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日在地球 作者:卡扭曲著抽筋 (連載中)

 
mk2258 2013-1-2 10:59: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9373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18
第二十六章.愚者之死(三)

    80年代後期,非法倒賣武器在蘇聯已不再是秘密。為謀取私利,一些在阿富汗參戰的蘇軍官兵及護法機關工作人員曾將幾千件武器從戰場上偷偷送回國內出售。在亞美尼亞、格魯吉亞和阿塞拜疆,南高加索軍區第四、第七集團軍所屬部隊幾乎成了非法武裝的武器補給倉庫。犯。

    1991年後,許多加盟共和國停止向當地駐軍撥款,為保持部隊的正常生活,一些指揮員只好出賣他們可以支配的軍用物資。當地居民花一點錢就能將所謂“報廢”的裝甲車開回家去。隨著從東歐和獨聯體國家全面撤軍以及部隊的大量裁減,俄羅斯境內的軍用倉庫、保管基地達到了超飽和程度,根本無法接納數以百萬計的武器裝備。許多撤回的武器裝備只好露天存放在離居民點很近的臨時倉庫裡,這就為犯罪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

    車臣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美國人的慫恿和美元的支持下,蘇軍退役少將杜達耶夫乘著蘇軍肅整、蘇聯內戰,蘇共中央無力顧及的時間點,招兵買馬扛起了獨立大旗。

    尤里終究不是自帶百度無所不知的、名為網文主角的神奇生物,他在“8.19事件”中靠著賭博獲得了極大地權力,並全身心的投入到自以為是的經濟、軍事改革之中。名為“車臣問題”的事件早已拋之腦後。他在軍隊內部的“肅整”不如說是“清洗”,以莫斯科為中心,針對蘇軍中層指戰員的清洗和調動的直接後果就是讓地方軍隊無所適從。在尤里能觸及的區域內,蘇共對軍隊的控制力進一步下降。

    本來按照尤里的計劃,平定各地加盟國的反叛後,經過實戰考驗的部隊將會成為蘇軍的新核心,以其為骨乾重建的黨支部將會團結在尤里的光輝下,那個時候蘇共中央將徹底的回天無力(注1)。

    這個計劃本來沒有大的漏洞,只不過尤里小看了偏遠地區軍隊的腐敗程度。杜達耶夫在美元的支持下,高加索軍區的將軍們為了中飽私囊,慷慨的給予其足夠將六萬人武裝到牙齒的軍事裝備。尤里在知道這點後惱怒的想要將整個高加索軍區的軍官統統槍斃!

    毛子有節操的時候能掏心挖肺的將一個幾億人口的農業國帶進工業社會,幫助其複制一套完整的工業體系;一旦沒有節操,那個下限絕對超過了尤里的想像。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那群混賬難道不知道在那個鬼地方需要填進去多少人命麼?英勇的紅軍士兵光榮戰死在毫無廉恥的紅軍將軍出售給叛軍的由勤勞的蘇維埃工人製造的高品質武器之下,這是哪門子的國際笑話!”(注2)

    尤里的咆哮只會被杜達耶夫當成廁紙。

    扎卡耶夫和馬卡洛夫站在主席台下仰望著高高在上的新任車臣總統,從蘇軍的圍剿中倖存的兩人義無反顧的加入了高加索地區的獨立鬥爭。扎卡耶夫是為了信仰,而馬卡洛夫純粹是出於戰場上培養出來的友誼,而且,他已無處可去。

    “你說,那位可怕的光頭部長這次會怎麼做?”

    馬卡洛夫想了想,回答:“他的軍隊分散在烏克蘭和波羅的海地區,蘇軍重新整編集結需要更多時間,我們這位總統先生很有可能成功。但如果美國人不再加把勁的話,恐怕這裡最終會變成第二個基輔。”

    “是嗎?馬卡洛夫,我不認為那個人會放任這裡的… …反叛。我見過他,在明斯克,雖然只是遠遠的仰望,但那個名叫尤里的人,是個讓他人意想不到的——”

    “——怪物。”馬卡洛夫接過話頭,咬著牙吐出那個被他厭惡的名字:“尤里.馬林,是個沒有人類應有的憐憫和寬容的怪物。”他看著台上意氣風發發表宣言的杜達耶夫總統,可憐的看著他。

    “看來我們想的一樣,這只是個炮灰。”扎卡耶夫下定結論,他左右擺擺頭,示意馬卡洛夫注意周圍的那些激動的官兵。“全部都是,”他說,“我討厭失敗。”

    馬卡洛夫閉上眼睛,為了忘卻似的低垂著頭:“我也一樣,莫斯科、烏克蘭,我預感那個噩夢還會困擾我很久。他的每一個勝利都讓我更崩潰,我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希望自己的祖國完蛋,可惜……”

    “尤里不倒下,蘇聯不會崩潰,那麼我們的生命就毫無價值。”

    也許吧……

    馬卡洛夫沒有與扎卡耶夫繼續談論下去。之前他們討論過好多次類似的問題,但結果往往是悲觀的。兩位非著名恐怖分子並不能深刻理解尤里帶來的“新世代”——雖然那僅僅露出一縷曙光。

    他們讓注意力集中到沸騰的會場,杜達耶夫用狂熱的宗教信仰和民族主義鼓動起來的“鬥士”們填滿了這裡,一如不久之前馬卡洛夫在烏克蘭見到的景象。只不過這裡的人更純粹,戰鬥的意志更堅定。

    不再是烏合之眾,這是馬卡洛夫對車臣人抱有一點希望的原因。

    “今天,面對著以前的國家腐敗和愚蠢,我們組成了一個全新的國家!”

    杜達耶夫,這個有著一頭烏黑短髮魅力十足的兩撇鬍子的男人正是年富力強的時節。他在宣言時表現出來的強烈戰鬥慾望和堅定的意志遠遠超過了烏克蘭的軟蛋。

    “我們曾經信任的這個組織把這個國家帶入了繁榮富強的時代!但是在我們發動這次革命前,他們居然為了把持權力殘忍的殺害自己的人民,徹底的走向反動和獨裁!”

    一片掌聲。

    “讓我們成為了他們的奴隸!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成為奴隸!他們很強,非常強大,但是他們已經出售了打死他們自己的子彈!”

    “絕不做奴隸!”

    “車臣是車臣人的車臣!”

    台下的人群中不時有人振臂高呼,提振著氣氛。

    馬卡洛夫不得不承認這一手非常有效果,杜達耶夫成功塑造了一個看似不可能的目標,這和烏克蘭人的虛假宣傳有著本質不同。這決定了車臣人將會有更好的戰鬥意志,而不是在蘇軍坦克面前一觸即潰。

    “現在是時候展示我們的實力了,俄國人低估了我們的決心!所以讓我們用行動證明!我們不怕他們!”杜達耶夫振臂高喊,“作為一個公民,我有責任將那些被俄國人奴役的同胞們解救出來!”

    “我們的軍隊很強大!我們的革命是正義的!”

    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馬卡洛夫和扎卡耶夫面色如常的跟隨他人一起熱烈的鼓掌。杜達耶夫很興奮,在台下冷靜的兩位觀眾眼中,這個領導人的氣質卻永遠不乏狡猾。他刻意展示著自己的親和,以示和支持者們同甘共苦。

    在他的示意下,一個被塞住嘴巴的可憐人被幾個士兵驅趕著來到會場,年輕人紛紛憤怒的撿起石塊對那個人投擲,砸的本就氣息奄奄的他痛苦不堪。

    “是這裡的蘇維埃主席……”扎卡耶夫小聲提示,眼中不免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在群眾的咒罵聲中,前車臣最高蘇維埃主席被麻繩綁在了一更立柱上,目光迷離的接受眾人的侮辱。馬卡洛夫眼尖的發現他嘴唇一直哆嗦著,學習過一點唇語的他輕易明了了那個簡單的詞彙:蘇維埃。

    是麼,你到現在還在祈求不會到來的拯救者麼?莫斯科自顧不暇,各地的反對聲只是暫時被鎮壓,而你現在就回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即使這樣,你還願意相信那個虛假的組織給你的承諾?

