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核武皇帝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mk2258 2013-1-1 11:2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 29628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0
正文 第二十章 四萬擔糧食

    楊鐵生和張亞虎兩個人帶隊先進南甸子控制住那些銅炮,宋彪才帶著馬幫的其他兄弟一路進了南甸子,等到了南甸客棧,掌櫃跌跌爬爬的帶著幾個廚子要磕頭求饒,宋彪也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也不想計較。

    去牛家堡接管寨子是很重要的事,可眼前有些事也很重要,不少弟兄受傷了,楊三桂的水平有限,宋彪就先將傷員都安排在客棧裡,他和楊三桂一起給大家清理傷口,他也是盡自己的全力,盡可能的保證每個人都能活下去,別因為傷口感染之類的事情而離開這個大隊伍。

    撿了那麼多的軍事醫用物資,做一些小的外科手術都可以了,還有專業的傷口縫合線。

    基本還是宋彪在操作,楊三桂幫忙,清理傷口、取出彈頭、再消毒、止血、縫合,流程看似簡單,卻能夠為傷號弟兄們增加不少活下去的概率。

    在沒有現代抗生素前,戰爭中死於傷口發炎和感染的士兵要遠多於直接性的死亡,數量甚至是後者的幾倍。

    這一次的新增傷員並不多,只有五個人。可對總計只有四十二人的宋家馬幫來說,新增五個傷員也挺尷尬。

    等宋彪處理了傷員的事,楊鐵生和趙庭柱的先頭部隊就從牛家堡子回來了,兩人臉上笑容滿面,異常喜悅,一同回來的還有老金頭和胡大林,正好客棧給宋彪準備了一桌酒菜,宋彪就讓他們一起坐下來吃。

    這一坐下來,趙庭柱就喜不自禁的笑道:「大當家的,咱們這一次可真算是賺到了,劉銅炮在寨子和南甸屯子裡囤積了四萬擔的糧食啊,真沒想到劉銅炮這麼富裕,難怪能整出十幾門銅炮。」

    宋彪心裡挺奇怪,正好撕開了一包洋煙,他就打開來散給大家,趙庭柱和楊鐵生都不抽煙,老金頭和胡大林倒是抽的。

    宋彪和胡大林問道:「牛家堡子怎麼囤積了這麼多大米?」

    胡大林道:「劉銅炮一聽說日俄要開戰,他就立馬囤積糧食,日本人也借了一筆錢給他,加上地裡的收成,從縣城和通化購入的,還有在地方強買的,總計就有四萬多擔的糧食。不過,當時就說好將收購的糧食賣給日軍,還將咱們的銅礦所有權抵押給日本一家銀號,否則日本人也不會借十萬銀圓給他。日本人和劉銅炮的合作倒是很早的事了,咱們有一半的銅炮是從日本人手裡買的舊貨,另外一半才是自己仿造的大土炮。除了囤糧食賺錢之外,劉銅炮還打算再招攬幾千個流民在老營溝一帶開墾荒地。這也算是他的老招數,只要有流民,他就招攬一批養著,明年開春就開墾荒地。」

    宋彪笑了笑,道:「劉銅炮有意思了,可惜給我做了嫁衣。」

    胡大林道:「要說起來,咱們牛家堡不僅有糧食,也有銅,以前私鑄銅錢賺了些本錢,將堡子修的很堅實,又在半山腰上,彪爺以後有了這樣的地盤,那就可以放心的過日子了。以彪爺的本事,只要咱們留一百號人守著堡子,誰也打不下來,附近還有個大銅礦和小金坑。堡子四周環山,只有南甸這麼一個出口,南甸又有二千響的大地,這都是咱們堡子的地,守著這兩處就餓不死,窮不死,以後也都是歸彪爺的了。」

    宋彪挺冷趣的笑一聲。

    稍加思量,他和大家一起問道:「我就是納悶,劉銅炮將這麼好的地方都佔著,縣裡衙門和道台真的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胡大林道:「年年送銀子唄,何況咱們手裡有十幾門炮,誰敢惹咱們。劉銅炮在道上是大山爺,在縣衙門就是大鄉紳,大地主,他在附近強佔了一千四百垧地,縣衙也沒有放一個空屁。這年頭,只要咱們手裡有槍有炮,還有您彪爺這樣的本事,誰也不敢招惹您。」

    宋彪一聲感歎,心想,舊社會和新社會原來都是一樣的。

    趙庭柱又給宋彪送了一份小冊子,登記著牛家堡現有的一些資產和物資,十四門炮是最威風,八門土製銅炮,六門從日本買的二手四磅野炮,在堡子裡另外繳了六十多支步槍,多是村田18式的老舊步槍,村田22式的8mm彈藥倒是儲備了二十多箱,十萬多發。

    因為大量的錢財都用於囤積糧食,堡子裡眼下只剩下墊底的四百多兩黃金和七千多枚銀圓,可那四萬擔的糧食就算是在往年也值得六十萬銀圓,眼下翻個三四倍是很正常的事。

    雖說劉銅炮還不能和二十年後的張作霖相提並論,差距十萬八千里,可在此時的東北土匪中,能夠有這個身家的山爺也真沒幾個,大約只有坐擁三千多號弟兄的馮麟閣能算是更高一個級別,畢竟在日軍的幫助下搶了俄軍幾十馬車的軍火物資。

    宋彪輕輕的喝了一杯小酒,忍不住的感歎道:「可惜,二十七年的辛苦在一遭化為烏有,還斷了卿卿的性命。我們要引以為戒,錢再多都不如槍多炮多和人多實在。」

    他一說完,其餘幾位兄弟就紛紛抱拳道:「大當家教訓的是啊!」

    宋彪微微點頭,可這一次確實是賺大發了,渾江離奉天府也不算遠,他心裡估計劉銅炮若是不早點下手,遲早還是被張作霖端了老巢,要不然就是被後來的吉林督軍孟恩遠吃掉,除非劉銅炮早早來個金盆洗手。

    想到這裡,他很慎重的和幾位弟兄們說道:「咱們眼下既不缺銀子,也不缺槍炮,更不缺糧食,咱們現在缺的就是人。鐵子,你想辦法再招攬一批渾江本地的弟兄,編制上採取湘軍和日本人的法子,十二三人編一哨,設一個哨長,三哨以上設一個隊,你這裡編滿六哨。柱子,你先從寨子裡招攬一些有經驗的精壯青年,另外從礦工和本地人中招取一批,同樣編滿六哨。」

    楊鐵生和趙庭柱紛紛點頭,道:「明白,大當家的放心。」

    宋彪繼續和胡大林道:「胡二爺,既然你跟了我,至於你過去的事,無論是非對錯都不重要了。從今以後,你和柱子、鐵生一樣是個隊長,你從本寨裡多挑一些合適的人選,自編六哨設第四隊,以後各事都聽我的就行了,不要有其他的擔心。」

    胡大林大喜,道:「多謝大當家的信任,我胡大林以後一定只跟著大當家干了。」

    宋彪微微頷首,和幾個人道:「亞虎那邊依然算是第三隊,等他從寨子裡回來再和他說清楚,我打算讓老金頭和三桂、二狗另外編一個五隊,專門負責雜事後勤。我今天坐在這裡就要說一句,我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們跟著我,最好早點打消土匪山爺的念頭,這個隊伍裡總是我最大,你們幾位都是我的弟兄,更是我的部屬。如今天下大亂,只要你們都聽我的,咱們弟兄團結一致,日後必定能成就一番大業。」

    趙庭柱和楊鐵生諸人立刻抱拳道:「大當家的,我們都聽您的。」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0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牛家堡的基業

    在南甸子修整了一天後,次日中午,宋彪才帶隊前往牛家堡。

    牛家堡始建於明奴兒干都司之時,建堡時曾挖到一塊形如牛角的狗頭金,所以稱為牛角堡,此後又因為口誤漸稱為「牛家堡」,同治年間荒廢,近二十多年裡都一直歸劉銅炮所據。

    此堡位於一個三岔口,依山而建,背靠老銅嶺,西側是黑溝子,東側是東叉溝,黑溝子裡的黑溝河從牛家堡前流淌而過,形成一條天然的護城河,黑溝子一路向北十四里路就是太安村、黑溝村,東叉溝不過兩里長,溝北是北甸子。

    南甸、北甸、黑溝加起來有六千垧地,近乎相當於一個農業鄉,這些地方就是牛家堡的勢力範圍,渾江縣衙也管不著。

    因為此前一直都是滿清漢八旗綠營的駐營,此堡幾經修繕,依山而築,佔著山地三十餘畝,可駐兵千餘,基礎夯實,有內外兩層山牆,外牆高兩米左右,地採用石塊堆砌而成,內牆高四米,採用青磚修築。

    古人修城駐防是很講究的,牛家堡所倚靠的老銅嶺在周邊並非最高,地形卻異常險要,只要守住此堡,敵人休想前進半步,兩側通往太安鄉和北甸子的山溝路口也都在牛家堡炮火的覆蓋範圍,甚至只用步槍就能牢牢死守著通往兩側大後方的路口。

    堡子裡,胡大林帶著一百二十餘人的弟兄都蹲在校場上,他們的步槍、**也都被張亞虎帶隊繳獲了,同樣扔在校場上,那一堆的百餘桿槍裡,只有幾十桿是村田18式的老舊槍,其餘都是**,大刀片子、長槍倒是不少,連青龍偃月刀都有一把,估計是哪個孫子上山投名的時候,臨時從關二爺的廟裡搶過來的。

    東北土匪拜關二哥的氛圍遠不如中原響馬、土匪那麼濃厚,他們公認的祖師爺是達摩祖師,這一點倒是很怪異的。

    牛家堡一共有十四門炮,八門是自鑄的土銅炮,另外六門是去年從日本人手裡買的舊貨,那些舊貨野炮都在南甸子裡繳獲了,八門土銅炮則佈置在牆頭上。

    宋彪帶著馬幫的弟兄們一路走到校場上,平靜而冷漠的掃視眾人一圈,這才和眼前的這一批鬍子們朗聲說道:「我宋彪是個規矩人,在我麾下效力是要講規矩的。我知道鬍子們總有鬍子們的規矩,各種黑話層出不窮,可你們在這裡就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你們要跟著我干,你們就不再是簡單的一個鬍子。我有三大鐵律,第一條,下級要堅決服從上級,你們現在是我的部下,你們就要絕對聽我的指揮,我讓你們向東,誰也不准向西;第二條,不准打家劫舍,不准燒殺擄掠,更不准強姦婦女,騷擾百姓;第三條,永遠記得你們是中國人,誰作踐中國,我們就要殺誰。我給你們兩個選擇,願意跟著我干,願意遵守我的三條鐵律的,你們就留下來跟著我干,我保管給你們找到一條好出路,該當官的當官,該當軍爺的當軍爺,什麼都幹不了的回家種地也能當富農。不願意跟著我幹的,我點清一筆錢,送你們離開寨子,從今以後各尋出路!」

    馬幫的弟兄們當初聽著這番話都很激動,鬍子們就不一樣了,大家早已習慣於為非作歹的日子,一聽這麼個話,反而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是該去該留。

    眼見寨子裡的弟兄們一片沉寂,很不給彪爺面子,胡大林急忙吼道:「弟兄們,咱們從良的機會來了!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彪爺的本事嗎,嚇你媽的一褲襠子的屎尿,這天底下有幾個豪傑好漢比咱們彪爺厲害的?從今以後,只要跟著咱們彪爺,連朝廷也要主動來招安咱們,咱們可就上道了啊!」

    話音剛落,蹲在地上的這群土匪中忽然站出一個高個子的青年漢子,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近乎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站在人群裡很是威風,此人也算是相貌堂堂,五官端正,只是左臉頰上有一塊銀圓大小的紅斑,應該是一生下來就有的胎記。

    他一步上前,和宋彪抱拳道:「彪爺,您是一個真豪傑,江湖上的高人,小的花豹子願意跟著您干,從今以後,只要您一聲令下,能打得過,小的給您割他的腦袋,要是打不過,小的將腦袋割給他,絕無二話。」

    他一說完,身體立刻又站起二十餘號人,紛紛抱拳道:「彪爺,小的們願意跟著您干!」

    宋彪大致掃視一眼,見這些人都是持著大致相同的山東方言,應該是一起投奔劉銅炮的同鄉,當即道:「好,你們就跟著我干吧,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花豹子再抱拳道:「多謝彪爺賞識!」

