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日在地球 作者:卡扭曲著抽筋 (連載中)

 
mk2258 2013-1-2 10:59: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938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0
第三十章.沙隆巴斯大冒險(四)

    起電弧報鳴器一次,真空電子束熔爐冷卻,蘇維埃偉大之造物成型。

    起電弧報鳴器兩次,開大閥門,天穹巨爪提起聯盟的未來。

    起電弧報鳴器三次,全結構件冷卻,無.產.階.級之力孕育而生!

    吊裝大燈綻放,嘹亮工號響起,裝載無窮特斯拉之心;嘹亮工號再響,閃耀電路板布以精密器械之中;嘹亮工號無窮無盡,背負耗資數百萬之武裝。

    灌注燃料,衝滿電池,大漿轉動,機靈在蔚藍光輝中新生。

    工程師讚頌,工人膜拜,高舉鋼鑄之鎚,銘刻紋章:

    kyc5911996093(注1)

    現在,光榮而鋒利的戰刀握於.勇士之手,用來伸張蘇維埃的正義,懲罰蘇維埃的敵人,欺凌地上裸奔的羔羊。

    意志堅定、擁有無盡鬥志的虔誠共.產主義戰士高呼總.書.記之名,在紅色魔神的偉力中宣判所有人死刑。

    有什麼,在咆哮?

    彈殼彈動的聲音,火.藥爆炸的聲音,轉輪扭動的聲音……

    是金屬的風暴?!

    即使這樣,還有一個從靈魂中散發可怖意志的惡魔在天空盤旋,每一個嘲笑的音階都在向所有人炫耀無可匹敵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恣.意妄為,如此驕縱輕狂!

    通訊器裡痛快且凌虐的大笑讓加里寧怒不可遏。被機器人抓.住並通過繩索強行登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因為是威脅,所以就要消滅?這不是那個他所知道的紅軍應有的做法,也不是新生的防衛軍的風格。這支隊伍曾經一度墮落,且近乎分崩離析;通過幾個月的接觸,加里寧明白,以當初摧毀自.由派抵抗的那隻軍隊為核心,重新構建的防衛軍是有著優良“軍紀”的,光是令行禁止這一點就比過去苛刻了許多。

    而當某個命令受到歡迎時,士兵必然會萬分欣喜地將其履行。

    該死的命令……

    “誰的命令!”

    加里寧向嘴邊的麥克風吶喊。狂風暴雨的轟鳴和交錯電流引擎的巨大噪音也無法掩蓋那股憤怒和失望的情緒傳達到到山巔的巴拉萊卡。

    我不知道……

    女人張著嘴,卻只能窒息般苛求空氣。來自北方的電波傳達的,是可怕的壓力,她前所未有的感到惶恐。她這時候只能倚靠著砲塔開始旋轉的“收割者”,用身體去拖延榴彈砲開火的時間,同時顫抖著向上級請求連接,再次確認命令。

    這太荒唐了……

    她現在明確無誤地表達出這樣的想法。命令是“包括紅新月會在內全部消滅”,也就是說起碼北方的司令部這一級是能夠知道,有第三方國際組織試圖進入的。但那可是凱恩團長,那個英俊、英勇並且留下無數傳奇的凱恩大人,而不是嗜殺的魔鬼。

    “巴拉萊卡中尉,命令正確無誤,這是莫斯科通過阿富汗軍區司令部直接下達的作戰命令,布瑞恩司令官已經確認。”

    特別連接線路中,屬於參謀官的聲音平靜地確認了這條命令的權威性。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巨大,巴拉萊卡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莫斯科直接命令前線作戰部隊?

    這不合邏輯!

    “凱恩大人呢?凱恩大人認同這樣荒唐的……”

    這是最後一絲希望,只有身為前線作戰指揮的司令官有權根據實際情況修正高級命令。

    “中尉!你是在誹謗上校大人的忠誠麼?”參謀部接線員很嚴肅的警告她:“履行中央命令乃是吾等天命,凱恩大人是慷慨面對的佼佼者,他必然是讚同的! ”

    這樣的話,讓同步通訊的加里寧瞬間失去了力量。

    炮火還在轟鳴,永遠攜帶著超出必須數量的彈.藥,讓雙刃在這裡不可一世。彈鏈1200發子彈很快就消耗一空,蜂巢發射器也在炫耀了四簇烈火後停止。駕駛員意猶未盡,居然想把剩下的製導飛彈和唯一一發爆燃炸.彈打出去。

    這種事情……必須被阻止……

    加里寧最後看了眼尚艙門外的景象,在無數塵埃中連掙扎的身影都未曾看到。但一個聲音告訴他,那裡還有倖存者。

    出於正義、使命、榮耀以及其他復雜的情感,加里寧拔.出了指揮刀。

    凱恩派遣的士兵是瓦爾哈拉真正的精銳,他們的身手絕對對得起耗費在他們身上的資源。繼承自特種部隊和克格勃的格鬥技巧以及最尖端的單兵武裝讓他們在對付阿富汗武裝分子時無往不利,即使是狹小地形的白刃戰也可以輕易取勝。

    但他們絕對沒有在貼身距離對抗一個阿爾法突擊隊員的經驗。

    沒有鎧甲保護的腹部瞬間就受到大力擊打,堅韌的複合纖維有效緩衝了拳頭的鈍擊,但不能阻止兩人因為慣性向後移動。頭盔在這時候變成了阻擋視線的障礙,士兵失去了先手,隨即被抓.住腦袋按在地上,脖子後被補上一記致暈打擊。

    轉瞬間,兩個瓦爾哈拉狂戰士被加里寧放倒,幾乎沒費甚麼力氣。平時靈巧的恐怖機器人在內鬥的時候發生了明顯的邏輯衝突:一方是長官,一方是士兵,根據紀律,長官有權鞭策士兵;堅固的處理器中並沒有存在“鎮.壓叛亂”的代碼,寶貴的控制數據鏈在這個偏遠地區存在明顯延遲……

    猙獰的機器,死機了。

    機艙的鬥毆並沒有影響到駕駛員。模塊化結構件之間有著相當不錯的硬質夾層,本來的設計目的時在單獨組件損毀時不對相鄰組件造成影響,現在卻成了保護加里寧的行動不被發現的障礙。

    操縱武器的乘員對著一片噪點的感應器目不轉睛,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倖存者。

    “停下!”加里寧猛的踹開機艙門,幾槍將操作台上的通訊器打爛,用步.槍頂著機長的脖子,“你們必須停下,我們不是畜生!”

    “長官,你這樣做是背叛我們偉大的祖國,背叛偉大的紅軍和領袖。”

    “不,我認為這是我是出於對祖國的熱愛才必須阻止你們。襲.擊紅十字會只會讓這場正義的征討蒙羞。”加里寧根本不相信戰爭的正義,他早就從血肉混合的俄羅斯議會大廈以及殘酷的古拉格中磨礪了人生觀和價值觀,從熱血的青春中提前畢業了。但此刻,他是多麼想要相信這場戰爭是正義的,並且一定要讓士兵明白——殺戮是最錯誤的做法。

    那是漫長的沉默,螺旋槳的呼嘯聲是唯一的背景音樂;也許加里寧的聲音真的傳達了,也許是下面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總之……

    800公斤裝藥的爆燃炸.彈最終還是沒有扔下去。

    ——————分割線——————

    時間倒回15分鐘前……

    山下的峽谷中有著一支規模不小的車隊通過,揚起的塵土當然不會被sas的精銳忽視。最初他很驚訝居然會有人公然從南邊進入阿富汗北部地區,把這當做塔利班無組織無紀律無戰術能力的游擊隊又一個搞笑的表演。從高出向下,只要幾發榴彈就能截斷這支隊伍,然後一口一口吃掉,何況直升機並沒有遠去;但是蘇聯士兵並沒有對其發動攻擊,這才讓麥克米蘭覺出味兒來— —這不是普通的隊伍,起碼不是游擊隊。

    “那是……紅新月會?”

    麥克米蘭透過望遠鏡仔細從紅白相間的旗幟上分辨出來者的身份,並且立刻意識到,這支隊伍不可能是以“和平友好”為目的來到這裡的。和後方失去聯繫已經有些日子了,美國不可能坐視自己和普萊斯落入蘇聯掌控,那會是嚴重的政治事件,並會引發不可預料的軍事衝突;而那正是所有人——包括蘇聯一方——都竭力避免的(注2)。

    那麼,排除那些天真到過分的選項,剩下最有可能的,當然是——

    “援軍,”麥克米蘭敲著電碼通知普萊斯,“隱藏的支援……幫助脫離。”

    【動用第三方組織的力量,來光明正大的突破蘇聯封.鎖線。

    有一手啊,謝菲爾德。】

    但局勢並不樂觀,“雙刃”直升機很快就回到這裡,緊接著就前往山谷攔截。麥克米蘭用膝蓋都能算出,蘇聯人進攻後車隊全滅的時間。除非那支隊伍中藏著激光制導飛彈,否則要對抗雙刃這樣裝甲厚重且異常靈活的空中武器平台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峽谷地形沒有足夠的機動空間,也難以憑人力擊落這種空中重騎兵。

    幸好他們沒有直接攻擊,看樣子,是放下了步兵進行交涉。

    不過很快,爆炸的閃光就讓麥克米蘭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贏得來之不易的逃脫機會。

    他敲了敲石壁,開始檢查槍.支。

    ——————分割線——————

    注1:編碼表明這架直升機為烏里揚諾夫斯克航空器製造集團在1996年9月3日製造驗收,裝備兵團為防衛軍591團。

    注2:在北約看來,蘇聯派出3000人進攻部隊正是在某種意義上表示不會完全佔領阿富汗,不願意和西方大規模衝突的表現。當然,這只是可能性之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1
第三十一章.沙隆巴斯大冒險(五)

    要用一個恰當的形容來描述相樂醫生現在的狀況,恐怕得用“屁.股尿流”這個不怎麼文雅的詞彙。之前,他對阿富汗這個戰亂地區的狀況也有心理準備,但第一次和槍砲扯上關係就是蘇軍最新銳重型武裝直升機的全彈飽和攻擊也太刺.激了點。用日本人最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表達,那就是“明明是叫喊著雅.蠛.蝶的處.女卻被滿是胸毛的大漢強行以拳頭玩擴張play”的感覺。

    “如果這是夢,就趕緊醒過來吧。”

    幾乎是哭號著喊出這句話,嘰里呱啦的語言連他自己都聽不明白。空氣是灼熱的,那是不停燃燒的火焰;氣味是讓人嘔吐的,那是燃燒揮發的汽油、火.藥,融化的金屬還有烤焦的人體。

    子彈打光了,火箭彈射完了,但煉獄還未結;導彈穿透了塵埃,在半空中炸裂,幾十顆乒乓球大小的對人用擴散彈組成連片彈幕傾覆下來,用更細小的碎片殺死一切可能存在的活物。

    彈如雨下只是對現實的描述,相樂只能無助地抱著頭,趴在不停震動的地面上,向天照佛祖上帝安啦等各路神明祈禱蘇聯的火控真的像雜誌上描述的那樣爛。至於車隊其他的成員,他們根本沒有相樂的好運氣,第一輪機砲掃射中,就和汽車共存亡;伴隨著火箭彈的覆蓋射擊,劇烈的爆炸激發的漫天灰土,已經讓下面完全濕掉的醫生無法分辨出現實和地獄的區別。

    想要在這樣的災難前倖免是不可能的,也許是之前和蘇軍軍官靠的比較近,他沒有在頭兩波打擊中死去,卻沒法避過最後的覆蓋式彈幕。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屎尿齊流的他已經顧不了下.身的疼痛。

    我不要死啊……

    “我不會死!”

    萬分詫異的,在一片狼藉和永不停息的螺旋槳轉動聲中,相樂醫生還是清晰地聽到了這聲吶喊。匍匐在腥臭液體中的醫生艱難的轉過脖子,看到了宛若神蹟的一幕:

    身材傴僂的嚮導如山脈般聳立著,長袍破了、爛了、焦了,但他高大結實的身體卻毫髮無損。矮小的相樂只配在地上嗚呼,而這位彷彿要開天闢地的男人卻一絲不苟地仰望著天空,仰望著那不停揮舞起死神鐮刀的天際。

    風在吹,掀起了兜帽。

    相樂第一次看清沙隆巴斯先生的面貌。

    那是一張堅毅的臉,長袍飄揚,雙臂平舉,深情地呼喚著天空和大地的美麗。他預示著博愛之精神,顯現著不屈之鬥爭。他越來越高大、莊重,讓凡人俯首,讓萬物臣服。面向著湧動著無限混沌的天空,張開雙臂的影子,就像一個漆黑的十字架,用這片土地賦予的威嚴對抗著殺戮的魔怪。

    “我不會死在這裡!即使有一天,我將會淒涼的死去,死在子彈、炸.彈、汽油彈、原子彈、還有你們的真空內爆彈下!但那一天,不會是這一天!!”