    馬卡洛夫的眼睛黯淡下去,不再觀看這場民主之後的暴力劇目。

    杜達耶夫一邊走下台一邊喊:“正如我所說,我們的軍隊很強大!我們要讓這個曾經繁榮的國家重塑輝煌!”

    他接過隨從遞上的自動步槍,對準一動不動的老人。

    “我們的聖戰在此刻開始了!”現場的氣氛被調動到極致,狂熱的人民高喊著自由,毫無理智的推崇著暴力。

    “他們之前是如何奴役我們的國家,我們也要如數奉還給他們!”

    扳機扣下,

    火光迸發,

    虛弱的人體在噠噠噠噠的槍聲中被撕裂,破布一樣抽動了幾下,污穢的衣衫透出幾十個血紅的痕跡。

    施虐後的杜達耶夫舉起槍支,向所有人宣告:“這只是開始!”

    “這不僅僅是開始……”

    陪同尤里觀看車臣暗拍轉播的普金覺得自己的心臟正隨著尤里的自語飛快跳動。

    是殺戮,是毀滅,是萬物終結……

    “也是結束。”

    尤里關掉了屏幕。

    真空內爆彈工程進度90%,執行火箭安裝工作……

    ——————分割線————————

    注1:此前,戈爾巴喬夫曾宣布解散政府和軍隊的黨組織……

    注2:第一次車臣戰爭期間,車臣武裝分子用俄軍武裝幹掉兩千多個毛子;1994年俄軍西部集群將整船的軍火就地賣給國際軍火商,這些東西很快就到了車臣人手上……戰爭時候賣軍火給敵人殺自己人,毛子堪稱僅次於運輸隊長蔣公的奇葩。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18
第二十七章.愚者之死(四)

    車臣叛匪杜達耶夫公開處決車臣最高蘇維埃主席的新聞,即使在這個動蕩的、不合理的年代裡也是爆炸性的。一手挑起這一事件的白宮的大人物們,都是用一臉“享用傳說中的金粒餐卻在咬下時發現這個居然是便秘摳腳大漢被強制灌.腸搞出來的翔”的表情“坦然”面對。

    “cia的蠢貨到底是怎麼找到這種白痴的,除了弄死一個俄國佬外,就是一大堆麻煩!讓那些混蛋下次通通刷卡時為零!”

    老布什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他可以容忍某些人的自作主張,但不能容忍一次次的失敗。俄國人明顯因為一系列的事件被激怒了,一場自由**運動硬生生的被一群豬一般的隊友配合著神一般的對手變成了愛國救亡運動。

    蘇聯人在烏克蘭的暴行剛剛激起一絲波瀾,就被這場公開處決攪成一團漿糊。杜達耶夫用一場集會,一次演講和一個死亡將蘇聯人逼上絕路。

    “匈牙利那次可笑表演造成的後果至今難以收拾,你們這是逼著那群赤色分子和我們打世界大戰麼,嗯?!”

    cia主管當然不願意擔待這種責任:“總統閣下,經過幾次審查,可以確信針對那位特派員的爆炸暗殺並不是我們的人安排的。”

    “那是誰,nsa、fbi——”

    “可能是我們的親戚,mi6的人在白俄羅斯已經安排過一次不成功的刺殺,我想他們只是想找回點面子。”這個主管聳聳肩,把責任推給大西洋對岸的女王控們。

    “英國人的計劃,哈!他們的計劃從二戰之後就沒靠譜過。”布什頭疼的翻著報告,指著上面的一行小字說:“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們其實還是做了一點事情的,起碼弄清了蘇聯人的電磁壓制的'弱點'……”

    老布什說到這忍不住爆粗口:“去他.媽.的沒有弱點!”

    “總統先生,蘇聯國防部對車臣發布了最後通牒,他們說不排除使用最後的手段。”

    “!!! ”

    滿座皆驚。

    ——————分割線——————

    1992年1月22日,莫斯科

    盧比揚卡的燈光通宵達旦,自從蘇共鎮壓波羅的海三國的叛亂以來,這裡一直維持著超乎尋常的繁忙。

    損失的克格勃機關和人員需要重建,新復地區的穩定也需要大量人員。超負荷運轉了五個月的內務部還在對著烏克蘭大片的廢墟頭疼,不再嚴密監視莫斯科各大機構的運轉。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克留奇科夫則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內幕。

    曾今所有人都信賴的共產黨員,如今讓克里姆林宮最頭疼的實權部長——鮑利斯.卡爾洛維奇.普戈。自從尤里.馬林出現後,這位老同志的表現就像那個光頭的看門狗。他矜矜業業的配合著尤里的工作,維持著戒嚴狀態,壓制政府機關和工廠;他們的聯盟牢不可破,對蘇共而言,局勢確實一度好轉。

    但是……

    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尤里.馬林維護蘇維埃的立場上。而一直深挖尤里根底的克格勃主席卻知道,那是一個連kgb都無法掌握任何來歷的神秘人,一個用暴力威脅媒體吹捧他自己的野心家,一個策劃陰謀暗殺同僚的劊子手。

    現在尤里平定了波羅的海,鎮壓了烏克蘭,游離在莫斯科之外從事著不可告人的活動。他的下一個目標……

    不言而喻。

    他們不止一次考慮過“清楚”這位盤踞在莫斯科的獵犬,但是考慮到全城數万金屬爬蟲的存在,還有市郊恐怖的高科技城堡,翻臉的選項被無限期後置。佘寧和克留奇科夫認為普戈還是可以被爭取的,只要他清楚認識到尤里犯下的罪行和可能造成的災難性後果的話,那麼這位堅定的共產黨員未嘗不會是在將要來臨的反對尤里的行動中一個巨大的助力。

    “你還對那個人抱有希望嗎,老朋友。”克留奇科夫已經很久沒這樣稱呼普戈了,自從他公開倒向尤里,協助逮捕亞佐夫並和克里姆林宮保持著明顯的間距以來,他們之間沒見面幾次。“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鮑里斯!”

    克留奇科夫的質問讓普戈感到迷茫,他對著面前的一份份文件和照片說不出話來。短短時間彷彿蒼老了許多的面龐上只有嘴唇一點點哆嗦著。

    “領袖是對的,他是正確的,蘇維埃在重生……”普戈沒有焦距的眼睛裡只有空洞的深淵,她就像一個被剝去了蒙皮的木偶,沒有靈魂的軀殼無法擺脫看不見的傀儡線;幾乎不可逆轉的心靈控制把這個意志堅定的老人捆綁在尤里的戰車上。只有一丁點的掙扎隱藏在最深處,無形的絲線隨著時間鬆動,但遠沒有到能解脫的地步。

    低沉而重複的呢喃讓另一位客人失去了耐心。佘寧走上來拍了拍普戈的肩膀,他能體會這種精神分裂般的掙扎,經歷過戈爾巴喬夫的自由化運動導致的思想崩壞的人們不計其數,普戈的狀況和他們類似。

    “從目前的結果上來說,尤里同志做的一切確實有效的挽救了我們的國家。在這一點上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無法反駁,他在波羅的海和烏克蘭做的事情讓我們免於支離破碎。”佘寧安慰著心靈鬥爭中的內務部長,“但是,普戈同志,你應該明白,他的做法已經脫離了正常的軌道。那不是共產主義精神,也不是一個共產黨員應該做的。儘管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策劃了針對波爾金同志的暗殺……”

    “那是唯一的選擇,是正確的,自由被粉碎,世界在烈火中重生……”

    “……普戈,睜開眼看看現實吧!自由派確實做的很過分,形同綁架市民抵抗作戰的方略非常無恥,但是尤里的無差別轟炸又帶來了什麼?他在不顧一切抹黑我們的黨,用我們的名譽和人民的鮮血。波爾金的死亡只是一個開始,我相信和他接觸的最多的你應該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不,不是的,不可能的。他為國家鞠躬盡瘁……”

    “那是個殺人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突破了底線!”克留奇科夫敲打著厚實的桌子,盡其所能的要把普戈從尤里塑造的迷夢中驚醒過來:“看看這些被處決的人們吧,我們不需要第二個斯大林!”