    這時,胡大林悄悄走近,和宋彪說道:「彪爺,這二十來號人以前都是山東響馬,上個月才投奔劉銅炮當炮頭,衝鋒上陣都是一把好手,還都練了一身好彈腿。」

    聽到這話,宋彪也多看了花豹子這些人兩眼。

    花豹子等人一起身,陸續又有各撥弟兄起身相投,劉銅炮帶隊去追擊宋彪的時候沒有帶炮,兩個大炮隊都留了下來,這兩撥人就有五十多個,都是日常在寨子裡專門練開炮的,因為平時是歸胡大林管著,這也就是立刻上前投奔了。

    南甸子客棧的馬掌櫃也在人群裡,他是牛家堡寨子裡的放線頭子,也就是主管情報的大探子,他當然知道宋彪這伙子人還是很不錯的,自己下了那麼多巴豆瀉藥,最後也沒有計較,他就早早帶著人上岸。

    他是大探子,手下十幾號放線,還有一些探子都在外面,現在也不敢回來。

    一百二十七號人,最後基本都願意繼續跟著宋彪,包括那幾個女土匪,有幾個實在不想當土匪,本來就是被逼的,還有年紀太大的,正好想收手的,這大概有十幾號人就乘機領了一筆遣散費走了。

    等將人湊齊,宋彪二話不說,先讓趙庭柱負責將每個人的名號都登記下來,哪裡人,什麼名字都要登記的一清二楚,這個事情倒是很犯忌諱,一般上山做土匪的人都不會將本名本姓告訴別人,全部都是綽號。

    宋彪也不是強求,給個名字就行,以後等形勢穩定下來再重新確定吧。

    既然大部分人都願意跟著幹下去,宋彪就讓馬掌櫃負責準備中午的入伙飯,燒的豐盛點,想辦法殺兩頭豬和十幾隻雞,他則讓胡大林帶路,在整個牛家堡裡巡查一番,看看整個堡子的佈局,另外也要親自清點堡子裡的倉庫。

    他眼下真是不缺錢,不缺糧食,也不缺槍,就是缺人缺彈藥。

    彈藥的問題倒是好解決,只要將弟兄們的步槍都臨時換成村田22式即可,以後再想辦法尋找可以長久使用的槍械彈藥。

    劉銅炮雄踞牛家堡二十年,治理堡子顯得過於隨意,距離宋彪所要求的那種軍事化營區相距甚遠,可這個基礎還是非常扎實的,特別是余財豐盈,給宋彪留了四萬擔米和一千四百垧地的根基。堡子裡這些年大興土木,幾經修繕,還打了一口二十多米深的深井解決弟兄們的飲水問題,十幾間的青磚大宅子更顯得闊氣。

    突然之間就佔據了如此好的一個地盤,有了自己一番事業的根基,宋彪心中自然是非常滿意的,他知道,從牛家堡開始,他將再也不是一個無根的野草,他有了自己的地盤。

    他知道,他的所有雄偉大業都將從這裡開始。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1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千言萬語說不盡

    前洞嶺一戰很快傳遍了渾江地區,大家彷彿在一夜之間知道渾江出了一位彪爺,馬幫出身,四十號人的隊伍在前洞嶺殺了兩百號小日本和兩百號的牛家堡鬍子,四百餘人一個不剩,全部殺個乾淨,那屍體丟了滿山坡子,很多人都還好奇的去看一眼呢。

    彪爺的名號如此迅速的響徹整個渾江,宋彪想要招人自然是很容易的事。

    拿下牛家堡的五六天時間裡,宋彪就在牛家堡招了三百多個新夥計,趙庭柱、楊鐵生、張亞虎、胡大林的四個隊都招滿了七個哨。

    這些天,宋彪一直在精心調整自己的這支小部隊,照搬**的編制和訓練方式肯定是不現實的,如何調整編製,調整操練,使得部隊能夠在現有環境和條件中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這都是他這幾天在努力思索的問題。

    雖然宋彪任命了四個在他看來是最合適的隊長,可在部隊的日常訓練工作上,他還是一直在親自抓著,而且是堅持以基礎的隊列為主,射擊訓練為輔,側重於先在精神和組織性上使大家向軍人過度,同時至少具備土匪水平的戰鬥力。

    天剛濛濛亮,牛家堡校場上的銅鑼就被敲響,咚咚咚咚的響徹整個山嶺和堡子裡。

    宋彪很早就起床了,在城牆上溜圈兒,金紅色的太陽從遠處的天際浮出雲層,光芒普灑在渾江北岸的山嶺間,他就坐在牆頭上,身穿著嚴肅的俄式軍裝。

    宋彪並不是很在乎穿哪一種軍裝,反正只要不是小日本的就行,重點就在於軍裝,這可以提醒所有弟兄,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和其他土匪的不同。

    不僅是他,其餘的隊長和哨長也一律要身穿俄式軍裝。

    牛家堡有六十間青磚瓦房和二十多間土房,還有十多間大院子,中間就是一個大校場,四周的軍營足可住下千餘人,劉銅炮守在這裡二十年,最多的時候也只招攬了四百人,對這樣的一個山寨真是浪費。

    楊鐵生是那種任勞任怨的人,很早就將隊伍帶出來操練,緊隨其後,趙庭柱也帶著完全嶄新的第一隊出來集合,張亞虎和胡大林的隊伍陸續出現。

    宋彪設定的規則是每天三練一教,早上六點起床,吃飯之前列隊訓練一個小時,上午七點半用餐,九點開始訓練體能和格鬥刺殺,兩個小時結束,十一點半用餐,下午兩點訓練射擊,五點鐘結束,晚上有兩個小時的步兵規範講解課。

    他是大當家的,大家都得按照這個規矩來。

    宋彪坐在牛家堡的城牆上俯視周邊,這裡的六千垧地都是他的地盤,其中的一千四百垧地的地契就握在他手裡,擱在蘇北、華北那種大平原,六千垧地也能算是一個農業大鄉,何況是在渾江這種山區。

    有著這麼好的基礎,他還算是土匪嗎?

    看著這得天獨厚的山野環境,宋彪心裡很是滿足,他至少是混到了一個還不錯的落腳地,有了事業的根基。

    他自信能在東北打出一片天,搶在辛亥革命之時暴兩萬精兵一鼓作氣的推過去,拿下瀋陽城,又不得罪袁世凱和孫中山,他就能坐穩東三省總督的寶座。

    只是以後呢?

    他不能丟東北,東北都可以丟,狼洞溝不能丟,萬一讓小日本發現了狼洞溝,這個世界就完蛋了。

    作為這個時代的最後一名基地哨兵,歷史選擇了他,他是地下基地的最後守護者,他必須死守東北,這才是他的天職。

    終於有時間可以休息一下,宋彪點了一支煙,默默無聲的坐在城牆上思索未來。

    真按他的脾氣,小日本又有什麼難對付的,大不了中國死一半,將小日本的一次性的徹底殺光,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

    關於中日之間的所有問題,千言萬語說不盡,最本能的判斷就是種族生存的領土問題,日本是真心想要抄襲滿清模式佔領中國,首先是日本的精英階層有這個共識,不斷利用國內媒體進行宣傳攻勢,向日本國民鼓吹中國人是很低賤的劣等民族,而他們是優秀民族,他們才配擁有東北和中原,中國人不叫中國人,叫支那人……通過這種蠱惑和歧視性的宣傳,日本普通國民最終和精英階層達成了一致共識。

    日本精英階層謀劃的是統治中國領土,日本普通國民則是出於本能,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殺光中國人,妄圖將所有的領土資源都留給他們的子女和後代。

    日本是一個賭徒國家,精英是賭博心態,國民更是如此,甲午戰爭賭贏了,日俄戰爭賭贏了,一戰賭贏了,後面的野心越來越大,想要賭侵華,賭二戰。打美國也是在賭博,他們就賭美國迫於國民和選舉壓力會主動議和,結果美國沒有議和,一直撐著和日軍打,那日軍就肯定輸了。

    日本「海軍兩參謀」之一的佐籐鐵太郎在日本海軍大學解答學生們關於「日俄戰爭的勝因到底是什麼?」的這個問題時,佐籐鐵太郎說:「40%是運氣,剩下的60%也是運氣,前面的40%是真正的運氣,剩下的60%是我們爭取到的運氣和俄軍自身的錯誤。」

    比如說,俄軍馬卡洛夫將軍這種俄國海軍名將剛上任司令官就意外的觸雷身亡,此是日軍的運氣,運氣到了極點;比如說,日本大海戰當天的海上一直有一層薄霧,這層薄霧導致雙方判斷錯了距離,這種錯覺導致東鄉平八郎在指揮艦隊敵前回頭之後,距離俄國艦隊很近,火炮命中率大幅提高,同樣的錯覺又導致羅傑斯特溫斯基司令官判斷失誤,錯失了長達五分鐘的炮擊時間。

    比如說,黑溝台會戰過程中,日軍立秋尚文部彈藥用盡,被迫發動史上最大白刃戰,正好遇到了連續多日的陰雪天,晚上根本沒有一點月光,日軍得以將前沿戰壕挖到距離俄軍不過七十米的距離。

    當時俄軍已經購置了一批的溫徹斯特霰彈槍,結果沒有發配到部隊前線,假如克魯泡特金司令官更為嚴禁小心的對待此事,盡早發配到前線,結果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可否認,日軍確實是非常會抓時機,他們發動甲午、日俄和九一八的時候都是處於敵人最弱的一個階段,而他們自身又長期處於高度的備戰狀態中,隨時會發動致命一擊。

    很多人可能覺得假如只是中日單獨對決,中國根本打不過日本,肯定會被日本統治,日本也是這麼覺得的,特別是日本所謂的精英階層,他們就覺得如果沒有美國的援助,他們100%可以統治中國,從此將島嶼之國變成一個擁有千餘萬平方公里的大陸國,踩著四億中國人的屍骸成為世界霸主。

    出身在一個學霸家庭的宋彪對此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歷史長河幾千年中,就那麼一瞬間是日本強於中國的,如果中日真的一直這麼幹過來的話,從過去的幾千年到未來的幾千年中,中國在每一百年中就有98年可以輕鬆掐死日本。

    我們也等機會,等中國最強的時候和日本最弱的時候開戰,你看日本能撐幾天。

    三千年中,它就強了一百年,還就真把自己當個東西,最搞笑的是咱們很多中國人也把它當個東西。中國近代史一百餘年,在所有決定未來命運的選項中,咱們中國人都選擇了最坑爹的那一個,最後還不是壓著日本,和咱們比,日本多順利啊?

    咱們要是順一點,不那麼倒霉,中日美關於亞洲領導權的競爭還有任何懸念呢?

