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核武皇帝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mk2258 2013-1-1 11:2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 29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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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紀是亞洲的,二十一世紀也是亞洲的,而亞洲是中國的,過去兩千年是如此,未來兩千年也依舊如此。」
    「想要重建亞洲的秩序,再現整個亞洲文明的輝煌,中國就必須要有一個皇帝,而這個皇帝只能是我。」
    這是「核武皇帝」宋彪治世立國的根基思想,他不僅是中國之皇帝,也注定是亞洲之皇帝。
    他不僅要推動中華之復興,還要重建整個亞洲文明的秩序,推動亞洲之大崛起,他才是二十世紀亞洲古典新文明體系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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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1-5 08:13
正文 第一章 核基地的哨兵

    前言

    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的亞洲之所以混亂,之所以貧困,這一切正因為亞洲缺乏一個真正的領導者,只有當中國成為一個真正的亞洲領導者,亞洲才能重建新的秩序,重新走向輝煌。

    除此之外,亞洲並無第二個國家可以承擔起這樣的重任,也並無第二個民族能夠承擔起這樣的重任。

    中國要領導亞洲,不能僅依靠實力、戰爭和征服,更應該依靠中華文明的再次重建和融合,而不是完全推翻我們的文明根基,當我們歧視自己的文明,推翻自己的文明,我們就沒有資格繼承亞洲領導者的權利和地位。

    當然,我們也要嚴厲的懲罰那些妄圖挑戰傳統秩序,為了自身一個民族的發展而妄圖侵略整個亞洲的流氓國家,這種卑鄙齷齪的國家,這種下流無恥的民族,必須要給予最為嚴酷的懲戒,讓他們永遠只能做亞洲的三流國家,讓他們明白亞洲永遠是中國之洲。

    第一章核基地的哨兵

    黎明的金光穿透過薄薄的東之晨雲,照耀在寬闊無邊的龍崗山脈,雪山無盡茫茫,穿梭在山野之間的渾江封著一層厚實的堅冰,河岸兩側是漫漫無垠的長白林海,杉樺參天,山嶺高壯,勾勒出關外那撼人神魄的雄渾壯闊景致。

    在山野的深邃之處,剛提升為中士的宋彪從六米高的哨塔上摔了下來,在彭的一聲巨響中狠狠跌進雪地裡,摔的頭昏目眩。

    和那些正在讀大學的高中同學們相比,他一直崇尚那種巴頓式的孤膽軍魂,高中畢業之後就去當兵了。前兩年,他被分配在武警部隊,去年才憑借過硬的素質和優異的槍法順利轉為志願兵,並被調入9395部隊,直到他進入兵營才知道這裡是第二炮兵部隊。

    巨大的撞擊力讓宋彪暫時失去了意識,倒在深厚的雪堆裡昏睡著,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成為一位皇帝,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和另外兩位自稱是德皇、俄皇的外國人高談闊論,沒過多久,宮殿裡又來了一個自稱是大日本帝國天皇的矮個子男人,他很生氣,於是又變成了一名士兵,用槍托狠狠地砸著那個矮個子男人的臉,砸的鮮血四濺。

    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他那年輕的臉龐上,他也忽然之間的驚醒,腦殼裡嗡嗡作響,眼珠子就像是在不受控制的瘋狂旋轉,整個山川和天空都在超速盤旋,讓他有種強烈的嘔吐感,這種旋轉感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消失,一切開始恢復正常。

    但在這時,他驚訝的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有了截然不同的視覺效應。

    他猛的坐起來環視一圈,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營部基地,營部的宿舍、食堂、哨塔、封鎖牆、內崗牆、衛生隊、雷達站全部不見蹤影,簡直像是見了鬼。

    宋彪只覺得這一切都難以解釋,從哨塔摔落下來到那一會兒,整個基地像是遭遇地震一般的震顫了幾秒,隨即,他腳下就突然踏空,一切都像是莫名其妙的就那麼消失了。

    山川依舊在,只是林海森森,大雪封疆。

    營地在短暫的幾秒鐘裡變成了一片高低參差不齊的杉樹林,只有宋彪身邊周圈十餘步範圍是一片空蕩蕩的積雪地,遠處的山形怪異的狼洞嶺和二狼嶺巍然不動,證明這裡毫無疑問還是他的營部所在地--狼洞溝。

    不等宋彪想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身為二炮基地駐營部隊的一名中士,過去三年的軍旅生涯裡不斷灌輸的紀律和使命感在一瞬間迸發出來,令他以的速度衝向山溝深處。

    他在雪地裡跑的極快,以至於當他在密林森處看到那個寬達六米的向下斜伸的水泥通道時,整個人都剎不住的在雪地滑出去十餘米遠,直接滑進了水泥通道,一道同樣高寬都達到六米的黑色均質鋼門就呈現在他的眼前,恰好能通過一個人的門縫裡透出綠色和紅色的交錯光芒。

    這個通道之下的地下庫區幾乎完全建在山底下,僅有這一小段裸露在外圍,為了應對軍事衛星的新技術,從八十年代開始,甚至連三個發射井都深埋在周邊超過十米厚的模擬岩石層下方,只有在啟動發射指令之後,它們才會露出廬山真面目。

    這裡不僅是發射指揮部,而且儲存著三枚東風4遠程彈道導彈和兩枚備用導彈,同樣也就擁有三枚重2200公斤的300萬噸級當量的熱核彈頭,初始射程是四千公里,當初之所以要佈置在狼洞溝正是針對日本和美國關島空軍基地。營部基地裡還儲存著可以更換的分導冷核彈頭,具體數量不明。

    宋彪腦部炙熱如火,他首先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情況中,其次是子彈太少,非二級、一級戒備的時期站哨,槍裡只准有一個滿荷彈匣,該帶彈槍還是所有同崗哨的士兵統一使用。

    他在這一刻完全是在追隨自己的使命感,憑借在這三年艱苦訓練中所累積的下意識和本能在行動,將掛在肩膀上的突擊步槍送上前,拉開機柄的同時的用拇指撥開快慢機到連射位,謹慎的沿著通道走進地下庫區。

    第一道鐵門之後還存在著第二道鐵門,兩者相距十二米距離,第二道鐵門之後是輪值室,輪值室後方有多條通道,其中一條通往戰時指揮部,那裡就是發射核導彈的地方。

    前面兩道鐵門都是打開的,進入輪值室後,宋彪很失望的發現整個輪值室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兩側的值班監察室裡的設備還在運轉,綠光和紅光同時閃爍,說明有部分設備已經遭遇了不正常的情況。

    這是他在整整一年中第三次走入這裡,再向前,輪值室後面的地區對他來說也是真正的禁區,從未進去過,而輪值室後面的多條通道鐵門也都處於關閉狀態,裡面是吊裝作業庫區、控制室,儲彈區和發射井則在更深的地方,外面的幾個發射井在八十年後期就只剩下偽裝作用。

    寬敞的可以打一場小型籃球比賽的輪值室裡空無一人,多台大型計算機和監察設備都還在運轉,雷達信號完全消失,電力監控設備在報警,都閃著紅燈。

    地下庫區目前正在使用內部的UPS備用蓄電池組的電力,如果電力在很長時間裡不會恢復,超過一定限度時,所有的一切都會全部閉鎖關停。

    辦公桌上放著茶杯,裡面還微微冒出一絲熱氣,說明在不久之前還是有人的。

    這裡可是第二炮兵部隊第52基地9395部隊駐營基地,真正的解放軍戰略核武軍事禁區,除了南邊的渾江口岸,周邊十公里都是無人區,附近駐紮著第16軍主力32師,那是專門從第11軍抽調過來的王牌精銳部隊。

    空軍陸軍的主力都在渾江一帶圍繞著他們9395基地扎堆,幾乎不可能有敵軍完成突襲入侵,除非是外星人,或者是美國未公開的超級武器。

    宋彪想不透原因。

    在這裡的每一道門都是特殊研製的均質裝甲特性的夾鉛層鋼門,處理工藝複雜,絕對不是用普通炸彈就能炸開的,根據權限的不同,每一道門都有多道保險鎖,甚至是需要駐營基地長官、正副軍級首長、政委、中央司令部四個方面同時開鎖才能開啟。

    所有的門都是自動反鎖,哪怕是被關在裡面也需要用鑰匙才能開啟,如果裡面發生洩漏,一旦外門緊急鎖閉,裡面的同志就只能做好被犧牲的準備。

    規模龐大的地下指揮所和庫區裡空無一人,空蕩蕩的讓人感到害怕,宋彪孤寂的一個人站在大廳裡,簡直要被這種無聲黑暗所吞沒,心靈深處動盪著對於這一切未知的驚悚,背脊的冷汗冰涼刺骨,彷彿連心臟都已被人捏緊。

    短暫的思路空白後,宋彪將輪值室裡的所有衛星電話和光纖電話都逐個試了一番,結果一無所獲,沒有收到任何信號。

    聯想自己在外面所看到的一切驚奇的突然變故,他愈加覺得茫然,他想,唯一的解答就是基地遇到了某種特殊的高科技攻擊,所有人和外部設施都消失了,只有他和地下掩體的部分是例外,但這個猜想無法解釋狼洞溝裡突然重現的衫樹林。

    那些樹裡有很多明顯是百餘年的老樹,根本不是一瞬間裡就能移植的。

    如果營部是這種情況,其他地方呢?師部,軍部,總司令部?

    宋彪盡可能讓自己堅強的抑制住內心那種深邃冰涼的黑暗感觸,環顧一圈,在心裡尋思著最佳的對策,軍人的天職和慣性讓他只能用被攻擊的提前來處理這些問題,所以,首先還是要找到足夠的彈藥和補給防止最糟糕的情況,然後去師部報道,如果找不到師部,那就回來堅守自己的崗位。

    他是軍人,他只有這個選擇。

    外面的營部駐地都已經成了一片林海雪原,顯然是什麼物資都找不到的,他只能在輪值室裡解決補給問題,輪值室裡有一個備用的武器櫃,按規程應該保留達到兩個步兵班水平的武器庫存,確保在特殊情況中,輪值室的技術士官們也能具備一定程度的自我防衛能力。

    輪值室武器櫃的防破壞能力的設計值比較低,如果真需要這些技術士官拿起武器自保防禦,用鑰匙是根本來不及的,甚至可能連持有鑰匙的軍官都未必在場,直接拎起椅子砸開櫃門才是第一選擇。

    宋彪很有破壞性的用槍托砸開櫃門,打開之後才發現武器櫃裡存放的武器很雜亂,除了四支全套標配的零三式突擊步槍和兩套已經在部隊中很少配備的SVD步槍,其餘都是零五式微聲衝鋒鎗,手榴彈和槍榴彈的數量倒是不少,九二式手槍十六支,防毒面具也是十六副。

    總的來說是沒有達到兩個步兵班的標準,SVD步槍會出現在武器櫃裡也不符合規範要求,宋彪估計這兩套SVD步槍放在武器櫃裡差不多有十年了,根本沒有就動過。

    SVD步槍是很不錯的,國內仿製後稱之為79/85式狙擊步槍,威力大,精度高,射程遠,武警部隊一直還在用著,他在武警部隊服兵役的那兩年也是用這貨,最好成績是750M四槍連續命中靶心,據說俄軍狙擊手在使用專用子彈後的極限命中射程達到過3800M,咱們部隊實戰最好成績是在1300M遠的距離擊斃一名越軍軍官。

    畢竟用了兩年,宋彪對這個槍很有感情,雖然此槍的小問題一貫也不少,拿起來翻看一遍才發現是外貿EM351型的三改版本,主要特徵是進口的奧地利瞄準鏡,齒形螺母有所變化,相比國產瞄準鏡同槍機結合的更穩定,夜視效果好。

    這裡的四支零三式突擊步槍都是全套高配,瞄準鏡、微光鏡、消音器、榴彈發射器一應俱全,每槍配四個彈匣、一盒標準120發的彈藥盒和一盒三十發的多種全套榴彈。

    槍是肯定要換的,宋彪手裡的是邊防部隊的通用型號,而這裡存放的都是新改進的高配型號,經過專業校對,射擊精度更高,修改過護木外套尺寸和導軌,和最新的槍掛式榴彈發射器相匹配,設計目標是下發給基層士官和特種偵察部隊使用。

    至於彈匣容量20發的5.8mm口徑92式半自動手槍,身為中士的宋彪還是有比較多的接觸機會,感覺還湊活,用他們連指導員的話說,部隊的東西就是這樣,有些東西比你想的要好,同樣也有些東西比你想的要差。籍籍無名的零五式微沖恰好印證了連指導員的那句話,此槍其實比想的要好很多,零三步槍則要比大家預想的差一些。

    LG95式35mm口徑的槍掛式榴彈發射器帶一個就夠了,關鍵是要多帶榴彈。

    現在的PLA也不再是土鱉,美軍是召喚空軍,PLA是召喚火炮,使用增程彈的火炮射程達到100公里,誤差精度小於10米,絕大多數的目標都可以靠火炮解決,下面才是步兵的迫擊炮和榴彈,而榴彈在實戰訓練中又比迫擊炮用的更頻繁。

    宋彪幾乎將輪值室能翻開的櫃子都翻出來檢查,這些技術士官們的櫃子裡真是什麼東西都有,各種私人物品翻出一大堆,軍供壓縮巧克力和新式壓縮餅乾居然有十幾大盒,足夠宋彪吃一個月,還有幾條中華煙。

    宋彪在儲備櫃裡找到一個近乎全新的冬裝背囊,一個人攜帶整600粒步槍子彈,220粒DCV05式手槍子彈,50枚榴彈,8枚手雷,還有足夠他吃兩個星期的高熱壓縮餅乾和巧克力,加上負荷全滿的兩個前掛、一支零三突擊步槍、一支零五微沖,超過三十五公斤的負重份量壓在身上很有點沉。

    臨行之前,考慮自己還有可能重新回到庫區,也許真要一個人死守營區之類的,他將那些軍事物資都從輪值室裡拖出去,埋藏在附近的林地裡,這才費勁全力將庫區的兩道鋼鐵大門都推合起來。

    喀嚓,喀嚓的兩聲過去後,這就將意味他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庫區輪值室。

    從地下庫區的通道裡再次走出來,宋彪抬頭看著外面的陌生環境,往日熟悉的營部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森林和雪原,他心裡確實是很迷茫,可他沒有別的選擇,他是軍人,他必須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看著眼前的狼洞溝,他下意識的握緊手中嶄新的黑色步槍,迷茫中又有一種終於出大事的興奮感,心裡盼望最好是末世時代的到來,總之是那種能夠滿足他的探險**的神秘狀況。

    他將作訓冬裝的連衣帽子翻起來,繫緊毛領保護好脖子,卡卡的踩著厚厚積雪向狼洞溝的出口走去,天空之下,雪原無垠,遼闊的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守護著這片特殊的禁區。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08:14
正文 第二章 殺啊,中國人

    狼洞溝向外有一條軍隊鋪建的柏油公路,現在已然不見蹤影,宋彪只能沿著山路翻過山嶺向渾江而去,此後再一路沿著渾江前往師部是最不容易迷路的選擇。

    背著超過三十五公斤行軍負重的他艱難的翻過半個山頭,從狼洞溝裡走出來,站在半山腰處向遠處看去,眼裡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樣陌生,附近的村鎮、工廠和道路都不見了,蒼茫大地上只剩下無盡的荒蕪,彷彿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宋彪有一種不太樂觀的預感,假如只是軍事基地消失了,可以理解為某種特殊的高科技攻擊,但連整個周邊地區的所有建築、城鎮、田地都不見了,這實在沒有任何解釋餘地。

    他只能繼續按照原先計劃沿著渾江北上去師部營地看一看,可他心裡明白,別說師部可能也不見了,指不定連整個渾江市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正直中午,東北的野外卻是如此寒冷,一陣陣的刺骨寒風宛如刀割,陽光所能給予宋彪的暖意是如此可憐,而他也只能頂著寒風繼續走下去。

    轟。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像是地雷之類的,炸的山野裡的那些參天古樹不斷震落積雪,也讓宋彪為之一凜,他匆忙向前兩步,倚藏在一棵參天杉樹觀察前方。

    在一條蜿蜒的靠近渾江的山道裡居然有一列百餘人規模的軍隊,前面是步兵,後面是馱運著大量物資的四十餘匹馬組成的馬隊,他們顯然是遭到了地雷伏擊,慌亂的四散躲避過程中連續有人觸踏到新的地雷,爆炸聲不斷,場面極其混亂。

    從距離宋彪不遠處的半山腰裡又傳出一陣連綿清脆的槍響,有小股部隊分散隱藏在山林裡向山坡下的部隊射擊。

    真實的彈頭在山野森林之間發出的激烈碰撞聲,以及被射中者的跌倒和爆裂的傷口都足以證明這是一場真正的伏擊戰,雙方的槍聲很密集,啪啪的響徹在曠野裡。

    宋彪也是第一次遭遇真正的實戰,心靈深處有種說不出的快感,猶若靈魂的尖叫和狂愛**中的顫慄,他甚至因為生命遭遇到威脅而興奮的顫抖,指尖輕顫,有熱絡的鮮血在微細血管裡衝擊著細胞深處的本性。

    他拿起望遠鏡觀測距離自己較近,也最有可能威脅自己安全的那一股伏擊部隊,對方的人數不多,五十個人左右。

    這股部隊的伏擊工作準備的很充分,不僅在半山腰較為隱蔽的地方挖了一條淺戰壕,還在兩側開挖了多個單兵坑,利用山石、樹木和冰雪做掩護。

    讓宋彪詫異的是這些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復古冬裝軍服,只能在一戰前後看到的那些類型,他們的軍帽是鑲黃帶的深藍色圓筒帽,深藍色軍褲兩側同樣有黃色邊條,白色的長護腿更為特別,負責指揮戰鬥的軍官則穿著一身黑色軍服和高筒軍靴,戴著黑色的圓筒軍帽。

    宋彪原本想不透這些軍人是什麼來歷,直到他看見那名軍官身邊的日式軍刀,很快,那名軍官唧唧哇哇喊出的日語更是印證了宋彪的猜想。

    居然是日軍,難道是傳說中的明治十九式冬季軍裝?

