃著寒芒:「這生意牽涉到青茅山的三大山寨,我們做商人最忌諱摻和到地方勢力的內鬥裡去。哼,你是賈富派來陷害我的吧?」

    方源早料到他有此懷疑,他絲毫不做解釋,起身就走:「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你哥談好了。」

    賈金生瞇著雙眼,一直盯著方源。直到方源快要走出酒鋪時,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追出,到了帳篷外面趕上方源:「別走啊,我們可以再談一談。」

    方源把雙手放在背後,斜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懷疑,但是現在的你被你哥壓得死死的,已經快輸的一乾二淨了。你若相信我還有一絲希望,若不信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就看你敢不敢賭這一把。」

    賈金生面色一變,糾正道:「賈富不過是年齡大點,我從來未承諾過他是我哥!不過你說的不錯,這把我賭了。」

    方源肅容道:「兩千塊元石,不二價。」

    賈金生苦笑起來:「這價格太高了,這買賣可是冒風險的。」

    「風險越高,收益越高。」方源搖搖頭,態度堅決,「你若販到那兩家山寨,保管賺得更多。」

    賈金生點點頭,臉色浮現出一絲認真之色:「這點我倒是相信。這些年白家寨實力膨脹的很快,又出了一個甲等天才,叫做白凝冰,大有前景。青茅山的勢力格局,已經在逐漸的改變了。你們古月山寨的霸主地位已經動搖。我若賣給白家,相信至少能賺一倍!」

    聽到賈金生對青茅山的局勢掌握得如此透徹,方源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心道:「這個賈金生,到底是有出生背景,受到家庭熏陶,不是那種一無是處的紈褲。」

    賈金生歎了一口氣:「不管這次是不是一個坑,我都跳了。我答應你,兩千塊元石成交!不過,我先要看看貨。」

    「應該的,跟我來吧。」方源笑了一聲,當即轉身帶路。賈金生已入甕中,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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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45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六節:殺人不要想太多

    依照記憶,方源帶著賈金生,再次來到那處山壁石縫。

    兩人進了石縫,道路越來越窄,視野中一片黑暗,賈金生越走越驚疑,畢竟人生地不熟的。

    終於,他按捺不住:「我有一個疑問,賈富那廝向來以誠信示人,和善親切,有信譽。而我則是坑蒙拐騙,強買強賣。你為什麼選我做這筆買賣,而不選他呢?」

    石縫中傳來方源的回答:「因為他修為太高了,若是看到了影壁,他可以選擇和我交易,也可以選擇放棄交易,將影壁送交給古月族長。我不喜歡把主動權交到別人的手上。況且,我從不相信什麼誠信。所謂的信譽,都是狗屁,不過是利益小,打動不了內心罷了。」

    更主要的原因,則是賈金生地位特殊,修為薄弱,更方便操縱擺佈。不過這點,方源自然是不會明說的。

    「呵呵。」賈金生乾笑了兩聲,懷疑頓時釋去大半,「你最後一句話深得我心。」

    兩人終於擠進山體中的秘洞當中。

    賈金生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影壁,不由地開懷大笑起來:「哈哈,我賭對了,你沒有騙我!」

    方源站在他的身後,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賈金生看著影壁,山壁上畫面不斷變化,重現了當年花酒行者和四代族長的恩恩怨怨。

    他看了一遍之後,收回目光,側身看向方源,挪揄道:「看來你們那個四代祖先,也不怎麼樣嘛。」

    方源便道:「這也沒有什麼。古月一族需要一個英雄,所以四代就成了英雄。不久之後,白家寨需要一個卑劣小人,四代就會成為一個卑劣小人。英雄、小人不過都是他人的看法罷了。」