    中國人應當自強不息,自立自由,復興春秋之思維,以博大包容之胸懷和民主法治之精神先行崛起,領導整個亞洲與盎格魯-撒克遜共分世界之權柄。

    此時的宋彪真的有點時間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而他的規劃也很簡單——擴大實力,佔領東北,收復外蒙古和遠東,統一中國,領導亞洲,重建亞洲之秩序,以此為基礎再和盎格魯-撒克遜分出最終極的人類種族之勝負。

    千言萬語一句話,亞洲人是可以的,因為亞洲人中的一半是中國人。

    中國人當勇於承擔領導亞洲之責任,嚴於自律,強於自立,隆禮尊賢,重法愛民,博愛兼愛,應以自律自強的國人為亞洲人之楷模,以民主自由之國體和博大包容之思想引導亞洲。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1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彪爺的兵營

    不當兵不知道當兵苦。

    宋彪是深有體會,可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只有讓那些吃盡苦的士兵才能在戰爭中活下去。

    這一大早起來,飯都不准吃就要搞隊列訓練。

    宋彪坐在遠處的城牆上看著大家訓練,前幾天,他都是親自帶隊訓練,手把手的教,要求極其嚴格,從隊列到正步,狠狠的操練這幫新兵蛋子。

    隊列訓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宋彪曾經聽他們連指導員談過一個事,咱們總參謀部有一個中將去印度參觀印軍的軍事訓練,回來後的總結很簡單——印度不行,再過二十年也打不過中國。

    這個中將的判斷邏輯很簡單,印軍將隊列訓練都搞成了雜技表演,過於追求表演性質,忽視組織性和紀律性的訓練意義,歸根結底,印度終究還是沒有打過大戰的國家,缺乏對戰爭的深刻體會。

    大國之所以是大國,首先還是建立在軍事的基礎上,真正能夠稱之為大國的國家都是要用無數戰爭證明的。

    隊列訓練的價值只有一點,那就是將所有士兵都擰成一種人,讓每個士兵通過組織性、紀律性的強化變成一種思維。

    等胡大林的第四隊和後勤隊都出來參加隊列訓練時,宋彪才從城牆上走過去,冷酷無情的站在校場邊,看著各哨排成縱列從他面前正步走過。

    他如此的冷酷無情的盯著所有人,弟兄們背脊刺骨冰寒,都偷偷的打冷顫。

    傳說中的彪爺啊。

    一看到宋彪那彪悍的身形和冷漠的表情,難免有弟兄在心裡罵著,又罵又怕。

    嚴格鍛煉了幾天後,四個隊的隊列訓練終於有點模樣了,至少不是前幾天那種慘不忍睹的場面,觀看了一段時間的隊列訓練後,宋彪冷漠的板著臉提前離開校場,先行一步去食堂看一眼。

    宋彪對整個牛家堡做了更為軍事化的新規劃,設置了軍訓區、營區、庫區、監禁區、辦公所和家屬區六個大區域,營區的規模最大,食堂、衛生所、宿舍區、校場、浴室都有,軍訓區單獨作為戰術訓練、射擊訓練場地,這個區域是在牛家堡後面的十多畝山坡地上,宋彪親自帶著所有弟兄和礦工一起上陣,在這些山坡地裡臨時改造出一個模擬戰場,修建了多條戰壕和大量的掩體,用於戰術模擬訓練。

    食堂離校場最近,宋彪對這裡也最重視,讓人在南甸子找了一些精擅家務活的農婦幫忙,寨子裡另外挑十幾個能幹體力活的老鬍子搭檔做事,負責給幾百號人燒飯。

    士兵消耗大,糧食和油的供應一定要跟上,光吃飯也不行,一定要有油和鹽,指望給大家每人每天供應多少肉類是不現實的,宋彪只能說以後再慢慢想辦法,每個營區都要建農區,養雞養豬種菜,炊事班的士兵自己多做點貢獻,其他士兵在種地的時候也要出力氣。

    宋彪走進食堂的時候,臨時管著後勤雜事的老金頭正坐在門後抽旱煙,十幾個農婦有說有笑的在那裡蒸饅頭、伴鹹菜,眼下東北的大冬天能吃的菜很少。

    豆醬、醃蘿蔔、醃辣菜、辣白菜是最常見的,其實日軍在這個時候也是這樣。今年是來不及準備的,宋彪打算明年修建幾個大地窖,專門用來儲存蘿蔔和大白菜。

    對於自己的這支部隊,宋彪有他自己的想法,也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新規,搞了一個監禁區,專門治理各種不守規矩的事。

    在他這裡,弟兄們一概不准飲酒,除非是每個月兩天的假期。假期內可以飲酒,其他時期一旦發現飲酒就要抓起關禁閉。

    他還準備將浴室建起來,只是這大規模的用水量讓人頭痛,牛家堡在山上,本身沒有水源,浴室只能建在軍訓區。他準備從國外買鍋爐,每天保證供應充足的熱水,確保每個士兵每週都可以洗兩次熱水澡。

    在東北這個地方,特別是冬天裡,沒有熱水爐子就別指望大規模的練體能,那一身練的都是臭汗卻沒有澡洗,士兵的日子還怎麼過?天氣最冷的時候,在外邊出一身汗,那連褲襠裡都能結冰。

    練兵實際上是一個很生活化的東西,不能死板的照抄解放軍模式,就現在的條件而言,操練歸操練,但不能練的太髒太累,因為大家沒有幾套衣服換,就是換了也未必能洗乾淨,太累就是一身熱汗,幾分鐘之後就是全身冷汗、冰汗,那是要凍出毛病來的。

    沒有大浴室和熱水爐子,宋彪在訓練設計上基本就只進行隊列、戰術動作、槍械射擊三種訓練,太累太髒的能免則免。

    他還不准弟兄們留大鬍子。

    東北的土匪為什麼叫鬍子?就因為土匪都是窩藏在山裡,一兩個月才出去打家劫舍,沒有辦法清理衛生,鬍子很長,所以才叫鬍子。

    宋彪的規矩是只准留上須,不准留下須,只准留短鬚,不准留長鬚,兩頰必須剃的精光,每個人都得三天一剃,為此還專門從縣城里拉了一個剃頭匠入伙。

    至於統一軍裝的問題,宋彪眼下還在想辦法,暫時就是用俄軍和日軍的軍裝拆下來縫縫補補,修修改改,湊活給每個人做訓戰服。

    堡子裡的弟兄們在操場上進行隊列訓練時,宋彪就利用這段時間在堡子裡的各處重新視察一番,看看監訊室和洗澡堂的籌建工作,衛生所也已經在原有的一間大院子的基礎上重新置辦起來,甚至連廁所,宋彪都有計劃要在最近重新建一個新的。為此,他打算近期多招一些泥瓦匠。

    吃完早飯之後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宋彪回到自己的辦公所,準備將幾個隊長都召集過來開一個會,繼續強調訓練工作的重要性,他的這種軍事化建設很耗錢,坐吃山空,他也想集思廣益,看看有沒有新的發財路子。

    趙庭柱和老金頭已經先過來了,他們另外有事情要說。

    所謂的辦公所就是劉銅炮當年為自己建的大院子,原先還住著四個從外面劫來的壓寨夫人,都讓宋彪打發走了。

    這一坐下來,宋彪就和正在點煙鍋子的老金頭問道:「胡大林的底細查清楚了嗎?」

    老金頭嗯了聲,道:「查的差不多了,這孫子也是本地人,早年在銅礦裡做事,又跟著劉銅炮做了幾年炮頭,後來還幫劉銅炮管著銅礦。他在北甸子圈了十幾垧地,兩個老婆都住在北甸子,在南甸子還有一個姘頭。」

    東北鬍子所謂的炮頭就是負責帶隊打仗的人,槍法要好,身手要靈活。

    聽說胡大林有兩個老婆和一個姘頭,宋彪鎖緊眉頭,道:「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啊!」

    老金頭則道:「鬍子混的好了都這樣,我這一把老骨頭跟著您還不就是也想混他十幾垧地?」

    宋彪沒有答話,看向趙庭柱。

    趙庭柱立刻交了一份花名冊,道:「原先的那批鬍子和咱們新招收的兩百多號弟兄都登記過了,不過,我估計大家登記在簿子上的基本都是綽號和假名,沒有幾個能當真的。前洞嶺一戰,劉銅炮的炮頭基本都死光了,真正留下來的班底就剩兩個炮隊,大炮隊是管土銅炮的,小炮隊是管野炮的,前兩天讓他們練炮的效果也都讓您看到了,差點沒有將後山的那幾個村子給炸了,水平太糙。大炮隊的炮頭是牛大眼,小炮隊的炮頭是胡三萬,我和他們仔細問過,劉銅炮從日本買小炮的時候,日本那邊派了幾個人來培訓,教了兩天就走了,後來基本就沒有練過,炮彈太貴,連劉銅炮這種肥豬也捨不得,純屬用來嚇人。至於探子,原來的探子基本都跑了,願意繼續留下來跟著咱們的不過六個人,馬掌櫃那邊有一套人手,都是在各個鎮子裡的眼線,有消息就給咱們傳過來,就是傳遞起來不太方便,我打算安排一兩個弟兄喬裝成運貨的散戶,到處串聯消息。據馬掌櫃說,日軍眼下已經派兵到了通化金廠鎮和鐵廠,從鐵廠到咱們這裡只有六十里地的路程,據說,俄軍在葫蘆套和通化縣一帶也有很多駐軍,雙方似乎要在這一帶大打出手,很多通化人都往渾江跑,咱們客棧那邊就住了不少從通化撤回來的馬幫。」

    宋彪思量片刻,道:「只要知道日本人在哪個地段就好多了,難怪日軍上次反應那麼快,兩三天的時間就派兵攔劫我們,咱們還是要小心戒備,讓兄弟們多留點神。」

    趙庭柱點著頭,又問道:「那咱們是不是幫俄國人?」

    宋彪想了片刻,道:「俄國人是什麼好東西嗎?那也是一個更混蛋的東西,這種事啊,咱們得慎重一點,可不管怎麼說,這兩個都可以殺,殺誰都不虧。」

    趙庭柱道:「大當家的說的是啊,咱們逮著誰就殺誰!」

    兩人正說著,李二狗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進了辦公所,他就和宋彪稟告道:「大當家的,來了一個小日本孫子,還他媽的帶著十幾個人,都有傢伙。」

    趙庭柱和老金頭都微微一驚。

    宋彪倒是不覺得驚訝,他到今天殺了近兩百三十號的小日本兵,日本人不來找他才叫見鬼了呢!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1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花田少佐的禮物

    不就是小日本嘛,有什麼好驚訝的。

    宋彪一點兒都不擔心,和趙庭柱吩咐道:「你帶著一些弟兄跟著我去,人不用太多,十來個人就行了,讓弟兄們注意點,暫時還不是操刀子對殺的時候!」

    趙庭柱道:「行,我這就去招呼十來個大個子,小日本一貫都是挫子,咱們都挑一些大個子。」

    宋彪笑一聲。

    宋彪的個頭在這個時代的中國算是比較高的,父母是北方人,營養也好唄,趙庭柱的個頭也不矮,四個隊長裡面最高的是張亞虎,和花豹子的個頭差不多,而這兩個都是山東人。

    等趙庭柱挑出十多名弟兄,宋彪就帶著大家騎馬前往南甸客棧,南甸畢竟是有三千垧地的大地段,從牛家堡到南甸客棧有六里路,劉銅炮當初為了控制和保護南甸這個大糧倉,意圖再建一個南甸寨子,後來因為花費實在太高而作棄,也就只修了一個三層高的土樓,長期在那裡駐守著十幾名弟兄。

    到了南甸客棧門外,宋彪離著幾十米開外就看到了六七名身穿藍色軍裝的小日本兵。

    宋彪就像是在自己的飯桌上看到了一坨屎,沒有比這更令人作嘔的事了。

    三千年裡就那麼一百年的顛倒,卻被日本視作兩個民族真正的差距,他們高高在上,支那人則不配擁有這片土地,中國重新復興了,他們居然說不能適應,不可接受,尼瑪的過去幾千年怎麼都能適應了?

    宋彪幾乎是在強忍那種抱著機槍橫掃眼前這些日本人的**,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冷淡的看著眼前的幾名日本人,嘴角里不由得還是泛起一抹冷嘲的譏笑。

    提著馬鞭,宋彪帶著趙庭柱等一干弟兄走進客棧裡。

    店堂裡,一名身穿土黃色的帶著大套頭帽的日本軍官正坐在中央的桌子旁,腰間繫著東洋軍刀,帽簷上三道細紅槓證明他擁有少佐軍銜,土黃色帶套頭帽大呢軍衣裡面,實際上還是穿著深藍色的厚呢軍褂,這種質料和常見的日軍藍黑色軍裝不同,這是屬於日軍M1900式的軍裝,但由於財務上的問題,日本並沒有將這一軍裝普及化,只有軍官和士官才會穿上。

    日俄戰爭時期的日軍正處於一個軍裝交換的大時期,正是在這個時期之後,日軍的軍裝開始全面向著土黃色發展,也就是中國人日後熟悉的那種土黃色大呢子軍裝,還有屁簾之類的都是在這一時期發展起來。

    在宋彪面前的這位日軍軍官大約四十歲的樣子,這樣的年紀成為少佐,基本證明此人沒有太大的前途,絕非出身陸大,更非軍刀組,同樣也非日本「華族」。

    他的身材不高……很不高的那種,或許在日軍中又算是最常見的類型,體格消瘦,蓄著很濃厚的黑八字鬍,彎而上翹。

    在這名日軍軍官身邊站著一名日軍女翻譯,只是就這個時代而言,她也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漂亮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只等宋彪進來,跟在旁邊的李二狗迫不及待的帶著炫耀神色的喊道:「這位就是我們大當家的,牛家堡彪爺!」

    女翻譯和那名少佐耳語幾句,少佐卻示意不用再翻譯,站起身和宋彪點頭道:「宋彪先生,在下大日本帝國陸軍參謀部花田仲之助少佐,目前擔任中國通化駐營守備官,請多多指教!」

