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核武皇帝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mk2258 2013-1-1 11:2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 29634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29
第120章 塾師
宋彪回到奉天城之後的節奏總是異常繁忙,每天都有見不完的客人,東三省此前的官員空缺極多,很多官員是寧可無缺可任也不來東三省和俄國人踫運氣,現在倒是求之不得的都過來了。

    听說東三省總督宋彪回來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登門求見,以表忠心,身在官場的這些人比誰都清楚,朝廷對東三省早已失控,這里就是宋彪的封疆之地,只有是宋彪的人,那才有機會在這里安穩的任職。

    因為前來求見的官員太多,宋彪白天又太忙,就只能讓舒方德和袁金鎧都安排在晚上,一批批的過來拜見,三省的各財稅局提調、民政局提調、開墾局提調、電報局提調、學政局提調等等都是一起接見,唯獨奉天學政局的陳寶琛是單獨見的。

    這個人很特別,按照資歷和張之洞是一批,二十一歲中進士,也算是年輕得志,和張之洞、張佩綸、寶廷曾經號稱樞廷四諫官,深得慈禧寵愛,結果因為在中法戰爭中保舉不當,連降九級,從此賦閑家中二十五年。

    雖然賦閑日久,陳寶琛倒是一直沒有閑著,尤其是近十年來堅持推舉新政,在福州大辦新學,自任鰲峰書院山長,設置東文、師範、政法、商業四學堂,逐年派遣法、政、工、商、農等科學生前往日本留學。

    此人和張之洞的關系極佳,蔭昌前往東三省之前,張之洞寫信給蔭昌舉薦陳寶琛到東三省辦理新學。認為必能有所大成,蔭昌就再舉薦給宋彪。

    宋彪一听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就同意了蔭昌的舉薦。

    他對陳寶琛這個人了解不多,就是知道後來在民國時期也以遺老著稱,但在溥儀前往滿洲復闢之時,陳寶琛曾經力阻此事,可惜未能成功。

    宋彪這些天確實是太忙。毫不容易在晚上抽出時間,這就單獨接見陳寶琛,明天晚上另外接見其他三省各府的學政局提調。

    陳寶琛倒是下午就到了。因為等不到時間,正好和舒高立相互仰慕已久,這就乘著這個時間在舒家院子里做客。

    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宋彪在警衛隊的陪同下騎著馬前往舒家,晚上風雪正大,他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

    等宋彪到了舒家門外時,提前一個小時回來的舒方德正在門口等著,身上都積了一層薄雪,全身凍得發寒,見到宋彪,他立刻敬禮,隨即就上來幫宋彪從馬背上扶下來,道︰“我父親準備了一桌酒席。沒有想到軍座的事務這麼繁忙,剛上了桌子的菜又撤回鍋里再熱一遍。”

    舒方德回來的時候,宋彪說是頂多半個小時就會過去,誰知道這一忙就又是一個小時。

    宋彪冷著臉無奈的擺手,道︰“別提了。和法國購置炮彈的事情也不順利,別看有法國公使呂班親自從中協調,法國人的那效率還是讓人惱火,原先說好的價格又不同意了,說是運費沒有算清楚,施耐德廠方的董事不同意。”

    舒方德挺驚訝的問道︰“福來德洋行不是答應的很好嗎。怎麼又變卦了?”

    既然菜在鍋里熱著,宋彪索性就不急于進去,先和舒方德談一下此事。

    他將煙點上,和舒方德道︰“洋行那邊自然不敢撕毀此前的合同,但我們和福來德洋行,以及洋行和施耐德公司之間的合同都沒有注明準確的長期訂購總量,這成了施耐德公司董事會抵賴的借口,要求重新洽談新的價格,可他們的報價幾乎等同此前在日俄戰爭期間向日本供應的價格,每一發炮彈的價格高達三十三法郎。”

    舒方德問道︰“那怎麼辦,日本人也有點要拿捏價格重新談判的意思,咱們這回可真是麻煩,我看日本人和法國都是看準咱們手里有四百多門三一年式速射炮,耗彈量巨大,而且只有他們兩國可以供應炮彈。”

    宋彪狠狠的抽著煙,心里惱火,國家沒有軍工實力和工業實力真是讓軍隊這邊受罪啊。

    他的火炮眾多,全部都他娘的有炮沒彈,所有的三一年式速射炮都停歇了,現在只有俄國留給他的六十四門三英寸露西亞野炮還能繼續用于訓練。

    他此前曾經擁有過更多的三英寸露西亞野炮,但為了和俄軍換取更多的日軍繳獲物資,被迫將一部分三英寸露西亞野炮換回給俄軍,現在想起來都是很後悔的事。

    宋彪連抽了幾口,道︰“等吃了飯,我就回去召開訓練會議,重新調整炮兵團那邊的訓練安排,暫時不急于練實彈射擊。我有幾個打算,一是索性干的狠點,直接將這些爛炮都賣回給日本,換一批緊急炮彈,然後全部換購俄國的三英寸露西亞野炮。76毫米的野炮彈在國際上到處都能買到,俄國不賣,我買法國貨、德國貨和美國貨,連智利和墨西哥都有得賣。二是直接從德國、意大利訂購應急炮彈,雖然德國、意大利也裝備著75毫米的野炮,但是考慮彈道的問題,以及炮彈的重量和火藥配比的不同,我們很難確定新的炮彈是否能夠維持原先的作戰效能,這里面的關鍵在于我們幾乎沒有任何關于三一年式速射炮的彈道曲線設計標準,如果需要重新通過大量的實驗來確定這一點,中間需要浪費的時間會很多。”

    戰爭之中,只要是有同口徑的炮彈都可以用,能打出去就是好炮彈,但在訓練中的要求是截然不同,訓練的目標是盡可能的提高炮兵的射擊水平,這就需要盡可能的采取統一穩定的炮彈,並且必須符合火炮設計參數的最優化選擇,而東北新軍此時最糟糕的問題就在于空有四百多門三一年式速射炮,卻完全沒有相關的設計參數。

    舒方德無奈的感嘆道︰“軍座。咱們還是得用第二個辦法,七厘半山炮雖然差了點,好歹也是火炮啊,咱們手里這麼多的庫存,不用太可惜了。重新買的話,三英寸露西亞野炮是兩萬七千兩銀子一門,買齊四百門需要一千余萬兩銀子。也不容易。”

    宋彪嘆道︰“誰說不是啊。如果撇開法國和日本,另外從美國訂購炮彈,首先是價格不會低。發貨的速度未必快,訓練效果更難有保障,里外都是受罪。當然。唯一的好處是如果長期訂購,並且讓對方協助我們索性一次性摸清楚三一年式速射炮的所有設計參數,那我們就能徹底擺脫法日兩國的限制,還可以一次性買下機床設備,自己組織生產。”

    此事茲關重大,舒方德不敢擅自說話,就和宋彪提議道︰“軍座,您還是不能太著急,哪怕是受點窩囊氣也得先和法國人斡旋。”

    宋彪默默點頭,將煙狠狠扔了出去。道︰“算了,去見你父親和陳寶琛吧。”

    說完這話,他就徑直走向舒家的正屋。

    舒方德快步上前,提前將門推開,一進門就正在正屋閑談的舒高立、陳寶琛道︰“父親。陳大人,軍座來了!”

    一听這話,舒高立和陳寶琛雙雙起身,正好宋彪也快步的走了進來,兩人上前拱手作揖道︰“見過總督大人!”

    宋彪是第一次見到陳寶琛,稍稍多打量了一眼。身材清瘦,談不上矮小,但也不高,未過六旬已是銀發白須,臉色倒是紅潤,很有點特別。

    宋彪和陳寶琛、舒高立作揖回禮,請他們都坐下來,道︰“軍務繁忙,來來去去都是急的要命的壞事,忙到現在才終于騰出時間,還請兩位老先生不要介意,真的都是壞事,我心情也壞透了!”

    陳寶琛和舒高立本來就不介意,听了這話,反而更是替宋彪操心。

    陳寶琛感嘆道︰“總督大人身居三省,要與俄日諸國周旋,真是不易,國弱則無喜事可言,確實是來去都要應付壞事,下官深有感觸。只是還請總督大人保重身體,不可一時氣憤而傷了身子,畢竟這三省都只能仰仗總督大人一人而已,若大人不支,我等下官真將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彪微微頷首,謝過陳寶琛的好意,道︰“氣壞身子還不至于,我還年輕,也不是那麼急躁的人,只是有些事真的讓人憤恨罷了,國家積弱,一無實業,二無教育,要工廠沒工廠,槍炮彈藥都要靠從外國購買,更無人才,辦新政,舉目所能望到的不過是這些人而已。國家之大,封疆萬里,國民之多,四萬萬數,居然狼狽至此,心里想想都是恨啊。”

    听了此話,大家心里都是很難過。

    國哀至此,有識之士,誰不難過,誰能不恨呢!

    舒高立則道︰“總督大人,天色很晚了,還是先吃飯吧。”

    “也好!”

    宋彪點著頭,一起邀請陳寶琛和舒高立上桌入席,這一桌菜都置于正屋西側的西花廳,除了他們三人就只有舒方德陪同,負責斟酒倒茶,免得讓兩位老人家給宋彪斟酒。

    熱菜都在鍋里回爐子,桌子上只有幾個冷盤,還好屋里暖氣大,酒也是溫熱的,宋彪就先湊活著吃點冷盤,喝兩杯暖酒散寒。

    三人剛坐下來,不久,舒家的兩位兒媳和一位年老女佣就幫著端菜上來,舒萱也端了兩碟子炒菜上來。

    這幾天忙的幾乎沒有一刻是能閑下來的,宋彪見到她才想起請她去文工團的事,幾天沒有听到回聲,也不知道別人到底同意沒有。

    舒高立察言觀色,干笑一聲道︰“總督大人,前番小女听得大人一席話,頗有報國之志,要做當今之花木蘭,已經決意去文工團入職,她在美國求學之時,音律文采之課頗佳,前往文工團正是最為合適的去處,還能編譯一些英文戲劇在團中編練,只是老朽就只有兩個女兒,皆是視若掌上明珠而自珍,還望總督大人多加關照。”

    听了這話,宋彪心里不免是很高興的,今天怒了一天。唯獨就是這個消息很讓他高興。

    他笑呵呵答應著舒高立,又多看了舒萱一眼,舒萱笑眯眯的卻不敢看他,拿著空盤子就跑了。

    宋彪笑了笑,和陳寶琛道︰“陳大人,我吃完飯就準備回軍部開會,重新商議一些事。咱們就有話直說吧,不耽誤時間。”

    陳寶琛當即同意,道︰“總督大人快言快語。好,下官既然來此任職,心中自然也是有想法。故而想先說一些話,若是有得罪和不敬之處,還望總督大人海涵!”

    宋彪道︰“沒有關系,您先說吧。”

    陳寶琛道︰“下官以為欲辦新學,當以教民為上,效法東洋,在各縣置辦小學,在各府置辦中學,再在各省置辦專科學堂,培養新式人才。各專科尤其當以師範為上,唯有先立師範,方能再立新學。”

    舒高立當即贊同道︰“陳大人所言甚佳,老朽也以為先辦師範,方能廣辦新學。”

    宋彪微微頷首。和陳寶琛道︰“我曾和奉天巡撫蔭昌大人談及東北新政,都以為新政無非是五件事,一是建立三省銀號,管理金融;二是發展農工商,創辦實業,實現貿易順差。使得白銀內流;三是建立新政府體系,有效實施和推廣新政;四是開墾東北,擴充人口;五是建立國民普及教育體系和廣泛的專科教育,創辦最好的大學教育。”

    陳寶琛贊道︰“大人說的極是啊,關東新政若能辦好這五件事,那也就真有資格稱之為新政了。”

    宋彪從口袋里取出一封折疊好的信紙,拿給陳寶琛過目,續道︰“我前些日子在俄租界周旋各國公使,晚上無所事事,就利用這段時間整理自己關于東北新學的一些想法,正好請陳大人過目。我以為,東三省置辦新學,首先還是要立足現狀,既要學美日英法諸國之長,也要合理利用本國之國情,走一條合適便捷之路。我打算在三省各村各屯各鎮置辦啟蒙公塾,所謂公塾就是對應私塾這種傳統采取公辦啟蒙教育之意,采取統一招聘塾師之法,在奉天、吉林和哈爾濱三地置辦師範速成班,以三個月為期培訓可廣泛推行國民啟蒙教育的塾師,由各省各府學政局統一發放月薪,籌辦公塾,每一個公塾安置一到三名塾師,教授國文、歷史、算術、地理四課,學制六年,凡六歲以上兒童少年入讀一概免費,讀滿六年至十二歲,再到各縣中學學習,各府另外創辦新式高級中學,以及各專科學堂,在三省置辦大學。如此一來,各省大約要創辦一千余所公塾,需要塾師萬人左右。只要能達到這個數字,三省兒童少年皆可入讀,人人都能識字讀書,至于能否再成大才,為國所用,那就要等他們繼續進入各縣學、府學深造之後才能知曉。這個方法最大的好處就是省錢和普及化,每年開支不過五六百萬洋圓,對三省財政而言並不算是很大的壓力。”

    陳寶琛和舒高立听了這話都是大為驚喜,贊不絕口。

    陳寶琛道︰“總督大人此策真是高明之至啊,只是每年開支五六百萬洋圓,怕也是較為艱難吧?”

    宋彪道︰“暫時肯定是有點困難,在三省銀號創辦之前,我會先發一筆東三省新學公債,數額大約在一千萬洋圓左右。主要是讓各地鄉紳認購,或是請其他富紳購入,用這筆錢以三年為期,先在三省創辦三千五百所公塾,每所公塾先安置一名塾師,此後逐年增加,累計到每所公塾三名塾師。至于各地新式小學、中學、高中、中專、大學,則先請各地名紳置辦,公辦學堂則不急于求成,務必先求將三省公塾之事辦好。在各村各屯,公家出錢,百姓只出力,修建公塾校舍,先以大屯大村為主,此後凡有百戶之屯都應該設有公塾,普及到三省,待兒童讀滿六年,我們在各縣也差不多都有了配套的中學和專科學堂,循序漸進,以十年之期將東三省的新學辦起來。”

    陳寶琛贊不絕口,道︰“大人此策實在是太高明了,先使三省少年識字讀書,再求新學西進,下官主管奉天學政,必當為三省之表率。”

    宋彪微微頷首,道︰“奉天這邊倒不僅僅是公塾。奉天府不僅是奉天省的治所之地,也是三省治所中心,我在俄租地的那段時間,和美國駐華公使羅克希爾、法國駐華公使呂班談到了一件關于教育的事,那就是要求所有的外國教堂都必須開設教會學校,只要他們想在東北傳教,他們就必須附帶教育義務。此外。我和呂班公使還談到了震旦大學的事,上海震旦大學原本是上海名紳馬相伯所辦,只是借用了法國天主教耶穌會的地皮。如今,法國天主教耶穌會卻將馬相伯擠走,將震旦大學徹底改為教會大學。我請呂班公使出面斡旋,將震旦大學遷移到遼東半島置辦,作為補償,我同意法國天主教耶穌會在奉天創辦一所教會大學,地皮和建校的費用由我個人支付。除了這所法國教會創辦的大學外,我也要請美國教會在奉天創辦大學,而奉天學政局也要另外創辦一所官辦大學,就叫東北大學。”

    稍作停頓,他又續道︰“我做了一個大致的計算,東三省從明年開始。每一年的學政經費大約要保持在六百萬兩銀子的規模,一半用于三省公塾,一半用于各國立學校,特別是各專科學校和大學,奉天府每年大約要有三百萬兩銀子的款項。也就意味著主要的專科學校和大學都集中在奉天,這些事情就需要陳大人謹慎操辦,務必要使得每兩銀子,甚至是每個銅錢都要用在實處。此外,我們還要出台各種法規政策,鼓勵各地鄉紳名流籌辦私學。國私雙辦,務必要以十年為期限,將東三省的新學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創辦起來。”

    陳寶琛听了這番話,不知是有多激動,只覺得全身流溢的都是鮮活的熱血,人老至此,還能迎來這樣的盛事,他何等不激動,當即肅然起身拜服在地,道︰“總督大人,下官替朝廷,替萬名,替東三省千萬百姓謝過您了,下官老朽致斯,無所大致,唯求辦新學以使民強國富,能遇到總督大人,實乃下官之福分,下官必當秉公辦事,效力致終,務求能如大人所願,將三省新學從無至有的辦起來。”

    宋彪明白別人為什麼而激動,這是真有一顆拳拳之心,他起身將陳寶琛攙扶起來,道︰“陳大人乃是忠義耿直之名士,能請陳大人來三省置辦新學,既是我的福分,也是三省百姓的福分啊。”

    陳寶琛更是激動,只覺得整個大清國都仿佛是有救了,若是三省之新學辦好了,全國效法,不出二十年間,大清國必當煥然一新,人才濟濟,民強國富。

    宋彪心里也很高興,畢竟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來操辦新學。

    關于東三省新學,他所考慮到事情也絕對不止是這些,為了新學的事,他用鋼筆寫了整整三頁信紙,作為東三省新學綱領,包括對國文教育、歷史教育,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說,他對國文教育就特別強調要實施白話文教育,要編寫整套的白話文教材,文言文也要教,四書五經還是要讀,但他首推《荀子》,並且是要盡快的找一些國學大師重新整理諸子百家文集,要以“隆禮尊賢,重法愛民”為新學德政教育的核心,在儒家和法家之間尋找合適的新古典精神。

    在歷史教育上,中國歷史和西方歷史都要兼顧,地理課和歷史課相互結合,共同推進新一代青年的世界觀、民族觀、歷史觀,培養愛國主義精神和現代民族精神。

    他的新學並不是完全西化教育,而是要求能折中,找一條適合這個時代中國的特色之路,多快好省的先推行一條國民普及教育之路,再求西學東進之路。

    他不僅要在東三省招募塾師,還要在整個中國北方征募,以較為優厚的薪俸吸引他們到東北從事普及教育,培養更多的識字少年,再通過新式教育將這些識字的少年培養成現代愛國青年和高素質的人才。

    至于經費,靠收稅是撐不住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印鈔票了。

    先印鈔票撐住前五年,後面再靠三省稅收的增加持續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公款和私款都得一起上,所謂發行公債支持新學就是用他的私人錢財支撐著前幾年,真要派給各地鄉紳認購,估計也攤派不了多少。

    在吃這頓晚飯的時間里,宋彪和陳寶琛、舒高立談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將他設想的整套綱領和辦法都說出來,說是綱領,可他並不在意陳寶琛是否完全照辦,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特別是像陳寶琛、舒高立這樣的老先生,固執一點很正常。

    宋彪所在意的就是事情得辦好,不管你們是什麼想法,用了什麼辦法,別看我現在很尊重你,很重用你,如果你辦不好,那我就會立刻換人,反正他是不會親自去花各種精力來操辦這些事。

    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給別人辦理,這就是宋彪試圖以舉重若輕的方式操控三省新政和發展的原則。(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29
第121章 秋山真之(一)
宋彪不是那種會經常熱血沖頭的人,他冷靜,他另類,他對世界的運行規則和人類的競爭法則有著固執的屬于他的獨特認識,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觸踫到這條底線總是很愚蠢的行為。

    幾個月前,他和法國施耐德公司的代理商法資福來德洋行達成了一份協議,約定法方以每枚17.5法郎的價格向他長期供應75mm榴彈,並且預定了年產四萬發炮彈生產線及相關技術培訓的合同。

    法國人最初簽訂這份合同是因為他們對日俄戰爭預估失誤,還有大量的炮彈庫存積壓在上海的洋行倉庫里,但在供應了兩萬發炮彈消化掉這些庫存後,施耐德公司立刻撕毀了這份合同,將每發炮彈的價格提升到日俄戰爭時期的33法郎,並且要求東北新軍一次性簽訂為期三年總計四十萬發炮彈的新合同,因為原合同中並沒有明確規定雙方的貿易總量,原則上也沒有構成違約。

    宋彪完全無法從商業的角度去理解施耐德公司到底怎麼想的,唯一的解答就是法國人將中國人都視作一群連螺絲釘都無法生產的下等民族,除了接受他們這些文明人的條款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所以,宋彪決定一次性徹底更換供應商,以力排眾議的方式將這件事定下來,一概拒絕和施耐德、福來德洋行洽談任何形式的軍火生意。

    宋彪並不在乎對方的一時高價,他在乎的是對方那種頑固的偏見降低了他們的智商。以至于他們會不斷做出各種愚蠢的事。

    這兩天里,東北新軍後勤處就一直在給各**火企業發電報,詢問75mm榴彈炮的售價,並且願意采取長期合同的方式,在未來五年內,每年最低購入十萬發炮彈。

    這天下午,日本海軍第一艦隊參謀長秋山真之忽然抵達奉天城。在軍部外要求拜見宋彪,並且拜托哨兵聲明是來答謝宋彪救助其兄長秋山好古的事。

    等舒方德將此事匯報給宋彪的時候,宋彪顯得很有點不可思議。此時,他正在和負責後勤處工作的劉賡雲對比幾家美國公司發來的回令。

    康涅狄格州的紐黑文炮械火藥公司發來的報價最低,他們提供的長期合同報價是每發炮彈4.5美元。但不包含遠洋運費。如果算上運費,大致還是比施耐德公司最早的報價要低。

    問題是這家公司並沒有較高的聲譽,只能算是美國數千家槍械火炮公司中的一家,對方到底有沒有履行一份價值幾百萬美元巨額合同的能力都是一個問題。

    忽然听說秋山真之這樣的人來了,宋彪肯定是很奇怪的,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有什麼理由要過來,難道僅僅因為他在沈旦堡之時沒有一槍擊斃對方的胞兄?