    「這話說得妙極了。」賈金生一邊撫掌大笑,一邊環視這秘洞。

    他的目光在花酒行者的枯骨上,停頓了一下,說道:「可惜了一個五轉強者。老弟,你應該從他身上撈到了不少的好處吧?」

    一位五轉蠱師的遺產,自然非同小可。賈金生一想到這裡,不由地心動了,忍不住就向方源刺探情況。

    方源搖搖頭:「都過去了這麼久,很多蠱都死了,我只得了一隻酒蟲。」

    賈金生卻不信:「老弟,你不要騙我啦。這筆生意只要做成,我們都是同謀,我不會洩露出去的。你實話告訴我,究竟得了多少好處?」

    方源冷笑一聲,懶得回他,沒有再解釋。

    賈金生的這個反應,方源早就料到了。這也是他選擇賈金生,而非賈富的原因。

    賈金生仍自顧自地繼續道:「別的不說,我知道花酒行者手中有一頭著名的千里地狼蛛。這可是五轉坐騎蠱蟲,體型龐大,極為擅長鑽土地遁。花酒行者是魔道中人,能縱橫瀟灑,就是靠著這頭千里地狼蛛,使得他屢屢從正道人士的包圍網中地遁逃走。」

    「哦,有這回事?」方源微微皺起眉頭。花酒行者的情報,他還真沒聽說過多少。

    賈金生得意洋洋:「我去年來到你們山寨,聽了這個傳說,感覺很有意思,特意回家打聽了一下。千里地狼蛛和花酒行者幾乎形影不離,以我看,這山中秘洞就是千里地狼蛛開闢出來的。否則青茅山都是厚重粘綿的青土,怎麼可能自然形成這種秘洞?老弟,你不要再遮掩了。花酒行者死在這裡,肯定就有他的千里地狼蛛!」

    方源眉頭皺得更深,他隱隱感到一種不妥,目光幽幽地道:「不錯,這裡又沒有其他洞口出去。千里地狼蛛體型龐大,若走我們進來的那個石縫,根本擠不出去。不過,也有可能,這頭千里地狼蛛事先就被四代算計困殺了。你看那影壁中,花酒行者在激鬥中,一直都沒有召喚出千里地狼蛛。」

    「那這事就更蹊蹺了。這秘洞不可能自然形成,定是花酒行者臨時開闢出來的。沒有千里地狼蛛,難道他有其他別的手段?」賈金生十分懷疑地看著方源。

    方源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感到越來越不妥。剛剛從賈金生那裡得到的新情報,讓他隱約發現:似乎有什麼關節他漏掉了。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賈金生也在思考,影壁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了。當他確信這件事情是真實的之後,他極想從方源的身上,挖出花酒行者的遺藏。

    兩人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異變忽然發生!

    那原先一直循環往復的影壁,在陡然間,畫面一閃。

    一位身受重傷,面色極其慘白的光頭蠱師,取代了原先的影像,出現在影壁上。

    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背靠著山壁。他的胸膛,四肢都佈滿深深的傷口,但詭異的是,這些傷口皮肉外翻,卻不流血。好像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經被抽光了一樣。

    「我就是花酒行者。」光頭蠱師嘿嘿一笑,臉色猙獰可怖,「後來人,不管你是誰,能讓我這影壁不斷回放近百天,足以證明你對古月一族沒有好感。很好,你就是我的繼承者了!!我的遺產都留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給我覆滅古月一族,屠滅山寨,雞犬不留!」

    賈金生呆立在原地,滿臉的震驚。

    「五轉強者花酒行者的傳承!」

    他驚呆了,一時間腦袋裡嗡嗡作響,思緒翻滾。

    「天吶!五轉強者,這是什麼概念?三轉就是家老,四轉就能成一寨之主。而五轉蠱師,就是山主,能雄霸一山,作威作福!想不到這個小小的地方,居然有五轉蠱師的力量傳承。」

    「等一等,花酒行者是魔道中人,我若繼承他的力量,是不是有些不妥?不,力量無關善惡正邪。花酒行者要繼承人屠滅古月一族,難道我會照辦不誤嗎?他已經死了,我只要繼承他的遺產,不管這些就可以了。」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我雖然只有丁等資質,但是繼承了花酒行者的遺藏,說不定就能改變自己的資質。那些提升資質的罕見蠱蟲,說不定這遺藏中就有呢。我繼承了這筆財富,成為四轉、五轉的蠱師,就能和賈富相抗衡了!」

