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我的老婆是軍閥 作者:錄事參軍 (連載中)

WesLitt 2012-12-25 13:53: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 26529
我的老婆是軍閥.jpg 我的老婆是軍閥.jpg
書名 :《我的老婆是軍閥》


作者:錄事參軍
  
  
作品簡介:

  顛覆晚清,弄權廟堂,羽扇綸巾,談笑間翻天覆地。

  蘿莉天下,調教軍閥,風花雪月,一曲江山覓知音。

  參軍出品,必屬精品

  一部開國皇帝的奮鬥史,一部中華文明的開拓史

  不一樣的穿越文,輕鬆過癮和歷史厚重誰說不能兼得?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0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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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3:55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一章 花不醉人人自醉(上)

  房外陣陣絲竹婉轉飄揚,葉昭則低頭悶悶飲酒。

  這是京城寒葭潭燕春院西樓大房,燕春院姑娘多為江南蘇浙絕色,豔名滿京城,其院兩進,四面皆二層樓,南側扶梯蜿蜒而上,院內各房門檻兒上披紅掛綠的彩綢,有那熟客便可知香閨的主人。

  葉昭所在的房間外堂內室,芬香陣陣,室內那陣陣噴香的高枕軟臥華貴鮮豔,令人不自覺生出風流快活之意。

  紫檀木雕靈芝卷草桌,京城官宦家族最流行的酸枝木軟椅,據說坐上兩三時辰也不會腰酸背痛。廳內家俬擺設皆顯大氣不凡。這間房本就是內城一位黃帶子偷偷包下的,那位黃帶子叫達春,在步兵統領衙門謀了個差事,卻只知狎妓吃煙,二十不到,就弱不禁風,瘦得如癆病鬼一般。葉昭幼時同達春相識,同年進覺羅學,幾乎可以說光屁股一起長大,卻終究勸誡不得。

  今日葉昭氣悶,黃帶子達春又在衙門當值,陪不得他。是以達春一再勸說葉昭來了燕春院,更說有一位清倌人本來他下了銀子開苞的,今天就送與哥哥解悶。葉昭也就不知不覺來了燕春院。

  “爺,悶酒傷身。”側立在葉昭身邊的是一位青袍花褂瘦猴似的馬臉漢子,狡黠的三角眼轉呀轉的,一看就不是好相與。

  他喚作瑞吉,排行老四,外面的人都喊他瑞四爺,在街面兒上也是跺跺腳四方亂顫的角色,鄭王府的包衣,王爺獨子的長隨,說不得將來小主人襲了爵,他瑞四就是王府三品頂戴的管事,是以誰見了他不得規規矩矩喊聲瑞四爺?

  瑞四知道小主人今日心下煩悶,這才附和達六爺的餿主意,將小主人領來了燕春院,要知道宗室子弟規矩森嚴,若是被人知道他攛掇幼主狎妓,只怕會被打折腿發配關外,但瑞四鬼點子多,就算被人告發怕也有法子應對。

  見小主人一口口喝悶酒,瑞四不得不出聲勸了句。小主人雖然年紀老大不小了,按理說早該成家,可他好像對男女之事不開竅,從來沒聽說過府裏丫頭有被他得手的,而且這個主子奇就奇在留身邊伺候的人全是公公,是以外面有傳言說小主人有龍陽之癖,也不知道真假。

  要解悶,水靈靈的大姑娘摟在懷裏可不比現在強百倍麼?

  瑞四心裏嘀咕,嘴上自不敢說。

  葉昭喝著酒,心裏卻輕輕歎息,天下之大,誰又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了,前世是孤兒的自己蒙上天眷顧,這輩子從孩童起卻是享盡了榮華富貴,雖然曾經對身為滿洲貴族覺得彆扭,但時間長了,也就釋然了,何況母親葉氏本就是漢軍旗,父親身上血脈也早就不甚純正,不管怎麼說,自己這個身體算是有一半多漢族血脈吧,而父親對自己寵愛有加,母親更是稱得上溺愛,這二老真真是將自己捧在手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自己繈褓之中卻是享盡了前世未有的父疼母愛。

  自己對騎射滿語都不感興趣,父親卻也聽之由之,甚至昨日考封之後,聽聞父親還同恭親王因為自己吵了起來,起因不過聽聞恭親王背後說了自己一句“不求上進”而已。

  本來近年考封不過走過場而已,尤其是自己王府獨苗,自己這一枝又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不出意外早晚要襲爵的,誰知道宗人府怎麼就突然大張旗鼓的請了許多親王郡王貝勒貝子觀禮,結果自己文藝騎射三項皆劣,大大出了個醜。

  二十歲了,父親原本指望這次考評後自己可被封為世子,那是同郡王一等的爵位,按照宗室的規矩是有資格分府的。可現下倒好,如果是尋常宗室子弟,考試三項皆劣是要停封的,自己這個鐵帽子家的黃帶子與眾不同,被封了個一等奉國將軍,比之父親二十歲時的封爵尚低了一等,可父親當時兄弟數人,誰襲爵還不一定呢,自己卻是獨苗啊。

  要說奉國將軍乃是三品爵位,放在後世就差不多是副省級待遇養的閒人了,而世子也好,將軍也好,對於自己這個現代人都不甚在意。

  重生以來,自己也沒想過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在閒暇時用學會的繁體字寫了許多關於政黨、政治體制的見識,卻從來沒有跟人暢談當今歐亞大勢以及西方文明種種,更沒跟人講過自己通曉西方語言,在當今之世,從皇上到臣工,對西方諸國都滿是鄙夷輕蔑,更不認為十年前的戰爭自己是輸掉了,西學這些東西是沒人感興趣的。

  現在悶悶不樂,不過是覺得自己太不爭氣,心疼父母因為自己同旁人大動肝火而已。

  或許,自己真該做些什麼了?葉昭悶悶的想,難道真的這樣混吃等死,任由後世史書寫上第十四代鄭親王庸碌無奇四字評語?

  何況現今是咸豐三年,本來自己也不大清楚確切的年份,但太平軍剛剛在天京定都,那今年就是1853年了。

  任由歷史按照原本軌跡發展的話,再過幾年咸豐帝去世,東太后將會夥同六王爺發動辛酉之變,八大顧命大臣不是被殺就是被革職充軍,而被殺的顧命大臣裏就有父親,也是有清一代唯一一個被賜死的鐵帽子王。

  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到現在為止影響了幾分歷史的發展,想來首先受影響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歷史上鄭親王端華本兒女眾多,而因為自己的降生,卻變成一子二女的局面。

  又因為自己不爭氣使得父親多和人發生爭執,更不惜觸犯天顏私下婉拒了皇上屬意的一次指婚,是以父親同咸豐帝的關係也遠沒歷史上來的好,倒是恭親王遠比歷史上同期的他要活躍,並不是無所事事悶在王府避嫌。

  如果按照這個架勢,或許父親不會遭飛來橫禍,畢竟可能進不得顧命大臣之列。不過這些誰又說得准?

  若想徹底改變家族可能隨之而來的厄運,自己真的需要做些什麼了。更莫說難道華夏大地就真的要任由西風東進,靠人家槍炮欺壓才被迫一步步走向現代社會麼?一次次戰爭賠款,又將多少國人祖祖輩輩積累的財富掠奪?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11:04 編輯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3:57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二章 花不醉人人自醉(下)

  “噠噠”,傳來了敲門聲,瑞四麻溜兒的去開了門,和門外的老鴇不知道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回頭擠眉弄眼的道:“爺,姑娘等的害相思了,您今晚就寬心住下,我就說您留在德貝子府上了。”說完瑞四就從外面輕輕帶上了門。

  葉昭想著心事,也沒大理會瑞四,直到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門被輕輕敲響後推開,葉昭才抬起頭,卻是一怔。

  卻見門傍俏生生一位國色天香的古典大美女,粉黛輕描,眉目如畫,一襲火紅的蝴蝶刺繡紗裙,袖口鑲白底全彩繡牡丹闊邊,天生媚骨,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波光流動之韻,白生生的小手,芊芊十指盡染蔻丹,勾得人心猿意馬。

  葉昭呆呆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

  來到這個世界,見過的粉黛不知凡幾,卻第一次有驚豔的感覺,想不到真正的古典美女風情給人的視覺衝擊這般震撼,比之銀幕上明星們搔首弄姿的裝扮要風情萬倍。

  而冰肌雪膚的她一襲紅裙,更顯得嬌媚火辣,豔美無方。

  “爺,您看行嗎?”若不是老鴇搭聲,葉昭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老鴇現在也算放了心,本來嘛,清倌人,哪有穿扮這般豔麗的?水嫩嫩的稚氣些才招人疼嘛!可這位清倌人堅持要穿紅裙老鴇也拿她沒辦法,見到葉昭被迷得掉了魂兒,老鴇這才放心,心下大喜,看來從此我百花譜中又多了棵搖錢樹。

  “行,行。”葉昭忙不迭的回答,接著才發現自己失態,心下苦笑,什麼時候自己成色狼了?