    被逮捕的,被槍斃的,被烈火燒毀的,被炸藥肢解的。

    一幕幕目不忍睹的畫面在普戈眼前展開,他僵硬的想要推開,卻一步步陷入其中的地獄。明斯克被“清洗”的反對派,維爾紐斯被屠戮的青年軍,基輔和切爾尼戈夫無數亡魂,至今仍然暴力事件貧乏的烏克蘭地區……

    “我不知道他到底給了你什麼許諾,讓你如此死心踏地。清醒過來吧,尤里不是救世主,他只是個殘暴的、野心膨脹的陰謀家!”

    “……不……不……不……”

    辦公室裡只有普戈發出機械的否定,理智和情感告訴他,這是事實,但是另一個聲音在拼命的鼓動他,勸告他:不,那都是為了蘇維埃,為了聯盟!

    在大義之下的罪行,到底是玷污那面旗幟,還是為了正義不得不發生的悲劇,普戈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也許尤里可以……

    他逃避似的向心靈深處那個聲音求援。

    不要聽那些污言穢語,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我們在拯救這個國家!

    “不,那不是拯救,鮑里斯!”雙肩被人抓住,身體被人搖晃,“那是毀滅,這樣下去他會毀滅所有人!”

    他們在害怕,他們在祈求領袖的憐憫,不要懷疑,只有領袖才能拯救蘇維埃!

    “他不是神,他是個凡人,他只是尤里.馬林。謊言、殺戮、陰謀、強權是他的座右銘,他是邪惡的化身,是篡奪人心的魔鬼,不要跟隨他的道路,清醒點,你是共產黨員,是我們的好同志!”

    是個好同志,看看曾經的同志們做了什麼?他們幾乎葬送幾十年的成果,將我們的人民,財產,信仰統統送給美國人和他們的走狗。沒有領袖,那麼蘇共將不復存在!

    “鮑里斯,你——”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這次談話。

    克格勃主席惱怒的喊叫:“怎麼回事,不是說過機密會議麼!”

    “對不起,長官,不過確實發生了緊急事態,亞納耶夫總統希望見到你。”

    隔著門都能感受到秘書的急切。

    “到底發生了什麼,車臣人偷襲莫斯科麼!”

    “可能比那更糟,長官,國防部發言人公佈了最後通牒,要求車臣24小時內投降,否則就要使用'最後的手段'……”

    “最後的……”佘寧和克留奇科夫心裡都是“咯噔”一下,一個光頭的背影在眼前閃現。“尤里,又是尤里。”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憂心忡忡。

    “我想我們沒多少時間了,鮑里斯。”克留奇科夫點上支煙,意味深長的給了內務部長一個擁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19
第二十八章.愚者之死(五)

    撕碎的紙張一點點在火焰中化為飛灰,凋零的火花印照出尤里陰沉的臉頰。

    “居然認為區區幾個連像樣的軍事政變都搞不好的老頭子就能掀翻我,哼——”埋葬了十萬人的征服者,踐踏著尚在燃燒的殘骸,一點點碾成粉末。“真是膚淺的老人們啊,不自量力!”

    “cabal,提高莫斯科的戒備等級,加緊下個批次的機器人量產,減少其中工業機器的配比,我需要更多的戰鬥部隊。另外,真空內爆彈頭的安裝進度怎麼樣了?”

    “是的領袖,第十六號量產計劃將在二十天內完成,一萬兩千恐怖機器人將加入作戰序列。真空內爆彈共計8枚全部完成,米諾夫斯基博士正在負責最後的安裝調試。”

    “很好,在我的超級武器完成前,我不希望有任何干擾來自克里姆林宮。”

    哼哼,只要再過二十四小時,歷史將銘記這一刻,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尤里穿過長長的甬道,穿過廣闊的發射場,最終來到他給予重望的火箭組裝工廠。這裡可能是全蘇聯教授博士最密集的地方,而他們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工廠中存放的唯一一枚大型火箭。

    真空內爆彈,蘇維埃最強大最恐怖的具現化,塞林斯基博士最後的發明,讓世界為之慟哭的超級武器。

    這位發明了時間機器的天才非同凡響,由於查丹科通過時空穿梭抹掉了愛因斯坦的存在,在他們返回後的世界裡再也沒有質能方程,美國人也沒有搞出曼哈頓計劃,核武器因為他們造成的蝴蝶效應從時間軸上消失了。塞林斯基雖然無法依靠自己知道的核物理知識複製出威力巨大的熱核武器,但並不妨礙他們利用一點原子技術的原理。

    當蘇聯人在戰爭中打得盟軍節節敗退,並通過解析盟軍留下的科技數據,獲得了質子科技後,塞林斯基終於讓這種超級科技發揮出令人膛目的威力。

    盟軍在質子科技的發展路線上,建立了耗資巨大的質子撞擊砲,這種充能時間極長的戰略武器可以從容打擊五百公里外的目標,輕易掃平蘇聯的裝甲部隊。經歷過彈道導彈滿天飛的時代,塞林斯基博士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正確”的路線;蘇聯的磁暴科技,盟軍的質子科技和塞林斯基一點原子科技的皮毛結合起來,創造了另一個世界線上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知道這一切的尤里,把這當做砲塔黨和rpg神教的又一次對抗。只不過虔誠的多砲塔神教教眾認為目前這種“不合理”的發展方向必將會改變,他已經在腦內補完諸如“炮射真空內爆彈頭”之類的不和諧武器。

    mcv攜帶的生產設備並不足以加工出這種恐怖的飛彈。但這裡的蘇聯有著遠遠超過塞林斯基的彈道導彈技術,尤里只需要建立內爆彈頭的生產設施,並且裝上蘇聯的大型彈道導彈就可以。

    他利用國防部長的職務便利,強行調撥了一批核物理學家和導彈專家,來從事這種超級武器的建設工作。cabal從蘇聯全國上百万科技工作者中挑選出三千精英學者,以米諾夫斯基博士為首的科研團體在9月份建立起來,並全速投入到真空內爆彈頭的建造工作中。

    米諾夫斯基博士是從事粒子物理研究的學者,專研μ子——一種帶有一個單位負電荷、自旋為1/2的基本粒子——cabal推選他的原因是這位學者在基礎粒子研究上有很高造詣,長期從事粒子武器研究,節操嚴重匱乏,容易被尤里所掌控。

    事實也證明了cabal的判斷,毫無節操的博士在看到一次性質子科技原理圖時就異常激動的趴在資料圖上,讚美道:“太完美了,這真是驚人的想法。用高速質子轟擊金屬原子核,我一直以為這僅僅是停留在實驗室中的技術,沒想到你們已經實用化了。這已經是質子聚變武器了,更令人驚嘆的是對於磁場的操縱,居然可以將聚爆的能量壓縮至無限小,現代物理學的極限已經被打破了,偉大的9527工程,偉大的蘇維埃真的製造出了黑洞!”

    在尤里得意的笑容前,一圈圈科學家面色通紅的迎合著博士的恭維:“偉大的蘇維埃!”

    “創造這項奇蹟的人是格雷戈爾.塞林斯基博士,期望大家銘記這個名字,他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科學家。”尤里舉杯邀請大家共飲,“敬偉大的科技工作者。”

    “有機會的話真想見見這位同行,開創性的思想,高超的能量控制,同 製造和保存都很方便,這是最完美的武器,完全可以取代核武器的地位!”