    這真是奇怪的事呢!

    宋彪並沒有拒絕同日本海軍勝利的頭號功臣和天才參謀會晤的理由,短暫的考慮片刻後,他決定親自去迎接這位叫秋山真之的日本海軍名將。

    等宋彪換上一身新的軍禮服,秋山真之已經被軍部警備營的馬車接送到了軍部機關區。宋彪帶著幾名參謀副官匆匆走下,正好和身穿著白色海軍制度秋山真之相遇。

    雖然說秋山真之本身就是日本人不斷神話的一個神話,但有兩點是很特別的,第一,他曾經在東北長期活動。擔任諜報員,第二,他曾經擔任日本駐美武官,這兩點決定了秋山真之不僅是一名海軍參謀官,還具有間諜活動的各種必備要素,這也是他後來代表日本海軍暗中和孫逸仙接觸。以各種方式支持孫逸仙進行革命的原因。

    軍隊的禮儀要求一貫是敬重高級軍餃者,不管是否屬于一個國家,哪怕是在戰俘營里遇到比自己軍餃更高的將領,還是應該先敬禮。

    當然,我國在這方面做的不太好,咱們很樸實,送碗大米飯過去就算是很尊敬你了。

    見到宋彪,秋山真之先行敬禮,等宋彪回禮之後才躬身答謝道︰“感謝您在戰爭中的仁義之舉,我此次前來也是要替兄長轉達對您的敬意,雖然那家伙很不喜歡在渾江的日子,說是很不自在的被軟禁之類的氣話,可他還是很尊重您不殺戰俘的舉措。”

    蔣方震陪同在宋彪的身邊,簡短的給宋彪翻譯了一番。

    宋彪微微點頭,道︰“很高興的能夠和你們兄弟都有機會見面,我想您也許並不只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還是請到我的會客室談吧。”

    “那就打擾您了!”

    秋山真之當即回答,躬身答謝,顯然他能听的懂關東話,只是可能說的很差。

    這倒是宋彪此前從未想過的事情,可這家伙一貫是以極端聰明而著稱的,據說在海軍士官學校就讀的時候,雖然平時學習很不用功,但總能以精準的猜測考官的試題而拿高分著稱。

    日本在這個時代確實誕生了一大批這種古怪而極端聰明的人。

    宋彪在心里感嘆著這種讓他很不高興的事,還是邀請秋山真之海軍中佐一起前往機關會客室,在這里和對方洽談,本著“如果不能和士兵同甘共苦,那就不能讓士兵和你一起殺敵”的頑固思想,宋彪在自己的機關大樓里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裝修,即便連門面一般的會客室也簡單的像是東北大街上的茶館子。

    他就在這里邀請秋山真之坐下來,先喝茶,然後再談問題之類的。

    秋山真之顯然沒有想到這就是東北新軍的會客室,而且是用了一個很特別的大茶缸給他斟茶,這讓他覺得很是胡鬧,但很有意思。

    所以說。非常特別的人總是有更多的特別之處。

    秋山真之這麼想了一下,觀望著會客室,很坦白的和宋彪說道︰“說實話,您這個會客室真的有點簡陋,可我听陸軍的那群笨蛋們說,您在遼陽的時候可是將幾千萬日圓的軍費都撈走了,應該不至于這麼缺錢吧?”

    宋彪嗯了一聲。並不打算否認,他翹著腿,坐在寬厚的大椅子里喝著大茶缸里的濃茶。過了片刻才和秋山真之道︰“那些錢都用來投資工廠,還有要辦學校,除了軍裝、訓練和士兵的伙食花費真的不能節省外。其余能省的錢,我每一個銀圓都省了下來。連你們過去扔掉的那些刺刀、水壺,甚至連被褥都被我重新利用起來,浪費是可恥的,特別是對中國這樣一個人太多,所以連吃飽飯都很艱難的國家而言。”

    “啊!”

    秋山真之顯得愈發很驚訝,過了片刻才道︰“總督閣下,我此前一直不能理解您是如何擊敗我大哥的,但在這一刻,我想我已經明白了。那家伙雖然也是個很小氣的人,如果他有一個碗可以吃飯,那就絕對不會讓我再買一個碗,可比起您來,應該還是差了一些啊。”

    宋彪呵呵笑著。他笑的東西可多了,但他必須要說這些天才般的日本將領們真是一群很古怪的人,說話的套路都很特別。

    他想了想,將茶杯擱在一旁,和秋山真之說道︰“秋山中佐,我知道您此前在中國擔任過諜報員。在美國也擔任過武官,此次前來肯定有特殊的工作,所以請不要和我繞圈子了,時間對我來說有點過于奢侈。或者說,我是寧可浪費時間在東北大炕上躺一天,也不喜歡和別人說閑話的人。”

    秋山真之哦了一聲,又笑呵呵的干咳一聲,道︰“那就說正經事吧,總督閣下,首先我要申明此次是陸軍部的那些笨蛋們委托我來的,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想從您手中買回去一批三一年式速射炮。如果我們的情報沒有錯,施耐德公司就如同向我們獅子大開口一樣,給您和貴軍也開玩笑一般的報了新價格,總之是會將我們都覺得法國人一定是瘋了的那種情況吧。所以,雖然我們之前在戰爭中有過激烈的交火,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就讓我們還是考慮各自的真正需求吧,您肯定用不了那麼多的火炮,而我們那可憐的陸軍笨蛋們連訓練炮兵士官的火炮都快沒有了,在雙方經費都很緊張的情況下,請允許我們用炮彈換回一些火炮,加上用子彈換步槍的計劃,這對雙方都是非常好的事情,實在沒有必要讓雙方都被法國人狠很的宰下去了,這種事真是快將陸軍部那幫笨蛋們逼瘋了。我甚至听說大島義昌那位新的陸軍部大臣已經咆哮著準備和法國駐日本公使先生私下格斗了。”

    宋彪感嘆一聲,心里總覺得這件事一定有日本人的份。

    他猜測事情的情況可能是這樣的,首先是法國人給日本人開了一個非常高的價碼,這是因為法國人持有日本的大量債務,逼迫日本接受他們的各種合同,日本扛不住了,決定將宋彪也一起拉下水,故意將東北新軍的各種情況和情報泄露給法國人,讓施耐德公司突然發現宋彪也是一個大肥羊。

    除此之外,宋彪實在很難想象法國施耐德公司為什麼會在短時間里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幾個月前,施耐德公司還極力在爭取和東北新軍的長期合作,並且不惜壓低設備轉讓和技術培訓的價格,將德國擠出了競爭。

    結果很明顯,施耐德公司應該是終于發現,原來宋彪的東北新軍除了他們之外,實際上根本沒有辦法和其他的公司合作,考慮東北新軍近乎是白撿了價值幾千萬兩白銀的四百多門75mm山炮,不狠狠宰東北新軍一刀真是不過癮,而且,畢竟都是撿來的好處,東北新軍完全有可能接受這一刀。

    當秋山真之出現在宋彪的面前時,宋彪就想清楚了施耐德公司的心思,原來只是掌握了足夠的情報嘛。

    嗎的,都是一幫畜生啊。

    宋彪在心里短暫的思考了片刻,總覺得這件事真的很難辦,答應法國人是吃虧。答應日本人也是吃虧,不管怎麼選擇都很不爽。

    想了想,宋彪和秋山真之問道︰“你們的報價是什麼樣的情況?”

    秋山真之立刻從隨身攜帶的棕色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打印稿的初擬合同,畢恭畢敬的雙方奉交給宋彪,道︰“雖然陸軍部的人一貫是以笨蛋著稱,但我看過他們的報價,確實是難得的如此厚道和真誠。所以,既然受他們的拜托前來請求您,那就只能請您務必要成全了。”

    “這樣啊!”

    宋彪也覺得秋山真之的這種日本式的邏輯很奇怪。可他還是很好奇的將日本陸軍部擬定的這份預備合同看了一番,而且看的很仔細,從條款上說。確實是很不錯的哦。

    日本陸軍部提交的這份合同名目為“陸軍裝備贖回計劃”,他們希望能夠從東北新軍贖回162門三一年式速射炮、150挺哈奇開斯機槍、4萬支三十年式步槍、1.2萬匹戰馬,作為贖回條件,日本將會向東北新軍供應總價約合五百六十萬兩白銀的彈藥,以及設備,其中包括日本淘汰的村田22式步槍和彈藥生產設備,部分轉讓的75mm榴彈生產機床,以及相應的所有培訓工作,日本同意在這一系列的國營兵工廠中安排東北新軍委派的工人實習,為期三年。

    此外。日軍計劃用超過六千匹的未閹割的種馬,換回1.2萬匹戰馬,並委派戰馬培育科的技術人員到東北新軍工作,從事相應的人員培養事務,實施長期的戰馬合作計劃。

    這種合作的好處是雙方都不需要花費額外的外匯開支。而這一點對日本尤為關鍵,在日本不得不大規模裁軍和縮減開支,以應對巨額國家負債的情況下,采取實物交易的方式避免白銀和外匯流出總是最佳的選擇。

    裁軍不代表日本就必須放棄陸軍,至少還是需要維持原有的十二個師團編制,只是要將人員縮編一半。保證步槍、火炮、機槍等常規配備,以保留基本的本土防御和威懾力,包括維持部隊的日常訓練。

    如果長期不能解決缺乏火炮、戰馬的問題,日軍將會在未來五年都嚴重缺乏合格的炮兵、騎兵,至少要保留一個騎兵旅團。

    只是從紙面上來說,日本陸軍部提交的這份“陸軍裝備贖回計劃”還是非常優厚的,對東北新軍也是極佳的選擇,對方制定的各個細節都很完善,顯然是深思熟慮了很久,規劃的非常詳細,對于每一年要為東北新軍培養多少技工、牧養員都有完善的預算,並且願意向東北新軍全面開放振武學校、日本士官學校和日本陸軍大學,雙方可以協商留學人員的數量,特別是日本帝國陸軍大學的開放,對宋彪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將這份“日本陸軍之器械贖回規劃草案”仔細看完後,宋彪沉思了片刻,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他評估了各方面的可能性,隨即才和秋山真之答道︰“我以為這個方案還是不錯的,但需要在細節上繼續斟酌一番,這樣吧,請您先在我部休息兩天,容我進一步的在參謀處內商量之後再做回答。”

    秋山真之笑道︰“這當然是很合理的事,只有陸軍部那些笨蛋才會以為您見到這份計劃案就會一拍腦門的同意吧,不過,我倒是很想乘機參觀一下貴軍和您主持的遠東陸軍士官學校。”

    宋彪並不打算拒絕,道︰“很好,我會讓人安排行程,那就不浪費我們的時間了,我中午會請您吃一頓關東人的農家菜,下午安排人陪同您參觀我軍,明天參觀士官學校。明天晚上,我們另外再談此事。”

    秋山真之忍不住的贊嘆道︰“總督閣下,您還真是一個高效的將軍,真是讓我佩服不已,在日本,我們將您稱之為‘支那之神將’,雖然我哥哥那個家伙總是不肯承認這樣的贊美,但我真的以為這是最為公平的評價了,如果不是這樣稱贊您,陸軍那些大將們大概只能在神社外的空地上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宋彪笑了笑,這就起身送客。

    等將秋山真之這種極度有小聰明的海軍中佐送出去,並且特別安排日語水平極好的舒方德負責陪同,宋彪立刻將蔣方震、蔡鍔、蔣雁行和趙庭柱四個人都喊到自己的辦公室里,讓他們輪流翻閱日本陸軍部提交的這份交易合同。

    雖然宋彪麾下的將領越來越多,甚至連吳佩孚這個人都特意從俄軍戰俘營那里扣留下來,可他身邊真正最為信賴的還是原先的那批舊將。

    大家將這份合同看完後,都是很贊同的,連一貫對日本較為提防的蔡鍔也忍不住的先和宋彪提議道︰“軍座,我以為這份合同確實很不錯,但我相信日本方面還能繼續讓步,為此,我們不妨擴大交易範圍。比如說,我們也可以從東三省選派合適的留學生,委派到日本留學。對我國學生而言,到日本留學還是非常方便的,首先是學費較為低廉,生活費用比在國內實際上可能還要低一些,其次在語言上,適應起來是很容易的,絕大多數的日本教材都可以直接看懂。”

    宋彪點頭稱是。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如果中國真的想要快速發展起來,向日本大量派遣留學生絕對是最快的辦法,而且沒有之一。

    至于日本陸軍部提出的為東三省培訓技工的事,雖然日本軍工業制造水平也很低,但給東三省做老師還是沒問題的,特別是步槍制造領域,這方面的合作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想著這些事,宋彪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難道就真的一直要做這種變態的選擇嗎?(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0
第122章 秋山真之(二)
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里,宋彪做了很多變態的選擇,比如說效力俄軍打日軍,繼續效力俄軍徹底將【日】本陸軍打殘,現在,他又要和【日】本全面合作,為的是什麼?為的是盡快建立更為強大的東北新軍推翻滿清,然後再和俄國在遠東開戰?

    想到這一點,宋彪就很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好在,現在的【日】本陸軍真的是不用太在意了,就以【日】本目前的負債情況,如果沒有第一次世界大戰送錢給它,它的陸軍基本就徹底崩潰了,即便重建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想來想去,宋彪意識到自己只能和【日】本合作了。

    宋彪和蔡鍔、蔣方震、蔣雁行、趙庭柱四個人仔細的商量一番,將日軍可能繼續讓步的余地都推測一番,以及東北新軍和東三省需要開拓的新合作都考慮在內,既然要合作,那合作的更為全面一些,雙方一起繼續暴漲,後面真要再決戰就看各自的【真】實本領了。

    他們實際上也仔細盤算過,三一年式速射炮對他們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對比了日俄兩軍的火炮後,他們還是更希望使用三英寸露西亞野炮,性能差距太大。

    比起大口徑的迫擊炮,三一年式速射炮真心強不了多少,而宋彪已經計劃通過聘請一流的外國工程師、技師,秘密研制81mm口徑的迫擊炮。

    三一年式速射炮當然還有一些特殊的用途是三英寸露西亞野炮和迫擊炮所不能替代的,那就是作為山炮的特殊價值,這玩意本身也就是一個山炮,稍作改裝還能作為騎兵旅的隨軍火炮,因為它輕啊,射程也是很不錯的,至少有五公里的距離。

    總體來說,需要數量並不用太大。

    只要有足夠的馱馬拉運火炮同時是在非山地區作戰,以及非混編騎兵配置,三英寸露西亞野炮絕對要好于三一年式速射炮,當然如果有長行程制退的7厘半野炮就更好了,比如說法國施耐德公司的75小姐。

    賣掉一部分三一年式速射炮,騰出空間購置三英寸露西亞野炮,或者購置德國火炮都是很不錯的選擇,像目前這種因為配備太多施耐德公司的火炮,而自身缺乏炮彈生產能力,結果被法國人掐死喉嚨漫天要價的事,實在是讓宋彪很無奈。

    至于戰馬宋彪實際上並不需要日軍的戰馬,而是更偏向于使用頓河馬和蒙古馬系這種挽乘兼用型的,吃苦耐勞的戰馬,保留近兩萬匹日軍閹馬的意義並不大,他的選擇一直是大批量引入廉價的頓河馬,在頓河馬和蒙古馬的基礎上直接改良。

    【日】本的盎格魯系軍馬雖然好,胃口卻太挑剔了,【中】國幅員遼闊,在二戰機械流出現之前,甚至是二戰之後仍然要保留大量的騎兵作為機動部隊來使用戰馬不能求精而是務必求實用便宜實用才是最好的。

    吃一簣長一智,宋彪雖然已經決定和【日】本陸軍實施這一合作計劃可他還是將李恩富和蔡鍔派往美國,去考察美**工業,特別是要去康州看一看那家紐黑文炮械火藥公司如果對方有能力履行合同,就作為一個備選方案,長期選定為一家合適的供應商,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復雜局面。

    ……

    次日晚上,宋彪第二次在招待所宴請秋山真之,此時,他已經讓參謀二處擬定了一份新的合作計劃,他的方案稱之為“東三省與【日】本合作案”比起那份“【日】本陸軍之器械贖回規劃草案”他的合作案規模要更為龐大,除了要求在軍工和軍事裝備領域的合作外,還要求將合作擴大到教育領域,而【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每年要單獨提供十個名額給東北新軍,【日】本陸大則每年保留三個名額給遠東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

    秋山真之很慎重的將這份合作案看完,謹慎的問道︰“總督閣下,既然是這樣的合作,我冒昧的問一句,關于東三省和【日】本經濟的方面,是否能有進一步的利于兩方的合作?”

    宋彪早有預料,答道︰“完全是可以的,我正在規劃一個普蘭店經濟特區,【日】本可以在普蘭店地區投資工廠,【日】本的商品向東三省銷售時,一切也都享有你們原本就持有的優惠條款,包括東三省所擁有的煤鐵礦,【日】本都可以采購。經濟上的合作是民間自己處理,我作為東三省的總督,本身並無意干涉經濟和工商業的【自】由發展。

    ”

    秋山真之問道︰“那在近期傳的沸沸揚揚的東三省鐵路規劃上,【日】本是否能有一席之地?”

    宋彪道︰“這就有點困難了,雖然我確實是有意通過此次交易選擇在東三省的第二大的合作方,但這里面絕對不可能包含【日】本,這並非是取決于我的意志,對我來說,只要是最有利于東三省,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但對俄國來說,【日】本肯定不是他們願意接受的新合作方。這里面的竅門就在于,我和俄國的合作是相互的,我們都需要一個新的盟友。所以,我對此也只能是表示遺憾了。”

    秋山真之哎哎的嘆息一聲,又笑道︰“即便是這樣,我想我可以回去交差了,實際上比我們事先預想的要好很多啊,至少比我們設想的要更全面,這樣的合作總是好事。”

    “是的!”