    我操……宋彪心裡的詫異、驚訝、無語等等之情兼而有之,又挺激動的想要衝過去掃射,可他還是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分析一下眼前的問題。

    距離他一百五十步遠位置的小股日軍約是四個班編配的小隊規模,人數多於五十人,沒有攜帶機槍,山腳下那支被伏擊的部隊表面上人員更多,實則處於極端不利的情況,剛開始交戰就有了較多的戰鬥傷亡。

    宋彪繼續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那支被伏擊的部隊,結果讓他更為驚訝,那看起來更像是一支沙俄部隊,除了白種人的膚色外,他們那種更加獨特的西伯利亞papaha式羊皮帽\長絨帽則是更為直接的答案,士兵大多都是身穿著厚實的深灰色呢子軍大衣,也有士兵身穿棕色羊皮外套,將呢子軍大衣捲起來背在身後,還有兩位身穿tulup式黑色縫白絨軍大衣的軍官。

    尼古拉一世和二世時期的沙俄軍服像是一場時裝秀,完全允許軍官和士兵自己購買軍服,雖然作戰服都有統一的規定,可各個地區隸屬的部隊,以及各個軍種相差都很大,唯一能統一起來的特點就是昂貴和奢華,因為沙俄帝國時期的軍士官基本都是出身於貴族階層的富庶家庭。

    看到那些奢華的軍裝,甚至連列兵都身穿著令人羨慕的呢子料軍大衣,宋彪更能確認這是十月革命之前的沙俄軍隊。

    軍裝穿的很漂亮,可在這場突然到來的襲擊中,所有的沙俄官兵都在到處抱頭鼠竄,周邊的開闊地形也導致他們難以找到合適的掩體,一個角落裡擁擠著七八名士兵。

    在那股沙俄軍隊後面的馬匹都是由華人牽控,他們留著滿清辮子,穿著粗棉襖,戴著大狗皮帽子,大約有四十人,除了一些砍刀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武器裝備,看起來更像是專門負責運輸工作的關東馬幫。

    在日俄兩軍的相互射擊中,馬幫的那些華人紛紛將馬匹牽倒,自己則藏在貨物箱子和大粗麻袋的後面,不敢抬頭。

    宋彪第一反應是太不可思議,這些人竟然穿越到了21世紀,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嗎?

    聯想前前後後的所有無法解釋的離奇變故,宋彪又忽然覺得不是那些一戰之前的部隊來到了21世紀的渾江地區,而是他回到了一個世紀之前的歲月。

    宋彪的腦海裡一陣滾熱,他很快意識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局面,那就是有核武器和他一起回到了百年之前,東風4標配的可是300萬噸TNT級熱核彈頭,這個威力級別是美國轟炸廣島那顆小男孩的200倍,可以夷平世界上任何一個大城市,而且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徹底夷平。

    就在宋彪的念頭轉移到基地的短短幾十秒間,日俄兩支小部隊的交火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甚至有子彈穿過樹林擊中到宋彪附近的樹幹上,發出喀哧的一聲悶響。

    宋彪回過神來,繼續用望遠鏡遠遠的觀察著雙方,他現在大體能夠判斷雙方應該是處於日俄戰爭的時期。

    因為後面一半是華人馬幫,俄軍的規模並沒有宋彪最初判斷的那麼多,大約只有七十人,這個數量級別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性質的部隊,可能是一個戰列步兵排和其他部隊的混編,也可能是某駐防步兵團的兩個沙俄後勤排。

    沙俄部隊的傷亡有點嚴重,戰鬥初期的那幾顆地雷造成了很大規模的混亂,被敵人居高臨下壓著打也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們應該立即實施火力反擊,於此同時不斷組織後勤人員撤離這場戰鬥,至少要撤離到一個對雙方更平等的地區,在這個地方長時間廝殺下去只會是全部死光。

    宋彪就隱藏在山林裡秘密觀察著雙方,暗中將步槍的保險位置又調回至單發,並將消音器取出來安插上,當他再將望遠鏡對準沙俄軍隊時,很意外的發現十幾名沙俄士兵正在冒著槍林彈雨拆卸馱運的物資,從木箱裡拆開一個墨綠色的圓筒武器,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武器架起來。

    哦也。

    看清楚目標的宋彪在心裡讚歎一聲,暗道:居然是傳說中的馬克沁重機槍。

    有重機槍是好事,宋彪卻不覺得俄國人還有多少機會使用這種武器,他們和日本人相距不過一百五十米,這幾乎是現代步槍最佳的射擊距離,利用地形上的超級優勢,日軍正在不斷通過精確的瞄準射擊減少對手的數量。

    宋彪意識到這是一支具有高戰鬥素質的日軍小隊,任務很可能是專門在敵後區狙擊對手的物資補給線。對任何一個中國人來說,有機會殺小鬼子總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他幾乎不假思索就悄悄無聲的貓腰向下滲透,在距離日軍埋伏陣地同樣不足一百五十步的地方,他正要將背囊放下去準備投入戰鬥,那位身穿著黑色軍官服的日本軍官忽然抽出軍刀不知所謂的大喊一聲「TOTSUGEKEI」,就在這一刻,所有的日軍士兵都異常整齊喀嚓一聲退掉彈膛裡的子彈,插上刺刀,高呼著「班塞」口號,聲勢如貫虹的直衝而下。

    整齊劃一的聲音和步伐讓人感到害怕,那種奇怪的武士道精神和鬥志同樣令人心悸。

    看到那些穿著藍黑色軍服的日軍士兵像野狼一樣群突而下,俄國士兵也在各級軍士官的號令下安插刺刀,退去子彈直接向前衝殺,士兵們嘈雜的呼喊著。

    躲在兩幫人身後的宋彪登時加快腳步,刷刷的幾個大步衝刺,直接跳進了日軍自己挖出來那條隱秘戰壕裡,居高臨下的面對著所有人的後背。

    天賜良機。

    不管是真是假,是夢是幻,宋彪此刻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極其熱烈執著的念頭——他要是不將這幫小日本鬼子都殺光了,他就不是中國人。

    尼瑪的。

    他這樣的在心裡痛快的喝罵著,手裡倒是顯得有些緊張的匆匆將步槍、衝鋒鎗、榴彈都準備好,直接上瞄準鏡和消音器,拉開機柄,將快慢機調整為單發,平心靜氣的瞄準最中間的那位日本軍官頭部。

    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噌的一聲而已,彈膛裡似乎有一種超速摩擦的旋轉聲,熱浪從消音器的口部衝出去,伴隨著一抹極其微弱的火焰,剎那之間,那名身穿黑色軍服的日軍軍官的腦殼就在宋彪的視野中爆開血花。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血腥的瞬間讓他微微一怔,心裡深處卻有一種很強烈的成就感,或許因為他是軍人,過去三年的艱苦訓練就是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或許因為對手是日本軍官,那種藏在每個中國男人內心深處的對日本民族的所有憎恨之情都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喜悅,充盈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他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根髮梢都能感覺這種強烈的快感。

    在過去兩千年裡,我們沒有侵略你們,給予你們發展的一切所需條件,而你們回報於我們的卻是一場又一場的大屠殺,這就是我們中國人發自肺腑憎惡日本人的原因。

    因為即使是一群像野狗一樣的畜生民族,也絕然幹不出日本人的那種下賤事。

    所以還等什麼,還猶豫什麼?有核武器就直接炸過去,造多少炸多少,有多少炸多少,炸到他們絕種為止。在浩瀚無際的宇宙中,一個銀河系的毀滅也只是滄海一粟,一個所謂大和民族的消亡又何須介意?

    雙方都還在刺刀拚殺中,並沒有幾個人注意到軍官的意外喪命,日軍的數量相比剩下來的俄軍要多十人左右,這讓他們佔據了上風,俄國人的身高臂長也是優勢,但這些平均身高不足155公分的日本挫子們確實擁有更為純熟的刺殺技巧,他們的三十式步槍和刺刀也更長。

    沙俄部隊首先試圖後撤,並且不斷有人轉身逃跑,而那些躲藏在貨物和馬匹周邊的馬幫華人也不打算幫沙俄部隊一起殺小日本,他們就抱著頭躲在那裡,甚至在領頭的呼號下將手裡和身上的砍刀都丟在地上。

    零三步槍在部隊的評價一般化,相比95式的唯一優勢是更為順手一些,由於兩者的瞄準方式變化較大,用慣95再適應零三比較難,武警出身的宋彪是直接從SVD跳到零三式,倒還沒有適應上的難度。

    零三的一個最大弊端是最早期型號不能配備現有的槍掛式榴彈發射器,被部隊罵慘了,後來被迫修改LG95槍掛式榴彈發射器。

    單純就三百米外的射擊精度而言,零三步槍並不比日本三十步槍更好,但在三百米以內,超低的後坐力對於射擊精度的提升效果是不言而喻,而零三步槍最大的優勢是它的現代標配機制,無聲、無焰和高水準的瞄準鏡可以讓零三步槍非常優異的在黑暗中獵殺對手。

    宋彪用了消聲器和瞄準鏡,在未安裝槍掛榴彈發射器的前提下盡可能保證射擊精度,由於幾乎是無聲射擊,在這個嘈雜的環境裡更顯得非常恐怖。

    距離他不過一百五十步遠的山腳下的戰鬥異常殘酷,不斷有人發出淒烈的嘶喊聲,有十幾名俄軍士兵倉惶逃跑,來不及逃開的士兵則死的更慘烈。

    拼刺刀從來沒有完勝,身矮力小的日軍在個體較量上還是很吃虧,完全不能退讓的戰鬥裡,雙方各有死傷。

    他們像是一群瘋子,鮮血不斷從彼此的刀刃間濺射而出,猙獰的表情下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意識,殺,殺,殺,彼此的意識裡只剩下瘋狂的殺戮。

    藏身在日軍陣地裡的宋彪起初是很興奮和熱脹脹的,他一個接著一個的暗殺那些日本兵,直到他殺死第三個,或者是第四個日本兵的時候,心境又突然冷靜下來。

    他的內心裡極其短暫的閃爍出一個畫面,不知為何,他想起了邁克爾.西米諾的《獵鹿人》,Chevotarevich在俄羅斯輪盤的賭博中被子彈射穿腦顱,鮮血迸射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看過這部老舊的電影,戰爭的血腥和殘破不堪的英雄主義一直深深的吸引著他,也讓他一直將前線士兵作為人生中最重要的職業選擇,他甚至覺得一個沒有當過兵的人,一個沒有參加過戰爭的人……在人類的生命意義上就是不完整的,因為人類的本質就是最為血腥的戰爭和掠奪性競爭。

    只有戰勝和消滅一切競爭部族,人類才能存活至今,才能不斷的繁衍下去,從史前一萬年到一萬年後,人類依然在為了族群的繁衍而不斷的奮鬥,不斷的競爭。

    宋彪的高中成績非常優秀,特別是歷史、政治這些文科成績好到另類,因為外婆是外國語學院的俄語教授,他自幼學俄語,在學校裡也是單獨參加俄語試題的中考和高考,高中三年,他堅持讀完了俄文原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所有作品,以及俄文原版的列寧文選。

    他可以輕鬆考取很好的高校,考軍校也容易,可他要去當一名義務兵的抉擇卻讓那些對他寄予厚望的家人、老師感到折磨和無法解答。

    總之,他是個很另類的青年。

    日軍士兵正不斷刺殺死那些俄軍士兵,殺的俄軍遍地橫屍,有日本兵重新將子彈上膛,瞄準向遠處逃跑的那十幾名俄軍士兵,明明應該是一場勝利,可他們的人似乎也沒有剩下多少,而且還一個個的繼續倒下去。

    噗。

    噗。

    裝上消音器後,由於槍口氣流和聲浪在消音器內發生逆向的旋轉和改道,傳導出來的聲音就被扭曲成非常獨特的噗噗聲,很低沉。

    宋彪像無情的機械一樣瞄準每一個在時間內可以射擊,並且把握最高的日軍目標,一個接著一個的幹掉。

    他知道自己在殺人,他殺的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有父母和妻子兒女,有夢想,有愛情,但這些有感情的人是軍人,他們和他一樣熱愛自己的祖國和鄉土,並且願意為之奉獻生命,所以,他更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擊敗敵人,甚至是殺死幾千幾萬名這樣的敵人。

    他是一名軍人,他不僅是在保護國家,也是在保護這個民族的生存權利,他被整個民族賦予殺死一切敵人的權利和責任。

    嗵。

    一名伍長之類的日軍士官被擊中胸部,身體倒向完全不對的方向,終於引發了日軍士兵們的注意。

    嗤。

    聽不到槍響,但又有一名日本兵被擊中肩膀,像是遇到鬼一樣的尖叫起來。

    大家一陣驚惶,紛紛趴在地上。

    情況又反了過來,原本擁有極佳地利的日軍突然處於最糟糕的情況之下,他們從溝壕裡衝出去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受傷,實際在和俄軍的刺刀攻勢中頂多損傷了**個人,原本應該算是完勝,現在卻只剩下不足三十人的小部隊。

    最糟糕的是小隊長和幾名班長都在無聲無息之中被幹掉了。

    接近三十人的日軍分散開躲藏在各個地方,他們完全找不到反擊點,聽不到槍聲,只能感覺到死亡的逼近,大約能從彈頭的軌跡上判斷槍手潛藏在山嶺一側。

    隨著擊斃的對手越來越多,宋彪愈加冷靜的在四倍放大率的瞄準鏡中捕捉對手,只要給他一丁點的機會,他就有四分之三的概率幹掉一個對手。

    就現代戰爭的特性而言,這幾乎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山野之間突然變得異常寂靜,日軍的這個小分隊分散成多股,隱藏在可以遮蔽的角落裡,誰也不敢冒頭,更不知道要朝哪裡射擊。

    他們不鑽出頭,宋彪就難以瞄準。

    雙方平靜的僵持著,繼續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忍耐了漫長的十多分鐘後,開始有日軍士兵試圖上山搜索敵情,看到他們貓著腰準備上山,宋彪默默的等待著,直到有更多的日軍士兵離開掩體才予以還擊,啪,啪的連續兩次射擊,子彈嗤啦的兩聲穿透過同一名士兵的胸口,撕開兩個血眼。

    鮮血像最美麗的鮮花一般在瞬間綻放,這種視覺上的衝擊力讓宋彪感覺到了心靈上的一種洗滌,一種的真正純粹的超脫了世界一切低俗的樂趣,他彷彿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操控著別人的生與死。

    日軍在半山腰挖出來的這個近三十米長的淺戰壕簡直是最好的移動狙擊線,等那些日軍重新趴在地上隱蔽,宋彪悄悄換個位置,重新瞄準到一個可以射擊的士兵,噗的一聲輕響聲中,再次射殺了一個。

    誰說日軍是無法戰勝的,誰說他們的戰鬥力是彪悍的黃種人第一?

