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核武皇帝 作者: 浪子刀 (連載中)

 
mk2258 2013-1-1 11:2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 29636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02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章 日本的領導亞洲夢

    談妥了雙方的交易後,青木宣純並沒有急于離開南甸屯,而是提出想去牛家堡參觀一次。宋彪很清楚日本人是極端陰毒的東西,這分明是想要借機摸清楚他的底牌,心里冷笑,卻沒有拒絕,親自陪同青木宣純大佐前往牛家堡。

    這天下午是正常的射擊和戰術訓練,宋彪的部隊都集中在後山操練,牛家堡里倒是顯得空蕩蕩,宋彪猜想青木宣純恐怕每走一步都要計算距離,為以後迫不得已之時進攻牛家堡做好萬全的準備。

    宋彪懶得在意這一點,因為他已經計劃在有錢之後立刻將防御工事重點轉移到南甸屯,在那里建設一個全新的南甸堡,用南甸堡控制整個渾江地區,扼守江口。

    空蕩蕩的牛家堡讓青木宣純大佐頗感詫異,但在遠處的後山,他還是能听到密集的槍聲和操練聲浪,他忍不住的向著後山的方向走去,站在要塞牆垛上俯視前方,數百米外的地方,近兩千名士兵正在操練。

    讓青木宣純大佐略感驚奇的地方是宋彪的這支部隊都穿著日軍的軍服,宋彪陪同在他一旁,見他迷惑不解,就和他解答道︰“我們物資缺乏,正好在戰場上繳獲了一大批日軍服裝,雖然很多都已破舊磨損的厲害,咱們缺錢少糧,就專門組織人員補一補,改一改,湊活著穿在身上當作訓服,外出還是暫時先穿俄軍提供的大呢子軍裝。”

    青木宣純大佐取出自己的望遠鏡,隔著數百米遠的距離觀看著楊鐵生和張亞虎的部隊操練,過了片刻贊嘆道︰“閣下果然是名將之資,您的部隊成立至今不過三個月而已,卻已經能有這樣的訓練素養,貴國諸軍之中除了袁總督麾下的北洋新軍,確實已無對手。在此等條件和環境之下,不僵化于各方面的限制,尚能統一軍裝,也是實屬不易,青木佩服不已。若是加以時日,容閣下三五年之機,他日必當是左右關東局勢之第一人。”

    宋彪也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軍士們操練,淡泊的答復青木宣純道︰“大佐過譽了,統一軍裝不過是讓弟兄們明白自己絕非胡子而已,並無更多的用意。”

    青木宣純大佐則道︰“絕非過譽。牛家堡地勢絕佳,閣下是善用兵法之人,又有如此精銳之兵,扼守此地,敵軍縱然四倍來犯也未必能夠打敗閣下。”

    宋彪深思片刻,答道︰“戰爭這種事,永遠是結束之後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

    青木宣純大佐稍稍詫異,總覺得宋彪這番話里深藏著太多的含義,思索片刻之後愈發覺得話中有話,便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詢問下去。

    他觀看了片刻的訓練之後,見好就收,這就返身離開,想去參觀其他的設施和部署情況,回到校場才注意到這里有兩座墓,他原先已經是埋著對宋彪很重要的人士,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南甸屯子的兩個孩子,墓碑上的銘文說的很清楚,兩個孩子都是死于日俄之戰。

    青木宣純大佐心里更加詫異,忍不住的和宋彪問道︰“閣下將兩個孩子葬于此處,是不是有特別的用意啊?”

    宋彪看了他一眼,道︰“並沒有更多的用意,只是告誡將士們,因為我們太弱小,所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護。”

    “這……!”

    青木宣純大佐一聲驚嘆,匆忙和宋彪道歉︰“對于南甸屯之事,我軍及我個人都表遺憾,此事純屬意外,給閣下添了麻煩,還請閣下多多寬容。”

    說完這話,他親自向兩個孩子的墓碑躬身致歉,又道︰“真的對不起了,如果有來生的話,希望你們能夠生活在一個和平繁榮的亞洲。”

    宋彪不動聲色的思索著,心里感嘆一聲。

    青木宣純大佐總覺得在牛家堡需要禁忌的話題很多,他對面的這位宋彪上校似乎也是一個謎一般的人物,很難琢磨和預料,便又主動換了一個話題,和宋彪提議道︰“宋,恕我直言,我觀你是一個銳意進取,絕不會滿足眼前之成就的一方豪杰。你若有意建立一支獨立于俄國的掌控關東局勢的新軍,勢必還是要更多的招收一些同樣銳意進取,並有著嚴格訓練和現代軍事知識的新士官,我國自明治31年開設振武學校以來,一直有意為貴國培養現代士官,以期望能實現日中兩國的共同進步。如今亞洲之局勢已經為歐洲列強所控制,若要打破這一局面,僅僅依靠已經步入現代國家的日本還是不夠的,只有日中兩國聯合對抗歐洲列強,我們才能重建亞洲之秩序,領導亞洲走向繁榮和現代。我國正是依據這樣的想法,為貴國培養第一流的軍官人才,其中已經有很多頗具才干的人,我以為他們若能在您這里效力,日後必定會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

    宋彪微微點頭,道︰“閣下這番言論正是敲打了我心中的憂慮,世界日新月異,唯有我國繼續暮鐘遲緩,不知進步,既無民族之覺醒,也無國家之覺醒,長此以往,恐將是國之不國,可惜我只是一介草莽,沒有機會為國效力,也沒有能力勸誡我國發奮圖強。”

    青木宣純大佐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當即笑道︰“宋,你這真是太自謙,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袁總督此次讓我代為傳話,正是要為貴國朝廷試探你的口風,不知你是否有意鄙棄俄國,轉而為貴國朝廷效力。我在貴國擔任駐華武官日久,在貴國朝政中頗有交往,據我所知,貴國朝政之中對你是頗為驚嘆的,如果你願意真正的為本國效力,高官厚祿自不在話下啊。”

    宋彪倒是很淡泊,道︰“或許吧,如今還不是我去考慮此事的時候,等一等再說吧。”

    青木宣純大佐笑道︰“那倒也是,時機總是人生大業之關鍵,但只要你同意,貴國政府必當立刻招攬你為己用,這是不用質疑的事情,何況袁總督對你也是頗為賞識,有意力推。我想,或許有一天,你也會和袁總督一樣具備影響中國命運的能力,那時可能才是日中兩國通力合作的開端。”

    宋彪微微點頭,道︰“是啊。”

    他心里冷笑,亞洲什麼時候需要日本來領導了?

    在過去的兩千年里,亞洲只有中國能夠領導,未來兩千年也必將如此,根本沒有你日本什麼事。

    在心中冷嘲之余,宋彪也意識到青木宣純大佐的這番言論倒是提醒了他,中國想要重新崛起,首先還是要進行民族和現代國家革命,其次要恢復自身的實力和傳統影響力,再次領導亞洲之秩序,並且在此基礎上重新成為世界的霸主。

    沒有亞洲的基礎,中國是不可能成為世界霸主的。

    只有立足亞洲,領導亞洲,確立亞洲之秩序,恢復整個亞洲的實力和榮譽,中國才能雄霸天下,號令世界。

    要做到這一點,這就要求中國在軍事、經濟、文化多個領域都要再次復興,再次具備對整個亞洲的影響和引導力。

    想到此處,宋彪愈發意識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他淡淡的感嘆一聲,和青木宣純大佐道︰“我想勞煩大佐閣下,若是有機會回日本,請替我物色一些自貴國士官學校畢業的青年士官,請他們到我的滿洲步兵師效力,我必當厚待他們,給予他們發揮自己才干的空間,因為我這里本來就沒有任何基礎,一切都是嶄新的,正需要新力量和新人的加入。”

    青木宣純大佐正色道︰“此事顯然是最重要的事,我最近正好要回國和我帝國首相桂太郎閣下匯報滿洲之局勢,就讓我親自去士官學校一趟吧,務必會給予您最多的幫助,還請閣下放心。”

    宋彪看起來很誠懇的答謝道︰“那就多謝了。”

    青木宣純大佐似乎又在兩人的交往中佔據著思想上的優勢,長笑一聲,很有氣勢且無比堅定的說道︰“宋,我一貫相信真正的合作總是自下而上的,每個小小的日中合作都將會改寫歷史,並最終推動整個亞洲和世界的歷史。”

    “哦!”

    此時的宋彪更像是青木宣純的學生,虛心學習他的思想,以及他對于日中兩國未來的暢想。

    真的會是這樣嗎?

    宋彪相信最終的結果恐怕是青木宣純這種聰明人都無法想象的,日本想要領導亞洲的決心從未變過,不管是二戰前、一戰前、明治維新之前,亦或者是二戰後,當經濟和其他手段無法實現這個目標,他們就會采用戰爭,從來都是如此。

    儒家文化的精妙之處就在于此,任何國家都自恃自己為天朝上國,天人感應,皇帝是上天決定的統率天下之人,在日本,這種情況就更為極端了。

    特別是在中國不能領導亞洲的時候,日本、韓國、越南……都開始想做亞洲之王,可他們實際上都做不了。

    亞洲啊,歸根結底還是中國的,只有中國具備領導亞洲的基本條件和歷史傳統,所以,中國人應該要具備這樣的心態、素質,並以此對自我和民族的基本要求,無論是在經濟、軍事、文化、科技、思想之上,還是在民族的素質、人民的生活水平、政治體制的優異性上,你都要具備作為亞洲之巔的水平,只有如此,你才能領導亞洲。

    中國人要積極向上,努力奮進,改進自我,改進民族和國家,要先立身,再立國,先讓每個人都成為優秀之人,國家才能為優秀之國。

    如果中國做不到這一點,亞洲就只能持久的陷入混亂之中,世界也只能是由盎格魯-薩克遜同盟所引領著。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17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一章 軍餉制度
    青木宣純這天晚上就在牛家堡留宿,和宋彪徹夜長談,直到次日清晨時分才在宋彪的一路送行下離開南甸,離別之時依依不舍的將自己最喜愛的一本福澤諭吉的著作《勸學篇》贈給宋彪,勉勵宋彪繼續為中國和亞洲之命運而努力。

    昨夜徹談,青木宣純將自己關于日中關系、現代民族主義和亞洲之未來的構想都做了一番闡述,那樣的真切和誠摯,高瞻遠矚,令人敬佩不已。

    這一夜里的宋彪幾乎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傾听者,像是在接受青木宣純這位日本對華情報工作之父的大間諜的教導,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在這里和青木宣純展開一番雄辯,但他沒有這麼做。

    在南甸的土樓上遠眺著青木宣純離去的日軍馬隊背影,眼見那模糊之影漸漸消失在關東的黑土地上,宋彪淡淡的有著一絲難以言語的哀愁。

    他其實挺希望青木宣純所宣揚的這一切是可能實現的,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青木宣純將日中關系的構想建立于以日本為主導的格局中,試圖以日本為主,以中國為輔助重建亞洲之秩序,而這一點是任何中國人都不可能接受的,孫中山、張作霖、袁世凱……都不會接受。

    我們是中國人,即便我們如今再弱,也不至于會幫小日本領導亞洲。

    所以,中日之再戰已經在所難免。

    宋彪將這本《勸學篇》卷起來握在手心里,回思整個歷史的每一個片段,他只能說日本實際上在此時還處于侵華和援華的掙扎期。

    日本的聰明人肯定明白,亞洲要麼沒有領導者,要有就一定只能是中國,除非日本能夠佔領整個中國。

    在明治時期,日本的思想者還在談論“想要領導亞洲,必先領導中國”之類的很流行的話題,等到了一戰之後,日本的軍人們就正式提出了“想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這樣的結論。

    宋彪肯定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而他的思考邏輯也一貫是非常之簡練,直接切入問題的核心,他頑固的堅信中日問題的根源就在于雙方對亞洲領導權的爭奪。

    日本人堅信中國人是愚昧落後的二等民族,已經低賤的失去了領導亞洲的資格,亞洲其他民族都不開化,唯有他們配得上領導亞洲的重任,可他們對于“領導亞洲”的理解和行動基本就是粗暴的掠奪。

    簡而言之,宋彪是那種一貫能舉重若輕的家伙。

    他用手里的那本《勸學篇》輕輕拍打著另一只手的手心,輕聲嘀咕道︰“小日本真的瘋了,嗯,他們一貫是很瘋狂的民族,不死一半是不會安穩的。”

    當宋彪做出這番感慨之時,青木宣純在遠處的山路上卻是特別開心,他以為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人選,在中國有了一個能和他產生共鳴的學生,他真心不懂宋彪的心。

    如果青木宣純知道自己的一夜徹談只換來這樣的結果,他一定會找一棵最歪脖子的小樹吊死,以他的一死向他所熱愛的帝國謝罪。

    走下土樓之時,精神松懈的宋彪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困意彌深。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李大運立刻提議道︰“大當家的,那孫子一直吵了您一夜吧,要不咱們就在客棧找個房間睡一上午,保證沒人能打攪您。”

    宋彪將手里的這本《勸學篇》丟給他,道︰“將書收起來,以後找個字典好好讀幾遍,另外將趙庭柱他們都喊過來,下午兩點在辦公所開會,團長營長都要到場。”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還只是上午7點半,他還可以稍微睡幾個小時。

    宋彪回到了牛家堡小睡一覺,中午醒來就先在自己的辦公所里琢磨著心事,他這幾天里一直在思考新兵招募的問題,只是昨天才被青木宣純打斷。

    正是因為青木宣純的到來,實際上也讓宋彪下定了決心,他終于決定重新招募那些新的青年從軍,而不是繼續從那三千名土匪中挑選自己的部下。

    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推翻青木宣純所設想的那一切,也會將豐臣秀吉留給日本人的那種侵佔大陸的思潮狠狠的踐踏在腳下,所以他需要那些嶄新的能夠接受他的思想的青年軍人,和他一起迎接新時代。

    回到渾江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宋彪還是第一次將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開會,大家都特別的重視,不到1點半的時候,弟兄們就已經都到齊了。

    因為宋彪一直在沉寂的思索著,弟兄陸續到了辦公所之後都不敢出聲,只是寂靜的坐在會議桌旁。

    大家畢竟都是土匪和馬幫之類的出身,雖然坐在這里不敢說話,可都是屬于坐無坐姿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是正規的軍事會議。

    宋彪想清楚自己的計劃後,稍微一抬眼簾看見眼前這一幕歪歪斜斜的場景,心里有點不舒坦,像是吃了一只蒼蠅,雖然他對自己的部隊采取了三步走的戰略,即先發展成有戰斗力的部隊,再向著民族主義的部隊發展,其次是向著革命部隊發展,最後是向著國防軍發展。

    宋彪的計劃就是這樣子的,可眼前的這一幕真讓他很不高興,他便自己先坐直身體冷峻的掃視一圈,道︰“諸位此時的坐姿和神態真是提醒我,告訴我,我的這支部隊原來還是一支土匪混編大隊。”

    他這話說的多刺人,軟軟的帶著尖刺,讓諸位弟兄們心里一驚,匆忙和宋彪一樣坐直身體。

    宋彪站起身繞著會議桌更為嚴格的仔細看一圈,道︰“身體坐直,如果不需要你們翻閱資料,查看地圖,一律將手置于雙腿上,雙腿不準交叉,不準前後分開,並攏坐馬步姿態,雙腳平行,垂直九十度于身體。如果你們以後覺得這樣姿態過于古板和辛苦,我開會的時候可以請假不來。”

    大家只覺得背脊一陣冰寒,冷汗嘩嘩流下,總覺得一定是青木宣純那個小日本老鬼子刺激了大當家的。

    宋彪左右環視,見大家坐的還是不夠標準,而且有會議桌擋著,他也看不清楚,索性就招手將李大運等人喊來,命令他們將會議桌搬走。

    等下面的人將會議桌搬走,宋彪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嚴格按照他的要求坐著,道︰“以後我們就這樣開會。我對我的部隊一貫要求很高,但也是分開一步步的發展。以前我要求我的部隊有合格的戰斗力,有正規化的訓練,現在,我要在此基礎上,要求你們有民族主義的思想,要求你們成為正規的軍人。日本和俄國的軍官都讀過軍校,為了成為最優秀的軍官,他們至少苦讀了十年之久。沒有一個將帥不喜歡任用這樣的軍官,你們沒有讀過軍校,可戰爭就是最好的軍校,軍隊就是最好的軍校,我希望你們能夠在戰爭和軍隊中不斷成長,不斷學習,最終比他們更優秀。也許你們會說,你們大字不識幾個照樣打的日本人死傷一地,如果你們有這樣的想法,我建議你們最好出去跳進黑溝河洗冷了腦袋再想清楚,你們要明白,你們打贏對手不是因為你們更優秀。孫子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實際上你們根本不了解你們的對手。”

    大家沉默的听著教訓,這番教訓似乎也很好的喝醒了在座的每一個人,讓他們明白自己距離宋彪的要求還相差甚遠。

    宋彪不再說話,冷冷的注視在座的每一個人,從趙庭柱到張亞虎,從楊鐵生到陳武,一路看下去,五個團長都在這里,營長倒是沒有幾個,因為他們這支部隊極度缺乏優秀的軍官,只能采取團管連,連管班的方式。

    可就在這時,李富貴匆匆忙忙跑進來,又要和以前那樣到宋彪身邊貼著耳朵說話,跑到一半就感覺不對勁,坐在他對面的楊鐵生連連使眼色。

    李富貴是個聰明人,一看陣勢就知道彪爺怒了,雖然不清楚原因,可還是狠狠的愣了一下。

    宋彪轉過臉看他,問道︰“你沒有行軍禮吧?怎麼,看不起我這個師長,認為我是俄國人賣命換來的軍餃職務就不值錢?”

    李富貴心里連連叫苦,暗道︰哪個孫子惹毛了我家彪爺啊,平生第一次,彪爺連我都怒了。

    他匆忙立正敬禮道︰“稟告大當家的,錯,稟告師長,郭長風郭四爺帶著二十三人的隊伍來了,就在南甸客棧等著呢,馬掌櫃讓人傳了消息過來,說他已經做了招待工作,不知道是要將他們請上去,還是您親自去迎接?”

    宋彪繼續看了李富貴一眼,道︰“先出去做三十個俯臥撐,記住了這一次的教訓,然後跑到客棧,告訴郭四爺,就說我在開軍事例會,請他和他的人列席旁听。”

    李富貴畢恭畢敬的答道︰“小的,錯,屬下明白了。”

    宋彪毫無表情的繼續補充道︰“六十個俯臥撐,去吧。”

    李富貴已經哭喪著臉了,道︰“屬下听令。”

    他心里將那個惹怒了彪爺的家伙狠狠罵了一千遍,心想啊,哪個挨千刀的,真當咱家彪爺不彪是吧,居然惹的這麼厲害。

    他只能無語的跑到門外,當著守在外面的警衛連幾十號弟兄們的在門口做了六十個俯臥,累的像豬一樣,這還得繼續爬起來就跑,生怕有一秒鐘的耽擱。

    既然郭長風要來,宋彪就不急著開會,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給弟兄們上一課,讓他們從今天開始就嚴格的要求自己,免得部隊日後長成一棵歪脖子大樹。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宋彪就一動不動的筆直的坐在椅子上,怒視著眼前的九名弟兄,五個團長,四個營長,大家也不動,眼簾低垂,一點不敢張望。

    郭長風大概是從李富貴那里听說了一些消息,知道自己來的真不巧,居然踫到彪爺發飆的時刻,這就帶著二十余號弟兄進了牛家堡,一路跟著李富貴走到辦公所前。

    這一切和郭長風最初預料的截然不同,他原本以為宋彪就算不敲鑼打鼓的前來迎接他們,好歹也會親自到南甸迎接吧?