  老鴇諂笑道:“爺,那您和紅娘歇著。”說完覺得不妥,忙解釋:“您喊她紅兒就成,爺放心,她成的是冥婚,和公雞拜的堂,保證是清倌人。”又歎口氣道:“紅娘命苦,為了公婆幹這行當,遇到爺算她福氣,爺您多憐惜,疼她的時候輕些兒。”說到後面就是赤裸裸調情了,令葉昭心裏為之一蕩。

  老鴇自懂見好就收,將紅娘輕輕推進來,慢慢帶上了門。

  葉昭心下就盤算開了,本來來這裏就是想尋個人喝酒聊天,卻是從沒想過男女之事,而聽老鴇的話紅娘正經人家苦命出身,自己要不要壞了她的身子?若真要了她?第一次?自己可就不能不負責了。說起來,前世自己交過幾個女朋友,卻哪里遇到過處女了,更不要說這般勾人的美女了,竟然是第一次?

  越琢磨心裏卻越是一團火熱,這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竟然要被自己破了身子,任由自己疼愛,想到這兒葉昭心裏禁不住微微發顫。

  轉身去倒茶,準備緩衝下激動的心情,嘴裏道:“姑娘,你坐,別怕,我,我不是壞人,你要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今天不會,明天也不會,咱可以慢慢來,我每天都來看你。”怎麼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葉昭心下雖激動莫名,但要他舔著臉和剛剛認識的女子歡好,還真覺得彆扭。

  突然就覺得脖子一陣刺痛,鼻端卻是清香縈繞,沁人心脾。

  “不許出聲!”綿軟動聽的桂林官話就在耳邊,銷魂蕩魄,令人骨頭為之一酥。

  可轉過頭,葉昭才愕然發現脖子上架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接著後腦劇痛,他情不自禁想張嘴呼痛,嘴裏卻猛地被塞了一團布,接著後腦又是鑽心劇痛,他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昭忽然一激靈,慢慢睜開眼睛,“嘩”一盆冷水兜頭兜面的澆過來,葉昭口鼻嗆水,不禁大聲咳嗽起來。

  “看你他娘還裝死!”旁邊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將木盆嘭一聲摔在葉昭身側。

  葉昭只覺全身酸痛,動了動,才發現雙手被繩索縛到了身後,自己平躺在地磚上,四下看了眼,廳內點了紅燈籠,兩旁影影綽綽的也不知道有幾人,正對自己的主座上,看到迭迭裙裾下隱隱露出的一抹紅色,看起來是一雙精美脫俗的繡花鞋,不用再向上看,也知道是誰了。

  “你們是甚麼人?”葉昭這個火大啊,不管你們是作什麼的,不能好好說麼?愣把人打暈,你知道多疼嗎?

  “噌”脖子邊就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五短身材的漢子不懷好意的看著葉昭,嘿嘿的道:“大師姐,既然不是咱們要找的人,乾脆殺了這個小清妖祭旗!”

  葉昭就一激靈,這才想起了自己身處的年代。莫說生生把人打暈了,清軍同太平軍之間又豈是你死我活那般簡單?抓到的戰俘,那可是經常開腸破肚點天燈啊,更甚者淩遲處死,想想都頭皮發麻。

  看樣子自己落在反清組織手裏了?可是抓自己作什麼?難道因為自己是親王之子?隨即葉昭就想到剛才五短漢子說了句抓錯了人,恩?敢情是設局抓達春啊?

  葉昭心思細密,短短一瞬間就猜想出前因後果,心裏這個氣啊,達春這小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葉昭冤枉極了,可憐巴巴的看向端坐主位的麗人,看來這小丫頭是管事的,雖說麗人盤了頭,絕美少婦裝扮,但年紀想來是真的,老鴇說十八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才十八歲就成了土匪頭兒?心裏更是苦笑,還以為飛來豔福呢,誰知是橫禍臨門。

  兩世為人,第一次起了做色狼的念頭,不想就吃了大虧,人啊,看來還是要安分些好。

  見葉昭可憐巴巴的模樣,本來高高在上打量的葉昭的麗人似乎忍不住微露笑意:“別怕,我不會殺了你,今天不會。”聲音輕軟,說不出的動聽。想來葉昭和她剛見面的那番話令她對葉昭沒有太多惡感,竟然用葉昭說過的話調侃起他來。

  葉昭臉一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現在想想,和前世一般,自己哄女孩子也實在拙嘴笨腮的,可不知道本是來綁人的她當時是不是聽得笑破了肚皮。


  “我叫蘇紅娘,廣西人。”麗人的自報家門。

  葉昭就吃了一驚,蘇紅娘?廣西?莫不是那個桂西梧州蘇紅娘?

  “你聽過我的名字?”蘇紅娘盯著葉昭,她好似是問話,實則下了定論。

  葉昭心裏駭然,好厲害好聰慧的姑娘,自己的神情變化竟然絲毫逃不過她的眼睛,看來想騙倒她從她手裏逃脫難上加難。

  雖然不知道她綁達春想做什麼,但以自己的身份,可是比達春尊貴許多,如果身份敗露,自己可就危險了,那還不馬上被這幫人利用完砍了腦袋?

  幸好老鴇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輕車簡從只帶了瑞四去的,而瑞四想來回了王府替自己圓謊。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自己幾天不回府,瑞四怕也定會以為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呢,定然會繼續幫自己圓謊。以親王福晉對自己的疼愛,又會以為自己鬱悶散心,斷不會逼迫自己回府。

  也就是說就算這幫人將自己帶出北京城,怕都來得及。

  這幫人來京城又做什麼?蘇紅娘的名頭葉昭當然聽說過,現今兩粵洪門響應太平軍起事者此起彼伏,而“粵東淩十八、桂西蘇紅娘”是威勢最盛的兩枝武裝。

  據傳蘇紅娘為天地會紅花堂香主,武藝精湛弓馬嫺熟,有萬夫不當之勇。她乃天地會豪傑薛三刀的遺孀,只不過兩人尚未拜堂薛三刀就被官府捕獲殺害,而那一天蘇紅娘就盤起了髮髻,以薛夫人自居,而當時的蘇紅娘剛剛十四歲,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現今蘇紅娘可不正是十八歲?

  關於蘇紅娘的八卦都是達春跟葉昭講的,達春這人最為好事,對於這類話題孜孜不倦,而葉昭以前不過當江湖故事聽,但現在看,這些傳聞卻顯然不假了。只是她怎麼突然來了京師?也不怕身陷囚籠麼?

  這些念頭在葉昭腦裏一閃而過,聽蘇紅娘問,他只好老實承認:“是,聽人提起過。”

  蘇紅娘輕頷粉腮,又打量了葉昭幾眼,說道:“你給達春寫封信,約他去聚仙樓聽戲。”

  葉昭自馬上猜出她的用意,連連搖頭,“達六爺怎麼會聽我的?您又不知道他這人多橫?”雖然被達春這小子害苦了,但葉昭可不會出賣自己這個光屁股就認識的朋友。

  蘇紅娘秀眉微蹙,“他能將……讓給你,豈會跟你是泛泛之交?”

  葉昭道:“姑娘明鑒,那是我立了功,達六爺才將姑娘賞給我,再說了,若是早見到姑娘花容月貌,達六爺就是燒糊了腦子,也不會將姑娘拱手相讓啊。”

  聽葉昭這話,旁邊幾個漢子都大聲喝罵,更有一名漢子氣勢洶洶走上來,看樣子要一刀砍了葉昭的腦袋,蘇紅娘做了個手勢,大家雖均憤憤不平,卻也無人敢再鼓噪了。

  蘇紅娘清澈如水的星眸卻是眨呀眨的盯著葉昭,輕笑道:“你不老實呦?放心,寫了信,過兩日就放你回家,我蘇紅娘說到做到。”

  葉昭只管搖頭,“我講的是實情,姑娘不信就算了。”

  蘇紅娘目光漸漸淩厲起來,輕聲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11:06 編輯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00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三章 忽悠吧,大少

  

  聲音雖嬌媚動聽,葉昭頭皮卻微微發麻,直覺告訴他,這位豔美脫俗的大美女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此刻可不是開玩笑,說不得念頭一轉就要了自己的命。

  可葉昭別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在王府好像整天稀裏糊塗的沒一點本事,真真是典型的黃帶子作風,一代不如一代。實則前世葉昭就驕傲的緊呢,雖然是孤兒,卻憑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英國劍橋大學的獎學金,每日刻苦鑽研學問,幾乎頭懸梁錐刺股了,因爲他知道,自己是孤兒,一切都要靠自己。想成功就要比別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

  可是重生以後,葉昭懶散了,實在覺得在這個世界沒什麽追求,可不是,有什麽可追求的,幫滿洲人多苟延殘喘幾年麽?又有什麽用,畢竟現今中華文明同西方文明的差距不在于科技,而是社會制度。西方已經漸漸邁向現代文明社會,而中華大地還在閉關鎖國,視科技爲鬼神之術,更不要說制度上的極度落後了。至于欺淩中華的堅船利炮,不過是西方文明制度下小小的副産品而已。

  不過懶散是懶散,葉昭前世骨子裏的驕傲還在,被人用性命威脅,葉昭也上了牛脾氣,冷聲道:“要殺就殺!不必多言。”死亡,好像葉昭真的不怕,已經死過一次了,也確實不值得害怕。

  蘇紅娘倒是微微一怔,自是想不到這個小滑頭還會發橫?

