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karu2226 於 2013-1-3 19:07 編輯
第三十章 霸道手法
巫野步入中陽鎮時,正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光。
只是在他踏上鎮中長街的剎那,喧囂的街市瞬間失去了聲音,變成一片死寂的墳墓,所有鎮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變成了一尊尊泥塑的偶像!
小孩不哭了,大人不鬧了,茶博士呆呆看著他,注滿了茶水,卻還不停手,任由滾燙的茶水溢出茶桌,流到了茶客腿上,茶客卻也一言不發,痴痴地看著巫野。
就連街市上溜躂的流浪狗,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撒到一半的尿都硬生生止住,翹著一條後腿,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沒人敢說話,所有人只能道路以目,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憤懣。
「救命啊,鄉親們快逃啊,南霸天又回來啦!」
「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我就知道王彪沒這麼容易死!」
「老天爺啊,您睜睜眼吧,快降個天雷劈死這個畜生吧!」
巫野臉上掛著一絲寡廉鮮恥的微笑,向鄉親們點頭致意,施施然穿鎮而過。
他本不欲回王家,不過昨晚發生如此大事——流雲劍宗三名門人被斬殺,暴君夏桀的功法被搶奪,想來流雲劍宗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王慕靈是流雲劍宗新晉門人,蘆葦蕩裡死的又都是王氏族人,他這個王家代族長,怎麼都脫不了干係,與其等別人找上門,還不如自己先坦白從寬了。
反正人都是滄浪劍宗莫出塵殺的,還留下了霸氣外露的符文這筆帳也算不到他頭上。
剛剛走到王家門口,巫野便知道自己的決定無比英明——老宅門口立著十幾名鮮衣怒馬的勁裝武僕,還有七八個橫眉怒目的劍客,勁裝上繡著流雲劍宗標誌,更有一名兩鬢飛白,仙風道骨的中年女劍師立在門口,刀刃般銳不可當的氣勢令旁人都不敢接近,只有王慕靈一人在旁邊小心侍奉著。
「她就是王慕靈的師父,流雲劍宗真傳弟子,言靜虛!」巫野腳步一滯,片刻間調整了心態,裝出一副劫後餘生,膽顫心驚的模樣,迎了上去。
不出所料,流雲劍宗的門人已經發現了蘆葦蕩上空的符字,也從燕真宗的骨灰中看出火符焚燒的痕跡,矛頭早就對準了滄浪劍宗,倒是沒多找巫野的麻煩。
來了幾名門人,趾高氣昂地審問,他掐頭去尾,隱去了自己的來歷和暴君頭骨之事,卻把中段一五一十奉上,說自己無意間發現家中小奴半夜鬼祟,帶著幾個族人一路跟蹤,到了蘆葦蕩裡,撞見燕真宗傳功,雙方火並,族人慘遭屠戮,他跳進黑水河裡,勉強撿回一條性命。
這番話早在路上反覆推敲,絕無半點破綻,流雲劍宗門人還以為巫野只是個粗鄙不堪的鄉巴佬,哪裡料得到他們朝思暮想的暴君遺物就有一部分在巫野指骨裡,問了幾遍,見他對答如流,前後一致,倒也沒興趣再理會這個土霸。
巫野也懶得奉承這些頭上長角,狗眼看人低的流雲門人,顧自回到房間,鎖死了房門,盤腿坐在床榻上,放下紗幔,這才將馬伯光從五陰化神戒裡放了出來。
昨夜他順著黑水河走了很久,就是在琢磨,要不要立刻發掘夏桀頭骨中隱藏的秘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價值絕不遜於《七星戰世決》的洪荒至寶,其中必定蘊藏著暴君夏桀無窮無盡的功法、智慧和力量!
不過這等洪荒強者的遺物,蘊藏著毀天滅地的無窮威能,貿然修煉,就如盲人瞎馬在懸崖峭壁上疾馳,十有八九粉身碎骨!
他不想冒無謂風險,猶豫再三,還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心思,決定先修煉陰符宗的基礎淬體功法,至少等踏足先天境界了,再探索暴君頭骨的奧妙不遲。
至於王家針對他的「替死鬼」計劃嘛,這還不簡單,到時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不就是了?你不仁,我不義,天公地道,他虎蠍可沒有為王家盡忠的責任!