    呸。

    宋彪辛辣的嘲笑著,重新將微沖、榴彈都收起來撤離戰壕,轉移到更為隱秘的地方,試圖繞個圈子去攻擊日軍小隊的側翼。

    此時的他想殺誰就殺誰!!!

    這種體會忽然讓宋彪覺得自己生命中的那種原始的奉獻精神,不受束縛的野性終於被釋放,就如同原始社會的部落勇士正在殺死競爭部落的獵人,每殺死一個獵人,他們部落的孩子就將多活下去一個。

    他就是宋彪,初高中時代就將俄文原版的《戰爭與和平》、《制勝的科學》當作古典俄文教材通讀的傢伙,他將大學教授視作狗屎,即便他的父母都是傳說中的學霸,他將讀大學視作那個時代最為荒誕的鬧劇,義無反顧地去做一名士兵,即便他更像是托洛斯基主義者。

    他叛逆、他冷嘲、他頑強,他喜歡做一匹狼更甚於做一個人,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自己是一隻遊走在荒野裡的孤狼。

    他是一名士兵,宛若兩萬年前生活在黃河流域的部落獵手。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08:14
正文 第三章 制勝的科學

    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軍事家之一的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蘇沃洛夫在《制勝的科學》中如此描述戰爭的勝利法則——最重要的永遠是觀察對手,並且在時間裡做出最好的選擇和部署,並在最好的地點發起全力猛攻。

    觀察、快速、猛攻。

    這是蘇沃洛夫的軍事理論的三個基本要素,強調快速機動,積極進攻,主張集中兵力於主要方向殲滅敵軍有生力量,這一思想指導了蘇聯紅軍的發展,也最終成為中國工農紅軍的核心戰爭思想。

    山腳下一片死寂,馬幫的那幾十個人躲在一大堆貨物、麻袋和馬匹的後面,一直不敢動彈,五十多個俄**人慘死在谷灘地上,橫死遍野,還有一些沒有被刺殺扎死,抱著傷口蜷曲成一團,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讓人不寒而慄。

    俄國毛子們太慘了,日本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遠處僅剩下來的二十多名日本士兵相互分散開,依靠低矮的灌木叢和岩石勉強躲避著,有一些日本兵藏在稀疏的樹木後面,大家相互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打著手勢,偶爾輕聲低語兩句,誰都滿懷恐懼。

    直到這一刻,他們都不知道對手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在哪裡開的槍,以及究竟有多少人。

    他們自己都未能覺察的時間裡,幾名士官就先後喪命了,情報部的田源大佐大概是第一個死的,穿著黑色軍服的他似乎是太明顯了,大家甚至沒有注意到大佐是什麼時候犧牲的,本小隊的平澤少尉死的也很早。

    剩下來的日軍士兵真是士氣喪盡,根本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唯一還能承擔指揮工作的只有岡田軍曹。

    比日軍覺得更晦氣的肯定是老金頭,他在東北這疙瘩跑了三十年的馬幫都沒有遇到如此離奇的黑吃黑,先是日本人衝出來搶俄國人的貨,眼下又不知道是哪個軍爺,還是山爺在搶日本人。

    那真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光是看日軍士兵像野狼一樣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老金頭的膽都快要嚇裂了,他估計俄國人也差不多,還沒有正式拼刺刀呢,一小隊的俄國毛子就逃之夭夭了。

    日軍也是狠啊,連要逃跑的俄國毛子也不肯放過,這正要擺開陣列射擊,結果又被人在背後伏擊,死了一地啊,白色的大雪地裡到處染紅了鮮血,死了那麼多人,有日本人,有俄國人,也有馬幫的兄弟,還有幾匹馬被炸傷了,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裡。

    老金頭現在都沒有心情去悲傷,沒有時間去哀嚎,他眼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此前已經聽說有幾個馬幫的老江湖栽了,可他擋不住俄國人的威逼利誘,還是決定接了俄國人的這路買賣,替他們運送物資,兩個月前的那一趟倒是很順利,往返也都是這批俄**人負責保護,這一次就實在是太倒霉了,不僅被搶,指不定還會被搶兩次。

    他這一批可是五千四百斤(清制)的物資,雖然俄國人沒有告訴他具體的貨物清單,可他跑了三十年的馬幫買賣,這貨物的份量和斤重是一上手就能明白了,一路上那嘩嘩的顛簸聲還不清楚嗎?

    有槍支彈藥,也有銀圓鈔票啊,都是軍隊要用的物資。

    啥都不說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遇到這種破事兒就只能認栽,老金頭只管保命,其他的馬幫兄弟們都學他那樣用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歹他們這一路也是五千多斤的貨料子,殺了他們,這些重貨就只能仍在半道上,何況他們是只負責運貨找路的馬幫,別的事情不管,不管是哪一路的山爺都不至於搞死他們,壞了名聲和規矩。

    日軍的那二十多名士兵忍了很久,岡田軍曹終於從岩石後面探出頭四處觀察,他知道對手就在山坡上,可一眼望去啊,這山坡子簡直是像富士山一般的高大,根本不知道敵人藏在哪裡,甚至連槍聲都聽不到。

    岡田軍曹當了四年兵,從來沒有遇到如此詭異的局面,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能硬著頭皮帶領六名士兵上前,分散開,端著槍慢慢向山坡上搜索,希望能將對手給擠出來。

    觀察、快速、猛攻,這就是勝利的科學。

    宋彪已經轉移到日軍陣地西側,藏身在一個隆起的土坡子和諸多岩石的後面,用望遠鏡繼續仔細觀察著每個敵人,甚至連馬幫那邊的情況都做了偵察,確認馬幫的那些華人全部是無膽反抗的飯桶後,他決定一次性解決掉剩下來的這些日本士兵。

    他非常快速的計算著,27個士兵分散在三個遮蔽點,分別是A、B、C三個掩體區,A區是天然的一堆石塊區,掩護能力較好,躲藏著最多的士兵,B區是一片灌木林和一段倒下的樹木,實際掩護效果很低,C區是沙俄軍人在此前遇襲階段用散亂的物品堆積起來的,幾個日本兵將俄國人打開的馬克沁機槍裝配了起來,大約是沒有掌握具體的操作規範,還在琢磨著呢,或者是根本找不到對手的位置。

    另外有七名士兵交叉掩護,試圖依靠西側這一片茂密樹林的遮掩重新回到山坡上,這些人離宋彪實際上只有不足五十米遠的距離,如果他們向背後看的話,說不定能將宋彪從灌木叢後面找出來,可惜沒有人長著能向後看的眼睛。

    情況有點複雜。

    宋彪盡可能的想要找出一個更好的戰術方案來解決問題,但他只有一個人,假如是有兩個人,哪怕是最菜的新兵和他配合,他都要輕鬆很多。

    所以要冒險了啊。

    他已經殺出了很刺激的爽快感,每個毛孔都彷彿在噴射著熱浪,令他熱血翻滾,臉色漲紅,像是喝了整瓶的燒刀子一般躁動不已。

    他悄悄無聲的將沉重的背囊解下來,再次在身邊放置好零五微沖,為手中的零三步槍安裝上LG95式35mm口徑的槍掛式榴彈發射器,塞入殺傷榴彈,首先瞄準對他威脅性可能最大的C區,那一架馬克沁機槍總是很討厭的東西。

    彭。

    高低壓發射器的聲音並不大,榴彈拖著一道細長的白色軌跡驟然衝向C區,轟然引爆,將周邊那些日軍士兵全部炸飛,即便沒有炸死,短瞬間的超高爆音和衝擊也足以讓他們暫時失去戰鬥力。

    宋彪曾經被戰友誤炸過一次,那種衝擊力就像是十幾根大木棒狠狠砸在頭上,簡直是生不如死,整個人昏眩了幾十秒才逐漸回過神來,此後還在武警醫院住了幾天。

    突然性的轟擊讓日本兵們嚇了一驚,他們這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手榴彈,可在附近又沒有發現敵人。

    這個短暫的無知讓宋彪很自如的繼續裝入新彈,瞄準裸露在他射程內的A區再發射一枚殺傷榴彈,因為直接擊中岩石,新的爆炸波更加強烈,將日本兵的掩體岩石也炸裂開,超過七名日本兵被一次性炸飛,鮮血飛濺四射,甚至有人被爆炸掀飛幾米遠,每個人身上都滿是傷痕,血肉模糊。

    日本兵們此時才終於確認了宋彪的位置,紛紛重新尋找合適的掩體,或者是臨時採取半蹲式射擊,啪啪嗤嗤的響聲不斷,土石亂濺。

    宋彪正要再塞入榴彈攻擊B區,大約是因為相距不過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一名日本士兵忽然喊了一聲「TOTSUGEKEI」,這個聲音讓宋彪微微一怔——這就要上刺刀攻勢嗎?

    就在這一聲吶喊中,所有的日本兵都彷彿是有了共識,全體退彈,裝上刺刀,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分散開,一鼓作氣的衝過來,速度奇快,氣勢驚人,那種凶神惡煞般的猙獰感簡直能將人嚇的肝膽俱裂。

    「觀察、快速、猛攻」似乎也是日軍的通用法則。

    十幾個軍人從七十步開外的地方持著軍刀向你一起衝過來,頂多六秒之後就可以用十幾柄刺刀捅死你,你怕嗎?

    宋彪同樣是全身熱血暴漲,不假思索的就將事先準備好的零五微沖提起來,和零三步槍一起橫置在岩石上,用雙手壓住槍托,對著兩個方向同時掃射。

    他沒有想到日本兵會直接仗著人數優勢衝過來,而且是一次性的集體大衝鋒,七十步不過是幾秒之間的剎那而已。

    就在這一瞬間和哧哧哧的一陣微聲速射中,噼啪亂射的子彈在林間飛梭,擊中岩石樹木就發出噼啪啪的陣陣亂響,擊中日軍士兵的身體時則是噗哧噗哧的聲浪,撕扯開他們的身體,鮮血亂濺。

    子彈近距離射中身體的聲音就像是用鈍刀子捅下去一樣,沒有人能夠想到子彈的衝擊力到底有多麼的強大,憤怒槽爆滿的小日本兵們完全被子彈擊裂身體,或是直接被擊倒,甚至是在連續的多枚子彈的暴擊中騰空震飛。

    所有人像是被一記巨人的鐵拳打飛,瞬間倒地,時間短暫到宋彪都沒有任何想法的程度,可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十幾條人命就被死神無情的碾碎,剛才還異常悍勇的日本兵們集體被擊穿,被彈頭的衝擊力撕扯開身體,一地血泊中,他們的眼神無比猙獰,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這一切。

    哪怕他們都是小日本鬼子,宋彪也要為他們哀歎,同為軍人的他覺得他們死的很不值得,雖然日軍那名軍曹在一瞬間作出最正確的選擇,試圖用快速的猛攻和刺刀格鬥的人數優勢在短瞬間解決問題,避開他們處於不利地形,以及沒有裝備手榴彈這兩個劣勢因素。

    森林裡忽然平靜下來,彷彿所有人都已經死去,雪地上只有百餘具猙獰而恐怖的屍體,從他們身體裡汩汩淌出的鮮血也染紅了潔白的雪原。

    宋彪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心臟依然在高速跳動著,剛才那一剎那是如此的血腥和緊張,令他難以喘息,可在這一刻裡,他似乎找到了某種神秘的寧靜感,像是從天空傳下一道神聖的聲音在召喚他,聖潔的光芒照耀著他,洗淨了他心中的那些憎恨和不滿。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冰涼的冷氣湧入他炙熱的心肺,讓體內那些沸騰的血液逐漸平息下來,在身體裡流動著一種清涼的感覺。

    他掃視這個猙獰血腥的戰場,在他的周邊,寬闊潔白的雪地上倒著近百人,其中大約有一半人還殘留著最後的氣息,或者是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有些完全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只是意志已經崩潰,在雪地裡掙扎哀嚎,哀求周邊那些馬幫的人救他們。

    不管是日本兵,還是俄國兵,真要等到臨死的這個時刻了,求生的本能都是一樣的強烈。

    意識到躺在雪地裡的這些等死的日俄士兵仍然有給他致命一擊的可能性,宋彪將刺刀插上,逐個檢查日本兵,不管對方是死是活,只要不是致命傷就先在喉嚨或是胸口補一刀。

    他很冷血,很致命,也很小心,並沒有忽視對周邊的觀察,一直在心裡清算日本兵的數量。

    在宋彪清理日本兵的時候,看著他致命如毒的一刀刀刺下去,畏縮在山腳下,距離宋彪不過百步開外的那些馬幫夥計們嚇的神魂俱滅,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在地上扔了十幾把砍刀,周邊散落著大量的槍支,他們卻像是被人捆綁住了手腳,完全動彈不得。

    幾分鐘前,當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十幾名日本兵狂衝過去,卻在幾秒之間全部被滅殺的時刻,他們就已經被嚇死,連一丁點反抗的想法都被掐滅了。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強悍的人?

    這還是人嗎?

    馬幫的人簡直覺得自己渺小如沙,在那人的面前宛若微不足道的螻蟻,只要那人一捏手指就能將他們全部掐死在這片空曠寂寥的大雪地裡。

    清理了日本兵,宋彪重新將視線轉移到俄國兵的身上,倒在地上的俄國兵接近六十人,橫歪豎縱的躺了一地,大多數都是死於日本兵的刺刀攻勢,這就意味著絕大多數的俄國兵都死定了。

    相比於日本兵的勇悍和愚忠,俄國兵的戰鬥意志真是渣。

    宋彪的視線漸漸又轉移到馬幫身上,他看了看那些貨物,總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這隊日軍是早有埋伏和準備,明顯就是衝著這些貨物來的。

    他端著步槍走向馬幫,用槍口指著這群人,冷漠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馬幫的那些人都為之一顫,恐懼之情溢於臉上,甚至連眼珠子裡都流竄著害怕的神色。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08:14
正文 第四章 殺人越貨

    馬幫這些人眼睜睜的目睹了一場血腥屠殺,在一個小時之前,俄國兵在他們心中簡直是不可一世的存在,比關東最狠的強匪都要勇猛粗悍十倍,可在一刻鐘之前,俄國毛子那種一貫威猛蠻橫的形象就跌碎了一地,五十多號的日本兵如邪惡的虎狼一般衝下山將俄國毛子屠殺殆盡。

    在幾分鐘之前,日本兵那猶如邪靈下凡一般的形象也崩潰了,居然有人如此彪悍的手刃了所有日本兵,近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一場很徹底的一個人對三十號日本兵的大屠殺,殺的連根東洋鳥毛都沒剩下。

    俺那個親娘啊,俺那個關二爺啊!