  “娘的,老子宰了你!”那五短身材的漢子好像就是看葉昭不順眼,有機會就跳出來,不把葉昭剁了好像他就不甘心。

  葉昭這時候也看清廳內情形了,除了蘇紅娘和矮小漢子,兩旁的椅子上坐了三兩個人,沒一個慈眉善目的主兒,這時候他們也都跳下來鼓噪,更有人大聲道:“大師姐,挖了這小清妖的心祭老祖,保佑蘇大哥平安!”

  矮個漢子拎起葉昭脖頸上下打量葉昭,好似在盤算從哪裏下刀子,那陰恻恻的目光令葉昭周身不自在,死不可怕,可真要被活著開腸破肚,那也太滲人了。

  “阿九,算了,先把他關起來。”蘇紅娘終于發話,葉昭心這才一寬,方察覺濕冷的身子卻是又出了一身冷汗。

  ……

  葉昭被關在東廂的時候遠方剛剛傳來三更的梆子聲,這一晚上他遭的罪就別提了,衣服濕漉漉的,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火辣辣的疼,想來也蹭破了皮,後腦更是裂開似的痛,不知道到底是起了包還是被打了個窟窿。

  魚肚泛白時分葉昭又被提到了正廳,葉昭這個無奈啊,真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鐵打的,怎麽不睡覺麽?

  被喚作阿九的漢子在蘇紅娘吩咐下解開了捆綁葉昭的繩索,葉昭雙臂發木,好一會兒才能動,揉著紅腫的手腕,又摸了摸腦後,可不是,明顯起了個包,一摸鑽心的疼。

  “嘶”剛摸到腦後的包葉昭就疼的吸了口涼氣,卻瞥到蘇紅娘正抿嘴笑呢,想是從來沒見過這般嬌生慣養的主兒吧。

  廳內只留下了蘇紅娘和葉昭二人,葉昭卻更自警醒,這位蘇姑娘可真不好相與,不知道又打的什麽算盤,自己可千萬留心,別著了她的道。不過見到麗人紅唇輕輕抿在白玉茶碗上的誘人姿態,心下又是一跳。

  葉昭心下無奈,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變色狼了。

  “喂,你叫什麽名字?”蘇紅娘白玉般的小手輕輕放下了茶杯。

  “葉昭。”不假思索的回答,葉昭心下更是一暢,二十年了,卻是第一次理直氣壯的吐出自己前世的名字,以前雖也用過,不過是同達春去宗室子弟禁忌場所遊玩時的化名,而在今生,自己卻是愛新覺羅?景祥。

  “漢人?入旗了麽?”

  葉昭老實的點頭,“恩,漢軍鑲藍旗。”他委實是鑲藍旗,不過是滿洲鑲藍旗。

  蘇紅娘又問:“達春的跟班?”

  這可不好回答了,葉昭硬著頭皮點點頭:“勉強算是吧。”也不算完全說假話,遛鳥賽鷹,出入風月場所可不都是達春帶去的?還進過一次大煙館呢。

  “那好吧,我信你說的是實話,我也不瞞你,我這次來北京城,是爲了我哥哥,他現在被關在刑部大牢。”

  葉昭苦笑道:“這,這達春也幫不到你吧,刑部大牢關押的重犯,他也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啊?”

  蘇紅娘搖搖頭:“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因爲與人鬥毆被城衛所捕,帶頭拿人的就是達春。”

  葉昭倒是微微一怔,倒是知道達春在步兵統領衙門撈了個城門領的從四品差事,卻不想這小子還能幹點正事?真是令人吃了一驚。

  不過這麽一說這事找達春倒是正主兒,他拿了人扔在刑部大牢,只要找個緣由提出來就是。

  蘇紅娘又道:“事情來龍去脈你也聽了,你既然不肯給達春寫信出賣朋友,也由得你,那怎麽救我哥哥脫難就著落在你身上,我哥哥在京城化名蘇培林,廣西商人,想來這個小忙對你是舉手之勞吧?”

  葉昭又是一怔,心說怎麽還帶這麽賴皮的,剛想說話,卻見蘇紅娘將幾張銀票和一個翠綠的玉扳指慢慢放在桌上,亮晶晶的星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葉昭就知道,完了,還是露底了。

  銀票且不說了,大概一百多兩而已,雖說普通人拿不出,卻也最多證明自己出身高門大戶,何況做黃帶子的跟班,身上又豈能不帶銀子?而這玉扳指卻是稀罕物,據說吳三桂戴過,平三藩後抄出來的,輾轉進了鄭王府,開始葉昭戴上它的時候心裏還嘀咕,可不自己也成漢奸了麽?

  眼見蘇紅娘輕輕捧起茶杯,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葉昭無奈,只好點頭,說:“能幫到姑娘是我的榮幸。”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03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四章 我們是纨绔,我們是纨绔

  

  蒙著眼上了雇來的馬車,等解開蒙眼黑布下了馬車時葉昭不由得苦笑,又到了燕春院。

  朝日之下,院中蔭蔭綠樹,四面樓欄杆掩映,一座座香閨玉閣竟是說不出的美豔。

  姑娘客人大多未起身,蘇紅娘、葉昭二人直上西樓大房,羅阿九成了新跟班跟在後面,扶梯遇上大茶壺,見到葉昭大茶壺站一旁規規矩矩問安,目中微有詫異,想來卻是不知幾時這位爺和姑娘出去了。

  進了房走在最後的羅阿九掩了門,蘇紅娘看了幾眼葉昭,說道:“要給什麽人寫信都由你,阿九幫你跑腿。要不要給府上寫封信報平安?”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公子哥的身份,這小滑頭的話更不盡不實,又身處險地,自要處處謹慎。

  葉昭忙搖頭,心說算了,信送到了,自己小命怕也沒了。

  眼看蘇紅娘定是要在自己身邊形影不離了,想也是,哥哥的身份都跟自己講了,萬一自己逃脫,她哥這條命就算送了。

  至于羅阿九給自己嘴裏塞的丸藥,說是七日後不服獨門解藥就會毒發,想來蘇紅娘見自己神色也知道自己不信,沒有絲毫的威懾力,這才親自跟了來。

  葉昭倒委實不信有這樣的毒藥,就算真是中了毒,如果太醫都醫治不得,他又哪裏有解藥?不過這江湖法子在這個年代或許頗有市場。

  在蘇紅娘眼皮底下,葉昭實在有些無計可施,其實救個把洪門弟子倒無所謂,雖說太平軍、洪門、清軍等等都不會帶給華夏大地光明的前景,葉昭對這幾枝力量也均無好感,但若不考慮其曆史局限性,這些人群中總是有些爲了自己理想而抛頭顱灑熱血的義士,這種人還是頗值得尊重的。

  最起碼。蘇家兄妹應該是這種人,據說他們乃是廣西客家豪族出身,可不是因爲吃不上飯造反的災民,更不是因爲逞凶鬥狠傷了人命才走上反抗官府之路的亡命之徒。

  葉昭比較郁悶的是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被迫,是被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丫頭玩弄在股掌之間,尤其自己還是有一百多年後知識的現代人,葉昭懶散歸懶散,可不會任由人欺負,更別說是個小丫頭了。

  不過葉昭也知道,蘇紅娘雖說年紀小,但說實話其閱曆見識之廣,經曆之波瀾起伏驚心動魄,自己與之相比委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蘇紅娘肩上擔著的可是數千條人命,若放一百多年後,十七周歲,不過是懵懂無知的學生呢。

  想想葉昭也不由得不感慨,一則敬佩,一則憐惜,這是何苦來哉。

  “蘇姑娘,君子約法三章,你看依得不?從現在開始,不管我給誰寫信同誰會面,就算是你的大仇家,你也不許發作,等救出你哥哥,咱們兩清,你以後再見到我要殺要剮,那時候都由得你。”

  蘇紅娘略一思索,微微點頭:“這是自然。”

  葉昭這才要羅阿九去叫大茶壺准備文房四寶,雖然靠窗擺了張紅木窗楹踏腳書桌,但葉昭想也知道達春的地兒,是斷然不會同書墨紙張結緣的。

  “不許寫滿文。”在葉昭動筆前,蘇紅娘卻也來到了書桌前,自是不放心葉昭,怕這個小滑頭搗鬼。

  葉昭就笑:“姑娘識字?”