    宋彪微微頷首,心里卻有著一些難以說出來的感慨。

    昨天已經邀請秋山真之吃了關東的一些地方菜,今天晚上就要正式一些,宋彪特意讓招待所燒了幾道拿手的招牌菜,和秋山真之舉杯共飲,一起將雙方合作的一些細節重新商定的更為細致。

    考慮【日】本現在都沒有能力生產三一年式的火炮,宋彪暫時也沒有通過和【日】本的合作,在國內生產三一年式速射炮的計劃,但他還是考慮在三一年式速射炮的基礎上慢慢琢磨改進方案,然後推出更為合適的75mM口徑的山炮和騎兵輕型榴炮。

    在這個方面,靠俄國絕對要比要【日】本實在,俄國好歹還有能力生產炮鋼、炮身和炮架,【日】本此時則是真正的三無。如果能夠通過美國解決這些問題那肯定要比靠俄國更實在,或者是同時和美國的私人企業,以及俄國陸軍合作,再加上利用和【日】本的合作或許……宋彪估計還真的有可能在五六年里解決火炮生產的難題,哪怕只是生產最小口徑的野炮,那也好過什麼都無法生產吧。

    這天晚上,宋彪和秋山真之談了很長時間,各自也談了遼陽會戰和對馬海戰中的一些奇怪事件,總之是雙方都不了解的事,比如宋彪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日軍當時為什麼一直要強沖遼陽,遲遲沒有選定一個合適的備選方案。

    秋山真之的解答很簡單,那就是【日】本陸軍一貫是群不懂得變通的頑固分子和笨蛋,甚至連對手的實際水平都難以做出準確預估,就像【日】本海軍高層將官們基本不懂現代海軍一樣“總是這麼靠運氣打仗,遲早是要倒霉的”。

    就像當初和青木宣純相處的還不錯那樣,此時的宋彪和秋山真之相處的也很不錯,兩人甚至算是談的很投機,幾乎連個性都有點差不多的類型。

    直到凌晨的時候送秋山真之去休息時,宋彪在半路上還在感嘆可惜了,可惜他們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日】本人,注定了,也許有一天還會是生死之敵,哪怕他們現在一個是陸軍,一個是海軍。

    事情正如宋彪此前的猜測,為了和他達成這個贖回計劃,【日】本陸軍部派了不少間諜在法國活動,將東北新軍的火炮配備狀況和訓練耗彈數據等機密情報都送給了施耐德公司,結果讓施耐德公司很配合的來了一次大漲價。

    即便如此,宋彪還是選擇和【日】本陸軍部合作,他之所以要明知上當還繼續合作,正因為【日】本陸軍部實際上也遠遠不知道他的計劃到底有龐大。

    在秋山真之回國之前,宋彪派遣蔣方震擔任東北新軍和他個人的代表,再次前往【日】本和【日】本外務大臣加藤高明洽談更為完善的《東三省和【日】本合作密約》,這份合作密約的雛形則是來自于宋彪和俄國人即將簽署《東三省和俄國合作密約》,簡稱《東俄密約》,這份密約將正式確定俄國才是宋彪在東三省的第一盟友。

    不管在《東日密約》中,【日】本會給予宋彪、東三省、東北新軍多少利好,實際上也不可能改變【日】本只是排在第四、第五位置的事實,而雙方心中其實都明白這一點,與其說宋彪**,不如說是俄國拒絕英國對東三省的滲透,而英國又是【日】本的盟友和支持者。

    在蔣方震離開奉天城的這天晚上,宋彪忽然收到了德意志武器與彈藥公司姍姍來遲的一份電報,這份回電倒是讓宋彪喜出望外,和施耐德公司不同,德意志武器與彈藥公司是德國的一家國營兵工廠,他們的報價中充分體現著德意志帝國的政府意志。

    雖然比美國公司晚了幾天發出回電,DWM(德意志武器與彈藥公司)卻考慮的更為周全,他們提出需要東北新軍後勤處提供兩門三一年式速射炮和部分炮彈作為樣品,由DWM公司負責測試該型火炮的各項參數,盡可能的精確的測定改型火炮的彈道參數,並保證在三個月內即可提供和法方一樣標準的高爆炮彈、榴霰彈,如果確定簽署長期供應合同,DWM不僅願意提供最為公道的價格,還會將所有測試數據全部提交給新軍後勤處,並會在此基礎上,按照東北新軍的要求對新軍所有的三一年式速射炮進行技術改造,以改善這種火炮在日俄戰爭中暴露出的各種缺點。

    為什麼說德國人的軍火生意在二戰之前是無敵的,在DWM公司的回電上就能看出來,在願意為東北新軍解決三一年式速射炮問題的基礎上,DWM公司很有專業性的提供了其他各種德國新型火炮的技術參數和報價,並且願意為東北兵工廠供應各型號炮彈的生產設備,以及相應所需要的技術培訓。

    雖然宋彪此時已經大體解決了施耐德公司導致的炮彈危機,可他還是很願意和DWM公司簽署一份穩固、可靠的長期合作協議。

    為此,他在第一時間給DWM公司回電,除了原有洽談的75mm山炮合作外,他對德國的10厘半、12厘、15厘榴彈炮和88毫米速射野炮、15厘長管加農炮都有很大的興趣。

    宋彪一貫堅信火炮才是陸軍之王,雖然他對這個階段的火炮作戰理論還缺乏像帕基洛夫那種水平的理解力,但這個缺陷並不能完全阻礙他加強炮兵建設的步伐。

    有時候好事可以變成壞事,壞事也能變成好事。

    施耐德公司一手導演的炮彈危機使得原本合作趨勢極好的東法合作蒙上了一層陰影,宋彪中止了和法國的一切合作談判,在加強和俄國合作的基礎上,同德日美等國也開展各方面的合作洽談。

    在最初的階段,法國對此采取了極其傲慢的待遇,呂班公使並不相信宋彪會甘冒風險和英德合作,事態的發展卻完全會超乎的他的預料。

    1906年2月12日,宋彪和俄國外交大臣庫贊圖索夫閣下秘密簽署了《東俄密約》,正式將東三省、東北新軍和俄國的合作擴大到無以復加的新地步。

    根據這一協議,俄國國營洛基夫兵工廠和東北兵工廠在鞍山合股成立一家新的遠東黎明兵工廠,生產M1895型87mm野炮(騎兵型總重370KG)、M1906型75Mm山炮、M1906型85Mm速射野炮、M1902型三英寸露西亞野炮、M1905型馬克沁輪式重機槍,雙方各持股一半。

    俄國陸軍部承諾援助東北新軍軍馬管理處和遠東牧業公司四千匹優良奧爾洛夫種馬,並在未來五年內總計出售1,4萬匹奧爾洛夫種馬和優良頓河種馬,用于改良本地馬種。

    東三省在營口、遼陽、沈陽設置俄國招商區,允許俄商在此投資興辦工廠,允許俄商在東三省購買石油勘探和經營權。

    辛丑條約簽訂之後,各國列強在華都有開設工廠的權利,而國民亦可開辦工廠,並沒有任何種類限制,但在開礦權上,清政府並未有太多的讓步,各省府仍有權利決定開礦權。

    宋彪在開礦權采取較為寬松的政策,除黃金、白銀的開采受限制外,其余都可以承包給外商,但只有東三省總督衙門新政局才具備批準權利,而在此時世界上最紅火的石油開采領域,宋彪承諾除俄國之外,不會向第三國開放石油開發權,但他自己通過遠東煤鐵公司優先買斷大慶、遼河、錦川三地的石油勘探和經營權,剩下的空白地帶就任由俄國折騰去吧。

    考慮大慶、遼河的石油埋藏層深度,以及目前的石油勘探技術,宋彪雖然是將勘探權出售給俄國人,俄國人也撈不到任何好處。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1
第123章 招商引資
宋彪在東北實施新政的第一條就是尊崇荀子之思想的“隆禮尊賢,重法愛民”,而他對“重法愛民”的理解很簡單,首先至少有法可依,若是連相關的法律都沒有,所謂新政不管如何強調革新自強和愛民如子,最終也會成為剝削民眾的另一種手段。

    在邀請王寵惠、張康仁兩位華人中最精通西方現代法律體系的法學博士後,宋彪一直在秘密籌備新法的推出,在秘書局、新政局等幕僚下屬中經過不斷的討論、商議。

    時間緊迫,宋彪不可能等上一年兩年再推出一份完善和能被各方所接受的新法,他只能是盡力參考日美英法等國的法律譯文,在最短的時間里先推出幾份緊急而迫切的新法臨時章程,首先用于推行新政。

    1906年3月20日,這一天對于東北新政和整個東三省都是嶄新的一天,在這一天里,《東北日報》的創刊號發行,刊登了中國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社評——《論東三省新政》,評論員筆名為宋治中,用七千余字將東北新政的“隆禮尊賢,重法愛民”之綱領闡述清楚。

    在副版,《東北日報》刊登了《東三省實業招商優待法》、《東三省新政稅收法》,前者正式確定了東三省中外新式工廠一律可以享受為期三年的優惠,第一年免營業稅和所得稅,第二、第三年所得稅減半,但在此過程中土地增值稅不予減免。

    《東三省新政稅收法》則為東三省建立了現代的西方式稅收體系,增加了土地交易稅、土地增值稅、地產稅、所得稅、印花稅五個新稅種。同時取消人丁稅,個人所得說按照簡單的統一式執行,凡年收入超過二百兩白銀一律征收15%的個人所得稅,其余各項非稅法之內的苛捐雜稅一概全免。

    按照張康仁設計的新的東三省稅收體系,除了地產業外,東三省整體稅收額度相比日俄等國要低很多,放棄人丁稅也為東三省的全面開墾和工農業人口的流動打開了閘門。

    《東三省新政稅收法》推出的同時。宋彪讓李恩富在《紐約時報》等歐美主流報紙購買廣告,詳細解說東三省新政和各種優惠政策,邀請英美德俄各國企業和個人到東三省投資、工作。

    邀請外資大規模涌入的同時。宋彪也加緊布局民族企業,派出專人到寧波、山西、廣州、上海、天津、香港、杭州等民族資本密集地區,邀請各商幫到東三省投資實業。他甚至給張弼士、喬致庸、虞洽卿、渠本翹、朱葆三、孫梅堂等四十多位國內外著名華商寫信,邀請他們到東三省投資興辦企業,給馬相伯、章炳麟、陶黻升、章陦等教育家寫信,邀請他們到東三省創辦新學。

    雖然每一封信都是秘書局代為操辦,宋彪還是展現了自己身為東三省總督的誠意,描繪了東三省在未來十年的發展空間,並且承諾會親自幫他們解決一些辦廠和辦校的困難。

    在東三省的經濟發展上,宋彪的意志是非常堅定的,他寧可將東三省的工業都交給外資,也一定減少進口。增加出口,即便沒有民族資本家,也一定要增加足夠的工商業就業率和稅收,使白銀和黃金流入,而非流出。要讓東三省和民眾先富起來,富起來才能推行新式教育,有新式教育才能培養現代人才,同時有中國人自己的金融力量和政府,那就遲早可以讓民族企業發展起來。

    當然,宋彪敢如此大規模引入外資的底氣還在于他自身就擁有一家遠東商行。通過遠東商行旗下的遠東銀行、遠東煤鐵公司、遠東鐵路公司、遠東地產公司、遠東紡織廠、遠東印書局、遠東制藥公司、遠東機械公司、遠東輪船公司、遠東電話公司,宋彪也乘機大規模投資實業。

    張康仁擔任東北銀行的總董,容星橋擔任遠東銀行的總董,兩家銀行同時創辦,在剛開始的階段幾乎是一家銀行兩個牌子,3月份之後才分開辦公,一家總部位于沈陽,一家總部位于大連,奉天遠東證券交易所也在這時辦起來。

    東三省就在這種浪潮中開啟了新政,走向了一個新的方向。

    4月,宋彪陸續和俄國、法國、德國、美國、英國達成東三省金融管理協議,正式采取新的金融管理體系,以銀本位為基礎發行關東銀圓和關東銅圓,東北銀行、華俄道勝銀行、遠東銀行首先獲取東三省總督衙門的批準,以關東銀圓為基礎發行銀圓券、銅圓券,除此之外,東三省不再使用任何銀圓和其他貨幣,唯一的例外是大清戶部銀行發行的大清銀圓。

    作為退讓,宋彪同意在原有三家發鈔行的基礎上再增加兩家發鈔行,並且保證至少有一家為外資銀行,但所有發鈔行都必須遵守35%的保證金,且四家商業銀行一概不得發行銅圓券,還是由東北銀行壟斷銅圓券。

    至此,宋彪用東三省鐵路計劃作為誘餌和退讓,完成了他最想要的金融管理權,統一東三省的貨幣。

    在隨後的幾個月里,宋彪不斷以東三省地區政府名義和各國簽署密約、友好通商協約,穩固東三省新政的基石,保障外商投資利益,以及東三省資本在外國投資的對等合法權益,特別是在《大清國東三省地區和俄法英日德五國協約章程》中約定了五國及公民在東三省的基礎權益,約定各國公認東三省外事局和奉天涉外法院的最高審理權,同時以和各國密約的方式打破各列強在華利益均沾同盟。

    通過這樣的方式,宋彪將東三省鐵路計劃分割成三個部分,由遠東鐵路公司和德、法、英三國分別成立合資公司。承建、運營三個鐵路段,而俄國也同意以合資的方式,將哈爾濱至旅順的中東鐵路支線“關東鐵路”同遠東鐵路公司共同管理,而東三省在未來二十年里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回收關東鐵路50%的所有權。

    作為這個龐大計劃的一部分,德意志銀行、東方匯理銀行、渣打銀行將向三家合資公司貸款一千四百萬英鎊,用于修建東三省鐵路。

    在教育領域,宋彪將震旦大學遷入大連。脫離法國天主教耶穌會控制,繼續由馬相伯擔任校長,他個人出資出地支持法國天主教耶穌會在吉林省創辦東方大學。俄國東正教會在奉天府創辦東北工業大學,東三省總督衙門設立官辦的東北大學、遼寧師範學校、吉林師範學校、黑龍江師範學校、奉天工業學校、奉天商業學校、遼寧政法學校、東三省女子學堂、遼寧礦業學校、奉天技工學校、遼陽技工學校。

    隨著三省師範學校的塾師速成班一期接著一期的畢業,各地公塾也隨之興起。宋彪盡可能的用一種因地制宜的方式,花較少的錢,盡可能的讓更多人上學讀書,先從識字讀《荀子》開始新的人生。

    在行政劃分和調整上,上奏清政府之後,宋彪基本未等清政府最終確定,他就將整個東三省的行政規劃重新調整一番。

    奉天省設立奉天、遼陽、鐵嶺、阜州、錦州、丹東、撫順七府和金州、瑞州、海城三個直隸州。遼陽由縣改府,將鞍山、本溪地區劃進去,單獨設立遼陽府,府治設在沙河鎮一帶。作為整個東三省的重工業基地來創辦;錦川道改設為錦州府,瑞州縣改縣為直隸州;新民府廢除,新民縣劃入奉天府,以阜新縣為基礎再設阜州府,轄管庫倫旗等地。收編清政府牧場,改為阜州牧區;燈塔、遼中等地直接劃入奉天府,以一府統管這些兵家之地,設立新軍營區。

    金州、瑞州、海城三個直隸州加上奉天府沈陽新區、江南新區、遼陽府,就是整個奉天省新政最為集中的區域,各地統一集中設立工區。招商引資,興辦實業,由總督衙門租賃各港口,以五十年為期租給中外公司投資經營。

    吉林省設置六府十四縣和延吉直隸州,黑龍江省改原有的八府為四府和三個直隸州,削減編制,以實施有效之管理為考量。

    除了這些行政上的劃分外,宋彪直接廢除旗民二重制,新入三省漢民一律不入滿漢旗,歸屬三省衙門管制,不受各旗控管,原有各旗也必須取消丁稅,允許漢民外流。

    各地原先實施的保甲制度和旗丁制度一律廢除,各旗各保甲無權征收雜稅,三省全部統一采用新的民兵巡防制度,各縣統一編練巡防支隊,歸屬各府警務局統轄,各鎮設巡防分隊,各屯設民兵隊,無警務局批準,各地民練一概屬于非法武裝,且各巡防支隊、分隊一律不得征調雜稅,各民兵隊由各屯籌款自練,由警務局派員督練管轄。

    在建立民兵巡防制度後,宋彪直接通過東北新軍將老兵派出去,到各地督練民兵隊,各府、各直隸州警務局也控制在他的手中,全部歸屬東北新軍軍部間接管轄訓練,包括武器裝備也一律由東北新軍軍部提供。

    從遼東半島返回奉天後,宋彪每天都變得特別忙碌,但在這種忙碌的工作中,到了1906年的六月份之後,他已經為東三省建立了一整套的新政府和新法規,以及新的外交環境,雖然所有的新法和新政都得到清政府的最終批準,東三省在實質上進入了地區自治階段也已經是眾所公認的事實。

    新政府、新法規、新制度、新軍隊、新的地區防務體系都在1906年6月份之前有了雛形,或者是開始完善後,宋彪在東三省已經割據自立,而清政府對此根本沒有任何對應的辦法。

    各國當然看得出宋彪在東三省已經形同**,除美國和英國外,主要列強對此基本持支持態度,即便是英日兩國也認為這是東三省避免被俄國完全割佔的一個合適辦法。

    所以,當宋彪不再同意英法等國將原有和清政府簽訂的各種不平等條款照搬在東三省時。他就能以一部分的退讓和廣泛的開放為代價,巧妙利用各份協約和密約,將不利于東三省的部分條款剔除出去,實際上也是充分利用各國支持他在東三省割據自立的立場。

    這一點在英法俄德日等國的外交上顯得最為明顯,首先是各國在東塔區設立了駐東三省總領事館,各領事館的總領事官權限都基本等同駐外國公使,即便是不支持宋彪在東三省割據自立的美國。駐東三省總領事官也具備類比駐華大使的權利。

    在外貿和關稅約定上,迫于日俄戰爭的結果,英國放棄了原有對東三省的關稅管理和控制權。商品進出入東三省海關的關稅已經和關內明顯不同,紡織、面粉、生鐵、紙張等基礎工業產品的關稅上調,而機械、染料、石油、橡膠、銅的進口稅明顯下調。大豆、木材的出口稅取消。

    在主要的開放地區,如沈陽新區、金州直隸州、海城直隸州、遼陽、哈爾濱、琿春都設有外民居住區,俗稱洋區,安置外國移入人口,特別是以俄國人、日本人和法國人,都在洋區單獨設里俄語、法語、英語、日語區,在沈陽新區和遼陽還設有德語區,第一所新教教會學校遼陽工學院就由德國教會創立。

    6月份之後,東三省鐵路計劃正式開始施工,西段及沈陽至丹東、鞍山至本溪、奉天環形鐵路歸屬遠東法國鐵路公司。由法方負責總施工,吉林省及東段主要支線鐵路由德方負責總施工,黑龍江省及北段支線鐵路由英方和俄方分開施工,為了平衡英方和美國,丹東到金州這一段線路也由英美兩方總施工。

    在所有鐵路中。遠東鐵路總公司為統一的總公司,由遠東鐵路公司和各國合股成立分公司承建、經營,所有設備和鐵軌采購權統一歸屬遠東鐵路公司,各分公司中,華人雇員不得低于50%,各設華大班和洋大班一名。