    這倒好,連牛家堡的大寨門子都沒出,他自己一路走到辦公所這種地方。

    等他進了門,這就硬著頭皮抱拳笑道︰“彪爺,郭某此次帶隊前來投靠,還請彪爺收留啊。”

    宋彪側過臉看他,道︰“四爺,我正在教訓部下,您先在旁邊坐著,等我的會議開完,咱們再慢慢談,對不住您和各位弟兄了,還望您和諸位弟兄海涵,我晚上會擺幾桌酒宴專門陪個不是。”

    郭長風心里發怵,不知道宋彪這是唱的哪一出戲,只能是笑臉僵硬的點著頭,在李富貴的招待下先坐下列席旁听。

    直到這時,宋彪才問趙庭柱等人道︰“你們說,我為什麼一直強調部隊要穿正式的軍裝,哪怕是俄國人和小日本的軍裝也要先穿起來?”

    趙庭柱生怕其他人答錯了,急忙先大聲答道︰“稟告師長,讓我軍將士身穿軍服,才能讓所有將士明白我等是軍人,絕非魚龍混雜的土匪混編大隊。”

    宋彪問道︰“其他人明白這個道理嗎?”

    “明白!”

    大家齊聲回答,心里卻恨透了青木宣純那個王八蛋,也不知道青木那混蛋在夜里和大當家的到底說了啥,結果讓大當家這麼受刺激。

    宋彪道︰“除此之外,我是要讓你們從一開始確立信心和榮譽感,為自己的身份自豪,你們是正規的部隊,手里有槍有炮有機槍,穿軍裝,有軍刀,你們每個月的軍餉足夠養活一家七八口人。在關東,你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錯,咱們大清國確實是上下都看不起軍戶,父老鄉親也說咱們兵伍之人是糧子,就是來混口糧的。有人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可你們讓他們想一想,沒有我們,他們會過得怎麼樣?沒有我們,他們就只能和現在一樣,日本人和俄國人在關東橫行無忌,到處殺戮,沒有任何人敢于出來保護他們。從朝廷到百姓都是一樣,他們看不起軍戶,所以朝廷養的那幫軍人就是一群飯桶,全部是混不下去的,只能去混口飯吃的流氓飯桶,都是一群無能鼠輩,難道你們想和他們一樣嗎?”

    趙庭柱帶頭大喊道︰“絕對不能和他們一樣。”

    宋彪將身邊的這柄沙俄遠東軍總司令親贈的瓖金恰希克軍刀提起來,豎立在自己身前,道︰“尊嚴和美譽是靠實力爭取來的,是要自己掙來的,是要在戰爭證明的。大家都知道俄國人一貫是看不起我們的,可現在還有哪個俄***人敢看不起我,敢看不起我們滿洲步兵師的?我和你們拿到的榮譽是絕大多數的俄***人都拿不到的,我們一個團消滅的日軍總數比整個俄國第二集團軍還多。事實證明,你們完全可以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軍人,不要拿大清國的那些飯桶廢物和你們比,你們要和俄軍比,要和日軍比,要拿日俄的標準來衡量你們,來要求你們。在這個世界上,俄國和日本的陸軍都不是最厲害的,比他們更厲害的是德國陸軍,總有一天,你們要用德國陸軍的標準來衡量自己,要求自己,訓練自己。如果你們能做到這一步,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輕視你們。所以,我在這里要求你們有自信,有尊嚴的做一個軍人,做我的部下。”

    听著這番話,大家似乎終于明白宋彪為何而生氣,或許和青木宣純那混蛋真無太多的關系。

    大家沉默無聲,各自都思索著宋彪的這番話,心里恍恍惚惚的明白了一些道理,也為之感激和高興,為之懊惱,愈發覺得確實是要更自豪一些,更嚴格一些。

    宋彪左右看了一眼,道︰“如果你們明白我的這番話,回去之後就召開會議,將我的話一個字不漏的傳達給每一個部下。”

    諸位弟兄當即齊聲道︰“是!”

    宋彪這才滿意的點頭,道︰“那就開始談正事吧,今天將你們都召集過來是要討論招募新兵的事情。薛長慶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了一封沙俄遠東軍司令部的電令,要求我師盡快招滿兵員,履行我軍義務和職責,確保渾江和輝南兩個地區的運輸安全,清剿兩地的土匪,遠東軍方面希望盡快減少後防人員,增加前線兵力部署。考慮我師嚴重缺乏軍官,庫羅帕特金總司令閣下親自批準命令,將會委派多名俄軍資深軍官擔任我師教官和參謀官,在我師組建一個滿洲步兵士官特訓班。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同樣的,我們現在也確實可以加快招募新兵的工作了。我師正式編制為兩萬三千人左右,類比日軍一個主力師團,目前差了兩萬名新兵,所以,我們的新募工作壓力是非常大的。在正式招募新兵之前,我還打算調整我師的軍餉配發問題,原則上,我將設立四等士兵制度,剛入伍者為四等兵,即試用兵,月餉為三銀圓,滿三個月操練合格為三等兵,月餉增加為五銀圓,不合格者淘汰;新兵入伍滿一年,完成四期訓練,考核合格者為二等兵,月餉增為八銀圓。一等兵的晉升條件為入伍達兩年,二等兵期滿一年,考核合格之後正式晉升為一等兵,月餉增至十銀圓。”

    趙庭柱當即提議道︰“師長,我部目前的軍餉是每個月三十洋圓,如果按照這個考核制度,咱們絕大多數士兵的軍餉都會降低到每月八枚洋圓,差距太大,弟兄們怕是很難接受啊?”

    宋彪道︰“另外編設一個特等兵的級別,專門授予參加過多次戰爭,具備一定戰術指揮資格的老兵,給予每個月二十銀圓的軍餉。原先參加過前洞嶺、南甸屯兩戰,以及參加過黑溝台會戰和蔣家窯戰役的所有弟兄就單獨編設為特等兵。現在已經離開了前線,沒有以前那麼危險,每個月二十銀圓的月餉也差不多夠了。大清國八旗營的月餉也不過是七八兩銀子,克扣一番發到每個人手中也不過五六兩銀子,新編練的新軍月餉還不足四兩銀子,咱們的收入是他們的幾倍,這確實是很高了。你們想一想,俄國人不可能一直支付我們軍餉,以後指不定就是要靠滿清朝廷支付,他們能給我們這麼高的軍餉開支嗎?顯然不能,雖然咱們手里是有了一些積蓄,可要花錢的地方很多,總還是要盡力節省一點。”

    弟兄們紛紛點頭。

    宋彪道︰“將這個軍餉分級制度定下來之後,我們就可以正式的招募新兵了。我的想法是在渾江、通化、撫順、沈陽、輝南、暉春六個地方公開征募新兵,每個地方派一個專門的招募隊過去,要求相對比上次在沈陽招募時更嚴格一些。大體分成兩類,第一類是文化程度比較高的,上過五年以上的私塾,熟讀經史的這一部分,要求在22歲以下,身體健康,入伍之後直接參加士官特訓班;第二類是文化程度低的,基本還是能夠識字的,讀過一兩年私塾的也都可以,要求是25歲以下,身體健康;第三類是完全不識字,但是身體條件特別好,反應很敏捷,甚至是練過武,馬術精湛,或者是槍法很不錯的,這一類在年紀未滿25歲的也可以單獨招收。總的來說,身高不得低于一百六十五公分,還是考慮拼刺刀這些因素。第一類和後面的兩類要單獨分開招,直接以關東士官特訓班的名義招收,學制是一年,先在部隊學習三個月,後面再分批抽調集中學習。招人這方面的工作呢,我親自負責,柱子和鐵生在這方面有一定的經驗,你們和我一起負責這件事。”

    大家一致點頭,剛被訓的那麼慘,誰也不敢在此時說半個不字。

    宋彪則續道︰“另外說個事,你們在座的各位,包括下面的所有連長、排長都要輪流抽調出去參加特訓班,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識字的抓緊時間學習,可能要先給你們開一個文化班,拖一年半載的,最終還是必須參加特訓,甚至是長期培訓。你們今天在這里就記得我一句話,我不是朝廷的那些窩囊廢,我不怕洋鬼子的部隊,你們也不準怕。我要比洋鬼子的部隊更強,你們就要比洋鬼子的將領更強。用你們的話說,我這個彪爺野心很大,你們想要跟著我敢,那就要全力以赴,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光宗耀祖,流芳千古。”

    趙庭柱諸位听著這番話,既是興奮,又是緊張,在坐的這些人中,基本只有趙庭柱和楊鐵生是不太擔心,他們的文化水平都還湊活,特別是趙庭柱,其他人就真的尷尬了,張亞虎少年時在山東還勉強讀過幾年私塾,陳武、胡大林則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典型。

    宋彪稍加思量,確定自己暫時沒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強調,最後想起一件事,先行起身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今天的會議就暫時開到這里,下次每周軍事例會在上午9點開始,8點45分要到。另外補充一句,在這個部隊里以座為敬稱吧,師長敬稱師座,上下統一這個稱謂,以後就是這個規矩,師長及該級別以上稱座,其余的一律敬稱長。”

    “是!”

    大家同時點頭,心里多少都有點詫異,不知道“座”何解為敬稱。

    關于這一點,宋彪其實也不知道。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18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二章 紅土崖(一)
    軍事例會結束時,各位弟兄統一起身仿效俄軍的那種制度敬禮之後才轉身離開,各自去辦自己的事。
等其他人都走了,宋彪這才也起身和坐在旁邊發愣的郭長風等人抱拳道︰“郭四爺,我這正在訓斥這幫弟兄,對您禮數不周,還請您見諒。”

    郭長風怎麼都覺得宋彪是開一場鴻門宴給他看,心里忐忑不安,笑呵呵的起身抱拳道︰“彪爺客氣了,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自古說的好,無規矩不成方圓嘛,小的們犯了錯,那就得像您這樣嚴加訓斥,家法嚴厲是應當對。”

    宋彪並無絲毫表情的請郭長風等人坐下來,這才招手讓李富貴等人進來,重新將會議桌運回來,並給這些紅土崖的弟兄們倒上茶水,郭長風則將他的這些弟兄都引薦給宋彪認識。

    客套一番之後,宋彪就和郭長風問道︰“四爺,您現在到底是前來和我一起干呢,還是另外有別的說法?”

    郭長風朗聲笑道︰“彪爺,如今您聲勢 赫,家底豐厚,多咱一個不多,少咱一個不少,可咱們弟兄還是想要跟著您干一番大業。您吃肉,能給咱弟兄們喝一碗湯,咱弟兄們就感激不盡啊!”

    宋彪並無太多表情的微微頷首,想起自己身邊正好帶了一包俄國洋煙,就將這包洋煙取出來散給各位,這才和郭長風建議道︰“四爺,我這個人說話一貫是簡單直接,做胡子不是長久之計,你帶著弟兄跟著我干,我保證當你們是我自己的人,條件是你們得听我的管教。既不想像其他的弟兄那樣嚴格苦練,敢打敢拼,守著一個地段做土豪,以後還要我一視同仁,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你們只是想掛在我這里,暫時並沒有真心跟著我當兵的念頭,那就單獨掛一個紅土崖保安大隊的招牌吧,我也不為難你們就是了。”

    郭長風急忙道︰“彪爺,您這話就真的見外了,弟兄們這是真心想跟著您干,您就把我們這一寨子的弟兄都打散了分派到各個部隊,我這也沒有任何怨言,因為我信您,我信您不會給咱弟兄們虧吃。古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杰,您就俊杰,我就是識時務啊!”

    宋彪淡淡的笑了一聲,覺得郭四爺將這話理解的挺有趣,道︰“那行,您也知道,我這邊其實真的就缺人手。我的想法是將您這邊的隊伍一分為二,一部分留在紅土崖編一個巡防隊,繼續管著紅土崖那邊的事,另一部分抽調出來單獨列編為偵察二連,歸我的師部直接指揮。所謂偵察連就是咱們土話里說的探子眼線,在外面負責觀風放哨,收集敵軍的情報。比如說小日本派部隊到咱們這邊來打秋千,咱們得提前知道,提前做好準備打他個措手不及。隊伍先編一個連,您拿著營長的位置和軍餉,有事直接和我匯報就行。”

    郭四爺當即起身抱拳,道︰“彪爺,有您這番話就成了,我郭四等的也就是您這番話。不瞞您說,其實我也是帶著家底來投奔您,當然,咱這家底遠遠不能和您比,可這三百來號的弟兄也得有個誠意,咱弟兄們一合計,大家一個弟兄不散,一個大洋不分,全部扛著家底跟著您干大事。套句洋氣話,咱這些家底都捐給您彪爺了。”

    宋彪起身向郭四爺和其他幾位紅土崖寨子的當家的抱拳答謝道︰“多謝各位爺的信任,我宋彪在這里就給大家伙一句話,這輩子只要讓我宋彪干成了大事,各位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我的規矩是嚴了點,可弟兄們跟著我不是來當土匪的,是要干大事,要干點光宗耀祖的事,要干點能讓祖墳頭上冒青煙的事,咱們嚴一點,才能將這些事都干出來。”

    一听了這話,郭四爺和其他的當家弟兄立刻答道︰“彪爺,咱弟兄們這就是要投奔您干些個大事,殺小日本,還是殺俄國毛子,那都是您一句話的事。”

    等大家說完,郭四爺續道︰“彪爺,咱就代表弟兄多說一句大話,您就是要造反,咱們弟兄也跟著您干,您這能耐在咱關東有誰能比得了,就擱在大清國,那也沒有人能比得上。咱和弟兄們鬧磕,說起您都得翹起大拇指,想當年李鴻章也沒有干過小日本,如今的直隸總督是姓袁吧,他據說當年不也被小日本干的滿地打滾嗎?您這好家伙,幾萬幾萬的殺,那可夠痛快了,別看小日本給咱爺們也送了些槍彈,可咱心里真是不爽他幾輩子了,早就想他媽的一棍子夯過去,就是怕干不過他們啊。”

    宋彪頗是爽快的一擊掌,道︰“跟我殺洋鬼子嘛,機會多的是,四爺和各位弟兄就放心吧,好,打今個起,您諸位紅土崖的弟兄就是我的部下了。紅土崖那個地,從今個起也就歸我宋彪管著了,今天晚上擺酒,好好喝個不醉不休。”

    “多謝彪爺賞識!”

    郭長風等人一陣興奮,他們知道,從今以後就是滿洲步兵師的一員了,小日本遇到他們也得繞道,別說大清國眼下正琢磨招安,就算不招安,就那八旗營和綠營的貨色,哪一股大清國的部隊敢來招惹滿洲步兵師。

    弟兄們心里都明白著呢!

    宋彪和郭長風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後,這就讓人在牛家堡準備酒宴,正式替紅土崖的弟兄辦一個入伙酒,宋彪將趙庭柱派去紅土崖,在那邊也一起操辦。

    乘著下午這個間隙,宋彪親自帶著郭長風和紅土崖的這些當家弟兄觀看了楊鐵生部的訓練,從隊列訓練到戰術操練,一整套的訓練觀摩下來,郭長風等人都是暗暗咂舌,佩服不已。

    真的涉足了滿洲步兵師的內部,他們才能感覺到宋彪部隊和土匪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宋彪這邊已經安排了十多名俄軍士官擔任教官,從上自下,即便不用宋彪再細致的調整,部隊的常規訓練也是井然有序,完全采用了西式操典。

    全師上下基本就是兩套正規制服,一套是俄軍的那種灰呢子大軍褂,另一套是日軍M1886式深藍色冬裝為作訓服,在俄國教官的幫助下,牛家堡北側的北甸炮兵訓練營已經建立起來,二十多門日軍三一年式速射炮作為操練炮,用于正常操練。

    滿洲步兵師的騎兵訓練營位于南甸屯子和牛家堡之間的地方,馬棚基地就設置在這里,現在還保留著一千多匹戰馬用于操練,全部是從哥薩克騎兵中挑選資深軍官擔任教練,目前剛有一個騎兵營的規模,後面會很快速的向一個團的規模發展。

    郭長風等人走馬觀花的看一遍,那是真的羨慕啊。

    等了兩天,將郭長風這批人都安置妥當,宋彪親自給他們發了一批軍官制服,人模人樣的穿戴起來,配上左輪手槍,這才清一色的騎著從日軍那里搶來的東洋大馬,一路前往紅土崖進行正式的接收工作。

    紅土崖是因為境內的山上多為紅土而得名,按轄區屬于通化縣,可它還是屬于廣義上的渾江地區,郭長風的寨子位于一個叫七十二道溝的地位,這里有個金礦,郭長風就守著這個金礦過日子。

    因為有金礦,郭長風這邊的胡子們倒是很少下去搶劫,只是和其他有實力的胡子隊伍一樣,他們大體是靠在本地收保護費過日子,但和劉銅炮不同,郭長風倒是沒有在本地囤地。

    紅土崖這個地方倒是真有不少可供開墾的田地,沿著紅土崖河有一千多 地,因為是邊疆地區,人少地荒,大部分的地區都是平地林子,樹木砍掉之後就能是最肥沃的大片良田。

    宋彪帶了一隊人馬,一起和郭長風的隊伍騎著馬前往七十二道溝的寨子,一路上看過去,他估計整個紅土崖最少能開墾出七千 地。

    好地方啊。

    四周環山,也比較好守。

    上寨子的路倒是很崎嶇的,最後的幾里路只能牽著馬走,等到了半山腰,已經換了一身海藍色軍官制服的郭長風就用馬鞭指了指前方山腳下一片河溝子,和宋彪提醒道︰“彪爺,那里就是咱們寨子控制的金礦。這礦子不錯,每年都有了五六百兩金子的收成,正因為咱佔了這個礦子,往年基本不下山打鄉紳富戶。咱們這一大片林子里都是中藥,寨子里有不少人是采藥出身,大家每年采藥賣給縣里的藥材鋪子,在南坪大干溝一帶種了幾十響的大地,山上也種點苞米,算是有吃有喝。要說這日子吧,咱們弟兄那過的也不差,您說馮麟閣、金壽山那些大胡子們,他們手下那些弟兄的日子未必就比咱舒坦,咱寨子和大干溝南坪子那邊光是老娘們就一百多號,連我在內,一半的弟兄都是成家立業的,家里甚至是幾個娃的。咱過的真不差,可那小日本不閑著,他們是給咱送了些洋槍,但也打著咱這金礦的主意,前後已經派了幾撥人來勘察咱這金礦。您別看咱沒有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可咱心里明白,小日本沒安好心,他現在是招攬咱給他做事,他自然不動咱,指不定哪天用不著咱了,立馬就能將咱這些弟兄都趕走,隨便找個借口就把咱這金礦坑子給佔了。”

    宋彪停下腳步,遠遠的眺望著那個金礦坑子,這是一個既有岩礦,也有溝礦的金礦,產量想必是不小的。

    渾江這個地方的金礦本身就多,在吉林這種多金大省也能排前三,七十二道溝的這個金礦就算是比較有名氣的。

    他看了一段時間,這才和郭長風道︰“既然我來了,那就沒有小日本什麼事了。你讓弟兄們放心,既然大家大多還是本地鄉親,我就說一句,只要我守著這個金礦,里面出產多少金子,我都用在咱紅土崖本地,修渠修路建私塾,這都是可以花錢的地方,咱不指望靠金子養活咱們。咱還是得指望地里的營生,這地方要是經營好了,那得有六七 的大地,一年得收多少糧食。到時候啊,咱讓紅土崖的娃們都能上私塾讀書,以後咱也和小日本一樣開軍校,咱們弟兄家的娃們早早就上軍校,從小讀起,以後都出去當軍官。老的在家里種地,小的在外打仗,保衛一方水土的安全,這才是長久之計。”

    郭長風呵呵笑道︰“所以咱說還是跟著彪爺有出息。”

    宋彪提起馬鞭遙指前方的寨子,道︰“走,咱去寨子里,這道上走得也夠累的,去寨子里好好休整。”

    “行啊,弟兄們肯定都等急了!”