    他的漢語很流利。

    這是名人啊,日俄戰爭時期那些和日本有關聯的土匪中,幾乎有一大半都是他聯絡的,日俄戰爭結束後,直到1906年底,日俄雙方在東北仍然有小規模的交火,已經升為中佐的花田仲之助就組織了一大群東北土匪去和俄國的哥薩克騎軍交火,給了大量的洋槍彈藥,約定好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地集合,幾千隻洋槍送出去,在約定的那一天,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山嶺上面對著俄軍的一個騎兵團,於此同時,和他有生死之約的土匪們正在到處拿著洋槍搶劫老百姓。

    宋彪請這位少佐間諜坐下來,道:「花田少佐願意屈尊光臨宋某人的陋地,宋某人深感榮幸,請坐吧。」

    花田少佐很有禮貌的再次頷首,看起來很尊敬宋彪,坐下去之後就做了個招手的手勢,跟在他和女翻譯身後的一名中尉軍銜的日軍士官就奉上一個黑色絲綢質地的小布兜子,沉甸甸的像是裝著鐵塊。

    等那名中尉將布兜子放到桌上,花田少佐隨即將其打開,露出整整十二根金條,而且是至少十兩一根的那種大號金條,雖然宋彪不在乎這點錢,可畢竟是金燦燦的黃金條子,放在眼前實在是明晃晃的惹眼。

    宋彪看了一眼,道:「無功不受祿,不知道花田少佐想用這些金子從我這破地方買些什麼呢?」

    花田少佐指了指宋彪和他自己,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想要買到您和我的友誼,友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但這些金條正代表我個人以及大日本帝國對您的心意。」

    宋彪淡泊的答道:「是啊,友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少佐,您還是將這些金條收回去吧。」

    花田少佐笑道:「宋先生,請您放心,這確實只是我個人的一點見面禮,您大可收下。我此次前來是為了此前和劉寨主所談妥的糧食生意,既然本寨已經歸您所有,想必這些糧食也該是您說了算的。在正式和您就此洽談之前,我必須就此前發生在前洞嶺的軍事衝突向您道歉,這確實是我們的一個失誤,也是帝國下層軍官未能貫徹我等命令,盲目自大所造成的,對您造成的損失,我們將會全部給予賠償。」

    宋彪想了想,道:「損失還是很重的,正在計算中,如果用這些金條來賠償,基本也還湊活,至少咱們的彈藥就浪費了很多啊。」

    他這番話就太惡毒了,前洞嶺一戰,日軍才算是損失慘重,一個中隊被打光了,他的損耗基本就是彈藥,四挺機槍同時掃射了多少子彈啊,原本就只有六箱彈藥,結果打的只剩下兩箱了。

    宋彪絕對是大賺,大家心知肚明,四箱子的機槍子彈加上三千多發的步槍彈換了四百桿洋槍,步槍彈反而賺的多了,還坐收了劉銅炮的地盤,繳獲一挺哈奇開斯機槍,彈藥也湊活有兩箱子。

    絕對很賺。

    可他犯不著和小日本這幫孫子客氣是吧?

    花田少佐很無語,有點不捨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十二根金條,原本是想用來收買宋彪的,結果白搭了。

    他臉色發寒,也只能咬了咬牙道:「若是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

    宋彪心裡冷笑,卻道:「其實我確實無心和貴軍,以及劉寨主發生任何形式的衝突,咱們就是馬幫,四十幾號人,想賺點運費養家餬口。現在卻搶了一個寨子,俄國人讓咱們運送到這批槍支彈藥都給咱用光了,這個買賣算是徹底砸了,招牌更砸了,以後就沒臉做馬幫的買賣了,正好搶個寨子,就地做起了馬賊,也算是有心種樹樹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花田少佐當即問道:「宋先生,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以您不過四十人的兵力,而且是未經任何正式軍事訓練的小股部隊,究竟是如何全殲了我軍一個中隊和劉寨主兩百餘人的聯軍?」

    宋彪挺謙虛的答道:「我們隊伍裡有幾個俄**官,又正好運著重機槍,為防萬一,我們在大雪封山的那些天還由俄國人指導訓練了一番。僅此而已,真正能打敗貴軍的原因倒不在於我這點人手和武器,而是貴軍指揮官過於盲目相信自己的實力,冒然入山追擊,我相信貴軍可能已經派人勘測了整個渾江地區的地形,但你們再堪測也不可能比咱們馬幫更清楚,進了大山子,哪裡有坑,哪裡有洞,咱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咱們找地方伏擊你們,又有俄**官相助,你們的指揮官連一門山炮都不帶,未免是太托大了,吃了虧就走嘛,他又不肯走,大概是面子上掛不住吧,一味死沖。」

    花田少佐微微點頭,卻道:「中國人有句古話叫不打不相識,我軍雖然在此損失了一些士兵,但並不繼續和先生為難的意思,本著多交朋友,聯合亞洲人一起對抗俄國的原則,我們非常希望宋先生可以加入到我們的陣營來。關東素來是一個英雄雲集之地,眼下,很多宋先生的朋友和同道都聚集在通化,一起共同抗擊俄國人,中國人待俄國為上賓,俄國卻肆無忌憚的侵略中國,妄圖得到整個東北,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難道先生這樣的豪傑之士就能容忍嗎?」

    宋彪顯得很冷淡,漫不經心的答道:「國家之事不是少佐這番話就能說清楚的,我也不清楚,既然不清楚,還是不做判斷為妙,免得耽誤了自己的財路。我眼下雖然是佔了這個寨子,長遠還是想要繼續做馬幫的生意,運些南北雜貨和糧米到處賣,誰和我過不去,我就和誰拚命。牛家堡這個地方就是咱們馬幫落腳之處,僅此而已,土匪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沒有墮落到這種地步。」

    花田少佐一聽這話還真是愣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1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又要殺人越貨了

    宋彪的這番話在這個時期絕對屬於有賣國的嫌疑,日俄戰爭的爆發源頭還是俄國人過於霸道和無恥,義和團運動之後,各國陸續撤兵,唯獨俄國人繼續在東北保留了超過15萬的駐軍,並且強橫拒絕滿清政府和各國列強提出的撤兵要求,氣焰十分囂張,甚至將勢力滲透到朝鮮北部。

    經過長期的談判和各國交涉後,1903年4月,俄國決定逐步撤兵,但提出實際上是要獨吞東北的七個條件,在遭到清政府拒絕後,1903年5月,俄軍開始大幅增加在東北的駐軍,同時禁止外國人進入東北。

    清政府為組織俄國佔據東北,向各國提出開放東北各商埠的設想,試圖借助英美法等國平衡俄國,此提議遭到俄國拒絕,俄國宣稱若清政府斷然向他國開放,俄國將出兵北京。

    至此,在英美等國的支持下,日本開始全面備戰,在東北發動了日俄戰爭,清政府選擇局外中立,實際上又暗中竭力幫助日本,提供了情報和糧草等等支援,東北各地官員則在暗中支持各地土匪協助日軍。

    在此時的東北,不管是官方民間,還是土匪馬賊,大家都更多的支持日本而非俄國,而俄國在東北氣焰之囂張,行徑之霸道,早已令人髮指,為了徵集錢財物資和日本交戰,橫徵暴斂,強搶強佔,同時禁止清政府和地方官員的公函往來,意圖徹底霸佔東北。

    從目前的局勢而言,支持日本就是愛國,可真的如此嗎?

    宋彪的話聽起來是那麼回事,可花田少佐是絕對不相信的,他太瞭解中國人了,猜想俄國人已經給了宋彪更大的好處,考慮宋彪這個馬幫原本和俄國人就有特殊的合作關係,花田少佐覺得這是唯一的正確答案。

    想到這裡,花田少佐索性很坦白的和宋彪提醒道:「宋先生,請您務必相信我國與關東豪傑結盟之決心,這樣說吧,不管俄國人許諾如何幫助您,我們都可以完全替代,並且只多不少。」

    宋彪挺認真的和花田少佐道:「如果朝廷要選一邊,召集人馬義士相助,我必然前往。朝廷既然不選邊,咱們這些小民還選什麼呢?我眼下就是想乘著這個時機多賺點錢,養家餬口,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這麼多的弟兄跟著,總還是要想辦法多賺點錢,希望花田少佐理解。」

    花田少佐道:「宋先生,我知道目前的遼南地區的糧價漲的非常厲害,如果您同意,我們可以在原先約定的糧價上提升一倍,以每擔三十五銀圓的價格購入您手中的糧食。」

    宋彪擺了擺手,道:「糧食最貴的時候得等到過年前後,四萬擔的糧食囤積在手裡,不賣個二百萬銀圓的高價,我是不會罷休的,您在這個問題上就別說什麼了。如果和你們合作的下場是要虧損幾十萬銀圓,我這不是太蠢了嗎?中國人有你想的這麼蠢嗎?」

    花田少佐匆忙道:「宋先生,在下絕無讓您吃虧的意思,眼下帝**隊確實較為缺糧,既然您要每擔五十銀圓的價位,那我們完全可以同意,但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您應該幫助我們,而不是幫助俄國。我日本帝國乃真心欲與貴國朝廷和國民交友,絕無任何欺詐之心,還請宋先生明鑒是非,助我國一臂之力,共同擊敗俄國白種人。」

    這時,那名女翻譯也忽然提醒道:「宋先生,您可能還不知道,為了籌集購糧款,劉寨主可是將牛家堡銅礦抵押給我國正金銀行!」

    牛家堡銅礦在乾隆年間就已經開採,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開採殆盡,可它下面還有一個巖礦型深井金礦,開採的時間更為長久。

    如果從規模上來計算,牛家堡銅礦屬於含銅率很高的中型伴金銅礦,日本不眼饞才怪呢!

    宋彪並不意外,嘲諷道:「那你們就找劉寨主去索要吧,實在不行,我大不了就賣給俄國人嘛,糧食也都賣給他們。咱們是做馬幫的生意,你們要是派個大部隊過來,我們這號人就將六十匹馬牽走,中國這麼大,哪裡不能混,撈錢才是最實惠的!這個時候還想要擋我發財,我看你這個女翻譯也就是豬腦袋的水平,會耍個小聰明便當自己是寶貝疙瘩?」

    女翻譯臉色慘白,銀牙咬的咯噔響。

    宋彪不知道她咬什麼牙關,要不是看她和花田少佐屬於客人,他早就一槍托砸了過去,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現在的日軍基本沒有培養女軍官,所謂的這個女翻譯100%是黑龍會培養的民間間諜出身,屬於侵華的急先鋒,很大程度上比日軍更不是東西。

    他很是不屑的搖了搖頭,這就準備起身離開。

    花田仲之助原本故意放縱女翻譯出口威脅,見宋彪完全不在乎這點小伎倆,當即怒斥女翻譯道:「幸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和宋寨主說話,如果此事因為你而談崩,難道你能承擔全責嗎?現在就給宋寨主道歉!」

    令人驚愕,女翻譯忽然間變得非常溫順,立刻和宋彪道:「對不起,宋寨主,我失言了,還請您原諒,我大日本帝國絕無和先生為難之意,只是商業上的合同還是應該遵守,更何況您以生意人自居,中國商人自古以誠信為事業之根基,還請您多多慎重!」

    宋彪挺詫異的看著女翻譯,道:「大爺我做生意要你教嗎?你一個女人還真多嘴,爺們談事,你在這裡屁話囉嗦個什麼東西?」

    這才叫真尷尬。

    彪爺很生氣,其實他們根本不懂宋彪到底是個多麼另類的傢伙,連他的學霸父母都不懂他。

    花田仲之助也不得不站起來,和宋彪鞠躬道:「對不起,宋先生,都是在下對下屬管教無方,還請您息怒,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影響我軍和先生之交往。」

    宋彪介乎於生氣和不生氣之間的冷漠一笑,漫不經心的答道:「花田少佐,我可以不提你們日軍派兵追殺我和弟兄們的舊賬,你們是日軍,人多槍多炮多,我惹不起,可你要明白我手裡這四萬擔糧食是拿命搶來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啊?銅礦也是我搶的,在這個地界上,能搶就是真理。你要擋著我發財,我就只能和你拚命。再說了,你們說劉銅炮和你們借了十萬銀圓,簽了字據,不管這事真假,和我有個屁關係啊?難道我是他繼承人,還是他兒子?」