  蘇紅娘心說這小滑頭腦筋轉得倒快,微颔粉腮:“識得幾個。”

  葉昭卻不再說,毛筆輕落,唰唰唰看似筆走龍蛇,實則寫出來歪歪扭扭,沒辦法,駕馭毛筆的功夫葉昭實在沒天分。

  簡簡單單的便箋:“達春:速來燕春院,事急。兄:葉昭。”寫完葉昭讪讪遞給蘇紅娘過目,剛才還說寫信喊不來達春呢。

  蘇紅娘倒沒多說什麽,只是輕輕點頭。

  葉昭將便簽折了遞給羅阿九,又道:“不知現時他在哪裏,是不是在當值,你可先去前門衛所,若不在便去東高房胡同輔國公府。”

  達春乃是八大鐵帽子王之一禮親王代善三子毅親王薩哈磷後人,不過早與世襲罔替的本家沒什麽來往,畢竟已經相隔兩百年十數代人,雖是同宗,卻生分的不能再生分了。

  達春這一脈祖上還被奪過爵,到達春爺爺這一輩總算恢複了元氣,靠已過世的老鄭親王保舉爲嘉慶帝辦過差,頗得帝心,這才恩封輔國公,乃是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鎮國公後的第六等爵位。北京城數千上萬黃帶子,宗室爵位共十二等,而沒有爵位的閑散宗室實在數不勝數,達春還算長進的,知道謀個差事,自有被上邊恩眷的希望,大多數黃帶子都混吃等死吃那供給閑散宗室的四品錢糧而已。

  羅阿九走後,房內沈寂了一會兒,葉昭突然問道:“蘇姑娘,你的腳還疼吧?”說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大耳刮子,本來人家就當你色鬼呢,偏還就不省事,說出這混帳話。怎麽你一直盯著人家的腳看麽?

  葉昭早發現了,按照廣西客家習俗,蘇紅娘並沒有纏足,可是第一次見她之時爲了瞞過老鸨想來她硬是穿了雙小巧弓鞋,到葉昭被打暈蘇醒後就意識到這一點。想和蘇紅娘唠唠嗑,葉昭也不知道怎麽就問出這麽句話。

  其實也怨不得葉昭,雖說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了,他還真沒怎麽和這個時代的年輕女子接觸過,府裏丫鬟婆子各個唯唯諾諾宛如木頭人,他又沒有妻妾,說親的不少,但他一概婉拒,至于嫡福晉,卻是要宗人府甚或皇上指婚的。

  親王福晉一向都由得他,不過這一兩年才漸漸在葉昭耳邊吹風,想也開始有了抱孫子的念頭。二十歲未婚,又是宗室子弟,在這個時代算是高齡了。

  一直身處這樣的環境中,葉昭算是第一次和陌生女子相處,言語間不由得有前世的習慣,被人當淫賊色鬼那是免不了的。

  果然,蘇紅娘俏臉微微一沈,捧起碧綠茶杯品茶,給了葉昭一個軟釘子。想來若不是葉昭尚有“利用價值”,身上多幾個透明窟窿也不是沒可能。

  葉昭揉了揉鼻子,讪讪的也端起了茶杯。

  兩人就這樣幹坐了一個多時辰,就在葉昭越坐渾身越難受的當口,救星總算到了。

  “他媽的敢跟老子拔橫的人還在娘肚子裏呢,可四九城打聽打聽,六爺我是什麽人?仗義的人!可有一點,誰也甭想騎我脖頸子上撒尿!”還沒進屋呢,就聽達春扯著嗓門喊開了,接著就有老鸨子低聲在勸解什麽,想來是要達六爺消氣。

  葉昭苦笑,達春每次要不弄出點動靜來好像就周身不自在。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痨病鬼似的年輕人,衣衫倒是光鮮的緊,可面色焦黃,一臉煙氣,張哇流淚永遠睡不醒的樣子,走路邁外八步,大刺刺的一副天王老子派頭。

  剛剛在外面六爺又打人了,不過讓路慢了一步,就被一腳踹了個跟頭,還不依不饒的照著人家臉上來了幾腳,踹的人滿臉是血,可常來燕春院的誰不認識達六爺?誰又敢吭氣?老鸨好說歹說的勸六爺進了房,更一個勁兒的說:“六爺您先歇著,回頭我叫那不開眼的小兔崽子來給六爺磕頭,他就是孫猴子,還能跳出您六爺的五指山嗎?您跟他置氣?不值!”

  達春卻根本不領情,翻了個白眼兒:“滾出去!別他媽啰嗦敗了爺的興!”

  吃了罵老鸨卻放了心,知道事兒算揭過去了,泛著油光的大胖臉賠著笑,忙不叠又道了幾句歉然後喜滋滋退了出去。

  “阿哥,您吉祥。”對著葉昭,達春可就親熱的緊了,虛頭八腦的還要執手禮,被葉昭甩開只是幹笑。

  隨即他目光就瞥到了嬌媚照人的蘇紅娘,微微一怔,眼睛就有點拔不出來,不過旋即想到了什麽,硬生生轉過頭,卻不再嬉皮笑臉了,說道:“哥哥,您這是准備在外面置宅子吧,安心交給我達春,保管幫您辦的漂漂亮亮利利索索的,保管嫂夫人滿意。”雖也猜出了這位麗人是昨晚自己轉送給阿哥的清倌人,心下甚至有點後悔,但木已成舟,現下人家已經是阿哥的女人,自不能再存一絲絲妄念,更不能有些許不敬。

  見達春會錯了意,葉昭心下苦笑,伸手作勢:“老六,你先喝口茶提提神,我找你,有別的事兒。”

  達春仰著脖子道:“哥哥,您就甭叫我打卦了,有事您吩咐,我六子皺皺眉頭不是爺們!”

  葉昭沈吟著,緩聲道:“有這麽檔子事兒,大上個月你拿了個人,廣西的,叫蘇培林,還記得不?”

  “有這事兒?”達春皺著眉頭,顯然是想不起來了。

  這在葉昭意料之中,他要是記得,那可就真不是達春了,“甭管你記得不記得吧,這個人現在在刑部大牢,你幫我撈出來。”

  “成,蘇培林是吧?”達春念叨著,就站起了身,他卻是霹雳急性子,轉身就走,邊走邊道:“我這就去要人!這他媽什麽世道,巡捕營報起爺的名號拿人了!”想來覺得自己抓了葉昭的熟人臉上挂不住,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在喊什麽,倒是引得葉昭微笑不已。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10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六章 要劫獄嗎?

  

  “蘇姑娘,咱要點果子充饑吧?”雖然還沒到晌午頭,但昨晚被折磨的夠嗆,早上更是稀粥都沒喝幾口,這些年來都養尊處優,葉昭早就饑腸辘辘。

  “放心吧,人既然是達春弄進去的,他就有辦法撈出來。”葉昭能理解現在蘇紅娘的心情,哥哥能不能脫難就在這一刻,想來是沒什麽心情吃東西的。

  見蘇紅娘不置可否,葉昭對羅阿九使個眼色,羅阿九翻著白眼,但也無可奈何的出去喊大茶壺,委實他肚子也早就咕噜噜叫了。

  豌豆黃、芸豆卷、驢打滾、薩其馬等各色滿漢點心擺了滿滿一桌,甜香撲鼻,色澤誘人,令人看一眼都垂涎欲滴。

  葉昭賞了大茶壺碎銀子,大茶壺卻咧著一嘴黃牙幹笑,說道:“爺,幫您張羅一份前門外八仙居的炒肝?雇馬車麻溜兒的!我抱懷裏,保准吹不到涼風。”

  葉昭搖頭,揮了揮手,大茶壺忙告退。

  葉昭幫蘇紅娘吃碟裏夾了幾塊點心,說道:“再著急也得吃東西不是?身體是造反的本錢,您說是吧?”

  蘇紅娘似笑非笑的看著葉昭,漸漸看得葉昭心裏發毛,可知道這個嬌媚火辣的大美女殺人不眨眼的,油嘴滑舌的怕是更不招她待見,忙老老實實閉了嘴。

  ……

  達春這次回來倒沒弄出什麽動靜,葉昭心下就是一沈,怕是事情辦砸了。

  果然進了屋,達春臉色有些難看,罵咧咧道:“這幫孫子也不知道仗了誰的勢,給臉不要!”

  “老六,怎麽回事?”葉昭問話的當口,蘇紅娘幾乎屏住了呼吸,俏臉第一次露出緊張的神態。

  達春坐下,仰脖子將一碗茶咕咚咚灌下去,抹了把嘴,罵道:“媽的那幫兔崽子說了,蘇老大是廣西慣匪,查實了的,他自己都招了,屬國家重犯,咱爺們沒權提人,現下人被下到死囚牢了。”

  說著話達春又疑惑的看向葉昭:“阿哥,這事兒誰托您辦的?莫不是想害您吧?”

  葉昭苦笑搖頭,看來蘇老大不知道怎麽的被人坐實了身份,這條小命算是交代到裏邊了。

  達春事情沒辦成,自己拿起酒壺一杯杯倒酒滋滋的一口一個,顯然有些氣悶。

  蘇紅娘默默坐了一會兒,就站起身,輕聲道:“妾身告退。”

  葉昭一怔,忙跟著站起,隨蘇紅娘來到門前,低聲問:“蘇姑娘,你這是?”