    郭長風哈哈大笑著,又拍了拍自己這一身新軍裝,和宋彪道︰“彪爺,您看我這身行頭怎麼樣,還湊活吧,弟兄們見了肯定是眼饞的很啊。”

    宋彪淡淡的笑一聲。

    他倒是沒有太多的擔心,他之所以要在牛家堡多等兩天,正是等趙庭柱的隊伍將這里穩定下來,此時在郭長風七十二道溝的大寨子里也有滿洲步兵師一個中隊的兵力,他這里又帶了李大運的警衛連,理論上是不會出什麼亂子。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1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三章 紅土崖(二)
    關東的胡子們各有各的活法,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農忙時在家里種地,平時則操起家伙出去打劫綁票,所以,胡子們很忌諱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和來歷暴露出去,來來去去用的都是假名和綽號。

    郭長風這里的情況大致差不多,也有不同的地方,紅土崖這個地方在1877年才開始有人居住和開荒,大多都是從山東逃荒過來的難民,在江浙一帶能抵得上一個縣的地方不過六百余戶人,就算他們想出去搶劫,那也不知道要搶哪一家的糧食和銀子。

    搶女人的事,他們倒是干過。

    郭長風在紅土崖經營的時間不短,只是周邊並無敵人,朝廷也不第七十三章紅土崖會來圍剿他們,寨子的防備很是松懈,遠不如牛家堡那樣有扎實的城牆,只有一圈高大的木柵欄。

    宋彪帶隊進了寨子查閱一遍,眼看這里的兩百余號胡子年齡大小不一,上有五十高齡,下有十四五歲的娃子,心里也是一番感慨。真看清了郭長風的家底,宋彪才發現自己恐怕是有點太抬舉這位郭四爺了,說實話是真沒有多少實力可言,真要打起來恐怕是機槍一掃就散光了。

    郭長風自知他這隊伍說是有兩百余號人,半數都是打不得硬仗的老弱病殘,立刻就帶著宋彪去庫房查看他們紅土崖寨子壓箱底的貨色,原來是兩箱子的散粒金錁子,大約有二千多兩。

    這一把抓起來都是散散的如沙粒一般,其中也不乏指甲大小的金錁子,還有一塊半斤重的狗頭金,也算是很難得一見的大金子,能算是紅土崖寨子里的壓箱寶貝。

    宋彪這一手的碎金粒子圓潤潤,金燦燦,很是耀眼生輝,在手里捏了片刻,他就將金子都撒回箱子里,和陪同在旁邊的郭長風道︰第七十三章紅土崖“所以說,有金礦就是個好事啊,自己就能賺金子花,礦工都是從哪里找來的?”

    郭長風道︰“礦工基本是從朝鮮那邊抓過來的荒民,他們那破地方連連鬧饑荒,每年都有人跑咱們這里開墾荒地,這幾年還有小日本的在後面支持,鬧的太厲害,我這一氣就將他們都給端了,地也佔了,女人搶了做咱家的老婆,男人都扔礦里采金子。我在那邊有幾十號弟兄看場子,不狠一點不行,可日本人前些日子給我放了話,說是咱們搞的不好,想要和咱合股經營,他們將金子運回去,給咱們賣些洋圓和日圓啥的,我看那日圓就他媽的紙票子,用那玩意換咱的金子,這他們的不是明搶嗎?可咱得罪不起啊,明著我沒有反對,只說是要和弟兄們商量一番,這邊就趕緊找您過來替咱關東人做主啊。”

    說到這里,他又繼續補充道︰“彪爺,咱和弟兄們都商量過了,就拿咱這金礦子跟著您入伙了,總也不能便宜小日本,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宋彪微微點頭,也沒有責怪郭長風事先都不和他交代清楚,道︰“行,從今天起,你們就打著我的旗號繼續管著這里的金礦。這個礦子每年能賺多少金子,咱都用在本地。”

    郭長風大喜過望,卻道︰“彪爺,您這就太客氣了。”

    宋彪答道︰“客氣啥啊,都咱關東一家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金子也得養咱一方鄉親弟兄。”

    郭長風呵呵笑著,心里特別高興,總覺得自己算是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在紅土崖的寨子里走了一遭,大致摸清楚郭四爺的家底,宋彪心里就有數了,要說這號弟兄的家底,說是有兩百多號人,真正能抽出來打仗的也就一百來人,這里面還有一小半都是在金礦那邊看家,三十多人的隊伍看守著兩百多名朝鮮礦工。

    他們的槍械原本都是用金子買的私貨,不過三十桿的舊槍,居然是傳說中的米涅步槍,去年才從日本人那里買了些村田18式步槍,都是日本陸軍淘汰的舊貨,最初買了六十桿,日本滿洲軍此後又送了一百來桿。

    晚上還要辦一桌宴席,弟兄們在外面張羅著,宋彪和郭長風就在房間里鬧磕,下面的人送了兩大盆的炒花生,個個粒大飽滿。

    郭長風迫不及待的給宋彪端過來,笑道︰“彪爺,咱紅土崖這一帶的地不好,都是沙壤地,種別的都不好使,就是種花生和山芋實在。特別是種花生,這一年一收成,提起來抖一抖就掉光了泥,不像渾江口那邊的黑土地,粘性大,粘在花生上面不下來。咱這里就是隨便拾掇拾掇就行,收的時候一拽一抖就成。咱這地還特別養花生,種出來的都是好粒子,又大又香,您嘗嘗?”

    宋彪挺高興的抓一把在手里,剝了幾個嘗一嘗,果然是味道很香,贊道︰“確實不錯,咱還真就好這一口子。”

    郭長風笑道︰“以後我每年都專門整一塊地給您種上幾擔子,專門給您炒花生,您說中不?”

    宋彪嗯了一聲,道︰“行啊,咋不行呢,你們這里的花生確實是很香。其實要說起紅土崖這個地方,我倒是很有想法,我這看一圈,你們這里的山貨倒是真的不少,地也多,就是沒人種啊,路也不通。話說回來,這一大片的荒林子要全部開墾成田地也很花功夫,咱這樣,先湊點錢將路修好,後面在這里辦個大馬場,養他幾千匹好馬。有了馬力,咱就能去縣城里走馬販貨。咱們這里的野貨和藥材都能賣出去,咱再慢慢開墾荒地,就種花生之類的,用花生換糧食唄。以後多整幾個大屯子,咱就將金礦里面的錢拿出來,多弄幾個私塾,請些先生來教娃們讀書識字。日子要是這麼個過法,那肯定能紅火。”

    郭長風贊道︰“還是彪爺見多識廣,咱這地方要是建馬場,那真是好辦啊,山里山外的都是好馬料子,怎麼養都成啊。”

    宋彪道︰“那就這麼辦吧。四爺,我原先想讓你去給我當個營長,現在來你們紅土崖一看,我倒覺得您也別去我那邊折騰了,就在紅土崖當個巡防大隊的大隊長,以後整個鎮長啥的,管著整個紅土崖,在這里好好經營生計。”

    郭長風半信半疑,不知該如何回答。

    宋彪則安撫他道︰“四爺,您信我的話,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紅土崖這地方連朝廷都管不了,那就由您來管唄,以後要是我能在朝廷那邊先混個差事,我就繼續保著您在這里管事。紅土崖這個地方要是經營好咯,您有的賺,我這也有收成,還能在這里養馬,給我武裝騎兵部隊,再替我管著一個巡防大隊,看好這片基業,總是一件好事。”

    听了這話,郭長風這才笑道︰“行啊,那就都听您安排了,說真的,您這真要是讓我離開紅土崖,咱心里還舍不得呢!”

    宋彪微微頷首,沉思片刻之後又補充道︰“反正您心里有譜,我心里也有譜,決計不會虧待您就是了。”

    郭長風當即道︰“彪爺您放心,我心里明白,就是我這幫弟兄,您還要不要抽調些炮頭去偵察連?”

    宋彪擺了擺手,道︰“老人孩子都散了吧,我估摸你這里稍微整頓一番就只能剩下一百五六十人,基本也就夠一個巡防中隊的水平。你這個巡防大隊要負責幾件事,首先要保留兩個巡防中隊,一個看著紅土崖,一個看著金礦,還要編一個養馬隊,再開墾一些林場,加起來得有一千多號人,新招人都來不及,還抽人做什麼呢?”

    郭長風一听自己能管著一千多號人,這就更滿意了,當即道︰“那行,有彪爺您這番話就行了,還是彪爺您見多識廣,想法多,辦法也多啊,咱是真的比不上,佩服,佩服啊!”

    宋彪笑了笑,轉了話題繼續談一談紅土崖的情況。

    他是真看中了這片地,也確實能干出一番事業,這個地方翻過去是朝鮮,以後指不定會出大事,得要提前防備,提前經營好,人多才是硬道理。

    這天晚上又在紅土崖寨子里辦了酒席,宋彪將郭四爺這邊的人都大致認識了一遍,次日,在郭長風和這些新弟兄的陪同下,宋彪又去了金礦場查看一番,此後才返回牛家堡繼續親自負責招募新兵的工作。

    宋彪計劃是分批三次將滿編制招滿,第一批次增募8500人,將三個主力步兵團的兵力招滿,此外編滿一個師部指揮營、騎兵營、炮兵營,在人員素質上,他的要求相比以前要高了很多。

    宋彪眼前實際上只有三千人,薛長慶那邊的人手雖然多,一大半都是在外招募的馬夫,趙庭柱、張亞虎、陳武的步兵團僅各有六百多人。

    他的滿洲步兵師采用了類似日軍的編制特點,每個營的兵力滿編應該達到1200人,每個團在三個主力營之外另外設有一個預備營,所以,他的一個步兵團實際滿編應該接近5200人。

    按照宋彪的規劃,滿洲步兵師在四個步兵團的基礎上要遍設一個騎兵旅、一個炮兵團、一個輜重團、一個工兵團和師部指揮營,如果真的讓宋彪建成了,他這就是超過3萬人規模的部隊,給他兩年的時間練下去,他完全有把握單挑一個日軍主力師團。

    他的兵力空缺極大,增募8500人也只能算是大擴張的前奏。

    為了盡可能的有效招滿更多達到標準的士兵,宋彪親自在渾江和通化負責招募兵力,張亞虎前往遼源、輝南和梅河口一帶征兵,陳武返回沈陽、撫順地區招兵,楊鐵生和原暉春馬幫的二當家常萬春回暉春、牡丹江、雙城子一帶招兵,趙庭柱則單獨去哈爾濱和長春征募新兵,雖然在那一帶幾乎沒有多少影響力,但有俄軍全力配合,也不擔心招不到人。

    大家都是要帶著部隊出去的,不僅要招兵,還要沿途配合俄軍打掉那些過于活躍的土匪武裝,在這方面,俄國遠東軍會給予全力的配合,一邊打土匪,一邊招兵。

    宋彪考慮過親自帶隊先去打掉最大的幾個匪幫,盤算一番之後還是決定給這些得力部下一些單獨領兵打仗的機會,他們手下的隊伍大體都打過硬仗了,接受過一定程度的軍事訓練,有俄軍的小股部隊配合,武器裝備精良,出去都帶著幾挺機槍,沒有道理打不贏土匪武裝。

    何況他的部隊有很多的馬幫弟兄,這些人十六七歲就開始跑馬幫,見多識廣,消息靈通,想要找土匪窩子還是很容易的,不像俄軍都是在關東就是群瞎子、聾子。

    得力的手下都出去了,宋彪就成了孤家寡人,手里只剩下李富貴、李大運的兩個連、俄軍的一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親自坐鎮在通化縣城里,在牛家堡、八里川、紅土崖則各留了一個百余號人的保安隊。

    兵荒馬亂的歲月里,只要手里有錢有槍有糧食,招兵買馬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清政府在光緒二十七年廢除了武舉,光緒三十一年大幅削減了科舉應試的名額,今年要正式廢除科舉也基本是眾所周知的事,各省巡撫都在上書,如此一來,那些想要考科舉和武舉的人也是全無了出路。

    宋彪光是在通化、渾江一帶就招募了三個青年秀才,但都是從沈陽、遼中一帶逃難過來的,正好衣食都不著落,又符合滿洲步兵師招兵的條件,他們就一並前來投靠。

    這年月里能識字就是人才,看他們基本沒有當軍人的料子,宋彪就將他們幾個人都留在師部做文書工作。

    五路人馬分開招募,四月底,8500人的第一批征募名額就已經順利完成,楊鐵生和張亞虎分別擊敗了多個日軍支持的土匪武裝,也算是給俄軍一個體面的交代。

    這段時間,宋彪也和日軍完成了第一筆的交易,從日軍手里換回兩萬多桿莫辛納甘m1896型步槍和十四挺馬克沁機槍,包括大量的彈藥。

    日軍對于宋彪手里的那些三一年式火炮更感興趣,關于火炮的交易也更為迅速,他們甚至連日軍的飯盒、軍靴、帳篷這些繳獲的二手物資也進行交易,因為在連續損失第五、第八師團之後,日軍被迫重新在國內進行大動員,緊急增募了超過七萬人的兵力增援日本滿洲軍,很多新增募的士兵雖然也屬于預備役兵力,抵達前線的時候幾乎是身無一物,甚至連步槍都是使用最舊的村田18式。

    在整個1905年的4月份,通化城幾乎就是一個日俄戰爭中的秘密中轉站,宋彪在屠格涅爾少校等人的幫助下,將俄軍的日軍戰利品低價買過來,和日本人在通化城進行大量的軍事物資交易。

    俄軍的諸多運輸線路中也首先以渾江線最先穩定下來,在整個戰爭期間都從未如此平靜和通暢,從美國和德國買入的大量軍事物資,包括四千支溫徹斯特m1897杠桿式霰彈槍,以及一百余挺德造馬克沁機槍就從通化縣經過。

    出于對宋彪的滿洲步兵師的重視和獎勵,俄國遠東軍承諾的建師物資也在一批批的按計劃到達,當然,如果宋彪不請他的俄軍朋友在中間加緊疏通,這些物資能否在戰爭結束前全部抵達就真的是一個問題。

    宋彪也讓楊鐵生和騎兵營營長常萬春在海參崴購入一批槍械彈藥,特別是霰彈槍的彈藥和手榴彈,這些物資和機槍、炮彈一樣,都是俄軍根本無力分配給他,俄軍主力部隊都緊張的一塌糊涂,就算是有馬德尼道夫準將幫忙也搞不到。

    日軍雖然交易了一批俄軍76mm榴炮彈給宋彪,數量還是很有限,日軍雖說是將一部分俄軍火炮換給了他,留在日軍服役的那一部分則需要大量炮彈作為支撐。

    宋彪自然想買炮彈,可真心是太貴了,眼下就只能忍一忍,他頑固的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再回到正面戰場,所以就不做這方面的準備,有一部分炮彈預防萬一和留作偶爾的訓練即可。

    事態的發展總有出人意料的地方,當宋彪“頑固的堅信”十次,這里面肯定會有一次是錯誤的,因為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一件事是人真的能夠預料和控制的。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2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四章 蔡鍔、蔣方震來投(上)
    在通化縣城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戰爭之中的二線防區的日子掐是如此之愜意,既有軍餉可收,又有生意可做,還有自己的地盤,宋彪的人生中大約從未如此之痛快。

    如果他是一名軍閥,他斷然會無比滿足于這樣的人生,可他是一名軍人,這里面的差別還是很巨大的。

    他這種願意放棄讀大學的機會去當志願兵的人,天生就對戰爭有著一種巴頓式的崇拜和渴望,他是一名天生的戰士,在他生命誕生之時就有這種從遠古祖先那里繼承下來的基因,永遠熱衷戰爭,無限的渴求在戰爭中證明自己做為一個男性的價值。

    即便是在遠離前線的這些日子里,他的會議室里還是掛著前線的地圖,每天都在通過各種途徑了解前線的部署和消息,無所事事的時候就在會議室里一個人琢磨著這場戰爭。

    和往常一樣的這一天,宋彪繼續連召開一個軍事干部例會的人員都無法湊齊,將各部隊今天的工作通過俄軍的波列夫中尉和李富貴分派下去後,他去通化縣城外的茂山校場指揮新兵訓練,隨後將訓練工作留給俄軍總教官後,自己又回到會議室里琢磨著前線作戰部署地圖。

    遠離戰爭而寂寞的他,在這里玩扮演游戲,一會兒假設自己是精明冒險的大山岩,一會兒假設自己是優柔寡斷的庫羅帕特金,有時候,他也扮演過乃木希典和野津貫道。

    不管他怎麼推算,以他對那幾名俄軍指揮官的了解,俄國遠東軍還是難逃一劫,特別是柯爾巴斯中將。應該會摔的非常之慘淡,除非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會突然英明神武的照搬宋彪此前的那些計劃。集中兩個預備集團軍支援俄軍右翼。

    如果局勢發展成這種情況,那真的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絞殺戰,雙方都得在戰爭絞肉機上滾一圈,誰他媽的也別想在關東這片沃土上佔到便宜,都得再死七八萬才能罷休。

    再有趣的游戲連續玩了一個月也是很無聊的,中午過後,宋彪就將馬德尼道夫準將最近才送給他的俄文版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拿出來,細細的研讀。

    戰爭論是一本非常完善的軍事學著作,從戰略層面到戰術層面都有最為系統的分析,除了溝壕戰外。它基本涵蓋了一戰之前的所有戰爭類型的解剖。並且給出了極為典範的各種戰術規劃和應對策略。

    他剛看完開卷的前言部分,李富貴就匆匆走進來敬禮匯報道︰“師座,來了幾個人,居然說是日本軍校的留學生,還拿著青木宣純那老烏龜的推薦信啥的。”

    一听這話。宋彪很有點驚奇和高興,這就起身笑道︰“好啊,走,我去看看長什麼樣子。”

    李富貴恨恨的回稟道︰“長的倒還都是人謀狗樣的,穿著西裝,挺神氣的架勢,似乎還有那麼點看不起咱們的樣子呢。”

    “哦?”