    「等一等!我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外人呢。怎麼辦?」

    「難道要讓我和他平分了這遺產?不,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才能保住這個秘密。對,先穩住他,就說平分這遺藏誆騙他,讓他去了戒備之心,然後我再突襲施展殺手,他把殺死在這裡。這地方隱秘,真是好啊,就算殺了他,也是人不知鬼不覺。」

    雖然想了這麼多,但時間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主意打定,賈金生雙眼瞇起來,臉上浮現出虛假的笑容。

    他慢慢轉過身,面向方源,剛要開口,就看到兩片幽藍的月刃直朝自己射來!

    他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距離太短,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你……」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月刃準確地命中他的脖頸。霎時間,他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如泉噴湧而出。

    停頓了一兩秒,他的身軀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山壁上,將枯萎死去的籐蔓染紅一片。

    「殺人就殺人,還想那麼多。」方源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旋即目光就轉到那面影壁上。

    「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轉折。真是有趣。」他口中喃喃,雙眸閃著幽幽的光。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49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七節:賈金生,其實我不想殺你的

    雨嘩嘩地下著。

    天空中烏雲蓋頂,遠方的群山綿延,融成一團墨色。

    雨簾將天地交織在一起。

    卡嚓!

    天空驟然一亮,一道閃電如銀蛇劃破天空,又驟然消失不見。

    要到夏天了,這番春末的大雨也似乎帶上了一絲夏天的熱烈。

    青茅山上,大片大片的碧色矛竹高昂挺立,對抗著風雨,竹身仍舊筆直如槍,竹尖直指蒼穹。

    古月山寨中,無數的高腳吊樓鱗次櫛比,埋著頭忍受著大雨的洗刷。山寨外,商隊已經重新啟程。

    「雨大了,注意路面。」

    「別掉隊,蠱師牽引好蠱蟲,尤其是肥甲蟲,別卡在山道上了!」

    「你們這些凡人武者,都被把招子放亮點,照看好貨物。丟了一件,就找你們算賬!」

    商隊中不斷有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在古月山寨中停留了三天,這只商隊就離開此地,順著青茅山的山道,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大雨沖刷著天地,山寨週遭的道路上都鋪著鵝卵石,這還好些。但是出了五百米之外,就是一片泥濘狹窄的山道。

    驕傲的駝雞,此時把頭垂下,鮮艷的彩羽被雨水打濕,粘連成一片片,成了名符其實的落湯雞。

    肥甲蟲扭動著肥大的身軀,前進的十分緩慢。雨水打在它的黑色皮甲上,形成股股水流,滑落到兩邊地上。

    毛茸茸的山地大蜘蛛,也被淋濕了,青黑色的毛都黏在了一起。

    倒是那些蟾蠱歡快地大叫著,馱著貨物和蠱師,在山上蹦跳著前進。

    還有翼蛇,已經收起了雙翼。粗大的蛇身快活地在泥水中穿梭行走。

    為了保護貨物,避免被雨水淋濕,蠱師們此時亦各顯神通。

    在幾頭身軀龐大臃腫的肥甲蟲的身上,都有蠱師站立在中端。他們雙手高舉,距離手掌一寸的高度,各懸空漂浮著一隻一氣金光蟲。

    青銅真元如水汽升騰,灌注到一氣金光蟲的體內。蠱蟲全身都閃著如金豆般的光,以此圓心,撐起一個龐大的淡金色氣罩。

    半球形的氣罩籠罩範圍頗大,將一頭肥甲蟲完全遮蓋外,還有綽綽有餘的空間。

    而雨滴砸在氣罩上,就都被彈開來,好像是打在了雨傘上。

    不過這種一氣金光蟲,持續消耗真元,時間一長,一轉的蠱師就受不了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位蠱師喊道:「不行了,我真元快耗盡了。誰來接替我?」