  蘇紅娘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悲憤,淡淡道:“如你所說,兩清了,事情辦不成不怨你,不過你轉告那位六爺,以後再見到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沒二話。”

  葉昭心下一凜,卻也佩服蘇紅娘說話算話,雖說看起來達春是陷他哥哥于絕境的罪魁禍首,但還是依照跟自己訂的約,沒有馬上翻臉算賬。

  “蘇姑娘,你可別起劫獄的念頭,那可沒活路,也成不了事兒。”葉昭影視劇看多了,還真有點擔心蘇紅娘腦袋一熱,想去劫刑部大牢。

  蘇紅娘沒吱聲,看來這個睿智聰慧的姑娘,遇到胞兄生死存亡,腦子裏怕是多半轉起了瘋狂的念頭。

  葉昭長歎口氣,罷了罷了,看來從今兒開始遛鳥架鷹的安穩日子是要一去不複返了。

  “蘇姑娘,別起糊塗念想,這事兒啊,我幫你辦了,成不成的總比你橫沖直撞的把自己搭進去強。”

  蘇紅娘詫異的看著他,自是在揣摩這小鞑子在轉什麽花花腸子。

  葉昭卻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坐回桌旁伸手按住達春的酒杯,一瞬不瞬盯著達春,低聲緩緩道:“蘇老大的事兒,還是得辦。”

  達春整天腦子也沒個清醒時候,正又盤算一會兒去哪裏嚼兩口煙泡兒呢,葉昭的話當時就令他一激靈,不過他更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什麽發匪賊逆?在他心裏全無概念,不就是撈個死刑犯嗎?總不如砸統領衙門威風。嘉慶爺那會兒,三舅爺那一脈不就有個老祖兒把步兵統領衙門砸了?

  “那我去約跷騎營的爺們!媽的把這幫漢家奴才打個落花流水,再請七太爺給皇上過話,參他們個不識尊卑,拿好人當賊辦!”

  看達春卷袖子捋胳膊的躍躍欲試,葉昭哭笑不得,忙伸手拉他坐下,說道:“你呀,別胡鬧,這事兒鬧起來咱沒理,鬧不好別說咱哥倆,老爺子們也擔不住。這事兒不能明來,咱這麽辦,找一具屍體給送進去偷龍轉鳳,回頭就報個獄中暴斃,神不知鬼不覺。具體怎麽辦找什麽人來辦你跟瑞四兒商量著來。”

  葉昭知道達春的脾性,這種精細活兒他可辦不來,有瑞四兒照應這就不一樣了,保管辦的麻麻利利的。如果不是達春在幾個衙門人頭熟,倒真不想把他摻和進去。

  達春晃著膀子,連連點頭,從小到大,他最信服葉昭,也最聽葉昭的話,唯有一點,抽大煙這事兒葉昭唠叨的他耳朵都起泡了,可他就是戒不掉。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16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六章 極品父子

  穿過一座四柱三間沖天式牌樓,遠遠就可看見鄭王府氣派的臺階下那兩頭耀武揚威的石獅子,牌樓書“瞻雲”二字,是為西單牌樓。

  鄭王府坐北朝南,三路三進,東路第一進廣場後聳立著氣派森嚴的正殿,四下觀望,雕樑畫棟,碧瓦青簷,柳蔭綠樹中,更見層層迭迭的屋脊,宛若波浪,一波波向遠處蕩去,不能極目,各個跨院大小房間累計數百間,正是一入侯門深似海。

  王府西路的後花園喚作“惠園”,乃是京城花園之最,奇石嶙峋,假山清泉,亭榭掩映,美不可言。葉昭就居於惠園後的雛鳳樓中,樓前綠木映照下有碧水一池,清冽幽遠。

  小王爺回府,整個鄭王府立時沒了規矩,雞飛狗跳亂作一團,太監奴婢踮著腳在內宮中穿行,給大福晉送信的有之,給眾位側福晉妾侍送信的也有之。

  葉昭之後有兩個弟弟都夭折了,又有一姐一妹,姐姐被指婚給蒙古王公,a妹妹則嫁與大學士賽尚阿之子崇綺,不過妹妹運道不好,前年節塞尚阿作為欽差大臣督師廣西,卻不想太平軍越鬧越凶,勢如破竹般進入湖南,塞尚阿被革職拿辦,家產亦被充公,直到今年年頭崇綺才被保舉為督練旗兵處文案,算是有了個前程。

  總之姐妹兩個都嫁了出去,整個王府,就剩了葉昭這一個小祖宗,那可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就算不是葉昭的親娘,眾福晉對之也極近籠絡,雖說王爺還未到天命之年,但這幾年再不見福晉妾侍有孕,怕是再生一個小王爺的希望極為渺茫,說不得也只能靠這根獨苗來承襲王統了。

  葉昭回雛鳳樓換了衣衫,先去內宮見母親,少不得被福晉問寒問暖,生怕御前考評委屈了兒子,傷了兒子的自尊。接著又給兩位側福晉請了安,葉昭這才去見親王,直奔書房所在的觀月園,卻不想在月門前同親王撞了個對臉。

  “請阿瑪安。”眼見葉昭這個千就要打下去,卻被親王挽著胳膊攙了起來,“免了免了,孩兒啊,委屈你了,咱回頭就給他們現眼報!誰在背後給咱爺倆捅刀子,我都記著呢!”

  看著眼前慈祥的笑臉,葉昭心裏沒有觸動是假的。按史書記載,這位鄭王府的第十三位主人才智平庸優柔寡斷,雖後貴為顧命八大臣之首,卻不過是個擺設,軍機大事一向由其弟也就是自己的六叔肅順作主的。

  不過在葉昭眼裏,他卻只是一個極端溺愛自己兒子、為了兒子敢把天捅個窟窿的父親。

  就說考封吧,本來是自己不爭氣令門庭受辱,偏偏他老人家不問青紅皂白就遷怒到了六王爺奕身上,反而擔心寶貝兒子這張小臉掛不住,自尊心受傷,想想也是好笑。

  “來來來,看我給你找著了甚麼好玩的玩意兒。”親王不由分說,抓著葉昭的手就進了書房。

  卻見書案之上,一隻金黃又宛如翠綠的小鳥在鳥籠裏跳躍,親王哈哈笑道:“貴州送來的極品三黃雀,怎樣?帶出去神氣吧?這鳥籠手上這麼一拿呀,精氣神兒就不一樣!”

  葉昭哭笑不得,哪有這麼教兒子的?若不是自己二世為人,真真的要被他慣壞了,可心裏又暖暖的,難為他老人家了。

  “阿瑪,我想謀個差事,總不能天天遊手好閒的吃乾飯。”

  親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看了葉昭老半天,突然大聲笑起來,笑得那個暢快啊,“祖宗開眼啊,祖宗開眼啊,景祥他長進了,長進了啊,老祖兒,老祖兒,你們都聽到了吧?聽到景祥說甚麼了吧?”

  看著他老人家狂喜的瘋瘋癲癲樣子,葉昭這個慚愧啊,自己沒這麼不爭氣吧?不過說找份工作,用得著樂成這樣子嗎?

  “明天我就進宮見皇上。”親王臉上放光,心下打定主意,舍了一張老臉也要保舉兒子個散秩大臣的名份。

  “阿瑪,您先看看這個。”葉昭從袖裏抽出了一紙文箋,雙手送到老爺子面前。

  文是葉昭早寫好的,同他歷年來寫的文章一樣,一直放在西四牌樓王家胡同自己的小四合院書房,四合院是葉昭十五歲時置辦的,多年來比比劃劃寫的那點東西都搬了過去,畢竟有些文字如果挑字眼可說大逆不道,放在王府被人發現的話頗多不便。

  葉昭剛剛將蘇紅娘安置在四合院,又告訴了瑞六,事情辦妥後人送去那裏即可,不過這不是一半天能辦妥的事情,也只能要蘇紅娘候在那兒。

  葉昭本來擔心蘇紅娘未見得信任自己,不怕自己人走了轉頭就領人捕她麼?是以開始是準備和蘇紅娘約三天后在八仙居碰頭的,誰知道蘇紅娘卻沒說半個不字,大大方方的同意了在四合院等消息,倒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過想來她也不會真的對自己放心,自己走了之後她又佈置了什麼,萬一自己領人去捕她她又怎麼應對這卻是自己永遠不會知道了。

  從四合院回來時葉昭在書房抽出了這篇文,分析的是東北封禁解禁利弊以及與沙俄的關係。

  文裏言道,沙俄對我龍興之地一直虎視眈眈,近年漸漸蠶食我北疆國土,實在概因北疆人稀地廣,這才被沙俄移民撿了便宜,而要想根除隱患,保我龍興之地萬載平安,只有開禁,如順治爺時一般召民開墾,則燕魯窮氓必歡欣而至,則不但北疆有了屏障,直隸山東等地饑民又不致因天災滋生事端,一舉去兩患,乃固國之良策。

  文裏還言道現今羅刹國正在西方與英法奧等國大動刀兵,而觀其形勢戰敗已成必然,其國民野蠻好鬥,擴張成性,西進受阻之後勢必將目光轉向東方,時不我待,若不未雨綢繆,只怕悔之晚矣。

  親王捧著文箋上下看著,越看越是吃驚,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抬頭問道:“這篇文章出自你的手筆?你說這個俄羅斯國在跟英吉利法蘭西開戰?是不是真的?”