    無數細小的顆粒從沙隆巴斯週.身穿過,將袍子撕扯成破布,將茂密的頭髮穿成蜂窩,但神奇的力量家護著他,庇護著這個虔誠的新月信徒。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高聲誦讀著經文,一條條真主的箴言通過這位行者之口傳入相樂耳中。

    力量,語言中擁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不論那是什麼,相樂覺得自己確實在目睹神蹟。

    “居然可以這樣……”

    從槍林彈雨中穿梭只是電影中誇張的藝術表現,但當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相樂的世界觀被狠狠的修理了一次。他張口結舌,連被彈片貫穿的腿腳也顧不上了,疼痛在遠離這具軀體,一切只是為了瞻仰那個褪去一切偽裝,用行動嘲諷天上的怪物的人……

    ……等等,那是什麼?

    沙隆巴斯再次施展出神奇的魔術,他一把掀開漏洞百出的長袍,從胯下抽.出一門巨.炮,流暢的動作表明他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裝彈瞄準是一氣呵成,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然將火箭筒對準了天空。

    相樂的嘴巴變成“o”型,不由自主地用最大力氣叫喚:“r——p——g!!”

    r——p——g!!

    化名的拉.登聽到了,他沒有驚訝身後居然還有活人,全神貫注的辨認著藏在風沙之上的敵人;謝菲爾德聽到了,他也沒有感慨除了自己居然還有幸.運兒,而是細緻地組裝好大旅行箱中的毒刺。

    加里寧注定聽不到那聲榨取一個人所有力量的吼叫,他強迫駕駛員將提升高度,同時鎖死爆燃彈的投放裝置,徹底終結這次不名譽的殺戮。

    隨著一簇白金色的光芒洞穿所有迷障,防衛雷達淒厲的吼叫起來,補助操縱系統越過反應不及的駕駛員,強行提升飛行高度。加里寧被甩得幾乎跌倒,同時也發現,他們之前的攻擊似乎未盡全功。

    贖罪的解脫只持續了一秒鐘,一道比剛才更快的光亮直.插直升機。

    一枚“毒刺”!

    鋼化玻璃折射.出異色的光澤,凝聚在艙內的裝甲上,加里寧的瞳孔收縮著,心中的空洞被一絲悔恨取代,更多的卻是解脫的念想。

    有激光定位的毒刺導彈,在這個峽谷中只能做二維平面機動的“雙刃”是不可能躲過去的。

    rpg的尾焰尚在直升機下方擴散,爆炸就在瞬間發生了。

    補助系統最終憑藉著凌駕人類的反應速度將上升改為下降,但依然沒有避開導彈襲.擊。“雙刃”的裝甲在武裝直升機中屬於空前強大,但機體依然存在著無法防護的脆弱部分——螺旋槳。

    那一發毒刺直接擊毀了右側的旋轉機構,爆炸和失去一半升力導致的偏斜轉眼就變成了致命的災難。“雙刃”的重心配比構建在精巧的結構上,通常就算失去一個升力螺旋槳,在短暫而劇烈的顛簸後也能靠著超負荷運轉剩下的那個來進行迫降;但這裡是狹窄的山谷,兩邊都是峭壁懸崖,所以駕駛員驚恐地看著急速迫近的岩壁卻無能為力。

    30噸的龐然大物和阿富汗的岩石進行了親密接觸,演繹了一把爽快的高科技以卵擊石。堅韌的裝甲讓機體結構在碰撞中保持完整——這對乘客來說則是巨大的痛苦——而螺旋槳則在上百次的激烈切割中發生形變、斷裂,最終讓直升機完全失去動力,從上百米高的岩壁上落下來。

    “轟隆隆——”

    —————分割線————

    巴拉萊卡的手在發抖。

    驚愕、氣憤、絕望,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描述。

    通訊,被切斷了。

    雖然在之前一刻聽到的槍聲並不能說明什麼——和磁波感應雷達的例行放電現象發出的鳴爆極其相似——但是巴拉萊卡本能的知道,她所傾慕的教官閣下,已經做了一些不可饒恕的事情。

    一些會讓法務部狂怒,審判庭暴走,政委同志超進化的事情。

    對於未來的巨大恐慌粉碎了風月的綺想,作為特勤部隊的副指揮,她注定被牽扯進這件事情裡。足以讓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發瘋的政治審查將會填滿她下半生的所有空閒時間,戰友甚至家人責難的目光將伴隨左右……

    僅僅是想像一下,巴拉萊卡就為冰冷而可怕的未來駭然,偉大領袖斥責的目光不停在眼前浮現,她甚至看到了凱恩大人用他那把由總.書.記親自賜予的神器斬下自己年輕的頭顱——以處決背叛者同黨的名義。

    “加里寧!”

    她對著終端尖叫,用一切的期盼來喚回心上人的理智。

    “轟!”

    光比聲音快捷,巴拉萊卡在看到半空中的爆炸後,呆愣了一會才聽到這被詛咒的聲響。她看到“雙刃”搖搖擺擺地撞上山崖,然後顛簸著摔下去。被視作堅不可摧的裝甲不停地形變,依舊旋轉的螺旋槳殘片帶起無數火星,最終掉入被黃色掩蓋住的谷底。

    “啊……啊……”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美麗的臉蛋上充滿了糾結和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才把湧現的衝動嚥下去。

    是竊喜嗎?主要責任人很可能“失踪”,襲.擊的目標也是一支偽裝的恐怖分子,一切的黑暗都將會遠離,而不久之後巡航的轟炸機將埋葬這裡的一切。巴拉萊卡依然是瓦爾哈拉最動人的三弦琴,她能捧著酒杯去釣看上的勇壯男人,在床上和這一段短暫的戀情告別……

    “別開玩笑了!”巴拉萊卡面目扭曲了,用堅硬的終端狠狠敲打著“收割者”的外裝甲,用前所未有的兇惡命令小隊殘餘人員:“都別發呆了!上車,變形,搜索倖存者!”

    回答她的是一發子彈。

    維持著單臂高舉的姿勢,巴拉萊卡僵硬地向後倒去,被胸甲緊緊包住的巨.乳受到巨大力量的衝擊,把她剩下的話全部打了回去。

    背脊裝上了岩石,有些暈暈的女軍官摸著胸口,大呼:“敵襲!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1
第三十二章.沙隆巴斯大冒險(完)

    “嘿,普萊斯,還能說話嗎?”

    全身大面積燒傷,四處骨折,多處軟組織挫傷,外加幾處槍傷。剛被拖回“艾森豪威爾”號時——出於與蘇聯超級攻擊核潛艇以及從符拉迪沃斯托克出發,即將趕到印度洋的蘇維埃太平洋艦隊發生長期對峙的考慮,第五艦隊得到了增援— —外科軍醫幾乎不能在這個漢子身上找到一塊好肉,同時感嘆他驚人的運氣,居然沒有因為衝撞導致內出圌血。

    現在,還是傷病的麥克米蘭大口抽著久違的煙草,點火的動作讓尚未癒合的傷口再次迸裂,把污濁的繃帶染得更加深色。

    托阿富汗乾燥氣候的福,這一身創傷在顛簸的旅途中沒有潰爛,要不然缺少抗生素的他現在都可以蓋國旗了。麥克米蘭不覺得這值得慶幸,相比從蘇軍的天羅地網中安然逃脫這種發生概率0.000001%的奇蹟,重傷實在太渺小了。

    普萊斯哼哼了兩下,他的狀況看起來要比麥克米蘭好一些。

    麥克米蘭大多數的傷來自於“蘇-32mf”(注1)滅圌絕圌人圌性的轟炸,也因此被爆燃炸圌彈釋放的高溫氣體燒烤了背脊;而普萊斯遭受的重創則來自於一個凶悍的俄國姑娘。

    “你得承認,就算是超人在氪石之外還有無法承受的痛苦,比方說被路易斯用鑲了鐵塊的皮鞋重擊蛋蛋……”

    “閉嘴。”普萊斯知道不讓這位在傷病期間化身話癆的長官住口的話,接下來的時間將會變成比戰場更糟糕的噩夢;為此,他連敬語都拋棄了。

    但是麥克米蘭說的話他不可能當做沒聽見,儘管嘲笑他“遭受男人不可承受之痛”的笑話已經傳到了sas的brАvo隊。他也像之前數日做過無數遍的動作一樣,用沒打繃帶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弟兄。

    普萊斯賭五便士,恐怕一周內,整個皇家軍隊都會知道,一個號稱精英的毛頭小子因為拙劣的槍法而被東方的蘇聯大媽踹掉了子孫根。雖然事實上一切都是因為該死的蘇聯式步兵裝甲性能卓越,而他恰恰缺乏重武器;他也只是重創而非被斷根。但是誰在乎呢?那群小伙子們肯定會用各種方式調侃這個新“英雄”。

    想到造成心理醫生的那個女人,普萊斯恨恨地說:“下次我會瞄著嘴打,除非那個娘們能玩口銜子彈的雜技!”

    “你還想要下一次?”

    麥克米蘭的眼神絕對真誠,那模樣就是在看一個瘋子。

    “……不,這種混賬使命一生一次我都嫌多。”普萊斯閉上眼說,在微光中驅趕著不斷浮現的幻覺——劇烈的爆炸,倒下又站起來、彷彿不死怪物的蘇軍士兵,還有那個打光子彈撲上來對著自己下圌體猛踹的女人。阿富汗成功的作戰行動留下的是滿地狼藉,一個基地的戰果換來的是認真起來的北極熊將北方殘存的游擊隊屠圌殺一空。

    他又想到在被抬上直升機前看到的景象:成堆的金屬蟲子翻越了山脈,用閃光的電子眼圍觀漸漸遠去的紅十字。那冰冷的凝視的盡頭,又是怎樣鐵石心腸的惡魔呢?

    阿拉伯海今日風平浪靜,也是英國人預定轉移回國的日子。

    “看來我不用擔心兩位英雄的健康問題了?”謝菲爾德敲了敲門走進來,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真是上帝保佑,我用那個蘇聯軍官換來的不是屍體。”

    看到上船後就“失踪”的罪魁禍首,靜養的麥克米蘭完全沒有了輕鬆的態度。

    “如果你說的'某個善良的上司'是那個差點被榴彈砲轟成渣的人的話,你可以自傲了,牛仔。”

    “這是在表達對救命恩圌人的感激之情?”謝菲爾德裝作聽不到英國人的不滿,走到床前敲打了下麥克米蘭的肩膀,五味陳雜地說:“幹得好,肉搏戰中乾掉四個俄國雜圌種!”

    麥克米蘭愣了愣神,完全不明白這個玩弄圌權勢的美國佬在感慨些什麼,不過既然對方做出友好而“親切”的表態,那麼他也不能再爭鋒相對。

    “是兩個,我抹了兩個傢伙的脖子。而且我們拿鋼鐵怪物沒轍,只能用那位悍妞當人質。”

    “是三個,外加一架武裝直升機,大英雄們,你們幹的漂亮!”

    “嘶……”

    麥克米蘭和普萊斯齊齊抽了口氣,腦子一轉就明白這個一肚子壞水的軍官的用意。他和某個“神秘人”的身份絕對不能被公佈,而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者,同樣一份不能公之於眾的偉業就是最好的獎圌品。

    三個人臉上帶著微笑,互相問候對方家屬。

    此時此刻,阿富汗馬扎里沙裡夫前線指揮部。

    凱恩冷著臉,目光在曾經值得信賴的副官巴拉萊卡和永遠不值得新任的老滑頭加里寧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期間多次停留在擺放在辦公桌前的重劍、被尤裡命名為“天使殺手”的神器上。

    即使是將這兩人切成碎片,從人工奇點的崩塌中提取的物質也不會有任何分子殘留。那是名符其實的分子切割刀,和烏里揚諾夫斯克的機密設備一脈同源的神具,用來處刑兩個辦事不利的下屬簡直是對聯盟無上科技偉力的侮辱。

    “太讓我失望了,這樣的'成果'遠不及我期望的萬一!”

    凱恩的嗓音一片沙啞,他這幾天過的並不舒坦。先是莫名其妙丟了一個節點基地,再是“意外墜毀”一架“雙刃”直升機,一直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更大的勝利的凱恩大人在過去7年何曾有過這樣的失態?