    宋彪稍稍有點詫異,仔細看了李富貴一眼,揣摩他這番話的真假和用意。

    時間一晃已經是暖春之時。滿洲步兵師雖然不是俄軍主力,連在雇佣軍都排在第二線,但在司令部有關系網嘛,物資裝備運過來的倒是很即時,現在已經開始更換春秋裝的俄軍軍服。

    俄軍的軍服本身就是非常繁多的,堪稱是各種造型都有。他們這一次領到的M1897式騎兵春秋裝制服,深黑藍色瓖黃邊的短裝,上衣前胸有十二顆黃銅色的紐扣,袖口上具有那種很特別的波蘭式黃色V型袖標,乍看起來還很有點像清軍的馬蹄袖口。

    他們一個步兵師怎麼領到了這種騎兵制服,本身就是很古怪的事情,但在此時的沙俄帝國,國內已經開始鬧起了1905大革命,亂的一塌糊涂,什麼古怪的事情都能發生,部隊要彈藥,給您送來一車皮的馬鞍都很正常。

    李富貴就穿著這樣的軍裝,帶著有點碩大的俄式軍帽,身上背著一桿莫辛納甘M1891式步槍,腰間佩戴著一支駁殼槍,他也有一柄很常見的且質地精良的恰克希黃銅柄軍刀,這是他和俄軍一個士官做交易買來的。

    宋彪領到的則是白色的法式高領新軍裝,精細的厚帆布質地,胸口同樣有十二枚黃銅色的袖口,褲子是有猩紅色軍褲,軍靴是價格高昂的法式鹿皮輕騎兵長靴,說是遠東軍司令部參謀部如今都這樣,沙皇陛下特別批準。

    因為俄軍從來就沒有滿洲步兵上校這樣的軍餃慣例,他的肩章實際上就是俄軍步兵上校的定制。

    作為一名軍人,穿著這樣的軍裝也算是儀表不凡。

    宋彪觀察著李富貴的憤憤不平之情,心里琢磨那幾名日本留學生到底做何舉動和言論,以至于會讓李富貴這樣的不痛快,他大約能猜想到一些,無非就是民族主義覺醒帶來的漢奸論咯。

    宋彪帶著一抹挺不屑的冷笑,直接走出了他的會議室,到了門口才和李富貴吩咐道︰“走吧,咱們就去會會他們這些喝過洋墨水的先生們。”

    “我呸,他們也算是喝過洋墨水,那師座算什麼,喝過一條江的洋墨水嗎?”

    李富貴神情激動不已,愈發的不滿了,卻又有點幸災樂禍的壞笑,快步跟著宋彪走出去,半路又招呼李大運的警衛連一起跟上十幾號人。

    宋彪就這樣帶著十幾名警衛員,一路走到軍營東前側的會客室里,他這個軍營是在縣城北門就地征用的幾棟大戶宅子,距離茂山營區很近,所謂的會客室就是一戶鄉紳家的前廳正堂。

    因為對方有青木宣純的推薦信,李富貴還是將他們請到了會客室里,讓他們先坐下來等著。

    宋彪走到這里的時候,指揮營的幾名新兵正給那些人送來茶水和瓜子,算是熱情的招待一番。他就讓李富貴接了這個差事,捧著茶壺和瓜子盤跟著他一起走進正堂。

    這一進門。宋彪抬頭一看就見到了兩個理論上算是有印象的人,這是兩位非常年輕英俊的人,也可說是都很俊秀的青年俊杰,身材也都有點清瘦,像是兩個白面書生,另一位身材不高,但要比前兩位更結實一些,肌膚略顯蠟黃,眼眸里倒是放著精光。

    前面那兩位,宋彪猜測是蔣方震和蔡鍔。蔡鍔先生的樣子。宋彪猜不準,蔣方震先生是一猜就準,因為他曾經讀過這位先生的《國防論》,雖然他個人感覺這本《國防論》的水平真心也高不到哪里去,只是對農業國和工業國的評斷簡直是一針見血。

    如果真是這樣的兩位民**事之俊杰。那宋彪就算是真撞著頭彩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別好,笑呵呵的和眼前三位軍官點頭,正要開口,才發現隔壁的書房里還有幾位,那幾位一見他過來了,這才又慌亂的匆匆走出來見面。

    里面的這幾位大致是老資格,年紀都長一些,看起來大約都在三十上下,等了一段時間看無人招待他們。這便跑去書房看看熱鬧。

    那里有什麼好看的熱鬧勁,掛著的都是宋彪從俄軍那邊買的搶劫貨,十幾個大洋就能買到的字畫書法,至于是誰的作品,宋彪自己也不清楚,隨便掛在那邊做一番裝飾而已。

    人群里。蔣方震和蔡鍔大約是這兩年剛畢業,同學之中資歷最淺,到沒有說話,領先在前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健壯之士,已經重新蓄起了滿清的大辮子,身穿正六品的滿清武官服。

    這名武官上前一步,拱手答禮道︰“在下北洋武備速成學堂提調,候補保用千總蔣雁行,不知這位將軍如何稱呼?”

    不等宋彪答話,李富貴大約是此前在這些人面前吃了虧,立刻指手畫腳的吆喝道︰“你們沒有看到咱師座的上校軍餃嗎?如今的通化城里,除了咱們師座,誰有這個軍餃?”

    眾人一听這話都是大吃一驚,大家都知道宋上校的威名,人言皆言厲害,可沒有想到居然是如此年輕。

    蔣雁行最為驚訝,急忙再拱手道︰“我等都是日本士官學校之留學生畢業,俱都是同學之誼,此番受青木大佐推薦,前來拜見閣下。我等都已仰慕將軍日久,只是未曾想到宋將軍如此年輕,失禮,失禮啊!”

    這里的都是人才,大意不得。

    宋彪挺謹慎的輕輕笑一聲,請道︰“既然是青木大佐推薦,想必都是我國在日士官學校畢業生中的精英之才,大家請坐吧,不用太客氣。”

    說著這話,他也抬手請著大家坐下來,轉而又和李富貴吩咐道︰“吩咐廚房那邊準備一桌酒宴,看看還有沒有牛排,如果有就多準備幾份,將總教官鄧尼金少校和列格維奇少校也請過來。嗯……再讓張富田給我準備六份見面禮。”

    李富貴撓了撓頭,道︰“牛排倒是還有不少,那就是另外準備俄國人的份咯,見面禮都準備啥啊?”

    宋彪想了一下,吩咐道︰“去準備六只毛瑟手槍吧。”

    李富貴很有點不舒坦,道︰“不是吧,師座,咱庫房里的毛瑟手槍可不多了啊,還是上次請屠瓦涅爾少校幫忙才運了一批過來,咱的偵察連和大運的警衛連不是說要配備嘛,可到現在還沒有配備齊呢。”

    宋彪笑了笑,道︰“別犯這個小氣勁兒,我已經讓鐵生在海參崴那邊買了幾箱,這一次肯定先將你的偵察連配滿,別羅嗦了,去吧。”

    李富貴這才笑出聲,立刻轉身跑出去辦事。

    宋彪則繼續和蔣雁行拱手答禮道︰“抱歉,我這位偵察連的小連長是最早跟著我的馬幫弟兄,一起吃過苦,受過罪,在山洞熬過苦日子。我對其他的部下要求一貫是很嚴厲的,唯獨他是個例外,七嘴八舌的喜歡和我廢話羅嗦,我治了他十幾次也不長記性,現在也算是放棄了,隨他吧。”

    蔣雁行神色愈發嚴謹的答道︰“將軍治軍極嚴,我等入營便能察覺,果然不愧是關東之虎將。連日軍也不堪一擊,佩服之至啊。”

    宋彪謙虛道︰“我基本是用俄軍去擊打日軍。沒有真正的大規模使用我自己的部下,所以,這也算不得什麼本事。大家都請坐吧,諸位都是國人中的俊杰,難得能在這里見上一面,大家真的不用拘泥和客氣,請坐,請坐吧!”

    他幾番邀請,蔣雁行等人這才先後坐下來。

    可這剛一坐下來,蔣雁行又立刻起身將青木宣純的推薦信送上。和宋彪逐一介紹道︰“宋將軍。我等都是青木大佐推薦而來,這兩位是和我同在第一期的許葆英、舒方德,對面這三位青年是這兩期才畢業的蔡鍔、蔣方震和張孝淮,原本大佐還極力推薦了幾位,是中間的幾批畢業生。成績都很不錯,就是在各地也有一些職務,公務纏身,暫時來不得,但也托我于將軍問一聲好,久仰將軍之威名。”

    宋彪笑眯眯的看了看眼前這六位日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心里特覺得有趣,就和坐在身邊的蔣雁行笑道︰“怎麼,難道我這個幫俄國人打仗的家伙也有名聲可言?”

    一听這話。那個身材不高,卻是很有點精悍之勇的張孝淮忍不住輕輕哼一聲,其他幾人紛紛看過去,示意他不要在這里放肆。

    蔣雁行畢竟年長,這幾年在北洋軍混的也不好,算是人生有過起落。閱歷豐富,立刻和宋彪贊揚道︰“將軍如今可稱得上是威震華夏,國人都已知之,據說在日本也是人人皆知,都知道將軍才是黑溝台戰役的主導之將,幾番重創日軍諸多大將。日本人倒是恨的咬牙切齒,可也佩服啊。”

    宋彪淡淡的思考片刻,這才和蔣雁行解答道︰“我倒覺得這樣的情況是有點名過其實,真正主導黑溝台戰役的人是米舒欽柯將軍,若無他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個亞洲人想要指揮俄國人的軍隊,你們覺得可能嗎?至于我嘛,我不過是不像俄國人那麼自大,又熟讀《孫子兵法》而已。兵者,詭道也。日軍總是善用詭道,俄軍知而不用,我用一下,日軍猝不及防,僅此而已。”

    蔣雁行匆忙答道︰“將軍自謙了。憑心而論,將軍能在俄軍之中指揮軍隊擊潰日軍,國人能有這樣的才干,也算是大快人心,令我等軍伍之人敬佩不已啊。只是……!”

    他有一半的話沒有說完。

    宋彪知道他想說什麼,就道︰“只是不明白我為什麼幫俄國人,是吧?”

    蔣雁行感嘆道︰“是啊,我等都有這番疑惑。以將軍之才干,居然幫俄國人侵略我國關東,未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宋彪掃視眼前這六人一番,又稍加思量才和蔣雁行答道︰“蔣千總,恕我直言,日本恐怕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好啊。他們當年從我國一口氣索取的賠款不過三億日圓,如今卻要花費十幾億日圓,甚至不惜和英美等國借債來打這一仗,難道你們真的以為他們是為了咱們中國人嗎?俄國這個國家畢竟分居兩洲,在歐洲也有其他國家制衡,不能在亞洲施展全力,若是讓日本發展起來,他們並無其他國家可以肘制,萬一讓他們擊敗俄軍,獨享在關東之利益,日後怕是要出大事的,正如遼蒙入侵中原,本朝滿旗入主中原一樣,舊事怕是要重演,而俄國人就算再發狠,斷然也做不到獨吞中原這種事。這些就是我的判斷,所以,我才要幫俄國人。至于青木大佐與我宣揚的日中合作論,我以為要麼是他違心之說,要麼是他的一廂情願,其他日本人未必會這樣想啊。你們在日本生活日久,想必也知道他們和其他洋人一樣,洋人還正稱我等為中國,他們卻故意構造支那一詞來侮辱我們,也不知道是其他國人笨,還是我杞人憂天,我總覺得豐臣秀吉的那番大陸思想怕是在日本很有影響力呢。”

    听他這麼一說,諸人似乎是一下子釋懷了,好像他也不是原先想象的那位大奸細,只是想法和別人不同而已。

    張孝淮倒還是不認同的,忽然問道︰“宋將軍,那我倒是要問一句,若是俄軍大勝,日本也只能背棄我等而去,使得俄人佔領關東,此地淪落為俄國人所有,那你又將如何呢?”

    宋彪想了想,道︰“你這話應該去問朝廷,去問太後,去問皇上,去問那些軍機大臣們。若是朝廷有兵力在此,我何必去幫俄國人?你們不懂我,我不妨告訴你們,就在我率軍投奔俄人之前,在我盤踞的南甸屯剛殺了一個中隊的俄軍,搶了他們運送的槍械彈藥。只是眼前,兩權相害取其輕,關東就算是被俄人暫時佔據著,只要關東之地都是我漢人所居,我們還是有勝算的,可要是被日本人佔據,使得他們有辦法照搬本朝入關之時的那一套,這世道就不是那一回事了,我怕你我的兒子得拜日本天皇為皇帝,尊日本人為國士大臣,受他們管轄,一如今日之滿人管漢。”

    宋彪很清楚,這些人基本都是革命黨的潛流,否則也不會得到青木宣純的推薦,便又索性更直白的補充道︰“給滿人做了三百年的草民奴才已經算是我漢人無能,難道還要再給日本人做三百年的狗奴才嗎?你們要是這麼想,那我看中午這頓飯也就別吃了,你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吧,我這里的飯誰都能吃,願意給日本人做牛做馬的就滾蛋吧,咱們以後戰場見,只要有我一天,我手里哪怕就還有十幾號弟兄,我也不會放棄戰斗的。”

    就在這時,六人之中看起來最是年輕英俊和消瘦的蔡鍔忽然站起身,和宋彪抱拳道︰“將軍出身草莽,能知天下事,更有這番氣概,蔡某敬佩不已,若是將軍不嫌棄,我蔡某厚顏的想吃您這一頓飯!”

    只等蔡鍔說完,蔣方震和蔣雁行也道︰“難得能和將軍推心置腹交談一番,我等自然也要吃這一頓飯啊!”

    宋彪笑一聲,道︰“別說是吃一頓,吃一輩子都行啊,我這正缺人打小日本呢,指不定以後還要打洋人們,就看你們想不想,要是想啊,就留下來吃幾年吧!總有一天,咱們這些人都能得到國家的重用,成為中國之脊梁,吃國家的軍飯。”

    諸人一听這話才都大聲笑起來,張孝淮倒是爽快,起身和宋彪抱拳道︰“此前對將軍有誤解,言語上有些沖突和得罪之處,還請宋將軍見諒,大人不計小人過。”

    宋彪並不介意的擺了擺手,道︰“有些話,咱們就只能關起門來在咱們漢人中說一說,滿人那里說不得,如今在我這里,遇到俄國人也別說。如果以後有人誤解我,罵我,你們也別解釋,他們誤解我,罵我無非兩種人,一種是天真,真以為日本是對他們好,另一種是真愛國,兩種人都沒有必要細致說,心里明白就行。”

    蔣雁行忍不住贊道︰“將軍論年紀比我等還小些吧,卻能有這番心胸和見地,真是令蔣某自慚形穢啊。”

    宋彪則道︰“漲見識這種事就和長個子一樣,大部分中國男人其實都差不多高,只是有人長得快,有人長得慢,有人長得早,有人長得晚,最後都是一樣的。”

    蔣雁行笑道︰“我看不是啊,將軍這就比咱們都高一截啊。”

    宋彪笑了笑,不解釋。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6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五章 蔡鍔、蔣方震來投(下)
    宋彪已經吃過午飯,可蔣雁行他們肯定沒有吃過,一路風塵僕僕才趕到了這里,這一路還真的不好走,等沙俄遠東軍司令部派來的新總教官鄧尼金少校和哥薩克騎軍的列格維奇少校抵達後,師部這邊的午宴也準備好了。[]

    因為師部有俄國廚師,宋彪就正好請大家吃一頓中西合璧的大餐,每人一盤牛排,外加八個葷素熱菜和六個冷盤,還有四壇子燒刀子白酒和兩瓶俄軍的伏爾加。

    大家邊吃邊談,既然都是軍伍之人,肯定對宋彪打贏的黑溝台一戰感興趣,紛紛要請宋彪仔細說說黑溝台會戰的情況,宋彪也沒有推辭,既不加油添醋,也不突出自己的談了一遍,很客觀的評價了日俄兩軍的戰術和作戰水平,算是給蔣方震和蔡鍔等人上一堂戰術講解課。

    鄧尼金少校和列格維奇少校只是列席旁觀,听不太懂中文,何況還有湘浙方言夾雜其中,很早就提前告辭,等他們走了,蔡鍔才顯得特別好奇的問宋彪道︰“宋將軍,您是在哪里學的現代軍事理論,我听您在言談之中,幾番引用的都是外**事理論啊?”

    宋彪引用的那幾句理論幾乎都來自于甦沃洛夫的《制勝的科學》,只有一句是從《戰爭藝術概論》里摘取的,他稍加思量,先和蔡鍔問道︰“你在日本學的哪一些理論?”

    蔡鍔道︰“日軍有自己編譯的理論,但他們主要力推的還是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我們也主要學習《戰爭論》,另外就是日本人自己注釋的《孫子兵法》和法國人的《戰爭藝術概論》,除此之外還有《五輪論》。但這個東西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感興趣。”

    宋彪微微點頭,卻道︰“這說明你還沒有學好。我說的那一句‘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一切防守都必須是為進攻服務’就來自于約米尼《戰爭藝術概論》的前言,最後總結文中也出現過兩次。我最欣賞的西方軍事概論就是兩本,俄國統帥甦沃洛夫的《制勝的科學》、約米尼的《戰爭藝術概論》。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也值得推崇,只是要有一些取舍吧。總之,最多就是這三本了。”

    蔡鍔愈發好奇,問道︰“將軍是在哪里學到的這些理論?”

    宋彪簡單的答道︰“我懂俄文,自學就行了,你們來之前,我還在看俄文版的《戰爭論》。抽空就看一看。想一想吧。真要都讀懂了,理解戰爭就會更為全面一些,但也僅此而已,真正能否帶兵打仗並不取決于理論,而是取決于勇氣和經驗。”

    大家听著這一席話。都是很受教的默默點頭承認。

    感覺和他們也談的差不多了,自己這邊也是真的急缺人,宋彪就乘著這個機會和眾人問道︰“你們現在也差不多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我眼下確實是非常缺人,急需你們幫助,就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居尊在我這里當個軍官?”