    「我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有一名蠱師趕了過來,接替了他的位置。

    一些拉著板車,或駕馭山地大蜘蛛的蠱師,則催動了體內的青絲蠱。

    在青絲蠱的力量下,蠱師的頭髮瘋長起來。

    一個正常人的頭髮,至少有十萬根。十萬根的髮絲,根根都伸長成五六米。它們相互糾纏交織在一起,將蠱師的身軀,還有屁股下的坐騎蠱都包裹住,形成一件臨時的密不透水的黑髮蓑衣。

    青絲蠱,是一轉蠱蟲,常被蠱師用來防禦打擊。它使用起來,一次性消耗三成的青銅真元,不像一氣金光蟲那樣需要持續的真元輸出。

    這青絲蠱若是和一轉的\豕蠱合併精煉,就會晉陞成二轉的黑鬃蠱。

    黑鬃蠱催動起來,就不僅僅只是頭髮,全身的汗毛都能變得又黑又粗,在幾個呼吸之內,在蠱師的身上生長成一片黑鬃護甲。

    黑鬃蠱若繼續晉陞,就能成為三轉蠱蟲中大名鼎鼎的鋼鬃蠱。

    除了一氣金光蟲、青絲蠱之外,商隊中的許多蠱師選擇了水蛛蠱。可以看到,這些蠱師的身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淡藍色水衣。

    水衣表面,水流不斷地汩汩流轉。雨滴打在水衣上,立即就和水衣融為一體。

    蠱師不斷淋雨,身上的水衣越變越厚。每隔一段時間,蠱師就要催動水蛛蠱,將水衣中多餘的水分排出去。這個時候,厚厚的水衣,就會削減成原來的薄薄一層。

    至於那些凡人武者,都在泥濘的道路上來回奔波著,照看著貨物。他們大多數都穿著蓑衣,但忙亂中蓑衣避雨的效果很是有限,他們都被雨水淋透了。

    「這鬼天氣!」武者們都在心中狠狠地咒罵著。

    雨天,山路更加難走。

    在這樣的天氣中,武者哪怕再強健,終究還是凡人之軀。渾身都被淋濕,又過度勞累的話,極容易就感染風寒,大病一場都是輕的,說不定就染上了後遺症,甚至病重的,會直接被蠱師拋棄在路途中。

    若是在山道中遇到坍塌滑坡,或者是遭遇野獸、蠱蟲的侵襲,更有可能直接丟掉性命。

    商隊雖然規模龐大,有許多的蠱師。但是每次行商,都會有大量的減員。凡人武者死的最多,蠱師也會有傷亡。

    若是商隊不幸遇到一股大型獸群遷徙,全軍覆沒也有可能。

    事實上,除了這些天災,還有人禍。

    沿途的山寨,未必都歡迎商隊的到來。有一些山寨,就喜歡打劫外來人。

    「走了,來年再見!」一些蠱師坐在蠱蟲身上,側過身子,向古月山寨揮手告別。

    山寨外的大門口,不少人聚集在一起,目送著商隊離開。

    「來年一定要再來哦。」小孩子們依依不捨地大喊著。

    大人們的目光則複雜了許多。

    「前途未卜,世道艱難。明年能來山寨的,不知還能剩下多少的熟面孔?」

    「不管是行商,還是生活在寨子裡,討個生活都是不易啊。」

    商隊越行越遠,眾人也漸漸散去。

    歡快熱鬧的集市氛圍,也隨之消失無蹤。原先搭建著帳篷,擺著地攤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的狼藉。