    聽到喊聲的一剎那,老金頭肝膽俱裂,恨不得找個雪洞將自己埋了,可他是馬幫的當家,身邊都是他的老弟兄、徒弟和夥計,他只能頂著火燒一般怵怵麻麻的頭皮,小心翼翼的抱著頭走向宋彪。

    離宋彪還有七八步遠,他很規矩的停下腳步答道:「山爺,俺是本地渾江馬幫的老金頭,俺們馬幫可都是老實人,規矩人,俺這路貨是幫俄國人運的,按道上的規矩,現在就是您的了。您開個金口,俺們幫您運到您寨子裡去,您要是留個口信作證,那再好不過,要是不留口信,您好歹給咱們一個字號,哪個山字的,哪位爺的,俺們也好和僱主那邊有個答話!」

    宋彪一邊注意觀察周邊的情況,一邊時而打量老金頭幾眼,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黑瘦乾巴的老頭子,有一雙渾濁而充滿了恐懼和痛苦的雙眼,還有一雙佈滿皺紋且枯瘦如乾柴一般的粗手,戴著黑色的大狗皮帽子,身上穿著一件陳舊的灰色羊皮大襖子,久經風霜的蒼老面頰上佈滿了歲月的褶皺。

    當宋彪再一次看清楚這個老人的花白粗辮子時,他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厭惡感,冷漠的和對方問道:「運的都是什麼東西?」

    老金頭蹲在地上,顯得無比恭順和誠實的回答道:「山爺,俺也不清楚啊,俄國人沒有說個明白話,可俺估計是有槍支彈藥,那份量真不輕,銀圓都是用麻袋子裝的,一上一下就嘩嘩作響啊,怎麼也有個四五萬的銀圓,都是在海參崴和雙城子一帶強征的,具體有多少財路子,您得自己拖回去點清楚才能知道。」

    「哦!」

    宋彪在心裡尋思著,忽然想起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問道:「現在是幾年幾月啊?」

    老金頭挺詫異的答道:「山爺,現在可不就是光緒三十年,甲辰年冬月初二,昨個不是剛大雪(節氣)嗎?往年這個時候,咱關外過了大雪的這段日子反而沒有多少雪要下,今年怕是日本人和俄國人打了大仗勢,壞了風水,從立冬就下大雪,前兩天才消停,我看這天頭又要不好,怕是晚上還得下大雪啊。」

    宋彪問道:「公元幾幾年?」

    「公圓?」

    老金頭一時沒有想明白。

    宋彪估計這老頭真可能不太清楚,就道:「你去馬幫裡面問一問,指不定有年輕人能明白,我問的是西元幾幾年!」

    「哦,那俺去整個明白人來!」

    老金頭感覺宋彪這個山爺倒不像是凶神惡煞的主,應該不至於會壞了規矩,搶貨就搶貨吧,黑吃黑就吃吧,他跑了三十年的馬幫,這也不是第一次被山爺們搶貨了,就是這一次死的真他娘多,遍地都是死人。

    他匆匆一溜小跑返回馬幫那邊,找幾個人問了問,過了半響時間才帶著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回來。

    兩人一回來,那個年輕人就和宋彪答道:「山爺,今年應該是西元1904年,按他們俄國毛子的曆法,那就是西元1904年12月上旬,具體是哪一天,我倒是也不清楚了。」

    果然……!

    宋彪的預感就是這段時間,確認無誤之後的心裡更是既興奮,又難過,他現在才發現和父母隔絕在兩個時間維也是一種可惡的痛苦。

    他還是更興奮一些,總之是先行一步擺脫了時代的束縛,又擺脫了一家學霸的神神叨叨。

    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幹一番大事業,用新的方式去構建一個新的中國,如果殺掉某些人可以拯救中華,他應該會毫無懸念的殺掉對方全家老少。

    1904年12月,這倒真是一個好時機。

    日俄戰爭……。

    宋彪在心裡琢磨著,總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裡必然有著輝煌的命運。

    老金頭謹小慎微的觀察著眼前的宋彪,覺得眼前這位山爺似乎還是一個剛上道的新人,可對方的能耐真是太悍了,三四十號鬼子都一口氣殺乾淨了,自身居然毫髮無傷,方圓三百里都沒有這一號的厲害山爺!

    老金頭忍不住的和宋彪問道:「山爺,您這是哪個山字號的,這是要咱們就地撂貨啊,還是跟著您去山寨?」

    宋彪並沒有急於答話,淡漠的用槍口指了指身前的年輕人命令道:「蹲下去,別擋我視線,剛才跑了一幫子俄國毛子,指不定還會回來,地上那一撥子毛子也都沒有死絕呢,或許會在你們背後開冷槍!」

    「哦!」

    年輕人似乎是學到了一點新東西,立刻和老金頭一樣蹲著。

    宋彪的視線繼續落在那些俄國兵的身上,心裡尋思眼前的怪事,現在還要去找師部報道肯定是扯淡了,眼下得盡快找個安身養命的地方以謀後事。

    想到這裡,他和年輕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答道:「我叫趙庭柱,庭院的庭,樑柱之柱,大家叫我柱子。」

    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倒是有點像樣子兒,人也是個相貌堂堂的青年漢子,二十歲上下,國字臉,宋彪仔細看了他一眼,感覺他像是讀過書的,穿著打扮和別的馬伕有所不同,體格精幹挺拔。

    稍加思量,宋彪和老金頭、趙庭柱道:「你們不要折騰事,等這個事情過去了,我會放你們離開的。如果你們想要一個名號,那就說我是渾江宋彪,宋江的宋,虎紋彪!」

    老金頭當即答應道:「彪爺,您放心,咱們都是識相人,您有這號本事能把日本挫子都搞了,這就是您吃飯的本錢。您報個地兒,咱們就將貨給您都送過去,反正有一票子俄國人跑了,他們也知道咱們這一路買賣是砸了,不至於會找咱們馬幫的麻煩!何況您有這等的本事,就算是給咱們馬幫八個膽子,咱們也不敢惹您的不痛快。」

    宋彪微微點頭,用槍口繼續指著老金頭道:「你在這裡繼續蹲著,趙庭柱,你去招呼幾個手腳勤快的人,按照我的吩咐分成兩批,一批去將日本人的槍都收集在一堆,另一批去將俄國人的槍收集在另外一堆,然後再將彈藥收集起來合放單獨存放一堆,最後將他們身上的錢財雜物都給我扒光。小日本那邊就算了,他們那破衣服不值錢,俄國人的大呢子褂和帽子才是值錢貨。」

    他手裡有槍,又指著老金頭當人質,馬幫的夥計們只能聽他的安排,除了三個受了傷的,其餘人都一起過去打掃戰場,將日本兵和俄國兵身上的錢財都搜刮一番,居然找出了六十多枚銀圓和兩千多盧布,日圓只有幾百,有兩個俄國士官身上還搜出幾枚盧布金幣,就是那種傳說中的10盧布金幣,工藝很是精美,正面是尼古拉二世的頭像,反面是雙頭鷹標誌。

    步槍有一百一十七桿,日本三十式步槍52桿,沙俄莫辛納甘步槍63桿,另外還有兩支溫徹斯特連發步槍。沙俄允許軍官和士官自行購買槍支,此時還沒有半自動和自動步槍,很多士官都會買溫徹斯特連發步槍防身,納甘式左輪手槍二十二支,德國木柄手榴彈十六隻。

    這支俄軍的裝備水平比日軍要強一些,結果卻被打的這麼狼狽。

    宋彪感覺日本目前還沒有完全普及裝備三十式步槍,這支小部隊應該能算是日本步兵團中的小規模精銳力量,或者是要求和配備水平較高的偵察兵小隊。

    等馬幫的夥計們將東西都扒出來,雪雲已然覆蓋了整個天空,天地昏暗,宋彪這才讓馬幫的人馱運著物資前往附近的二狼洞。

    這就要動身的時候,終於有六七名俄國人掙扎著爬起來用俄語向馬幫的趙庭柱等人求救,大雪就要來了,只要一個小時,哪怕這些人的傷口並不足以致死,也會活活凍死在野外。

    宋彪這才發現趙庭柱會說俄語,水平還湊活,這個人顯得很為難,可還是硬著頭皮走過來和宋彪請求道:「山爺,有幾個俄國人的傷勢還不至於會死,您就行個好,讓咱們馬幫的人帶他們上路吧。不管怎麼說,他們也算是咱們馬幫的僱主,您要是覺得麻煩,咱們馬幫的人負責看著他們,將他們都給綁起來,指不定還能俄國人要一筆醫藥費。」

    宋彪大致看了一眼,感覺那些俄國人的傷勢並不嚴重,只是在這種缺醫少藥的環境裡,傷勢不重也不代表就能活下去。

    他稍加思量,和趙庭柱道:「行,綁好了就可以帶走!」

    趙庭柱當即抱拳道:「謝彪爺,咱們是做馬幫生意的人,再怎麼著也不能將僱主丟在一邊不管不問。」

    宋彪嗯了一聲,大約是同意趙庭柱的說辭。他看趙庭柱的年紀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談話舉止倒是很練達,身體素質挺不錯,為人也能算是仗義。

    馬幫的人將那些傷勢並不是特別重的俄國人都綁起來,因為傷了幾匹馬,馬匹不足,這些人只能靠自己跟著馬幫一起走,能否堅持到二狼洞真是問題,等馬幫正式上路,那鵝毛般的大雪就恰在這時黑壓壓的下起來。

    這一帶有三個很大的洞穴,分別是老狼洞、大狼洞和二狼洞,如果宋彪沒有記錯,二狼洞距離他們相對比較遠,可他去過二狼洞幾次,瞭解情況,那裡的地形有利於防禦作戰,首先是山洞位於小山溝裡,周邊又有很多亂石堆和土坡,適合埋伏作戰。

    不過是傍晚時分,天色便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在東北、新疆、蒙古這種地方,一般人是根本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大雪。

    幸好宋彪隨身攜帶了一個強光手電筒,可以給大家指路,老金頭比任何人都熟悉這一帶的路,他在前面像老駱駝一樣帶路,宋彪則站在他身後的位置,如果馬幫的這批人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都會先將老金頭拉出來做人質。

    別看馬幫那幫人剛才很慫,那也要看遇到的對手是誰,其實這幫人多是練家子出身,如果遇到的是小股土匪,他們也是敢和土匪拚殺的。

    馬幫最厲害之處不是有馬有槍,而是識路,在東北這種地大人稀,到處都是深山野林的天地裡,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拖運東西的最好選擇就是將貨物交給馬幫,讓他們幫你運送。

    因為有幾匹馬被地雷炸傷,一些馬伕還得充當勞力,用簡易的雪橇拉運物資,速度自然慢了一些,好不容易到了二狼洞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凍的全身寒透,上下牙齒直打架。

    剛進了二狼洞,宋彪用電筒一照就發現這裡曾有軍隊駐營,連行軍被褥和帳篷都存放著呢,數量還不少,他仔細檢查了一番,判斷那個日軍小隊這幾天都在這裡駐營。

    搜查日軍士兵的時候,他已經注意到這些日軍士兵帶的都是兩周份量的口糧,平均只吃了四天,按照老金頭所說,他們從雙城子出發抵達狼洞溝一帶也用了四天時間,那就說明這股日軍士兵幾乎是和馬幫同時出發,要麼是馬幫內部有日本人收買的漢奸,要麼是日本在雙城子一帶眼線密佈,消息靈通。

    二狼洞顯然不是很安全的地方,說不定外圍還有一些日軍和日軍買通的漢奸土匪,在整個日俄戰爭期間,日軍在整個東北收買了很多土匪幫他們打游擊,破壞俄軍的後勤補給,在通化、渾江和瀋陽一帶,效力於日軍的土匪漢奸多不勝數。

    宋彪很清楚,這段時間務必要小心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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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新的弟兄和戰友

    即便是在民國時期,馬幫都是很常見的組織,特別是在西北、西南、東北這些交通不便的地區,他們各有各的特點,一般以西北馬幫最有武力化的特徵,東北馬幫在這方面比較弱一些,這大概是因為東北的土匪雖多,卻一貫講究道上的規矩,只要馬幫不壞規矩,土匪通常也不壞規矩,雙方都能湊活著一起過日子。

    在二狼洞裡休息下來,馬幫的人出去砍了一些乾柴,在山洞裡點燃一堆篝火聚在一起烤乾糧,就地取雪燒開水。

    有三個馬伕受了傷,馬幫的人相互幫忙,小心翼翼的將他們運到了山洞裡照料。老金頭和一個叫楊三桂的夥計一起照顧著傷員,經驗挺豐富,並不是很慌亂,並且用熱水清洗傷口。

    大致看了幾眼,感覺他們的辦法並不是非常好,宋彪就從繳獲的日軍和俄軍戰利品中翻出一個急救箱走了過去,他的震懾性太大,剛一走過去,大家都很驚嚇的忽然散開。

    宋彪也沒有多解釋,將槍背在肩上,仔細查看三個人的傷情。

    有兩個人是被地雷炸傷的,裡面有一個又被摔倒的馬和貨物壓斷了肋骨,情況比較複雜,第三個人是被日軍的三十式步槍擊中了大腿內側,差一點要了命根子,幸好出血量不大。

    被地雷炸傷的兩個人太複雜,在現在的情況下是很難處理的,宋彪決定先處理槍傷,就抽出刺刀割開褲子仔細查看傷口。

    三十步槍就是三八步槍的前身,6.5mm口徑,現在還是用圓頭彈,彈道平直,射擊精度高,殺傷力小,浸透性高,很容易穿透對手的身體。

    宋彪用電筒照清楚傷口後,用棉紗布壓住傷口,和這個受了槍傷的青年問道:「叫什麼啊?」

    青年咬著牙忍痛,支吾道:「李大運!」

    宋彪哼的冷笑一聲,道:「你真是撞了個大運,彈頭擊穿了肌肉,沒有造成大規模的創傷,不會死的。忍著點,我給你用酒精消毒,你們馬幫要是有金創藥就拿些出來,要是沒有,我就用小日本的止血粉。」

    李大運也不清楚什麼叫消毒,就那麼干看著,老金頭從隨身的搭袋裡找出一個紙包,遞給宋彪道:「山爺,這是我家的祖傳金創藥!」

    馬幫的幫頭一般都有這種東西,效果也各不相同,真正穩妥的選擇顯然是同仁堂的老方子,只是價格高了點,還未必就能買到。

    小日本的急救箱裡有一小瓶醫用酒精,還有碘酒,也有縫合線、彎針等小手術工具,宋彪用酒精洗手消毒之後,再用碘酒給李大運消毒傷口,然後為他做了一個縫合傷口的外科小手術,宋彪以前也沒有做過,基本是拿李大運做小白兔,簡單的縫合了兩針,隨後繼續用碘酒消毒。

    因為看傷口出血並不多,宋彪沒有用老金頭的祖傳金創藥,只用了小日本的止血粉,最後再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和李大運說道:「好了,天氣這麼冷,不太容易發炎,這幾天堅持用碘酒消毒就行,半個月就差不多能復原。」

    李大運挺高興的謝道:「多謝宋山爺,您可是救了俺的一條賤命,就是剛才那幾針穿的俺疼死了!」

    宋彪道:「不是什麼大傷口,但是被彈頭穿透了,不縫合很難恢復。」

    等他說完,老金頭匆忙道:「宋山爺,您快點治一治咱們老郭頭和二冬他們父子倆吧,我看他們疼的厲害,這怕是撐不了多久!」

    因為傷員都安放在火堆旁邊,宋彪早就看的很清楚了,而那另外兩人真不在他能處理的範圍內,可還是想幫個忙,就拎著急救箱走了過去。

    看情況,這對父子一起牽著幾匹馬,慌亂的時候有馬踩踏到了地雷,同時炸到了兩個人,有一匹馬連人帶貨直接摔倒,五六百斤的份量壓在兒子郭二冬身上,別說是已經被炸傷了,就是正常人也撐不住這麼大的重量。

    到了郭二冬的身邊,他稍稍按了按對方的腹部,已經硬的像鐵板一般,說明內出血非常嚴重,就算是直接運送最好的醫院也未必能救活。

    他只能暫時不去處理,另外再仔細看看老郭頭的傷勢,老頭子被炸傷了左側半邊身子,神志還不清醒,渾渾噩噩的不停晃動著頭腦。

    稍作檢查,他發現老郭頭全身發燙,已經開始發燒,這種現象是他很難解釋的,因為這種天氣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發炎。

    雖然感覺自己根本救不了這兩人,可他還是盡可能的替老郭頭處理傷口,將十幾個傷口裡面的碎甲片都取出來,並且都做了縫合處理,也算是過一次外科醫生的癮,練一練緊急縫合技術。