    “很遺憾,我所知的塞林斯基博士是個活在自己的思維中,完全不關係政治和人類的人,他因為一次不成功的武器試驗被吸入了自己製造的奇點;那場災難完全摧毀了9999號工程試驗基地。真空內爆彈是我們唯一保留下來的成果。”

    “那真是可惜。”擠出一聲毫無悲戚的嘆息,米諾夫斯基博士帶領他的團隊展開了卓有成效的科技攻關。

    真空內爆彈的外殼是特殊處理的超堅固絕緣材料,內部附著大功率的特斯拉磁暴線路,彈體內置超強的特斯拉反應裝置,以此產生空前強大的球體循環電磁場;在這個磁場內部,則是最重要的起爆核心。那是一個一次性的質子衝擊裝置,基於核武器原理,用超高速質子撞擊釋放出絕大的能量。這股聚爆產生的能量將被特斯拉磁場壓縮至無限小的極限,隨著壓縮過程中的剩餘物質和能量進一步聚合、泯滅,最終產生微小的人工奇點。

    由於質子衝擊器的體積相對巨大——其中大部分是反應材料——真空內爆彈頭相較於這個世界的熱核彈頭更大。雖然研究團隊用武器級核原料替代了原本的起爆材料,但對特斯拉磁場發生器無能為力。

    他們不得不重新改造整個投放裝置,長達24米的ur-100n(ss19,匕首)被掏空了內部,減少推進劑,騰出空間安裝大型特斯拉反應裝置,為所有彈頭的磁場線圈供能——這期間不止一次有人提出放棄磁場塌縮,直接利用質子爆芯產生的聚變殺傷,全部被尤里駁回。在不改變導彈質量的前提下,原本三點五噸的投射負載被增加到五噸,僅有的八枚彈頭全部填入。

    “乾淨、清潔,它沒有輻射、威力巨大,並且絕對安全。”尤里附魔著安裝中的彈體,滿意的說,“這是地球上最強大的常規兵器。”

    “常——規? ”米諾夫斯基博士臉上的笑臉僵住了,不斷有汗水滴下來;站在尤里的背後,他眼神閃爍的用衣袖抹著。在他眼中,對其有知遇之恩的尤里,一向“和善”的背影變得混沌污濁,天使和惡魔拉扯著科學家僅有的一點點良知。即使是最不問世事的科學狂人在這一刻也變的畏縮。

    只有機械噪音的安裝現場內,燈光都黯淡了。

    天使規勸他:

    【不要聽他的,這一切必須停止,否則會有無數人死在你製造的武器下!】

    光頭的惡魔一叉子打翻天使,教唆著:

    【殺死人的是人類,不是武器,真空內爆彈將來帶無比的輝煌,你會成為蘇聯最偉大的科學家!】

    “嗯,你說呢,博士?”

    尤里沒有回頭,他能感到這個人驚慌失措的心靈活動,隨著米諾夫斯基一點點走向黑暗,他發出滿足的微笑。

    “常規——武器啊……確實,這是最強大的常規武器。”博士拋棄了最後的良知,諂媚的奉承著,“只有在您手中,它才能綻放輝煌的光彩。”

    “呵呵呵,沒錯,只有我能控制這樣的武器,”尤里的笑聲讓米諾夫斯基抖了抖,“你相信麼,真空內爆的技術原理最初是用來清除核彈爆炸產生的輻射的。 ”

    才怪,塞林斯基造出這玩意就是為了炸美國佬的。

    “清除核輻射?!原來如此,利用奇點吸收核武器的光和熱,將核爆威力抹消,所以才一反常態的應用了電磁壓縮裝置拘束聚變能量麼?將原本的物質泯滅反應變成保護蘇聯的利器,”米諾夫斯基若有所思的拄著下巴,“塞林斯基博士,真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

    你真信了啊!

    尤里一時間默然,他突然覺得戲弄這樣“純真”的毛子科學家得到的是興意闌珊。也許,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蘇聯集團,或者是出於對全新科技的渴望才服從自己,但當這枚導彈化身死神,將大地挖出一個個大坑時,他們又會怎麼樣呢?

    我能下決心殺死無關緊要的平民,僅僅是因為他們與“自由派”有牽連;我能面不該死的把葉利欽電焦,因為他就是“自由派”;我用陰謀幹掉了博爾金,因為那樣子可以快速消滅“自由派”。但當這些人站出來反對我時,又該怎麼辦呢?

    洗腦、流放還是槍斃?

    “希望你們不要犯路線錯誤,讓我不得不因為知識越多越反動的理由消滅你們……”

    cabal:領袖,克里姆林宮發出聲明,聲稱“堅持維護世界和平,絕不會因為地方叛亂使用核武器。 ”

    “我本來就不打算使用'核武器'。就讓老人們打會嘴炮吧,希望他們的心臟能夠堅挺一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19
第二十九章.間幕——軍火商的情人節前夜

    “我親愛的尤里.奧洛夫,我親愛的侄兒,難道您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並非幾噸水泥或者幾桶人造黃油,而是一批現役的現代化防空系統。就布拉爾科夫上將和他的西部軍隊集群司令部在德國搞的那點自作聰明的小把戲,克里姆林宮怎麼可能沒有察覺?盧比揚卡那張所有人都心驚膽顫的辦公桌上早就堆滿了檢舉他的報告。不僅僅是克格勃,還有內務部討厭的藍帽子們,甚至國防部的爬蟲,所有人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之所以不動手,只不過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亞納耶夫總統還指望著我們忠誠的克拉爾科夫做個乖孩子,平平安安地將我們的五十萬大軍從德國撤回來。這樣既可以緩解西方的壓力,又能從德國佬那裡榨取一大筆援助。”

    聽到這話,奧洛夫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端起放了白蘭地的紅茶,一點點品著。

    “柯沃夫叔叔,這麼說,克里姆林宮打算……”他用食指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雖然我是美國人,但我可不希望這裡亂起來,誰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謝洛夫,是叫這個名字吧?謝洛夫將軍可不是和善的人,他可是把基輔給炸成廢墟的軍人。而且,發射鈕可是在那一位的手上。”

    柯沃夫保持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自己的侄子都能看到這一層關係,但是自己這個敖德薩軍區的中將居然忽略了。僅僅因為國防部漸漸嚴厲起來的肅整,以及半個烏克蘭瀰漫硝煙就對某些事情幸災樂禍,這無疑是短視的做法。

    “你說的沒錯,好侄兒,你說得對……”他一口悶了杯中清澈的酒水,撇撇嘴,“但我又能做什麼呢,亞納耶夫調動著西部集群,而有著鋼鐵意志的國防部長先生又在哪裡呢。實話實說,莫斯科的大人物間的分歧已經公開化了,昨天上午國防部還在炫耀他們的核武器,下午克里姆林宮就宣稱絕不使用。沒有人真正關心車臣的叛匪——”

    “叔叔,請注意用詞,車臣人可不是叛匪……”奧洛夫傾下身來,壓低了嗓子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樣,彷彿這個奢華的房間隨時可能被國防部可怕的機器憲兵破窗而入:“要知道,如果不是那位尤里兄弟下令敞開了軍火庫,我們可沒法鑽空子將成千上萬的武器倒賣出去;您知道那些可愛的'卡拉什尼科夫'都給了誰,我們美國人掏錢,您這樣的將軍調撥武器,克里姆林宮得到了急缺的外匯,幾乎所有人都獲利頗豐。”

    柯沃夫苦惱的撓著早就禿掉的腦袋,向軍火商人抱怨:“我知道,你們這些美國佬把那些玩意統統給了叛……好吧,追求自由的革命者;該死的,我就不應該上這條賊船,萬一尤里奪得了最後的勝利,我的下半生就要在西伯利亞過了。”

    “別擔心,我的叔叔,這次五角大樓可是出了大價錢,我們的美元足夠用到下輩子,萬一結果真的讓人遺 ,富蘭克林先生也會讓我們暢通無阻的離開。”奧洛夫給叔叔重新滿上一杯,敬道:“所以,我們都喜歡和平,為了和平和友誼,乾杯!”