  葉昭早就知道有此一問,回道:“阿瑪,景祥怎敢妄言國事?這些事兒真真的,全是泰安先生聽耶穌教的朋友說的。”

  泰安先生就是葉昭的漢語教師,喚作杜文全,字泰安,老夫子清高,兒子又濫賭,前些年搞得家徒四壁,這些年葉昭一直對之多方照顧,更將他的濫賭鬼兒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就算葉昭說謊賴到他身上,想來他也不好意思揭破。

  親王這才點點頭,還是知道那老夫子有幾分學問的,轉而就想到這篇錦繡文章怕也是老夫子代做,寶貝兒子謄寫了一遍而已。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原來他俄羅斯和英法結了仇兒,這倒好辦了,日後他若真的起釁,我們可以請英法夷人助陣,那還打不過它麼?”

  葉昭苦笑,英法?過不兩年,人家和俄羅斯這仗幹完了,轉頭就來收拾咱了。

  “阿瑪,這怕是指望不上,他們夷人之間分分和和,但對我大清,卻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一時半會也不好解釋這複雜的世界政治形勢,只好將“夷人”一股腦推到了對立面。

  親王就歎口氣,說道:“這些蠻子,通通不識禮節,難怪蛇鼠一窩的紮堆兒。”

  葉昭只能點頭附和。

  親王又搖搖頭道:“不過開禁一事事關重大啊,莫說皇上不答應,就我看著都滲得慌。要全天下的漢人都去了關外,咱們旗人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失了勢,咱們可就連退路都沒了。你沒看嗎?長毛這眼看就打過來了,聽說皇上昨個還咳了血,唉。”說著話親王眉頭越皺越深,深以眼前局勢為慮。

  葉昭自然知道,北伐的太平軍卻是離天津不遠了,葉昭知道其成不了事,自己的蝴蝶翅膀還沒扇動呢,這些國家大事卻不會改變,是以葉昭心下篤定。但其北伐對京師的震動可想而知。

  “阿瑪,正因為我大清遇到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才不可拘泥前朝聖祖爺的法制,若聖祖爺在世,也斷然不會墨守成規的。”

  親王再次詫異的看向葉昭,自是想不到兒子對政見幾時有了自己的看法,不過詫異之餘卻不禁老來安慰,兒子才不是不生性呢,文藝騎射不過雕蟲小技,而景祥卻是胸中有乾坤呢。

  “好吧,摺子我斟酌斟酌,尋個機會遞上去。”親王看著葉昭撫須微笑,看得葉昭頭皮發毛。

  “景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真就不想成家麼?”

  葉昭心下苦笑,該來的總會來,卻是躲不過去了。想了想只好硬著頭皮回話:“阿瑪,孩兒聽聞原安徽徽甯池廣太道道台惠征有一女,賢德聰慧,坊間多有傳言。”

  親王就咧嘴笑了,“有屬意的就好,不過耳聞為虛,這人哪,還得仔細打聽打聽。”說著就一皺眉:“惠征?他是不是有個閨女在宮裏?好像前兩年冊封了貴人?”

  其時蘭貴人聲名不顯,不過剛剛蒙咸豐帝寵倖,也難怪親王對她的事不怎麼清楚。

  葉昭點頭道:“就是這個惠征。”其時葉昭也是鬼使神差突然間就起了這麼個念頭,既然是包辦婚姻,那麼對方是誰又何妨?能和蘭貴人攀上些關係也好,雖說因為自己的到來影響到京師局勢,此蘭貴人未必再是彼蘭貴人,但來到這個時代,卻不能不提防這個日後統治了大清半個世紀的女人啊!

  也算某種和親吧?和親就和親,從準備開始做事那一刻起,個人榮辱得失就再不在葉昭的心上。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11:07 編輯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32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七章 啓蒙

  

  去杜家走了趟,聞知杜文全尚未從山東回來,葉昭留下了一封銀子,又教訓了杜家少爺一通,言道再敢去賭打折他的腿,這才被杜家衆人千恩萬謝下送出來。

  山東蝗災,杜文全卻是去青州辦粥廠救濟災民,這幾年直隸、山東時常可見杜文全的身影放糧救災,士紳們都稱其爲杜大善人,只是誰也不知道杜大善人不過替人跑腿,真正做善事的卻是京城一位黃帶子。

  其實葉昭也知道自己的努力杯水車薪,被自己救濟到了又怎樣?只要制度不發生變革,悲慘的流民圖發生的一幕幕就永不會改變,自己現在所做,也不過但求心安。

  在青色圍牆環繞的王府夾道,瑞四卻是早就候著呢,光著膀子露出一身腱子肉的車把式扯動缰繩,馬車緩緩減速。

  葉昭撩起車窗上的小紅布簾,瑞四湊過來,低聲道:“爺,事兒辦妥了,人也送過去了。”

  葉昭微微點頭,放下了窗簾。

  ……

  西四牌樓顧名思義就是十字路口四方各有一座油漆彩畫、氣勢恢宏的牌樓,同東四牌樓一般,是皇城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以及繁華商業區。

  葉昭置辦的小四合院在西四牌樓王家胡同,青牆烏巷,垂柳自碧,端得是一處好去處。

  葉昭來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是把蘇老大救出的第二天,想也知道人剛撈出來兄妹之間定然有許多話敘說,葉昭也就沒來打擾他們。

  而見到葉昭,腿肉被打得稀爛的蘇老大掙紮著要起身見禮,這位昔日生龍活虎般的漢子被折磨的形容枯槁,只剩了半條人命。

  葉昭遇到這種感恩場面倒頗不好意思,忙謙遜了幾句,就急著退了出來。

  院中天井旁,有一棵勃勃生機的槐樹,綠意盎然。

  “葉公子,多謝了。”跟在葉昭身後,蘇紅娘也到了院中。

  葉昭轉頭,卻見輕風拂來,麗人紅裙飄飄、嬌媚無方,再想象萬馬叢中,她橫槍立馬,美人如畫、烈馬似雲的英武風情,不由得癡了。

  蘇紅娘有些無奈,剛剛對之升起的幾分敬重感激卻不由得煙消雲散,但有句憋在心裏的話卻不得不問:“葉公子,請問你爲什麽幫我們?”

  這句話卻不好回答了,葉昭滯了下,隨口胡謅,歎口氣道:“不瞞姑娘,我母親本是漢人,卻,卻被強搶進府,我小時候她,她受的苦……”說到這兒又長籲短歎,再說不下去。

  蘇紅娘輕輕歎口氣,也就不再追問。

  東廂突然有絲竹聲響起,從支開的镂花窗看進去,卻是羅阿九操著一把二胡,邊拉邊唱,“白螺矶,白天雞,一聲報曉天下梯。玉皇的帝下聖旨,太平天國定天地!嘿呦!”又唱“左手盾,右手刀,專砍馬腿殺清妖!鳳城快馬李,京東旋風張,不及我梧州蘇紅娘呀!咦咿呀嘿!”

  曲調滄桑略帶激亢,嗓音嘶啞卻正合音律,回味悠長。

  卻不想羅阿九還有這等本事,葉昭有些吃驚,但卻又馬上臉上變色,因爲客家方言唱調,回味了好半天葉昭才醒過神他在唱什麽,這可是京師重地,萬余兵勇日夜巡邏,內外城柵欄數千處,這要被人出首,卻是逃都逃不掉。

  不等葉昭說話,蘇紅娘早已經斥責了羅阿九幾句,羅阿九吐個舌頭,讪讪放下二胡,挺凶狠的漢子在蘇紅娘面前卻如孩子一般。

  “草莽出身,公子莫見怪。”蘇紅娘第一次對葉昭拱了拱手,算是賠罪。

  葉昭微微一笑:“阿九哥傳唱的都是一時豪傑吧,梧州蘇紅娘,原來蘇姑娘是梧州人,想來人傑地靈才能有姑娘這般出色的人物兒,日後若有機緣,倒要去梧州沾沾靈氣兒。”

  蘇紅娘笑笑不語。麗人沈吟了一會兒,好似心中有個難題,終于她星眸看向葉昭,說道:“葉公子,我翻閱公子藏書,卻發現了幾本驚世奇書,尤其是那本喚作農民戰爭之書,不知是何人所作?”

  葉昭一愣,卻不想那幾本玩笑之作卻被她看到了,所謂《農民戰爭》,不過葉昭以某位偉人的鬥爭實踐爲綱,胡亂寫了通現今之世農村包圍城市之論,無非是不爭一時一地之失,團結士紳,減租減息發動農民等等,但首要條件自然是要在起義隊伍中散播信仰,一種可爲之抛頭顱灑熱血的信仰,。一枝武裝若沒有堅定的信仰,則處于逆勢時,崩潰只在旦夕間。

  葉昭詫異的道:“姑娘看得懂?”

  蘇紅娘輕輕撩起鬓角散落的一縷青絲,難得的秀氣文靜,說:“好多字不認識,但意思能明白。”

  欣賞著麗人風姿,葉昭問道:“姑娘覺得哪幾本書能入法眼?”