    各鐵路分公司以三十年為期償還貸款。還清貸款二十年後,各鐵路所有權和經營權統一歸屬遠東鐵路總公司,各國公司在此後仍有為期十年的分紅權。

    宋彪其實並不在意鐵路國有化這種事情,只有將鐵路迅速建起來,才能讓東三省更快的發展上去,只要各國無權駐兵,不妨礙主權,他並不在意給誰來承建,給誰來經營。

    他只需要控制一半的經營權,關鍵時刻可以讓他自由運兵和調運武器裝備、糧草補給即可。

    他甚至不在意是否一定要控制重工業的基礎,在遼陽,他不僅自己投資遠東鋼鐵廠,還和沈德耀引薦的美籍德國人埃爾曼.拜恩斯合股創辦遼陽拜恩斯鋼鐵廠,其他美商、德商、法商和俄商在此投資興辦的小鋼鐵廠也有十一家,甚至連日商鋼鐵廠都有一家,遠東煤鐵公司入股的佔三家,遠東銀行批出去的貸款則遍及十一家,支持他們發展壯大。

    宋彪還為美國人福斯.羅姆斯特魯創辦的遼陽新康州鐵路機械公司提供了一筆貸款,幫助他生產合乎標準的列車和鍋爐。

    就在這種東三省的新政和開放大潮中,一個並沒有足夠引起各國注意的產業卻在蓬勃發展中,在宋彪和整個東三省上下一致的全力推動下,截止6月份,東三省環繞鐵路周邊各縣的大豆種植面積在這一年突然猛增到125萬 地,而他的調劑手段就是在運輸方便的各縣將種植大豆的農業稅減收一半,並且提供優良而廉價的豆種。

    為了更好的銷售和推廣東北大豆,他在舊金山、紐約、倫敦、巴黎、漢堡都設立了遠東商行的分公司,購買報紙廣告,提前做好銷售方案,繞開各家洋行,直接通過遠洋航運出售到各個最重要的大豆集散地。

    最重要的銷售地莫過于德國,因為德國每年進口大豆的規模佔據整個國際市場的一半,雖然美國的大豆產量很高,由于在價格上並無絕對的優勢,加上以內銷和飼料業為主,這一時期的國際大豆出口主要是以西班牙等南歐國家和巴西、阿根廷等南美洲國家為主,出口源非常分散,這就給東三省大豆在國際市場突然擴張提供了很好的契機。

    宋彪並不懂經濟學,正是因此,他將很多復雜的問題都簡單化的來看待,在擁有東三省總督實權之後的半年里,他在東三省新政上的所有努力,實際上都是為了盡量縮減進口,盡量增加出口,讓白銀黃金向東北流入,減少流出,只要有三個銀圓進入東三省,在財政上就能變成十銀圓,使得東三省的財政趨于寬松,刺激經濟進一步的發展。

    他簡單的相信,這是一個金本位和銀本位的時代,決定財富的唯一價值就是黃金白銀,只要有足夠的黃金白銀才能稱得上富有。

    富不一定代表強,可窮國肯定弱。

    當然,他所作的一切事都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就是他自己的遠東商行,只要是在新法合理範圍內,他絕對不吝嗇給予遠東商行一切必須的支持和扶持,將此作為東三省民族工業底線。

    很顯然,他的遠東商行也確實擁有著最好的地方行政支援,以及中國所能拿得出的一切最好人才。

    現在的一切問題都在于中國還是缺乏人才,而且缺乏的非常多,所以,本著務實精神的他也必須充分利用和日本的密約協議,全力支持中國學生赴日留學。

    他的支持更為現實和實際,大量支持中專生留學,就讀于日本各種各樣的專科學校,僅東三省在6月份之前,他就通過新政局下設的留學處向日本派遣了超過三千人的留學生,其中半數來自于遠東商行下屬的各家公司,另外一部分則主要來源于各地學政局。

    東三省官員派往日本進行短期考察、學習的數量同樣很多。

    想要做皇帝,總是要付出很多代價的,宋彪的代價就是在過去的半年里幾乎每天都超負荷的工作,每天工作18個小時,每天只有5到6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為了盡可能的節省時間,他所參加的每一場會議都必須壓縮到半個小時之內。

    野狼帶領的團隊總是很驚人的高效率。

    在宋彪這種高效率的壓迫下,整個東三省新政的效率之高,各種事情通過之快,幾乎到了讓滿清中央政府和其他各省政府乍舌的地步。

    當然,在清政府看來,宋彪在東三省折騰的新政總有點兒戲之感,遲早會出大亂子。

    對。

    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各省總督巡撫們也恨不得早點看到東三省的笑話。

    聰明人總是有的。

    張之洞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1
第124章 漢陽鐵廠
真相總是會讓人驚訝的。

    大清的封疆大吏之間素來是不能相互通信來往的,但在有了電報之後,彼此之間互通有無和情報的來往就變得非常密切,特別是在清政府明顯有意要通過新政和憲政來收回各省實權,再次實施中央集權之統治後,各地封疆大吏之間的來往就變得更為隱秘和頻繁。

    在過去的半年里,宋彪和兩位封疆大吏的電報來往最多,一位是袁世凱,另一位是張之洞,令人詫異的是張之洞和宋彪之間的電報來往頻率是最高的,幾乎到了每周一封的程度。

    此事的起因是張之洞就奉天新軍示威事件給宋彪一點建議和勸說,此事平息之後,張之洞就和宋彪詢問一些籌辦、督練新軍的事,在此之後又是大量的討論東三省新政諸事。

    關于宋彪所倡議的“國富先起于白銀淨入”之說,張之洞是非常贊同的,只是如何操辦卻讓張之洞難尋良策。

    隨著兩人相互探討的問題漸多,張之洞也終于和宋彪提了幾個不情之請,一是請他參入粵漢鐵路之路,這是一個**桶,耗費資金太大,宋彪也玩不起,果斷婉言謝絕;二是請他另派人接管漢陽鐵廠和湖北紡織局,同意改為商辦。

    隨著盛宣懷官位漸高,名聲漸長,在京師的關系網更廣,張之洞和盛宣懷在漢陽鐵廠的各種矛盾已經是逐漸難以平息,雙方都到了必須分手撕破臉的地步。湖北紡織局早年倒是賺錢,隨著日美紡織品大規模傾銷國內,官辦陋弊又多,日漸也不賺錢,這幾年都是租給粵商經營。

    這兩件事對張之洞來說是頗為關鍵,以他聲望也斷然不擔心和宋彪在這些事上的合作會影響他的仕途,所以。張之洞這段時間極力邀請宋彪派遠東商行前來接管兩廠,洽談官股商辦之時。

    湖北紡織局的事情,宋彪還不清楚。但漢陽鐵廠肯定是個好買賣,宋彪立刻讓遠東商行的吳仰曾、沈德耀、潘斯熾三人去一趟湖廣考察兩廠。

    這天下午,吳仰曾就先行一步返回奉天。

    從奉天到武昌並不艱難。乘坐火車到大連之後就能搭上遠東商行赴湖廣的貨船,兩個星期之內就能往返一趟。

    因為遠東煤鐵公司的事務很多,吳仰曾只去了二十天便匆匆返回,直接到軍部找宋彪匯報,正好宋彪在辦公室里听張康仁匯報東北銀行籌辦之事,這兩位都不是外人,宋彪就讓吳仰曾先在辦公室里坐著等一會。

    身為東三省總督,宋彪的各種規矩正在越來越多,他的開會標準是一律不得超過半個小時,下屬匯報工作一律不得超過一刻鐘。

    在這種極其緊張的壓縮下。張康仁也是盡可能簡練的將籌辦情況匯報一番,語速極快。

    听他匯報一番,宋彪還是將同時提交上的籌辦總結拿在手里翻看,細致的推敲這些數字,張康仁預測每年要鑄印關東銀圓兩億圓左右。在洽談了各國設備進口報價後,最終確定從美國引入設備,各種大小機械設施加起來總計217台,大到印軋機,小到手工的壓模台,打磨機。甚至連工廠的扳手五金、電燈一概都要進口。

    各種進口清單加起來總計四千余個目錄,分期三年,總金額在三百萬美元左右。

    宋彪看的有點頭疼,他將報告合起來,和張康仁問道︰“如果我們鑄印量超過這個規模,你打算怎麼處理?”

    張康仁道︰“我和美國貨幣鑄印廠聯系過,在美國政府批準的情況下,他們可以緊急用我們提交的印版為我們代印銀圓,鑄印數量由我們批準,條件是必須使用美國白銀和其他金屬,並且支付加工費。所以,我打算另外增加一個備用的銀圓版本,注明產地為美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即便沒有額外版本,銀圓本身是真金白銀的貴金屬貨幣,鑄印銀圓實際無利可圖。”

    宋彪想了一下,問道︰“你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張康仁道︰“沒有問題,只是加工費相對可能不會太低廉,其實比起我們大量進口國外設備,加上工人水電開支之類的,鑄印銀圓的成本未必也就比這個加工費低多少。考慮我們目前的銀圓鑄印業務還沒有開展,其實可以先從美國進口訂制銀圓,便于各銀行試運營。”

    宋彪點頭,道︰“行,那你就加快這方面的工作吧!”

    宋彪心里不是很確定的因素很多,但他選擇相信張康仁,畢竟對方比自己在這個領域懂的更多,他們定制標準的關東銀圓和墨西哥銀圓大體相當,三銀圓合二兩白銀。

    在銀本位的體系中,決定貨幣市值的標準是含銀量,而不是其他,對于專業的貨幣鑄印廠而言,所謂的印版實際上是非常容易偽造的,防也沒有意義,何況這個時代基本還沒有這麼齷齪的事情。

    讓張康仁先行離開,宋彪就立刻和吳仰曾問道︰“湖北那邊的事情怎麼樣?”

    吳仰曾當即答道︰“回稟總督大人,我和潘斯熾、沈德耀的意思還是少牽扯為妙,湖北紡織局的機械已經過于老舊,除了熟練的工人較多外,基本一無是處。張總督主持日久,廠中大量安置了一些舊人和關系戶,縱然租給粵商,粵商也得一概繼續留用,所以是誰租誰吃虧。至于漢陽鐵廠之事,沈德耀有意拿下,我也有意,只是廠中兩派斗爭很劇烈,有張總督的人,也有盛宣懷的人,前者的人都不是好人,基本只是一群拖後腿的,後者則更非善類,各種陰招盡出,爭權奪利好不熱鬧,所以此前雖然招商之意。來來去去很多人,看清楚這里面情況的基本都跑了,誰也不敢趟這池渾水,可話說出來,這個廠子經營的時間久,工人都現成的,只要投入大筆資金絕對可以立竿見影的生效。”

    听了這番話的宋彪微微點頭。示意吳仰曾坐到自己面前說話,並且讓勤務兵給吳仰曾倒茶。

    在宋彪的辦公室里,為客人和下屬斟茶則意味著洽談的時間相對更為寬松。可以超過一刻鐘的限制。

    宋彪冷靜的思索片刻,和吳仰曾問道︰“你的意思是不去考慮投資湖廣的煤鐵工業和紡織業務?”

    吳仰曾答道︰“我們能否去投資,關鍵是要看張之洞大人能否更多的配合和協助。比如說將改制商辦的標價降低,以及能否將他此前安排的那些廢人都調離出去,給我們一個比較好的管理和改良的余地。此外,這個投資規模是非常大的,我們是否擁有充足的資本同時保證不影響遠東商行在東三省的投資。假如在資金上不是問題,張之洞大人也極力配合的話,那倒是可以投資,畢竟漢陽鐵廠和湖北紡織局的基礎很不錯,比我們白手起家要好很多,抽調一部分熟練工人到東三省的話。也有利于我們在東三省的實業擴張。”

    宋彪繼續問他︰“那你覺得漢陽鐵廠和湖北紡織局目前大約需要多少投資?”

    吳仰曾道︰“我在臨走之前和沈德耀、潘斯熾兩人核算過,漢陽鐵廠的重新投入規模相對較大,如果是將煤礦和鐵礦廠都一起納入整體考量,前後大約需要兩百五十萬英鎊的總投入,湖北紡織局則需要投入六十萬英鎊左右。漢陽鐵廠的問題在于它的煉鋼爐和實際鐵礦不配套。重新改爐子要投入一大筆錢,此外,它的鋼設計產能超過了生鐵的總產能,所以還要大規模投入多套生鐵爐冶煉設備,為了應對鐵路鋼軌的需求,我們要生產目前國際上最流行的高錳鋼。這需要對錳礦廠也增加較大規模的投入。漢陽鐵廠的鋼鐵事業基本是虧損,這和它的管理制度、營銷體制、生產成本、技術水平都有莫大的關聯,兩年之內還難以扭轉,而它盈利的部分主要是出賣煤鐵礦、焦炭和生鐵。目前在國內市場和亞洲市場上,生鐵是供不應求的,而生鐵本身也有多種多樣的不同種類的產品,這需要非常好的技術,以及多套不同的生鐵高爐。我和沈德耀的意思是采取三期投資的辦法,首先是對漢陽鐵廠進行第一期的技術改進,改變高爐的技術類型,從酸性爐變成馬丁爐,同時加大煤鐵錳等基礎礦業投入,這大約需要七十萬英鎊,實際上是越多越好;在此基礎上的第二期投資則是在大冶重新投資建一個更大規模的生鐵冶煉基地,完全從美國引入新的設備和技術,以及管理經驗和運行的制度,在這個階段也要對漢陽鐵廠進行第二期技術改造,對生產過程中的煤氣、廢料、廢渣都要重新利用,建立配套的煤氣鍋爐和自備電廠、水泥廠、磚廠;第三期則是用五年的時間,逐步擴大產能和技術種類,在湖北設立冶金和礦業學院,培養人才,加大對煤鐵和其他金屬礦場的勘探。即便不談第三期的長期投入,前兩期的投入也需要兩百五十萬英鎊,甚至是三百萬英鎊。克虜伯廠籌辦鋼鐵廠的時候,德國政府前後累計給予的總投資和扶持貸款高達三千萬英鎊,我們想要將一家鋼鐵廠擴建到克虜伯鋼鐵廠的那種規模,投資規模恐怕不會比他們少。”

    說到這里,吳仰曾也是有感而發的補充道︰“所以說,重工業確實不是一個小國和窮國能夠支撐起來的,在武昌,我和張之洞大人也談及此事,他對我們提出的大致方案是很支持的,最終如何談妥,則還是要看總督大人對此到底有多少想法。關鍵恐怕還是取決于資金的問題,我們遼陽鋼鐵廠的基礎條件要比漢陽那邊好很多,投入規模也是必須更大,而不能少,兩邊同時辦,資金空缺就未免太大了。”

    宋彪微微點頭,可他還是決定把這個事情抗下來一起辦好,又和吳仰曾問道︰“湖北紡織局那邊的情況如何?”

    吳仰曾道︰“這個紡織廠的規模是很不小的,熟練工人約有一千多人。本廠培養的技師也有十幾位。從生產上來說,他們在麻紡織品這個領域的規模還是很不錯的,目前也有盈利可言,在總體上還是顯得機器過于陳舊,大部分都是二十年前的舊機器,因為機器老舊,常年需要維修。又都是要從外國請人和購入零配件,運營成本很高。總的來說,他們主要是紡棉紗。而無洋布,棉紗也大多賣給上海的洋行廠子。潘斯熾的意思是要換一部分機器,增設織布廠和印染廠。一次性投入六十萬英鎊就足夠了,因為工人、廠房等等都是現成的,明年就能扭轉虧損,只是洋人的洋布,特別是日本洋布價格極低,湖廣的苛捐雜稅又多,想要和日本人競爭下去,確實是很不容易,能維持不虧就算是很不錯了。”

    宋彪仔細的在心里盤算一番,和吳仰曾吩咐道︰“那就先將漢陽鐵廠的事情拿下來吧。至于湖北紡織局,暫時就不要管了,苛捐雜稅太多,辦了等于不辦,何況我們自己在東三省也要大規模的投入紡織業。你去一趟秘書局和袁金鎧他們商議一番。以我的名義給張之洞發電,就按咱們商量的條件提議,如果他同意,那咱們就將漢陽鐵廠和煤鐵礦廠都盤下來成立一家煤鐵公司統一經營,另外請人出面擔任總董和招募商股,如果招不到。那就統一由我們來置辦。”

    吳仰曾點頭,道︰“那行,我這就去秘書局將此事辦妥。”

    說完這話,吳仰曾就匆匆起身離去,而宋彪則繼續在辦公室里琢磨著這件事。

    遠東煤鐵公司雖然正在抓緊時間籌辦自己的鋼鐵廠,可這個投資規模不小,從投資到出產,中間至少有也有兩年時間,東三省的鋼鐵工業從零開始,要人沒人,要技術沒技術,如果能以漢陽鐵廠為基礎先辦起來,或許是能更順利一些。

    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錢的問題。

    這麼多的錢要從哪里找?

    東三省新政要錢,東北新軍要錢,東三省的工業和農業建設都要錢,辦教育更要花錢……就靠東三省的這點可憐稅收是撐不住的。

    宋彪手里倒是有錢的,他的個人資本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在戰爭中通過出售糧食套取的大量土地、地產和物權,二是在戰爭中繳獲的大量的日軍、日商資產,以及俄軍持續支援的物資、軍餉。

    他名下的兩大公司是遠東商行和裕豐行,兩大公司在東三省持有的流動資本約有3150萬兩白銀,擁有農耕地4.2萬 地,工商業用地1.35萬畝,在沈陽、遼陽、大連所擁有的店鋪超過7000棟,碼頭21座,遼陽、撫順、通化三地的煤鐵專營權,遼陽、海城的菱鎂礦專營權,銅、鉛鋅礦場14個,金礦11個,銀礦7個,還有大慶等地區石油專營權等,以及遠東銀行所持有的東三省奉系貨幣發行權。

    僅此各項加起來,總資本規模就超過七千萬兩銀子,實際上是肯定遠超過,只是這些礦產的總規模都還沒有確定罷了。

    如果將東北新軍也計算為宋彪的個人財產,他的身家大約能翻漲一倍,東北新軍的火炮、機槍、步槍、馬匹、軍屬牧場、軍墾區、營部等固定資產加起來也絕對超過七千萬兩銀子。

    換而言之,如果清政府想要建設一個東北新軍這種規模和實力的陸軍,它也要投入七千萬兩銀子才能達到如此水平。

    機槍一響,黃金萬兩。

    只是打一場日俄戰爭,宋彪的收益就已經達到了這種規模,從理論上來說,宋彪絕對是不缺錢花的,可他的這些資本在整個東三省建設中就顯得捉襟見肘,杯水車薪了。

    七千萬兩白銀的身家約合一千萬英鎊,全部砸下去都未必能完成東三省鐵路的第一期建設規劃,更別提要同時辦兩個亞洲第一流的鋼鐵廠,重工業的投入和產出通常是未必成正比的,這也是清末民國時期的民族資本遲遲不敢涉足重工業的原因。

    雖然宋彪此時已經開始全面籌辦大豆產業和東三省甜菜產業,試圖從中賺取自己的第二桶金,可這兩個產業的盈利率也不可能太高,每年能從中賺取六百萬英鎊都算是很順利了。

    這每年六百萬英鎊的利潤既要用來辦工廠,辦教育,辦水利,還要維持軍隊的穩步建設,那顯然是不夠的。

    宋彪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沉默的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愈發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必須想一條捷徑賺錢,哪怕是很無恥的策略也必須干下去,即便大豆和甜菜貿易能讓他每年坐收一千萬英鎊的巨額利潤,這也不夠兩條線的同時發展,光是東北新軍每年就至少開支七百萬英鎊繼續發展和擴張下去,才能讓他在穩步發展三到五年之後,就可以擁有滅清稱帝,統帥全國的軍事資本。

    想清楚這一點後,宋彪重新打了電話給回到新政局的張康仁,讓張康仁到他的辦公室里商量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宋彪已經下定決心無恥一把,搶在墨西哥石油國有化之前賺一票,投入巨資打幾口油井就賣給外國,撈一票就跑,讓別人坐在墨西哥繼續嚎啕大哭去吧。(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2
第125章 光復事業
石油是一個好生意。

    單從價位而言,一噸大豆絕對比一噸石油貴多了,一噸大豆最低40英鎊,約合195美元,而一噸石油最高7.5美元,可大豆的收購價也是很高的,從中賺取的不過是貿易利差,而石油生意的好處就在于只要是高產油井,基本就等于坐地收金,連成本都可以忽略不計。

    在過去十年中,美國每年內外銷的石油及相關產品總額從2億美金增長到2.7億美元,總銷售大約在25億美元左右,而美國標準石油公司的股份總分紅則達到了8億美元。

    坑爹的,這是多麼恐怖的淨利潤啊。

    俄國靠什麼打日俄戰爭,靠的就是世界上第二大的石油出口,雖然它的石油開采權基本被法國資本所操控,而這些法國資本的源頭又大體來源于歐洲猶太財團。

    宋彪原本對這種生意並無太多的興趣,甚至覺得在外國投資開采石油不僅沒有保障,還等于是給別人出口創匯,只是情勢所逼,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每年至少一千萬英鎊的雄偉開支也難倒了宋彪這個東三省的土皇帝。

    身為土皇帝的宋彪又不想禍害東三省的百姓和可憐的工商業根基,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禍害英美財團,特別是那些巨有錢的猶太財團了。

    宋彪將張康仁找了過來,細致的詢問了在外國開辦石油公司的各方面咨詢和法律條款,結果讓他小小有點意外和受傷,即便是中國人以外商身份在美國投資辦石油公司,再在國外投資采礦,受到的美國法律保護程度也要好于目前的東三省。

    當然。美國不同的州對于這種保護的力度也是不同的,張康仁還是建議在新澤西州注冊一家石油公司,然後再到其他外國投資,或者是美國其他各省投資勘探石油。

    因為宋彪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此事,張康仁前一段時間赴美洽談設備和銀圓代制業務時,順道和容揆見一面。容揆原則上同意擔任這家石油公司的總經理,並提議在德州開采石油。

    如果容揆博士願意加盟,這顯然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听了這個好消息,宋彪就迫不及待的和張康仁道︰“行,你立刻給容揆發電。就說我打算親自去一趟美國辦理此事,讓他先在美國想辦法招攬合適的人員。錢肯定不是問題,我們現在手里就有至少兩千萬美金的流動資本,我還能和華俄道勝銀行拆借一筆資金用于長期投資。兩年之內,我可以投入一千萬美金。哪怕兩年之內沒有出產石油。我也願意繼續再以這個規模投入兩年。條件很簡單,我目前只想在墨西哥投資開采石油,而且必須是在坦皮科地區。”

    “這樣啊……!”