    作為一位販賣死亡的商人,這恐怕是最可恥的祝酒詞。蘇聯軍隊的腐敗早就讓尤里.奧洛夫獲利頗豐,但真正大發利市還是在中蘇條約簽訂後。地方上叢生的亂象讓將軍們可以藉著這股東風敞開大門歡迎國際軍火商。有一位軍區中將當靠山,奧洛夫的生意無往不利,他甚至還把主意打到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只不過,那裡的大傢伙注定是中國人的“好生意”,自己的叔叔也沒有膽量去窺測那艘未完工的巨無霸。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那麼有些人連上絞刑架的事情都乾得出來。

    在一切未定的時候匆忙離開蘇聯這塊流淌著金子般的子彈的國家,對於一個非常專業的軍火商來說顯然是不明智的。尤里.馬林肆無忌憚的揮霍著他的火藥,把一個又一個城市變成燃燒的廢墟,這顯然讓一部分大人物感到厭惡。如果克里姆林宮取得最後的勝利,那麼奧洛夫可以利用之後的秩序真空期狠狠地再撈一筆;如果勝利者是無往不利的尤里.馬林,那麼他會立即擦乾淨屁股回到燈紅酒綠的美利堅,再也不看一眼歐亞大陸的凍土。

    尤里.奧洛夫並不缺乏耐心,他一邊居住在黑海之濱的別墅享受著精緻的雪茄,一邊關注著蘇聯的一絲一毫。自從1月22日,國防部和克里姆林宮發出了相反的兩份聲明後,莫斯科的局勢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各方都在聚集力量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他並不看好尤里和他的國防部。即使尤里手上有一隻精銳的軍團,但在面對蘇共中央的幾十萬大軍時又能做什麼呢?何況現在謝洛夫軍團被拖在了烏克蘭。

    核彈和槍哪個危險?

    槍危險,核彈除了二戰從沒殺過一個人,一直在發射架上乖乖躺著,而槍無時無刻也在殺人。

    除非尤里.馬林喪心病狂,否則核彈飛出發射架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他相信戰略火箭軍的指揮官們不會任由一個狂人肆意妄為。

    綜合各方面考慮,蘇聯將會苟延殘喘,而火箭崛起的尤里.馬林將被埋葬在他維護的國度。

    1月25日,莫斯科和風細雨。

    1月30日,蘇維埃風平浪靜。

    2月10日,除了車臣人依舊在賣力的大喊,秀出自由的武裝遊行,蘇聯全土都瀰漫著可怕的沉默。

    “真是諷刺,不是嗎?”奧洛夫收聽著廣播裡的歌舞,和叔叔一起點評著局勢。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莫斯科的火藥桶似乎一觸即發。但這一讓軍火商心動的爆炸被人無限期的延後。情人節就要來到,這讓希望和妻子一起享受一些浪漫的軍火商深刻感受到了俄國冬季的枯燥。“我覺得不論是亞納耶夫還是尤里,都應該果斷一點,這樣一點也不……毛。是的,現在這樣一點都不符合俄國人的做法。他們應該開著坦克面對面衝鋒,用大砲來解決問題;伴奏的一定要是《喀秋莎》或者新出的《蘇維埃進行曲》。”

    “我並不認為,他們恐怕都在等對方開第一槍,畢竟這可不是去年那次政變,西部集群的先頭部隊已經到莫斯科了。而且開著坦克對炮可不是我們的風格,真正的男人就是要用坦克撞上去,然後跳下車用機槍、炸藥和軍鏟來解決爭端。”柯沃夫中將糾正著奧洛夫錯誤的認識,“而且,我不認為布拉爾科夫上將的好小伙子能和尤里的天啟比體格,更不用說可怕的巨像了。”

    這讓奧洛夫咯咯笑了起來,每一個蘇聯人弄出的稀奇古怪的狀況都能讓他樂呵一陣子,“你說'卡爾.馬克思'號,那個大傢伙還在烏克蘭麼?”

    “天 道,現在電磁環境複雜,基輔軍區早就被奧洛夫那個混蛋洗了個遍,現在誰都沒辦法插手。如果那個東西回莫斯科,那麼紅場上就有好戲看了。”柯沃夫愁容滿面的將電視機打開,帶著顯而易見的迷惘和不安,“我希望總統他們沒那麼蠢,從心底里說,其實國防部長真的很不錯;我不喜歡他,但不否認他做的很好。”他喪氣的一拍膝蓋,嘆了口氣,“這樣不上不下的感覺真的很糟。我希望克里姆林宮獲勝,但不希望又來一場內戰,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軍火商一針見血的搓穿了中將的虛偽:“可不流血的話,我們又哪來的鈔票去揮霍呢,叔叔?”

    “那是我們同胞的血。”

    “是的,蘇聯人的血,烏克蘭人的血,俄國佬的血。”奧洛夫對叔叔的懺悔不削一顧,他昂起一個驕傲的側臉,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掏出一支昂貴的雪茄點上,遞給失落中的老頭子“我是個美國人。”

    “…………”

    裊裊的青煙中,柯沃夫中將緊皺著眉頭,再也沒有了上位者的驕傲。胸口發悶的感覺告訴他,前所未有的劇變就要來了。而他,一個敖德薩的小小的中將,不過是這股不可阻擋的浪濤中最微不足道的浪頭,大一點小一點根本沒有區別。

    命運從來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老人悶悶的深吸一口,讓煙草的香味放鬆著因為失眠導致的疲憊神經。“小尤里,到美國後真的不會有麻煩嗎?”他詢問,捉摸不定的未來已經折磨了這個墮落者一個月,他不想再繼續難受下去了,“我是說,我們最好馬上離開烏克蘭,離開蘇聯,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為什麼,叔叔,萬一亞納耶夫贏了,那我們就會丟掉一大筆錢,你知道那有多少麼?上一次賣給杜達耶夫的那批槍和子彈就有兩千萬美金的利潤,這一次恐怕是好幾倍!”

    “那也要有命花,我的花紅都有三百萬,就像你說的,足夠我用到進墳墓。”雪茄在大口呼吸中充分燃燒,瑩瑩的暗紅光芒讓柯沃夫顯得暮氣沉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是只有老年人才有的智慧。我見過斯大林,見過赫魯曉夫,見過……總之,亞納耶夫也許是個有能力的傢伙,但他們連一個政變都搞得不成樣子,要不是尤里恐怕葉利欽就成功了。”

    “你的意思是……”奧洛夫琢磨著,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可不管怎麼說,都是總統的贏面大啊? ”

    柯沃夫保持著沉默,大口大口的把足夠抽好久的雪茄消耗完,才說:“要我說的話,那是因為,他是尤里.馬林。反正他已經創造了一大堆奇蹟了,誰知道還有什麼。你要知道,我們骨子裡還是希望有個暴君拎著鞭子在後邊鞭笞,然後一口伏特加一口黑列巴的歡呼'烏拉',那才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應該過的生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0
第三十章.愚者之死(完)

    1992年2月13日,莫斯科。

    被燈火妝點的金碧輝煌的克里姆林宮,一場為歡迎西部集群將士的奢華宴會正在觥籌交錯的高.潮。遠道而來的布拉爾科夫上將和他的五十萬官兵讓莫斯科前所未有的安全,克里姆林宮的大人物再也不用擔心遍布都市的機器蟲子突然衝進宮殿將他們統統埋葬了。

    與燈火輝煌的克里姆林宮相對的,是莫斯科東部市郊閃爍著雷光,宛若魔窟的建築群。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個螺旋結構的金屬立柱,盤旋至尖端的層層管道上不時閃爍著電花,讓人一目了然的聯想到曾經在莫斯科市區使用的磁暴坦克,只不過這裡的磁爆線圈更高更大,顯然威力也讓人嘆為觀止。