  蘇紅娘卻是由衷的道:“紅娘不懂這些治國的道理,又哪敢評判,只敢說字字珠玑,發人深省。”

  葉昭就得意起來,笑嘻嘻道:“不瞞蘇姑娘,幾本書都是在下的玩笑之作。”

  “啊?”蘇紅娘不敢相信的看過來,再見葉昭得意洋洋的模樣,更是泄氣,本以爲有這等世之高人,若能請出而爲軍師耳提面授,何愁大事不成?卻不想是這個小色鬼的文章,難道他真有偌大學問?可要說請這小色鬼作軍師,不說他有沒有這本事吧,他卻是決計不會幹的。

  雖然和葉昭相識不過短短幾日,但也知道他貪圖享受,絕不是可以刀口舔血的英雄。

  葉昭卻旋即歎口氣:“農民戰爭,就算成了事又如何,也不過改朝換代換個人當主子而已。”

  “何況現今之世,被你等得了天下又如何?滿洲退出關外,西北西南離心,只怕頃刻間華夏疆土分崩離析,若百年前或者尚有轉機,現今洋夷卻巴不得我中華四分五裂,只怕會趁機興風作浪,則千百年後,後人又該如何評說?”

  蘇紅娘卻是一笑,說道:“若農民戰爭輔以政體論呢?”

  葉昭卻是一驚,怔怔看著蘇紅娘,沒吱聲。

  蘇紅娘又問道:“公子的政體政黨論裏言道,花旗國的首腦是可以全國人選舉的,聽起來好似天方夜譚。”

  葉昭笑道:“可偏偏又是真的。”

  蘇紅娘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出神,也不知道她在尋思什麽。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33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八章 皇上吉祥

  葉昭倒也沒想到,上午剛剛跟蘇紅娘高談闊論了一番之後,回府就被親王召進暖鳳閣,卻是有了信兒,咸豐爺要見一見這位通曉西洋虛實的宗室子弟。

  “通曉西洋虛實”,自是親王胡亂幫兒子在皇上面前吹了大氣,本來想為兒子謀個散秩大臣的差事,卻不想咸豐帝當了真。

  鄭親王自然擔心兒子在皇上面前露了怯,好一通的囑咐,福晉更是抓著葉昭的手直落淚,就怕兒子一個應對不周犯了天家的忌諱,當著葉昭就埋怨起親王的不是,兒子平平安安做富貴王爺不好麼?偏要去那令人心驚膽顫的地兒伺候人。

  說到後來親王火了,拍桌子罵了聲“不可理喻”拂袖而去,葉昭只得勸慰母親,更知道母親擔心什麼,心說我這頂紈絝的帽子什麼時候才能摘下去呢。

  ……

  葉昭在繈褓之時就被賞了三品頂戴,十六歲時又被賞頭品頂戴,只是極少穿朝服,現今穿起五爪九蟒的蟒服,掛了朝珠,冠上紅寶石頂珠的紅纓官帽,穿戴起來,倒是英挺威風的很。

  在幹清宮南書房跟親王一起,打馬蹄袖規規矩矩給咸豐帝磕頭請安,堂內檀香陣陣,皇家氣派,眼角瞅著,滿屋子仿佛都蕩溢著金色光暈。

  “給王爺看座。”清朗的聲音,倒是給了親王幾分面子,畢竟是道光爺駕崩時的顧命。而按照規矩,葉昭只能一直跪在地上作答,渾不似影視作品裏皇上接見臣子時的情形。

  但葉昭還是忍不住好奇,眼角餘光偷偷瞥去,卻見軟榻之上,端坐著一位削瘦的年輕人,人倒是俊秀,可是面色青白,隱隱有些斑點,乃是他少年時出天花所留,這就是“智識遠不及六阿哥,卻已孺慕之誠打動道光帝”得繼大統的咸豐了。

  “前兒幾日才見了你,還說呢,我宗室子弟怎就不能出個周培公?怎麼就騎射文藝樣樣不能了呢?”

  鄭親王臉色陣紅陣白,也不好插嘴。

  葉昭只好一個勁兒磕頭:“奴才該死,奴才不爭氣!有負聖恩,罪該萬死!”心裏苦笑,這個下馬威是怎麼都免不了的。

  咸豐語氣就緩和下來:“看你的摺子,有幾句話倒也合朕的心意,我泱泱天朝,總不會怕了幾個不識禮數的蠻子,這蠻子和蠻子,還打著架呢?”

  葉昭又磕了一個頭,說道:“回主子話,奴才的老師在香港島住過幾年,倒是清楚那邊的事兒……”葉昭就字斟字酌的將現今英法美俄等國形勢講述了一遍,當然,政治制度、工商業體制、勃勃發展的蜘蛛網般的鐵路,開始橫貫大洋架設的電報等等等等,那是提也不要提的,甚至已經被國人見識過的巨炮船艦犀利火器,葉昭也只是簡單說了兩句。

  這時節就算說購置火器,那都顯得不合時宜。從主剿派咸豐帝開始,一干王公大臣對西洋諸國都極為強硬,更不認為輸掉了十年前的戰爭。學習蠻夷?只怕說出來能被唾液星子噴死。

  儘管如此,這番話倒也說了有半個多時辰,期間咸豐插嘴問了幾句,雖有的話問得可笑,葉昭還是順著他的意解答,是以才聽得咸豐連連點頭。

  “想不到,想不到,原來蠻子那兒也亂的很,以前怎麼就沒有明白人講與朕聽呢。”咸豐說著話,揭開了茶蓋。

  葉昭忙道:“皇上寬政愛民,周行天下,四方蠻夷臣服乃是早晚的事兒。”該說肉麻話兒的時候,只管灌迷湯,越肉麻越好。

  咸豐輕輕飲了口茶,慢條斯理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不能老在家裏晃悠,說說吧,想去哪個衙門口兒當差?”

  葉昭忙又磕頭,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謝主子恩典,奴才全憑主子吩咐,若說奴才的志向,自然是上戰場殺長毛,保主子江山永固。”若說葉昭心裏,自是希望東北解禁,去東北練兵和老毛子爭長短。但一來沒有根基,現在就算去了又能有什麼作為?靠一腔熱血就能阻止老毛子東進麼?二來皇上開口問你,你就更不能透露自己的心事。

  咸豐倒是沒想到葉昭會這樣說,呆了下,輕輕歎口氣,“倒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就識大體,我一直就盼著有個滿洲子弟說的,卻不想被你說了出來,咱們滿人的江山,總不能一直依仗外人。”

  葉昭伏地,靜靜聽著咸豐感慨。日後曾國藩、李鴻章等漢人重臣的崛起,實在是因為滿洲親貴無人可用,八旗兵更在同太平軍的較量中露了底,已經腐化到不堪一擊。而從大清入關起,實則滿洲宗室才一直是真正統治這片土地的主人,漢臣官做的再大,在宗室貴族眼裏,也不過是走狗而已。

  “既然你通曉洋務,不能荒廢了,這樣吧,你走一趟上海,傳諭給各方蠻夷,將關稅之事辦一辦。”

  咸豐說的風輕雲淡,葉昭卻差點一口氣被噎死,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什麼?傳諭給各方蠻夷?把關稅的事辦一辦?這各路蠻夷有一個將咱的聖喻當回事的嗎?

  葉昭懂咸豐的意思,小刀會作亂,剛剛攻克了上海縣城,江海關監督吳健彰逃入租界設立臨時海關,可各國商人卻是鳥都不鳥你,臨時海關形同虛設,而上海關稅收入可是江南大營軍餉的主要來源,也就難怪咸豐帝著急上火了。

  葉昭其實倒很想去上海走一遭看一看,同各路“蠻夷”接觸接觸,畢竟現時的西方正是現代文明萌芽階段,也更接近自己前世的世界,想來和這些蠻夷可能共同話語反而多一些。

  可葉昭卻不想掛著這個勞什子欽差大臣的名頭去上海,有清一代,這欽差大臣是最難做的,大賞大罰,如李鴻章僧格林沁等都曾經作為欽差大臣多次被處罰,。

  但再怎麼不願意,葉昭也只能一臉感激涕零的磕頭謝恩:“皇上栽培,是奴才終生之幸,奴才定不負主子厚望,將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咸豐微微點頭:“你這番出去,不要枉費朕的一片苦心。”

  ……

  回去的路上,概因依仗森嚴,前有頂馬香爐開路,後有數騎親兵戈什哈環伺,親王和葉昭各坐了一頂轎子,是以敘話不便。

  但進了王府東阿斯門,親王下了轎,就招手叫葉昭過來,低聲問:“這趟差不好辦吧?”

  葉昭卻不想他擔憂,笑著道:“事在人為,誰說的準兒呢。”

  親王用力捏了捏他肩膀,看樣子倒是鬆了口氣。

  而過不多久,內廷就傳了旨出來,欽命一等奉國將軍愛新覺羅?景祥為辦理蘇松太倉道江海北關事務大臣,赴上海與洋夷交涉。

  而只等關防印璽一到,葉昭就要即刻動身了。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11:08 編輯

WesLitt 發表於 2012-12-25 14:36
第一卷 鷹犬展翅? 第九章 咱是文明人

  西四牌樓北口店鋪節比鱗次,北口第一家福和樓乃是京城一等一的去處,金漆的招牌在日頭下熠熠生輝。

  福和樓以扒雞聞名,鹵湯鍋十幾代傳下來,那鮮靈味兒直滲到雞骨頭裏,但凡吃過的,無不挑大拇指叫聲好。

  二樓東一號房,此刻卻是鮑參翅肚流水價的上,進出的店夥計大氣都不敢喘,可不是嘛,就看房內侍立伺候的下人吧,以瑞四爺為首哪一個不是在這片兒跺跺腳地方亂顫的主兒,就更不要說他們的這些主子了。

  葉昭明天離京,達春等一干與他相熟的黃帶子為他擺酒餞行,若照達春的意思,那是要找三慶班熱熱鬧鬧唱三天堂會的,可葉昭喜歡一切從簡,這干黃帶子以葉昭馬首是瞻,也只好都忍下了那番鬧騰心思。

  不過葉昭跟他們坐一起也實在無奈,就看這些爺的作派,達春還算好的,最起碼身邊陪的是他在燕春班的相好荷花,妖妖嬈嬈的可不管怎麼說是個女人啊?