    僅僅是這樣還不至於讓凱恩陷於嫉妒煩躁的心境,給予他信心沉重打擊的,是即將到達的“綜合戰略戰術處理系統”,中層軍官的前線自主圌權將要被後方司令部的直接操控取代。

    “巴拉萊卡少尉!你報告說恐怖分子偽裝成'紅新月會'的舉動最初沒有被發現,但是在接到命令後,動用直升機對可疑目標進行了徹底清除,沒錯吧?”

    “咕~咚~”

    巴拉萊卡和加里寧齊齊吞了口唾沫,凱恩往日的作風很難把他和惡名昭圌彰——在士兵階層中——的政委聯繫起來,但方才他轉動的眸子裡透出來的信息,讓兩人猛的記起,他在作為輕浮不著邊際的司令員的同時,還是貨真價實的“披著黑大衣的怪物”。

    “我就當你們是這樣做的吧。但是!”凱恩把嗓子拉高了八度,本就沙啞的聲音變得刺耳難聽:“在幾千發子彈和近百發火箭彈外加導彈的攻擊下,那群衣不遮體的窮光蛋是怎麼摸出rpg把聯盟寶貴的技術兵器給玩壞的,嗯?!”

    巴拉萊卡這時候膽怯了。凱恩臉上的肌肉一抖一抖地,每一下都好似要揮下戰刀;審判庭的觀察員饒有興趣地在一邊記錄著,不時飄過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把她們完全當做犯人來對待。只要稍微有點破綻,她就要留下不光彩的記錄,從此與提拔永別。最好的做法,無非是實話實說,只可惜……

    她有些無奈的瞥了眼肅穆站定的加里寧。

    偏偏是這個人倖存下來了……

    “根據機甲乘員的報告,少尉,你在部下戰死的時候依然堅持作戰,以少敵多,這很好!在機甲的火控系統失靈的狀況下,你的表現非常優秀。但是,請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同意用那個至關重要的“變色龍”去交換生死不明的……”凱恩懊惱地跺了跺腳,指著加里寧喊:“……去換這個人?”

    凱恩只看到了男女搭配後對士氣的鼓舞,現在卻發現他被所謂的“純真的羈絆”給坑了一把。自己的部下居然因為戀愛這種事情搞丟了大目標……

    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巴拉萊卡還算有些準備。

    “報告長官,當時的情況,挾持我的'變色龍'可能是複數,我在一開始遭遇的槍擊使用的是子彈威力較大,但是我在戰鬥過程中發現敵人的武器是加裝了消音器的手圌槍,這可以從被擊中後的動能判斷出來。同時暴露在外的士兵不止一次遭到精確點射,那是導致我們失敗的最大原因。而且……”

    她剛剛理清了線索,準備用充分的理由將這起事件描述為“敵人詭異且強大”所導致的失敗,就看到加里寧一步跨出,大聲說:

    “報告,長官。實際上,我有重要的情報需要當面陳述。”

    “嗯?”凱恩挑了挑眉毛,點頭同意了這個罪人不合常理的行動。

    “事實上,長官,在報告中,當我和士兵在檢查'可疑目標'時,並沒有找到確實的證據證明那是恐怖分子的偽裝;但是我發現對方隊伍中很可能隱藏著北約的特種部隊。”

    哎?不是這樣的啊加里寧,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僅僅是猜測……”凱恩拄著下巴,專家的意見給他心裡的答案加上重要的論據:“果然,北約參合進來了,光憑那些文盲怎麼可能會在覆蓋式打擊下有操作導彈的意識。”

    “不僅僅如此,在遭到激光制導飛彈的襲圌擊後,我在被俘虜期間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當時對方有三個倖存者,其中一個白人很可能就是北約的人,而另一個被稱呼為'沙隆巴斯'的中年人,非常可疑,應該就是塔利班的人!”

    凱恩立即明白,追究放跑敵人的責任毫無必要。他知道自己順風順水用武力碾壓游擊隊的好日子結束了,現在戰局已經進行到需要重量級選手登場的時候;如果不好好處理,那麼這次“進入”阿富汗的結局不會比上次好多少。

    他衝審判員努努嘴:“給莫斯科和司令部發報告,告訴他們'客人'已經到了。”

    然後,那堆墨跡未乾的調查稿件就被政委大人撕了個粉碎。

    ————分割線————

    注1:即我們所知的鴨嘴獸蘇34。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1
第三十三章.背叛者的面具(一)

    ……我不想死……

    “馬卡洛夫隊長呢,後來怎麼樣了?”

    “馬卡洛夫,那個帶頭叛變的傢伙麼?失踪、死亡、隱姓埋名,如果你希望要有一個答案的話,那麼我這裡一秒鐘就能給你幾十種。不過對你來說,結果就只有一種:古拉格。”

    …………我已經離開了古拉格…………

    這個世界,一定有哪裡出錯了。

    從那個銘刻了所有戰友姓名的日子開始,過往的一切都被粗暴的顛覆了。第一次見到會爬行,會規避,會跳躍並且在行動中有著明確組織的步行機器是對我過往經歷徹頭徹尾的嘲笑;是對整個決定保衛議會大廈的阿爾法小隊的戰士們,最赤裸裸的嘲諷和蔑視。

    戰斗在幾分鐘內就結束了,我們失敗了,戰友們死亡了,整個團隊背負著極度不名譽的名聲被記載在歷史書上,提醒後來者不要重蹈覆轍。

    從那一天開始,倖存者背負起“背叛者”的名字,戴上了沉重的鐐銬。

    一別,就是六年。

    …………我已經回來了…………

    再度回到文明社會,我卻恐懼著發覺,這已經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商品充足了,生活享受豐富了,媒體社交精彩了,交通更方便了……

    等等事項,幾乎都在變好。

    即使是在半隔離的軍營中,我也能感受到社會的活力。

    但是,有一點,是我永遠無法釋懷的……

    這個世代的普通人或許沒有什麼感覺,現在的軍事科技相當的異常。

    無論是特斯拉反應堆,磁暴技術,還是“雙刃”直升機能負載接近70噸的動力系統,都太過於先進,以至於現在看來都十分狂妄。如同科幻作品般的步行裝甲武器竟然能稱霸於戰場,這絕對是很不自然的。

    這不是我第一次這樣思考,我從以前就有這個疑問: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他卻實際的存在,支撐著恐怖機器人等現行武器的技術體系,到底是誰發明的?

    不,應該說它到底是哪裡來的?

    現在這個聯盟的最高統治者尤里,不可能是這一系列超科技的締造者,即使像官方宣傳的那樣,整個9001-10000號工程都是斯大林在四十多年前的余澤,稍有專業常識的人都應該明白,從基礎的能量轉換直到交流電機構建的工業文明和通過閉合磁場循環發電之間的鴻溝——這幾乎可以說是走上完全不同分支的科技發展方向。如果聯盟確實在過去為此投入了巨大力量,從盜取特斯拉遺留資料到組織人力物力,並選定場所進行近半個世紀的秘密研究,那麼為何我們總是在技術層面追趕北約的腳步呢?

    這不可以從我的口中說出來,一切疑問都只能放到心裡。恐怕有此懷疑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所有經歷過1991年8月那場劇變的人都應該對此感到迷惑,所有親眼目睹“聖誕節攻勢”的人也應該質疑。但是,所有人,所有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卻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曾經是有這樣的勇士的,他叫弗拉基米洛夫.米哈什維爾,伏爾加格勒的一位記者。他是個勇敢、堅強並且富有行動力的人,一個值得尊敬的硬漢,但在1992年的秋天,他被帶走了。

    我只能倉惶……可以說是極其狼狽的逃離了這位朋友的房子,因為審判庭的人到了,他們帶走了我的朋友。這是我犯下的巨大錯誤,正是通過街區探頭的影像比對,我才被發現動靜的審判官當做可疑分子挖掘出來。但在當時,我沒有別選擇……

    …………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氣喘吁籲地回到家,緊緊擁抱著卡琳妮娜,貪婪地吸取即將做母親的她所散發的溫柔。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米哈什維爾的命運降臨在這個脆弱的家**。正是這種膽怯讓我犯下了另一個錯誤,我等待了一周才去尋找小哈維爾,但遺憾的是,他早就“失踪”了。

    這讓我沮喪,並且痛恨自己的無能。我開始大量飲酒,希望以此擺脫負罪感。

    但這個行動並沒有達成理想的結果。

    審判庭很快就順藤摸瓜找上了我,卡琳妮娜極力辯解我只是個可憐的退伍兵,但黑漆漆的人不吃這一套——他們打了卡琳妮娜一巴掌,把她按在地上,然後用子彈打傷了我的腿。

    卡琳妮娜絕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記憶裡,在那個個寒冷的夜晚,她在風中哀嚎,看著我被審判官強行拖走,扔到他們比夜色更可怕的裝甲車上。

    這是一份可怕的回憶,我再也沒能和美麗的妻子說上一句話,通過一份信。古拉格艱難的環境中,每個夜晚我都會重複這個夢:在溫暖的房子裡,抱著我未謀面的孩子,吃著精心準備的食物,卡琳妮娜在一邊拉著小提琴,音樂中灌注著她全部的愛。

    這個溫馨的夢只在米哈什維爾被“遺忘”的那幾天消失過。我很痛心失去一位好朋友,將這份悲痛和關於小哈維爾的愧疚埋藏起來,在冰冷的古拉格,一切思念都是致命的毒藥。我不能死,王者的訃告會傳達回自由的親屬那裡,未被定罪的卡琳妮娜必然會知道,也必然承受不住這份絕望。

    ……我不能死……

    據說每個人異常繁複地回憶他並不值得稱道的一生,正是死神來臨的徵兆。

    往西的記憶如同相片一樣一幕幕在眼前重現,卡琳妮娜的笑臉也漸漸清晰。再之後……

    是阿富汗,是穿著熱辣的姑娘和充滿鬥爭心的同僚,可怕強大並且與眾不同的長官,還有……

    是了,還有巴拉萊卡,美妙的三弦琴小姐。

    我注定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可惜不能親口說抱歉了。

    真是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但是我並不後悔。我一直是被肆意玩弄的獵物,追逐著一些莫名其妙又自覺無比正確的東西,像是正義、真理什麼的。就如同我從未後悔過當初參與那場行動一樣,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出於自我的意志,並且願意承擔相應的後果。

    只可惜,似乎每一次結果都會導向最糟糕的一面,這不能不說是無可奈何的命運。

    最後的記憶,是顛簸且毫無理智的墜落。

    ……不對啊!如果是這麼高地方掉下去,就算在直升機內我也應該變成漢堡肉排了,能保持這種理性的思考本身就不符合任何生物學常識吧?

    難道說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聽到了我潛意識發出的呼喚,讓我保留最後一絲希望麼?

    雖然已經被開除出那個組織,但我卻感覺如果真的進入類似天堂的地方,鐮刀錘子的意志也會緊隨其後,直到迫使那裡的至高神誠心呼喚“同志”的福音為止。我相信,尤里.馬林有這個力量。

    “如果醒了的話,就不要偽裝了。”

    這個聲音出現的很突兀,但卻是我繼續前進的一盞明燈。

    終於看到了接下來的景象,那是一個有著良好教養的西亞人,沒有留著阿拉伯地區常見的大鬍子,也沒有披掛長袍和頭巾,身材十分高大,渾身都是長途旅行的勞累和戰火硝煙的痕跡。

    不知為什麼,我居然覺得這位先生非常面熟,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但我確信我沒有那樣的記憶。

    託他的福,我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混亂的腦袋也開始變得清醒,被導彈攻擊、墜機,以及之後天翻地覆的線索也被理清了。

    是這個人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蘇聯人,是你自己躺在這裡的。也許是真主的保佑,我也很驚訝你居然還有呼吸,裡面躺著的人得到了侵略者應有的下場,但你沒有……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從你身上。”

    氣息,熟悉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

    剛才的襲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滿肚子疑問,想開口,卻怎麼也喊不出聲。

    我“應該”傷的很重……

    但現在卻沒有太多疼痛,這很不合理。

    明明是應該致死的吧,就算是用“奇蹟”來形容的強運,這屬於“非常識”,明明之前處於這個場面時非常痛,渾身骨頭都要碎掉,肌肉完全開裂,立刻死去也不會意外的痛苦——

    ——嗯……之前?