    鋼鐵的建築讓人聯想到舊時代的城堡,只不過這裡的規模要大的多。雖說是預定中國防部的新址,但即便是國防部自己的人,也鮮有來此參觀者,更不用說普通人了;因此,國防部的辦公點一直沒能搬遷。

    除了國防部的辦公樓,還有高大的邏輯運算中心和萬能的9527工程組裝廠——龐大的mcv基地——獨立的供電設施冒著青煙,維持著這些建築的運轉。

    普戈一個人站在鋼鐵城堡的大門口,仰望著這棟沒有半點風情的建築。他覺得自己在仰視一位魔王,光亮的金屬門後隱藏著世間最深的恐懼,洞察人心,窺測最隱秘的角落,讓一切為人所憎的弱點暴露無遺。

    他捏緊了拳頭,跺跺腳。金屬的“乓乓”聲湊出鼓點的節奏,他用這衝去內心的動搖。

    尤里行踪詭秘,直到前一天,內務部和克格勃的人才確認他已經回到了莫斯科;之前克留奇科夫曾建議直接前往卡普斯金亞爾逮捕這位恐怖的天才,但考慮到不遠處的烏里揚諾夫斯克就是尤里的大本營,行動失敗的可能性太高。而現在,尤里居然敢涉足已經有了充足兵力防衛的莫斯科,這大大出乎佘寧和克留奇科夫的預料。

    除了普戈。內務部長一直確信尤里會回來,無論發生什麼。即使是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從虛妄的執念中掙脫出來的他,也不會對此抱有疑問。

    “尤里……”普戈念叨著這個代表死亡和新生的偉大名字,這個詞讓他顫抖。他所畏懼的,他所仰慕的,他所期待的,現在是他所要擺脫的。

    電子眼的掃描下,頑石般的面孔變得堅毅、冷淡。

    大門緩緩開啟,漆黑的洞穴繁衍出無數影子,爭先恐後的纏上普戈健壯的身軀,把他拉扯進去。

    “尤里……”

    普戈不由自主的步步向前,沿著鋼鐵的台階走進宮殿,每一步都在心靈打上烙印。他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那是一個心靈和意志強大到無以復加,可以輕易感召自己的存在。

    這也是他要求獨自來到這裡與尤里會面的原因。哪怕是經過訓練的特工,也很可能沒有向尤里開槍的勇氣。普戈太了解尤里的氣質,那是連他也會不由自主拜服的魅力。而現在,也只有他能平安走進這座要塞,而不會被外邊的磁爆線圈變成焦炭。

    防護的安全門一道道在他面前打開,迴盪的腳步聲讓這個永恆的鬥士驅趕走所有的雜念。他已經準備好要面對那位被他敬為領袖的人物。

    空蕩蕩的大殿裡只有一個光源,照耀著的是唯一的王者。

    那個人紋絲不動地端坐在屬於他的王座之上,渾身充滿著與現實格格不入的氣氛,合金鑄造的大殿中只有一個淡漠的嗓音在質問:“你終於來了嗎,我的同志,想必,這一次帶來的並不是好消息。我洗耳恭聽,說出他們的要求吧。”

    普戈定住了腳步,全身都隱藏在燈光無法觸及的影子裡,只剩下一雙發亮的眼睛。這個在他心靈中留下永恆印記的男人,不論發生什麼,都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態度,讓旁人自慚形穢。

    “尤里,放棄吧。”普戈勸說著,用他所有的希望來打動這個用神秘包裹起來的男人,“西部集群已經宣布服從克里姆林宮的命令,內戰已經讓我們的國家千瘡百孔,是時候收手了。莫斯科,不需要另一場血夜。”

    “哼——”尤里發出一聲沉悶的冷哼,單手支著下巴,沒有半點驚訝的神色。

    “是的,我知道,從德國回來的將軍和他曾經令蘇維埃自豪的精銳大軍,拋棄了他們所有的輜重,帶著美元和腐敗來到了莫斯科。亞納耶夫在困難時期依然舉辦了一場耗資不菲的宴會為我們的將士接風洗塵。”

    尤里漫不經心的描述著,依然是指點天地的姿態。

    “我知道,都知道;包括你身上帶著的那一份解職命令……”他抬起頭來,用虛幻的眸子頂著普戈,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問道:“憑什麼? ”

    “……”

    內務部長發現自己拙於言辭。他想說你玩弄陰謀詭計謀殺了博爾金,濫用軍隊造成數個城市傷亡慘重,未經允許私自動用核武器威嚇加盟國……要找理由的話,太多太多。尤里的肆無忌憚為他製造了無數敵人,國內的,國外的,他的存在就是眾人的靶子。

    “是我,剷除了鬧事的葉利欽;是我,毀滅了波羅的海三國的叛徒;是我,讓烏克蘭俯首。”尤里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昂,到最後簡直就是咆哮,“是我,讓國家統一,讓敵人束手,讓克里姆林宮的小丑們可以坐在那個位置上指手畫腳!”

    “沒有我,你們早該在去年就被關進監獄,葉利欽會成為大英雄,蘇共將會被解散,整個國家將會不復存在。貨幣貶值一萬倍,科技成果被敵人用卑劣的手段盜竊,國民將沉溺於酒精和毒品。從莫斯科到華沙的光大土地遲早會成為歐洲的大.妓.院,數不清的民族衝突將會徹底發酵,一代人將在動盪和衰退中成長,並且永遠看不到希望!”

    尤里的質問讓普戈感到慚愧,他無從辯駁。但是,一想到他做出的選擇,普戈就沒法對那些事情造成的後果視而不見。

    就像當初這個人對亞佐夫做的一樣,必須有人站出來背負罪孽。現在,是輪到自己和尤里的時候了。

    “我很抱歉,尤里,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是,現在,有些事情必須回到軌道。”

    尤里大手一揮,無視了普戈謙卑的態度,就像他掃平那些叛徒一樣駁斥:“膚淺的言辭。你以為亞納耶夫他們會做得比我好?我很確信,如果說那群人在沒有我的世界會背負罵名的話,那麼理由只有'連政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幹不好'這一條了。他們早就該被掃進歷史垃圾堆。你真的以為他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那群人是為了國家?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點利益而已。整個保守派,不過是在戈爾巴喬夫的自由化運動中利益受損的特權階層,既沒有下層人民的支持,也得不到中層官僚的擁護。”

    “幾個月了,又有多少人聽命於克里姆林宮?我知道,官僚在詛咒我,人民害怕我,軍官憎恨我。但要他們來選擇,是維護國家統一的暴君般的英雄,還是除了喊叫和'維護憲法'外什麼 做不了的總統?”

    尤里的陳述的事實讓人羞愧,但是普戈再也沒有動搖。他堅守著心靈,堅守著一個共產黨員的操守,不再任尤里擺佈。“……你說得對,尤里,你永遠是對的。”普戈嘆息著,掏出槍對準王座上的人,“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到天平上衡量的。我不會再受到擺佈,但我依然欽佩你,所以,束手就擒吧,我會陪你一起面對孤獨,一起看著這個國家前進。”

    尤里的身影在義正言辭中恍惚了一下。

    他遺憾的詢問:“即使失去了我,前路只有懸崖峭壁?”