    蔣雁行當即笑道︰“我們就等著將軍這番話啊,只要您要咱們,咱們求之不得啊。”

    蔡鍔也道︰“正是如此。”

    宋彪笑道︰“那咱們就算是兩個巴掌拍響了,我想要。你們想留!好啊,那咱們就直接談待遇,談位置,談職務和職權吧,這才是最現實的事,也是大家一展所學之根基嘛。這樣吧。你們都是我不惜一切代價要留下來的人才,你們自己說說自己想在我這里做什麼,只要不是想當個軍長什麼的,一切都沒有問題。”

    大家一听這話便是更高興不已,除了剛畢業的張孝淮和蔣方震,其他這些人在滿清朝廷內部實際上都有了差事,只是這些差事絕對不能讓他們滿意,因為他們幾乎都是教官,普遍不得重用,離他們最初的夢想差距十萬八千里。

    蔣雁行當即就道︰“宋將軍,我現在就是一個候補千總,您這里要是有個連長的差事,我就一定在您這里干了,別的地方給的待遇和位置再好,我也不去了。”

    眼下國內就是這樣,這些畢業生回國之後也是到處找工作,有些名氣比較高的還到處有人聘用,蔡鍔、藍天蔚、蔣方震都是這種典型,他們不僅有位置,還可以在各個總督、巡撫的差事里挑選最好的。

    蔣雁行、許葆英、舒方德是第一批留日生,他們的運氣反而不太好,三人目前都是各省新軍小學堂的教官,郁郁不得志。

    宋彪思量片刻,和蔣雁行道︰“先從營長做起,你此前都是當教官,沒有實際帶兵打仗的經驗,位置太高學不到經驗,吃不到膽略。其實從連長干起要更好一些,真正能磨礪到一些受用終身的東西,只是我這里確實是非常缺人。我給你開一個士官營,你的任務是半年時間內,為我培養一批能當排長的青年士官,先能湊活用的,後面再用兩年,甚至是四五年的時間慢慢打磨吧,路總是要一步步的走。”

    蔣雁行大喜過望,道︰“那就謝過宋將軍了。”

    宋彪點著頭,問其他人道︰“你們呢?”

    蔣雁行已經混了一個營長的職務,大家自然都很有激情了,各自也紛紛要求從“連長”干起,宋彪就滿足他們的要求,許葆英去炮兵營當副營長,這是因為俄國遠東軍那邊派了一名資深炮兵上尉擔任營長,許葆英的水平肯定不如別人。

    舒方德因為精通英文,家中累代經商,所學龐雜,他要求當連長,宋彪則將他留在身邊擔任指揮營的參謀官一職,實際上是給宋彪做副官。

    蔣方震也是如此,留在宋彪身邊做參謀,但他單獨負責籌建一個參謀作戰科,而蔡鍔和張孝淮都是同期派下去做營長。

    就在這個時期,宋彪的新兵也招募的差不多了,全師人員即將達到他預計的1.3萬人,算是有了一個師級作戰兵力的雛形。

    不管趙庭柱這些團長和蔡鍔、蔣雁行等人的能力見識差距多少。團長的位置肯定是不能調動的,宋彪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就給自己剛認識的。並且是實際上並不信任的人封個團長的職務,帶著他手下幾千號人的部隊。

    宋彪眼前的缺的恰恰是一些可用的營長。

    將這六人都招攬下來,也都按照他們的心願安排了合適的位置後,宋彪才和蔣雁行、蔡鍔等人說道︰“其實我這里還是非常急缺人才的,如果要談薪酬,我能開出來的薪酬絕對不低,如果要談空間和抱負,我這里也絕對要比清軍強很多,就算有一天,我的部隊接受朝廷招安。我相信我所受到的節制也不會太多。因為我們可以借俄國人之力抵制朝廷。天下之勢,民族之覺醒,民意之所在,我不用分析,你們可能比我還要清楚一些。如今就是這個局勢,要做大事,須得有自己之武裝。我這里絕對是最好之舞台,就是很多人現在誤會我極深。所以,我希望諸位盡可能替我再多招攬一些同道中人,不要再走青木大佐那條路,我們中國人是講仁義的,借債總是要還清的,而日本人的人情債還是少借為妙。”

    蔣雁行當即道︰“真是要聯系的話。咱們這些人都能聯系不少朋友和同學,薪酬都是小事,關鍵還是要和同學們解釋清楚。這樣吧,咱們都盡快寫信給各自要好的同學,邀請他們一起來共事。”

    蔡鍔道︰“應當,應當。”

    宋彪大致觀察一番。知道他們六人來這里也是要觀察一段時間,這些邀請信恐怕又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寫出去,好在他也是等得起的。

    他要求不高,只要能從日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中招募到二十人,基本就暫時夠用,加上自己部隊內部培養和其他的辦法,三年內,他差不多就能讓自己的武裝力量正式走向近現代之路和正規軍事化。

    宋彪對蔡鍔和蔣雁行六人的重視程度自然是非常之高標準,不僅親自招待他們,送給他們每人一只駁殼槍作為饋禮,下午還親自帶領他們參觀各個營地的訓練。

    此時,宋彪在縣城北部的茂山地區已經建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茂山訓練營,超過六千名來自關東各地的新兵都集中在這里,暫時按照連一級的編制,設有34個新兵連,由宋彪通過馬德尼道夫準將邀請的俄軍安東.約萬諾維奇.鄧尼金步兵少校擔任總教官。

    科爾尼洛夫少校還稍微會一些漢語,而這位鄧尼金步兵少校則是一句漢語都听不懂,他也不屑于學習這種亞洲裔人種的愚昧語言,他從骨子里根本看不起中國人。

    擔任滿洲步兵師的總教官之後,鄧尼金少校和宋彪相處的並不愉快,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一律廢除了宋彪此前制定的四期訓練法,試圖在兩三個月內將這些關東雇佣兵訓練出來,然後投入到戰場中,不浪費俄軍支付的每一個盧布。

    鄧尼金的訓練是如此殘酷,以至于士兵們哀嚎連連,每天都有無數的老弟兄到宋彪這邊告狀,即便如此,宋彪還是以一種容忍的態度,將部隊的整體訓練工作都繼續委任給鄧尼金負責。

    再二的人都有他的用處。

    因為是大規模的缺乏士官,此時基本只要是識字的青年,一入伍都可以直接從班長,甚至是排長做起,同時參加鄧尼金少校負責的士官特訓營。

    在黑溝台會戰之前,宋彪已經在渾江、沈陽和撫順一帶招募過一批有點國文基礎的青年,陸續這段時間的磨礪和戰場的洗禮後,他們陸續被提拔出來擔任連長這樣的職務,每天晚上會由宋彪親自擔任教官,為他們補習現代軍事知識和前線指揮的簡易理論課程。

    只是在營長這個級別,滿洲步兵師的空缺規模是非常驚人的。

    鄧尼金少校主持的新兵營訓練確實是堪稱殘酷,以至于在日軍實習過的蔡鍔、蔣雁行等人參觀之後都覺得過于嚴苛,頗有異議,可也覺得震撼。

    宋彪心里很清楚,如果這些士兵都是俄國人,鄧尼金應該還不至于如此殘酷。否則,鄧尼金的下場似乎就會有所改變。事實的真相只是鄧尼金妄圖將他的士兵都改造成俄軍最忠誠的炮灰和野狗。

    鄧尼金想要利用滿洲步兵師,而宋彪則利用鄧尼金的這種低賤的具有人種主義的野心。

    在茂山訓練營的規模逐漸擴大的同時,宋彪在這里也組織了新的炮兵連訓練營,有四個炮兵連正在使用俄軍的M1904式76mm野炮進行訓練,俄軍根本不會提供這些火炮,所以,這些火炮都是從日軍那里交易而來。

    參觀了茂山訓練營之後,宋彪就親自給蔣雁行六人辦理了入伍手續,每人按營長職務發配兩套軍官服,每人另外有一百大洋的安家費。甚至連住宿地點都由宋彪親歷親為的安排落實。

    在蔣雁行六人抵達後的第三天。他們大致還沒有適應滿洲步兵師的新生活,第一批完成新兵招募工作的陳武就薛長慶的馬幫大隊就在這時回到了通化。

    薛長慶的運輸團和馬幫大隊已經是第三次往返于渾江、奉天之間,宋彪也在奉天一帶順利賣掉了三萬擔糧食,隨著滿洲步兵師人員的激增,他這里的糧食也不如以前那麼闊綽。這段時間,宋彪還給在輝南縣的張亞虎捎了話,讓張亞虎在輝南、梅河口一帶購買糧食。

    如今整個關東的糧價都高居不下,暉春、哈爾濱等地因為有俄軍強行征糧,糧價自然不低,輝南、梅河口、柳河這一帶的大糧倉倒是沒有俄軍打擾,糧價相比周邊都要低,只是土匪眾多,沒有人敢運糧出去販賣。這就便宜了宋彪的部隊。

    將手里的糧食賣出去,宋彪如今手里也有大筆的銀子可做資本,這就繼續要做倒賣生意,打算繼續在輝南收購糧食運回來做軍糧,另外再賣到奉天一帶。

    听說薛長慶回來了,宋彪自然是非常高興。興致沖沖的帶了一隊騎兵親自去迎接他們,並且將蔣方震和舒方德兩名參謀副官都帶在身邊一起前去。

    宋彪帶隊抵達三河堡的時候,正好也就看到薛長慶的大馬幫。

    在春暖水綠的渾江北岸,那浩浩蕩蕩的六千多人的大馬幫就行走在綠山和碧水之間,用俄文和漢文書寫的“滿洲步兵師”的旗幟在風中飄揚,數十桿掛著“關東彪”的大旗更為威武,迎風獵獵。

    剛成為宋彪身邊參謀副官的蔣方震還有些不適應新的工作和生活,以及關東的飲食、氣候,他是個文人氣質很濃重的浙江人,神情舉止都很儒雅。

    他和身旁的舒方德都帶著某種奇特的驚訝之情,真心未曾想到他們第一次跟著宋彪出城辦事,這任務就像是迎親一般,前面那隊伍似乎也不像是滿洲步兵師的正式武裝,只是那六千匹的馬匹倒是真的很嚇人,似乎能武裝一個騎兵旅。

    三河堡也是宋彪重點構建的一個軍事堡壘區,這里的防線建設都是靠那些土匪建成的,馬幫大隊前兩次回通化也是在這里駐扎。

    夕陽漸落,渾江兩畔金光輝煌,浩蕩的馬幫大隊在江水和暮光的映照中更顯得無比的雄壯。

    宋彪親自帶隊迎上前去,半道之上,在渾江北岸等候他們的到來,遠遠看見宋彪的警衛連隊旗,馬幫大隊里的一些人快馬加鞭的沖了出來。

    不一會的功夫,薛長慶、陳武一撥人就策馬而至,見到宋彪,兩人就帶著其他弟兄匆匆跳下來向宋彪敬禮,道︰“屬下見過師座!”

    宋彪一牽馬韁掉轉馬身,和薛長慶、陳武等十余人回禮,又笑眯眯的向著薛長慶問道︰“怎麼樣啊,這一次應該也都是些好消息吧?”

    薛長慶笑道︰“師座放心吧,我這來回一趟可都是好消息啊,其實和前幾次沒得差,咱賣了一批糧食,又運回來一批軍火物資,這一次帶的都是步槍和彈藥。我回來之前,馬德尼道夫準將親自找我談話,說是咱們這段時間打了不少小土匪武裝,俄軍的後勤壓力頓將,總司令官很是高興啊,說是要表揚咱們呢。”

    宋彪笑一聲,道︰“那就好啊,上馬吧,早點回三河堡子,我在那里給弟兄們準備了一大桌的酒菜和白面包子,保管讓弟兄們吃個飽。”

    薛長慶大笑一聲,匆匆上馬道︰“還是師座知道咱們這些弟兄的心思啊,有酒有白面包子,這日子還不夠痛快嗎?哦,對了,師座,我這正要和您說呢,您還記不記得那個謝葉尼斯基中校,他這一次也跟著咱們一起來了,就跟在部隊里呢。”

    宋彪原本很高興的心情微微有些一怔,總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古怪。對謝葉尼斯基中校這個人,宋彪的評價一貫不高,來往不多,在黑溝台會戰期間,他基本是搶了謝葉尼斯基中校的參謀副官工作,兩人相處的也不算愉快。

    他實在不覺得謝葉尼斯基中校此次前來是為了找他敘舊。

    此事不妙啊!

    宋彪稍稍有點疑慮,隨即也便不急于考慮此事,將身邊的蔣方震和舒方德介紹給薛長慶、陳武,替他們雙方引薦一番。

    人多馬壯總是好事,听說蔣方震和舒方德都是畢業于日軍士官學校的文人,薛長慶和陳武也是很歡迎,大家在江岸邊寒暄一番,薛長慶幾人就先行回三河堡子駐扎,而宋彪則繼續留下來迎接後面的謝葉尼斯基中校。[]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7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六章 俄國的再戰日軍之邀請
    宋彪闊別沈陽城已經是兩個月之久,在渾江岸口再見到謝葉尼斯基中校的這一隊庫班哥薩克騎兵時,心中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黑溝台會戰中的諸多回憶和冒險。
謝葉尼斯基中校還是那位典型的哥薩克世襲軍官,永遠剃干淨的雙頰和兩抹上翹厲害的濃密八字胡須是他們最為經典的標志之一,而他胸口那柄聖安妮軍刀和裝飾奢華祖傳銀色短劍也從未變動過,只是換了一身深黑色的騎兵將官制度,胸口的銀色勛章則具有羅曼諾夫家族標志的白騎士裝飾。

    兩人見面之後,宋彪先行下馬,而謝葉尼斯基中校也隨之下馬敬禮。

    宋彪這個滿洲步兵上校雖然是俄軍額外編設的雜牌軍餃,可好歹也是上校啊,時過境遷,居然輪到謝葉尼斯基中校給他敬禮,這真是讓宋彪覺得世界變化如此之快呢。

    兩人在某種程度也算是老“朋友”了,宋彪回禮之後就繼續走上前和謝葉尼斯基中校握手,他正要說話,謝葉尼斯基中校已經開口感嘆道︰“宋,以你的才能和熱忱,屈居在這種遠離戰爭的二線防區應該會感到寂寞吧?”

    這番話倒是真的說中了宋彪的心思。

    宋彪用力的握手回應謝葉尼斯基中校的猜想,道︰“是啊,可為了更好的戰斗,我們總需要一段時間讓更多的士兵接受最為嚴厲的訓練。”

    謝葉尼斯基中校高傲的豎起自己左手的食指,抬起下巴,對戰爭無比崇拜和自信的稱贊道︰“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弗拉基米爾.宋閣下啊,身為滿洲步兵上校的你,可不能停止向戰爭發起猛攻的行動啊。而我此次前來正是要請你重返戰場,以我們哥薩克之精神向日軍發起最後的決戰攻勢。而這正是米舒欽柯將軍閣下要我代為轉達給你的邀請!”

    面對再次登上戰場的邀請,宋彪心中一陣澎湃的頗為向往,可他知道再次登上戰場的代價。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宋彪像老朋友一般拍了拍謝葉尼斯基中校的肩膀,道︰“先去我們的三河堡營區吧,我在那里準備了一個豐盛晚宴。”

    謝葉尼斯基中校也不期望在短時間里就能說服宋彪重新回到奉天戰場,挺高興的笑道︰“好啊,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真正的部隊吧。”

    “KupirProdymium!”

    俄語中的邀請有很多種的表達,宋彪選擇了最為嚴肅和隆重的正式詞匯,邀請謝葉尼斯基中校和他一起前往三河堡營區。

    謝葉尼斯基中校自然是一位真正的貴客,宋彪特意將鄧尼金和列格維奇少校等俄國將領、教官一起請了過來。也正因為有謝葉尼斯基中校在這里。宋彪也不方便和薛長慶詢問奉天那邊的生意問題,只能暫時擱在後面談。

    晚宴結束後,宋彪知道謝葉尼斯基中校有很事情要談,就單獨安排他回到通化縣城里的營區休息,並且將謝葉尼斯基中校請到自己在縣城里的辦公所洽談。

    時間已經很晚。即便點燃一盞昏黃的煤油燈,謝葉尼斯基中校還是無法看清楚牆壁上的那幅前線作戰部署示意圖。在這張精致的紅木辦公桌前坐下來,兩人宛若老友相逢,知道對方有很重的煙癮,宋彪很細心的將桌子上那個褐紅色的紅銅質地的煙灰缸推了過去,並為謝葉尼斯基中校取出一盒俄國喀山地區的鐵听裝卷煙。

    謝葉尼斯基中校對這種本土的卷煙有著特別的興趣,他低下頭迎接著宋彪劃起點燃的火柴,因為刮清胡須而顯得鐵青的臉頰在搖曳的火光照耀中變得有些慘白。

    戰爭和煙草一樣都是令男人沉溺的魔鬼,吸食著他們的生命力。直到將他們耗死在醒悟之前的那一刻。

    謝葉尼斯基中校有一種比普通人都要長許多的淡黃色的眉毛,還有一雙深邃的綠色眼楮,在這樣昏暗的環境里,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具有某種陰沉氣質的中年將校,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陰沉如一池墨黑色的潭水。

    當他深深的將一股灰白色的煙霧吸入體內,這一刻。他的臉頰微微變得有點紅潤,整個人也像是在殘酷的高壓迫下獲得了一絲解脫。

    宋彪冷靜而敏銳的觀察著這位曾經並不友好的哥薩克騎兵中校,實際上是時隔數月,他們再回顧那連續的永久的輝煌勝利,以及長達幾個月的艱難折磨和摧殘,彼此才發覺對方也算是共同經歷過患難的戰友。

    沉默的等了片刻,宋彪問道︰“前線的情況怎麼樣?”

    謝葉尼斯基中校不滿的抱怨道︰“簡直是糟糕透了,雖然你這邊是有了一些進展,但在俄國國內卻爆發了莫名其妙的暴亂運動,你簡直無法理解那些愚蠢的家伙都在想什麼,那些粗鄙的農夫和工人們簡直是最蠢的賣國者,他們在這個時候的暴亂真是要讓我們這些在前線的人丟掉性命嗎?在你離開之前,我們的士氣雖然是很高漲,現在則是兩回事,真是太糟了,我們的士兵幾乎都無法吃飽,當我們需要春季的軍服,後方那些畜生卻給我們運了一大批女人的外套,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侮辱,我甚至感覺這個帝國要崩潰了。那些根本不知道榮譽是什麼的文盲和低賤的貧民正在幫日本人,他們會害死我們的,這簡直是前線所有士兵都知道的壞事,無論我們需要什麼,那些白痴都會想辦法給我們一些完全沒有任何用途的垃圾。”

    “這樣啊……?”