    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過,但是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是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連……”那個奇怪的人看了眼不遠處在檢查直升機殘骸的身影,才小聲說:“……也不知道,實際上他身邊那個人給人的印像要比他本人深刻得多,並且難以忘記。充滿鬥志,即使必敗也不放棄一絲希望,竭盡全力孜孜以求達成目標;暴虐,卻不狂妄,狡猾,又信守承諾;我對他很感興趣,那是一把鋒利的彎道。只可惜,注定不會為真主揮舞,他心中所求的,只有他自己……也許那個人也算,不過絕對不會佔多少分量。”

    真是奇怪的話,事情也開始往異常的方向發展。我開始感到熟悉,又惶恐,這一切似乎並不在我的掌控中,但我又有一種隨時會支配這裡的奇異感覺。

    這個人的話語斷斷續續,不成句子,我已經完全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了。

    “……腦波反射……快醒了……”

    “……藥物……”

    “……可能……腦波……解析模糊……”

    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耳邊,我要抓住那種感覺,但一種茫然的刺痛卻讓我繼續沉淪。

    “我認為你應該認識他,他叫——馬卡洛夫,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一個狼一般的男人。”

    是了,我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之前被盤問的那個“嚮導”。

    真是久遠的記憶啊,馬卡洛夫隊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2
第三十四章.背叛者的面具(二)

    純白的房間內,密密麻麻的管線接駁著發出嗡嗡聲的機器,水冷管道將驚人的熱量排出,也無法阻止室內溫度的上升。蘇維埃信息和數字聯合體製造的機體,在體積和發熱量上驚人地高——並且完全沒有改進的跡象。

    皮膚白地能看到藏青色血管的研究助理往“特別實驗體”身上註射了神經遲緩藥劑,略顯悶熱的環境讓他不停地出汗,手抖了抖差點沒把針筒掉在地上。

    長期缺乏鍛煉、陽光,讓他就像個遲緩的老人。

    “有一種永生不死的水母,它會從性成熟回復到幼體無性階段然後重新成長發育。”他的同伴取笑這個來自腦醫學研究部門的同事,想讓顯得嚴肅的氣氛活躍起來。

    沒有女人,沒有伏特加,這確實是一個無趣的地方。

    “這是那群生命科學研究所的瘋子又一個異想天開的成果?我覺得讓我70歲的姥爺變成無性狀態實在太噁心了。”不過接口的卻不是脆弱的助理,他的主管很是猥瑣的鄙視了下另一個項目組,他揚了揚眉毛,沉默片刻,似乎真的在想像自己姥爺變成無性別人型生物的囧樣——那顯然是對倫理和審美的挑戰。他最後得出了結論:“好吧,不管怎麼說,永生看起來不再是毫無根據的妄想。”

    “是的,只要你是個水母,然後周期性的回復到一大團連xy染色體都無法確定原生質。聽起來確實糟糕透了。”

    “我覺得那些老得快死的終身教授會喜歡這點兒據說花了三億盧布才弄出來的成果的。”

    老得快死的終身教授,當然,重點是“終身”。

    這個詞立即讓三個人同仇敵愾,他們和過去討.伐富農的無產者一樣,將羨慕嫉妒恨全部凝結在“終身教授”身上,控訴著學術待遇上的不公。

    一番自說自話的熱烈討論後,明明之前就磨磨蹭蹭的助理卻說出了一番頗和審判庭胃口的話:“終生製聘用制度本來就十分荒謬,一個終生有保障的工作只會讓道德低下同時集體精神匱乏的懶漢們變得自滿和毫無挽救希望的懈怠。如果想要社會進步,進步得比現在還要快,我的建議是在每個人腦子裡植入殺人晶片;這樣只要有哪個廢物說蠢話,或者乾出讓人無法忍受的蠢事,就會'嘣”的一下炸爛他們的腦袋。”

    喂喂餵……

    其餘二者脖子裡涼颼颼的,出於奇妙的政治敏感性——這是在蘇聯長命百歲的不二天賦——立即轉移話題。

    一個人負責引導:“我倒是認為人們在有保障的情況下才能做到最好……哦,不過權利和義務不對等的終生保障確實會帶來災難。”

    而另一人打岔:“你真的這麼想?”

    “不,不過《真理報》上這麼說,除非你想去古拉格,否則最好還是讓自己的思想和上面說的一樣保持一致。”

    簡單而直接的描繪了下未來的景象,最初的倡議者也不得不放棄這份很有前途的項目,轉而捧起了加了冰塊的淨水。

    “同感,為殺人晶片乾杯!”

    “乾杯!為了伏特加……”另外兩人默默擦了把汗,祈禱附近真沒竊.聽器——或者竊.聽器壞了——應付地將水噹做喜愛的飲料,“……和偉大領袖的意志……”

    “嗯哼——”晴天霹靂一般,布瑞恩悄無聲息地來到這裡,看著三個滿頭大汗的高智商宅人。他邊上的審判官呲了呲牙,決定不追究三個文化人敷衍了事的工作態度對審判庭整體形象的損害:“記憶解析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

    如果是對凱恩熟悉的人,比如瓦爾哈拉的老兵痞們,就絕對不會因為“政委之警告”而駭然,但當這種情況下多了一位頂頭上司加審判官身份的人,對經常與世隔絕的科學家來說驚駭效果要乘上三。他們顫抖著膝蓋,全力掩飾不安,只可惜那張喜劇效果十足的臉和顫音的回答暴露了心虛。

    “報報報報——告,對目標171號記憶扇區的回朔解碼正在進行中!由於……技術方面的不成熟,信息並不完整,而且對具體內容的解析也是模棱兩可。”

    我就知道!

    凱恩對於這種類似的藉口聽得太多了,反正他接觸到的“新玩意”永遠成熟不起來,動力外骨骼是這樣,機械義肢是這樣,連帶著號稱能“窺探人心最深處奧秘”的東西也逃脫不了技術問題的詛咒。“不成熟?哼——”他很不滿,但也只能流於形式,這些人可不歸他管,“你們當初申請隨軍進行人體試驗時可是向我保證,向布瑞恩司令官保證技術的可靠性。我就知道,你們提供的東西沒幾個好用的。”

    “哎呀呀,您這樣指責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畢竟是審判庭主持的研究,帕夫利琴科博士的子項目,相信聯盟最傑出的的大腦科學家的實力吧。”審判官可不會讓自己好不容易佬過來的實驗項目弄得狼狽,他還指望著出成果好高升呢。他招呼著讓研究人員趕緊破譯得到的腦波圖形文件,歉意地對凱恩說:“我們就在這等待結果,您意下如何,凱恩大人?”

    “好。”

    ————分割線————

    馬卡洛夫,這個名字淪陷在和阿爾法小隊一起埋葬的過去。我很意外在這裡聽到關於他的消息,一個被聯盟全力通緝的國際恐怖分子和一個“嚮導”聯繫在一起。

    這起碼說明了兩點:一,我面前這個有著奇特氣質的男人是個和恐怖分子有著脫不開關係的人;二,我的遭遇非常不妙!

    後面這個才是最要命的,我用了幾秒鐘,努力想從腦海裡多挖掘一些關於“俘虜”的記憶,只可惜,這其中和仁慈、憐憫以及優待的區別天差地別,一顆抹了豬油的子彈就是最大限度的善心。

    相信這一切阿富汗游擊隊深有體會,所以我不期待自己會有什麼好下場。只不過想到自己的屍體會遭遇當地傳統的侮辱——在記載中,他們的對俘虜的凌虐相當殘忍且……不專業——我就感到惱火。這種莫名其妙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我的腦門上頂著一把手.槍的時候,我要盡到一個戰俘的本分。

    “好了,俄國佬,我相信一個能指揮得動武裝直升機的軍官,應該也能讓對面山上那些傢伙調轉一下砲口。”阿拉伯人俯下.身子,貼著我的耳朵“勸說”。

    砲口?

    我馬上想起來,巴拉萊卡帶著一半人還守在這附近的製高點,以鐮刀的機動性,這時候恐怕已經開始飛馳。

    但結果還是出乎我意料。當這位“嚮導”將望遠鏡架我眼前時,讓人啞口無言的事情出現了:美麗英武的三弦琴同志正被兩團紅黑色的“東西”挾持著,向著山下“滾”過來;而圓墩墩卻一點也不可愛的收割者,甩開巨大的步子在後面追逐。這一幕可笑的的地方在於,人類一方以極其滑稽且痛苦的方式超越了聯盟的機械,成功在被追上碾壓前趴倒在地上。

    幸好,品質優秀的望遠鏡讓我看到仰面朝天的三弦琴還能通過劇烈喘息展示她自傲的波濤。

    這種時候,我萬分慶幸聯盟製造的殼式鎧甲和纖維防彈服有著優越的性能,能夠承受如此顛簸的傷害。

    “投降吧,小爬蟲!你們逃不掉的!”

    “收割者”的擴音器將小伙子暴怒的吼叫傳遍了山谷,迴聲加劇了機械的威勢,即使它處於陡峭的山崖,四肢將砲台托成30度俯角,那門全向75mm速射加農對著大地瞄著。

    我看了一會,毫不懷疑砲手按下按鈕的勇氣,哪怕彈片會傷到巴拉萊卡;但奇妙的是,我很容易就分辨出了,砲口瞄準的方向並不正確,它總是在一個角度內擺動,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完成“靜止——鎖定”的步奏。

    這個時候“嚮導”收回瞭望遠鏡,很淡漠地對我說:“我要和你做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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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後……

    布瑞恩是和“路易.布朗基”號一起到達阿富汗前線指揮部的,威武雄壯的乳齒像三號機和君王一樣巡視這片領地,所過之處讓當地沒見過世面的人頂禮膜拜。大家眼中的無人機居然蛻變成了神祇?軍官們聯想到伴隨這台大傢伙一起傳過來的,關於舾装工廠的工人們組建“機械神教”的笑話,似乎倒霉的日子就要過去了。

    下面的人可以在陸地巡洋艦的庇護下放鬆一下,凱恩可不行,哪怕他現在萬分想去探望一下來到軍營的家屬慰問團,和他的鞭子“大媽”討論下飲食結構方面的話題。

    因為布瑞恩就在他的辦公室,坐在原本屬於他的椅子上,叼著粗大的雪茄翻越厚厚的文書。令人窒息的嚴肅氣氛直到可怕的司令官解讀完,開口詢問時才結束:“雖然之前看過大概,但實地報告真實讓我吃驚……”他悶悶地抽了幾口,灰白的煙霧從鼻孔裡噴出兩道兇惡的軌跡:“根據當事人的口述,和那台腦波連接系統解析出來的片段來推測:北約派了兩個具備變色隱形裝備的特務進入了控制區,很可能也是他們通過某種手段摧毀了一個節點基地;在這之後,你派出的小隊遭遇到了所謂的慈善組織,在剿滅過程中被擊落了直升機。而恰好這時,'變色龍'偷襲了毫無準備的小隊,交戰中除了這位巴拉萊卡少尉外全滅。而敵人正是通過俘虜了僅有的現場軍官來換取逃脫的機會。在墜機30分鐘後,空軍在那塊區域投放了爆燃炸.彈,毀掉一切痕蹟的同時也無法確認目標生死。”

    布瑞恩合上了報告,把那本東西放在一堆照片上,唯獨留下眼前的一枚,有些意外的回憶著。

    是在91年那個光榮而血腥的夜晚,被他從恐怖機器人爪下撈回來的人。

    “聲音記錄裡顯示他曾試圖阻止對'紅新月會'的襲.擊;你也提到,他對自己部隊的事情耿耿於懷?”

    從某方面來理解,這是可以處刑的指控。

    作為一個長官,凱恩必須為部下辯解,這是他職責所在:“很抱歉,司令官,過多的心思讓我的士兵在不恰當的時機選擇了錯誤的方式,導致一條大魚溜走了。”

    “連磁波感應雷達都無法鎖定的傢伙,肉.眼幾乎無法分辨……”布瑞恩細緻觀察著現場回收的殘骸,兢兢業業的情報人員連交戰山頭的沙土都刮來了。這些東西經過布瑞恩的確認,才能以軍區最高指揮的名義傳達至國防部,交給專人處理。“不,你做的很好,北約的干涉本就在預料之中,雖然他們的新玩具有點兒意思,但是與大局無礙。”他拍拍凱恩的肩甲,以示安慰:“從能力上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也需要一支經驗豐富快速反應部隊來應付層出不窮的小臭蟲;可惜士兵有太多想法不是好事,我可以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給'恥辱部隊最後的倖存者'一個光榮而艱鉅使命:追捕馬卡洛夫,不論生死。成功的話,我會向謝洛夫將軍提議重組阿爾法部隊,他會是新部隊的第一任長官;失敗的話——”

    凱恩目光一肅,鋼鐵的肢體握上了神器:“——我會親手將其處決!”