    “是的。”

    “嗯……真是堅定的意志呢,我很奇怪,你到底如何做出這種決定的?要知道,和我一起犯下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不可能毫無干系的逃脫保守派的審判,特別是對他們來說,你就是叛徒。”

    普戈昂起頭,用前所未有清澈的目光面對尤里,面對內心的陰影:“我並不寄希望於任何原諒,我說過,我會陪你一起面對鐵窗生涯,你我的消失將帶走一切仇恨,沒有內戰,沒有恐慌,這會讓一切步上正軌。”

    “真是讓我感動的犧牲精神呢,只可惜,我還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重塑這個國家。”尤里蔑視著他所堅持的原則,連同他所敬仰的精神一起, “原本,我以為你是我的同志,真是可惜,在那個世界,沒有你的位置了。相信我,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來選擇……”

    “收起你那一套 蠱惑人的把戲吧,尤里.馬林。”一個大聲呵斥打斷了尤里的蠱惑。克留奇科夫大踏步的走進來,隨之湧入的還有克格勃的精英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尤里,你因為謀殺和非法調集軍隊,被逮捕了。”

    尤里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自顧自的放言:“哎呀,沒想到還有別的客人,你們是怎麼瞞過辨識監控系統的?嘛,反正要找漏洞的話總會有的。外面真是大陣仗呢,內務部、克格勃還有一部分軍隊麼?你們切斷了外部供電讓我的磁爆線圈變成廢鐵,不錯的手法。”他拍拍手,讓大家一陣緊張,“看來,不會有更多的訪問者了,那麼,作為此地的主人,我給諸位勇者一點必要的招待。”

    尤里的手向右側平伸,動作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就讓你們看看,你們所維護的東西,到底有多麼不堪一擊。”

    漆黑的大屏幕瞬間閃亮,驟然的明亮讓陰影處的眾人瞇了瞇眼睛。

    “作為陪我一路走過來的同志,即使分道揚鑣,我也仁慈的允許你見證到最後——名為'最後的晚餐'。”

    屏幕裡正在上演令人震驚的一幕。亞納耶夫總統滿臉驚怒的瞪著這邊,他的胸口正綻放著血色花斑。周圍的人或憤怒,或悲戚,或慌張,但都沒有絲毫動作。他們好像真正的圍觀群眾,在死亡的盛宴上,觀賞著一位地位崇高的領導人死去。

    落地的玻璃上倒映著一張大家無比熟悉的面孔,一張陰笑的,有點枯萎的臉,在被招待的貴賓陪同下俯視著倒地的殘喘者,就如同蔑視一具腐敗的屍體。這張早就該消失的面孔在鏡子裡嘲弄著所有人。

    普戈手中的槍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一臉的不可思議:“戈爾巴喬夫……”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1
第三十一章.染血的情人節(上)

    彌留之際,蘇聯總統口含鮮血,迷惘且惆悵的詢問:“為什麼回到莫斯科?戈爾巴喬夫!”

    勝利者面無表情,蒼老的皺紋隨著嘴唇抖動:“回來嘲笑你啊,亞納耶夫。”

    克里姆林宮鴉雀無聲,這簡短的對話為去年八月政變以來的保守派拉上了閉幕的帷帳。布拉爾科夫在戈爾巴喬夫的示意下,命令官兵逮捕在場所有政府官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從世人眼中消失的前蘇聯總統在時隔6個月後復出。

    克留奇科夫呆呆地看著大屏幕,他的同僚被從德國歸來的士兵蠻橫的逮捕,他所捍衛的東西在蛀蟲的摧殘下崩潰。他不忍目睹這一切,用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知道,亞納耶夫一黨已經完了。先期到達的十萬西部官兵,加上明顯已經和他們苟合的國防部……

    “很難理解嗎,手握重兵的腐敗將軍和掙脫牢籠的前總統苟合,上演了一幕絕佳的軍事政變,他和他代表的那些人終於從垃圾堆裡爬出來了。”

    絕望之下的老人狂怒的向王座之上的光頭咆哮:“這都是為了什麼!尤里,你居然投靠了戈爾巴喬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尤里鐃有趣味地,用戲謔的笑容看著眼前的劇目,看克留奇科夫的眼神就像藐視一隻飢餓的敗犬。“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這點不需要你來評述。你們天真的以為只要拔掉我就能掌控蘇聯?醒醒吧!德國人、法國人、英國人、美國人,所有人都發自真心的要摧毀我們。你們仰仗的軍團早就不堪一擊,你比我更清楚布拉爾科夫犯下的罪行,他將無數武器裝備拋售給國際軍火商,以滿足他的貪婪。當一個手握重兵又利欲熏心的軍閥收到莫斯科的邀請時,只要一個理由,被我彈壓下去的野心家們就會湧出來!”

    “戈爾巴喬夫只是一個最好不過的木偶,他無能,他軟弱,他搞出了新思維,並幾乎摧毀蘇聯。但他能讓所有既得利益者放心的瓜分這個巨大國家的財富。別忘了,不論是你們還是我,在他們眼裡都是所謂的'保守派',是妨礙他們肢解、啃食這個國家的絆腳石。自以為是的決斷帶來的只有災難,告訴我,克留奇科夫,告訴我!埋葬這個國家的,是誰?!是老頭子們,是自由派的雜碎們,是全體漠視國家衰亡的群眾,還是你們眼中罪惡滔天的我——尤里.馬林!”他的大拇指對準自己,剝奪了克留奇科夫全部的驕傲。

    克格勃主席難以相信這個狂妄近乎瘋狂的男人就是讓全蘇聯顫抖的尤里,他以前是那麼睿智,那麼無畏,到底是什麼時候被自己的野心吞噬的?他徹底覺悟,這個男人無藥可救了。

    “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這讓尤里發笑,儘管他一直是那種氣煞人的態度:“扮演,哈,一直在出演這幕時代劇的人是戈爾巴喬夫,是軍隊,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愛國者,是一切想要顛覆蘇維埃或者保衛她的人類。而我——”尤里揚雙手合在脖子前,昂起他高傲的下巴,宣佈著,“我,是至高無上的導演,我制定規則,我修正劇本。你們,不過是在我手掌中跳舞的小丑。”

    “包括戈爾巴喬夫的政變?”

    克留奇科夫為他自己,也為迷惘中的普戈尋求著答案……

    “包括戈爾巴喬夫的政變。”

    “是這樣啊,尤里,既然這樣……”克留奇科夫軟弱的身體再次充滿了力量,萎靡的身軀繃直了,克格勃主席拋棄了老邁的外衣,像一頭倔強的棕熊一樣惱怒的瞪著尤里。

    要把他撕碎,

    要讓他痛苦,

    要將他滅亡!

    “尤里,你果然是這個世界的毒瘤。”他一步步走上前,手中的槍瞄準著目標額頭上的紋身,堅定的,毫無遲滯的走過來,“我不知道蘇維埃會否繼續存在,我不知道共產主義是否會消亡,我不知道無數生者會怎麼評論我們所做過的一切!”

    他要讓這個狂徒付出應有的代價,為了所有在戰爭中死難的無辜者,為了所有被他利用又被無情拋棄的理想家們,為了被他褻瀆,被他曲解,被他變色的共產主義理想!

    “但是,尤里,我知道,今天,在這裡,你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是攪動世界的邪惡,是玩弄人心的魔鬼。你,唯有你,這是為了蘇維埃,為了我為之奮鬥的一切,為了這個世界全人類的……不,這是我自己的靈魂的呼喊!!就憑你怎麼可能逃脫這種審判!去死吧,尤里!”

    “砰!”