    宋彪也很無奈的感嘆著,對于這些事,他實在是愛莫能助。

    謝葉尼斯基中校繼續抱怨道︰“最糟糕的是皇帝陛下對此全然沒有任何了解,依然下了多次命令要我們爭取在海軍之前發動決戰,沉重打擊日軍,將他們逐出滿洲。我和米舒欽柯將軍都相信這是很糟糕的命令,而我們也沒有反駁的可能。我們只能執行這種近乎是更為愚蠢的命令,我說宋啊。你在這里總是很悠閑的吧,如果你也覺得無所事事,那就接受米舒欽柯將軍閣下的邀請吧,我們現在恐怕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宋彪不知該做如何的回答,他甚至覺得尷尬和矛盾,因為他個人非常之渴望戰爭,他一貫是如此之頑固的堅信男人的價值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顯現出來。

    他熱衷戰爭,他熱衷于在槍與火炮之間擊敗任何對手,特別是像日俄戰爭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戰,簡直就像是為他而精心準備的舞台。

    他有這樣的激情和**。卻不能表現出來。

    在平靜的思考中。他用手里的卷煙輕輕彈在鐵听盒上,在寂靜的軍營深夜里發出微弱的噗噗聲,每一聲都讓謝葉尼斯基中校覺得急不可待。

    謝葉尼斯基中校在焦急的等待了片刻後,忍不住的和宋彪追問道︰“宋,如果是需要一些條件和幫助的話。米舒欽柯將軍閣下很樂意給予你一些特殊的支持。”

    宋彪搖了搖頭,道︰“真正的戰爭之中,物質總是第二位的。先說說前線的一些新消息吧,我想,我所知道的情況可能已經有點落後于事態的發展了。”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我們的海軍已經即將抵達,可這支艦隊在海上漂泊了整整兩百二十天,我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能力和日軍決戰。據我的朋友說,他的分隊里最常見的事情就是自殺,不僅是士兵自殺。連士官和副艦長都自殺了,那家伙的精神狀態顯然也不好,在信里胡言亂語,該死的。即便不談海軍,我們陸軍的情況也非常不妙,表面上是將兵力增加到了四十萬的規模。並且采納你的提議增設了兩個集團軍作為預備兵力,可在補給上,一切簡直是糟糕透了,槍支彈藥或許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食物和各種各樣的怪病才是問題。幾乎所有人都在擔心國內的暴亂,真的,我想所有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這簡直是我所遇到的最壞的一場戰爭。”

    宋彪這時才將手里的卷煙點燃,平靜的抽著,思索著,過了漫長的一段時間才提醒謝葉尼斯基中校道︰“戰爭都是這樣,中校閣下,難道你會覺得日本人的情況就比你們好許多嗎?也許在海軍方面,你們的情況確實是很糟糕,也許在士氣方面,你們也有些問題,但我相信,日本人也過的不是很好。”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最糟糕的問題是陛下和皇宮里的那些家伙們一無所知,無論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閣下如何解釋,那些根本沒有見識過戰爭的家伙都會粗暴的將一切原因歸罪于總司令官閣下的無能,迫不及待的想要撤掉他,然後換一個他們的人過來指揮。他們甚至以為一切都是那麼容易,哪怕前線有再多的問題,消滅日軍都像是我們抽掉這一盒煙般的容易,見鬼了。”

    宋彪無奈的攤開手道︰“這才是真正的麻煩事,我們有一句古話,叫做‘攘外必先安內’,用俄語來說,那就是想要和外國交戰,必須先確保國內的團結和穩定。”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宋,我們現在急需一場勝利,哪怕是再小的勝利也可以讓士兵們恢復信心,這很重要,帶著你的這個步兵師和我一起重返戰場吧,我想,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閣下一定會張開雙臂的歡迎您。在來此之前,米舒欽柯將軍閣下曾經親自向總司令官提過調用你的申請,總司令官一度也是同意的,只是在馬德尼道夫那個混蛋的阻止下又改變了想法。如果你願意回到戰場上,哪怕是你一個人回去擔任米舒欽柯將軍閣下的參謀官,這簡直是一個好消息。你知道的,將軍一貫很欣賞你的才華,你有我們所不懂的地方,那就是你懂日本人,你簡直比日本人更了解他們,連我現在也確信這才是打贏這場戰爭的關鍵。”

    宋彪並不否認的點著頭,又道︰“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並且要和我的部下商量此事,如果我要重回戰場,我想我最好還是要帶上兩個步兵團的兵力。並且繼續帶著具有我們滿洲步兵師特長的工兵團和輜重團。如果我的部下們都不願意再回到戰場上,那我真的愛莫能助。這畢竟不是我們中國人的戰爭,雖然我們希望這是我們的戰爭。”

    覺察到這一絲希望,謝葉尼斯基中校立刻補充道︰“宋,在來此之前,我實際上和總司令官閣下也有過一次會面,他說,你有非常高的戰爭才華和天賦,遠勝過他在你這個年紀時的表現,他只是認為你缺乏繼續為帝國在前線作戰的意願,如果你自己願意帶著滿洲步兵師重回戰場。他個人是非常歡迎的。我相信。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到奉天戰場上,我想總司令官閣下和米舒欽柯將軍閣下都會給予你所需要的一切支持。這一點,你務必可以放心,我個人也會竭盡所能的幫助你。你現在已經是上校了,我的哥薩克騎兵們都得听你的指揮。不是嗎,我的朋友?”

    面對大家的渴望和贊賞,宋彪也有一種特別的虛榮心,平心而論,一個亞洲裔的軍人能在這個時代和這個戰場上得到俄軍的認同,這本身就足以說明他的價值。

    當然,這一切實際上是以他精通俄語和俄國文化為基礎的,正如中國人對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的那種特殊喜愛一樣,如果他不懂俄語。沒有精讀過俄國幾乎所有的經典文學和詩歌,不能和那些出身貴族的俄國高級將領們隨意閑談,不能用俄國人的戰爭史和戰爭理論去闡述他的作戰構想,他絕對不會得到沙俄遠東軍如此高的重視和贊譽。

    日俄戰爭是一個很好的舞台,也是一個很好的名利場,可以讓宋彪和他的部隊收獲頗豐。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大收獲。

    宋彪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在將手里的這根沙俄卷煙抽完,他很克制的狠狠將卷煙末端掐滅在紅銅質地的煙灰缸里,這才和謝葉尼斯基中校道︰“給我兩天的時間吧,也許明天,我們可以認真的談一些更深入的問題。”

    謝葉尼斯基中校頗為遺憾的攤開手感嘆道︰“好吧,那就明天再談吧。對了,說說你最近的情況吧,我听說你在奉天一帶購買了很多地契,屠瓦涅爾那個人前些天和我在一起喝酒,他說幫你處理了撫順煤礦的事情,說是你通過我們的幫助,已經買下了撫順地區煤鐵礦的三十年專營權。我記得那個地方,那可是一個非常好的露天煤礦,規模龐大,我想在這場戰爭結束後,你一定會賺到很多錢,足以養活你的部隊。對吧,這很重要,不是嗎?”

    宋彪並未否認,道︰“是的,那很重要。”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正好和你說一個事,斯特塞爾那家伙在義和團事件中從你們的皇家宮殿里搶走了一大批的寶貝,他的夫人正在哈爾濱甩賣這些東西,我有一個朋友和他的夫人是很熟悉的,屠瓦涅爾說你似乎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就非常簡單的,只要我給朋友發個電報,他就會幫你買下來。”

    宋彪問道︰“那位夫人大約需要多少錢?”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她可是很矛盾的女人,一方面宣稱都是貴國皇家的珍寶,一方面又說自己急著用錢,所以只需要六十萬盧布,誰知道真假呢?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想只需要四十萬盧布就能都買下來,她自己也說是急于用錢,不是嗎?”

    宋彪道︰“我有部下在哈爾濱招人,但他的手里可能沒有這麼多錢。”

    謝葉尼斯基中校道︰“沒有關系,我可以幫你,我的朋友是在哈爾濱的道勝銀行工作,他完全可以給你支借一筆巨額的款子。”

    宋彪道︰“那很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吧。”

    四十萬盧布可能會買到一批假貨,但這種可能性並不大,誰都知道斯特塞爾那個混蛋在八國聯軍之時搶劫了大量的珠寶,多少還是有些值錢貨的。

    當然,宋彪也會和身在哈爾濱的趙庭柱說清楚,讓他找一個古董商人幫忙鑒定一下。

    送謝葉尼斯基中校去休息之後,宋彪並沒有入睡,他在這個晚上要思考的問題很多,他對自己是非常有自信的,因為他已經將前線的部署情況研究的很透徹,聯合歷史的進展,他甚至能猜出大山岩後續的每一步計劃。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徹底扭轉這場奉天大會戰,一戰擊潰日軍主力。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局,那在未來的十年里,中國都不用擔心日本陸軍所剩下的可憐力量,可又要如何應對陸軍戰勝後的沙俄帝國呢?

    這真是一個未知數。

    寂靜的深夜里,在這個遠離奉天戰場的通化縣城北區的一個民宅大院子里,宋彪在自己的辦公所里一直點燃那盞昏黃的煤油燈,平靜的思索著後續的一切可能性。

    這場戰爭對俄國的損傷也是非常嚴重的,隨著國內革命的爆發,以及歐洲各盟國競爭和備戰的加劇,俄國即便取得了奉天會戰的大勝,未來實際上也很難繼續在東北實施大規模的擴張。

    在整個國際世界,即便日本陸軍戰敗,英美陣營也不會就真的放棄在東北的利益和制衡俄國的決心,如果事態這樣惡化下去,不僅日軍會繼續受益于和俄國的競爭,滿清政權甚至也能得到英美在一定程度上的支持,這種支持還可能擴大到宋彪的身上。

    最重要的結果可能是三點,第一,日本陸軍遭受重創;第二,日本無法將影響力繼續向整個關東擴張,甚至是頂多保證了自己在朝鮮的權益,而無法涉足東北;第三,英美必須跳上台面和俄國直接交涉。

    至于沙俄帝國所妄想的再造一個黃色沙俄,那簡直是妄想,除非沙俄帝國將數千萬的東北人都驅逐出關東,甚至是殺光。

    俄國人會干出這麼無恥的事,只是他們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

    在心里權衡一番後,宋彪愈發覺得提前在日俄戰爭中殲滅日本陸軍是一件很好的事,就用俄國人去和日本人廝殺到底,然後將日本陸軍擊潰。

    在這個過程中,宋彪相信自己的收益會是非常之驚人的,而他希望實現的一個最好結果是“日本無陸軍,俄國無海軍”,以此為結局結束整個日俄戰爭,這才叫最尷尬的局面吧![]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8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七章 再戰日軍之決心
    在經過一整夜的思索和推測後,宋彪已然決定冒險一搏。[]試團提前擊潰【日】本陸軍,可他並沒有急于將自己的想法公布。

    第二天上午,他很早就將薛長慶和陳武喊到自己的辦公所里。

    陳武心情特別激動,搶先一步進門敬禮道︰“稟告師座,我已經率先完成第一批的招募工作,我部第三步兵團的兵力已經達到兩千三百人,現轄兩個步兵營和一個輜重連、一個炮兵連、一個偵察連。”薛長慶隨後一步進門,也敬禮道︰“師座。”

    他年紀大,說話辦事都穩重,也是自持身份,總不能像陳武那樣一進門就倒豆子般的將所有事都說光了。

    宋彪正在吃早飯,一碗綠豆稀飯,兩個薺菜包子和一個煮雞蛋。

    他急忙招招手讓這兩人進來說話,不等他們坐下來就問道︰“吃了沒,沒吃就在我這里一起吃吧,我讓大運再給你們整幾個白面包子。”

    薛長慶笑道︰“咱倆在三河堡子那里就吃過來,早早吃過來找師座匯報工作嘛。hu 豹子急性子,他那點破事一口氣就能說完,我這里就得好好說道一番了。”宋彪心情很高興,因為他已經提前知道自己買下了撫順煤礦的專營權,笑呵呵和薛長慶道︰“那我就不講究了,我邊吃邊听,不耽擱時間。”薛長慶笑道︰“行。師座,咱這一回可算是真賺到了,二十萬盧布將撫順煤礦的專營權拿了下來,增祺那滿人根本經不起嚇唬,咱們找俄國人出面恐嚇幾句,他就立刻簽字畫押,將撫順、本溪和鐵嶺三地的三十年煤鐵專營權都給了咱們,咱們原先預計撫順煤鐵經營權需要二十萬盧布,其他兩個地方嘛,能談則談,要價則再談價,結果沒想到增祺這個滿人將軍這麼差勁,經不起嚇唬,不談價格就簽字了。”

    宋彪笑一聲,道︰“這個事情辦的好啊,不錯,就得這麼辦事。”薛長慶道︰“因為咱們在沈陽城一帶大買地契和田契,資金很是緊張,馬德尼道夫準將就讓道勝銀行給咱們辦了一筆貸款,用咱們的俄軍軍餉做抵押,乘著最近的亂勢頭,我就將朝陽街和正陽街一帶最繁華的鋪子都買了下來。”

    宋彪點著頭,覺得這個生意也是不錯。

    見宋彪對此事是滿意的,薛長慶心底自然更加高興,就道︰“師座,咱們在沈陽周邊一帶已經收了一萬四千七百 地,遼中、遼陽的田地也冒險收了六千余 地,那邊的地更便宜,就是不那麼好收,咱也不能跑到【日】本的地盤去收地契,只是踫到逃難過來的大戶,他們甩賣一張田契,咱們就低價買一張。田地收的很多,可今年都不敢種糧食,那又是荒廢一年,看著這個架勢,明年恐怕更是大荒年啊。眼下呢,咱們手里的糧食和銀子盧布都hu 的差不多了,估摸您這邊也沒有多少糧食了,後續還要做這買賣,那就得去其他地方收糧食運過去呢。”

    宋彪道︰“我手里還有一百多萬的日圓,前段時間和【日】本人兌成銀圓,讓虎子在輝南和梅河口一帶收糧食,那邊的糧價還不錯,一擔高粱米不過四十個大洋。現在估計也收了兩萬擔。我在牛家堡和八里川

    那邊的庫存還有一萬擔糧食,這筆糧食基本夠咱四個月的開銷,在海參崴,我讓常萬春問了價,倒是可以買美國人的糧食,玉米和土豆的價格不算離譜,就是運過來的成本太高,加上都是俄軍在采購,咱們暫時就不考慮了。謝葉尼斯基中校和我談了一些事,我估計可能還得繼續上前線,正好你帶著運輸團和馬幫大隊回來了,那就抓緊時間整頓一下吧。馬幫大隊繼續讓老金頭帶著,讓他去輝南和牡丹江一帶負責托運物資。如果真要上前線,你的運輸團得跟著我一起去。所以,這個賣糧食的生意差不多也就得暫時擱置了。,…

    薛長慶大吃一驚,問宋彪道︰“咋了,是不是俄國人覺得咱們沒有全力清剿土匪?”

    陳武倒是立刻來勁了,突然站起來道︰“師座,好事啊,咱們又不是沒有打過小【日】本,這就繼續打唄,我這兩千多號弟兄就等著開戰呢!”宋彪淡漠的微微擺手,示意陳武坐下去和他說話,又和薛長慶道︰“俄國人是感覺決戰在即,特別是米舒欽柯將軍,他還是希望我們回去幫他。

    這具體的條件還沒有談,我估計會是很優厚的,到底回不回去的決定權在我手中,我還在琢磨著呢,也想听听弟兄們的意思。”

    薛長慶當即道︰“要我說啊,那就狠狠打他一仗,咱們手里的糧食都賣的差不多了,好處也都撈足了。您想啊,師座,咱們從輝南那邊運糧食到沈陽,中間運費也不低,特別是小【日】本的那些洋馬賊能吃,還他娘的不吃孬的,如果只是兩倍的利潤,咱們就真不如上去搶【日】本人的裝備。只是小【日】本也很不要命啊,咱們的弟兄雖然比以前多了,可還是不能和小【日】本硬拼啊,得繼續讓俄國人頂在咱們前面,咱們跟在後面搶東西。”宋彪感嘆一聲道︰“說的容易啊,哪有那麼多的好事。黑溝台會戰只是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雙方都沒有拼盡全力,眼下則是一場大規模的決戰,雙方累計投入的兵力至少有七十萬之多,咱們一個不小心就得丟掉全部性命。戰爭財哪里是那麼容易發的?”

    薛長慶一听這話,又轉而問道︰“那听師座的意思……咱們就不去咯,繼續在後方打土匪,賺咱們的財路。”宋彪沒有急于答話,繼續吃他的早飯。

    薛長慶和陳武就只能坐在旁邊干看枯等,一個字也不敢說。

    等將自己的這一盤包子和一大碗的稀飯都吃完,宋彪從桌子上拿起毛巾揩了嘴和手,這才和兩人續道︰“仗是要打的,能打多狠就打多狠,至于究竟要怎麼打,我會考慮的。對咱們來說,賺錢和鍛煉部隊都是一種發展,後者還更重要一些,這個機會就在眼前,稍縱即逝,容不得咱們等下去。你們兩個繼續跟我上,另外呢,我打算將虎子和鐵生的隊伍也帶過去,留柱子和俄軍的一個騎兵團在這里寧著通化城,牛家坶那邊就只能收縮一點。通化這個地方不丟,日軍基本也不敢去牛家堡。前後一算,我這要半三個步兵團過去,工兵團、運輸團肯定要去,眼下的這些炮兵連湊活起來組一個炮兵營是沒有問題的。”

    薛長慶琢磨一番,問道︰“師座,咱們就留三千號人和一個不過千余人的俄軍騎兵團守著通化城,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宋彪道︰“問題不大,日軍眼下也拿不出多少兵力加上咱們在各屯子的巡防隊,湊一湊,實際上也有五千多人,日軍就算派一個步兵聯隊過來,他們也未必能扛得住,如果再多派一點,他們就真的拿不出來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眼下是真的拼盡全力的大決戰了,這個時候,日軍不敢派一個旅團來通化冒險萬一失敗,士氣是會大跌的,何況都是最後決戰了,運輸線之類的已經是次要的事了。”

    陳武咬牙道︰“師座,那咱就去打吧,弟兄我已經手癢很久了,天天盼著打仗啊。”

    宋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打仗,我很高興可你的部隊都練了幾天,除了前面先回來的一千五百多號人,你那邊有三成的兵力是沒有任何訓練的新兵蛋子,就算是提前回來的這一批也不過是練了半個月而已。的子你確實是跟著我打了不少勝仗,可身為一個將領一個團長,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啊。我這邊有幾個日軍的武官留學生,光有理論,沒有實戰,我給你那邊派一個當營長,正好給你當作戰參謀官,你跟著對方多學一點,相互學習吧。人家是讀過書的人,你到時候要謙虛點,別覺得你跟著我早一點,你就可以看不起別人。

    如果你彪爺真是這種偏袒人,我就不會讓你帶個主力團,讓鐵生那兄弟帶個預備團。平心而論,鐵生那個隊伍才是練的最多的部隊,就是缺機會而已。”

    陳武低調的受教,也很誠意的答道︰“師座,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虛心跟著別人學,人家讀過洋墨水,咱比不上。咱唯一比他們強的地方就是跟著您啊,這叫早來早沾光。既然他們已經來了,都是兄弟了,那咱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咱們就是弟兄了,咱咋會看不起他們呢。”

    宋彪也很滿意的微微領首,卻還是嚴厲的近乎于苛刻的和陳武提醒道︰“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對他們是非常重視的,和對你們一樣。

    我手下不是只要有四大金剛,而是要有雲台二十八將,在這一點上,你這樣的老部下要最明白事理,抓緊一切時間彌補自己的不足之處,不要掉隊。人生漫長,我這一路走下去想必也會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有一天,你掉隊了,我還是會重視你,明白咱們的情義,可你自己甘心嗎?多學學,多學總是好事。

    陳武在這一刻只覺得心情特別沉重,從沈陽歸來時的那番喜悅頓時化作昨日春泥,可一想到楊鐵生都被自己的隊伍擠到了預備隊,他就明白,這一路走下去,恐怕是誰都不容易。

    彪爺有沒有情義,一起打過仗的弟兄們都知道,都明白,可彪爺的野心大著咧,弟兄們同樣明白。

    大家心里明白,彪爺這麼有能耐,想要干個直隸總督啥的,那還不是易如反掌?指不定彪爺就和曾國藩、李鴻章那樣,扯著大軍一路扶搖直上,比當年的湘軍還霸道,弟兄們一路也都是總督、巡撫、提督啥的。

    指不定真有那一天咧。

    陳武感覺自己的人生特別有盼頭,他想,曾幾何時,爺也能有今天這般風光的日子啊,想著這些他狠狠的咬著牙啊。

    宋彪稍稍的觀察了陳武一眼,大約能明白他心里想什麼,這就恰到好處的拍了拍陳武的肩膀,道︰“好好干唄,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你記著有我宋彪一天就也有你一天便是了。”

    “唉,屬下明白的很咧!”