老爺爺圍繞著巫野轉了一圈,畢恭畢敬地說:「好叫巫老知道,陰符宗雖然是以修煉符術為主的宗門,卻也有一些培養低級弟子的淬體之術,卻是要讓小馬先進入巫老的身體,探索巫老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才能找到一門最適合巫老修煉的淬體之術!」
巫野點頭,現在的馬伯光只是一頭普通遊魂,只要他心念一動,立刻就能用火氣轟殺,也不怕他動什麼手腳。
馬伯光的陰魂漸漸散去,變成一團淡淡的黑霧,被巫野張開大嘴,一口吞下,在腹中轉了一圈,又從鼻孔、耳孔中分成四縷飄了出來,於半空中重新凝結,神色卻是格外沉重。
見他這般表情,巫野喜出望外,急切問道:「如何?莫非我會變成一條廢柴?」
馬伯光一愣,心說這小子怎麼好像很希望成為一條廢柴似的?猶豫再三,還是實話實說:「巫老,是這樣,您這具身體,無論怎麼修煉,都不可能衝破後天巔峰,踏足先天武境,最終的戰力,大概會保持在後天七重,功力初入臟腑的境界,至於廢柴?一時半會兒倒是不會的。」
「啥玩意兒?」這下巫野真的急了,一把攥住馬伯光,惡狠狠道,「不能成為廢柴,我也忍了!憑什麼我只能修煉到後天七重?哪怕我資質平庸,可陰符宗的淬體功法不是很高明嗎?連一個後天巔峰都成就不了?」
馬伯光從巫野的指縫裡鑽了出來,被巫野的怒火吹得東搖西蕩,連連尖叫道:「巫老息怒,聽小馬分說!天下修煉之路,分天道、王道、霸道!」
「本身就是集天地氣運,應運而生的真命天子,又有各種天材地寶,奇遇連連,一年修煉抵別人十年,百年,此乃天道,可遇不可求!」
「資質良好,又心志堅定,吃得起苦,挨得住寂寞,有充裕的食材、藥材和名師指點,循序漸進,慢慢修煉,終成正果,此乃王道!」
「資質一般,卻急於求成,以各種烈性藥物催發潛能,幾年之內便達到自身極限,此乃霸道!」
「巫老您走的就是霸道,此法雖然高歌猛進,卻已經將您一生的潛能全部發揮,您現在是後天五重,以後能練到七重已是極限,絕不可能達到後天巔峰,更遑論衝擊先天武境!」
「這是因為,霸道也分高下!您走的是最下乘的霸道!」
「也不知道您的師父是怎麼教您的,肯定在您身上用了不少性子暴烈無比的藥物,根本不顧打好基礎,一味往上提升境界,那就好像在沙灘上砌塔,三五層是給您砌上去了,七層八層根本別想,一陣風吹來,便是塔毀人亡的局面!」
巫野聽得一愣一愣,腦中忽然一動,從記憶碎片的最深處,忽然翻出了幾段連王彪都早已忘卻的黑暗記憶。
一個面白無鬚,滿臉猙獰的壯漢,將還是少年的王彪死死按進一口煮沸的大鍋,鍋中滿是腥臭粘稠的綠色藥液,燎得王彪渾身水泡,連聲慘叫,那壯漢還是一個勁兒壓著王彪的腦袋,在大鍋中沉浮,連聲怪叫:「小雜種,給我練,給我練,給我好好的練!」
這壯漢,正是王彪的義父,王家真正的主人,王慶!
地獄般的折磨,足足持續了一年,這段無比殘酷的記憶,連同兒時在牛鼻子梁老家度過的童年歲月,都被王彪封印在腦域深處,似乎早就忘卻了。
可王彪後來生性殘暴,作惡多端,也未嘗不是被這段殘酷的折磨,調教出來的!
巫野心思電轉,瞬間明白過來:
「王慶根本不是誠心實意收義子,只是找個替死鬼,當然是用最下乘的霸道手法,把替死鬼催成二流高手,就可以派出去送死了,哪管替死鬼日後如何!」
「合著,咱就是那吃了避-孕藥的鱔魚,打了催熟劑的西瓜,注了水的豬肉,強行發胖的海參!」
「好你個王慶老鬼,真他娘的陰險到家,我總有一天要和你算這筆惡帳,也算是還了王彪送我身體的人情!」
巫野氣得牙根兒都痛起來,咬牙道:「依你之言,我這輩子最多就是個用《五虎斷門刀》的三流惡霸了?」
「絕對不是!」
「哦,還有希望?」巫野大喜。
馬伯光正色道:「如此下作的霸道手法,鐵打的漢子都熬不住,也就是您仗著年輕沒甚感覺,過了六十,必定疾病纏身,百鬼侵襲,久臥床榻,甚至筋脈寸斷,變成癱子,連挖耳勺都未必提得動,哪裡還能耍五虎斷門刀,當三流惡霸?」
「什麼——我要到六十歲,才能成為一條廢柴?那時節黃花菜都涼透了,還逆個卵天!」
巫野怒髮衝冠,燃燒的眼神穿透房頂,穿透雲層,依稀間看到金碧輝煌,仙氣繚繞的天界之中,高高在上的大司命朝他輕蔑冷笑:
「螻蟻一般的東西,也想逆天而行,當這天地的主角麼?乖乖接受自己的命運,不要反抗!越反抗,本神便把你鎮壓得越慘!哈哈,哈哈哈哈!」
急促的敲門聲,便在此刻響起。
巫野滿腦子都是紛亂念頭,一身蠻力不知往何處發洩,根本懶得理會。
敲門聲卻越來越響,到後來變成了砸門聲,砸得房樑上都落下一大片灰塵。
巫野無奈,只好一寸寸挪動過去,開門看時,卻是王慕靈,身後還跟著幾名如狼似虎的家人,都是平日和「王彪」不對付的。
「王彪,昨晚你未和長老們商議,自作主張,令家族裡三十多名好手枉送了性命,這筆帳,全都要算在你的頭上!」王慕靈指手畫腳,心中大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