    布瑞恩對凱恩的回答非常滿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2
第三十五章.背叛者的面具(三)

    很少有人知道,莫斯科最高審判庭的地下是一個真正的“要塞都市”。漆黑的,流淌著電流的巨大金字塔是聯盟至高統治者最後最安全的巢穴。

    充滿著生物提取液的低溫維生艙內是尤里模糊而蒼白的面容,他看起來就是一具屍體。昂貴的營養液維持著腦神經的運轉,四溢的心靈力量讓寬敞的殿堂充斥著不寒而栗的脈搏跳動,好似可怕的惡魔在酣睡。

    他在思考,通過龐大的網絡系統窺視著紅色帝國的各個角落。每時每刻都有需要批示的政府公文、最新的科技報告、各地的開發區建設項目、資金的隱秘用途等等。因為除了政務就無事可做——沒有甜美的香草冰激凌,沒有溫熱的茶水和動聽的音樂會——這幾個月是他攛掇蘇聯權利後最勤奮的日子。在這種環境下,他能更專心的處理cabal的匯報。

    值得高興的是,在他只能以立體投影出現的日子裡,蘇聯的社會在智能化系統的協調下運轉良好,除了政府系統在嚴格的自查下槍斃了一批玩忽職守的替罪羊外,預計中的動盪並沒有出現。

    也許是鐵幕之下的北極熊已經在“大清洗”後重新記起來“少說話多做事”的革命真諦吧……

    尤里滿意於這樣的事態,他能儘早恢復就更好;如果拉登能在年內被擊斃,這一年就會有絕妙的收尾。

    他的心情不錯,不復最初的狂躁。cabal從舒緩的腦波中分析出了“這是個恰當的進言時機”,趕著尤里閱讀“斯大林計劃”的科研報告的時候開口:

    “領袖,關於阿富汗,對安德烈.加里寧的優待,做出這樣的安排沒有實際的意義。通過全球情報蒐集和分析,在二十天內即可找到車臣武裝分子殘黨,通過派遣暴風突擊隊施行打擊更有利於局部態勢。”

    cabal當然是對的,尤里對此明白無誤。局部戰略戰術在量子計算機的處理下可以讓命令到達“班”一級的戰術單位,它的戰術邏輯部分完全繼承了“nod兄弟會”那台母體的優秀機能,從整體上達到了了“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佈置。

    人類中最出色的將軍也無法與之匹敵,最優秀的團隊也難以在智謀上企及cabal,這是將gdi耍的團團轉的傑作。

    但是尤里,在想到安德烈.加里寧和那張皮膚黝黑但神采依舊的照片時,考慮的全然不是阿富汗的整體戰略。就像他當年派遣女審判官到一個死亡商人身邊的理由一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實在太有意思了!

    【插手小人物的命運對大局而言無足輕重……

    阿富汗的局勢以朝鮮半島的方式收尾是可以接受的,這對南中亞斯坦地區的穩定大有裨益……只要對伊朗形成側面夾擊的態勢,我們在中東的主動權將牢不可破……】

    “從整體戰略而言,徹底的清除有一勞永逸的成效,而且……”

    【不,cabal,你的判斷在邏輯上沒有錯,但卻小看了人類的潛力。極端貧困、戰亂加上熊熊燃燒的宗教信仰……

    沒有一代人的和平建設我們不可能真的控制那片地區——除非使用種族滅絕。】

    “抹除人類社會體系中由於物質文明不發達所產生的抽象社會意識形態將加快接下來的計劃。”

    【作為人類共同信仰的偶像只是第一步,我還需要更多的要素……

    宗教作為唯心主義對宇宙存在的解釋,基於舊時代人本學和自然學的信仰能貫穿諸多人類文明始終,其做法值得借鑒。但是任何以一個或者多個統攝萬物而擁有絕對權威的虛無偶像作為信仰、用顛倒的世界觀來影響世人的宗教信仰,都無法掌控真正的神蹟……

    我需要神蹟……

    要一些超自然,超出人類理解的力量,儘管我已經擁有,但心靈的力量不能示眾……

    但這一次我的感覺告訴我,這個叫安德烈.加里寧的男人……會給我帶來驚喜。也許要數年甚至更長,但他會將我們倒向那個方向。

    ……λ驅動器……】

    在生命維持裝置的低溫中,依然勃發的腦神經描繪出極度不科學的事物:可以擋住砲彈的立場,可以放射能量彈的武器,攻防一體、無堅不摧。

    cabal在一瞬間“感到”費解,它很難把這種被稱為“魔法”和“幻想”的東西和現實存在的東西對應起來。但是繼承自異位面蘇聯的龐大資料庫中居然真的存在類似的記錄!

    歐米茄百合子,一個產自日本,出於十六歲這個喪心病狂年紀的高等中二生,能用未知力量將天啟變沙包、士兵變傀儡,物理學完全拜倒在她的絕對領域下,蘇維埃士兵貌似記錄下來的東西提到這個女孩除了念動力、心靈控制、低空飛行外還能將攻擊完美地“反射”回去。

    cabal艱難地、並成功的“理解”了尤里所要表達的東西:“是一種神經感應型能量發生裝置?關於'昇陽帝國'的記錄中存在歐米茄百合子這樣的異常進化者,通過外部設備復原其能力,這會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象徵尤里的腦電波停滯了一下,用微妙的波動表達出“不置可否”。

    他確信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幸好現在糾正還來得及。把有限的經費投入另一個無底洞遠不如先解決手頭的麻煩重要。

    【……無須更改研究項目。繼續現有的“斯大林計劃”,植入我基因片段的研究已經落後了。】

    “領袖,實驗體不足。項目組對於兄弟會生化技術的解析並不完全,除了α級實驗體,其他人對植入部分的抗性太強烈。對於受精卵進行基因調整和嵌入的研究遠沒有達到預定階段。而且預計中的自我覺醒,需要數代自然繁衍淘汰,才能穩定下來。”

    【人工加速進化還是太勉強了……】

    尤里有些許的失望,他的心靈放大器呼應著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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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兩聲震撼的轟鳴,群山都在砲火中顫抖起來。

    “路易.布朗基”號重複著前進的動作,四足底盤緩慢而小心的在顛簸的路面上行走。方圓幾十里的範圍內,分佈著近萬隻恐怖機器人,清掃著每一個可以隱藏敵人的角落。這是讓凱恩淚流滿面的壯觀景象,他終於擺脫了並行數據瓶頸,可以在一個區域動用盡可能多的無人單位發動地毯式的推進。

    站在“乳齒象”的陰影下向一望無際的金屬下令的感覺,讓凱恩回味無窮。

    雖然無人集群的指揮權並不在他手中……

    儘管已經邁入了11月,但為了防止特斯拉反應堆過熱,阿富汗蘇軍的路上推進還是放在傍晚以後,以避開白晝的陽光直射。重新起航的瓦爾哈拉地面部隊一如既往的慢騰騰向目的地挪動。從北方的普勒胡姆裡到罪惡之都喀布爾的路是讓蘇軍參謀部一籌莫展的鬼畜:沿著唯一一條可以稱之為道路“之”字形走廊,穿過連綿124千米的峽谷,最低海拔1300米,峽谷平均深度900米。“瓦爾哈拉”不僅要肅清沿途的障礙,還要保護工程隊修建可靠的道路防衛體系,構建起通往阿富汗南部的路上補給線。

    凱恩帶走了幾乎全部的軍團,接管北方的是布瑞恩帶來的少量防衛軍和一批匆匆完成特殊培訓的武裝警察。

    還在觀察期的加里寧對這些“臨時工”的職業素養表示無可救藥的悲觀,他不止一次看到這些刷漆的“磁暴警察”用微縮線圈來“教育”群眾——以“節約用水”的名義。他們的政治覺悟相當不錯,把一切人民內部矛盾當做敵我矛盾來處理的方式得到了法務部仲裁官的讚揚。

    茲~啦~

    加里寧在遙遙傳來的電鳴中向端坐著的三弦琴道歉:“真是抱歉,少尉。”很僵硬,即使是熟悉的人也無法領會其中的歉意。加里寧考慮過自己的下場,幾十種可能性統統指向死亡結局;他犯的錯不是一丁點,凱恩沒直接砍了他和巴拉萊卡就已經是上帝顯靈了。

    但在兩週的恢復和隔離審查後,他們居然完好無損地被放出來,更被授予了全新的光榮使命——追捕策劃“偉大勝利日事件”的頭目,扎卡耶夫和他的追隨者。

    被不幸的罪人捲入這項任務的,還有巴拉萊卡少尉和“收割者”的乘員。

    “雙刃”被擊落早就是預定事態,只不過他們不幸地成為“第一滴血”罷了。相關的處罰並不嚴重,但名譽上的損失很讓少尉難堪。

    她並不討厭這個結局,但因為加里寧之前的行動,她對此並不放心。這樣的任務,放任屠殺手無寸鐵者是必然的,因為作為事實上的侵略者,他們很難分辨出隱藏在平民中的敵人。

    這一次,加里寧能遵守命令嗎?

    懷著這樣的疑問,巴拉萊卡為自己點上了煙,嚴肅地向加里寧敬禮:

    “我們該出發了,長官。”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3
第三十六章.背叛者的面具(四)

    “金雕”在高空振翅,永磁體構建的電壓傳動機構迅速並且輕巧地將完全收縮的的後掠翼拉回、變形;機體前部的鴨翼敏銳地向後偏折,用更利於將氣流切割開來外形保證主翼形變時的穩定性。當無比堅固的合金機翼完全向前,暴.動的空氣讓整個機體都在震顫。

    在短短幾秒內,超過2馬赫的高速要降低到1.1馬赫,比f1急剎車恐怖十倍的力量將駕駛員緊緊固定在座位上;他對抗慣性的同時,還要在補助操縱系統協助下適應驟然改變的飛行姿態。從遊隼化作大雁,即使是曾經駕馭過米格-23的老騎士也要被自然的力量震懾一段時間。

    “真帶勁……”

    作為驗證機飛行員的騎手在穩定翱翔的時候喘著氣,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呼吸著氧氣。漆黑的影子在一萬兩千米高空俯視著焦黃的地面,機體下方半嵌入式的電子艙將一切圖像變成數據,共享給天穹上的衛星。

    1999年5月1日,蘇霍伊集團的測試機繼續對冥頑不靈的阿富汗南方執行輕鬆愉快的日常任務。

    …………

    人群在咒罵,在追趕,明顯營養不良的那群人拿著武器逼.迫著往日的富裕階層。一個穿著樸素但考究的人高舉著喇叭大吼著,指揮苦大仇深的貧民揭發另一群人的罪行。

    一方是興奮道極致的貪婪,另一方卻驚恐到面無人色。

    若是時間地點換一換,這分明是社會底層最殘酷的階級鬥爭。可是這裡沒有鐮刀錘子的標記,也沒有思想先進的革命者,只有一座顯得破敗的清.真寺佇立在背景中。

    秩序已經到達臨界。

    “砰——”

    清脆的槍響,成為壓垮局勢的稻草。

    電視上播放的畫面,是伴隨著劇烈抖動的極端混亂,人們已經失去了理性,像野獸一樣撕咬著被視為“肉”的東西。富態的男人被殺死,石頭砸向了幼兒和老人,年輕的女人以及未成年的蘿莉成為眾人爭搶的寶貝,死者手中緊緊拽著的《古蘭經》哪怕是沾滿血污也無人理會。當一切結束,這些加入集體農場的村民將獲得死者的土地、住宅、牲畜……只要拋棄經文,以“正常健康的生活模式”過下去,他們都能獲得一份。

    凱恩搖搖頭,關閉了內部錄像看。他知道那些被滅亡的富民遭難的真正原因——無非是在紅旗之下固執地捧著老舊的教條,不願意納入全新的生產體.系中——他們被拋棄的結局,是必然。不過,鐵石心腸的他也認為,審判庭主導的社會體.系革命,有些太殘酷了。

    看出凱恩對這種行為不怎麼滿意,審判官不得不開口:“釋放那些愚.民內心的罪惡欲.望,以此推.翻存在了上千年的神權和宗族勢力體.系,是穩定控制區最快的方法。”

    “無須多言,我了解,並支持這項行動,通往共.產主義的道路不是毫無代價的,而且……”凱恩壓了壓帽簷,將鼻子以上都藏在陰影裡,默默注視著牆壁上懸掛的巨大液晶顯示屏:“死掉的異教徒才是好的異教徒。”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對審判官抱有一分尊敬,而是用“平和”但壓抑的語氣說:“你來這兒應該並不是陪我看無聊的影像資料的;還有什麼是我需要知道的,一起告訴我吧。”