    花田仲之助一陣無語,在邏輯上完全無力反駁宋彪,但還是商量道:「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只是商業合同既然已經簽署,如果劉寨主無力償還,我國正金銀行只能接收該銅礦的產權。」

    宋彪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和你們打交道真是虧血本啊,正金銀行和銅礦的事情以後再談吧,我眼下沒有錢,糧食也想繼續囤著,等個高價再賣。至於其他的事情,我看今天就不談了,柱子,替我送客!」

    「是,大當家的!」

    趙庭柱早已是暗中偷笑,他自然知道宋彪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可在對付這幫小日本的手腕上,他們彪爺真是很彪,白吃了別人十二根金條還不給個笑臉。

    花田仲之助本來還想談一些風花雪月的事,可既然宋彪已經有意送客,他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閒聊,只好起身道:「真是抱歉,那我以後再來,宋先生,後會有期!」

    宋彪拱了拱手道:「後會有期,花田少佐,等我清理了寨子裡的那些破事,咱們再重新談吧!」

    趙庭柱則笑呵呵的一抬手,和花田仲之助道:「對不起了,花田少佐,請吧!」

    花田仲之助無可奈何,只能在趙庭柱的護送下,帶著身邊的這群日本兵就此離開南甸子客棧。等他們離開,宋彪就很不滿意的和掌櫃吩咐道:「將小日本的茶杯可我扔了,另外給我換一壺茶葉,真他媽的晦氣!」

    馬掌櫃點著頭,親自將茶杯換掉,正要開口說話,客棧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槍響,噼啪啪的好不猛烈,讓大家都吃了一驚。

    宋彪急忙快步跑到客棧門口,卻見街上流彈亂飛,居然有一隊俄國人進了南甸屯子,恰好和花田仲之助這批日本兵撞在一起,雙方立刻亂射起來。

    這批俄國兵也還是七十餘人的規模,同樣是在保護一個馬幫,花田少佐的這十幾名日本兵哪裡擋得住這麼多俄國兵,很快就損傷慘重,還好趙庭柱和其他弟兄們閃的快,立刻就帶著弟兄們撤回客棧。

    花田仲之助和那名女翻譯狼狽的也要逃竄回客棧,邊撤邊開槍射擊,他們逃的極其狼狽,眼看就要撤了進去,宋彪眼睛一亮,忽然衝上前一步將花田仲之助踹了出去,連帶著那名女翻譯一起踹倒在客棧門口。

    不等這幾個小日本反應過來,宋彪已經將客棧的大門關上。

    外面槍林彈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2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南甸屯之戰(上)

    「巴嘎……啊!」

    被宋彪一腳踹出客棧的花田仲之助一聲壞叫大罵,隨即又傳來一聲慘叫,那一陣亂槍狂射的噼啪聲讓所有人都彷彿身臨其境,不用親眼看一眼都知道外面那幫小日本鬼子死的有多慘。

    人不能如此無恥啊。

    趙庭柱和馬掌櫃等人都看愣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大家就納悶了,彪爺剛才還收了別人十幾根金條,這就一腳又將別人踹進火坑?

    宋彪親自將門栓鎖緊,吆喝道:「發什麼愣啊,快點撤,俄國毛子也是一群畜生啊!」

    他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一陣噼啪的亂槍聲。

    宋彪下意識的抓著馬掌櫃等人撤到牆壁後面,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立刻就有一陣亂槍打入客棧,數十顆流彈噼裡啪啦的在客棧裡亂飛,大家都緊緊的抱著頭一陣快跑。宋彪這一次來的很急,身上沒有帶步槍,僅有一隻九二手搶,只能先帶著兄弟們撤到客棧後面。

    原本守在客棧東側馬棚的李大憨等人也在這時跑到了後面,將幾匹馬牽了過來。

    那些俄國毛子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又不將中國人當人看,一鼓作氣的亂射之後就砸爛了客棧的大門衝了進去,說白了就是想要乘機搶劫。

    宋彪先行翻身上馬,其他弟兄也陸續騎上了馬。

    掃視一眼,見弟兄們都在,宋彪才道:「沒有帶足傢伙,先撤,等下再來收拾這群毛子!」

    「嗎的!」

    趙庭柱氣急敗壞,可眼下的情勢也夠緊張的,他帶的這一批人手裡有槍有彈,可是人手不足,大家只能先跟著宋彪一路快馬加鞭的衝出屯子。

    從後門狼狽離開的時候,宋彪才知道這個世道真他媽的太亂了,南甸子這個地方不放幾門銅炮,不在土樓裡駐守著二十來號人是絕對看不住場子的。

    尼瑪的。

    宋彪氣瘋了,他回到牛家堡之後二話不說就將大半個家底都拖了出去,先帶著楊鐵生的二隊先上陣,可惜彈藥不足,只能全部使用村田22式這種破爛貨,帶著兩挺馬克沁機槍和一挺哈奇開斯機槍,趙庭柱的一隊跟在後面,從張亞虎的三隊將小炮隊抽調出來,推出去兩門明治四磅野炮。

    他這就準備跟俄國毛子殺到底了,正好解決彈藥問題,用村田22式的彈藥換莫辛納甘步槍和子彈。

    為了不讓俄國人發覺,他讓楊鐵生帶著十幾個人悄悄摸過去,不動聲色的在距離南甸子六十米遠的新路口,用周邊的積雪堆了一道簡易障礙牆,此時的南甸屯子裡面還是不斷有槍聲,小日本早就殺光了,現在純屬搶劫,屯子裡雞飛狗跳,能跑的村民們簡直是以速度逃離屯子。

    真是恥辱啊,劉銅炮在這裡守二十年也沒有出過這種破事,氣急敗壞的宋彪也不打算談判,他丟不起這個人,都說他彪爺比劉銅炮厲害一百倍,剛接手牛家堡就讓俄國人殺了進來。

    真他媽的失敗啊。

    等宋彪將這道雪牆堆好,俄軍的幾名尉官也終於發現了他們,開始調集士兵想要衝擊這道防線。

    宋彪還就先不撂倒軍官,他太瞭解俄軍的這點屁戰鬥力了,軍官一死,立刻潰敗,他才不要這種勝利,他要的勝利是將這幫毛子全部撂倒。

    相距不過百米的距離,宋彪一射一准,砰砰砰的連開四槍撂倒三個俄軍士兵,正好在這個時候,胡大林已經帶了七十餘人的弟兄衝了過來,這一撥人裡有十幾個礦工,原本就是按照工程兵的方向培養訓練。

    他們過來的時候帶了一百多張麻袋,挖土填滿袋子堆砌土牆,狠狠的堆了一道三十多米長的防禦圈。黑壓壓的一百三十餘人守在這裡,只要俄軍一冒頭就開槍射擊,將絕大多數的俄軍都吸引在南甸屯子北側佈防。

    還是那句話,現代戰役之中的雙方只要不存在巨大的軍事裝備差距,想要殲滅對手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除非對手犯錯,前線指戰員最重要的基礎就是絕對不犯錯,然後盡可能的找到對手犯的錯,或者是逼迫對手犯錯。

    宋彪不相信俄國基層的軍事素養能有多高,他就是用這個土牆和百餘人的射擊隊伍去誘使對手犯錯,引誘對手將大部分俄國兵都調集到正面,露出後側方的空隙。

    胡大林一邊帶隊挖泥,一邊和宋彪問道:「彪爺,咱們寨子裡不是有六個俄國兵嗎,讓他們出來談判吧,這麼硬拚不太好吧?」

    宋彪繼續瞄準俄軍,冷漠無情的答道:「先將這些俄國人都殺光再說,他們敢在我的地盤開槍殺人搶劫,我以後再說要保境安民,鄉親們會信嗎?俄國人並沒有可怕之處,你們跟著我殺就是了!鐵子,你在這裡守著,二狗、憨子,帶一哨的弟兄和幾個熟門熟路的屯子裡的弟兄跟我去後山!」

    「好!」

    李二狗興奮的一陣顫抖,立刻就在胡大林的那一隊裡找了幾個屯子本地的鬍子,再加上十幾個馬幫弟兄,這就準備跟著宋彪一起上陣,歸胡大林管轄的第四隊的花豹子立刻跳出來,道:「大當家的,去屯子裡開戰就讓我去,咱們三十里堡的男人最不怕這檔子事!」

    宋彪回頭看了花豹子一眼,他聽說花豹子這一票人都練過譚腿,翻牆扒房的本事很強,當即道:「行,帶足彈藥就跟著我上陣!」

    「多謝大當家的!」

    花豹子激動不已,吹聲口哨就將自己的弟兄召集過來,道:「走,都跟著大當家的去看場子!」

    南甸屯子是南側緊鄰渾江,東側緊依後山,後山是一大片的山嶺子,將南甸屯子半環形的包圍起來,想要居高臨下打俄國毛子,登上後山就是最好的辦法,想要繞道進入南甸屯子,走後山的路也最隱蔽。

    安排好在前沿陣地的防禦戰後,宋彪立刻帶著三十多人一路繞道進了後山,登上最近的一個山坡嶺子,他們這時距離南甸屯子反而有兩百餘米的距離。

    宋彪就在這裡居高臨下的觀察屯子裡的情況,短暫而強烈的報復心漸漸冷靜下去,他更為敏銳的觀察和思索著眼前的一切。

    南甸這個地方住著四百餘戶居民,一半都集中在南甸屯子裡,屯子中間一條東西走向的用青磚鋪設的橫街,稱之為老街,另一條是從渾江口直通牛家堡的新路,新路和老街交叉的地方就是老街口,這裡是南甸屯子最繁華的地方,南甸屯子的土樓在新路南端,南甸客棧則就在老街口西側。

    很多居民和往來的商賈都逃走了,那些實在是捨不得家裡的糧食和財產之類的人還試圖死守在家裡,其中不乏婦孺,真是讓宋彪無語。

    此時的南甸屯子就像是地獄一樣慘烈,俄軍士兵徹底失控,或許他們的尉官根本就不打算控制,這些士兵就像是土匪一樣挨家挨戶的盤查洗劫,到處尋找值錢的東西。

    在宋彪的視野裡,屯子裡已經有十幾名百姓慘死街頭,倒在血泊中,同樣也有那十幾名日本兵,還有一些人依舊在血泊中掙扎著,試圖找到一線生機。

    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得的恨著自己,為了集中練兵,他將所有弟兄都集中在牛家堡操練,只在南甸屯子安排了幾名探子和外線,連那幾門明治四磅野炮也抽了回來。

    在劉銅炮控制這裡的二十多年時間裡,這種事肯定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

    宋彪心裡很清楚,如果將那個俄軍托諾科夫少尉喊過來,雙方就有可能握手言和,可他一貫是如此之珍視自己作為一名軍人的榮譽,別說俄國人殺了幾名屯子鄉親,就算沒殺,他也不打算放這群俄國兵活著離開。

    一群弟兄蹲在他身後,隨時聽他的安排。

    觀察了幾分鐘後,宋彪已經確認這一批俄國兵還是屬於押運部隊,戰鬥力和裝備水平並不高,負責運輸的馬幫相對要多一點,大約有五十餘匹馬。

    趙庭柱的第一隊和小炮隊還在半道上,但已經能夠看見身影,這一百二十餘號人過來之後,俄軍基本就撂在這裡了,哪裡都別想跑。

    一看土匪的人太多,槍械也多,火力壓制住俄軍,還讓俄軍死了七八個人,俄軍幾乎所有兵力都壓制在最前線,也緊急挖了一個戰壕,雙方隔著百餘米的距離相互射擊。

    確定對方沒有在屯子的各個高點設哨後,宋彪輕聲招呼所有人跟著他走,由幾個熟悉屯子裡道路的本地鬍子帶隊,從山溝一路摸進屯子。

    一路小心謹慎的殺到老街後面,宋彪才讓所有人都集中過來吩咐道:「俄軍沒有安排人上房,這就犯傻了,咱們集體上房子,分散開。分成左右兩隊,我帶左隊先上房,我們攻擊對手的時候,右隊加速從巷子裡衝過去,到對面上房。記住,所有人都要趴在屋簷上打,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冒出身子讓別人打,懂不懂?」