    草皮被絡繹不絕的人群,踩踏出草根和泥土。雨水打在上面,立刻形成泥濘,還有無數坑坑窪窪的渾濁積水。

    此外,還有不少的生活垃圾殘留了下來。

    方源獨自一人,站在僻靜的山坡上,遙遙遠望著商隊。

    商隊就像一隻肥胖的彩色花蟒,在灰色的大雨下,沿著狹窄的山道,緩緩鑽入茂密的山林。

    「真是天公作美啊……」方源輕歎一聲。

    他撐著一把黃油紙傘,在雨中靜靜地立著。

    他身上穿著最普通的麻布衣衫,身型瘦削,皮膚帶著十五歲少年的那種蒼白,一頭乾淨利落的黑色短髮。末端的髮梢隨著風在傘下微微顫動。

    別人詛咒這種鬼天氣,他卻感歎這雨下的及時。

    他在昨晚殺了賈金生,處理了現場,但是事發突然,總有些不妥當的地方。尤其是血腥氣味,因為秘洞不通風,並不容易驅除。

    這大雨一下,沖刷天地,洗淨空氣,大大減弱了依靠氣味的偵測手段。石縫那邊必定又有小瀑布垂落下來,新鮮的水汽稀釋之後,短時間內幾乎就不可能暴露。

    當然,時間一長,暴露的可能就越大。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奇妙蠱蟲,偵察手段豐富多彩,就算是方源,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雨水打在黃油傘面之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然後順著傘骨,一股股水流垂落而下,又打在方源腳下的青石上,啪啪的,濺起一朵朵的水花。

    看著商隊轉過拐角,完全鑽入茂密的山林當中,方源卻沒有一絲喜色,反而眼光有些凝重。

    「賈金生修為雖然薄弱,資質低下,但是地位特殊。商隊中每個人均忙得焦頭爛額,因此短時間之內沒有察覺到他的失蹤。但是過不了多久,必定就有人發覺。到那時,賈富必回來調查,真正的挑戰才會到來。」

    「賈家家主刻意安排賈金生和賈富共領商隊,此舉大有深意。論修為,賈金生對賈富有天壤之別。論心智,前者更是被甩出了幾條大街。賈家家主如此安排,是就是要讓賈金生遭受打擊,讓他認清楚現實,今後安安分分過日子。同時也在考驗賈富的心性,若是打擊太過,連自己兄弟都不容,怎麼可能把賈家族長之位給他呢?」

    「賈金生從未真正瞭解過其父的用心良苦。他雖然有些才智,可惜只練了一張外皮,真是可惜啊。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棋子。」

    方源在心中暗暗感歎。憑借五百年的經歷,他早已看破了表象,覺察出這事深層的本質。

    當他在昨晚的那場糾紛中,看出了賈金生和賈富的複雜關係時,當場他的心中就產生了一個模糊的計劃。

    在他這個計劃中,賈金生是個很合適的棋子。他修為薄弱,地位很高,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閱歷太淺了,完全能掌握在手中。

    這個棋子,一旦掌控住,將很有用處。

    一來,在他身上就能建立起一個穩定的銷贓渠道,為將來殺人奪寶做準備。

    二來,方源隱居幕後,利用他和影壁,挑撥青茅山上三大山寨的矛盾,引發內戰,自己漁翁得利。

    三來,依靠他,來打入賈家內部。未來賈家家產糾紛,引發的斗蠱大會,是一個重大事件。好處多多,方源完全可以在其中,謀求到最大利益。

    「我現在的修為太低下了,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若是有個棋子為我所用,就可以幹一些我不能出面的事情。不僅方便,而且風險大大的降低。若是將來暴露了,直接拋棄這棋子,自身仍舊逍遙。」

    「周圍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忠於家族,不好操縱。唯有像賈金生這樣的外人,才能更方便破局。可惜了,沒有料到花酒行者居然留下了力量傳承。」

    花酒行者是五轉蠱師,他的遺產自然比賈金生這個棋子更加珍貴。

    當然,若是兩者兼得,自然是最好。但是面對這樣的重寶,賈金生已經不受控制了,所以只能捨棄掉。

    「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方源搖頭歎息。

    花酒行者的傳承出現,打破了方源的原計劃。而影壁異變之後,先前的畫面統統消失,只出現了一行血字,提示方源打破影壁,會出現一個洞口。沿著洞口走下去,就能得到力量的傳承。