    ………………

    在1998.年底的新年攻勢中,從喀布爾到赫拉特一線的城市被炸成一片廢墟。蘇軍停滯在北緯34度線上,在上千公里的山脈峽谷中建設著針對游擊隊的火力封.鎖線。阿富汗被整齊地一分為二,北方的阿富汗人被從山谷中驅趕出來。不願意吃“非清.真食品”、“自願放棄宗教信仰”的人失去了一切:土地和財產被“選舉”出的民眾代表沒收,劃分給“好的阿富汗人”;至於女眷的遭遇,只會更加淒慘。幕後策劃唆使“土地革命”的蘇聯人對地方上原始而殘.暴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做法更加劇了控制區內阿富汗人的內鬥,直接結果就是逃往南方的阿富汗人與日俱增。隨著封.鎖線日趨完善,人口大量減少,社會經濟矛盾消停的北方開始安定下來,以“阿富汗社會主義民.主聯盟”的名義,作為阿富汗反對派政治勢力出現在國際舞台上。

    伊朗、巴基斯坦等國對此震怒不已,美國為首的北約也扯下了遮.羞.布,承認了塔利班政.權的合法性,並且公開提供軍事援助。

    擁有“布朗基號”的“瓦爾哈拉”軍團在將喀布爾夷為平地後揮師東進,沿著興都庫什山穿行,數万恐怖機器人翻閱了高不可及的雪山,將游擊隊驅趕到喀布爾河南岸。在凱恩的指揮下,“布朗基號”隔著滿是浮屍的大河,為對岸的賈拉拉巴德製造無數垃.圾。

    在西面,“瓦爾哈拉”的一千餘人控制了整個哈里河沿岸的河谷帶,據守赫拉特的他們監督著位於帕羅帕米蘇山脈中的封.鎖線建設。在這條線上,恰赫恰蘭、巴米揚、邁丹城等古老城市都被無數炸.彈粉碎。巴米揚的巨佛沒有倒在塔利班極端宗教分子手上,卻迎來了無.神.論者的文物保護隊伍……

    蘇聯派到阿富汗的軍隊和後勤部門更像是拆遷工作組和建築公司,戰爭以無數“武裝衝突”或者規模更次的小隊交火組成;中央將收取的15億“宗教特別稅”中投入戰爭,到年度預算結算時居然還有些許剩餘。

    這場精打細算的戰爭也造就了一些“英雄”,當然,往往是悲劇性的。

    比如……

    躲藏在洞窯中的人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乾涸的嗓子連說話都艱難;這支徘徊於封.鎖線附近的游擊隊為了躲避絞殺者的精準打擊,拋棄了一切不便於攜帶的物資;他們缺少補給和飲水,就連附近山區中的“同胞”也因為隨時可能到來的掃蕩而不敢接納他們。

    但是他們沒有放棄,這支隊伍的領導人依然能在艱難的處境中維持高昂的鬥志。

    他叫扎卡耶夫,一個高加索人。

    “'司命者'(注1)依然在頂上……”

    這是阿富汗人從數十次天而降的火力打擊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用鮮血換來對蘇聯一方火力引導的預估。“金雕”被視為戰場上的死神,不是因為其不時投下威力巨大的爆燃彈或者溫壓彈,而是伴隨著金雕出現的遠程火力轟炸。部署在阿富汗的“美杜莎”自行火砲的連射能輕鬆修改等高線地形圖,爆炸產生高溫和風暴以及嚴重缺氧對山區潛藏的游擊隊是致命的。

    雖然無法估算出“死神”的性能,北約支援的雷達上也沒有它的踪影,但諸如“三小時死亡時間”之類的經驗主義成果,扎卡耶夫牢記於心。蘇聯當然有滯空時間更長的無人偵.查機,速度、火力以及體積限制導致的電子系統劣勢,讓那些“蒼蠅”做不到如同“死神”那般高清晰、精準並且致命的巡查。

    扎卡耶夫當然看不到高空巡航的“金雕”,但半年多來轉戰阿富汗各地的經歷使得他養成了奇妙的直覺,足以規避死亡的命運。他知道如何從地面細微的痕跡判斷恐怖機器人的巡邏路線,知道從哨兵殘留的食品包裝盒來辨認休憩時間,能從純淨天空上的白絲判斷巡航的機種,甚至還能利落的判斷出前來投靠他的人是真正願意獻身的勇士還是包藏禍心的猛毒。

    在西方的媒體中,他是現代的羅賓漢;在莫斯科的眼中,他卻是無足輕重的渣滓。但戰鬥力弱小並不等於可以無視,相反,各種情報都顯示蘇聯拿出了足夠認真的態度,以“瓦爾哈拉”的精英分子為核心,組建了一支戰鬥力強悍的山地特種部隊。

    那是唯一一支對南方不斷發動武裝侵襲的地面部隊,目標通常是山區游擊隊據點、塔利班重要頭目。扎卡耶夫這樣的車臣餘孽自然在獵殺者的名單上,他並不知道由於馬卡洛夫的因素,他在榜單上排名相當高,僅次於奧馬爾。抓.住他就能榨出已經無影無踪的馬卡洛夫,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如果美國人的情報沒錯的話,他們下午三.點會幹掉加茲尼(注2)的軍火庫,讓超過一千五百萬美元的激光制導武器成為廢鐵。”扎卡耶夫在陰暗的環境中自言自語,加強著復仇的信念:“他們必然要回去北方,被'死神'巡查過的地區是個絕佳的安全通行地帶。再檢查一遍制導設備,別像某些笨蛋一樣因為不會操作而只能玩中國貨。”

    …………

    在漫長的耐心比拼中,審判官很遺憾地宣告失敗。雖然他有著更冷靜的思維,但在發覺凱恩在沉默中釋放的惱怒已經可以危及自己生命的時刻,他放棄了在語言上佔據優勢的努力。

    “恐怕我們找到'它'了。”他測過臉去,不願意見識到某人摩挲神器的機械手臂:“目標是在去年四月份偽裝成蘋果走私進入巴基斯坦,克格勃和審判庭已經確認過貨運記錄,可能性很大。”

    “走私蘋果?這是什麼爛點子……”

    審判官贊同凱恩的看法,一集裝箱發臭的水果足以熏死正常人。

    “但那復合死亡商人的品味,也許他們只是為了通過海關記錄嘲笑那些秩序維持者。”

    凱恩可不想笑,他現在無比痛恨猖獗的走私和無能的海關,這些未曾謀面的渣滓給他平添了一個大.麻煩:“好吧,希望一切順利,沒有抓到那幾個主.謀,能把遺失的東西要回來也不錯。”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審判官的聲音又小下去了。

    “說吧,我對壞消息已經習以為常了。”

    “好吧,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根據專家們的判斷,當初那枚東西在拆卸時就很不規範,運輸過程中還好,但在確認遺失後恐怕一直沒有得到恰當的保養……我們不能確定那玩意是否安全,搞不好大一點的震動都會導致'轟~'得一下把我們勇敢的小伙子們變成渣。”

    凱恩仰起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深呼吸……1、2、3……

    控製成功……

    “你應該早點說,他們連基本的輻射測量儀器都沒有。”

    對此,審判官只能無奈的推卸掉責任,將重點轉向“英勇就義”的方向。

    “但是殼式鎧甲本身有一定的防護能力,就算直接當場'被銷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莫斯科和華盛頓溝通過?”凱恩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卻是已經準備去為這個人的“失誤”擦屁.股。

    有些時候,以一個光榮的名義去埋葬一個秘密是必須做出的犧牲。

    他倒了杯伏特加。

    “算了,我只是個軍人,希望小伙子們平安無事,乾杯!”

    ——————分割線——————

    注1:在伊.斯.蘭教的司命天使阿茲拉伊勒,或稱希里班。身份是死神,形像是身著黑禮服的老人。

    注2:阿富汗南部城市,位於喀布爾西南130千米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3
第三十七章.背叛者的面具(五)

    就像往常一樣,全副武裝,搭乘特別強化過的武裝直升機,沿著經過詳細規劃的線路穿越崇山峻嶺,找到目標,然後……

    完成任務。

    這是蘇維埃聯盟防衛軍第591團機動打擊部隊“特種”——加里寧想到這個部隊代號就有淡淡的羞恥感——的日常任務。

    一定要說這次的行動和以往有何差別的話,加里寧和他愉快的隊友們必須要指出:配發的防化裝備實在是反人類的設計。

    蘇聯爲士兵裝備殼式鎧甲的出發點,就是為了適應在最嚴酷環境下的長期作戰。鎧甲和配套的複合纖維軍裝本身有著一定的抗輻射、抗化學性能,同時搭載多種單兵電子系統,是非常先進的步兵裝備。但是唯獨作為非標準裝備的防化面具,這個造型近似骷髏的玩意在和頭盔緊密契合後讓所有的士兵都產生了“這種一看就很邪惡的魔鬼造型真的沒問題麼”的疑問。

    負責管理“特種”部隊後勤的軍需官是這麼回答的:“反正我們在阿富汗人眼裡就沒有好名聲吧,外形兇惡起碼有利於製造恐慌,嚇阻心懷不軌之人。”

    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以至於眾人完全無法繼續追尋諸如“總書記很喜歡金屬哥特風格的工業設計”的流言真相。

    “任務是俘虜目標,同時獲得美國佬化學武器交易的證據。”負責行動情報支援的軍官通過軍用網絡對加里寧他們喊:“再次強調一遍,是俘虜和獲取證據,不是單純的殺戮。當然,那個人雖然活著用處更大,但是實在不行就殺掉,不過屍體要帶回來,明白沒有!”

    “了解!”

    …………

    對北面的蘇軍來說,加茲尼的地理位置頗有點燈下黑的味道。

    距離喀布爾廢墟只有130千米,處於山脈和南方平原的交接帶,部署在喀布爾郊區臨時基地的“美杜莎”和機動兵器“路易.布朗基”都能用火箭增程彈打擊到這個區域,以280mm彈藥的威力,不考慮精度的情況下也只要個位數砲彈就能將這裡炸平。沒有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此地沒有值得浪費砲彈的價值;而且半年前的戰役中摧毀數座城市造成的平民死傷已經讓國際輿論徹底不利於蘇聯——儘管莫斯科不在乎,但伊拉克和敘利亞這兩個伊斯蘭勢力強大的盟友所發出的聲音卻不得不納入考量——使得軍隊必須克制住自己無可匹敵的破壞力。

    這個阿富汗南部的小城,在久經現代工業文明考驗的尤里.奧洛夫眼中,只能勉強稱為“村鎮”。但在第三度被炸成廢墟的阿富汗,這已經是為數不多具備城市機能的人類居所。查希爾國王時代,由蘇聯援建的一系列現代工業設施在歷經第一次阿富汗戰爭、阿富汗內戰已經當下的第二次戰爭,基本上已經完全毀滅了。尤其是現在這場由蘇聯主導的戰爭,9個月的轟炸已經把本就落後的社會經濟體系踢回了黑暗時代。

    在美國以及北約並沒有準備好和軍事科技實現飛躍的蘇聯正面衝突的背景下,是無限制的軍火交易,西方出錢借貸給阿富汗當地反抗勢力,購買軍火商手中的武器;而軍火商又用手中的美金,捐獻給西方政客,這真是個皆大歡喜的金錢循環。

    奧洛夫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綠紙的芬芳,更讓他歡喜的是,阿納斯塔西亞隱晦地轉達了審判庭不會干涉他的“資敵”行為——前提是提供1億美金的特別開支。所以他放心且大膽的來到了“前線”,準備談一筆2000萬美金的生意,通過神秘手段將貨物交到“值得信賴的客戶”手上。

    這筆交易的利潤遠遠不夠“貢金”的牙縫,奧洛夫願意參合這筆明顯虧本的買賣,當然是為了和“史塔克工業”建立親密的伙伴關係。奧洛夫已經敏銳地意識到,趁早投資這家新興軍工產業集團會有遠大的錢景,以及更廣闊的的人脈。

    所以他非常耐心地在破敗的城市裡等待他的客人,看起來極端貧困的土著也稍微有點兒被金錢渲染的可愛。

    看著遠處駛來的馬車——那個快散架的玩意真是讓奧洛夫大開眼界——拉車的動物連是否是馬匹都難說。他身旁站立的合作夥伴,史塔克工業的保安隊長提莫更是對此報以不削的嗤笑。

    “提莫隊長,耐心,相信你的老闆會感激我把他那些有意思的玩意推銷出去的。”

    奧洛夫說的“禮品”自然是史塔克工業無數新奇點子中為數不多的試製品之一,對應阿富汗戰場上的蘇聯智能機器軍團的實用產品。

    提莫對自家那位少年天才老闆的信心建立在他退役之前的上司謝菲爾德身上,奧洛夫這樣的軍火商打什麼主意大家心照不宣,但他還是要提醒這位得意的先生:“史塔克先生想要的是更多測試數據,奧洛夫先生,老闆期望的是有能力的使用者,而不是幾天內就被蘇聯人幹掉了大部隊……”他咧著嘴,糾結著從一堆不雅詞彙中挑出符合紳士風格的,鄙夷的斜眼瞄著還沒停穩的馬車,“……被碾的到處跑的膽小鬼。”