    大家連連點頭,花豹子道:「大當家的,我們這撥子弟兄身手靈活,上房子和吃飯一樣容易,我帶咱們這撥子弟兄做右隊。」

    宋彪看了花豹子一眼,感覺這個人還是很有底氣的,就道:「行,我們上房之後會給對手扔一撥手榴彈,你們聽到爆炸聲就立刻向對面衝過去,記住,腰身要低,速度要快!」

    花豹子點頭。

    見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宋彪立刻帶隊先上房,他這一撥子人分成三股,上了三個房子,李大憨幾個最擅長扔手榴彈的都跟著宋彪,距離俄軍戰壕最近。

    手榴彈的數量不多,宋彪基本只安排十幾個力氣最大的人先練,確保熟練,而且要又準又遠,李大憨這些都是能將手榴彈扔出七十五米的魁梧大漢,練的最多最勤。

    上了房,宋彪找到一個可以直接射擊俄軍後備的據點,先安裝上殺傷榴彈,觀測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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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南甸屯之戰(下)

    這一批的俄軍運輸隊又整了幾挺機槍,在淺戰壕那裡排開三挺,靠馬幫的那些人來回給他們送彈藥,一箱箱的運過去。俄軍現在想撤走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死撐。

    機槍總是非常討厭的東西,特別是馬克沁重機槍。

    宋彪瞄準了最容易轉向射擊他們的那一挺,正好旁邊就是一名俄軍尉官,在他瞄準好之後,微微低喊一聲開火,李大憨他們隨即就猜著距離將手榴彈一起扔了過去。

    其他人早已分開,李二狗帶幾個槍法好的弟兄瞄準老街口那邊,負責射擊和壓制那邊六個俄軍士兵,壓制主線的任務則由花豹子那邊的二十多人負責。

    就在李大憨他們扔出手榴彈的一瞬間,宋彪輕輕一扣扳機,彭的一聲悶響,宋彪的榴彈先射出去,在天空拉出一條很細的白色軌跡,直接在俄軍的那道簡易戰壕裡引爆。

    **的彈頭一貫如此,精度未必很好,爆炸威力絕對會令敵人感到畏忌。

    在那一挺機槍周邊的六米範圍內都是烈焰劇閃,轟炸出強烈的衝擊,緊隨其後的三枚手榴彈扔了過去,此時的宋彪更是直接棄用零三步槍,換上身邊準備好的零五微沖對準整條陣線掃射,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轟然巨響連續爆炸,間隔短的就像是一次爆炸,將俄軍那條簡易陣線扯的七零八亂,死傷慘重。

    花豹子這一夥人速度奇快,幾乎是一瞬間就沖了到街對面,兩人一夥的翻身上房,趴在宋彪等人的對面就朝俄軍主線射擊,老街口的那幾名俄軍士兵急忙要追過來,李二狗幾人也在屋頂上連續射擊。

    宋彪幾乎是一梭子打光了彈匣裡的五十發子彈,接著就再換一個彈匣,而李大憨他們的第二波手榴彈也扔了過去,炸的俄軍滿地亂滾,身體亂飛。

    看到這樣的局面,楊鐵生立刻讓百餘號弟兄插上刺刀直接衝了過來,蜂擁而上,俄軍兩面受敵,不等楊鐵生這一夥人衝到陣前就死的差不多了,僅剩下的十幾個人也匆忙投降。

    根本就不是一場值得在意的戰鬥。

    這撥子俄軍的水平之差,和上次在渾江口被伏擊的那一撥差不多,居然連日軍都不如。

    呸。

    殺的俄軍滿地打滾之後,宋彪很是嘲諷的啐了一口,坐在客棧的大門檻上點了一根洋煙,剛剛被俄軍那一個巴掌打得臉面喪盡,現在總算是找回了哨兵的尊嚴。

    在宋彪的面前,花田仲之助少佐和他的女翻譯橫屍街頭,身上的凌亂槍傷裡流淌出一地骯髒的鮮血,染紅了周邊的泥地和灰舊的青磚,一直流淌到客棧的門檻前。

    楊鐵生的二隊是馬幫的老弟兄,他們負責清場,將俄軍身上和馬幫押運的物資都集中起來清點,胡大林的第四隊只能是很羨慕的端著槍圍著那十幾名俄軍戰俘。

    新來的那一批馬幫眼看俄軍都死光了,投降了,他們手裡的砍刀匕首也都扔了一地。

    楊鐵生已經清點了馬幫那邊押運的物資,用了五十多匹馬力,數量自然不少,他查清數目就帶著登記表匆匆走到宋彪面前,交給宋彪道:「大當家的,咱們發了,這一回運的槍支彈藥不少,銀圓更不少啊。」

    宋彪將清單拿過來翻看一遍,剛說快要沒子彈了,俄國毛子這就送了槍支彈藥,此次只有兩百桿溫徹斯特M1897霰彈槍,德國制馬克沁機槍倒是有六挺,其中一半都已經被俄軍拆開使用過了,除了機槍,其他的物資都是美國人出售的,包括各種藥品和彈藥,甚至連馬克沁機槍的彈藥都是美國生產。

    這就足以說明沙俄到目前為止還是不能充分利用中東鐵路的優勢,一個是日本在鐵路裡面搞了很多奸細和手腳,二是從哈爾濱到瀋陽的這一段路到處是土匪,不停的幫日本破壞鐵路,鐵軌拆卸一空,俄國還得重新鋪設。

    時斷時續的情況讓沙俄不得不考慮充分利用其他各種辦法,包括從海參崴、哈爾濱僱傭馬幫之類的辦法,渾江這條線就是主要販運美國貨,對沙俄來說還是很重要的,這可能就是沙俄最後必須要在通化和日軍死掐的原因。

    1905年初,在奉天會戰之前,沙俄還在通化和日軍死掐,因為雙方的主力部隊都雲集在奉天,只能在通化使用雙方招攬的土匪部隊,結果還是日本更得人心,招攬了五千多名土匪,配備精良,一口氣將沙俄的小部隊和俄系土匪打出了通化。

    沙俄一怒之下直接將哥薩克騎兵抽調過來,打得東北土匪一哄而散,可惜苦了通化知縣秋桐孚,左右來回做俘虜。

    那倒是此後的事情,只看楊鐵生交上來的清單,宋彪就愈發覺得自己不做土匪實在是太可惜,世界上也沒有哪門生意比搶劫俄國人更賺錢。

    有了這筆物資補給,部隊就真的能在朱家堡站穩腳跟。

    宋彪決定親自去查看一下新到手的兩百桿溫徹斯特霰彈槍,也想找馬幫的人問一下情報,看看俄國後續是否還有運輸隊要過來。

    他帶著楊鐵生一起走過去,途中經過路口的時候意外看到了兩具孩子的屍體,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和一個只有四歲左右的男孩倒在了血泊中,他們穿著最為常見的粗布棉襖,年長的女孩大約是姐姐,試圖保護弟弟,但還是同時被俄國人的步槍彈穿透過身體,一起倒在街頭。

    街道上有幾十具屍體,有屯子裡的鄉親,也有日本兵和俄國兵,唯獨是這兩具孩童的屍體深深刺傷了宋彪的心靈,他忽然像是被一記重錘擊中心臟,痛的令他臉色慘白,他終於更為深痛的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他的過失。

    他停下腳步,愧疚的凝視著兩個孩子的屍身,此刻的他恨不得槍斃自己,原有的勝利和收穫的喜悅蕩然無存,內心深處痛的像是有一把錐子在刺著。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雖然已經連續參加了三次小規模的軍事衝突,可這一次,他終於認識到了戰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原來戰爭只是為了孩子,日本人和俄國人想從他們手裡奪取的並不只是東北的領土,而是他們漢族子孫後代的繁衍權利。

    宋彪像是忽然醒悟了一切戰爭的本質。

    站在兩個孩子的屍身和血泊之前,宋彪沉寂了良久,站在一旁陪同著他楊鐵生和李二狗等人的心裡也不好受,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忍受這樣的慘劇。

    因為宋彪一直無聲的站在這裡,其他弟兄也緩緩聚集過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大家的心裡都很難過。

    沉默了良久,宋彪忽然覺得自己必須要說一些什麼,他咬緊牙,和楊鐵生吩咐道:「將所有弟兄都喊過來,我要說幾句話。」

    楊鐵生默默點頭,立刻去通知其他各位隊長和哨長,但凡是在屯子和周邊的弟兄們陸續集中過來,圍攏在四周。

    直到這時,宋彪才回過頭看著牛家堡的弟兄們,看著楊鐵生、趙庭柱、胡大林、李二狗、李大憨、馬掌櫃……看著在場的每個人,他終於開口說道:「弟兄們,在過去的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和你們解釋我為什麼要定下三條鐵律,也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們的訓練為何那樣嚴厲。現在,我覺得我必須要說清楚這一切。」

    牛家堡的弟兄們都包含著憤怒的殺氣,平靜的注視著宋彪,聆聽著他們大當家的每一句話。

    宋彪的身體裡奔騰著頑強的意志力,心靈的痛苦反而讓他更為堅強,他無比冷靜的看著每個人說道:「你們之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在關東長大的,你們都明白一個很基本的道理,老虎、狼、熊這些出生都有自己的地盤,沒有地盤,它們就活不下去,即便它們勉強活了下來,它們也無法繁衍生息,無法繁育後代,哪怕它們有了後代,有了小狼崽子,這些小狼崽子也活不下去。我們人是一樣的,我們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地盤,我們和狼一樣,我們也有自己的族群,這個族群就是所有中國人,特別是所有生活在關東的漢人。和我們對立的就是日本人,俄國人。東北這個地方有三個特點,地廣人稀,土地肥沃,資源豐富,正是因為這三點,不管是俄國人還是日本人,他們都想佔領,日本人打完甲午戰爭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佔領遼東半島,俄國人趕走了日本人之後,也迫不及待的要佔領整個東北,日本人現在又打了回來,他們說是幫我們抵禦俄國侵略,可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日本人會有那麼好嗎?日本人和俄國人一樣,他們也是佔領東北。」

    他無需去醞釀感情,因為他說的都是真心話,他內心深處的情感在每一句話裡都能表達出來,而每一個在此的戰友都能體會他的痛苦。

    宋彪說到這裡才停頓下來,繼續環顧四周,繼續問每一個人道:「這場日俄戰爭打得很猛烈,我們捫心自問,如果俄國人贏了,那會是什麼結果,如果日本人贏了,又會是什麼結果?」

    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宋彪忽然指著自己的太陽穴怒吼道:「弟兄們,哪怕你們沒有讀過書,大山溝裡那些畜生都懂得道理,你們還能不懂嗎?不管日俄之戰是誰贏了,結果都是咱們得滾出東北,將這八千萬垧地的地盤都讓給日本人和俄國人。我們手裡有槍有炮,我們可以搶劫,做馬賊,做土匪,招安當官兵,咱們能賺著錢,人人回家做個地主,可我們的孩子們呢,他們是不是就會像眼前的這兩個孩子一樣,被日本人和俄國人殺個精光,將咱們的地都讓給日本人和俄國人的孩子?咱們之中也有些弟兄是為人父母的,你們心裡肯定明白,你們一生操勞辛苦和拚命都是為了娃子,為了娃子,你們敢於殺任何人,弟兄們啊,日本人也是一樣啊,俄國人更是如此啊!如果我們繼續這樣窩囊下去,任由日本人和俄國人欺凌霸佔,總有一天,你們的子女,你們的子孫都將徹底被他們驅逐出東北,甚至就像眼前這樣殺個精光,讓我們在東北絕種,空出足夠的地方讓他們生兒育女,繁育宗族。」

    他的怒吼終於喚醒了牛家堡弟兄們心靈深處的本能,這是所有生命的共同天性,人類也是為了繁衍後代而存活著的。

    趙庭柱忽然一聲大吼道:「弟兄們,和俄國人、日本人拼了,東北得是咱們的,世世代代都是咱們的!」

    「對,和那幫鬼子們拼了!」

    大家怒氣爆滿,殺意燒心的紛紛大吼起來。

    宋彪冷靜的續道:「弟兄們,你們手裡有槍有炮,你們可以有很多選擇,而我拉起這支隊伍的目標卻不是要去做土匪和馬賊,我要做的是保境安民,驅逐外寇。也許我們眼下還很弱小,能做到的事情很少,但總有一天,我們會有幾十萬弟兄,幾十萬隻槍,幾萬門大炮,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必將可以驅逐日俄,捍衛關東。你們如果真心想要跟著我干,你們就要艱苦的訓練自己,讓你們變得更強,可以殺光所有外寇。」

    「殺光外寇!」

    在兩個孩子的屍體前,所有成年人都無法遏制內心的憤怒,作為中國男人,他們真的怒了,他們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本能終究是被喚醒了。

    是的,我們每個人在本質上都是為了繁衍而存活著,我們努力工作,積累財富都是為了尋找更好的生育對象,為了更好地撫育後代,讓他們更好的和其他人競爭。

    在整個人類世界裡,每個種族都通過類似的方式與其他族群競爭,我們以民族、國家的方式和外族外國競爭,為的只是爭取更多的資源和更好的條件去繁衍後代,讓我們的族群可以更強大的延續下去。

    在這一刻,宋彪終於舉起自己的步槍,和在場的所有弟兄大喝:「弟兄們,從今天起,你們就不是土匪,更不是馬賊,你們是渾江保安大隊,保境安民、抵禦外寇才是咱們的大事。」

    他的呼喊響徹在整個南甸屯子裡,屯子裡的鮮血和同鄉同族的屍體橫在街頭,更能呼喚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本能和警覺,喚醒大家的民族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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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彪爺好樣的!