    宋彪做的很仔細,盡力將傷口都清洗消毒,馬幫的很多人就圍在旁邊看稀奇,大家心裡都清楚郭二冬的情況更緊急,可誰也不敢催促宋彪。

    在這個過程裡,郭二冬疼的近乎是滿地打滾,幾個同樣很年輕的夥計就按照宋彪的吩咐暫時壓著他的四肢,不讓他亂動。

    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趙庭柱和宋彪勸說道:「宋山爺,您幫二冬子看一看吧?」

    宋彪冷淡的看了郭二冬一眼,也有點不想再看下去,繼續轉過頭平靜的為老頭子清理傷口,道:「內出血太厲害,不處理還能多活一段時間,真要處理就要切開腹部和膈膜檢查腸胃,指不定就縫合不上了,別說滅菌條件不夠標準,外傷口的縫合和內臟縫合也是兩個概念,我不是專業外科醫生,能不能救這位老頭子都是個問題!」

    聽到這話,馬幫裡的夥計們不免哭喪著臉,很是難過。

    將老郭頭的大傷口都處理一遍,宋彪繼續去照顧那六個俄國兵,他注意過,這裡面有一個高個子俄國兵是士官出身,大概是少尉軍銜,穿著一身tulup式黑色縫白絨軍大衣,持有槓桿式的溫徹斯特連射步槍,給宋彪留下過很深的印象。

    這個印象不是來自於對方的作戰勇猛,而是對方軍服的華麗和獨特。

    俄軍少尉的傷口和李大運差不多,只是位於肩膀,同樣被射穿,基本是三十式步槍射傷很常見的一種情況,就和國內採用的5.8mm口徑子彈一樣,浸透性過高反而導致殺傷力不足,不能在肌肉組織中產生更大規模的傷口。

    我們採用5.8mm高浸透彈的意義在於針對美軍、日軍、韓軍的防彈服,因為這是我們的主要對手,他們的步兵裝備好,人人穿防彈衣,普通子彈對他們的效果不好,至於印軍和越南軍,用什麼子彈還不都一樣嘛。

    就在宋彪給這個俄軍少尉處理傷口的時候,郭二冬終究還是暴斃了,那麼嚴重的內出血情況早已超出了宋彪在部隊接受的訓練範圍。

    整個晚上,宋彪都在充當一名軍醫的工作,給大家縫合和消毒傷口,馬幫那邊的大傷口不多,小傷口不少,也需要逐一處理。

    忙碌了幾個小時,宋彪早已飢腸轆轆,而馬幫那邊因為死了一個夥計,彼此心情低落,默默無聲的都坐在火堆旁吃乾糧。

    宋彪找了一個清靜的地方坐下來,取出一盒高熱量巧克力當作自己的晚餐。

    軍供的高熱量巧克力是專門提供給那些值夜班的技術人員等等,屬於營養食品,裡面有維生素C、花生、芝麻和核桃碎末,壓碎壓縮,高熱高油。

    老金頭背著手走到宋彪身邊坐下來,從腰上的布袋裡取出一桿旱煙,塞滿煙絲,吧茲吧茲的抽了兩口,若有所思的和宋彪道:「彪爺,這一次真是要謝謝您啊,您是個高人,咱一個跑馬幫的也沒有資格交您這樣的朋友,可咱還是想說兩句不該說的話!」

    宋彪繼續吃著他的高檔巧克力,道:「行,您說吧!」

    老金頭道:「彪爺,咱也跑了大半輩子的馬幫,還真沒有見過比您更狠的主兒。咱知道您防著咱們這批馬幫的人,其實,您甭操這個心,這貨也不是咱們的,咱們更犯不著得罪您這號的人物,只要您打著山頭座爺的旗號拿貨,咱們就當是倒霉,白走了這麼一趟。咱們之所以要救俄國人就是想留個憑證,您願意給這個情面,我老金頭感激不盡。可話說回來,能讓日本人盯上的這批貨也就真不簡單了。雖然在東北這個地方,只要有槍,再多人馬的隊伍也能拉起來,可眼下啊,我估摸您可能就是一個光桿山爺,有槍沒人,也沒有自己的山頭,否則您不會跑到牛家堡子的地盤來搶活計。牛家堡子的劉爺在這一帶可是真正的大山爺,人稱劉銅炮,佔著銅礦,手裡有十幾門土造的銅炮,三百來號人,百餘桿洋槍,您這批貨的風聲要是給他知道了,指不定是要出事的,至少您是在他的地盤搶活路,不佔理啊。」

    宋彪嗯了一聲,倒是不太當回事。

    見他不說話,老金頭續道:「彪爺,咱們馬幫有馬幫的行路和規矩,既然是您劫了貨,不管您是從日本人那裡搶的,還是從俄國人這裡搶的,咱們馬幫只負責給僱主送貨,您選個正兒八經的山頭地段,咱們給您送上去,您給個情面,讓咱們帶著馬隊離開,這事就當是結了。咱們以後遇到道上的朋友,那都給您傳個話,讓大家知道您的本事,路過您的地段都給您孝敬上買路的費用,具體多少是您的事,有些山爺守著必經之路,養的人馬多,自然收的多一點,三馬一枚銀元,有的山爺養的人馬少,守著那些個偏僻地,來往的商人和馬幫原本就不多,五馬一枚銀元便是差不離的事兒。您這得跟我劃個道兒,我這在您手裡栽了,出去也要有個說法。」

    宋彪繼續嗯一聲,還是不急於答話。

    見他遲遲不答話,心裡肯定沒有想清楚,老金頭就再勸說道:「彪爺,其實我老金頭倒是有個主意,這批貨的份量太大,您要是不嫌寒磣,其實可以帶著這些貨去投奔劉銅炮,指不定能謀個位子。劉銅炮是出了名錢多人少,就靠著那些銅炮看家護院,也算是個好去處。要是您嫌棄寒磣,我在奉天也認得幾個買家,都是各路的山爺,誰都要貨,價錢肯定不是問題。您對我們馬幫仁至義盡,咱還是想說句不該說的話,也算是勸您一句,您還年輕,來日方長,這就見好便收吧!」

    宋彪呵呵笑一聲,他知道老金頭看出他沒懂多少規矩,就繞著彎子指點他這個剛出爐的小土匪一番,順便也給他出個招,畢竟是這麼大的一筆貨不好處理啊。

    這批貨到底有多少東西,老金頭怕是也沒有底,俄國人不會告訴他,宋彪就更不知道了,別說這批貨的數量,光是宋彪從日本兵和俄國兵手裡繳獲的戰利品就能武裝出一支大土匪的隊伍。

    老金頭已經提醒過了這一點,附近最大的山頭就是牛家堡的劉銅炮,十幾門土炮,一百來桿槍,三百來號人。

    宋彪想了片刻,忽然想起褲口袋裡有包軟中華,也不知道壓碎了沒有,這就掏了陶,扯出這包煙留一根抽著,其他都讓老金頭散給馬幫的人。

    思量片刻,宋彪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和散完煙剛坐回來的老金頭問道:「您要是覺得我這個破光桿山爺有點能耐,您就帶著人跟我干吧。咱們現在要槍有槍,要錢有錢,怕個什麼勁兒?真要遇到個事兒,你們就放心的給我搭個下手,衝鋒殺敵這檔子的事情不會讓你們上陣的。話說,我也不想當個什麼破山爺,熬過這一陣子,我就想去撈個官缺,你們就算是真跟了我也不會一直當土匪的。」

    老金頭大吃一驚,這才發現宋山爺的洋煙不好抽啊,他匆忙道:「山爺,這行有行規,道有道規,各有各的規矩,您不能拉我的人馬啊。咱們馬幫都是有家有小的正當人,指望這買賣過日子養家餬口啊。」

    宋彪不信服的冷笑著,他不信這馬幫裡的四十號人中就沒有一個人不想拿桿洋槍當山爺的,只要能招攬四五個人,眼下就能熬一熬。

    他索性抱著手裡的零三步槍站起來,很彪悍的直接和馬幫的這些人喊道:「我手裡有的就是槍,只要你們願意跟著我干,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不管是俄國人還是日本人,只要被我盯上就能幹掉。哪天不想幹了,咱們一分家,各拿著錢財走人更不會虧待你們!」

    馬幫的四十餘號人一聽這話都怔了,大家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金頭急的差點想掄個木棒將宋彪砸死,可就算是給他一個豹子膽,他也不敢幹這種事,甚至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那麼傻愣的看著大夥兒。

    宋彪掃視一圈,見還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當即走過去將那個包著銀圓盧布的布袋子扔在地上,道:「跟著我干,有錢分錢,有金子分金子,咱們不干打家劫舍的勾當,照樣能夠發家致富!」

    真金白銀砸出去才叫動真格的。

    此時的東北土匪就和一個世紀之後的城管一樣,有好有壞,有大有小,名聲很差,但肯定不愁生計,也不擔心朝廷派兵清剿,更不會受人欺負。

    人群裡立刻走出一名身材很高,體格也很結實的黝黑青年,虎聲虎氣的大聲道:「彪爺,只要給槍,咱二虎子就跟著你幹!」

    宋彪哈哈笑道:「好,彪爺給你一桿步槍,一隻手槍,最好最新的任你挑。」

    一邊說著,宋彪就親自送那堆步槍裡踹了一腳,挑出一桿近乎是全新的莫辛納甘M1891步槍先扔給黝黑青年,隨即才找出一隻連著精緻皮槍套的納甘左輪手槍,道:「這也是你的了!」

    那個黝黑青年似乎對步槍並不陌生,拿過來一拉槍栓就特別激動的和其他馬幫弟兄們嚷嚷道:「弟兄們,好槍啊!嗎的,你們都慫什麼,只要咱手裡有了槍還怕撒,要是再遇到小日本挫子,咱們就跟他們拼了,給二冬子和老郭頭報仇啊,咱郭爺子這些年待你們不差,你們都他媽的這點尿性都沒有嗎?」

    一聽這話,呼啦啦的一下子站起來十幾個馬幫漢子,大家終於像個男人似的紛紛將狗皮帽子都扯下來,和宋彪嚷嚷道:「彪爺,咱們弟兄都跟著您干了。」

    「好!」

    宋彪一口答應下來,來一個漢子就給他挑一桿好槍,一口氣又撒出去十二把莫辛納甘步槍,前後招攬了十三個弟兄。

    老金頭大為驚訝,無話可說的看著每個人。

    就在這時,趙庭柱忽然也站起身,上前和宋彪抱拳問道:「彪爺,咱也想跟著您干!」

    宋彪很有點興致的笑道:「好,我就要你這樣的人。」

    見這些人有打小日本的覺悟,他又和其他弟兄們說道:「兄弟們,小日本從咱們身上刮了不少賠款,撈足了好處,霸佔了我們的台灣省,現在又想打東北,我們就是要殺小日本報仇雪恨,如果你們有這個膽量,那就跟我一起幹!」

    領了槍的這些馬幫弟兄彷彿都在這一刻直起了腰桿,正是興奮的時候,紛紛答道:「大當家的,咱們跟著您干了,就殺小日本的報仇雪恨。」

    趙庭柱也再次抱拳拜見宋彪道:「彪爺,咱自然是有這個膽量,從今天起,咱就是您彪爺的人了!」

    這時候,躺在毛氈子上的李大運也道:「彪爺,兄弟我也要跟著您干,我他媽的被小日本挫子坑慘了,差點掉了傳香火的傢伙,這個仇一定要報,您也給俺一桿洋槍吧!」

    聽著這話,弟兄們一陣哈哈大笑。

    宋彪也是一聲長笑,從腳挑起地上的一桿莫辛納甘步槍踢給李大運,道:「槍就給你了,等你養好傷了,我再帶你去殺那些矮挫子們!」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連著趙庭柱和李大運已經有十五個人要跟著宋彪幹事,都是年輕氣盛的青年小伙子,跑馬幫的弟兄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吃苦耐勞,都是山林裡的快腿,只要能練出來就是好兵。

    宋彪心裡很高興,他現在有了一大批槍支彈藥,甚至還有馬克沁重機槍,就是缺人。如果真能招攬到足夠多的人,稍加鍛煉,他真想帶著一隊人馬上戰場找日本人干一仗,乘著日俄戰爭時期撈一筆。

    要說起日俄戰爭吧,雖然滿清朝廷很明智的保持局外中立,可在戰場上,跟著俄國人和日本人幹的關外土匪真的非常多,特別是日本收買的最多。日本是以「捍衛中國領土完整」之名發起戰爭,自然是佔了關東民意的上風,又有滿清朝廷和各方大員暗中的支持,他們在東北招攬的土匪武裝數量極多,分散在大半個東北,給俄國人的後勤補給搞了不少壞事。

    雖然沙俄不是好東西,在此時比日本更加可恨一百倍,但宋彪就是剁掉自己的頭顱也不會幫日本人,他寧可先殺小日本,以後再想辦法殺沙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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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

    既然回到了1904年,宋彪就必然要思考中國在近現代的命運,在中國發展和復興之路上,俄日兩國都是中國最大的敵人,俄國是更可恨的敵人,而日本則是更致命的敵人。

    亞瑟.叔本華在《充足理由的四重根》中如此描述道:任何事物都有它之所以如此的理由,或者說沒有一個無法被解釋的事物。

    中日問題同樣如此。

    用四重根律去分析中日問題,宋彪堅信中日之間的所有矛盾都起源於兩國對亞洲領導權的爭奪。

    中日兩國想要成為世界霸主,首先都必須確立自身對亞洲的唯一領導地位,中國在這一點上擁有著天然的絕對優勢,因為中國本身就相當於半個亞洲。

    日本想要領導亞洲,它必先領導中國,而這一點恰恰是它根本做不到的,中國也絕不可能接受,中國可以承認日本是一個發達國家,經濟、政治、文化都有先進性,但你想要領導我……那是連門都沒有的事。

    這個問題直到21世紀也依然如此。

    沒有歐洲的支持,美國也不可能是唯一的世界霸主,同樣的,如果沒有亞洲的支持,中國也不可能成為世界霸主,中美在21世紀的對抗也可以理解中美兩國對亞洲領導權的爭奪戰,日本則是美國在這種競爭上的最大盟友和獲利者。

    簡而言之,日本是中國復興的第一敵對國。

    宋彪對於中日問題的思考就是如此簡單直接,他頑固的堅信自己的結論。

    在日俄戰爭之中,如果一定要讓他選邊站,他寧可選擇支持俄國,也要盡可能的拖延日本的發展和擴張。

    中日俄三國問題對宋彪而言還顯得非常遙遠,他現在關注的是自己從馬幫裡招攬的十五個夥計。

    打鐵乘熱,乘著晚上還有些時間,宋彪就將這些新弟兄和戰友們都召集在火堆旁,非常細緻的教他們使用現代步槍,從上膛、保險、退彈、上刺刀這些基礎較起,然後是基礎的射擊技巧,以及實戰過程中的一些簡單的基本注意事項。

    大家很用心的學著,每個人都挺興奮,連那些沒有加入宋字號山頭的馬幫夥計都跟了上來觀望,一起聽宋彪講習步兵基礎課程。

    見馬幫的人都聚集到了自己身邊,宋彪決定玩一次實彈練習,正好這個二狼洞的前後縱深有三百多米,他就挑了一桿莫辛納甘M1891步槍,讓弟兄們在遠處重新點了兩個小火堆,中間擺了四個日軍鋼製飯盒。

    宋彪接觸過的最老式步槍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那個槍的有效射程很一般,超過三百米的精確度就遠不如莫辛納甘步槍。

    他調整了一番後,半蹲在地面瞄準最左側的一個鋼製飯盒,一扣扳機,槍膛裡突然迸發出一股極其強悍的力量,震的宋彪就像是被人在肩窩子裡打了一拳,還好他的個頭和體格夠強悍。

    嘣的一聲,百米外的鋼製飯盒不僅被當場洞穿,還被衝擊力彈飛出去十幾米遠,足以證明這種老式納甘彈的強悍,以後改了尖頭的R型彈肯定會更具殺傷力。

    新入伙的弟兄們一陣驚歎,紛紛跑過去拿飯盒,拿起來一看,這個鋼製飯盒被彈頭撕開一個銅錢大小的洞口同時還幾乎是扭曲成兩瓣。

    等大家重新聚集回到自己的身邊,宋彪才和他們說道:「俄國毛子的步槍後坐力比我的步槍厲害,射程也遠,我都還有點不適應。你們初學射擊最好是從小日本的三十式學起,基本的原則是一樣的,三點一線,只要你能讓缺口、準星和目標三點在一條線上,一槍就能打中目標。所有的步槍都是這個道理,槍膛加槍管子對準誰就能殺誰,不管是俄國毛子還是日本挫子,只要他是狗娘養的就能一槍擊斃。」