  再看七叔公一脈的常三爺、睿親王七兒子德斌,卻是一人身邊坐一個兔相公,面相雖清秀可人,但拿腔作勢的媚態,實在令葉昭起一身雞皮疙瘩。

  常三在眾人中年級最長,性子卻是最浮,逗弄著伶人,又笑著舉起酒杯:“常三敬小王爺一杯,我家祖爺爺說了,咱下五旗總算出了個能為皇上分憂的宗家,以後看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子。”鄭親王只有一子,這些人當面大多恭維葉昭一句“小王爺”。

  葉昭忙舉杯乾了,說:“謝三阿哥。”

  德斌雖是睿親王之子,但上面有三個哥哥,又不甚得睿親王喜愛,加之天生口疾,想也襲爵無望,他整日廝混在堂子裏,身子骨早淘空了,看架勢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結結巴巴道:“阿、阿哥,德、德斌也敬您一杯,祝、祝您馬到功成。”只怕他連葉昭到底去哪里、辦什麼差都不清楚,吉祥話卻是發自肺腑,因為他雖愚鈍,心裏卻清楚,鄭親王家的阿哥對他最為親厚。

  葉昭看著他倒是一陣心酸,後世史書上,大多數宗室子弟自是寄生蟲,可又怨誰呢?按他們祖宗傳下的規矩,宗室子弟既不能隨便離開北京城,更不能從事工商等營生,若不能從仕途軍旅謀得差事,那一輩子也只能靠餉銀混吃等死,說起來,這樣過生活若能像正常人倒怪了。

  就好像德斌,看樣子怕也活不到三十歲,就這樣一輩子渾渾噩噩的過去了,人世的酸甜苦辣一樣體會不到,又何苦來世間走一遭?

  “老七啊,我的話你要放心上,我走了之後,多保重身子。”葉昭歎著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我、我、我知道。”德斌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這三個字,憋得臉一陣紅,更咳嗽起來,那兔相公忙翹著蘭花指拿淺紅絲巾幫德斌抹嘴,看得葉昭這個無奈啊。

  達春斜眼瞥著德斌,實在忍不住道:“老七,你他娘身子板不行就少喝點酒,回頭再憋死你。”又轉頭對葉昭道:“阿哥,那幫洋鬼子不聽說的話,您也甭跟他們客氣,抄傢伙跟他們幹就是。”

  葉昭苦笑點頭。

  說著話慢慢就風花雪月起來,常三笑得也沒個正形,就問葉昭:“敢情聽說您收了一房?親王他老人家不知道這事兒吧?”

  葉昭就瞪了達春一眼,達春馬上喊起了撞天屈:“這可不是我說的,喂,三阿哥,你話說清楚,是不是我跟你說的,別冤枉了好人!”

  常三擠眉弄眼的道:“就你小子跟我說的,怎麼在景祥這兒就想賴賬啊!”

  葉昭知道達春混賬是混賬,但不會多嘴,自己在王家胡同的四合院不是什麼秘密,有女子進出想來被有心人撞見了。

  葉昭就笑道:“也不過是眼巴前的事兒,三哥的鼻子還真好使,我這次出去準備帶上她。”

  早就同蘇紅娘說好了,剛好可以順路送她和蘇老大去上海,而到了上海,她徑直奔天京投奔太平軍也好,取道廣州回她的地盤也好,都極為方便,少了許多風險。等自己回來,只說她跑掉了就是。

  坐在葉昭身邊眉翠含顰、俏麗可人的美人乃是燕春院的紅姑娘翠仙,前陣子剛剛從直沽調頭過來的。她心思靈巧,早就想攀上燕春院第一等尊貴的客人達六爺,可是達六爺卻被荷花個小蹄子迷得迷迷瞪瞪,荷花手段也不一般,想從她嘴裏奪食兒,實在不是件易事。

  今日聽聞達六爺擺酒打茶圍,第一個點的就是翠仙,當時把翠仙可給樂壞了,心說達六爺原來早就打我主意呢。

  卻不想出局來到福和樓才曉得蠻不是那麼回事,自己要陪的卻是另一人,雖說清清秀秀文雅的很,可翠仙還是有些洩氣。但見到荷花又嫉又恨的模樣翠仙就留了心,再聽大家一口一個“小王爺”的叫著,又漸漸從話頭聽出來了,這可是滿屋子的黃帶子,翠仙頭暈暈的,知道自己撿到寶了,怪不得荷花臉色那般難看了。

  不過見葉昭規規矩矩的,翠仙也不敢造次,只是幫葉昭斟酒布菜,偶爾輕輕用酥胸碰碰葉昭的胳膊,卻好似都是無意為之。

  但眼見談起風花雪月,就那兩個帶了兔相公的爺手腳都開始不老實,這位公子卻還是自顧自的眼都不瞥自己一下,翠仙未免有些急,見葉昭酒杯空了,忙給倒滿,嬌聲道:“爺,酒是穿腸毒藥,少喝兩口。”

  達春就哈哈大笑起來,對葉昭道:“看,有人心疼了不是?今晚哥哥就別回去了。”喊翠仙來出局自是因為達春未曾沾過她,“朋友妻不可欺”,現時在春樓也有不成文的規矩,朋友招呼的姑娘,不可再行招呼,不然就沒有道義,而如果有人看中了朋友認識的姑娘,願意招呼她,這個姑娘也要表示拒絕,當然,經過一番周折,玩弄一些花樣,也就可以對這個姑娘上盤子,行話就叫割靴腰子。

  達春是講究人,自然不會找自己沾過身的姑娘來陪葉昭。

  翠仙心中一喜,卻羞答答的低頭不語。

  就在這時節兒,忽聽西廂一陣哄笑傳來,一個男人猥瑣的聲音:“那小白屁股,真叫個滑溜,奶奶的老子都想下手去摸了!”

  兩間雅座只用一道薄薄的木板隔起來,隔音效果自然不好,本也是極尋常的事。誰知道偏偏那邊男人明顯喝高了,說話越來越大聲,哄笑聲也越來越響。

  葉昭聽得分明,那男子是在炫耀他怎麼整治鄉間對頭,聽話語他來自湖南鄉下,一位農把式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他卻是設計陷害人家,告官言道農把式的妻子偷漢,知縣好像都懼他幾分,於是判了那少婦杖刑。

  葉昭眉頭就蹙了起來,女子以通姦獲杖刑,是要去衣受杖的,也就是說要除掉褲子褻褲打屁股。

  對於受杖刑的女子來說,大庭廣眾脫光下身,那無異於比死還難受,尤其是在這個禮教時代,這種侮辱簡直令人髮指。

  卻聽那男子還在得意洋洋的炫耀:“老子不打他,打他算什麼能耐,老子就看他女人的屁股,叫大夥一起看他老婆的屁股!早知道老子也去當幾天差,娘的行刑的小子還跟老子說呢,他娘的他還正大光明的摸了幾把!”

  那邊又一陣哄笑。

  葉昭就哼了一聲:“媽的不是個東西!”

  達春眉毛早就豎了起來,見葉昭都罵起了大街,那還用說,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常三和幾個黃帶子跟在他身後一擁而出,那些雜役長隨緊隨在後。只有德斌醉眼朦朧的左右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就聽隔壁桌椅倒地碟碗摔碎以及驚叫聲,那男子嘶聲喊:“娘的老子是衡州團練曾伯涵的本家,你們……,啊”慘叫聲,想來又挨了打。

  葉昭倒是心下一動,衡州團練?曾伯涵?文正公?卻不想隔壁的竟然會是曾文正的宗親,可人品也未免太過低劣。

  不過莫說現在曾國藩名聲不顯了,就算日後官拜大學士、一等侯,這些黃帶子又哪會真的將他放在眼裏了?

  慘叫聲不絕,葉昭慢慢品了口酒,卻是想不到跟曾文正的第一次交集由此開始,不管孰是孰非,看來,倒是先結了怨了。

  那邊廂達春似乎打累了,大聲喊:“媽的都送順天府,今天爺非辦辦你們!”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就算是遠親,可這案子真走公堂辦起來會令曾國藩臉上大大無光。

  葉昭卻沒有去勸阻達春,同這位未來舉足輕重的人物結怨又怎樣?會影響自己振興國運的計劃又如何?人,總要能過得了自己的良心。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11 15: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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