    張康仁微微有點尷尬,道︰“其實我上次去美國和容揆面談的時候,也提起您想在墨西哥辦石油公司的想法,容揆因為在這方面有一些朋友。他強烈建議我們不要去墨西哥,而是選擇在德克薩斯州尋找油區。目前美國最熱門的找油區就是德克薩斯州和南方的幾個州。他說石油投資就是賭博,差別在于有些地方的贏錢幾率高。有些地方則很低。說到墨西哥的石油業,容揆就正好知道一家墨西哥石油公司,這家公司是美國人在墨西哥的坦皮科地區所創辦,三年前曾在紐約大規模的發行創業股票,這種股票也被稱之為垃圾債券,前後募集了總計三百萬美元的股本,迄今只有幾口可憐的低產油礦,除了煉瀝青之外就再無任何經濟意義,買了這些創業股票的人則算是徹底砸了水漂,原先賣出三百萬美元的股本經過三年的折騰,現在的總市值連三十萬美元都不到,成了真正的垃圾股票。”

    宋彪哦了一聲,心里卻是大笑不已,道︰“那就先在新澤西創辦一家新澤西遠東石油公司,再花三十萬美元將這些垃圾股票買過來,同時去墨西哥坦皮科地區再次買下新的采區地段。存在即有道理,別人願意在那里投資找油,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許就差那麼一丁點而已……當然,在真正大規模投入資金,也就是準備投入幾百萬美金之前,我還是想先去那里看一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行程,我打算秘密前往墨西哥考察,如果能夠和墨西哥總統會晤的話,那顯然就更好了。”

    張康仁想了一會兒,道︰“這應該不是問題,駐墨西哥、智利、秘魯公使伍廷芳和我有一些來往,應該可以請他幫忙。”

    宋彪點頭,吩咐道︰“那你就盡快去安排吧,來去的快一點,保密一點,我希望秘密訪問墨西哥,在9月份之前回國。”

    張康仁默默稱是,這就再次離開宋彪的辦公室。

    這件事總的來講有點惡俗,可有錢不賺是王八蛋,何況是這種白送的錢,宋彪的設想就是砸錢,砸很多錢拼命開采它幾十口油井,一次性賣給歐美的猶太財團,撈別人一張巨額支票就跑。

    隨著墨西哥反獨裁革命的爆發,以及墨西哥石油國有化的發展,這張巨額支票注定只能買到一堆狗屁,大約在四五十年後才能換回墨西哥政府一兩億美金的賠償款。

    既能賺大錢,又能坑人,這樣的好事情去哪里找,最好坑那個洛克菲勒一大筆,坑完就跑,或者是和美國標準石油公司換德州的石油產業之類。

    不管這個事情能辦到多麼坑人和奸詐,可對宋彪而言都是一件有點不著邊際的壞事,指不定就失敗了,一千萬美金砸下去打個水泡也有可能,因為他也是完全不懂的。

    在這個時期,雖然東三省的新政、實業、鐵路、金融和其他治理等等都正是剛起步之階段,畢竟整個政府機構和政策都大體完善下來,下面的工作就是按部就班的讓它們發展下去,而宋彪的精力也逐步轉移到東北新軍上。

    一千萬美金打個水泡是可以的。就當是拿日本人留下來的軍費去賭錢了,只要手里有東北新軍,宋彪總還是有翻本的機會嘛。

    東北新軍的二期整訓已經進行到了一半,從目前來看,效果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在宋彪所熟悉的步兵區域。部隊大規模擴張之後,總計4萬兵力規模的全軍已經度過了最為艱難的第一階段,超過13的兵力度過一年的新兵期,總計3327名基層低級士官中,有13參加過遠東陸軍士官學校組織的士官速成培訓。全軍保留的俄軍教導員722人,普及到了每個連,即便在這個時期和清軍突然發生劇烈的軍事沖突,宋彪也不至于會很尷尬。

    當然還要繼續努力,宋彪爭取能像三個高中生打一個小學生那樣痛毆清軍。因為只有這樣的標準才能以高中生打初中生般的優勢圍毆日本陸軍。

    所謂的軍事威懾力就是要讓別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你的對手。而你的軍隊又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圍毆一頓,這樣的情況下,別人就會特別害怕你,正如二戰之前的德國。

    這些天,宋彪一直在精心的評估全軍二期整訓,總結一些不足之處。逐步進行修改和調整。

    忙碌了一天後,宋彪晚上沒有在食堂吃飯。而是去舒家吃晚飯。

    他是真正的光桿司令,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真的一個人在宿舍里吃飯也很難過,特寂寞,這幾個月里就經常接受舒方德的邀請去舒家吃晚飯,吃完晚飯之後就和舒方仁、舒方德弟兄閑談,或者是和舒高立下兩盤圍棋。

    除了偶爾去文工團看一看預演的節目,到營部練練槍法,在營區周邊騎馬之外,這幾乎算是宋彪在東三省新政大潮中僅有的悠閑安排。

    有舒萱的一點點關系,總的來說不大,畢竟一個人生活在這個時代是件很痛苦和寂寞的事,和家人遠隔千萬里之遙且永遠無法相見的這種感受是別人所無法體會的,而舒家一家父子四人都在宋彪身邊效力,這種關系確實也是非常特殊的。

    這天晚上正好舒方信也回家里探望父母,一家父子四人都在,宋彪也難得的和舒家父子一起喝兩杯,因為和舒方信也有點破事要談,宋彪晚上就沒有和舒高立下棋。

    吃了晚飯,他就和舒方信、舒方德在舒家的書房里坐下來談起了軍官持股之事。

    宋彪原先是想將遠東煤鐵公司拿出來股份化,大體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後來還是中止了,因為遠東煤鐵公司在未來十年內基本都無分紅的可能,即便有所盈利也得繼續翻滾下去,加上在前面五年里還得不斷從其他地方抽調利潤補貼進去,一旦股份化之後,股本變化會非常大,整體股本比例也很不穩定。

    宋彪的奉系軍官集體利益化是一定要辦的,現在只是在哪家公司分散股權的問題。

    三個人坐下來商量了一段時間,將各家公司都考慮了一番,可都不是很符合條件。

    這時,舒方信倒是早有準備和考慮的同宋彪提議道︰“總督大人,您覺得能否重新創辦一家新公司,分開持有煤鐵公司、裕豐行和遠東商行旗下一些子公司的部分股權,以及其他各項事務的持股權,並且經辦銀行業務,單獨開辦一些中小規模的礦業。此外,我覺得這家公司還能和新事業有特殊的關聯。”

    在和光復會不斷的接觸中,宋彪的中華革命會已經和光復會達成一致,共同在中國推進“光復革命”,但凡是革命之同志同仁都用“新事業”來代稱“光復革命”。

    听了舒方信的這個提議,宋彪忽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當即贊同道︰“你這個想法還是不錯的,這樣,我們假設創辦一家新華公司,我個人持股兩成以作後期的再分配,三成留給東北新軍集體持有,三成分配下去,最後兩成就設立給會社,你們以為如何?”

    舒方信贊同道︰“屬下正是這麼設想的。”

    有人說給軍人分很多錢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更能將一群軍人整合成一個整體,如果沒有特殊的革命思想,只是最簡單的“光復革命”思想,固然能在一時凝聚人心,未來終究還是要分化。

    袁世凱對北洋軍將士如何?

    他要稱帝之時,又有多少北洋軍高級將領真心追隨?

    幾乎沒有。

    一方面是袁世凱在此事上犯錯,另一方面也是隨著部隊和人的發展,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勢力群體。

    即便宋彪建立起中華帝國,此時之皇帝豈能和明清之時的皇帝相提並論?

    如果給軍人分股份就會讓軍人喪失斗志,此話有一定的道理,也並無道理,因為股份不代表成功,而每個人所追求的成功價值並不一樣。

    宋彪在此事之上的邏輯就是既要給高級將領和真正賴以成就到今日的舊部分股,同時也要限制這家公司的股份被轉讓,而形成一個穩固的利益集團。

    他的考慮是很長遠的,即便很多年後,這家特殊的利益公司也會繼續存活在中國的政治和軍事中,隱蔽的存活著,穩固著國家的軍事穩定,作為一個特殊的平台穩固各位高級將領。

    即便革命已經成功,大家準備更多的謀取自我的利益和價值時,也不得不繼續綁在一起,穩固在這個平台之上,為了既得利益而繼續團結在一起。

    基于這一點,舒方信給宋彪出的主意就是盡量分配期股和限制股,有收益權而無直接的支配權。

    在舒方信的建議上,宋彪則另外考慮了一個新的辦法,即將東北新軍作為一個集體注冊持有集體股權,30%的股權歸屬軍隊,由東北新軍秘書處負責秘密管轄,20%保留在宋彪名下,30%作為限制股份分配給高級將領和舊部,20%屬于另一個集體股份,即歸屬新華會。

    換而言之,這家公司有30%屬于軍產,20%屬于黨產。

    宋彪和舒方信、舒方德秘密的商量了很長時間,決定將這家公司就命名為“東三省新華財務公司”,原則上類似于一家金融投資機構,負責為軍隊、黨理財,以及投資和“光復革命”、軍事教育等有關的地方,通過新華財務公司和其他商人合股經辦一家銀行,將宋彪和裕豐行名下持有的當鋪、錢莊納入這家財務公司,充實其資本,同時持有裕豐行和遠東煤鐵公司、遠東紡織總廠、遠東鐵路總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以及持一部分金銀礦業、其他礦產公司和房地產,最終的總資產應該在1500萬銀圓規模。

    如果新華財務公司每年都淨收益能達到200萬銀圓,逐年翻滾下去,肯定能為光復革命和軍隊的穩定做出巨大的貢獻。

    因為這家公司對宋彪的長遠利益有著非常特殊的重要性,宋彪在舒家和舒氏兄弟一直秘密洽談到深夜時分才離開,臨走之時,他才遇到舒萱。

    舒萱一直在客廳里等他,等他走出來,這才將自己做的一盒酥餅送給他。

    因為宋彪經常熬夜工作,晚上總會吃一些點心充饑,在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能吃到寧波桃酥就算是很不錯的美味了,很貼心,讓宋彪感覺暖暖的。

    挺遺憾的,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次來舒家吃晚飯,至少能抽出半個小時和舒萱單獨聊一會兒,听說舒萱最近在文工團負責編寫新劇,也不知道編的怎麼樣。(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3
第126章 翻譯體和張作霖
在日俄戰爭結束一周年的1906年7月份,隨著東三省行政劃分的明確,旗民二重制的取消,各省各府各直隸州的新政機構逐步完善,各地官員的到任,東三省作為大清帝國某種意義上的自治特區和外國關系的重新確立,新政法律的逐步完善,東三省新政開始逐漸進入一個穩定上升到新階段。

    同樣的,宋彪和舒萱小姐的交往也在一個穩定上升的階段,他們之間的來往更像是高中生的那種男女同學友誼,想戀愛,還沒有正式戀愛,彼此都有一些說不出的顧忌。

    如果以三壘來計算,那連第一壘都還沒有突破,這個速度對宋彪而言絕對算是龜速匍匐前進。

    宋彪的心思肯定是不太純潔的,他還很難確定舒萱是否就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那個女子,而舒萱則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她更多的擔心還是宋彪身為東三省地區領導人的那種特殊身份和地位。

    所以在這個復雜的階段,宋彪和舒萱之間的大部分來往都是公事,或者是交流文學,以及英文學習。

    鑒于長期要和英美打交道的現實,宋彪一直在努力的抽搐時間學習英文,而他的兩位英文老師分別是李恩富和舒萱,和舒萱在一起,他們也經常談論歐美文學和詩歌。

    舒萱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的想要翻譯沃爾特.惠特曼的《草葉集》,但以她的才華。翻譯這樣的詩歌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宋彪一直在鼓勵,但也能感覺到舒萱還缺乏這樣的文學功力,這不僅要有非常好的英文詩歌鑒賞能力,也更需要第一流的國學功底,雖然舒萱是盡可能地采用白話文的方式翻譯,可在這個過程中要考慮押韻和白話文的美感問題。這就顯得更難。

    宋彪的一個直觀感覺是舒萱口讀的《哦,船長,我的船長》英文原版所擁有的詩歌韻味。在她辛苦翻譯的白話文詩稿中,差別是非常之大的。

    這讓宋彪和舒萱都感到一絲的氣餒,可宋彪還是在鼓勵舒萱繼續嘗試下去。

    在這個並沒有太多事務要忙的上午。宋彪直到十點鐘以後才會接見吉林省右路巡防營統帶張作霖,在早操結束後,他就很有趣的利用這段時間的閑暇,在辦公室的窗戶前輕聲朗讀著舒萱再次翻譯的《哦,船長,我的船長》新稿。

    在經歷了幾次的苦難嘗試後,舒萱依然沒有放棄在押韻上的努力,但也听從了宋彪的建議,將精力更多的側重于原意的完整表達和詩歌情感的精準翻譯。

    哦,殷紅的鮮血宣泄流淌;

    我的船長躺在那冰冷的甲板上;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卻;

    哦,船長,我的船長,起來吧。請听那鐘聲;

    起來,旌旗為你招展;

    起來,號角為你長鳴。

    ……

    舒萱送來的新翻譯稿讓宋彪在輕聲的閱讀中感覺到了特殊的一種美感,相比前兩次的翻譯稿,舒萱將最初的“鮮血泄流”改成用“流淌”來結尾,雖然單詞的意思變了。卻抓住了一個新的押韻詞根。

    至少在宋彪看來,這樣的翻譯已經非常完美,不可能有比這更好的中文翻譯了。

    驚喜的連續閱讀幾遍後,宋彪難以抑制內心中的高興之情,迫不及待的拿起電話給身在文工團的舒萱打過去,剛一接通,他就急切的贊揚道︰“這一次翻譯的很好啊,我覺得特別好!”

    舒萱也是剛到文工團,听到這樣的贊美自然是非比尋常的高興,笑道︰“真的嗎?”

    宋彪贊道︰“是啊,確實是非常好,如果都能有這樣的水平,我覺得我們可以出版這本翻譯詩集,這是很重要的事,這或許是中文現代詩歌的一個重要的起點。”

    舒萱微微一怔,又笑道︰“您可別這麼說,我會感到壓力更大的。”

    宋彪想了想,正要重新安慰她,舒方德匆匆敲門進來,和宋彪匯報道︰“軍座,吉林省右路巡防營統帶張作霖已經提前到了軍部機關,您是否要現在接見他,還是讓他等到十點鐘?”

    宋彪側過臉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才是早上八點鐘,張作霖早來了整整兩個小時,但宋彪在這兩個小時里也沒有其他的安排,今天是周末,宋彪特意讓舒方德和秘書局那邊少安排工作,讓他可以有時間停下來思考和休息。

    宋彪將話筒捂住,和舒方德吩咐道︰“那你就讓他進來吧,告訴他,我只給他一刻鐘的時間,想清楚要說什麼再來見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舒方德微微頷首,這就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宋彪則繼續和舒萱說道︰“我覺得翻譯沃爾特.惠特曼的詩歌會是一件很困難的工作,這需要幾年的長期努力,你不要著急,一首首的翻譯,慢慢斟酌,就像是自己在重新創作一般。”

    舒萱很有志向的嗯一聲,也有點忐忑的問道︰“你會一直幫我吧,做我的第一個讀者?”

    宋彪很肯定的答道︰“當然,這是我們的共同志向啊!”

    也許很多人都用過這種招數親近文藝型美女吧。

    當然,宋彪肯定不算**絲。

    身家過億的男人,身為東三省總督,擁有數萬人的鐵軍,這還算是**絲就真沒有天理了。

    宋彪對現代詩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寧肯在軍營里和大家一起練習射靶,或者是出去打獵,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詩歌上,可他確實很高興能鼓勵舒萱小姐在這方面能有所成就,能在中國近代詩歌和文學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宋彪絕無欺騙性質的用了“共同志向”一詞。而非“共同愛好”。

    舒萱還是繼續問他︰“《自我之歌》的新譯文,您看了沒有,作為更具有現代自由民主思想的詩人,我覺得《自我之歌》比《船長》更有強烈的自由民主意志呢。”

    宋彪笑道︰“我剛看完前面這一首就迫不及待的給你打電話了,後面還沒有看,等下……!”

    他說這話的同時就將《自我之歌》的新譯稿翻出來,大致瀏覽了一遍。相比此前的兩個翻譯版都要更粗曠一些,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想要把握這種自由奔放的思想和情感是很困難的。而舒萱應該說是做的非常好。

    宋彪一貫覺得很多事情重點在于開啟先河,而非實際的水平。

    正如嚴復翻譯的《國富論》稀爛無比,因為他對國家稅務和財政體系缺乏基礎的了解。里面還夾雜了四成的私貨,包括《天演論》的翻譯也是如此,而嚴復之名就在于他開啟了這個先河。

    作為開啟先河之作,宋彪至少覺得舒萱的《草葉集》中文翻譯版本是非常耐讀的,經得起時間的推敲。

    將新的《自我之歌》看了一遍,宋彪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舒方德隨即就將張作霖領進了辦公室,在推開門後,身穿著四品武官官服的張作霖匆匆上前拍袖參拜。低著頭道︰“卑職張作霖見過總督大人!”