    大家聽了這話都是一陣激動,很想要練一練。

    宋彪就是要讓大家先練一練手,只要開了第一槍,後面就收不住了。

    他先給每個人五發子彈,從張亞虎這個二虎子開始練起,每人先打兩發感覺一下,後面看別人射擊總結經驗,在大家射擊之前,宋彪都會仔細的給他們調整射擊姿勢和動作,對準準星和目標。

    沒有真正開過槍就不知道槍的後坐力有多大,不同的槍,後坐力也都不一樣,身體需要適應這種後坐力,在此過程中實現身體和瞄準射擊的統一,這還是需要練一段時間的。

    包括瞄準射擊的過程中,視線的協調也需要鍛煉,人的視線不可能同時在兩個點上聚焦,聚焦在準星的過程中,目標就會模糊,聚焦在目標身上,準星就會模糊,這裡面就非常需要經驗去協調,有一個經驗統籌的問題。

    這一輪試發打下去,只有個別的幾個人瞎蒙到了飯盒,其他人都差了好些距離,可大家都還是特別興奮。

    一連五發打完之後已經很晚,張亞虎等人激動的睡不著,紛紛要求再練。

    宋彪是過來人,他似乎是回想到了自己剛入伍時的那些回憶,心裡有種莫名的溫馨感,在這群新戰友的面前,他又是一次當上了新班長的角色。

    他就帶著那種特別的美好回憶,安撫道:「省著點過日子,反正小日本的彈藥是咱們不用的,等天亮了,咱們就先換他們的鳥槍練手,他們有多少子彈,咱們就打多少,練熟了為止。」

    大家一聽這話都異常興奮,高高興興的先聽著宋彪的安排休息,可這一躺下來才發現右膀子和胸口疼的厲害,塊頭越大,疼的越很,這說明他們的技術太粗糙,沒有掌握好技巧,身體也缺乏經驗。

    練多就好了,身體會自我學習如何在這個過程中調整肌肉去應對衝擊力,同時又要保證射擊效果,而這恰恰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此時的宋彪也基本發現這個馬幫是兩個隊伍拼湊起來的,跟著他幹的這一批弟兄和老金頭的關係不太大,老金頭那邊的夥計都很熱乎,想加入,又要看老金頭的臉色,只有趙庭柱是個例外。

    大家晚上就在二狼洞裡休息,宋彪和老金頭都派了人值班守夜。

    日軍小隊在這裡留下了很多駐營被褥和帳篷,倒是節省了很多事,宋彪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睡下。人心隔肚皮,雖然臨時拉攏了一批手下,他也不敢睡的太沉,連帳篷都沒有拉起來,耳朵一直聽著。

    半睡半醒的他,也朦朦朧朧的在心裡反思著這個時代。

    他不由首先思索「中國應該如何復興」這樣的問題,此時的中國在他看來恰如歐洲中世紀的末期,人們需要的是自由思想的重新呼喚和反思,歐洲有文藝復興,中國需要什麼呢?

    春秋復興嗎?

    回溯歷史兩千年,宋彪想到荀子。

    「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這可否是中華立國之根基?

    他對於這個時代總有他的異於常人的觀點,他總覺得晚清民國缺的不是第一流的軍人,而是第一流的謀略家;缺的不是文人墨客,而是思想家。

    國民黨之敗,並非是支持資本主義,而是中國並無資本主義可言。

    中國想要復興,重審自身之文明,重建國學之體系,「春秋復興,百家爭鳴」和「隆禮尊賢」才是王道,縱觀德日後起而強,兩國都是先以思想之自由為開端,湧現出費希特、黑格爾、叔本華等一大批思想家,以及福澤諭吉、北一輝等軍國主義思想理論家,以思想為指導,影響青年人,推動國家之進步,此為強國之霸道。

    中國的思想家和理論家在哪裡啊?

    宋彪懷揣著這樣的感歎,心裡驀然不知所向。

    風雪之夜是這樣的狂暴,山洞外面嚇著驚人的大雪,風雪狂暴,呼嘯之音像是要撕裂開整座山嶺。

    篝火之旁,趙庭柱和張亞虎那幾個青年睡不著,聚集在一起繼續琢磨步槍和射擊技巧,按照宋彪的教程繼續操練上膛、退膛、瞄準,特別是瞄準的這個過程很難練。早期步槍都是缺口式瞄準,這種瞄準方式有點反人類眼睛的聚焦特性,最初的掌握階段比較困難,此後出現的覘孔式瞄準相對較為容易掌握,但在具體的使用上,缺口式只要練出經驗就可以快速瞄準,而覘孔式瞄準不管練的有多熟,實際瞄準過程都相對較慢。

    暴風雪一直在持續,這倒是讓宋彪覺得安心,至少暫時不會有日俄的部隊追過來。

    只是這雪也確實是太大了,快到中午的時候還和夜裡一樣昏暗,乘著一個很短的間隙裡,風雪稍微小一點,趙庭柱和張亞虎就帶著馬幫的弟兄一窩蜂的衝出去砍了大批樹枝幹柴回來。這麼冷的天氣裡,在這種山洞裡要是沒有篝火烤著,別說是那些傷員熬不住,普通人也受不了。

    馬幫的人帶著一個黑鐵鍋,用從日本兵那裡繳獲的大米燒了一鍋飯。

    宋彪起床之後感覺身體有點冷,就在空地上連續練完三套軍體拳,這玩意最早是在越戰時期形成,實戰效果是有點,更多還是練一個感覺和信心。

    武警部隊的訓練其實比集團軍要更側重身體,宋彪對於這一點的體會更深,因為武警部隊專門針對「內部敵人」,戰術和高科技要求不高,武警部隊對軍體拳的要求自然也就更嚴格一些。

    東北的大雪天真是冷的驚人,估計有零下二十度的氣溫,還好趙庭柱他們準備了一些乾柴,山洞裡一直點著火堆,情況要好很多。

    宋彪打完三套拳,全身也熱乎乎的舒服很多。

    這時恰好那一大鐵鍋的米飯燒好了,身材最是矮小精悍的新土匪李二狗立刻盛了一大飯盒的米飯端過來,和宋彪咧著一嘴黃牙笑道:「大當家的,小日本挫子的大米真他娘的香,俺給您盛了一大碗,咱們馬幫那邊有一皮袋子的辣白菜呢,您要不要來一點,等雪停了,俺出去給您打個狍子解饞。」

    宋彪也聞著飯香,就將鋼製飯盒拿過來吃了兩口雪白的米飯,飯盒是從日軍那裡繳獲的,反正馬幫這邊有馬力,當時只要是個東西,馬幫的人都拖了過來。

    大米飯這東西對現在的東北人來說還是挺特別的,因為在日軍佔領東北之前,東北並沒有大面積種水稻的習慣,後來是日本強制推行,東北才逐漸開始大面積的種稻子。

    東北農業中最為特別的肯定是東北大豆,1904年,質優價廉的東北大豆第一次銷售到國外,贏得了國際市場的普遍好評,從此使得東北有了強大的經濟基礎,在被日本佔領的三十年年代,東北大豆曾經佔據了國際大豆出口市場的70%份額。

    日軍的這種飯盒也比較特別,彎形的豎筒狀,能放一個望遠鏡的那種類型,有蓋子,明治三十八年之後增加了一層,變成了雙層鋼製飯盒,可以用來煮米飯、拌炒麵、煮水,行軍的時候也會用來存放乾糧。

    日本陸軍在明治時期主要是學法國,一戰之後才開始學德國,特別是在後勤供應等方面幾乎照搬法國,這在整個國際世界都是很普遍的情況,也可以稱之為拿破侖綜合症。

    日軍在行軍過程中會將各種主食分在小袋子中逐一發放,米、鹽、糖都有單獨的小包裝,此外還有罐裝的魚肉、豆醬粉,一戰之後,這些常規食品就被稱之為A類行軍食物供給,另外一種是B類,也就是被日軍稱之為「Assakukoryo」的軍用壓縮餅乾,二戰時期再發展出新的C類行軍食物供給,即被稱作「NetsuryoShoku」的高級行軍營養口糧,由巧克力、花生、芝麻、麵粉、鹽、糖、梅乾等混合製成,補充了更為充分維生素B、C群,以預防在南洋和中國南部地區作戰較為常見的爛腳病。

    所以,日軍單兵外出作戰基本可以攜帶滿足20天所需的食物供給,這就是日軍21天攻勢的基礎,**和共軍在這方面的差距很明顯,**五天斷糧,共軍意志強一些,但也頂多撐個七天。

    宋彪很適合當土匪,或者說軍人和土匪本來就是一家,他吃了兩口米飯,感覺還不錯,就將背囊裡的那兩盒軍供餅乾都拿出來讓大家分掉吃光,即便不跟著他幹土匪大業的那些馬幫夥計都分了一份嘗個新鮮。

    外面依舊下著大雪,在二狼洞裡的這群馬幫人都很喜歡宋爺,人人混個熱鬧,大家很是開心,彷彿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洞裡過著的日子才是最痛快的。

    中國人一貫是講究感情的民族嘛,兩盒軍供糧散出去,願意跟著宋彪干的新土匪一下子又增加了七個人,加上還在養傷的李大運和宋彪自己,這小股的土匪已經有二十四個人!

    看著宋彪的部隊發展速度很迅猛,老金頭很是痛苦和無語。

    關鍵是宋彪手裡有槍,這一百來桿的步槍擱在地上,誰都想撈一桿子,以後就靠這玩意吃香喝辣。

    拉扯出這支小隊伍就算是有了家底,宋彪挺高興的讓大家站成一排從趙庭柱開始逐個報名。大家剛成了土匪,手裡又有槍桿子,激情高漲,立刻按照宋彪的指揮排成兩列,連李大運都非要拄著一根木棍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張亞虎、黃大貴、孫四、孫七、張富田、李二狗、李大憨、趙庭柱……李大運!」

    二十三個人的名字一路報完,宋彪愈發覺得有趣的笑著。

    他就近找了個石墩子坐下來,調侃道:「我說兄弟們啊,你們這名字可都夠糙的,眼下咱們是個小隊伍,叫什麼名字都還沒所謂,可咱們是群爺們,咱們以後是要做大事的。想當年湘軍出道之時也不過四百來號人,誰知道他們後來能出那麼多的總督巡撫和提督啊?萬一咱們也混到了那個水平,這一封總督巡撫,全部是李二狗總督,李大憨巡撫,那可不是個事啊!」

    大家一聽就愣了,李大運忽然道:「大當家的,俺娘說了,賤名好養啊!」

    宋彪笑了笑,道:「你不都養的這麼大了嘛,出來幹大事是要光宗耀祖的,萬一你當了個總督,在你家祖譜上一寫名字,祖宗上下十代人就你一個高官,結果名叫李大運,這名字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寫在祖譜上也不好看吧?」

    李大運撓了撓頭,道:「大當家,您肯定是個有學問的人啊,要不,您幫咱們改個名字?」

    宋彪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咱們以後要是混的好咯,我找個狀元替你們每人都改個合八字的好名字。」

    大家一聽又大笑了,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天似的,咱們中國人本來就是天生樂觀的命。

    宋彪轉而和趙庭柱問道:「你讀過書吧?」

    趙庭柱點著頭,道:「稟大當家的,我家以前是在哈爾濱經營皮料子生意的小商人,我小時候讀過私塾,後來也在教會學校讀過幾年書,所以識字,也懂俄文。」

    宋彪挺有點納悶,就問道:「那怎麼不幫你家繼續做皮料子生意啊,我倒覺得這個行當還是很有前途和財路啊?」

    趙庭柱沉默了片刻,感歎道:「東北這個地方不太平啊,我爹運貨的時候被土匪給搶了,人被撕了票子,家道中落。我有個大伯是走馬幫的,早年幫我爹走馬幫運皮貨,我就去投靠大伯,這兩年又跟著老金頭走馬幫,自己帶了幾匹馬賺個辛苦錢,也分個馬力錢。」

    馬力錢就是馬幫相互按馬匹分紅,誰的馬多,誰就多分一股紅利,所謂馬幫,靠的就是馬。

    「原來如此!」宋彪體會頗深的感歎一聲,又和趙庭柱提醒道:「你吃過虧,吃過苦,就應該明白咱們不能單純的只想做土匪,咱們不能靠搶劫老百姓和小商人過日子,那咱們就是畜生,比日本人還不如,咱們要幹大事業啊!」

    趙庭柱不答話,眼下還不明白宋彪所說的大事業是什麼樣的事,只能猜想是和殺日本人有關。

    宋彪這時重新站起身,擲地有聲的而又頗具挑逗意味和所有人高聲道:「兄弟們,我們今天就算是將隊伍拉起來了,咱們現在是從山爺起家,可你們要明白,咱們不是山爺,不是土匪,咱們要做大事,要混出個人模狗樣來。陳勝吳廣說的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人,沒有誰一生來就應該注定當王爺,當將軍,當總督,都得要依靠實力拼出來的才公平,只要我們抱成一團拼下去,咱們也能當將軍,當總督。」

    只聽他這麼一說,不僅是李二狗這幫新土匪很激動,連正在旁邊看熱鬧心態的其他馬幫弟兄也特別激動。

    宋彪倒是愈發冷靜的掃視一圈,繼續挑撥道:「跟了我就有槍有彈,就能一起做大事,人人都要有官當的。要想做大事,我們就不能滿足於做土匪,做山爺,做馬幫,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要有規矩,我的規矩也很簡單,第一,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第二,不准燒殺擄掠;第三,不准糟蹋婦女。只要做到了這三點,我保證人人都能跟我一起陞官發財。」

    李二狗等人越聽越是興奮,紛紛道:「大當家的,咱們就聽您的了,您讓咱們幹啥,咱們就幹啥。」

    宋彪則又補充道:「我最後再補充一點,咱們都是爺們,東北爺們,關東爺們,中國爺們,誰糟蹋東北,誰作踐中國,咱們這些爺們就得殺誰。俄國毛子和小日本挫子都想佔領咱們東北,咱們必須和他們拼了,明白嗎?」

    話音剛落,張亞虎便像是等待已久的忽然領著大家一起高呼道:「弟兄們,咱們以後就跟著彪爺和小日本挫子們拼啦,毛子也殺。」

    眾人大聲喧嘩起來,紛紛嚷道:「殺挫子,殺毛子,殺他媽的鬼子們!」

    宋彪特別高興的用力擊掌道:「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真正的隊伍了。我是土匪,你們就是土匪,我是官爺,你們就是官爺,從今天起,咱們弟兄就一起同患難,共富貴!」

    這一干新土匪們激動不已,氣勢高昂,幹勁極大的張亞虎再次舉槍大喝道:「兄弟們,咱們都一起跟著彪爺,同患難,共富貴。」

    大家隨之齊喝:「彪爺,同患難,共富貴!」

    宋彪很是滿意,也很高興的多看了張亞虎兩眼,他知道自己日後若是成就一番大業了,絕對不能忘記這個人,這個人幫了他不少忙,沒有張亞虎的隨從呼應,他還真的就未必能在這裡拉起自己的隊伍。

    話說宋彪的能耐是馬幫弟兄們有目共睹的,能跟著如此厲害的人一起幹事,不管是干馬幫,還是幹土匪,那顯然都是好事,眾兄弟們心裡也特高興,特踏實,特覺得有希望,彷彿未來的人生就真的將會一躍登龍門了,大富大貴的人生只是唾手可得。

    聽著這一陣起誓,山洞裡的其他馬幫夥計再也忍不住的紛紛湧上來,同樣要跟著宋彪一起幹,甚至遊說老金頭,讓大家都過去幹事。

    馬幫並不是一個嚴密的組織,大多數情況都是臨時組團,通常都是客戶和僱主先找到老金頭這種有名氣的老馬幫,談好價錢,金老頭首先算上自己這邊的徒弟、夥計,人手不足就另外再喊一批。老金頭、老郭頭這些老江湖都有一套名單,根據不同的情況找不同的人搭個隊伍一起運貨。