    陳武挺高興的一口答應下來暗暗發誓這次要是再跟著宋彪上了前線,他怎麼也得干出點更漂亮的大事來,給自己多掙他娘的一口氣,也讓其他弟兄看清楚他hu 貓子的能耐。

    吃完這頓早飯,宋彪也和薛長慶、陳武談的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兩人早點回去準備,另外安排人去緊急給其他人傳信,不管招兵任務是否已經完成都要提前返回通化。

    按道理說,宋彪最好的選擇還是帶著趙庭柱、張亞虎、陳武三個部隊上陣,繼續留楊鐵生看家護院,從他們返回路線的安排上也更為合理。

    宋彪考慮的事情還是特別多,通化必須守住,趙庭柱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至于到底是誰的部隊跟著他上陣,實際上也不重要因為他要麼不上戰場,只要去了,肯定還是要直接指揮俄軍作戰,讓俄軍沖在最前面,犯不著拿自己的新兵部隊上去硬拼小【日】本。

    至于要怎麼打這場奉天大決戰,宋彪在過去的這兩個月里早已盤算的非常清楚,真的要去了,在一切所需要的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他堅信自己可以三下五除二的將大山岩、希木乃典、野津貫道這些所謂日軍名將都送進靖國神社當牌位。

    某種程度上,他正是因此才想去打這一仗的。

    他是軍人人生之中能遇到多少和大山岩、野津貫道交手的機會呢?

    他是一名【中】***人,他寧肯幫俄國人打贏陸戰,也想將大山岩、

    野津貫道之流都切為手下敗將,保送他們在靖國神社搶個最前排的靈位。

    戰爭其宴並不復雜,最簡單的策略就是找一個克制對手的系統軍事理論,堅定不移的將理論貫徹到底,貫徹到每一個細節,然後在最為合適的機會抓住對手的致命要害。

    喀嚓一聲。

    就像用鐵斧砍木頭一樣,只要你努力的做下去也可以輕易的將那些所謂名將剁成七八截。

    和陳武、薛長慶談過之後,宋彪就知道大部分的弟兄都不會排異上戰場,確切的說,弟兄們願意跟著他干任何事。

    這天上午宋彪就沒有再去茂山訓練營,他繼續將蔣雁行、蔡枵六人請到自己的辦公所里、

    出于某些歷史的因素,宋彪實際上更為關注蔡枵和蔣方震兩人,但他也明白,蔡枵、蔣方震和張孝淮都還是剛畢業的士官新生,沒有率領部隊作戰的實際經驗,也沒有太多的人生閱歷可言。

    蔣雁行、舒方德、許稼英三人不同,他們畢業至今已有三年之久,一直都在各省軍事學堂和速成班做教官,多少還是有些帶隊經驗和人生閱歷,眼下也是可堪一用。

    在六人匆匆抵達後,宋彪請他們坐下來,也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你們雖然剛來我部,可才能都不一般,我對諸位是無比重視的,我想,你們也能體會我的苦心。眼前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一番,如果你們不同意,並且寧可離開我這里,那我也能理解。”一听這話,蔣雁行六人都是特別的驚訝,他們簡直是連屁股都沒有坐熱呢,剛到了這里,每個人都掛著營長的職務,可也都還沒有開始正式的工作,這怎麼又有新的變故?

    錯愕之余,蔣雁行身為六人中最為年長的學長,他先行和宋彪表態道︰“將軍嚴重了,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不管我等是否反對,或是贊同,只要將軍下令,我等執行便是了,決計不會背離將軍而去。”宋彪微微領首,道︰“俄國遠東軍第二集團軍的謝葉尼斯基中校和我也算是頗有交情的俄軍將領,他昨日過來找我,其實就是希望帶領滿洲步兵師重返戰場,配合他們第二集團軍作戰。與其說是配合作戰,可能還是會單獨派一部分主力部隊給我指揮調配,負責殲滅日軍主力。

    遠東軍總司令官庫羅帕特金閣下也有此意,只是決定權還在我手中,

    如果我更希望是在後方清剿土匪,維持後方安全,這對俄軍也是一件好事,若是我願意上前線,總司令官閣下自然是更為歡迎。以你們之見,我部是否應該參戰?”只等宋彪話聲一落,蔡愕就匆忙勸說道︰“將軍,不宜去啊。我這幾天已經仔細觀摩過我師的訓練狀況,整體上都還是新兵階段,和日軍相差甚遠,何況我部嚴重欠缺合格的士官,部隊甚至在營長這個級別完全空缺,團部只能直接指揮連部。除此之外,日俄相爭,我們坐山觀虎斗,既能謀取利益,擴大自身之實力,為大事做準備,還能為我部爭取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發展下去。”蔣方震在這時也積極勸說道︰“將軍,確實不可去啊。得罪日軍不是什麼大事,關鍵在于俄國人極其貪心,幫他們確實有愧良心。如今日俄在奉天形成長久抗爭之勢,對我部正是最有利的時候啊。”

    宋彪微微點頭,卻看向蔣雁行,問道︰“你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呢?”蔣雁行想了想,謹慎的答道︰“將軍若有奇策,咱們去撈一筆實惠,那也未嘗不可。若是真要咱們率部沖上前線和日軍死拼,那真是不能去,俄國人如果有這樣的計劃,肯定是不安好心了。”宋彪已然下定決心,毅然答道︰“是啊,我怎麼會傻到用自己的新兵師團去和日軍久練成型的精銳主力師團對拼呢?我已經想過了,如果米舒欽柯將軍真是希望我去主持前線會戰,那我的條件也非常簡單,即必須給我足夠的兵力和權力,由我全權決策以半個集團軍之力同日軍某個主力師團決戰,在關鍵時間,關鍵地點給予日軍狠狠一擊。我的判斷一如過去,【日】本人的長遠威脅比俄國更大,而且俄國現在國內【革】命勢力極多,如此蔓延下去,俄國即便贏取戰爭,他們在很長時間里也無力再猖獗霸佔東北,英美等國更不會就此罷休的。我的判斷是這樣的,據我所知道的消息,俄國海軍目前基本真的不能寄予希望,恐怕海戰還會再敗。如果俄國在陸軍方面會有一場大勝,甚至是殲滅【日】本陸軍主力,將日軍逐出東北,英美等國就肯定會出面干預,促使雙方和談,並且在這個過程中為【日】本爭取一個最好的局面,迫使俄國暫停對東北的全面侵略態勢。俄國雖然大,可它們的經濟實力也只是歐美列強的二流水平,眼前基本是撐不住多久了。”蔡枵焦急的勸說道︰“只怕俄國人大勝日軍之後,他們會迫不及待地逼迫朝廷割讓東北啊?”

    宋彪沉靜的想了想,臉色漸寒,道︰“那咱們就做好一切之準備,準備接受其他各國可能之幫助,和朝廷三起和俄軍打下去吧。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想的非常仔細了,屆時,我會化整為零,將一個師分散成幾百個小部隊,盤踮各地險要難攻的地方,不斷襲擊俄軍,迫使俄國人陷入長期亂戰,耗死他們的經濟,使他們一方面無法掠奪東北資源,一方面還要持續投入資金和部隊維系東北的統治。不管對手有多強,只要我們想打,我們就一定有最合適的戰術。”听著這番話,大家便重新陷入了沉思。

    過了良久,蔡枵才道︰“既然將軍已經有了這等之決心,屬下還說什麼呢,將軍心意已決,意在取俄克日,我等部下就同將軍一起全力以赴吧。”宋彪當即責掌道︰“是啊,要的就是你們的這番決心。不用太擔心,這場仗,我一個人寂寞難耐的思考了兩個月之久,就算咱們不能想辦法擊潰日軍,甚至還遇到俄軍被打敗的局面,我還是有辦法帶著大家全身而退的,只是通化這個老巢還是要守住。”

    蔣雁行諸人整齊劃一的頓首稱是,心里似乎是要安定一些,可他們並不知道宋彪到底有多厲害,甚至是對青木宣純此前所說的那些事情也感到懷疑,以他們來看,不可能有人如此之強悍,多半都是【日】本人的推卸之詞和俄國人的宣傳罷了。

    以他們對現代軍事之了解,真的在那種規模的大決戰中想要全身而退,應該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帶著這種狐疑的心態,連蔣雁行也懷疑自己放棄在清軍的安穩差事前來投奔宋彪的滿洲步兵師,恐怕是最糟糕的決定。
asd84116 發表於 2013-6-15 15:28
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八章 懦夫不配在戰場上出現
    宋彪並未仔細考慮過蔣雁行等人的真實心態,他也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過多的顧慮此時,因為他們至少在眼前的這個階段還是微不足道的人

    和部下們達成一致後,宋彪在這天晚上就和謝葉尼斯基中校進行最後的交涉,他提出三個條件,第一,他要求擔任前線指揮官,至少指揮過三萬人的部隊;第二,他擁有對戰利品的優先處理權;第三,一切物資配給應當以他的部隊為優先考慮

    滿足這三個條件,他不僅會重返戰場,還會親自領軍沖在第三集團軍的最前線

    謝葉尼斯基中校無權答應這三點,但他覺得米舒欽柯將軍閣下不至于會拒絕,宋彪的判斷也是大致如此,讓陳武暫時留在通化縣城,他就先和謝葉尼斯基中校返回奉天

    宋彪只帶自己的副官蔣方震和李大運的警衛連,一路快馬加鞭的輕騎疾行,三日後中午時分抵達第三集團軍的前線總指揮部甦家屯

    宋彪甚至沒有去楊官屯見老郭頭等人,直接去甦家屯拜見米舒欽柯將軍

    黑溝台會戰導致日軍損失慘重,多個主力師團被殲,迫使日軍在本土再次緊急動員,迫在眉睫的奉天大會戰也被拖延至這一年的5月份,即便是5月初的這幾天來看,日軍也還沒有做好準備

    同樣的,俄軍也沒有做好決戰的準備

    俄國遠東軍已經增至42萬人,分成五個集團軍分布在奉天城周邊,前線的米舒欽柯將軍率領第三集團軍鎮守在沈陽城正南方的甦家屯一帶,正面防線20公里寬,右翼是部署在沈陽城西南沈旦堡地區的柯爾巴斯將軍的第二集團軍正面防線25公里寬,左翼是部署在沙河堡至石文鎮的李涅維奇將軍的第一集團軍環形防線45公里寬

    第四集團軍和第五集團軍作為預備部隊分開部署在沈陽城東南和西南兩側,隨時可以增援前面的三個集團軍

    甦家屯曾經的繁華早已成為過去,所有的民宅和房屋都已被俄軍征用,放眼而去所能看到的都是一片荒蕪,平坦而黝黑的無盡田地里長滿了野草,有殘留的玉米粒和高粱粒子在田里發芽,孤零零的長得那麼高,仿佛還在倔 的證明這里曾經是肥沃的田地

    宋彪帶著自己的警衛連,騎乘著數十匹粟黃色的頓河馬飛馳過荒蕪的田野,掠過那早已孤寂荒廢的村莊黑色大地上風塵滾滾隨處可以見到俄國士兵在野外操練和巡邏,困意深深的且毫無斗志的士兵們窩藏在本地人遺棄的草堆里,試圖在這殘酷戰場上找一個暫時可以歇息的地方睡一覺

    宋彪那頑強的心靈里在此一刻也譜寫著一曲民族的哀嘆之歌,當他牽馬而立于這片空曠的天地間,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就默默的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這兩個國家和民族都付出最為沉重的代價

    他發誓,他要做亞洲的拿破侖,做中華民族最後的龍騎兵

    抵達甦家屯後,在謝葉尼斯基中校的陪同下,宋彪徑直去見米舒欽柯將軍閣下,當他那雙穿著精美威嚴的黑色鹿皮騎兵長靴的腳踏足在甦家屯的這一刻,他就是這個戰場上的

    在進入米舒欽柯將軍的辦公所之前,宋彪停下腳步花時間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軍裝,並用手帕將自己身邊的恰希克軍刀擦拭如扶正自己的軍帽,這才快步的走進去

    他和其他所有俄軍將領都不一樣,以至于那些沒有見過本人的士兵們一看到他也會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神態一貫是嚴肅的近乎于冷漠無情,他的軍裝是如此之樸素,以至于除了軍餃肩章、聖約瑟一級金質星章和腰間懸掛的恰希克軍刀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裝飾,但在他的身邊,只要是在這片戰場上,即便擁有沙皇欽賜的聖安妮軍刀和藍寶石佩劍的謝葉尼斯基中校也只能甘當陪襯

    這就是一個軍人的價值之體現

    當宋彪忽然走進辦公所的這棟民宅大院里,所有的俄**官們都為之一怔,人人為之側目,不管是在談論公事,還是在走廊里抽煙休息的,或者是在門前站哨的普通士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宋彪那雙敏銳的眼楮直視前方,根本沒有在乎院子里的其他人,除了對他有特殊的信賴和提拔之恩的米舒欽柯將軍外,他原本也就從黑暗的心靈深處漠視這些人的存在感

    所有的俄軍士兵和軍官都仿佛是突然醒悟過來,紛紛向他敬禮,時過境遷,此時的宋彪已經是滿洲步兵上校

    宋彪冷漠的抬手回禮,繼續目不旁視的徑直走向辦公所的正堂,在謝葉尼斯基中校的陪同下去會晤米舒欽柯將軍,跟隨在他身後的蔣方震徹底被震驚了

    直到這時,蔣方震才仿佛是突然明白他這位長官在俄軍中究竟有多麼厲害的名聲

    不客氣的說,宋彪在兩個月前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挽救了三十萬俄軍,拯救了俄軍低迷的士氣,在俄國遠東軍中,俄國人將他稱之為“亞洲屠夫將軍”,以對應他在黑溝台一戰極其恐怖的屠殺了日軍兩個師團和一個旅團

    察覺到異樣的米舒欽柯將軍從辦公所里走出來,一眼看見正走過來的宋彪,不由得是一陣驚喜

    快步走到米舒欽柯將軍面前,宋彪冷峻的頓步敬禮,道︰“將軍閣下,步兵上校別奧弗拉基米爾宋前來向您報道”

    米舒欽柯將軍驚訝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沒有回禮,直接就和宋彪握手道︰“這真是太好了,你總是這樣嗎,非要在我們最危險的時刻忽然出現?”

    宋彪平靜的答道︰“將軍閣下,危險總是和機遇一同存在的,一個聰明人總是會在最好的時機出現在正確的地點”

    米舒欽柯將軍笑呵呵的輕捋自己的雙抹上翹的胡須感嘆道︰“你還是沒有變啊,每一句話里都還是會有甦沃洛夫統帥的理論和光亮足以照亮在黑暗中的迷路者宋,我非常歡迎你回來,讓我們輕松的坐下來談一談你最近的情況,我一直很擔心日軍會對你所駐守的地區給予突然報復性的襲擊啊”

    宋彪微微點頭,跟著米舒欽柯將軍進入辦公所的小會議室里,並在一張平鋪著沙河堡地區軍事地圖的會議桌前坐下來

    這時,他才和米舒欽柯將軍答道︰“日軍還沒有精力顧及我所負責的通化地區,而我在這一地區的布防是非常嚴密的,只要我有兩個團的兵力駐守在通化,日軍就很難重奪回通化除非他們願意使用一個師團的兵力來冒險”

    米舒欽柯將軍很有把握的答道︰“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他們在前線的兵力也很緊張,別說是一個師團,我猜想連一個步兵聯隊的抽調都需要格外謹慎”

    稍加停頓,他又補充道︰“我听說你最近配合我們的多支哥薩克騎兵連清剿了一些土匪武裝,基本肅清了輝南線和通化線總司令官閣下對此很是滿意,只是希望你的措施和舉動要大一些,如果能吸引日軍分兵部署在你那邊,那恐怕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宋彪微微含著一絲譏諷意味的冷笑一聲,道︰“那我還不如直接帶著滿洲步兵師重回到戰場上呢,只是吸引對手,又不能乘機殲滅對手,這不是我所願意接受的局面”

    米舒欽柯將軍當即道︰“那就回來,我想謝葉尼斯基中校已經和你說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我現在負責保衛奉天的正南方向,同時要為李涅維奇和柯爾巴斯兩人的防線提供一些可靠的支援及補防,考慮日軍近期增援和重整的度極快,我很擔心李涅維奇會提前被擊潰,他的防線區域太過漫長,以至于在沙河堡地區的布防嚴重不足然而比這糟糕的是國內的暴亂運動影響太壞,士兵們甚至懷疑帝國可能要崩潰了,連我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的情況”

    宋彪默默點頭,和米舒欽柯將軍提議道︰“您是了解我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家伙如果我要回到戰場上,我就必須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和日軍一決勝負所以在和謝葉尼斯基中校的交涉中,我提出了三個條件,第一,我要擔任前線指揮官,我的計劃是組建一個編制的師團,以五個步兵團為主力,配合兩個騎兵團,一個炮兵團,兩個運輸團和兩個工兵團,加上師部直轄指揮團,實際的兵力規模是十三個團,總兵力規模要達到4萬人我想用這樣的一支精銳力量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直插日軍陣線間的漏洞,用最勇猛和最快的進攻在最短的時間里殲滅一股日軍,將日軍徹底分割成兩個不能連接的陣線第二,我要求擁有對戰利品的優先處理權;第三,我希望得到整個遠東軍的全力支持,暗中秘密籌備這一計劃,並且是擁有最高級別的物資配給計劃”

    米舒欽柯將軍沉默的思索良久,這才起身用指揮棒指著身前的地圖和宋彪說道︰“能否和我詳細說說你的計劃?”