    血字只出現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失不見。影壁也還原成了最普通的山壁。

    方源昨天一夜都忙著處理殺人現場,根本就沒有時間打破影壁。

    「倉促之間殺了賈金生,這件事後遺症頗多,只是暫時沒有顯露出來罷了。我雖然成功毀屍滅跡,但必定還有一番大麻煩。這樣一來,暴露酒蟲的方式,就要修改了。還有石縫秘洞暫時也不能去。近期都要縮在山寨之中,防備不久後的調查。」

    方源轉過身,撐著傘,在雨中向山寨走去。

    「不過這樣也好。最近這段時間,我大量消耗元石,精煉出中階真元。利用中階真元,溫養空竅,近期就能突破到中階。到了中階,我的實力就能增長一倍。到時候繼承花酒行者的傳承,也會更有把握。」

    魔道中人的傳承,可不像正道人士那麼溫和,通常都會有驚險的考驗。若是考驗不通過,往往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

    「世事難料,不過也正是如此,才顯得有趣啊。」方源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

    大雨下的青山,延綿不絕,泛著灰色的綠,顯得壓抑而又沉重。

    一陣風吹來,雨點傾斜,打在方源的肩頭,一陣寒意襲來。

    他又想到了賈金生。

    心中一歎:「賈金生,其實我……不想殺你的。」

    可惜了一個好棋子。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51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八節:有些可愛

    這場大雨連下了四天,這才停息。

    太陽高高地升上天空,掀開這雨簾,彷彿在為夏季揭幕。

    夏天的氣息,已經若有若無地傳來。

    天氣變得越加晴朗,一掃春天的纏綿悱惻的氣息,溫度也漸漸升高。

    春夜中,活躍的龍丸蛐蛐退場了,它們潛伏到地底深處進行產卵。青茅山上特有的青矛竹,則開始瘋長,幾乎每天都有明顯的增高。

    草木樹葉開始由翠綠色,往深綠色轉變。青山綿延,看起來更加鬱鬱蔥蔥。

    萬里晴空,藍如水晶。

    啪啪啪。

    學堂的演武場中,傳來一陣拳腳交擊的聲音。

    交手了十幾招後,古月漠北被方源一腳踢中腹部,踉蹌著倒退五六步,正好退出了地上畫著的圓圈。

    拳腳教頭站在場下,一直在主持著場面。看到此景,立即宣佈:「古月漠北被擊出場外,古月方源連勝三十三場!」

    「哼,這次又輸給你了。」古月漠北咬咬牙,雙眼緊緊地盯著方源,「不過你不要囂張。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而我已經感覺到,這天已經越來越近了!」

    方源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皮:「剛剛那一腳,已經把你踢出了內出血。你還是先把傷治好再說罷。」

    「這點小傷算什麼?」古月漠北剛反駁了半句,忽然面色一變,喉嚨不禁一滾,嘔出一口鮮血。

    他面色陡白,這還是他首次受到這樣的傷!他的雙眼中不必避免地流露出驚恐之色。

    拳腳教頭連忙走了過來,安慰道:「不要緊,這點傷勢經過治療,靜靜地修養幾天就好了。只是這幾天要暫停練拳,不能再劇烈活動。」

    話音剛落,兩位待在場外的治療蠱師,就趕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古月漠北攙扶了出去。

    古月漠塵不敢再說話,他深深地看了方源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惱怒、憤恨、遺憾,以及不甘心。

    「漠北雖然拳腳功夫很好,但還是打不過方源啊。」

    「方源太厲害了,根本就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漠北居然被打得吐血,真是可怕呀。我可不想跟這個傢伙打。」

    「唉,可是教頭說了,今天是實戰練習,打擂台!每個人都必須上去打一遍的。」

    學員們站在場外,有的看著方源流露出驚懼之色,有的唉聲歎氣,有的臉色蒼白,有的提心吊膽。

    這其中,還有一些人都受了傷。有的摀住鼻青臉腫的臉面,有些摁住胳膊,嘴裡倒抽著冷氣。還有些直接躺在地上,揉捏著大腿。

    「下一位!」遲遲沒有人再上去,教頭喊叫一聲。

    但是沒人應答,平日裡有勇氣挑戰方源的,只有古月漠北、古月赤城,還有古月方正三人。但是這三人,都已經被打了下去。

    學員們一片寂靜,有些人甚至微微地向後退縮。

    教頭看著學員們膽怯畏縮的表情,眉頭緊緊皺起來。

    他不由地想起學堂家老關照他的話:「這些天,方源的風頭太盛了,必須壓一壓。其他所有的學員都被他壓得抬不起頭來,長久下去,他們心中的勇氣也會被磨滅。我們學堂培養的是敢於對抗強敵的虎狼,而不是怯戰的羔羊。」