    宋彪抬起眼簾仔細看了對面的張作霖一眼,這位未來的東北王正是三十而立之時,在東三省的土匪大潮中,他是極少數能夠抓住機會崛起為王的人,他的運氣是如此之好。比他更大的土匪,距離招安只有一步之遙的馮麟閣已經被宋彪的東北新軍不留情的徹底鏟除,他卻依靠增韞的庇護在吉林找到了立足之地。

    宋彪眼前的這位張作霖身材不高而精瘦,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更像是一個讀書人,怎麼也看不出土匪的架勢和出身,或許。這就是張作霖和同時代的大土匪們最為不同的一面。

    宋彪稍稍的多看了張作霖幾眼,這才吩咐道︰“坐吧,我打完電話再和你談事!”

    張作霖謹小慎微的匆忙答道︰“在總督大人面前,卑職哪里有入座的資格,卑職還是站著答話吧!”

    宋彪再看了張作霖一眼,眼神里並沒有半點的好感和通融之意。

    陪同在旁的秘書處主任兼參謀副官舒方德這才和張作霖說道︰“張統帶,在軍座這里沒有你想和不想的事,也沒有你認為合適和不合適的事,軍座讓你坐,你就坐,讓你站,你就站,讓你跪,你也得跪著,這就是規矩。”

    听了舒方德這麼一說,張作霖只覺得心里一寒,背脊冰涼,匆忙應諾道︰“卑職謝過總督大人賜坐!”

    舒方德默默的冷笑一聲,這就讓勤務兵將椅子提上來,讓張作霖坐在西側靠牆的位置上,而舒方德則繼續站在東側陪同。

    听到辦公室里的對話聲,舒萱陪著小心的問宋彪道︰“您那邊有事吧?”

    宋彪嗯了一聲,繼續低下頭再翻看了譯稿一眼,道︰“這篇新譯稿也不錯,行,中午吃飯的時候再找你談一談吧,反正我覺得是很好的。我這邊有點事,你先忙吧!”

    “好的!”

    听到了舒萱的答復,宋彪這才放下電話,順手就將詩稿交給舒方德道︰“舒萱的新譯稿,比前面好很多,你也看看吧!”

    舒方德既是高興,也繼續很慎重嚴肅的點著頭,道︰“多謝軍座關心。”

    宋彪還是簡單的嗯了一聲,這才和張作霖問道︰“我一直听人說你在吉林巡撫增韞大人的支持下暗中擴軍,如果我沒有記錯,兩個月前,我已經派人通知你,我當時怎麼說來著的?”

    張作霖悄然一凜,全身發寒,剛坐下來沒有片刻就又忍不住的起身拜伏道︰“卑職知罪,還請總督大人饒命,只是吉林本地匪盜猖獗,左路營兵力不足以平匪,又有朝廷嚴令,所以才不得不改剿為招,將幾路土匪招安為兵,納入卑職麾下效力。卑職本也無心擴兵,實在是上命難違,還請總督大人明察秋毫!”

    宋彪冷冷的不答話,過了一會兒才問舒方德道︰“我當時讓你怎麼去傳話的?”

    舒方德簡短的答道︰“軍座。您讓卑職給張統帶傳了一句話很通俗的話,說是‘不要給臉不要臉’!”

    宋彪這才冷笑一聲,和張作霖問道︰“張統帶,我的眼楮不瞎,耳朵不聾,在你那邊也有一些是我的人,所以我還是很清楚你那邊的情況。三月份的時候。你不過是五個營,總計五千七百人的規模,如今不過三個月。你已經有了七個營,接近一萬人的兵力規模。怎麼,想造反。還是想要和我的東北新軍開戰,或者是真心不給我臉面?”

    張作霖汗如雨下,寒戰之中顫栗答道︰“總督大人,卑職實屬冤枉。實乃是東三省各路匪眾都知道東北新軍即將二次剿匪,重點就在吉林,大家紛紛想要另尋一個出路,這才不停的想要接受招安,往日的各種條件都不要了,只求保命而已。增韞巡撫大人為求安穩,以免逼急土匪。這才同意招安。右路巡防營因已經停建,各府警務局又拒絕接收匪眾招編之事,這便只能全部安置在卑職的左路巡防營。卑職就算是有一萬個膽子,那也不敢違背總督大人之命,如今兵力雖多。實則也是一時之計,巡撫大人也在另外尋思良策,以便能安置這些匪眾。”

    宋彪還是冷笑。

    這種事說起來都是各種理由,但宋彪相信張作霖和增韞都有暗中擴充兵力的計劃,清政府也給了增韞不少支持,此前早已做了東三省財政自立的規定。可清政府還是給增韞和吉林省一筆不小的軍餉,幾乎都用于張作霖的左路巡撫營。

    宋彪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奉天巡撫蔭昌和黑龍江巡撫程德全就算都是老實人,他們兩位一概停辦了巡防營,將巡防營務之事統交給宋彪總督衙門之下的防務局統管,兩省巡防營就地撤銷,改為各府巡防支隊和各縣的巡防大隊,每支隊編制為六百人左右,巡防大隊編制則在三百人左右。

    吉林省巡撫增韞就不听話,確切的說是增韞兩邊為難,一邊是朝廷大員秘密通知他,讓他在東三省務必維持一定的兵力規模,另一邊則是得罪不起宋彪。

    蔭昌雖然也得到了這樣的密令,可他是在宋彪的眼皮底下,又深知宋彪的底線就是嚴控軍隊,所以也就以身在奉天不宜輕易得罪宋彪和東北新軍為由,將這個密令推脫掉。

    宋彪是知道清政府中央朝廷在背後玩詭計,可他一貫是靠實力說話的人,根本不打算和清政府玩陰招,直接就用實力打碎清政府的那點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作霖是個極其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一看即知宋彪根本不接受他和增韞早就想好的這些推辭之說,心里更加焦急。

    此時的張作霖就更為擔憂,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和辯解,他雖然知道自己暗中擴兵不會讓宋彪高興,可他尋思自己畢竟是吉林巡撫增韞的親信,而增韞又深得朝廷信任,宋彪怎麼也不至于直接將他給搞了吧?

    結果猜錯了。

    宋彪這一次讓張作霖過來,就是要直接下令將張作霖的左路巡撫營裁撤掉。

    宋彪的這間軍長辦公室里一陣沉默無聲,此時的張作霖已然是冷汗如雨,額頭豆大的汗粒緩緩滑落,內心里有著太多說不出的害怕和恐懼,他在臨行之前特地和增韞商量過,兩人都猜想不會有太多的事,頂多就是在叮囑一番,甚至是拉攏。

    增韞提到宋彪可能拉攏張作霖時,張作霖還拍著胸脯保證只會听朝廷和增韞的,這讓增韞無比寬慰,明確表示會繼續向朝廷表奏提拔張作霖。

    宋彪淡漠的喝著大茶缸里的武夷山紅茶,繼續看著舒萱小姐的翻譯稿,並和惠特曼的英文原版對照,他冷靜的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氛圍里,感嘆著沃爾特.惠特曼的自由歡呼和縱情的歌唱,也嘲諷著增韞和張作霖的給臉不要臉。

    翻了兩頁詩稿,宋彪才輕描淡寫的和張作霖吩咐道︰“三省巡防營都已經撤銷了,就你還賴著做什麼?原本看你們巡撫大人還算是識大體之人,想給他留點臉面。也派人通知你了,誰知道你是給臉不要臉。回去告訴增韞,別指望用陰謀詭計和官場上的那些芝麻規矩跟我折騰,朝廷在關內是一套制度,在關東又是一套。東三省是我說了算的地方,我今天就說一句話,你的巡防營撤了。要是你還想繼續給朝廷當官,那就去關內混去,在這里和我過不去。自然也就沒有你混事的地方。要是連你這樣的都能仗著手里有日本人支持的幾千桿洋槍就敢和我對著干,我這個東三省總督還怎麼當?”

    張作霖大驚失色,匆忙再拜倒道︰“大人饒恕啊。卑職知錯了,以後必當跟著大人,絕不敢再和關內有半點瓜葛!”

    宋彪冷淡的看了看張作霖,問道︰“你覺得我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張作霖面如死灰,垂頭喪氣的想了想,才道︰“大人,我們這些人都是胡子出身,從良不易。此事全賴我不知道好歹,還請大人給其他弟兄一條活路,他們都是有家有小的人。就是想找一個生計!”

    宋彪道︰“東三省這個地方想要找個生計,在哪里找不到?當胡子殺人容易來錢快,沒王法,人人都想干,我要是這里給一條活路。那里給一條活路,豈不是縱容別人都去當胡子等我招安?要活路容易,一周之內,你將所有部隊都給我拖到鐵嶺等我收編。我在延吉、丹東兩地要設置建設兵團,在其余各地都要開設軍墾農場,半軍半民。閑時墾荒重地,忙時負責驅逐朝鮮荒民。你帶一個巡防支隊去金州當警務局提調,協助知州秋銅孚大人管轄金州。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張作霖這才松了口氣,當即謝恩道︰“多謝大人寬恕。”

    宋彪考慮了片刻,再和張作霖道︰“我對你的印象已經很差,希望你自己注意一點,做人做事要講究點分寸,再讓我這麼不高興,我怕你沒有機會活著離開東三省。至于增韞那里,你告訴他,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還真是不少,別給自己找不痛快,我這個人眼里一貫是揉不得沙子,他要是不想干,自己和朝廷請命調離,我另外安排一個真正能為朝廷辦理新政,而不是專門在我背後拖後腿的。”

    張作霖連連點頭,他倒是想說“增韞大人也是被朝廷所逼迫,萬般無奈”,可覺得自己至此地步,哪里還有機會給別人說情。

    此時的宋彪則不再說話,快速的將舒萱小姐的詩稿都翻閱一片。

    等了等,舒方德才和張作霖說道︰“張統帶,你可以回吉林了。”

    咂!

    張作霖痛苦的領了命,這就在警衛營士兵的陪同和監督下退出宋彪的辦公室,離開軍部機關,此時的他恨透了自己的愚蠢,也恨透了宋彪,可他沒有辦法,在宋彪的強大實力面前,即便他有萬把號人的部隊也根本不敢和宋彪對著干。

    直到這一刻,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跟著增韞暗中擴兵的想法到底有多傻。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總有人喜歡找不痛快,可他並沒有意識到宋彪將他派往金州倒是另有一番“重用”,而且是一種迫不得已的“重用”。

    在東三省新政開啟和東三省開放之後,東三省的外國公民日漸增多,因為俄國國內的政治和治安都不穩定,經濟嚴重萎縮,大量的俄國人前往東三省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緊隨其次的則是日本人。

    日本的經濟情況並不比俄國好到哪里去,因為背負了巨額外債,國內金融緊縮,實際情況相比俄國要更遭一些,很多日本人都被迫遷往旅順、大連等地尋找新的機會,投資、從事教育工作和熟練技工是日本國民在東三省的主要人群,可在此之外也有大量的日本浪人。

    其實在甲午戰爭爆發之後就已經不斷有大量的日本浪人涌入東三省,日俄戰爭結束後,日本政府也掩飾性的報喜不報憂,通過各種手段繼續在國內將日俄戰爭宣揚成一種勝利,日本右翼涌入東三省的規模隨之不斷擴大。

    這些日本浪人少部分是充當日本在東三省企業的保衛人員,大部分是靠右翼組織的資金在東三省活動,刺探情報,聯系土匪武裝,從事非法貿易。

    最讓宋彪不能容忍的是這些日本浪人繼續在中國以戰爭國自居,根本不將東三省和各國達成的《大清國東三省地區和俄法英日德五國協約章程》,以及《東三省外國公民管理條例章程》放在眼里,在國內都已經不能持有武器的他們,在東三省繼續持有大量非法武器,特別是武士刀,經常破壞地方治安,也不將東三省地方治安的警務局和地方官員放在眼里,肆意辱罵和欺壓中國人,完全將東三省視作和朝鮮一樣的日本殖民地。

    在旅順,日本浪人已經猖獗到了一定程度,可惜宋彪管不到,而這些日本浪人正在通過各種途徑向著東三省其他地區滲透,情況最嚴重的就是金州、普蘭店等地,在遼陽、海城、奉天的日本浪人總數也在數百人的規模,前幾日,甚至有日本浪人明目張膽的闖入軍部營區刺探情報。

    宋彪最初鑒于和日本有一定的特殊合作,也簽訂了密約,就通過正式渠道要求日本對這些浪人給予懲治,並且言令各地警務局收繳日本浪人的武器,這段時間又鬧出了不少沖突事件。

    此時的宋彪已經只能是下手更狠了。

    他必須嚴重的告誡日本,在東三省根本沒有你們放肆的余地,如果你們政府管不了右翼組織,那就只能交給我來管。

    等張作霖到了金州上任之後,宋彪就會告訴張作霖到底該如何強硬的對付日本浪人,金州是東三省開發的重點地區,這里是絕對不能亂的。(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3
第127章
在過去的三個月里,東三省外管局注冊登記的新增外國公民則達到12萬人,使得在東三省的外國公民達到了50萬的規模,數量最多的並不是俄國人,也不是日本人,而是朝鮮人,朝鮮在過去的十年間一直處于日本的殖民統治中,由于是日本廉價掠奪資源、糧食、農產品和傾銷工業產品的殖民地,朝鮮經濟狀況早已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近年不斷逃入東三省朝鮮人數量一直在快速增加。

    因為這些人基本不接受正常的管理,也不在外管局登記,外管局只能粗略的估計為25萬人左右,佔東三省國外公民的一半還多。

    宋彪歡迎外籍公民來東三省工作,條件是符合《大清國東三省地區和俄法英日德五國協約章程》,這個協約中有兩點規定,第一,除入籍洋人,外國公民在東三省不得直接持有和購買農業用地;第二,外國公民應具備一定工作經驗和教育學歷,對非投資者、無技術特長和無教育者,除夫妻和親屬關系外,原則上不予批準長期居留許可,只能持有短期簽證和暫住權。

    從朝鮮邊境涌入東三省的大量朝鮮人完全不具備這兩個條件,進來就要佔據土地資源,特別是在東三省還未開墾的地區大規模居住,日本甚至暗中支持朝鮮王國利用這些居住人口和東三省、大清帝國挑起所謂的領土糾紛。

    因為朝鮮王國不在《東三省五國協約》的約束範圍內,宋彪在過去的大半年里也都沒有精力操心此事。只是派人和日本、朝鮮協商,日本政府為了不影響和東三省、東北新軍的合作,表面上做出了積極的態度,實際依然有意想要竊取對延吉地區的管轄權,只是礙于實力大不如前,不敢輕舉妄動,就在背後繼續支持朝鮮王國。而朝鮮更樂意借著日本的支持不斷佔領這些地區。

    道光年間,東三省的朝鮮族百姓總數還不到1萬人,絕大多數都在長白山的山區中。除此之外就都是在過去三十年里不斷偷渡過來。

    清政府在此前的光緒7年(1881年)在吉林設置招墾局,允許朝鮮人進入延吉墾荒,起初允許注為國民。光緒11年,隨著朝鮮開始斷定這一地區為朝鮮王國領土,清政府隨即改變條件,要求在吉林邊境墾荒的朝鮮人必須在秋收之後返回,而朝鮮人基本是賴著不走,朝鮮王國也暗中支持這種強佔之勢,甚至設立官員。

    這就是所謂的間島領土問題。

    你必須承認朝鮮也是一個極度無恥的國家。

    吉林設置招墾局後,大約有五萬左右的朝鮮人以正規的方式進入吉林省,可更多的還是非正規的逃荒涌入。

    宋彪在直隸、山東、江北等地紛紛開設的官辦和商辦的郵輪,定期每周不斷來往于東三省和關內。每月可輸入關內百姓四萬人入關,等到年底,他會將這個規模逐步增加到每個月二十萬人的規模。

    從三月份開始,宋彪就已經在延吉采取強硬的政策,先禁止了朝鮮人前赴後繼的涌入延吉之勢。在地方設立多個巡防支隊,不斷抓捕朝鮮難民,強行遣返。

    宋彪也是一石雙鳥之策,一邊強硬對付朝鮮和日本浪人,另一邊將吉林巡撫增韞暗中增招的萬余號人的左路巡防營強行裁撤,重新整編訓練。拆散之後納入邊疆各地的巡防支隊,原有如張作相、湯玉麟、張景惠一概撤去軍職,在偏遠各府的警務局系統安置了一些閑職的副提調職務給他們。

    宋彪自己則委派薛長慶為延吉軍墾局總辦,取代原有的招墾局,兼任地方直隸州的警務局提調,在延吉實施軍墾,準備逐步編設一個巡防總隊的規模,在延吉一帶以武裝警察的類型和朝鮮、日軍對峙。

    在丹東、渾江,宋彪繼續委任常萬春、孫世勇兩人為軍墾局總辦,在科爾沁、通遼一帶甚至是跨過東三省轄區設置遼西軍墾局,將華振基派遣過去擔任軍墾局總辦兼地方警務局提調,組建遼西巡防總隊對付蒙匪。

    在張作霖的部隊被宋彪強拆之後,增韞誠惶誠恐,日日不安,只好又來求見宋彪。

    這一次就不像上次那麼好說話了,宋彪原本都懶得見他,就是讓他自己想辦法調離東三省,在蔭昌和唐紹儀的折中勸說下,宋彪才另外安排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接見增韞。

    增韞是個蒙古人,日俄戰爭之前還在新民府擔任知府,也算是破格提拔到了吉林巡撫的位置上,這個人在歷史上能夠留下自己的名字倒是因為張作霖的關系,正是他招安和提拔了張作霖,此後才有了張作霖的風光,而張作霖也視其為師,尊稱其為恩師。

    原先在東三省的三位巡撫中,唯一手里還有點兵力的就是增韞,只等張作霖的部隊被宋彪以“改革軍制,重整民防”的理由強行拆掉,清政府敢怒不敢言,增韞更是驚嚇萬分。

    這天下午,宋彪召集參謀一處、二處討論了出兵清剿長白山土匪之事,單獨就在會議室里接見增韞,也給增韞半個小時的時間重整舊事。

    增韞實際上還是有一點用處的,這個人是蒙古附生出身,一生之中最大的特點就是善遇名人,在東三省做知府提拔了張作霖,在浙江當巡撫和魯迅都有過沖突,此後還被剛從日本留學歸國的蔣中正攻打過。

    因為他是蒙古,在蒙古總有一些眼線,身為吉林巡撫倒是有辦法對付蒙匪,原本他和張作霖合作正是很好的搭配,宋彪也願意樂于成就兩人剿滅蒙匪的一段佳話,結果是清政府給臉不要臉,增韞又有點拿捏不定主意。暗中還是辦了增兵的事情。

    增兵幾百也就算了,增兵四千余人還得了?

    宋彪這邊剛開完會,兩個參謀處的軍官們正逐漸退場,一路涌在樓道里和緊急趕過來的增韞踫在一起,看著宋彪這邊俄**人還比本**官更多的局面,增韞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已經是一身冷汗如雨,原本能當上吉林巡撫對他來說就算是一個意外之喜。其實也是拜朝廷無人可用,其他官員又不肯來東三省上任所致,正如他當年能當上知府一樣。其他各府的知府都跑了,他還能繼續在新民府守著朝廷的吏治。

    忠心可嘉。

    匆匆進了辦公室,見到宋彪正在會議桌前繼續翻看會議記錄。吉林巡撫增韞就匆忙上前參拜道︰“下官吉林巡撫增韞見過總督大人。”

    宋彪連用正眼看他的心思都沒有,淡漠的問道︰“怎麼,和朝廷請個病假回家休息幾年的勇氣都沒有嗎?”

    增韞一陣無語,心中戚戚悲涼,只覺得大清國如今居然到了這個份上,明明是听從軍機處的安排增建的巡防營被強拆了,居然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東三省果然變天了。

    增韞只能再次拜伏道︰“下官已然知錯,還望總督大人給下官一個戴罪立功之機。”

    宋彪這才轉過臉看他一眼,道︰“既然你還想當這個吉林巡撫,那就好好干吧。我還是那句話,別給我干些給臉不要臉的事。民治政務歸你們巡撫管的,我一概不多操心,除非辦的真不好,未能如我的預期。至于軍政民防和剿匪等事,你們就少操心,多配合,你將手伸過界,我就剁你的手,你將腦袋伸過界。我就剁你的腦袋。听清楚沒有?”