    “相信我吧,馬蘇德所領導的游擊隊的能力值得信賴,這次只是時運不濟。”軍火商人雖然也看不起被三千人碾壓的土著武裝頭子,但出於商業道德還是試圖糾正這位供應商代表的觀點。看到馬車開門,他立刻把內心對落後時代的土包子們的鄙夷藏好,滿臉諂媚地走上去,向剛剛步下馬車、全身罩在白袍下的人致意。

    儘管用濃密的大鬍子和頭巾等包裝成普通的阿富汗人,奧洛夫還是一眼認出了目標。

    軍火商人用右手按住胸口,頻頻點頭,純白的西裝隨著動作變形,卻沒有一絲褶皺,他嘴上親切地喊著:“安技嘎利貢(願真主保佑您)。”黏在臉上的小鬍鬚讓他的模樣有一點滑稽,但整個做派卻嚴密契合著阿富汗上層社會的禮儀。

    這一番入鄉隨俗的致意,為奧洛夫加了不少印象分。他繼續謙卑地吹捧著客人:“哈,我想這位一定就是英勇抗擊侵略者的英雄。大家都以為您已經犧牲了,沒想到……”奧洛夫略微驚訝的模樣彷彿他在事前根本不知道這一次交易對象的底細,“親愛的將軍,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回歸必將對可惡的北極熊造成沉重打擊。”

    事實上馬蘇德生還並隱藏於中部山區的消息並不算秘密,只不過沒人知道他在哪罷了。奧洛夫也是通過某些“好朋友”才知道這次將士馬蘇德親自來加茲尼付賬,並接收“禮物”。

    馬蘇德現在的模樣遠不如一年前那樣富有神采。北方聯盟毀滅對他的打擊非常巨大。替身、假消息等,都只能拖慢身後追逐的獵犬的腳步,但卻不能阻擋蘇軍斬盡殺絕的決心。就連本該是同胞的人也靠不住,塔利班對他的憎恨並不比蘇聯少,這讓馬蘇德在山中度過了最艱難的半年,直到一個可疑的傢伙找上了他。

    “奧馬爾、拉登還有其他人的'好朋友',尼古拉斯.凱奇?”老將軍目光閃閃地把奧洛夫從上到下審視了遍。他早就听說有個膽大妄為的美國佬在阿富汗遭戰火重燃後販售了大量軍火,更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

    “是的,我就是。”

    馬蘇德對奧洛夫的了解還在他的想像之上,老將軍抿著嘴,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我還以為你和去年那個沉了船的軍火商一樣,也叫尤里呢。”

    “……”

    “你應該取一個更順口的假名,那位勇敢的戰士、馬卡洛夫告訴我你的存在時,你還叫'凱斯特洛伊',那個名字不錯,很有我們勇士的風範。”在馬蘇德的注視下,奧洛夫的臉漸漸綠了,最後完全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將軍靠著情報佔據了談判上風,直接要求他:“帶我去看看你的'天使王'吧。”

    ……該死的“老朋友”,該死的馬卡洛夫,居然還活著嗎?!那傢伙又是什麼時候和馬蘇德有交情的?!

    內心的震動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奧洛夫這一次是誠心地向馬蘇德致敬:“包您滿意。”

    他讓裝作倉庫管理員的司機開啟大門,露出一排整齊的木板箱,地球人都知道的的標誌非常顯眼的烙在金屬表面。

    這是一批聯合國救災物資。

    “……足夠您發動一場大反攻,除了自動步槍,這裡還有五十具改進的'毒刺',只要激光追踪系統沒壞,就是電磁干擾也不能阻止彈頭命中;還有這個,全塑反步兵地雷,絕對沒有金屬反應,使用非常簡單:開啟開關後扔在地上就能自動嵌入地面,溫度和光感變化都能引爆……”

    在奧洛夫手腳並用地介紹他的新產品時,三架“雙刃”直升機無視了沿途潛藏的塔利班和游擊隊,徑直撲入加茲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4
第三十八章.背叛者的面具(六)

    爆炸和槍鳴讓尤里.奧洛夫感到了久違的愉悅。

    他看著馬蘇德和他的手下因為“突發事件”交談著,很高興自己的第一件禮物被接受。由某蘇軍鼴鼠提供的,關於突襲馬蘇德的行動計劃被軍火商人作為交易的附加品洩露給了游擊隊,而馬蘇德顯然以自身為誘餌,將計就計誘殺瓦爾哈拉的特遣隊。

    當然,軍火商不會告訴面前的客戶,最初關於馬蘇德的情報就是他送給蘇聯人的。

    “客人們已經來了?比預料的早嘛。”軍火商人攤著手,用那張永遠微笑的臉邀請馬蘇德參觀他最後一件商品——由史塔克工業研製的單兵覆蓋式裝甲。

    參考了蘇軍殼式鎧甲和磁暴步兵重裝甲的設計,這件以鈦鎢合金為外殼的鎧甲看上去充滿了美式科幻風格,一下子就吸引了馬蘇德的目光。

    但在擺弄這件裝備時,將軍的心思並不全在上面。“是的,凱奇先生。可你提供的'試用品'中並不包括'暴風'。”他指出了奧洛夫情報中的疏漏,試圖用這種手段來完成“砍價”。

    奧洛夫內心吐槽著沒見識的土著,他才不相信這些傢伙真的能分清暴風突擊隊和普通精銳步兵。瓦爾哈拉步兵使用的殼式鎧甲最初就是列裝暴風突擊隊的裝備,兩者看上去只有頭盔和配色的差別。

    “'暴風突擊部隊'?我想那是您的情報有誤,駐守莫斯科的特別鎮壓部隊可不會來這裡。他們只是使用了和“暴風”類似裝備的特種兵。”奧洛夫頓了頓,特別強調了一遍:“我的情報來源絕對可靠。”

    他們對話的間歇,又發生幾起爆炸,更有喚起游擊隊可怕記憶的火箭彈集中洗地。

    奧洛夫小心藏好了不削的表情,密集的火箭彈爆炸意味著對武裝直升機的狙擊已經失敗。如果沒有手段阻止“雙刃”的空中火力支援,游擊隊的失敗已經可期。

    為了快點結束交易,他催促著:“您應該對商品滿意的,如果繼續拖延下去,恐怕看到結果時也是爆燃彈降臨到我們頭頂的時刻。”

    馬蘇德沒表現出任何焦急的情緒,這讓軍火商稍微放心一點。

    【也許他還有底牌?】

    奧洛夫猜測著。現在也只有對這位土著抱有一點期待,希望他的人能和媒體宣傳的那樣英勇無畏並且戰鬥力刁炸天,不然的話,他自編自導自演的劇目就會出大簍子。

    軍火商深知今天的事態到底是因為什麼。

    這是一場,被地球上的大人物所安排好的交易。

    尤里.奧洛夫是舞台上的演員,史塔克工業是請來的配角,而這位在國際上聲譽卓著的馬蘇德將軍,也是不自知的玩偶。

    蘇聯在赫魯曉夫時代採取的、並在勃列日涅夫時期達到頂峰的對外干涉、滲透戰略隨著尤里提出的“科學社會主義”有所收斂,但潛藏的刀鋒並沒有鏽蝕。這顆星球上依然有成千上萬人為鐵幕直接間接的服務,以此滿足個人的利益。

    奧洛夫自認為是有良心和道德的人類,他起碼不像cia一樣直接參與墨西哥毒品交易來獲得額外經費。但包括nsa在內的美國情報機構都知道這是個血液都帶著火藥味的惡棍,是地球上多起屠殺事件和武裝衝突的幫兇,但當總統的競選資金中都有走私者的鈔票時,那他就是“合法的”。

    即使這樣,被視為手眼通天的軍火商人,也不過是莫斯科手中非自願棋子之一,在某些時候發揮特殊的作用。

    比如現在,為蘇聯的第二次阿富汗戰爭送上一份階段性成果,打壓國內的異端信仰,進一步穩定國家局勢;審判庭會因這次協助而嘉獎他,在全世界提供更多的支持。但奧洛夫認為一億美金的貢金已經太多了,莫斯科不會為額外的服務施捨更多;他希望被看好的史塔克工業成為他新的供應商以及堅定的盟友,而且國會山的議員在收足了美元後會給予無限制的方便。

    社會主義國家的暴力機關支持一個資本主義國家的軍火商人上位,並不是不科學的事。那麼,已經獲得成功的軍火商人追求一點自己的利益,也是可以的吧。

    這真是一個好生意,不是嗎?

    “呵呵呵……”

    看到馬蘇德拿起筆準備在收貨單上簽字,奧洛夫諂媚的笑出來。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直到幾顆金屬小球打穿了倉庫的天頂,在封閉的空間中釋放出刺鼻的煙霧為止。

    “這是什……”軍火商人在異色的氣體噴射而出的瞬間,就聯想到了“毒氣”之類的關鍵詞。

    愚蠢的阿富汗人,愚蠢的馬蘇德,伏擊蘇軍都能讓他們打到這裡,真是一群廢物!

    奧洛夫詛咒著游擊隊的無能,

    他在被尼莫撲倒時,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赤紅人形。

    “德瑪西亞!!!”

    跟隨在馬蘇德身邊的護衛,隨著重物落地的轟鳴被斬成均勻的兩片,淒厲的電鋸聲中,肉末和血液一同飛濺。

    那是……什麼?

    刺鼻的氣味讓奧洛夫咳嗽不止,通紅的雙眼不住地流淚,但他還是看到了那個超乎尋常巨大的影子。

    氣霧中,影子用“手臂”捏著一個尖叫的人形的頭,現場充滿了骨骼顫動的可怕聲響;馬蘇德無助的坐倒在地上,用手槍射擊著敵人的“頭部”。

    “叮~叮~叮~”

    這沒能挽救將軍最後的衛士,被活生生捏爆腦袋的屍體掉落在地上,赤紅的人形裝甲一腳踏在馬蘇德身邊,幾乎有常人大半軀體大小的電鋸插在地上。

    像是從中世紀的重裝騎士莽撞地跑到現代一樣,活生生的人形鋼鐵就是個用上了現代工藝和工業設計理念的騎士,棱角分明的金屬鎧甲包的嚴嚴實實,脖子上、關節上還能看到管線的存在。胸前整塊的金屬板上,還存在造型粗劣的鐮刀錘子標記和一行烙印的符號。

    “c……taлnh……t-099?”

    馬蘇德念出了那件明顯是試驗裝備上的俄文編號。

    戰鬥了一生的老人,所獲得的結局是一片迅速放大的黑影。

    人體在巨人腳下爆炸。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奧洛夫一輩子都忘不了。

    忘不了……被巨人虐殺的恐怖!

    ————分割線————

    機密數據傳輸請求……

    最高權限,數據同步……3……2……1,戰術資料傳輸……

    在馬扎里沙裡夫司令部某研究室內享受著空調和飲料的研究員們集中在控制台前,興奮地看著發生在數百公里外的第一視角戰鬥錄像。被綁在實驗台上,頭部套著儀器的阿富汗實驗體已經沒人關心了。

    一方是實行了數年的最高等級項目的實戰數據,一方是死一個還有幾萬候補的低廉試驗品,這其中的優先級太好判斷了。沒人能擋住參與聯盟最先進最機密項目的榮耀!

    “數據連接,開始收集戰斗數據。”

    調整好數據網絡的通訊線路,讓排列整齊的顯示器上飛馳著無數代碼。這些資料通過基地的邏輯引擎中轉,送到北極圈的研究基地。研究員們看不懂這些資訊,那不是他們的研究領域,他們關注的只有中央顯示器上的實時戰鬥畫面。

    “斯大林……”

    身著厚重的驗證型動力裝甲,實驗體不借助任何工具從三千米的高空一躍而下,五體不勤的知識分子當場就被這狂霸拽得一塌糊塗的場面震懾了。

    “這就是……費夫博士的項目組搞出來的成品?”

    研究員a用一臉憧憬的表情看著實驗體在自由落體的高速下開啟了腿上和背部的火箭噴射器,調整最終落點;同時附著在外裝甲上的小型自動機器人紛紛在g力的作用下拋離。

    正常人類的話,這回鐵定死翹翹了。但是代號“斯大林”的實驗體卻完全不受影響,地球的重力,已經無法阻止他了。

    “不,還沒有完成。這個孩子只完成了基本的器官植入和肌肉骨骼的強化,神經系統的強化還處於觀察期。”

    “孩子?”研究員a看了眼實驗體的檔案資料,大片大片的塗黑下是一張年輕到過分的面孔。

    不到14歲的小鬼啊……

    他嘆息了一聲,作為帕夫利琴科博士的項目組成員,他自然也能窺探一些“斯大林工程”的秘密;就連他們手上的記憶操作實驗也是這個龐大工程的一環。

    “但依然很強大了,不是麼?”