    經歷了兩次小規模的軍事衝突,在南甸屯子這一戰中,宋彪的這支部隊終於找到了屬於他們的明確方向,他們的目標是要保境安民,抵禦外寇。

    弟兄們對於俄國人已經出離的憤怒,宋彪親自帶隊將那十幾名俄國戰俘都押運到南甸北屯的黑溝河畔,大家都知道彪爺要砍這幫俄國毛子的人頭,出奇憤怒的屯民們也都一路尾隨,男女老少都有,二十年的平靜生活忽然被打破,數十位鄉親死於非命,大家一片哀嚎,家家戶戶都在失聲大哭。

    此時的屯民們恨不得立刻生食這幫俄國毛子的血肉,將他們凌遲處死。

    暮色將至,夕陽殘照,金色的陽光照落在黑溝河畔,照亮了昨日殘雪。

    宋彪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趙庭柱帶著三十多名弟兄,用槍指著眼前的十四名俄國戰俘,扒光了他們的衣服,五花大綁,逼著他們跪在河畔。

    宋彪親自挑選了十三名刀斧手,都是土匪響馬出身的刀子手,最擅長使用刀棒武器,幾乎一半是來自花豹子的隊伍,之所以有十三名是因為宋彪決定第一個出手。

    他選了一把馬幫弟兄們常用的方頭砍刀,擁有筆直而厚重的刀身,既適合砍柴和防身,又適合砍頭,原先一直帶著張亞虎的身上,宋彪只是臨時借用。

    俄國人一看架勢就知道不妙,他們慌張的想要逃跑,弟兄們紛紛提起槍托狠狠地砸下去,砸的他們七葷八素。

    宋彪根本不打算花費多少時間處理這幫垃圾,他甚至沒有說一兩句痛快話,只是冷漠無情的咬著牙,任由心裡那團憤怒的火焰不斷燃燒,當他的恨意充斥雲霄,他就突然大喝一聲「殺啊」,虎目怒睜,整個身體中都爆發出無法遏止的殺意。

    殺啊!

    大刀高高舉起,迎著暮光閃耀金色光斑。

    他在一瞬間聚集起最長的臂力和腰力,身體拉的像一張弓,突然砍下去,寒光一閃,那顆頭顱就噗哧一聲滾了出去,鮮血濺出去幾米遠,染在潔白的雪地上,紅色斑斑。

    殺啊!

    花豹子也是一聲大吼,將自己要負責的第二名戰俘的腦袋砍掉,其他人同樣大喊著,他們的俘虜卻瘋狂的又想要逃脫,各種亂砍也隨之更為瘋狂的砍下去,一刀又一刀的橫劈豎砍,直到將這些俄國人的腦袋全部剁掉,大家才終於罷休。

    當他們將這些俄國人全部砍死,在後面圍觀的屯民們立刻沸騰起來,大聲叫好。

    「彪爺好樣的!」

    屯民們亢奮的大喊起來,只覺得太氣解氣了。

    宋彪冷冷的回過臉,提著手裡還在滴血的砍刀和屯民們抱拳,道:「諸位鄉親,我宋彪讓你們受驚了,從今以後,南甸屯子就是我宋彪的地界,誰敢來南甸屯子殺人放火,老子要他死一地,來多少就死多少,這黑溝河能扔多少腦袋,我宋彪就砍他多少腦袋!」

    「彪爺,您好樣的!」

    屯民們愈發激動,立刻就有十幾名男丁快步上前給宋彪跪下,紛紛道:「彪爺,收了咱們入寨子,咱跟著您干了,殺毛子,殺小日本!」

    宋彪當即拽起一人,大喝道:「好,我都收了,屯子裡有多少弟兄來投,我就收多少弟兄!」

    一聽這話,立刻又有更多的老少爺們上前入伙,老的老,少的少,宋彪一個都不客氣的全部收下來,他知道,本土本鄉的人會有真正的勇氣死守屯子。

    殺完這些俄國戰俘,堡子裡的弟兄們也是異常解氣,誰也不考慮後果,殺了就是殺了,天塌下來有彪爺在呢。

    大家一人一腳將這些俄國人的屍骸踢進雪堆裡,到了晚上自然會有野狼過來叼走屍骸,他們懶得處理,天氣這麼冷,黑土地都凍的硬如鐵板,誰有心情給這幫孫子挖個墓埋了?

    這個時代本來就是野蠻。

    野蠻對野蠻,這個民族才有機會自我救贖。

    宋彪翻身上馬,立刻帶著弟兄們重返南甸屯子,他這天晚上就準備在屯子裡住下來,算是給屯民們壓驚了,二來,他也打算和那一對孩子的父母親談一談,想將孩子葬在他們牛家堡的校場旁,每天早上都讓那些晨練的弟兄們看清楚,讓大家知道是在為誰辛苦操練。

    為了咱們的孩子們啊。

    宋彪帶著兩個哨的兵力騎著馬一路返回到南甸屯子,鄉民們也都回到屯子裡,屯子裡四百多戶人中有兩百餘號人要加入,家家戶戶晚上都掛著黃燈籠照路。

    一家又是一家。

    仇是報了,可屯子裡依舊是一片哭鳴,令人聽了悲切不已。

    宋彪心裡很是難過,甚至有些無顏再見屯中父老,他帶著李二狗幾個隨行的弟兄登上南甸屯子的土樓,藉著夜色眺望整個屯子,月光皎潔如銀,照亮那千里雪原,更是令他心中感慨良多。

    亂世就在眼前,不能再等再拖,英雄自當奮勇起,臨江而上,逆流迸發。

    南甸屯子環繞著百米餘高的後山而建,出了屯子不過百步就是渾江北岸,江堤不知是哪一年月裡修建的,不過是半人高的土堤,與其說是江堤,不如說是沿江大堆,堆上種著赤楊白樺。

    站在土樓上,宋彪意識到自己必須做完劉銅炮沒做到的那些事,將土樓擴建起來,為南甸屯子建一個四方土城,再在後山建一個正規的炮台營寨,監守著整個渾江口。

    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他的基業之根基,這裡就是他的梟雄之巢。

    宋彪沿著青石板鋪就的新街一路走回南甸客棧,回到馬掌櫃為他準備的東房,在土炕上一坐下來,其他幾位弟兄就差不多是同時進來,他還沒有吃飯,馬掌櫃準備了一鍋子大餅、兩個炒菜、一盤花生米、一鍋燉肉湯和一小罈子燒酒。

    宋彪讓大家隨便坐下來,他先抓了一把花生米在嚼一嚼,和大家問道:「將咱們寨子改建為渾江縣保安大隊,大家有沒有意見?」

    趙庭柱當即道:「自然是沒有!」

    楊鐵生則道:「就這樣才好,劉銅炮以前就是用保險隊的名義掩人耳目,咱們就要掛上保安大隊的招牌。」

    宋彪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不僅是要掛著保安大隊的招牌,還要真正的做到保境安民之事。咱們現在有糧有槍有炮,又是正值亂世,咱們不用畏前懼後,我的意思是繼續招攬一部分兵力,將手裡的弟兄擴張到一千三百人的規模,咱們直接仿造日軍編制,按照聯隊、大隊、中隊、小隊和哨的規模來編排兵力,只不過咱們現在剛上路,沒有必要搞得那麼嚴,辦法還是老樣子,大隊下面設置中隊,中隊下面設哨,每個中隊一百八十人左右,總設四個步兵中隊,警衛、騎兵、大炮、小炮、後勤各設一個中隊,再設一個預備隊,除了後勤隊外,其他各隊人員可以暫時少編一點,量力而為。」

    大家一聽這話都是很激動,現在手裡有的是槍,當然想折騰一個大陣勢。

    老金頭忍不住問道:「大當家的,咱們這是不是太過了一點,要是讓知縣大人和道台知道,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宋彪滿不在乎的冷嘲一聲,道:「他們算個屁啊,手裡那點兵力拎過來就是求咱們欺負他們!」

    弟兄們一聽這話都笑了,胡大林笑道:「大當家的,您這話說的……要是江道台聽到了您的話,怕是連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宋彪繼續冷嘲道:「指望他們保境安民,咱們早就亡國亡種了。咱們這一次又從俄國那裡繳獲了七十多桿莫辛納甘步槍,這樣一來,咱們的莫辛納甘步槍也能湊活編一個中隊,村田22式步槍能編滿兩個中隊,霰彈槍編排一個中隊,其餘的各號雜槍編入其他各隊。」

    他剛一說完,趙庭柱就提醒道:「大當家的,咱們手裡的霰彈槍至少能編滿六個中隊吧?」

    宋彪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但我尋思還是要有其他的安排,倒是不用著急。先將人員編起來訓練,我後面想辦法解決槍械的問題。」

    大家都是點頭,馬掌櫃則道:「大當家的,您說咱們成立渾江縣保安大隊的事情是不是要知會知縣和各鎮各屯子,讓大家一起出錢出力,共保渾江,眼下是個多事之秋,各個屯子都很害怕日俄軍隊,咱們的騎兵中隊可以在各處巡邏戒備,哪個屯子想要咱們保護的都可以交一筆保安費,咱們統一收取。」

    宋彪點著頭,道:「這個想法倒是可行的,馬掌櫃,你將這個事情辦一下。鐵子,騎兵中隊的事情就先由你來辦理。」

    楊鐵生微微點頭,道:「沒問題。」

    稍加思量,他又和宋彪道:「大當家的,您知不知道這一次給俄國人運貨的馬幫頭子是誰?」

    宋彪自然不知道,問道:「誰?」

    楊鐵生和其他幾個馬幫弟兄問道:「大家想必是都知道的吧?」

    老金頭敲了敲煙鍋子,道:「薛大幫頭嘛,沒想到他薛大幫頭也有今天啊!」

    宋彪聽他們的意思倒是很有點特別,就追問道:「這個人什麼來頭?」

    老金頭道:「薛大幫頭就是薛長慶,此人也算是有點來歷的,咱們是渾江和通化一帶的馬幫,往常也就在這一帶行走,薛長慶是暉春馬幫,經常走從海參崴到奉天的這一條線路,熟門熟路,據說有百餘匹馬力和自家的馬場,在馬幫中算是很特別的。此人在暉春馬幫一貫是帶頭大哥的身份,很是威風,可惜今天一見才知道薛大幫頭也是徒有虛名啊。」

    宋彪聽了半響,和他們問道:「既然徒有虛名,那還提他做什麼?暫時先將他們扣押著吧,等以後再做處理。」

    楊鐵生笑了笑,道:「薛長慶和老郭頭有點來往,我以前和他跑過一趟馬,讓我去勸勸他,說不定能將他拉過來。這個人的生平還是挺有趣的,他早年是跟著慶軍參加過甲午戰爭,慶軍被打潰散後,他帶了十幾個弟兄逃到暉春開墾荒地,手裡有些真本事,據說會練一趟子梅花刀法,在暉春一帶傳了不少弟子,後來才做了馬幫的生意。」

    宋彪笑了笑,道:「這人的生平倒是很有點傳奇性,那行,你去找他談一談。如果他願意跟著咱們一起幹,咱們就給他一個中隊長的位置。」

    楊鐵生笑道:「那我晚上就找他談談,此人絕不是一個安於當個馬幫頭的人,心裡一直有想法,我倒覺得這也是他的一個機會,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他心裡有想法,此事總是很好談妥的。」