    增韞已經是只能磕頭求饒,道︰“卑職听明白了,听清楚了!”

    宋彪這才道︰“坐吧,你要戴罪立功,那就先從清剿蒙匪談起吧!”

    增韞大松了口氣,這才起身道︰“多謝總督大人不治之恩。”

    陪同在宋彪身邊的參謀副官上前一步,為增韞拉過來一張椅子,邀請增韞坐下來,增韞也只是能惴惴不安的坐下,等著宋彪繼續吩咐和詢問。

    宋彪也問他道︰“你對蒙匪的了解多嗎?”

    增韞匆忙答道︰“回稟總督大人,卑職略知一二。”

    堂堂一位巡撫在總督面前要自稱“卑職”,這位巡撫大人活的也太冤枉了。

    宋彪繼續看著眼前這份會議記錄,尋思在恆仁、丹東等地用兵剿匪的各種細節,琢磨了片刻才將會議記錄放在一邊,和增韞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增韞道︰“卑職斗膽說一句,蒙匪之亂還是起于本朝開墾之策,漢民和朝廷所設墾區多在邊疆,歷年是我蒙人放牧之地,如今墾為良田,蒙人失利,故而有人聚眾造反。開墾乃是國策,若是施行更為巧妙一些,能保蒙人之利,則自然不會有蒙匪之說。”

    宋彪想了想,覺得增韞說的有一定道理,就道︰“邊疆總還是要穩定的,東三省人口太少,地廣人稀,所以才會被外國人惦記,蒙古繼續這麼地廣人稀下去,遲早也會出亂子。”

    增韞道︰“不如改民墾、官墾為軍墾,以牧馬為主,而非種地。漢人大量進入蒙古開墾荒地,兩民為此爭斗不惜已經是頑疾,維系邊疆沒有必要全部派人種地,只派軍墾,半牧半軍,豈不是比派民夫搶佔土地開荒更好。”

    宋彪點頭,卻道︰“可惜不歸我們管啊,咱們這邊開墾邊疆可以多設軍墾,人雖然,威懾力卻大。我再給你一段時間,另外派騎兵和地方軍墾局配合你清剿蒙匪,你多想點辦法,在對方之中安插眼線,打探情報。除了清剿蒙匪,吉林的新政之事,你也要加緊辦好,若是你沒有這樣的能力,那就多委任和重用那些能辦新政的人。”

    增韞再松了口氣,當即答道︰“多謝總督大人,卑職必當竭盡所能,為三省謀新政,平蒙匪。”

    此時的增韞已經被打掉了兵權,宋彪對他自然可寬可緊,看了看表,見時間差不多了,宋彪就和增韞道︰“你先在招待所住幾天。有空去和唐紹儀他們談一談新政之事,我過幾天再和你細談。今天另外有事,就談到這里吧!”

    說完這話,宋彪就將手里的會議記錄交給身邊的參謀副官,起身準備去秘書局,在那里,他要總結一下東三省大豆的推廣情況。

    見宋彪要走。增韞迫不及待地撢袖相送,道︰“卑職恭送總督大人。”

    一直等宋彪離開會議室,增韞才慌忙起身找個位置繼續坐下來喘口氣。只覺得很後悔賴在吉林巡撫的位置上,他寧可去關內當個知府,也不願意夾在朝廷和東三省總督衙門之間受罪。正常人都受不起啊。

    程德全的黑龍江離的遠,蔭昌的奉天省就在東三省總督衙門的眼皮底下,兩位巡撫都有理由推脫朝廷的各種密令,唯獨他不遠不近的難以推脫。

    受罪啊。

    想來想去,增韞還是覺得唐紹儀說的有道理——在東三省當官首先得先听總督的,然後听朝廷的,因為朝廷可以惹,總督不能惹。

    ……

    隨著二期整訓度過前半段周期,宋彪在東三省就越來越不用給清政府臉面了,他甚至在近期開始正式擴建總督衙門。單獨在軍部機關區另建了一棟總督府,還請了俄國的建築設計師。

    俄國的政治、經濟的混亂不堪,倒是讓東三省在發展上抓住了不少機遇,比如說宋彪的總督衙門里就逐漸增加了很多從俄國過來的專家,在秘書、新政、外管、防務、調研五個常設機構外。另外增設了一個外國專家局,通過官方和各種非官方渠道大量招攬國外專家,特別是俄國專家。

    這個外國專家局目前就已經有了65人,由李恩富擔任外國專家局的局長,下設各科涉及到農業、工業、水利、植物、經濟、金融、化學、橋梁、鐵路、稅收、冶金、礦學等各個領域,這些外國專家一方面在外國專家局領取一份不菲的薪水。同時還能在遠東商行下屬各企業任職,或者是在總督衙門直屬的新機構東北科學研究院任職,或者是在東北大學任教。

    宋彪甚至招攬到了兩位俄國數學家安德雷.馬爾可夫、謝爾蓋.伯恩斯坦到東北大學任教,在化學領域,俄國的專家則相對更多一些,有四名擁有博士學位的俄國化學家抵達東北大學任教,並在東北科學研究院下屬化學研究院擔任各實驗室的主任。

    在俄國報紙上的長篇累牘的關于東三省的報道,正讓俄國人以為這是帝國即將穩定下來的新疆域,並且相對國內更為安全和穩定,這種局面正非常有利的使得很多俄國中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涌入東三省,在東三省創辦企業,或者從事教育、科研,以及其他的各種工作。

    這是一個好消息。

    至少在十月革命之前,宋彪需要他們在東三省發揮各種作用。

    感謝世界,俄國沒有浪人,能來東三省的大多都屬于原先在俄國生活條件和教育水平很不錯的一類人,他們只是受不了俄國國內的大規模動蕩,以及經濟上各種窘迫,對他們來說,只要有一技之長,想在東三省混一個上流生活,或者是中產階級人生還是很容易的事。

    在秘書局,宋彪和阿爾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再次會晤,此時的東北大豆推廣種植一事顯得還是很順利的,王永江的辦法非常務實,在兩條鐵路線周邊推動了超過八十萬 地的大豆種植,這意味東三省今年至少能向外出口120萬噸大豆。

    哪怕是精挑細選,宋彪計劃的一百萬噸大豆出口任務也是可以完成的,為了防止外銷受限的情況,在長春、沈陽新區、哈爾濱,宋彪都以遠東商行下屬遠東糧牧總公司的名義投資了一家榨油廠,用于消化未能順利出口的那部分大豆,並且和德國的一家豆脂公司合股在金州港口區另外興建一家大型的糧食加工總廠,專門從事大豆產業的深加工——為此,剛開始正式運營的東北銀行就向這家中德合資的糧食加工公司簽發了第一筆商業貸款。

    至于甜菜產業,東三省還在摸索,遠東糧牧總公司從德國引入了甜菜種,先在延吉、蓋州、牡丹江、長春四地推廣試種。

    按照阿爾莫洛.努涅里科博士的規劃,東三省將在未來長期主推七種主要農作物,分別是玉米、大豆、甜菜、土豆、小麥、水稻、高粱,這也是阿爾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對氣候和土壤研究後,綜合得出的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的一個主要因素是東北地廣人稀,大量發展經濟作物是非常好的一個大方向,特別是玉米、大豆、甜菜在深加工後都具備良好的飼料價值,可以結合糧食加工產業大規模發展牧業和養殖業。

    東北林業的發展空間同樣是非常廣闊,但是,現在制約這些發展的主要因素就是交通問題,鐵路不能修到東三省的每個地區的話,這些發展空間就等于失去了所有意義。

    在和阿爾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再次會晤,並且看了奉天農業研究所提交的全新報告後,宋彪便真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將整個東三省鐵路建設抓上去,沒有錢就借錢。

    對此,一個好消息是遠東鐵路總公司將大部分的合同都分給德法政府持股和控制的鐵路機構,並且在各國領事館的建議下挑選了一些最合適的合股方,擁有豐富的經驗和雄厚的財力。

    在合約的制定上,遠東鐵路總公司也牢牢控制著主動權,即便只有50%的鐵路,並且承擔更多的債務,遠東鐵路總公司至少可以在對方不能履行合約時,有權廢止合約,甚至可以向對方按照工期強行索賠。(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4
第128章 昔日之王
就在宋彪感覺東三省鐵路的發展可能會慢于自己的預期時,一個很不錯的好消息傳來,在美國公使羅克希爾的建議下,美國鐵路大亨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二世終于決定親自到東三省來視察這個新興的市場。

    每個人都喜歡見名人。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之所以決定親自來華,既是要談生意,也很想乘機見一見“別奧.弗拉基米爾.宋”將軍。

    日俄戰爭給宋彪帶來的除了價值一億白銀的巨額商業和軍事資產外,還有難以估價的名聲,名聲就是另一種財富,就是最好的信譽,相比于那些默默無聞的人,人們都願意和有名氣的人合作。

    雙方通過電報溝通了幾次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就匆匆乘坐家族企業的巨型郵輪抵達大連,宋彪則在三天之前就乘坐火車提前到達大連的關東飯店,並且是會在這里接見這位鐵路大亨,陪同兩位的則是美國公使羅克希爾,以及宋彪的隨行翻譯和顧問張康仁,還有舒萱小姐也會在身邊陪同,這是因為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帶了家眷過來,有意在大連和東三省度過一個假期。

    對宋彪而言,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事情。

    1906年7月24日,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攜妻子抵達大連港口,並在美國公使羅克希爾和容星橋、張康仁的陪同下,一路乘坐馬車前往遠東商行名下的關東飯店。

    此時的關東飯店是一棟擁有四層樓的紅磚建築,采用了傳統的飛檐設計。對外國人而言就算是很有異國情調的建築,舊的飯店被改造成一座更有東方特征的園林式酒店,用于接待更為高規格,以及願意花錢享受的貴客。

    宋彪就在這里迎接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和美國公使羅克希爾先生,等到對方的馬車隊漸漸駛入園林,停在一棟頗有皇家氣度的迎賓樓前,宋彪才帶著舒萱小姐在警衛營士兵的陪同下。匆匆走出迎賓樓。

    從馬車里走下來的人中,羅克希爾公使是宋彪已經很熟悉的舊朋友,還那一位攜著夫人一起走下馬車的。三十余歲的有著一頭褐色頭發和一雙藍眼楮的外國紳士則是宋彪所陌生的。

    在美國生活多年的張康仁和李恩富也一並陪同這些人,而那一對穿著講究而舉止略顯高傲的美國夫婦就在羅克希爾公使,以及張康仁的陪同下一路走到迎賓樓前。

    羅克希爾公使作為雙方的朋友。優先上前和宋彪脫帽敬禮道︰“總督閣下,請允許我介紹這位來自美國的客人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先生,以及他美麗的妻子梅賽琳.範德比爾特夫人。”

    宋彪大致觀察了眼前的這位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先生,看不出很特別,身材也不高,因為發福而顯得有些臃腫和笨拙,但確實是如假包換的億萬富翁,擁有超過一億美金的巨額資產,換而言之,他居然比宋彪更加富有三倍左右。

    宋彪伸手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握手。也和他的夫人握手,頷首致敬,並沒有去刻意套用西方禮儀,他總體上還是顯得非常矜持,畢竟是東三省總督。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也是如此。

    其實。他們對于對方都有著很濃厚的興趣,康恩斯感興趣的是宋彪的將軍事跡,以及身為東三省總督的權利和地位,而宋彪感興趣的則是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手里的巨額鈔票。

    兩人簡短而友善的交談了幾句,宋彪隨即就邀請範德比爾特夫婦和羅克希爾公使一起進入迎賓樓,他在這里已經準備好了房間和歡迎晚宴。

    宋彪此時的英語水平還不足以應付商務、政治交談。所以,他必須依靠舒萱擔任翻譯員,而張康仁、李恩富、容星橋三人也陪同在旁。

    在宋彪介紹東三省新政目前的發展狀況,以及未來的發展潛力和空間時,羅克希爾公使和範德比爾特夫婦都很認真的听著。

    等宋彪大致介紹了東三省的情況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才更為認真的和宋彪詢問道︰“尊敬的總督閣下,關于東三省鐵路的雄偉計劃,我個人表示非常的敬佩,很遺憾的是我對于這個生意一直抱有過多的憂慮,以至于錯過了最好的介入機會,從目前的市場劃分來看,最有商業的價值的鐵路幾乎都在法國人的手中,緊隨其次的是德國公司,最後才是英國公司可能獲得的黑龍江省地段的鐵路,而美國目前分配到的份額只是丹東到金州的鐵路,即便是這一段缺乏商業價值的鐵路,美國商人還要同時面臨英國人的競爭。單純從資本回報率的角度而言,我很難相信會有大的投資商介入這一地段的鐵路修建。”

    宋彪微微點頭,並沒有否認這一點,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羅克希爾公使解釋道︰“東三省的第一期鐵路計劃非常龐大,現階段就已經能正式的分為錦州至沈陽的錦奉鐵路、錦州至赤峰的錦赤鐵路,沈陽至丹東的奉丹鐵路、沈陽至阜州的奉阜鐵路、沈陽到吉林的奉吉鐵路、丹東至金州的丹金鐵路、吉林至通化的吉通鐵路、吉林至延吉的吉延鐵路,以及哈爾濱至佳木斯、伊春,齊齊哈爾至興安盟、沈陽的齊奉鐵路,長春至吉林的長吉鐵路。這些鐵路按照規劃都要在五年內完工通車,總投資預計高達3700萬英鎊,除了向外國購買鐵路列車外,其余的開支都完全靠奉票支付,也就是至少要支付3億關東銀圓券。隨著鐵路的大規模開通,東三省的總人口會在五年內從目前的1500萬增加至三千萬,主要新增人口都來自于關內的直隸、山東、山西、陝西、河南、江浙和湖廣地區,也包括外國人口。我們目前預計五年內。外國在東三省的公民可能會增加到一百五十萬的規模。在這個五年計劃中,東三省的經濟會面臨著非常高速的發展,包括東三省和國內外的海洋航運貿易額也會增幅很大。屆時,我們會看到一個非常繁榮和龐大的新市場。”

    說到這里,宋彪稍加停頓,此時才正式回答康恩斯.範德比爾特的提問,道︰“我個人認為美國會是在東三省發展過程中真正的最大獲益者。這主要取決于太平洋運輸的便利和低廉,以及美國商品的價格低廉,質量適中。比如說。我們目前正在考慮統一采購列車,這可能是要統一向國際市場招標的,現在有美國商人在東三省投資列車產業。從美國進口部分重要的零配件,在本地組裝列車。包括您所提出的丹金鐵路不賺錢的問題,從長遠來看,肯定是會賺錢的,投資回報率不太高倒是一個現實的問題。為什麼我們將主要鐵路地段和工程都交給法德兩國,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鐵路的回報率並不高,沒有誰是真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些鐵路上,我們關注的是整體性的發展和更多的關聯利益。法國和德國的鐵路公司都是國立機構,他們側重于長遠的利益考慮,在東三省的鐵路競爭中。英國和美國的企業相對就更吃虧。包括我們談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英國雖然通過渣打銀行向遠東鐵路總公司提供了一筆貸款,但它這筆貸款並不優惠,總額也不大,相比之下。德法銀行提供的條件就是非常優惠的。”

    最後,宋彪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總結道︰“人類都是在追求利益而生存的,您可能覺得我所給予英國和美國鐵路企業的機會很差,而真正的事實是法德兩國提供了更多的優惠于我。從總體的利益而言,我們更樂意和美國合作,這一點。我和羅克希爾公使有過多次深入的交談,可現實是殘酷的,美國無法凝聚成一個整體為東三省提供更多的幫助,所以也就只能被法國和德國躋在身後。利益總是相互的,當你們無法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我同樣也無法為你們提供你們所需要,這就是現實,我對此只能是深感遺憾。”

    宋彪這番話說的非常多,舒萱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為他翻譯給三位美國人。

    等舒萱翻譯結束,羅克希爾公使才道︰“我們正在努力,希望能使遺憾變成過去,美國政治界和企業家們對于東三省的開放是非常感興趣的,這也是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來此的原因。”

    宋彪說實話是真的很希望範德比爾特家族的鐵路公司參與到東三省的鐵路建設中,可他的一個較為尷尬的地方是無牌可打。

    他是一個很不喜歡廢話的人,今天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是有點不切實際的希望用很少的代價換取別人的投資。

    可惜,投資總是要有回報的。

    宋彪的說法顯然不能讓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感到滿意,當然,這些都是非常大的生意,一個決定就可能影響公司未來幾十年的發展,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也並不急于決定。

    宋彪關于東三省鐵路五年計劃的想法倒是讓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更加有興趣了,他有種預感,如果這個五年計劃得以成功實施,東三省未來的商業機會就會非常多。

    短暫的思考了一段時間,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就和宋彪問道︰“據我所知,您在東三省推行了一種類似于美國的金融政策,允許私人銀行按照東三省政府的要求發行貨幣,我在紐約銀行擁有很特殊的權益和股份,如果您許可的話,我很樂意支持紐約銀行在東三省營業,這將有助于東三省在金融市場上的進一步開發。並且,我們也會在紐約銀行的支持下,順利按照您的計劃完成多條鐵路的修建,哪怕這些鐵路幾乎賺不到錢。”

    宋彪看似認真的考慮了片刻,這才答道︰“東三省所實施的金融政策和美國還是有著較大的不同,首先,東三省有政府公立的代理銀行,其次,我們在金融特許領域有著較為嚴格的審批,只有少數的銀行具備在東三省發行貨幣的權利。目前只有兩家商業銀行有這樣的資格。未來,我們會考慮增加到四家,或者是五家,甚至是六家。然而,六家商業行具備發鈔權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進一步的增加。通常來說,我們要求這是一家在華營業時間很久的銀行。擁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其次,我們要求這家銀行具備非常高的注冊資產和聲譽。我對您所說的紐約銀行感到很陌生。顯然還不符合這兩個條件。我倒建議您更多的投資于東三省和國內外的航運貿易,這將是非常有前景的市場。我的另一個建議在東三省只投資鐵路確實難以賺錢,需要的是復合的多種多樣的投資。參與到整個東三省的建設中,比如在金融、航運等領域的擴張。我確實考慮在東三省允許一家美國商業銀行參與發鈔,但就目前而言,德華銀行、東方匯理銀行、渣打銀行和匯豐銀行相對都更接近剩下的兩個席位,即便我們將東三省的發鈔行增加至六家,考慮另外保留一個中國本地銀行的名額,紐約銀行也要同時面對超過六家外資銀行的競爭。”

    發鈔行的問題肯定是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所無法扭轉的,東三省的金融控制權優于鐵路權是各國心里都明白的道理,鑒于東北銀行和遠東銀行對于東三省總督宋彪的特殊價值,各國公使和金融寡頭們也並無太多的異議。而是普遍都更滿足于現有的既得利益。

    乘著今天的這個機會,羅克希爾公使才和宋彪建議道︰“我倒覺得擁有發鈔權的商業行越多,各家商業行的力量過于分散,這才更有益于東北銀行對整個東三省銀行體系的監控和管理!”