    「你們都怎麼了?方源再強,也只是十五歲,是你們的同齡人!他和你們一樣的歲數,和你們吃著一樣的飯菜,喝著一樣的水。他沒有長三頭六臂,他又不是怪物!拿起你們的勇氣來,讓我看看你們心中埋藏著的古月一族的驕傲!」教頭咆哮著,極力鼓動場下的學員。

    「但是他真的太強了,我們根本就打不過他啊。」

    「和他交手的同窗,都好慘的。漠北甚至還被打得吐血了。」

    「方源出手越來越重了,教頭,我們不敢跟他對打啊。」

    學員們小聲地,懦弱地反駁道。

    教頭氣得差點跺腳。這幫無知的小兒!

    他在場下看得很清楚,方源三十三場車輪戰打下來,一點都沒有得到休息。雖然方源一直在調整著呼吸,但是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方源下手越來越重,這更說明:他再也不像先前那樣的得心應手,他對場面已經逐漸失去了掌控。

    若再加一把勁,就能逼他露出疲態。再上幾個人,就能將他當場擊倒!

    一旦擊倒了方源,他的威懾力就會暴降,學員們的勇氣就會被激發出來,打壓方源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但是現在,學員們都被方源撐起來的虎皮給唬住了。

    有時候,擊敗自己的,不是強敵,而是自己的心。

    教頭心中焦急,又繼續鼓動。

    但他這個人並不善言辭,先前說的也是這番話,引發了少年們的熱血,激出了一些挑戰者。但是現在這話說得太多遍了,少年們都聽得麻木了。

    方源環抱雙臂,冷眼旁觀這一切。他雖然站在場地最中央,但是此時卻像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教頭鼓動了半天,學員們仍舊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動彈。

    拳腳教頭不禁既氣憤又無奈。他轉身面對方源,不滿地喝斥道:「方源,你也有錯。你出手越來越狠辣了,同窗之間切磋,應該溫和友愛一些,怎麼下得了如此重手呢?接下來,你要多注意一些,小心出手。若再把同窗打得吐血,我就判定你輸,讓你下場!」

    「教頭,你錯了。」

    方源冷哼一聲,目光毫不示弱,對上拳腳教頭,「切磋打鬥,自然要全力以赴,否則怎麼能起到鍛煉的作用呢?難道將來作戰的時候,我們也能要求敵人溫和友愛麼?」

    拳腳教頭大怒:「哼,你出手歹毒,傷害同窗,還敢強詞奪理!」

    「教頭,你又錯了。」

    方源冷笑著:「是你安排了這場切磋,又將頭名獎勵拔高到二十塊元石的地步。沒有你的鼓動,這些人能受傷嗎?」

    「混蛋!」拳腳教頭並不善言辭,指著方源,咆哮起來,「你還想不想要頭名獎勵了?你再狡辯的話,即便得了第一,我也會判你輸!你如此不團結友愛,又擅自頂撞師長,怎麼能有資格得到二十塊元石獎勵!」

    方源哈哈一笑:「不過一場輸贏,二十塊元石而已,你以為我稀罕?」

    說著,轉身就走,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走出了中央的場地。

    雖然影壁沒有賣出去,但是方源手中卻有數百多塊元石。況且他此次上場,也不是為了元石而來。

    「你!」看到方源真的走下台,教頭不禁當場瞠目,流露出吃驚和迷茫的神色。

    十五歲的少年,不應該都是血氣方剛,好鬥爭勇的麼?