    隨著他的問題,實驗體高呼著“德瑪西亞”,直接落入了那個倉庫。超硬合金製造的鏈鋸劍扯碎了戰五渣的阻攔者,和磁暴步兵一般高大的巨人單手就提起了掙扎的人類。

    研究員們一齊扭過頭,極端的血腥不適合他們。

    “嗯,基本強化已經不錯了,不過戰鬥經驗完全沒有,我們的潛意識催眠沒有完成前沒法做到對大腦進行資訊輸入。而且未來能做到了,我們也沒有戰斗數據。”

    但是他們有作戰訓練。實驗體從空降到突入一氣呵成,馬蘇德將軍震撼的面孔被無良的科學家截圖保存。至於稍後的那一團爛肉,就留給瓦爾哈拉的特種部隊處理吧。

    “所以就把實驗體放出來溜溜,那群死腦筋總算辦了件好事。”

    “好了,別說了,搬凳子看戲,這孩子的成功也有我們一分心血。”

    實驗體拔起了鏈鋸劍,大馬力電機驅動著上百個鋸齒,只一揮就吹飛了阻攔視線的氣體。

    “說起來,他應該有名字吧?”

    “嗯,有的,這個是阿爾法級的契合者,當初實驗基地裡還轟動了一陣。”研究員a回憶著當初一晃而過的分班表,“被分到泰圖斯班了。”

    披掛金屬的巨人已經鎖定了新的目標,一個“矮小”的,擁有風格迥異裝甲的戰士。

    “泰圖斯099號……泰圖斯班唯一撐過基因植入導致的排斥反應的實驗體,最強大的阿爾法級基因原體。他是聯盟的未來,人類的未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22:04
第三十九章.背叛者的面具(七)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悶悶的震動從低頻拔高,鈦合金板也沒能擋住這惱人的雜音。

    緊張、危機、殺戮、死亡,一連串詞彙在提莫隊長的眼中閃過,催促著人體分泌.出更多腎上腺素。顯示操作者身體機能狀態的數據全部達到巔峰,細微的電流刺.激著肌肉,連帶著讓神經反射也超越了極限。

    西裝下的武裝完全啟動,史塔克工業的單兵裝甲已經將提莫變成了真正的超人。沒有磁暴步兵的超級電池,沒有磁暴步兵的蠢笨鋼板,這套以碳纖維材料和電子設備為主,重點部分附著鈦合金板的裝甲是史塔克工業最高的傑作。

    蘇聯的磁暴步兵只是個用難看的鐵塊堆積起來的遲鈍玩具,只要不是被他們的電磁槍堵著圍觀,提莫相信他憑藉著靈活機動和豐富的作戰經驗,以及非常靠譜的戰場隱蔽能力可以輕鬆幹掉一打這樣的傢伙。

    但這個……明顯不一樣。

    棱角分明的裝甲,外形不復磁暴步兵的圓.潤,而是和諧的人體比例。其出場方式是聞所未聞的自.由落體,製造了那樣的動靜後還能無停滯地進行殺傷。顯眼的鐮刀錘子呼喚著死亡,提莫在瞬間就對蘇聯近幾年的科技進步有了直觀感受——磁暴步兵是原始人,現在面對的金屬巨人則是真正的終結者!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被自己的心跳駭住了,眉毛完全被洶湧的汗水浸.濕。從衣領裡升起的裝甲片將他變成全副武裝的騎士,遮掩的西服在暴增的力量下碎裂。

    數據中轉監控的圍觀者們面面相覷,而遠在莫斯科的領袖則外帶寒霜——生命維持系統裡的人體成功引發了一次心靈衝擊,連宮殿外的研究員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悸。

    灰黑色的亞光塗層也遮掩不住金屬的堅固,一塊塊裝甲構成發達的肌肉,纖維般的紋理在昏暗的光纖中扭曲。逐漸隱逸進環境的人形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入現實的科幻存在,用優雅的線條和不分明的色彩嘲笑著巨人的愚蠢。

    三秒鐘,就幾乎消失在巨人面前。

    【鋼鐵俠……麼?】

    遙遠的意志不岔地對世界線抱怨,總.書.記現在明白,儘管自己對那位托尼.史塔克很重視,但現實表明這種程度的關注並不足夠。他應該儘早幹掉那個腦袋發育異常的小混.蛋,而不是對不科學的微型聚變能源抱有期待。

    意志驅動思維的電波,穿梭數千公里的距離,投送到倉庫中的斯.大.林原型上。強烈的意念變化成的無數單詞中只有一個意思:

    【消滅它!殺死它!】

    “遵從您至高無上的意志,偉大之父。”

    稍顯稚.嫩的嗓音從凶悍的盔甲下傳出來,腦波被轉換成電子信號回應莫斯科的領袖。堅定的心靈驅動著用科技改造的非人軀體,在電機的幫助下使數百公斤重的外骨骼裝甲表現出常人以上的靈活。

    閃電俠博爾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就算他功成名就後,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人能以半噸的自重跑出百米9秒的成績。巨人奔跑起來就是輛橫衝直撞的超載大卡,倒提著的鏈鋸劍非常應景的在地上划拉出筆直的星火和焦黑的線條。

    同時,還有與這巨人進擊場面所匹配的音符。

    “waaagh!!!”

    這是迅疾如閃電的斬擊,龐大的鋒刃完全將熱輻射殘留的一抹影像籠罩。但是提莫的動嘴更加迅速,他輕巧的向後跳躍,光線在人體的移動中歪曲,淒厲的電鋸在量子迷彩留下的幻影中切過,將空氣連同整整一排金屬箱子扯爛。槍.支彈道的金屬碎片在空中劃出幾百道軌跡,有的落在地上,更多的被突進的金屬巨人野蠻衝撞向更遠的地方。

    “切……麻煩了……”

    第一輪交鋒,提莫就估計出了對手的力量和速度。那把劍狀的電鋸也不知道是用何種工藝製成,尋常金屬居然和奶油一般被斬碎,沒人想用這樣的器具來測試裝甲強度。他在半空中將后腰藏匿的多功能榴彈發射器持握在手中,肌肉的運動追隨著計算機的指示,準星對著巨人的頭和關節這些“理論上”脆弱或致命的弱點,輕叩扳機……

    “呼——”

    一擊未中的巨人居然在他瞄準的時刻,將幾百公斤的箱子投擲出來。本該命中目標的榴彈打在可怕的飛行道具上,碩大的殘骸被爆炸阻擋著,偏離了軌道,擦著提莫的頭盔陷進了牆裡。

    “怪、怪物!”

    這一幕讓久經戰火的提莫驚駭,立刻就將對手從“磁暴步兵改進版”提升到了非人的程度。他身著的這套裝備,已經是美國大功率電機、高能電池小型化技術的極限,作為次世代單兵裝備,也不能賦予凡人如此誇張的力量。剛才生死一瞬,讓他想到的根本是漫畫中綠巨人製造災難的畫面。

    察覺到自身在力量上處於絕對劣勢,提莫再也沒有靠近與其肉搏的希望,他在量子迷彩的作用下完全消失在煙霧之中,落地的剎那就地一滾,完全放棄了進攻的主動性,躲藏在其他箱子後,找尋逃匿線路。

    【果然,不僅僅是光學隱形,電波、熱輻射還有光譜都能抹去痕跡,真是可怕的技術力量。

    低語再次響起。

    【但這也挽救不了你的生命。孩子,在戰場上熟悉自我的力量吧,就像練習時那樣,開放心靈,包容一切,將萬物萬靈納於掌控之中。】

    “是。”

    巨人停下了動作,不再用眼睛觀察傳感器探索到的世界。絕對的黑暗中,將自身與世界隔離的鎧甲逐漸消失,金屬碎片和障礙一點點被剝離。數百米外,生長在這片罪惡土地上的雜.種們揭去了防空導彈的偽裝;更遠的地方,直升機用加特林對準隱藏敵人的房屋持續轟擊,著甲的步兵噴射著烈焰將防禦設施變成烤箱。人們的惡意已經沸騰,他們叫囂著消滅“侵略者”,卻被內部開花的打擊轟得潰不成軍。

    幾百、上千?也許已經超過了一萬人,從未接觸過如此之多的人類腦波,最強大的契合者也為這一瞬間開放的精神世界震撼。精神的洪流淹沒了強大的個體,被訓練得比鋼鐵更堅固的心靈也在這股力量前停滯不前。

    直到“光”出現在這裡。迷茫的巨人抬起稚.嫩的臉頰,仰望著散發無限光輝的智慧。

    他知道,那就是一直在他和他的同伴們耳邊低語,給予勇氣和力量的“偉大者”。這道光芒讓他流淌的血液瞬間沸騰,龐大的力量將巨人從靈魂的河流中拽出來,重新賦予他強硬的自我。

    他終於“看清”到了自己——匍匐在父親腳下的孩童。

    【你果然是最優秀的獲選者,沒有在污濁的精神世界迷失,就已經跨越了最艱難的部分。敵人渺小的意志將不會對你造成影響,但也不要因此輕視他們反抗的精神,假借不存在的神之名的狂徒有著和瘋狂行徑匹配的混亂心靈。現在……】

    “父親”溫暖的手掌貼著巨人的額頭,跨越半個星球的精神共鳴依然浩大。

    【……去吧,用這股力量去找到那個會隱形的老鼠。】

    巨人的雙目,閃爍著璀璨的光輝。

    他在這幾秒內,就是一座偉岸的雕像。在下一個瞬間,“雕像”猛的轉過頭,澎湃的巨力使他一步跨越數米,撞飛了所有的阻礙,以筆直的軌跡加速。

    可怕的怪物在煙霧中轟擊出人形的空洞,再度掄起的巨大鍊鋸劍劈了金屬,超越音速的一擊帶起的衝擊波吹散了一大片迷霧,震碎了地面,讓異色的不純之物暴露在自然光中。

    提莫竭盡全力才沒有被一分為二,從後背透體而過的衝擊將他震得吐血。比這非常識的攻擊更可怕的,是一雙不存在又無所不在的眼睛。他的感覺中,充滿殺意的目光從未離開這一團變換的歪曲,無論他躲閃,騰挪,都無法從中掙脫。

    巨人的每一次動作都和最精密的機器一樣,照本宣科地複制著“規範”的動作,生物體該有的柔韌性都被那僵硬的行動破壞殆盡。但如果這種可笑的動作帶著非常識的力量,那麼再滑稽的行動也會被冠以“可怕”的前綴。

    子彈被裝甲彈飛,榴彈被鏈鋸切開,爆炸也無法遲滯巨人半分。

    踐踏大地的腳步緊緊追隨著提莫的影子,不停發出死亡吼叫的電鋸幾乎是貼著提莫的裝甲切割。所有的警報裝置都在嘶鳴,讓刀鋒上跳舞的戰士更加煩躁。

    不厭其煩的提莫隊長再次避開死亡斬擊後,暴怒地對計算機吼叫:“自動化補助系統關閉,轉變為全人工控制!”

    一直比猿猴更靈活的隱形人,終於停止下來。巨人也沒有趁機追擊,而是緩步行走,目視著目標解開頭盔,露出典型的盎格魯撒克遜人面龐。

    “嗨,大傢伙,貓捉老鼠的遊戲到此為止,這可是最先進的動力裝甲,和你們這些蠢笨的狗熊是不同的!”

    戰鬥的意志和白熾的火焰般耀眼,火熱的能量閃爍著,讓巨人再次閉合了雙目。他連接上深邃無限的意志,在一聲祝福的波動中,沉重的面甲發出“咯吱”的聲響,解.體的部分隨著重力落地。

    皮膚細嫩,有光澤。鼻樑堅.挺,目光銳利,一頭棕色的毛髮在汗水的作用下緊貼著頭皮,鮮明的五官是脖子上暴掙的青筋和形態異常的肌肉組織。這個對手看起來充滿野性的魅力和硬漢氣質,足以讓一切婦人腿軟——如果再過十年的話!

    “小孩子?!”堵上全部勇氣和力量,預備一決生死的提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白淨的臉蛋。他不能相信,操縱著這個龐然大物的殺人機器,以血腥手段粉碎馬蘇德的敵人居然只是個一眼能分辨出年紀的小鬼。“這……怎麼可能?蘇聯人,到底做了什麼?!”他在驚訝和未知的恐懼中質問。

    幼小的巨人,揚起了鏈鋸的劍刃,第一次用發育中的嗓子對敵人開口:“遵循吾父吾主尤里的意志,這場公平的決鬥被祝福。戰鬥吧,邪惡資本主義的囚徒,我將埋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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