    宋彪也站起身,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鉛筆在遼中地區劃了一個圈,道︰“在過去的兩個月里,我一直在試圖摸索日軍大山岩總司令的思路,這位將軍在日本號稱是‘智將’,言下之意就是智力高于對手的將軍,以擅長用謀略而知名每個統帥都是頑固的自我堅信主義者,不會輕易對自己做出改變,我相信大山岩這樣的統帥是不會采取乃木希典那種正面強攻的總攻策略所以,即便目前日俄兩軍的情況有別于兩個月前,但我還是堅信此前的判斷,日軍想要以一戰之勢結束這場戰爭,他們就必須冒險進攻俄軍右翼,只有擊潰右翼的第二集團軍,日軍才能繞道切斷俄軍和本土的聯系”

    他在地圖上將日軍的可能突擊線路標注出兩條箭頭,續道︰“日軍目前在整個奉天戰場聚集了五個集團軍,第五師團和第八師團遭受重創後,被後撤到沙河鎮地區擔任總預備隊並通過緊急動員退役兵和突擊提拔士官將領的方式將兩個師團重建,隨著日軍朝鮮部隊和台灣地區駐軍甚至本土部隊的全抵達,據情報顯示,日軍目前集中在奉天戰場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三十萬如果大山岩將軍要貫徹他的想法,就必須將主力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強攻左翼,牽制住俄軍的第一和第三集團軍,同時集中主力強攻右翼如此一來,日軍除了總預備隊和第11師團外,在中間陣地幾乎不太可能有其他的部隊可供調配如果我們將日軍的中間環節撕碎,將他們分割成兩部分甚至是采取擒賊先擒王的氣勢直接進攻日軍滿洲軍的指揮部逼迫日本主力後撤在這場大決戰中,雙方對于戰爭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理論,而我們的對策只有一個,那就是用最快的猛攻擊碎對手最薄弱的環節,破壞對手的計劃逼迫對手以完全沒有準備的方式倉促作戰”

    觀察、快、猛攻

    這是最簡單也最永恆的戰爭勝利法則

    米舒欽柯將軍听的默默點頭,也參與到這種推演中,用指揮棒點著道︰“如果真的實現了這一計劃,日軍右翼的部隊必須回去增援北部,第一集團軍就可以乘機南進,南北夾擊,擊潰日軍右翼”

    宋彪道︰“第一集團軍的防線過于分散,從沈陽西南側一直防守到撫順地區,這個防線的布置是有點問題的防線適當後縮,迫使日軍的右翼部隊拉開進攻縱深,這樣會利于我們的突襲計劃,並且在日軍後撤過程中,由于右翼主要都是山地,日軍的後撤會非常艱難而且進攻縱深太大,回援需要長的時間行軍屆時應該組織第二集團軍和第一集團軍的優勢兵力乘機突襲,以前後夾攻的方式擊潰日軍右翼至此,我會率領部隊急插入日軍左翼的後線,強攻遼中,一旦我部佔據遼中,日軍就將徹底失去退路,其主力部隊完全被包圍,此時再投入所有預備軍力,從四方台鎮的方向發起猛攻,一切順利的話,本次會戰將最終在渾河北岸茨榆坨鎮結束”

    米舒欽柯將軍不由得贊嘆一聲道︰“確實是非常好的作戰計劃,但我的唯一疑問是你只用四萬人的兵力,是否能夠完全對日軍左右主力的切割?能否順利攻下遼陽都是一個問題日軍之所以在遼陽本部沒有保留過多的兵力,完全依賴遼陽地區的堅固防御工事,我軍在此地修建了非常完善的工事,只可惜被臨時棄守,全部被日軍所佔據”

    宋彪毅然辯駁道︰“我們是這樣想的,日軍同樣會這樣想,所以才有機會將軍閣下,正如您所說的,戰爭總是要冒險的曾經在俄國擔任步兵上將的約米尼將軍在他的《戰爭藝術概論》中如此評價拿破侖的作戰理論,一切的戰爭都必須要以進攻來解決對手,即便是最好的防御,那也必須是為進攻做準備的前奏,假如沒有進攻,那就永遠沒有勝利的希望進攻的精髓則是永遠要擊打對手最為致命的弱點,並且不惜一切代價,因為沒有敵人會將自己的弱點無緣無故的放在你面前我們要想實施如此大膽的作戰計劃,那就必須從現在開始進行調整和組織,並且盡一切可能的為此而服務,我們所作的努力越多,準備越充分,機會就越大如果我們想要擊敗對手,卻只願意按照對手的意願組織防線給他們猛攻,那不是戰爭,因為戰爭是為勇敢者和聰明之士準備的舞台,懦夫不配在戰場上出現”

    听著這番堅決的言論,米舒欽柯將軍的精神也為之一振,有力的用他的鐵拳捶打著硬木桌面,道︰“那就讓我們這麼干,我們一起去見總司令閣下,務必要讓他批準這樣的作戰計劃,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狠狠的教訓那些野狗般的日本人”

    陪同在旁的謝葉尼斯基中校也顯得異常興奮,只有宋彪的副官——可憐的蔣方震閣下是如此的迷糊,因為他不懂俄語,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宋彪和神貌粗曠威嚴的米舒欽柯將軍到底在談些什麼樣的計劃

    即便一句話也听不懂,此時的蔣方震卻對宋彪有了前所未有的再次認知,一度听信傳言,深以為宋彪只是馬幫出身,他怎麼也不相信宋彪在俄軍能有多少貢獻和影響力

    第一次見到宋彪,蔣方震和蔡鍔諸位留日士官才知道宋彪是一個非常軍人的人,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土匪,而且很年輕,也很嚴肅

    這一次,蔣方震則是被驚嚇著了,他甚至開始懊悔自己此前在初次見面時的那種自以為是的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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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日俄戰爭 第七十九章 欲強國先強己
在和米舒欽柯將軍達成一致後,宋彪晚上留在甦家屯和米舒欽柯將軍等第三集團軍的高級將領們一起共進晚餐,這是一個全新的氛圍和環境,他幾乎不認識這里的幾名俄軍將領,出于米舒欽柯將軍對他的格外重視,以及他此前在黑溝台會戰所取得的成就,包括他精湛的俄語和對普希金的推崇,諸位俄軍將校們對他都是格外的尊重和友好,甚至是喜愛,哪怕他是一個冷漠無情且過分鋒利的人。

    次日,宋彪就在米舒欽柯將軍的陪同下再次抵達位于汪家鎮的俄國遠東軍總指揮部。

    此時的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已經知道宋彪回到了奉天,專門在中午舉辦了一場規模不大卻不失禮節的歡迎宴會,並將恰好在這里訪問參觀的法國武官魯伊斯.貝萊曼尼少校邀請過來。

    宴會結束後,大約是知道宋彪此次回來的目標,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單獨邀請宋彪陪他在汪家鎮北側的土林里散步。

    庫羅帕特金實際上是一個很敦厚的人,也是一個更敏感于政治的人,他更適合做陸軍大臣,而不是前線總司令,但是命運就是這樣的令人難堪,他被眾望所歸的推上了遠東軍總司令官的職位,即便他在日俄戰爭爆發之前是極力反對和日軍交戰的俄國人。

    當然,這不代表他不支持沙俄帝國侵略中國。

    從一個中國人的角度來說,庫羅帕特金步兵上將絕對不算是個好人。

    宋彪此時的心情也是復雜,他只是需要這場戰爭,寄希望于利用自己在俄國遠東軍的特殊價值,乘機殲滅日軍的多個主力師團。沉重打擊日本陸軍的實力。

    陪同庫羅帕特金總司令走了一段時間,宋彪就忍不住的主動提及道︰“總司令閣下。我個人以為第一集團軍的防線似乎太過漫長,面對日軍進攻的抗擊能力會比較弱。”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思量了片刻,道︰“我知道,但我們不能放棄防線,那會進一步遭到陛下以及沙俄帝國國內其他人的非議,那會是很糟糕的情況。”

    宋彪簡單的答道︰“還是必須收縮防線,收縮總比被擊敗要好得多,因為不想讓別人非議,所以就放棄自己認為正確的決策,轉而保留對俄國不利的局面。我不覺得這是您會做出的選擇。”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停下腳步。為自己取出煙斗,凝望著渾河對面的沈陽城和滿清東陵,他抽了片刻才道︰“我的另一個擔心是一旦我們撤退,日軍就會乘機發起全力進攻。我們並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特別是當你非常清晰的認識到俄軍所有不足和缺點時。你就會愈發覺得痛苦。”

    宋彪道︰“那就在後方迅速修築更為完善的防御工事,一旦日軍進攻,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後撤,迫使日軍拉大進攻縱深,給我們機會突襲他的軟肋。”

    “哦?”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稍稍有些詫異,卻很古怪的從口袋里取出一份折疊好的簡易軍事地圖和一只削好的鉛筆,道︰“既然你是要來參戰的,那肯定就有你的想法,仔細說說吧。”

    宋彪並沒有預料到會在這里說他的想法。他和米舒欽柯將軍的計劃是兩個人一起勸說的,光靠他一個人,他也沒有把握。

    機會總是不能錯過。

    宋彪就將這張地圖攤開在一個平整的石塊上,用鉛筆連續畫出日軍可能出現縫隙的地方,將他設想的作戰計劃詳細的說了一遍,甚至不惜用瓦格拉姆戰役做例子。勸說庫羅帕特金收縮防線,不要犯卡爾大公爵的錯誤。

    瓦格拉姆戰役是近代戰爭中最為經典的一次攻防戰役,在20世紀前葉,幾乎是每一所歐洲軍事學院都要分析和解剖的經典戰例,情況和奉天會戰也最為相似,庫羅帕特金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等宋彪說完,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沉默的繼續凝視著西北方向,大約是在心里遙望莫斯科和沙皇尼古拉二世,在沉默了良久之後,他終于輕聲的和宋彪詢問道︰“你大約需要多少兵力完成對日軍左右兩翼的切割?”

    宋彪思量片刻,道︰“這要看時間的多少,日軍發起決戰總攻的時間越晚,我所需要的人就越少。我們總是說要用優勢之兵力猛烈快速的進攻對手,我以為,優勢並不代表人多,如果足夠精銳,並且裝備精良,上下指揮體系嚴密的話,少部分的兵力也可以佔據優勢。簡單的說,精銳本身就是一種優勢。”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忽然答道︰“問題就在于這里,帝國的兵力雖然很多,面對的日軍卻才是真正具備優勢的一方,我們此前總是過低的估計了他們,又過高的估計了我們。至于時間,我想日軍現在可能會有這樣的考慮,那就是既然已經拖延到了今天,不妨等海戰結束之後再說吧。如果日本海軍繼續獲勝,這場會戰就沒有必要打下去了,如果日本海軍失敗了,他們就會拼死發動最後決戰。所以……我猜想時間還是有的,但也不會太多。”

    宋彪倒是覺得庫羅帕特金總司令的猜想是很正確的,戰爭就像是向天空拋出去一枚金幣,在它墜落之前,誰也不知道它落地時的正反。

    如果他是大山岩,他也會寧可在海戰結束之後再實施決戰,不論海戰勝負,實際上都可以對陸軍構成好的作用。海軍勝則乘機殲滅士氣低落的對手,海軍敗則奮勇而上,為日本國運犧牲一切,憤死一搏。

    想到這里,宋彪就很明確的和庫羅帕特金總司令提議道︰“給我八個團的兵力,我自己再配備四個團,有這些就足夠了,但前線三個集團軍的後撤防線必須提前修建,並且盡可能的讓三個集團軍在決戰之前輪流後撤防線。讓日軍將進攻縱深拉開,逼迫他們用較少的兵力進攻更遠的目標。”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很是猶豫。他知道後撤是戰勝對手的最佳選擇,但在俄國國內的那些官僚們卻絕非是這樣想的,一旦他選擇後撤,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會爆發出來。

    他倒是很想賭一賭運氣,說不定不用後撤也能獲勝。

    短暫的思索片刻後,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和宋彪問道︰“如果我們用更多的優勢兵力作為預備力量,並且依靠傳統的優勢擊敗對手,你認為這種可能性有多少?”

    宋彪簡單的答道︰“幾乎沒有。俄軍現在的士氣簡直比黑溝台會戰之前還要糟糕,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如何打一場正面的大決戰,克勞塞維茨說過。曲線的攻擊通常會要比直線攻擊更為有效。如果能用少量兵力取得勝利,那就絕對不要用多量的兵力,因為兵力增加的越多,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

    庫羅帕特金忽然很高明的解答道︰“這個德國人總是說的非常正確,只是戰爭有時候不受我們的約束。不能讓我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部署,特別是在沙俄帝國。”

    宋彪顯得很無奈,考慮片刻才道︰“那就將所有的榮譽和信用都拿出來賭一次吧,總比被擊敗之後,讓別人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在您的身上要好得多。對于這樣的問題,我確實無能力提供其他的提議。身為軍人,我們有義務保衛國家和民族,不惜一切手段和代價去戰勝對手。僅此而已。”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顯得很是贊賞的點著頭,道︰“雖然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權衡這些問題。並且和陛下做出更為詳細的解釋,但在此之前,我想你可以先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我會簽署正式的命令,授權你組建新的滿洲步兵師,以一個師的指揮權限組織十到十二個團,悄無聲息的訓練。並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發揮出最迅猛的價值。”

    這樣的結果似乎已經是很不錯了。

    宋彪只能點頭同意。

    兩人一起返回司令部,回到作戰參謀室,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就簽署了這一命令,將西伯利亞第4、5、7步兵團,塞烏丁斯克第1、2步兵團,並從第二集團軍、第五集團軍中抽調多個騎兵連、炮兵連組建成滿洲第1騎兵旅和滿洲第1炮兵團。

    宋彪的計劃是以五個步兵團為主力,配屬兩個騎兵團、一個炮兵團、兩個運輸團和兩個工兵團,以四到五萬的精銳兵力突襲日軍的空隙。

    庫羅帕特金總司令的此次調遣中特別給宋彪派了一些最為熟悉的部隊,西伯利亞第4、5、7步兵團實際上就是西伯利亞第二步兵師,塞烏丁斯克的兩個步兵團和宋彪在黑溝台會戰中也是多次合作。

    滿洲第1騎兵旅都是從庫班哥薩克騎軍中抽調,只有滿洲第1炮兵團是從第五集團軍抽調,選出來的都是資深建制的精銳炮兵連。

    拿到這一命令的時候,宋彪正好遇到緊急趕回來的馬德尼道夫,此時的馬德尼道夫剛晉升為步兵少將,可以說是正式踏入了沙俄帝國高級將領的行列。

    兩人短暫的會談了片刻,馬德尼道夫少將一方面理解宋彪的決定,另一方面也表示會全力支持宋彪的計劃,關于第一集團軍防線過長的問題,參謀部內實際上已經有過太多的爭論,幾乎每一位參謀官都能意識到這一點,李涅維奇將軍更是幾次強調收縮防線的重要性。

    眾所周知,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對于上層的意見是一貫較為忌憚的,遲遲沒有做出任何調整,宋彪則恰好扮演的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的角色。

    也許對庫羅帕特金總司令來說,如果連宋彪這樣的一個外國人都看出來了,日軍恐怕是更早就看到了,這就意味他再拖延下去只會遭到日軍的猛烈進攻。

    和馬德尼道夫少將道別後,宋彪帶著蔣方震和李大運的隊伍策馬離開汪家鎮,這才向著楊官屯駐地而去。

    出了鎮子,蔣方震就忍不住的和正在馬背上想著心思的宋彪驚嘆道︰“師座,我真是沒有想到您在俄國遠東軍司令部也有這麼高的禮遇,他們的總司令不僅要親自為您舉行歡迎宴會,還親自委任您擔任指揮官。這樣的事情恐怕會讓所有人感到驚詫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是到現在啊。才真明白您是多麼厲害的一位上司。”

    宋彪對于這樣的奉承一貫是非常冷漠的,他強烈的民族良心甚至讓他覺得極度羞恥,在這個戰場上帶領俄國人走向勝利,實際上是他很討厭的成就。

    別人笑著恭維他,可他的心里在滴血,在憤怒,在辱罵自己。

    他是一個覺醒的現代人,所以他痛苦,這是他和張作霖決然不同的地方。

    這一刻,宋彪的臉色是鐵青的。

    蔣方震這才意識到宋彪並不因此而高興。不免有點訕訕囁嚅。心里也特別害怕,他越接近宋彪越發現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軍人,很恐怖。

    兩個人無語的沉默了很長時間,宋彪忽然一牽馬韁勒止行進,停下來看了看蔣方震才很嚴肅的說道︰“百里。你要明白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地球是圓的,所以連人也是圓的,當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功成名就,你說的廢話都有人奉為經典名言,人們為毫不吝嗇的將最好的待遇和禮物都饋贈給你。如果你未能證明自己的價值,籍籍無名,哪怕你再有才華,再努力。你也未必能得到一個公正的結果。人與人之間是這樣,民族和民族之間也是如此,一個很小的差距就可能讓兩個民族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環境里。俄國人的軍事體制非常糟糕,它的貴族官僚僵化腐朽,高級將領貪生怕死,貪婪成性。貪污受賄的情況很嚴重。俄國實際上並不比咱們強多少,它的國內問題也特別多,但它被世界奉為列強,此前還沒有幾個國家敢于和它正面交戰,而我們則被視作亞等民族和國家,所有列強都很樂意欺負咱們。我們中國現在的問題不是要面對一只狼,而是面對著一群狼的問題,各國各民族就是從眾心理,大家看你好欺負,所以都要欺負你。”

    稍加停頓,宋彪更為氣憤的說道︰“我就說一個大不敬的話,假如我是皇帝,給我三年時間準備,我來和俄國打一場國家存亡之戰,我肯定不會輸。我打完這一仗,你相不相信,其他列強立刻就會改變態度,再也不敢隨便欺負我們?可你想想我們為什麼會有今天?原因很簡單,我們連日本人都打不過啊?別人再不欺負你,那是沒天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永遠沒有公平可言,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宋彪此時身邊沒有外人,李大運這個警衛連的弟兄都是自己人,宋彪就能敞開談他心里的不滿。

    他現在看起來就是憤怒的想要殺人,而且是要殺光日本人的那種態度,殺氣畢露。

    蔣方震現在也不是什麼很高明的軍事理論家,他就是一個剛從中專學歷的士官學校畢業的留學生,胸中還沒有多少閱歷和墨水,听著宋彪的話,心里也為民族感到委屈和憤怒。

    痛苦是一種很容易蔓延的情緒。

    蔣方震和李大運,大家都和宋彪一樣的特別痛苦了。

    宋彪只能是一聲長嘆,和蔣方震道︰“欲強國先強己,中國的朝政和軍事都被滿人把持,咱們連插一句的機會都沒有,與其給滿族人當狗奴才,我不如在這里積攢自己的實力,另尋強國之路。眼下有打小日本的機會,那自然是不能錯過,如果讓小日本在這一戰中成為新的列強,咱們同時面對日俄兩個惡狼近鄰,這後面的日子就沒法過了。至于俄國,我說實話是不覺得俄國有多難對付,日本才叫麻煩。小日本一無內亂,二無外敵,三是團結奮發直上,四是亞洲近鄰,深悉我國之深淺和弱點,五是和咱們隔著漫漫海疆,咱們打不到它的本土。甲午一敗,再想對付它真的很難啊。”

    蔣方震當即道︰“師座所言甚是啊,只可惜國人都未能覺察此事,我等此前甚至還支持日軍擊敗沙俄,如今一看都是過于短視了。正如師座所言,俄人不難對付,難的是咱們國政被滿人那些廢物所把持,難對付的是日本。不惜有損關東,乘機削弱日本才是長久之策。”

    宋彪神情悲壯的冷笑一聲,道︰“算了,咱們也不說這麼些感慨了,做實事才是最重要的,走吧!”

    說完這話,他就繼續藏起內心深處的糾結,義無反顧的策馬前行,向著楊官屯和戰爭的方向而去,身為一名軍人,大戰在即,他不能讓自己繼續猶豫下去。

    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只能義無反顧的做到底,他也有覺悟承擔和收拾這一切的後果,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讓俄國人再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在中國霸佔的一切都要以兩倍,甚至是十倍的血價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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