    老金頭這邊的人幾乎全部都要跟著宋彪幹事,折騰的太厲害,原本沉默無聲的坐在一邊旁觀的老金頭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等了半響,老金頭才將煙桿鍋子裡的煙灰敲掉,起身和宋彪道:「彪爺啊,您這號的人物真是難得一見,既然弟兄們都有這個意思,您也是個真漢子,不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要是您不嫌棄我是個糟老頭子,咱們這些老夥計就也和您搭一把手吧,幹完幾票,您要是嫌棄咱們老咯,分一筆子銀圓,咱們就回家做個小地主,養家餬口去吧!」

    宋彪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刻,道:「古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金老爺子在道上混的久,人面廣,這是咱們的一筆寶貴財富。別說您以後要回家做個小地主,我現在就可以分銀子,大家都撈現的。」

    東北這個地方的土匪多如牛毛,名聲是不好,但也很常見,有些土匪混的好,講規矩,講道理,在地方就是真正的綠林好漢,有名望,有民心,連巡撫衙門都不願意招惹他們。

    老金頭的那番話說倒是很漂亮,宋彪的這幾條規矩也像是一回事兒,給了老金頭一個很好的台階,可老金頭究竟怎麼想的,或許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畢竟跑了三十年的馬幫,他很清楚此次運的這批貨裡到底有多少值錢貨色。

    至少有一點是老金頭和其他馬幫夥計心裡都明白的,先不提彪爺的那番通天本事,只說彪爺手裡的這一百來桿洋槍就都是真材實料的好貨色。

    有了這些洋槍,那在東北就可以橫著走。

    既然老金頭都要來幹一票,宋彪再也不用客氣了,立刻一揮手道:「弟兄們,點一點我這位彪爺的家當如何,現銀的份子夠多,咱們就撈現銀,見者有份,算是我彪爺給你們的安家費!」

    他的話音一落,山洞裡這幾十號人竟能發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歡呼聲,聲囂鼎沸啊。

    張亞虎和李大憨二話不說就衝在前面,指揮大家將各個箱子打開,一起清點彪爺的家底兒,原先是馬幫,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馬賊,這樣的事就算是在東北也很少見,關鍵還是這檔子貨太離譜,基本都是軍需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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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彪爺的家底

    弟兄們將彪爺的家底都開了箱清點,這一清點,別說是老金頭等人嚇呆了,連宋彪都沒有想到是如此之強悍。

    俄國毛子這一次真是虧了,他們僱傭渾江馬幫向瀋陽運輸的物資總計有馬克沁機槍四挺,使用帆布鏈的槍彈六箱,每箱四千發,溫徹斯特M1897霰彈槍四百支,16號口徑彈藥四萬發,德國木柄手榴彈三百枚。

    老金頭所說的銀圓確實是有的,非常雜亂的裝了四個小麻袋,數量恰如老金頭此前的預估約有四萬多枚,有墨西哥銀圓,也有俄國銀圓,甚至還有日本明治二十年之前發行的大新一圓銀幣。還有一個麻袋裡裝著紙幣盧布和金幣盧布,約有二十萬盧布,票額雜亂無章,明顯也是應急性質臨時籌集的。

    這批物資中不乏繃帶、止血粉之類的軍需醫藥用品,以及注射嗎啡,全部是從美國進口。

    宋彪挺驚訝的,這批貨裡有馬克沁機槍是他早就知道的,沙俄此次向瀋陽運送的物資中也基本就是以它們為主,其餘都不過是一些臨時性的補充,相對於在瀋陽周邊駐紮的三十萬俄國部隊,二十萬盧布和四萬多銀圓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每個月的薪俸都至少數百萬盧布開支。

    這些錢應該是臨時補充給某些單位的應急款項,比如收買周邊的土匪之類的,來自美國的醫藥用品則說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遠東鐵路的運輸能力確實很成問題,以至於沙俄必須依靠海參崴地區的外國商船來提供一部分補給。

    真正的讓宋彪驚訝的地方是沙俄居然購買溫徹斯特M1897霰彈槍,他還真是沒有想到,因為俄**官士兵可以自行購買額外的非制式武器,確實有可能一部分的士官想買溫徹斯特,這種霰彈槍在戰壕中的作用是非常明顯的,特別是針對敵軍的刺刀衝鋒,效果很強,而且極其廉價。

    除了四挺馬克沁機槍對沙俄來說是有點損失外,其餘在沙俄帝國的龐大軍需面前簡直是九牛一毛,實在不值得一提,要知道在整個日俄戰爭期間,兩國的軍費開支都是以億元美金來計算的,日本打了個慘勝之戰,結果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去還債,俄國則是主要通過國內徵稅來解決問題,也自此導致了國家的急劇不穩定性。

    清點了自己的家底,宋彪說一不二,先讓趙庭柱和老金頭拿出四千個銀圓分發下去,每個人先拿著這筆款子做安家費,平均每人一百銀圓,這樣一筆橫財比大家的一年收入還多,自然是讓每個兄弟都異常興奮。

    在大家興致高昂的分錢時,宋彪卻不得不去思索更多的問題。

    俄國人最後並沒有能夠大規模的裝備霰彈槍,至少在一些關鍵地區沒有配備上,否則就不會有日軍那些所謂的世界最大規模之刺刀攻勢,溫徹斯特M1897泵動式霰彈槍的近距離火力要比一戰時期的衝鋒鎗還猛烈,只要在三公里長的陣地上佈置兩千支,日軍的刺刀攻勢就等於是自殺攻勢。

    可惜,沙俄的同志們沒有將這個想法貫徹到底。

    宋彪讓大家自己推選出趙庭柱、楊鐵生、張亞虎三名隊長,再由他親自帶隊,給每個人配備了新的日本三十步槍,重新教授每個人使用步槍的基礎技術和規範,在對比兩種槍械的不同之處後,安排大家使用三十式步槍進行射擊訓練,以節省莫辛納甘步槍的彈藥。

    宋彪此前肯定沒有操作過三十步槍,很有點好奇,他自己也身先士卒的先拿一支三十步槍,調整了表尺之後實施跪射,在五十米的距離射擊一個木墩和一個鋼製飯盒。

    被稱為金鉤步槍的三十步槍是三八步槍的前身,作為一款旋轉後拉式的前端閉鎖步槍,它的設計定型是最晚的,槍機設計的也最為簡潔,操作最方便,改型為三八大蓋步槍後,除了增加一個防塵蓋,槍機設計還在原有的基礎上進一步優化,也就是放棄了鉤式設計。

    單純從槍機設計的角度來說,三十步槍和其後的三八步槍都是非常優秀的,因為減小的子彈口徑,其後坐力相比莫辛納甘步槍更小。

    這一點只要開一槍就能明顯的感覺到。

    不過,三十步槍和三八步槍都採用了直拉槍栓設計,這算是一個敗筆,整體操作稍顯笨拙,後拉幅度較大則是前端閉鎖步槍的統一問題。

    這兩個問題在此時的莫辛納甘步槍上也是一樣的。

    宋彪連開兩槍都非常精準的命中目標,和莫辛納甘步槍的差別在於彈頭浸透性較大,直接洞穿了飯盒,在飯盒上造成的破壞應力明顯較小。

    過了手癮,宋彪就站起來將外置讓給其他人,還是按照昨天的方式,每個人都在他眼前進行瞄準射擊,他也逐一調整每個人的射擊動作,教他們如何使用表尺和更為精確的瞄準。

    大家都射完了五輪後,今天上午的訓練就算是暫時結束了,各自按隊出去做點事,先得想辦法將洞口堵起來大半,昨天晚上的冷風吹的每個人都打哆嗦。

    張亞虎和楊鐵生都帶隊出去鏟雪,收集樹木和石頭,用於堆砌雪門,其他人則跟著老金頭繼續將清點過的貨物重新裝箱。

    乘著這個機會,趙庭柱和李二狗幾個人就拿著三十步槍向宋彪討教,弟兄們聊了片刻,趙庭柱就和宋彪問道:「彪爺,您說到底是水連珠好,還是小日本的金鉤子好?」

    這個問題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宋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趙庭柱道:「你自己覺得呢?」

    趙庭柱以前是接觸過步槍的,只是沒有經常練習過,當即道:「我覺得小日本的金鉤子比較好,它這一槍打出來的聲音更小,後坐力也更小,挺好的。」

    宋彪察覺趙庭柱有提建議的想法,道:「小口徑,高精度,這本身就是挺好的設計邏輯吧,問題是金鉤步槍的威力恐怕有點低,穿透力太高,破壞力不足,這一點還是很致命的。如果只是討論槍機設計的水平,金鉤步槍畢竟是最晚出現的,充分總結和改良了前者的缺陷,相對來說要更高明一點。」

    趙庭柱道:「大當家的,咱們手裡的金鉤步槍不少,子彈也充足,乾脆就讓弟兄們用這種步槍吧?」

    宋彪並沒有回答這個提議,只是拍著趙庭柱這個新兵蛋子的肩膀道:「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趙庭柱也急忙笑道:「大當家的懂得多,您一定有您的道理,咱就是瞎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宋彪淡漠的回應道:「如果你比較喜歡用金鉤步槍,那也可以先用著。」

    趙庭柱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彪續道:「我是說真的,小日本的步槍有它獨到的優點,實踐出真知,你多用一段時間就明白兩種步槍真正的優缺點。」

    趙庭柱匆忙答應道:「那咱就聽大當家的吩咐,用一段時間看看效果。」

    宋彪嗯了一聲,神情中有一種莫名的冷淡,他微微鎖眉的凝視著二狼洞外的風雪,心中若有所思,彷彿是**於這支小股部隊高高在上,更像是這支小部隊的某種神秘信仰和宗教般的特殊支柱,新的戰友們因為他的存在而顯得特別有熱忱和信心。

    人手有限,大家都積極忙碌的試圖將二狼洞改造成一個小寨子,傷員肯定要有人專門照顧,宋彪聽說楊三桂此前在通化縣裡的藥材鋪子做過幾年學徒,就將他挑出來做軍醫,單獨教一些簡單的基本急救知識讓他專心照顧傷員和老郭頭。

    外面的大雪和寒風越來越猛烈,有一匹被炸傷的挽馬終究沒有熬過去,雖然馬幫的這些兄弟們很是難過,可還是將馬宰殺了,剁肉燒湯,給老郭頭補一補,看看能否幫老郭頭熬過這道坎。

    老郭頭二兒子郭二冬的屍體早就凍硬了,要將屍體運回老家安葬也不太可能,問了老郭頭的意見之後,大家就在洞外找了個地方將郭二冬給安葬了。

    宋彪和李大憨在火堆旁燒馬肉湯,基本都是李大憨一個人在忙活,此人不知道是否殺豬出身,這門屠宰牲口的技術活倒是極其拿手。

    宋彪閒坐在火堆旁邊退掉一支三十步槍和一支莫辛納甘步槍的彈藥,拆解開所有的零件研究槍機結構,其實他對這兩個步槍還是非常好奇的,此前也都沒有接觸過。

    莫辛納甘步槍、毛瑟步槍、三八大蓋步槍之中的哪一款更適合中國部隊使用是一個很糾結的話題,如果要考慮生產和補給等因素,這裡面的糾葛就更是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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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學霸之子

    在這個山洞裡,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瞭解宋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別說是他們,就連宋彪的高中同學和營部裡那些戰友也不清楚,大家只知道宋彪是一個很彆扭的牛人。

    用宋彪自己的話說,他們家盛產學霸。

    宋彪的爺爺是三十年代留學德國的社會心理學專家,號稱是唯一見過弗洛伊德本人的老牌學霸,他姥爺是留學蘇聯的冶金工程學專家,也是一個老牌學霸,想當年兩位老學霸一起打下牛棚,從此成為知己,後來就安排兒女相親之類的,最終製造出宋彪這個彆扭孩子。

    宋彪父親在八十年代曾留學西德深造機械力學,回國之後就成了國內第一代結構力學有限元法領域的超級學霸,基本在他們學院和該領域有關的所有論文,沒有他父親簽字都別想發表出去。

    他母親是亞洲近現代史領域的專家,一直是在外交部工作。

    在這種家庭裡長大的宋彪自然很扭曲,小時候就稀奇古怪的讓大人摸不著頭腦,他初二的時候第一次找父親問題目,結果是「UFO大氣層飛行動力理論和飛行包線猜想」,高中畢業之時保送父親的院校讀機械設計專業,他自己感覺太扭曲,莫名其妙的就去當兵了。

    家裡當時比他更彆扭,可一貫不懂這孩子的心啊,索性就隨他去吧,大不了服完兵役再回來讀大學,結果更彆扭,他居然又申請當志願兵。

    部隊那時是真想要他,支隊政委特意準備打電話和他家裡溝通一下,讓他的家人理解國防,結果一看這學霸家庭的名單,最後愣是沒敢打過去。

    宋彪的彆扭之處特別多,他對日本三十步槍和莫辛納甘步槍挺感興趣,於是就將兩個槍都拆成零件相互比較,一個人坐在火堆旁邊琢磨著,找了一個標尺在那裡量來量去,想要推算三十步槍的後坐力到底低在哪裡。

    莫辛納甘步槍的後坐力算是比較低的,比李恩菲爾德還要低,口徑差不多,唯一的解釋是前端閉鎖槍機,回程較長,較為複雜繁多的槍機零件產生的摩擦阻力係數和應力變化也緩衝了後坐力。

    三十步槍呢?

    顯然是口徑更小,他覺得三十步槍的槍機應力變化應該是很小的,基本就是全靠小口徑在解決後坐力問題,因為應力變化小,槍械在整體應力轉變的係數值也低,特別是射擊過程中的槍膛和槍管變化極低,由此保證了更高的射擊精準度和平直的彈道。

    僅僅是從材料的抗應力變化係數上說,他個人感覺日本三十步槍的槍管材質可能還不如莫辛納甘,三八大蓋有沒有改變還不好說,至少現階段是不如的。

    如果單純是從提高射擊精度的角度來思考問題,日本沒有必要將步槍子彈口徑縮小到6.5mm,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整個設計中,因為材料和加工精度的不足問題,降低口徑減少後坐力和應力變化是達到設計要求的唯一辦法。

    換而言之,日本必須採取這樣的口徑設計,應該說是很聰明的設計,一個小小的口徑變化就解決了日本工業生產中所需要面對的所有問題。

    由此進一步推論,如果要將三十、三八步槍的口徑增加到7.62mm,那就必須先解決工業生產中的各種問題,因為三十、三八步槍的槍機設計更為優秀,零件更少,結構更簡單,相應的,隨著反坐力產生的應力就越大,材料要求就越高,加工精度就必須隨之提高。

    就1904年的日本工業水平而言,真要將三十步槍的口徑增加到7.62mm,那恐怕就悲催了,能否大規模生產都是一個問題,面臨的難度恐怕比李恩菲爾德步槍更糟糕,如果採取降低性能參數的方式大規模生產出來,最終性能又未必比莫辛納甘步槍更優秀,那才叫真正的彆扭。

    原來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有彆扭的破事兒,一點都經不起推敲,非要將對手想的那麼高明做什麼?

    反過來想,難道日軍就不想解決步槍威力小的問題嗎?他們要是不想解決,小日本兵閒著的時候為什麼都要將子彈拿出來挫一挫、蹭一蹭?