    宋彪堅持自己的想法,擺了擺手。道︰“太多也不好,我認為比較合理的方式是只有四家商業行。我現在的一個建議是法國和俄國就華俄道勝銀行的股權進行協商,而不再給予東方匯理銀行發鈔權,英資銀行只增加一家,德華銀行和中國本地金融業合股經營一家新銀行。如果我現在的建議行不通,或者說沒有達到很好的效果。必須要增加到六家發鈔行,這個競爭實際上是會更復雜的,目前來看,日本橫濱銀行、德華銀行、東方匯理銀行、渣打銀行和匯豐銀行對此都是頗有勢在必得的趨勢,美國的問題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形成統一的在東三省長期發展的形勢。我個人考慮成立一家東三省和美國的東美商業聯合投資協會,有利的來協調此事,扭轉美國商業資本在東三省處于弱勢的局面。這一點對美國而言是重要的事,對我和東三省也是很重要的。”

    羅克希爾公使贊同道︰“我完全支持您的觀點,您是否考慮讓紐約銀行,或者是其他美資銀行和中國本地金融機構合股經營一家銀行,並且擁有在東三省的發鈔權?”

    稍作停頓,他又繼續補充道︰“總督閣下,我保證,如果您願意接受這一提議,考慮日本海軍在太平洋對美國構成的威脅,以及俄國在東三省特殊擴張勢頭,美國將會全力支持您和您的東北新政,特別是在金融權和鐵路權上,我們會給予非常重要的支持。在教育上,美國和東三省,以及整個中國的合作都是非常廣闊的,並且有著深厚的基礎,據我所知,您在東三省所任用的官員,以及遠東財團內部的大量的管理人員,絕大多數都在美國接受過現代教育,這是我們加深合作的一個重要基礎。”

    對于這樣的提議,宋彪肯定是要考慮的。

    宋彪思索了一段時間,意識到這種合作的互利性,但他並不急于給出答案。

    對于如此重大的合作和投資,特別是像範德比爾特家族對于東三省鐵路、航運和金融的投資,這些都不會是一兩次會議及會晤就能解決的,宋彪並不急于求成。

    急也沒有用。

    在這一時期,美國資本和德國資本都是內需型,本國投資都顧不過來,誰會到國外投資辦廠,真正願意對外投資的國家是英國和法國,華俄道勝銀行內部關于俄法兩國股本的比例是很難調整的,鑒于英法兩大資本外輸國的地位,英法各持有一家銀行已經成為板上釘釘之事。

    在英資銀行中,雖然渣打銀行已經先給遠東鐵路總公司一筆貸款。但這筆貸款數額還小,更談不上是優惠條款,在總量上遠不如東方匯理銀行,利息和還款期等優惠性遠不如德華銀行,所以未必比匯豐銀行就更有優勢。

    國內民族資本肯定還需要一個名額,哪怕是半個名額,以及東三省和德國合作的重要性。這就意味著中德繼續合資佔一個名額也是固定之事。

    在遠東銀行、華俄道勝銀行、東方匯理銀行、渣打匯豐銀行四家之外,德華銀行和民間資本合股經辦一家銀行是大勢所趨,也就是所謂的前五大商業發鈔行。如果一定要有第六家,那里只能是美國銀行和日本銀行之間二選一。

    這些事情早已是眾所周知,決定權就操控在宋彪一人手中。現在不是美國公使羅克希爾在積極爭取,其他各國駐華公使都在爭取,表面上說是板上釘釘,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事情也有可能發生,因為宋彪的東三省總督府絕對不是清政府那麼渣和軟弱的機構。

    對付宋彪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派海軍封鎖東三省肯定會觸犯各國眾怒,只怕陸軍,派多了還是會觸怒俄法等國,派少了根本打不過宋彪這位軍神般的神奇將軍,指不定就算派了十萬大軍沖上東三省。最後還是沒有打過別人。

    再說了,真要將宋彪打敗了,俄國直接派遣俄國總督竊取整個東三省,或者是清政府派一個軟弱無能的總督任由日俄欺凌,導致局勢徹底混亂。那就更不符合各國的期望了。

    現在就算是最好的情況,宋彪既能控制東三省的局勢,又保持著非常開放的積極態勢,允許各國資本涌入投資。

    上海雖然好,對于各國資本而言還是太小,地價太貴。資源又少,根本不適合發展工業,如今就算是瞎子都知道一旦在東三省建立穩定的各國資本工業,那才能真正繞過關稅大規模向華出口工業產品,就地利用中國的資源和勞動力創造財富。

    特別是對各國經濟背後的那些猶太財團而言,這種生意對他們早已非常之熟稔,正如當初投資德國工業和俄國、美國一樣,資本就是這樣的在翻滾中不斷擴張。

    作為一位精明的資本家,當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在《紐約時報》上看到東三省招商引資和吸引外國人前往東三省創業、就業的廣告,以及多條與之相關的評論和報道時,他就知道東三省的發展會是難以遏制的。

    現在的一切問題就在于投資回報率。

    考慮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口袋里的資本對東三省發展的重要性,宋彪很難得的幾乎將一天時間都用來陪同這位萬惡的資本家,除了探討東三省的經濟發展和鐵路規劃外,他們也談了很多超乎政治、經濟之外的話題,除了日俄戰爭中的一些有趣話題,宋彪也現學現用的談到了沃爾特.惠特曼的《草葉集》,以及美國的教育等等。

    妄圖用範德比爾特家族這樣一個小小的支點撬動整個東三省和美國合作的羅克希爾公使,就一直陪伴著他們侃侃而談,在美國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李恩富擔任翻譯,而舒萱小姐則陪同範德比爾特夫人在花園里喝茶閑談。

    直到這時,羅克希爾公使才忽然意識到宋將軍的女友是從美國康州女子學院畢業的女詩人,這顯然意味著更多的資訊,這也讓羅克希爾公使感到了更多的希望。

    這樣的閑談一直持續到晚宴結束後的午夜茶會,直到最後,感覺每一位先生和女士都應該回去休息之時,宋彪才很有感嘆的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說道︰“康恩斯先生,對于範德比爾特這樣的特殊家族而言,請您听我的建議,將更多的資金都轉移到中國的東三省來吧,僅憑我們之間的個人和家庭的友誼,我都會保證你們在東三省的投資和財產安全,並且,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機會給予您的公司。比如說,我們正在尋求擴大對工礦業和紡織業的支持,擴大對化工和染料產業的支持,在冶金和機械領域,我們需要更多的努力,我們需要資本和金融機構改善我們的金融環境,同樣的,我們在運輸、鐵路和航運領域都需要大量的新力量。作為一個偉大的投資,它不應該拘泥某個專業領域,單純的指望鐵路能夠換取巨額回報是不切實際的,特別是在一切都剛開始起步的東三省。作為友誼的一部分,我們應當互相理解和支持,這一點同樣有效于東三省地區和美國之間的關系,而我要最終說明一點,那就東三省現在可能還顯得非常貧窮和弱小,但它的發展必將是非常迅猛的,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幾點,光是遼陽的煤鐵礦石儲備就高達數億噸之多,撫順、阜州的煤礦加起來會有幾十億噸,我們在赤峰等地也發現了大規模的煤鐵儲備,就目前而言,遠東煤鐵總公司勘探到的礦業資源中,鐵、煤、鎂是上億噸的儲備量,甚至是百億噸的規模,錳、鉬、鎳、銅、鉛、鋅、鉻這些常用金屬,以及硫鐵礦、磷礦、石灰石、膨潤土、滑石、高嶺土、白雲岩、鉀長石等工業常用原材料都不缺,東三省土地遼闊而肥沃,林業面積龐大,只要有資本不斷涌入,這里最終會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工業區,現在的關鍵問題就在于是美國人投資它,還是俄國人,法國人,或者是英國人、日本人、德國人。法國資本的大規模涌入已經是既成事實,在過去半年中,法國資本涌入的速度之快,幾乎是其他外國資本的總和。”

    說到此處,宋彪繼續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補充道︰“機會很重要,您來的時機非常好,不用感嘆晚來一步以至于好鐵路都被別人搶去了,因為這是20世紀前三十年中最重要的投資市場,什麼時候介入都不晚,只是最早投入越賺錢。如果我是您,我會毫不猶豫的將所有資本都投入東三省,因為你在這個時候投入一個美元,十年後就會變成十個美元,如果您投入一億美元,十年就會變成十億美元,甚至是三十億美元。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宋彪的話顯得不平不淡,並不是特別渴求對方的投資,但正是這樣的態度才讓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感到特別的亢奮,就像是喝了最為濃烈奔放的雞尾酒一般厲害,真恨不得立刻就將所有資本投入到東三省。

    在這種激烈的情緒中,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思索著。

    他的財富全部來自于父親威廉.亨利.範德比爾特的遺產,而他父親的財產又都來自于祖父康內留斯.範德比爾特的遺產,父親的逝世讓他在很年輕時就輕而易舉的成為了美國最富有的三個人之一。

    他想要另外成就一番事業,但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否應付這樣復雜的投資,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並不具備祖父和父親那樣的精明能力,他甚至不能應付摩根先生在鐵路事業和航運事業上向範德比爾特家族發起的頻繁挑戰。

    作為一個特別富有的人,他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感。(未完待續。。)
asd84116 發表於 2014-10-2 22:35
第129章 最糟糕的,最好的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是一個非常好對付的好人,作為家族的第三代,他既談不上是一個敗家子,也談不上是極其高明的資本家,作為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合格。

    宋彪預感自己可以說服這個人留在東三省投資實業,為此,在舒萱小姐和李恩富的陪同下,他專門抽出時間陪同範德比爾特夫婦前往遼陽、沈陽新區考察投資環境,順道也在大清國皇室的多個祖陵游玩,並且去了一些有著悠久歷史的寺廟。

    只要有空,宋彪就會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先生講述中國的歷史、文化,以及重復而巧妙的強調東三省和中國經濟即將復甦的未來。

    回到東陵軍部住下後,宋彪邀請曾經在美國陸軍擔任過上尉的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先生參觀東北新軍,這一天,他就和舒萱小姐一起陪同這對夫婦前往清昭陵參觀。

    昭陵是皇太極的陵墓,此前一直有派軍長期守衛,日俄戰爭之時,這些八旗營的士兵早就跑的不知去向,宋彪領軍回到奉天駐扎期間,考慮後面要和清政府打交道,就將一部分傷殘士兵安排在幾個清朝祖陵中擔任守衛營。

    所以,宋彪帶人來這里參觀一概是暢通無阻,而真正負責主管這些事務的奉天旗務處總辦金梁更是一個聰明人,從來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和宋彪過不去,听說宋彪要陪同外國友人“拜祭”昭陵,金梁提前幾天專門安置妥當一切,近乎是以接待宗室的標準接待宋彪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

    過了隆恩門,再進隆恩殿。在方城之樓榭上眺望遠方,任何人都會豁然感到無比的欣悅。

    在樓榭的飛檐走廊里有一張精巧的柏木桌,兩邊設椅,宋彪就同舒萱一起邀請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夫婦在這里坐下來休息。

    泡了一壺綠茶,坐在這風景正佳之處眺望四周,宋彪的心中也仿佛變得特別寧靜。如果不是要陪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夫婦來這里參觀,他覺得自己恐怕也會錯過這樣的好風景。

    在心底深處思量了片刻,宋彪才若有所指的和康恩斯說道︰“東三省是一個好地方啊,在這個古老而陳舊的國家里,這是少數可以重新快速發展起來的地方。”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微微點頭。稱贊道︰“確實,我愈發感覺到在您管轄之下的東三省會有著非常好的發展前景,我現在唯一的疑問是貴國皇室和帝國政府對您的任期會是多久,此後續任的新總督是否還會繼續保持您目前的政策。”

    宋彪簡短的想了想,答道︰“我想我的任期會非常之久。也許是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這麼久……康恩斯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南樓說話,那里會有更好的風景。”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剛坐下來,正準備多休息一會兒,畢竟爬了整整半天的山路。可也只能繼續起身和宋彪一起向南而去,擔任翻譯的張康仁則再次陪同他們。

    經過這段時間的鋪墊。宋彪難得對別人投入如此多的精力,這兩天就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洽談一些更為深入和現實的話題。雖然他信任舒萱,可他也相信舒萱還不應該過早的接觸這些事情。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真的決定和舒家訂親,將浪漫而悠閑的舒萱小姐娶過來做妻子,他也不希望這個柔弱的小女人分擔他在政治上的壓力。

    考慮舒萱對詩歌和抒情散文更有興趣,並且也有興趣于從事女子師範教育,宋彪已經考慮讓舒萱離開軍隊,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非要參與到光復革命之中。

    特別鑒于毛蔣等前輩和妻子的各種事件,宋彪實際上也更希望妻子不要從事和政治有關的工作。

    沿著無數青磚鋪就的城牆走下去,在隆恩殿南側遠眺陵道的這一側,宋彪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避開雙方的妻子、情人,單獨坐在重新洽談更為嚴肅的話題。

    等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坐下來,宋彪才道︰“康恩斯先生,據我所知道的消息,您的家族企業在美國的經營狀況實際上已經不如您祖父時代那樣的輝煌了,當然,這主要是因為英國和歐洲資本的大規模涌入,以及石油等新產業的快速崛起,那些驚人的國際資本正充斥在美國的金融市場上。特別是JP摩根先生,他所創建的美國鐵路公司和摩根銀行真是很難對付的敵人,而他正在積極籌建的大西洋聯合航運公司恐怕更為給您的家族航運企業帶來巨大的沖擊。”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無奈的聳肩道︰“那個猶太紳士簡直讓人又愛又恨,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如果沒有他的咄咄逼人的壓迫,我父親或許會多活幾年。當然,我不是說他們之間有仇,可事實也很明顯,美國鐵路公司的低廉票價對我們在北方和芝加哥的鐵路公司造成了巨大的經營壓力。在美國鐵路公司成立的最初幾年,我們一直都在虧損之中,好在他們也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

    知道對方抽煙的宋彪很有興致的打開了雪茄盒,送給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很悠閑的在女士不在的情況,一起享受來自古巴的雪茄。

    抽了幾口嗆人的雪茄,宋彪才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提議道︰“雖然我是一名軍人,但很明顯,我同時也是一位資本家,即便我屬于突然爆發的那一類,但對于財富的增長,我也有著自己的一些經驗。所有在歷史上最為成功的商人都有一個典型的情況,那就是在人類的進步史中抓住了那些新興的科技和產業,或者抓住一些新興地區的開發,比如說您父親在輪船和鐵路剛開啟的大時代里所創造的奇跡,比如說洛克菲勒先生在石油工業冉冉升起的新時代里的奇跡。至于JP摩根先生,我以為這位先生真是抓住了美國快速崛起的偉大時刻,以及在信托證券、電氣、鋼鐵產業中不斷發展的勢頭。總的來說,想要讓財富快速增長,最簡單的辦法還是投資最新型的產業,以及發展最快的地區。”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並不否認的贊同道︰“您說的很對。可惜,石油產業正在極其穩固的壟斷經營中,而電氣和信托證券的壟斷並不比石油差很多,甚至在輪船和鐵路事業中,JP摩根所主導的金融寡頭們也正在試圖建立新的壟斷機構。所有新興的產業里。我們幾乎都不知道要投資于哪里!”

    宋彪道︰“那您就退而求其次。最美好的生意永遠是金融業,那是永遠不會過時的產業,除非這個世界不需要貨幣。如果我是您,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資金投入到東三省,在這里建立新的企業帝國。這麼說吧。如果您能在東三省成立一家擁有超過四千萬美元資產的銀行公司。我就會很認真的考慮給予您貨幣發行權。”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很驚訝,但還是感嘆道︰“四千萬美元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幾乎是我的所有財產的總額。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告誡過我,生意只有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回報率。每投資一百美元,我們就需要每年五美元的回報。這是我們的最低限度,比這更糟的就只是一種壞生意。如果我將全部的財產都投入到東三省。結果得不到更高于美國本土的回報率,這簡直是最糟糕的事情。”

    宋彪道︰“我不認為這樣。正如我所說的,最好的投資方式有三種,第一種是最穩定的,那就是永遠將資本集中在金融業,無論世界的熱點在哪里,最新興的產業在哪里,金融業都可以隨之快速成長;第二種是永遠投資最新興的產業;第三種則是投資最新興的地區。當財富達到一定級別,總是想要獲得高額回報是很困難的,而投資一個地區,使得一個地區快速發展,並且從地產到航運,從金融到工業,各個方面都收獲回報,這樣才能締造新的回報高峰,並且將資產擴張到新的規模。”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感嘆道︰“您說的很好,可畢竟是如此巨大的數額,我需要慎重的考慮一番。就目前來說,我最擔心的問題還是您的任期,以及您的續任者是否能繼續維持這樣的優惠政策。”

    宋彪道︰“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的任期會非常的長,因為我所有的財產也幾乎都在東三省,我從沒有擔心過這一點。在東三省,我們可以合作。如果發展的比較好,我也許會有多余的資本轉入美國投資,這也需要您的合作。這是多麼好的一種合作呢。”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贊同道︰“是啊,我們確實可以展開更多的合作,對我們雙方都是非常重要和有益的,可是,四千萬美元的注冊資本確實是太多了,即便是聯合美國的其他投資者,我所能給予的極限投入也只能是三千萬美金,這還需要我出售一部分的產業籌集資本。”

    宋彪當即提議道︰“如果JP摩根一心想要創建美國最大的鐵路公司,那就將鐵路公司的股份賣給他,換取資本,並且將足夠的人力和資本都轉移到東三省,投資于東三省的鐵路建設。如果是這樣的話,您的銀行只要有三千萬美金的資本,我也可以給予發鈔權。在美國,鐵路產業已經輝煌不在,而在東三省,這確實一個高新技術的新興產業,兩者的投資回報率,以及間接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在東三省,您可以投資電氣、機械、機床、冶金、礦業、輪船、航運,創辦銀行,投資保險業,進入證券信托業。真正在東三省投資的外國資本都屬于小企業,除了我的遠東公司外,您在這里幾乎沒有競爭者,而我們則是可以合作的,我們可以大規模的合股經營各項產業,在中美兩國同時發展,利用美國的技術優勢快速發展在亞洲的業務,再利用亞洲經營所得的利潤繼續進行新技術的開發。”

    康恩斯.範德比爾特終于被宋彪說服了,他不再有什麼猶豫,贊同道︰“您的這個想法真是太好了,那就讓我們這麼辦吧,這是一個擁有四億人口的巨大市場,哪怕只有1/4的人使用我們的產品,我們也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公司。所以,為什麼不這麼干呢。”

    宋彪道︰“很好,那就讓我們這麼干吧!”

    說完這話,他就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握手。

    在他們握手的一瞬間,一個在世界經營史上最為神奇的宋範德比爾特聯盟(SV)正式在此締結。

    對宋彪而言,範德比爾特家族正是最為合適的合作人。

    他們將一起抓住時代的魔方。

    實際上,康恩斯.範德比爾特此時也未曾考慮過,在這一個瞬間,範德比爾特家族將和一個宋氏皇室建立長達百年的特殊合作,以及跨太平洋的最為親密的關系。

    這將是人類歷史上最糟糕,也最偉大的一刻。

    當康恩斯.範德比爾特依然有著太多的猶豫,卻最終決定試一試,將資本和宋總督的遠東財團捆綁起來,形成一個聯盟共同行駛在太平洋之上時,這就是他平庸一生中做出的最為明智的一個抉擇,正是這個抉擇使得他比自己的祖父更加偉大。

    就在隆恩殿,宋彪和康恩斯.範德比爾特就兩人之間的各種合作可能都做了一番探討,並且基本是按照宋彪的設想,為他們建立了一個非常龐大的合作計劃。

    按照宋彪的計劃,範德比爾特家族將在美國的鐵路產業出售掉,換取更多的融資,用于收購一家更多持股權的銀行公司,這家銀行的控股權應該是在一家信托投資銀行公司的手中,而這家信托投資銀行公司同時控股多家實業。

    在此基礎上,遠東財團的旗下企業和範德比爾特家族持有的企業合並,主要的合並業務範圍包括汽車、電氣、航運、冶金、化工、礦業、機械、船舶八個領域,形成一個環太平洋的國際財團,投資的重點集中在中國東三省和美國加州地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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