    方源有如此戰鬥才情,性情更應該如此才對啊。怎麼就直接退場了呢?

    而且,這方源沒有資助,元石應該很吃緊才對。怎麼這二十塊元石,都吸引不了他?

    一時間,拳腳教頭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方源不入甕,直接就下了場。

    教頭忽然發現:還真拿方源沒有辦法。以他身份,總不能明目張膽的找茬,強逼方源上場吧?

    周圍的學員紛紛後退,跟方源保持距離。方源站在場下,身邊沒有一人。以他為圓心,周圍五步之間,呈現出一片圓形的空白地帶。

    可惜。

    若是他們站在方源的身邊,就會聽到方源盡全力壓制的喘息聲。

    「體力不夠用了。」方源在心中歎息。表面上他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其實在衣服覆蓋下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他的身體到底只是十五歲,又沒有相關蠱蟲的輔助。連續對戰三十三場,已經接近了極限。

    雖然有前世豐富的戰鬥經驗,但是這段時間內,其他少年們的拳腳功夫,都有很大進步。從他們身上,方源已經感到了一股越來越強的壓迫力。

    這種壓力直接體現在方源的出手。他出手越來越重,漸漸收不住手了。以前比鬥,學員們太弱,因此他得心應手,少年們頂多也只是跌打損傷。但是現在,他對場面的掌控程度越來越弱,必須下重手,才能穩住場面。

    「經驗到底不是萬能的。任何思想中的力量,都需要物質的基礎,才有發揮的介質。」方源瞇著眼睛。其實拳腳教頭的心思,他早就看破了。

    他並不意外,亦早就料到,會有來自學堂方面的打壓。

    自從他殺了高碗之後,敢向他挑戰的人,就越來越少。勒索的時候,更多的人,都迫於他的威壓,不敢反抗,乖乖地貢獻了元石。

    長期以往下去,方源不可戰勝的形象,就會確立。給其他少年心中留下陰影,讓他們從最初就對自己的拳腳功夫不自信。這是學堂家老絕不想看到的事情。他需要方源來促進學員們進步,但他不想方源徹底磨滅了學員們的戰鬥激情。

    他想看到方源的失敗。

    方源一旦失敗,他在前期樹立起來的不可戰勝的形象,就崩塌毀滅了。

    與此同時,就喚醒了其他學員們的戰鬥激情。並且挫折之後,更能塑造他們百折不饒的戰鬥意志。

    但是對方源來講,他需要這樣的威懾,才能讓勒索元石的行動更方便。

    若是他敗了,少年們意識到他的虛弱,就會群起而攻。方源雖然手頭上元石頗多,但是搶劫勒索,是他元石的主要來源。失去了這個源頭,他就會成為無源之水。

    所以方源上場,連戰三十三場。真正的目的,並不是那二十塊元石的獎勵,而是維持威懾力。

    若一開始就避戰,只會讓人看出他的虛弱。但若是一直戰下去,恐怕就露餡了。

    「都愣著幹什麼,還有誰沒上擂台的,繼續上。第一名可是二十塊元石的獎勵,你們不想要了?」拳腳教頭楞了半晌,這才大吼出聲。

    剩下的學員們頓時踴躍起來。

    方源已經下了場,他們的心中就像搬開了一塊無形的巨石。

    「我上!」

    「我來!」

    兩個少年爭先恐後,跳入場地,砰砰砰地交上了手。

    「唉,早知道如此,我也等等,不用急著上場,也不至於被方源轟下台來。」

    「真是可惜,沒想到方源下場了。」

    「他真敢啊,你們看連教頭都拿他沒辦法。」

    ……

    教頭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頓時感到自己的威信在不斷下降。他心中煩躁得很,真想狠狠地懲治方源一番。但方源根本就沒有犯錯,主動下場是被允許的行為。

    教頭鬱悶又無奈,最終他看向方源,狠狠地瞪了後者一眼。

    方源的嘴角微微翹起一個角度,心想:「如此粗淺手段,這個教頭還真有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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