    宋彪將兩支步槍重新組裝上,坐在火堆旁繼續琢磨著這些彆扭事兒,拉著槍栓折騰著,對比著,心裡不停的犯嘀咕。

    現代手動步槍在一戰時期就已發展到了巔峰水平,此後的改進余度很低,在這一代經典步槍中,莫辛納甘步槍的優點是易於大規模生產,成本低,射速低,操作呆板,性能可靠,射擊精準,李恩菲爾德步槍是射速最高,操作性能便捷,而造價和生產難度也是最高的,毛瑟步槍則是在各個方面都比較平衡的一款。

    日本三十、三八步槍就比較另類了,通過非常特別的設計降低了零件數量和加工難度,使之適合日本目前的工業水平,彈道平直,後坐力最低,射擊精度更高。

    宋彪已經拆解過三十步槍的槍機,心裡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毛瑟步槍的槍機是沒有拆解過的,可他能夠大致記得毛瑟槍機的結構圖,就他個人的感覺,日本三十、三八式步槍的加工難度相比同期的毛瑟步槍要低一些,居然還少了兩個零件,這些都是源於設計上的優勢,而莫辛納甘步槍的加工難度則是所有經典步槍中最低的一款。

    加工難度和製造精度是兩個概念。

    莫辛納甘步槍的加工精度並不比毛瑟步槍、李恩菲爾德步槍低,差別在於前者的槍機設計繁瑣,零件更多,單個零件設計的更為簡單,絕大多數的操作工和車床都可以生產,而李恩菲爾德步槍和毛瑟步槍的槍機零件較為複雜,需要更有經驗的機床操作工,或者是更為昂貴的專用機床。

    由此可見,日本和俄國現在的工業水平也就是這樣而已,特別是日本,不要以為日本後來造出了航空母艦、大和級戰列艦就意味著它的整體工業水平非常高,你想啊,日本從明治維新之後就常年將30%的政府財政開支用於軍費,它能有多少資本投入到工業技術的開發?

    由於日本在長達六十年的近代史中一直維持著非常高的軍費開支,日本在二戰前的軍工業也異常發達,有一大批設計師和精良的操作工,還有規模龐大的生產設備,但在機床產業完全是世界三流水平,絕大多數的機床都是從美德法英等國進口,二戰時的日本可以造一流的航母和戰列艦,卻只能製造三流機床也是事實,首先是在機床產業的理論和工業研究領域差之千里,其次是在電機、專用機床和組合機床三個領域被美國、蘇聯甩出萬里之遙。

    機床這種東西,哪怕是傳統機床看起來都很簡單,裡面所存在的大量力學計算分析卻基本都是學霸的範疇,此時的日本如果妄想用自己的機床去生產步槍,恐怕連毫米級的精度都無法保持,造出來的步槍口徑在6mm和7mm之間亂飄是很正常的破事。

    這裡面的道理很簡單,咱們從美國引進生產線也能生產英特爾芯片,可那套生產線是咱們能造的嗎?拜託,咱們連造奔騰級芯片和單片機的生產線都是進口貨,這些生產線就是組合機床和數控機床在20世紀後半葉的衍生產物,咱們基本無力折騰,裡面很多理論連宋彪他爸那個老學霸也折騰不了,真要讓宋學霸去研究,十年內別指望出個「重大成果」,除非是國朝集合所有相關學霸一起攻關。

    用宋學霸的話說,只談產業領域,咱們的機床產業整體水平相距美國差二十年,但在理論領域,咱們至少差五十年,前者還能追趕,後者基本追不上,三十年內無任何希望,因為國內就他媽的沒人搞理論預研,都是照抄美國人和德國人十幾年前的理論模型。

    機床工業的發展方向一直是要逐漸減少對人的依賴,使得普通工人也能生產出更好的產品,這才是工業化革命的特徵和方向,包括數控機床的發展也是如此,並不是說傳統機床的加工精度就不如數控機床,只是生產效率和難度上截然不同,甚至是天差地別。

    二戰時期的日本能用傳統機床、專用機床和熟練技工製造出大和級戰列艦,可那個速度簡直是龜速,而美國則是下餃子一樣的超快速製造,這裡面的關鍵就在於美國對組合機床和專用機床的大規模應用,以及美國在機床理論領域的超凡成就。

    美國可以自造機床,而日本無法從美國進口,從德國和英國、法國進口的道路同樣被掐死,一個後起工業之秀的悲劇就在這裡。

    通過機床產業的調整和擴產,美國不僅可以大規模爆驅逐艦、航母、戰列艦,還可以一個級別接著一個級別的提升,只要在理論和設計上有所提升,產品線就可以立刻更換,為了專門的新產品和新零件提供大規模的專用機床、組合機床,大規模的爆炸式生產,而日本就只能在二戰前的基礎上修改,原有的設計和生產框架基本沒有變,也不敢變,一變就無法大規模的加工,一變就成了龜速生產。

    毫無疑問,機床產業的落後是日本落敗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戰結束後的日本機床產業和電機產業的大規模快速發展,一方面是利用冷戰和美國的大力扶持、技術轉讓,另一方面也是日本審視二戰落敗原因後的奮起直追。

    作為一個學霸之子,作為一個初中時代就琢磨UFO動力系統猜想的傢伙,宋彪很清楚二戰時期的日本工業水平也不高,只是看起來很嚇人,當然在這一時期的中國工業水平更挫的厲害。

    日本在日俄戰爭時期的工業水平就擺在宋彪的眼前呢,通過他手裡這支步槍就能看出來。

    日俄戰爭中的主力31式野炮的所有炮身不都是從克虜伯公司進口的嗎?連炮架也是從法國施耐德公司進口,東京炮兵工廠只負責組裝。

    日本工業一點不可怕。

    就像朝鮮、緬甸之流一看中國可以造計算機芯片,可以造世界第一流的巨型計算機,就覺得中國好厲害,中國還可以造航母,造神舟,造北斗……。

    站在學霸之子的角度看問題,兩個字就能代表宋彪的所有心情——尼瑪!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08:16
正文 第九章 武裝七步論

    一支武裝力量要想循序漸進的發展起來,第一步是要有士兵,第二步是有裝備,第三步是有訓練,第四步是有遠大的目標,第五步是有現代民族主義和現代國家精神的覺醒,第六步是有現代軍人的軍事素養和集體、民族、國家榮譽感,第七步是有整體性的軍事作戰理論。

    在這一系列的發展步驟中,第七步才是決定一支部隊是否屬於一流的最為關鍵的一點,確切的說,第一流的部隊一定要有第一流的軍事理論,正如《制勝的科學》之於蘇聯紅軍和PLA,正如《戰爭論》之於德軍,正如《海權權》和J.F.C.富勒的《戰爭指導》之於美軍。

    單獨以PLA而言,在解放戰爭期間,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蘇沃洛夫的「觀察、快速、猛攻」和集中優勢兵力迅猛殲滅敵軍的軍事理論就不斷被貫徹到每一個細節,此後在朝鮮戰爭、對印自衛反擊戰、對越自衛反擊戰中,PLA還是繼續在貫徹這一理論。

    宋彪最欣賞的軍事理論莫過於《制勝的科學》和安托萬.亨利.約米尼的《戰爭藝術概論》,至於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宋彪是既贊同,也不是完全贊同,這大約是因為克勞塞維茨在立論基調的第一句就反駁了孫子關於「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思想。

    宋彪覺得自己的運氣很不錯,這麼短的時間就組建了自己的武裝力量,還有充足的武器裝備擴張,他想,他現在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訓練和目標,必須要給這支武裝力量找到一個合適的舞台和價值,讓他們證明自己,只有這樣才能逐步發展下去,否則還是會淪為土匪和二流軍閥武裝。

    單獨考慮這支武裝的近期作戰目標和發展方向,宋彪眼下有兩個選擇,一是想辦法跟沙俄軍隊聯繫上,要一筆援助打漢奸和小日本,若是運氣好,關鍵時刻發揮一把,說不定能殺死幾千個小日本;二是立足眼前的基礎,繼續招攬人,慢慢發展,不急於和小日本硬碰硬。

    第二個方法更妥當,因為他這邊的人手都還沒有經過正規化的訓練,作戰素質連土匪都不如,肯定不是日軍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能被日軍打的找不到北。

    宋彪手裡有四挺馬克沁重機槍,如果有俄國人幫忙,彈藥肯定不是問題,他手裡畢竟有點錢,再買幾挺也不是問題。何況他還有四百支溫徹斯特M1897霰彈槍。

    一戰之時,德國當時已經有了第一代的衝鋒鎗,可第一代的衝鋒鎗在M1897面前完全是毫無優勢可言的。因為美軍士兵大量使用M1897,德國甚至要求用國際法和國際條約限制這種武器在戰場上的使用。

    這種槍實際上是可以多買一點,價格也不貴,至少相比五六千銀圓一架的馬克沁要便宜非常多。

    如果只談家底,宋彪知道自己實際上是有能力跟著俄國人幹一票的,但他絕對無心改變日俄戰爭的結局,頂多是希望雙方打的更加慘烈,日本雖然獲勝,卻勝的更加悲劇。

    話又說回來,他自己當了三年的兵,憑良心說新兵入伍不練滿一年,送上戰場基本等於做炮灰,如果戰爭打得像對越反擊戰那麼慘烈,能有一半新兵活過第一個月就算是很不錯了。

    即便是這一年訓練期還得看你怎麼練,像民**閥、**和共軍中前期那種訓練水平,練三年也是一群廢物,基本就只能挖個戰壕趴在裡面射擊,一吹衝鋒號就呼啦啦的直衝上去堵機槍眼。

    雪一直昏天黑地的下著,北風又冷又疾,在洞外撒泡尿都能撒出個冰柱子,誰也不能出洞,柴火只能省著用。

    這幾天的時間裡,宋彪就一直在二狼洞裡教大家熟悉現代步槍的特點,用日本三十步槍操練射擊,這一時期的步槍大致都有相同的瞄準方式,步槍表尺的調整方式也基本一致,精通了一支槍就能隨意操作其他步槍。

    當兵是一個技術活,練兵更是如此。

    現代步兵的訓練大體分為四個方面,即基礎訓練、體能訓練、作戰訓練、戰術訓練,基礎訓練主要是調教士兵的組織性、服從慣性和基礎作戰能力,作為一名軍人,體能訓練才是基礎,而作戰訓練是職業化的開端,戰術訓練則能有效提升士兵和部隊的作戰能力。

    如果採取正規化的共軍新兵訓練規程,考慮這些馬幫弟兄的基礎教育水平,宋彪至少要用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將他們磨練成型。

    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吧,大家眼下都是馬匪,宋彪單獨設計了一個射擊速成教程,除了小部分的基礎隊列和戰術規範訓練外,教一教射擊規範動作,講解基礎工事的原則,其餘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讓大家在操練槍械,不僅是練三十式步槍,其他的納甘左輪手槍、溫徹斯特霰彈槍、馬克沁機槍和手榴彈都練,不求精,只要求大家知道如何使用,力圖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大家變成合格的土匪馬賊。

    宋彪也在洞裡練習騎馬,在東北想要做個山爺,不會騎馬真是個罪孽,就像交警不會開車一樣慘淡。馬幫的這些馬都是吃苦耐勞的類型,倒也不難騎,最適合他這種新手。

    閒暇之時,通過自己的觀察和閒聊,宋彪逐漸對馬幫的這些弟兄們有了更為深入的瞭解。

    關東馬幫一般只有十來個人,隊伍太大既不好管,也接不到那麼多的大生意,宋彪所遇到的這個馬幫就是臨時拼湊而成的,生意是趙庭柱從俄國人那邊接到的,可趙庭柱只有幾匹馬,接不了如此大的生意,就去找老金頭和老郭頭商量,大家組了一個大馬幫一起運貨。

    所以,老郭頭的重傷和郭二冬之死才是宋彪如此快速拉起一支隊伍的關鍵,因為老金頭當時管不住張亞虎、楊鐵生那幫人,等到大勢已成,大家都想要入伙分現銀,老金頭就真的沒有辦法了,總不能和宋彪這幫子新土匪翻臉。

    宋彪猜想老金頭估計是怕他一口氣將那些馬都拉走,畢竟他剛出道,未必會講究道上的規矩,而這些馬可都是老金頭養老送終的本錢和全部家當。

    人都是非常現實的。

    隊伍是拉起來了,可這畢竟不是一支革命隊伍,沒有革命的號召力,除了圖謀生計,賺個現銀撈實惠,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只有將每個人都分析到位才能掌控住大家,這是宋彪的一個感覺。

    這幫人中的老金頭、老郭頭、趙庭柱、楊鐵生和張亞虎五個人是非常關鍵的,前兩個是老幫頭,後面三個是平時負責干實事的人,人緣好,年輕力盛,有號召力。

    郭二冬一死,老郭頭又生死難料,老郭頭這邊的人馬基本跟著張亞虎和李二狗,老金頭的夥計都跟著楊鐵生和趙庭柱,宋彪讓大家自己推選隊長的時候,三人各有十來號兄弟支持。

    人在關鍵時刻還是需要一些特殊的營養和補充,宰殺了兩匹死馬燒湯,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郭頭和那幾名俄國傷患都漸漸好轉起來,這幾天裡的氣色也越來越好。

    營養很重要。

    這天上午,大家繼續將封在雪堆裡的凍馬肉取出來燒湯,燒了好大一鍋,宋彪披了一件灰呢子軍大衣,穿著一雙俄國人稱之為「uly」的粗羊皮雪靴,坐在火堆旁邊想心思。

    還是李大憨負責燒湯,楊三桂負責照顧病員傷號,其他人各自跟著自己的隊長把玩各種槍械。

    坐在火堆旁邊,宋彪用柴枝撥弄著火苗,心裡默默尋思著地下庫區的事情,這些天都在下大雪,他一直沒有機會去處理這個問題,他希望是早點過去,也不帶人,就算是要花個四五天的時間也得將庫區的過道填平。

    那個地方本來就極其偏僻,深藏在老山嶺裡,當年選擇在這裡建庫區和發射井就是看中這一點,如果再埋上土覆蓋起來就更為安全,應該不至於被人發現。

    即便如此,宋彪覺得自己都必須時刻注意警惕,因為他是基地在這個時代的最後一名哨兵。

    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使命交給他,他必須保護好這個庫區,確保它們不落入日本人和俄國人的手中,如果是給日本人發現了,那將是整個世界的災難。

    仔細想一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庫區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核彈頭、洲際彈道導彈、計算機、光纖技術、分導技術、制導技術、集成電路、繼電保護、低壓電氣櫃……如果有一個強大的技術團隊負責對這些東西進行反向研究,所產生的效應將是異常可怕的。

    別的不說,光是那幾道庫區大門就是真正的硬工業,搞懂了大門的均質裝甲技術,坦克的防護問題就解決了。

    「守護渾江」是歷史交給宋彪的使命,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使命是多麼重要。

    宋彪冷峻的思考著這一切。

    老金頭又有點不知趣的走了過來,坐在宋彪旁邊抽起了旱煙,和宋彪提醒道:「大當家的,我看這雪恐怕是要停了,下午就差不多了,估計能消停一段時日。您看是不是派一隊人出去找那幫跑掉的俄國人啊,那幫人對附近一無所知,在野外遇到這麼大的雪,肯定都凍成了冰人。好歹也是十幾桿槍呢,說不定還能整出一小筆現銀來,如果我記得沒有錯,那裡面有個官還挺大!」

    宋彪一抬眼簾,也想了起來,那幫俄國人中確實有一個穿tulup式黑色軍大衣的人,這種黑大衣是用熊革和黑羊呢絨製成的,只有在遠東一帶有皮匠會做,價值不菲,不是每個俄**官都能買得起。

    據趙庭柱說,這種軍大衣只有在海參崴才能定做,一件需要數百盧布,基本只有海參崴地區的沙俄遠東駐軍軍官會買。

    宋彪點點頭,道:「我帶著趙庭柱去一趟吧,萬一遇到戰鬥,大家還沒有那個水平應付。」

    老金頭抽著旱煙吞雲吐霧,答道:「大當家的,您要小心啊!這筆買賣可是大生意,估計日本人還盯著呢,他們死了那麼些人,說不定還會派人來找的。」

    宋彪思量片刻,道:「找是會找的,但也不會大規模的搜索,畢竟現在是和俄國開戰呢,頂多就是一些小隊伍外出。我倒覺得日本人會讓土匪幫忙,這一帶除了劉銅炮,其他還有哪些土匪?」

    老金頭道:「那倒是太多了,在渾江和通化一帶有名有號就有四五家,沒有名號的簡直數不過來。只要你有槍,五六桿槍就能在關東做個山爺寨主,即便是像劉銅炮那種實力的大山爺,渾江這個地頭上還有,紅土崖的郭四爺,那也是七十多桿洋槍的隊伍,不好惹啊!」

    宋彪哦一聲,並沒有將這種隊伍太放在心上,道:「行,我明白了。」

    他也起身走到洞外大致看了看天氣,光線比前兩天要好一些,雪也小了一些,關鍵是風小了,說明這股大寒流即將過去,下午真的就能出去活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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