    胡大林忽然和宋彪問道:「大當家的,咱們手裡砸了近十箱子的嗎啡,那是個什麼玩意?要不要賣給別人換一筆銀子,我看倒是值點錢呢!」

    宋彪想了一下,其實這十箱嗎啡真值點錢呢,只是肯定不如日後那麼高價,眼下的嗎啡還屬於超效止疼藥,容易上癮倒是眾所周知,但也沒有多少人會將它當成毒品注射。

    他想了想,道:「這是止疼藥,一直擱在咱們手裡倒是浪費了,眼下日俄正打得很熱鬧,他們自然是非常想要,誰給的價格高,咱們就賣給誰,換了銀子買槍買彈。」

    胡大林頗有點尷尬的問道:「大當家的,你說日本人和俄國人還能同咱們打交道嗎?咱們這可是日本俄國都殺過了,兩邊都得罪了啊?」

    宋彪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有實力,他們眼下打的這麼凶狠,誰能騰出手來收拾咱們?咱們越狠,他們就越只能出大價錢招攬咱們幫忙,咱們也不和他們客氣,只要開得起價格,給足咱們彈藥槍械,咱們就幫他們殺對手,先將自己的實力壯大再說。就我目前的分析來看,俄國人怕是撐不住多久,小日本的日子也不好過。總的來說,日本獲勝對咱們關東人而言肯定要好一點,如果是俄國人勝了,咱們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俄國人甚至會霸佔整個東北。可咱們也不能讓日本大獲全勝,最好是慘勝。」

    他說的倒是明白,可這裡也沒有幾個真懂政治的高人,不是馬幫就是土匪出身,誰懂這些啊。

    大家都沒有想明白具體的招法,趙庭柱稍稍懂一些,就和宋彪問道:「那咱們明著和日本人合作,一不留神就給日本在背後扎一刀?」

    宋彪點著頭,卻道:「咱們這個想法固然很好,可咱們的實力有限,只能在渾江、通化一帶折騰點小事,對付一個中隊都很勉強,來一個日軍大隊就得拚命撤退。所以眼下還是要先招攬人手,先將隊伍鍛煉起來,大家在訓練上一定要嚴格,只有你們練好了,咱們才能真正的保境安民。只要咱們有了真正的實力,做好準備,機會就一定會出現的。」

    聽著宋彪的這番話,大家都是默默點頭。

    1904年12月22日的這天晚上,宋彪就算是正式在南甸屯子將渾江縣保安大隊的隊伍建起來,並且給知縣和附近各屯各鎮都派了通知,附近哪個屯子需要保護,繳納一筆安保費即可。
mk2258 發表於 2013-1-5 18:53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青木宣純大佐(上)

    自從宋彪出山以來,他在渾江的每一戰都令人震驚,彪爺的名號早已響徹渾江兩岸,渾江百姓鄉紳和土匪們都知道彪爺厲害,連日本人和俄國人在他這裡都殺的全軍潰滅。

    只等宋彪將渾江縣保安大隊的牌子掛起來,前來投靠的人馬就忽然增多幾倍,牛家堡一帶的各村各屯子也都有繳納安保費,宋彪暫時則安排楊鐵生擔任巡防中隊的中隊長,在周邊各屯子巡邏警備。

    南甸屯子一戰之後,宋彪內心的戰意愈加強烈,他決定盡快練出一支真正可以和日俄軍隊正面決戰的小股軍力,務必在日俄戰爭中找到一個絕佳的機會賺一筆,拚命的擴大自己的實力。至於此後,若是朝廷想要招安,他就順勢接受招安,繼續坐鎮在渾江一帶發展勢力,暗中等待辛亥革命的到來。

    為此,在和兩個孩子的父母見面後,宋彪給了他們一筆銀圓作為安慰,將兩個孩子安葬在校場旁邊,他要讓所有弟兄們每天晨練之時都能再看一眼,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誡每一個人,讓大家永遠提高警惕。

    殺了俄軍的運輸隊後,宋彪手裡補充了不少槍械彈藥,實力強悍,自然是要迅速擴張實力,俄國眼下還不知情,知情之後究竟會做何反應,宋彪也不清楚,至於日本人,他們在南甸屯子死了一名少佐,想要不處理這種問題是絕不可能的。

    畢竟是一名少佐,一名少校,這個情況比俄國人七十個後勤步兵嚴重多了。

    日本人實際上來的極快。

    渾江縣保安大隊成立剛四天,整個大隊已經編滿了四個步兵中隊,每個中隊一百五十餘人因為適合擔任基層士官的人不足,中隊之下還是設哨,每個中隊直接下轄七到十個哨,另外設騎兵、後勤、大炮、小炮四個中隊,警衛哨、探子隊還是統一歸屬宋彪直接管制,總編製滿1322人。

    宋彪在過去的三天裡一直在處理編製的問題,每個新入隊的人,他都要單獨見面詢問來歷、特長和其他資料,按照自己的要求和感覺挑選第一批的哨長。

    這天上午的晨練結束後,他正打算將其他各位中隊長都召集到辦公所裡談一談訓練問題,馬掌櫃就從客棧派了一名探子過來,說是日軍的另外一名軍官到了客棧,想要和宋彪約談。

    此時才是上午七點半,時間倒是還挺充裕,雖然沒打算和這位軍官談什麼實際性的內容,宋彪還是讓李二狗備馬,前往客棧和日本人再談一次。

    這正要起身,門外就匆匆進來一個身穿著灰呢子大衣的青年,一進門就嚷嚷道:「彪爺,我傷好了,讓我跟著您干吧!」

    宋彪正在穿大衣,轉頭一看是李大運那傢伙,想想這傢伙是自己第一次實驗外科縫合手術的對象,不禁笑道:「呦,這麼快就好啦,好透了沒有啊,你彪爺的命不好,天天打打殺殺,你可別拖我的後腿!」

    李大運急忙蹦跳了幾下,道:「彪爺您看,我這腿比以前還利索呢!」

    宋彪嗯了一聲,正好就將自己的步槍背囊提起來扔給李大運,道:「好,就先幫我保管吃飯的傢伙,上次去南甸屯子沒有帶傢伙吃了大虧,這一次就得吃一虧長一智,你幫我帶著吧。」

    「好啊,哈哈!」

    李大運得意洋洋,這就將黑黃色的硬牛皮背在肩膀上,笑道:「彪爺,您這步槍可夠厲害的,弟兄們都說個殺器,俺們要也能都有一桿子就好了!」

    李二狗呸道:「你就扯吧,這麼厲害的東西就算是給你咯,你也不用。」

    李大運哈哈笑著,道:「爺好歹還能背一下,二狗子,你給彪爺背的啥啊?」

    「嗎的!」

    李二狗呲牙咧嘴,呸道:「一進門就搶你祖宗的活計,本來可是俺的活。」

    這幾個姓李的都是渾江郭家溝和河西屯子的同鄉,從小一起長大,屁話可多了,宋彪從來不摻和他們的屁話囉嗦,也不管,其實他心裡羨慕著這些人,他們在這個時代裡有著彼此的牽掛,有著與生俱來的值得信賴的戰友。

    這是多麼值得羨慕的事?

    宋彪將自己親手從俄**官那裡繳獲的黑呢子大衣穿上,提著一條馬鞭,快步匆匆的走出門,李二狗等人立刻一溜小跑的跟著他。

    宋彪現在基本就用這批同鄉弟兄做自己的近衛兵。他上了馬,其他弟兄也跟著一起上馬,大家一起趕往客棧,這一路上有六里路呢,估計日軍那位新少佐也等了很久,宋彪犯不著一路猛趕,讓馬兒舞步快走即可。

    沿著黑溝河一路南下,宋彪倒是想起了一個事兒,就和李二狗問道:「二狗子,你眼下的差事也不錯,整天跟著我跑東跑西,人家問你名字叫什麼,別人一說叫李二狗,你臉上無光,我臉上也無光啊,有沒有正經點的大名啊!」

    李大憨忽然道:「大當家的,他就咱們屯子的一個小要飯的,姓不姓李都是個問題,沒爹沒媽的,哪裡有正經名字啊?」

    李二狗撇了撇嘴,道:「大當家的,等俺混好了,俺找個狀元給俺起個正經名字做總督去!」

    宋彪哈哈的大笑一聲,道:「算了,我幫你想了一個正經點的名字。」

    李二狗大喜,道:「好啊,那俺叫啥?」

    宋彪道:「就叫李富貴吧。你二狗子大字不識幾個,三字經都有一半不認識,就別想著當總督了,跟著我混個富貴不就行了嘛。哪一天等我幹不動了,想找個地方頤養天年,你就跟我一起釣魚去!」

    李二狗也哈哈笑道:「好啊,俺這輩子就跟著大當家的,就讓我去當總督,我也不當,從今天起,俺二狗子的大名就叫李富貴,哈哈!」

    弟兄們一聽這話便都哈哈大笑,宋彪也很有趣味的笑了笑,覺得這桿子的幾個弟兄都挺有意思,畢竟都是馬幫裡的弟兄,天生樂觀,處起來痛快。

    不知為何,宋彪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些戰友。

    進了南甸屯子,宋彪一行人騎馬而去,路過遇到的屯民們都紛紛抱拳問好,宋彪也抱拳答謝大家都敬意,如今在這個南甸屯子裡,就是縣太爺也不如彪爺好使。

    等到了客棧裡,宋彪將馬交給李二狗——新改名的李富貴,自己只帶了李大運幾個人先前進入客棧店堂,眼下相比以前都要有了很多更為細緻的安排,馬掌櫃單獨將客棧東頭的一間房子整理出來,稍作裝潢之後專用於接待來往的貴客,本屯子裡唯一的老秀才劉榮史還專門為彪爺題筆寫了「東賓閣」的門簾子。

    日本人顯然也是吃一簣長一智,這一次帶來三十多號人,門外守著二十多人,裡面又有十來號人。

    進了東賓閣,宋彪一進門就看見一名身材矮胖的日軍中年將領正在觀看牆上掛著一幅書法,這幅字也是老秀才提筆所寫,上面寫著「保境安民」四個大字而言,並沒有特別之處,這名日軍中年將領卻看的很是仔細,他大概四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確實不高,圓臉。

    透過肩膀上的軍銜,宋彪確信此人是一名大佐,此級別似乎實在是太高了,以至於讓宋彪也覺得非常詫異。

    聽到腳步聲,日軍那名中年大佐轉過身面向宋彪,大概是事先已經有了充足的情報,知道宋彪的大致相貌和身材特徵,日軍大佐先行問道:「您應該就是宋彪閣下吧?」

    宋彪微微點頭。

    日本大佐當即躬身道:「在下是日軍滿洲參謀本部大佐青木宣純,還請您多多指教。」

    宋彪抬手請這位青木大佐坐下,道:「原來是青木大佐,久仰大名。」

    他心裡還是有點驚奇的,因為這位青木大佐就是「特務」這個詞的締造者,青木大佐是個真正的中國通,被日軍參謀本部視作第一代「支那通軍人」,曾經四次出任駐華武官,在中國舉辦了多期「特別任務班」培養在華間諜,「特別任務班」的簡寫「特務」後來在中國就成了間諜的同義詞。

    此人之厲害基本已經不能用三言兩語來簡單描述了,堪稱是日本在這一代的間諜之父,比起後來土肥原賢二,此人在政治上之卓越遠見要勝之十倍,最終軍銜為日軍中將,又被稱之為「日本謀略之將」。

    突然遇到這種級別的高手,宋彪很有點緊張,生怕自己一個小小中士應付不了別人的道行,心裡愈發謹慎,等馬掌櫃親自上了茶,他就請青木宣純喝茶道:「中國偏遠一隅窮地的粗茶,還請青木大佐見諒。」

    青木宣純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靜靜的喝了一口,道:「我國之茶藝源於貴國,至今仍保留著唐宋制茶之蒸、煎、炒之工藝,貴國在此基礎上於明朝有酵之一說,故而茶味更佳,香氣更濃。此是山東所產的萊陽茶葉,雖是鄉野本土的粗茶,經遠地販運至此也不容易,能夠有幸品茶,足以說明我這個人一貫是如此的幸運,能夠得償所願,在關東之地遇到一位真正的傑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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