    克留奇科夫在爆發的火山中扣下扳機。

    火光閃現,子彈畫出螺旋的彈道,穿破兩人間微不足道的空間,穿透尤里那醒目的腦袋……最終撞擊在鋼鐵的王座上。變形的彈頭無力的陷入與金屬的糾纏,用一點火星顯示了自己的存在。

    “……這是什麼……”克留奇科夫的瞳孔緩緩放大,他不可思議的瞻仰著那張異質而邪惡的臉孔,漸漸綻放的笑臉是對他最大限度的嘲諷。“你……到底是什麼!”他的聲音再也不復方才那般勇敢,未知的奇異景象衝擊著老共產黨員的世界觀。他連連扣動扳機,在一連串的火藥爆炸中將所有子彈打光。

    一切都是徒勞。

    尤里扭曲的笑容從未停止,他心滿意足的欣賞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這令他愉悅。凡人的表現令他空虛的心靈獲得樂趣。

    “哈哈哈~就憑你們這些舊時代的老古董,又怎麼會理解新時代的偉大!”光頭張狂的大笑著,每一個單詞都讓在場的人心驚膽顫;他們舉起槍,面對著至極的恐懼,倉促的開火。密集的彈幕勢要將這個魔頭千瘡百孔。

    “噠噠噠噠——”

    火星四濺,尤里周身的金屬都被打得坑坑洼窪,子彈在他的軀體間穿行,在這個巨大的虛像中成就他的不朽。

    “科學、技術,我們的智慧促使無數神奇的造物出現在世間,每一次科技革命帶來的生產力大跨越都讓人類的文明獲得晉升。紡織機和蒸汽機埋葬了千年不變的封建貴族,燃氣機和電力徹底顛覆舊有的格局,資本前所未有的集中,古老的王朝從繁榮的文明世界消失。每一次生產力革命都伴隨著舊勢力的消亡,而現在……”尤里明亮的雙眼傳達著自信,自強和超凡的壓迫,他站起來,像神祇一樣宣告著反對者的命運,“輪到你們了。”

    “我代表著最先進的生產力,我理所當然去顛覆這個舊社會,去創造適宜全新科技的社會,我是當之無愧的至尊!”他捧起雙手,在光芒中漸漸化為虛影,面對著呆若木雞的凡人們,他最後的目光洞穿了人牆,投射到最後面一直發楞的普戈身上。“在永別之前,執行我賦予你的最後的使命吧,我曾經的同志,我忠誠的將軍——”

    “去殺戮吧,去流血吧,讓一切奔赴死亡吧!”消失的影子留下一聲拉長的怪叫:“o~range!”

    灰色的眸子倒映在普戈靈魂最深處,尤里的面孔是如此清晰。

    orange……

    放棄自由的意志,一切歸於偉大的領袖。

    orange……

    沒有人可以逃脫,違逆尤里的存在必須被毀滅。

    orange……

    普戈,服從我的命令,執行我的意志,讓一切變得簡單!

    “不……不——你不能!!”強壯的將軍瞬間傴僂下去,無數在恍惚中的記憶洶湧的淹沒了他的意識。

    尤里的眼睛,尤里的面孔,尤里的意志,尤里教導……每一個黃面都是尤里,他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渺小的凡人在這無邊的浪濤中掙扎,奮力游向遙不可及的水面,祈求一絲絲清爽的空氣。他普戈顫抖,並且不能自抑地哀嚎著:“尤里——你不能——我不會屈從……”

    “普戈,普戈,振作點,我的同志!”克留奇科夫拋下他的武器,艱難的攙扶著這位勞苦功高的共產黨員;他不停在普戈耳邊大喊:“不要放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我能……我不會……我只屬於我自已!”

    orange……

    你不再屬於你,你屬於我,屬於偉大的尤里,為王前驅,效死乃終!

    普戈猛地掙脫了左右的人,跪在地上,鼓起全身的力氣發出最後的哀嚎:“不——尤——裡!”

    他就那麼突然僵硬在那裡,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人偶。鋼鐵的殿堂恢復了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心底發毛的注視著歇斯底里鬧劇。

    剎那間,普戈動作迅猛的起身,右臂對著被他撂倒的克留奇科夫,克格勃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普戈已經撿回了他的配槍。

    他的眼中,智慧和理智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是瘋狂的追隨本能的一具軀殼。那個毫無人性的扭曲面孔散發著人類全部的非理性,狂吼著:

    “是的,至高無上的領袖!”

    克留奇科夫痛苦而絕望的望著個不再是人類的魔物,那是他曾經信賴的同志,他的朋友,一個無比剛強的共產主義戰士……

    槍聲乍現。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1
第三十二章.染血的情人節(中)

    【逮捕他們,統統投入監獄,讓布拉爾科夫去處理漏網之魚。】

    “是的,如您所願……”戈爾巴喬夫偏了偏頭,壓低了聲音。

    一直陪同左右的西部集群司令布拉爾科夫上將還以為他在下達命令,湊上前附耳詢問:“什麼,總統閣下?請您吩咐。”

    “沒什麼,還沒找到克留奇科夫和普戈麼?”戈爾巴喬夫送給他一個無情的眼神,蒼老的野獸露出殘忍的本質,“格勃和內務部必須清理乾淨,我們必須拔除保守派的爪牙。”

    將軍相當樂於接手這樣的使命,“清洗”的部門越多,那麼未來留給他和他代表的那一派勢力的蛋糕就越大。克格勃、內務部和國防部,蘇聯最重要的暴力機構都屬於他,未來的蘇聯總統又能做什麼呢?

    真是個讓人喜歡的低能兒……

    所以,為了讓這個低能兒繼續低能下去,他恭敬的說:“是的,據可靠消息那兩人在市郊的某個國防部管轄的地點,相信那個光頭劊子手也在那,我相信我的士兵會完美的完成任務。”

    “希望如此,我不希望節外生枝,全部……格殺勿論。”戈爾巴喬夫說著,手掌作刀斜劈下去,狠戾的氣息讓布拉爾科夫難以置信的一抖。

    這個人,變化太大了。

    “當然,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一切榮耀歸於您,戈爾巴喬夫總統。”

    【軍隊必須分散開來,讓他留下一部分保護克里姆林宮。其餘的,必須分散到莫斯科各個區域。】

    “別太大意了,將軍,如果不能短期內解決問題的話,我們就要面對從烏克蘭回來的超級裝甲師團,你確信戰士們擋得住尤里的'天啟'麼?”戈爾巴喬夫對這個“功高蓋世”的將軍的漫不經心很不滿,他嚴厲的看著他,接著掃過所有軍官。

    接受到總統閣下的凝視,布拉爾科夫也擺正了態度向他解釋:“恕我直言,閣下,這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他對著軍官點點下巴,拍拍其中幾位的肩膀,“四十万精銳在前線準備攔截,我們會用飛機和大砲將他們解決在路上。”

    “是嗎,在那之前,先控制整個莫斯科,水利、交通、電力、工廠,讓小伙子們注意點,我不希望城市遭受損害,這裡留個五千人防止保守派可能的反撲就夠了。”

    合情合理,只不過在沒有鎮壓掉保守派武裝的時候……

    將軍試圖阻止總統的命令:“可是,如果國防部和尤里的軍隊……我是說那些機器人發起攻擊,情況就會很糟。”

    “那就讓你的士兵剷除那些機器,那隻是些用薄薄的鋁合金包裹的電子管和電焊機,任何子彈都能輕易打碎。即使沒有重武器轟擊,佔據數量優勢的我們也足夠掃平這些反抗了!”

    戈爾巴喬夫很高 的看到軍人們都挺起胸膛,他們欣然接受了總統的稱讚。

    “沒錯,我的小伙子們是最棒的!”

    【很好……

    準備新聞發布會吧,明天一早,全世界都會知道亞納耶夫一黨倒台,戈爾巴喬夫回來了。必須要盛大的發布會來彰顯新領導人的偉大,然後……呵呵呵……】

    “謹遵您的意志……”

    借助西部集團軍在克里姆林宮宴會上的反戈一擊,被蘇共保守派廢黜的前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戲劇性的返回了蘇維埃權力中心。被德國馬克和美元攻陷的布拉爾科夫上將下令莫斯科執行全城戒嚴。

    就在所有人都在恐懼人類與機械的衝突時,國防部的機器警察和機器工人卻潤雨細無聲的消失在夜幕中,就好像他們從未在這個城市中出沒一般。抓捕克留奇科夫和普戈的行動遭到了失敗,在“攻占”空無一人的鋼鐵要塞後,他們成功找到了包括目標在內的十幾具死亡已久的屍體,接著這個遍布鋼鐵的區域恢復了供電,第一件事就是用磁爆線圈製造了幾個連的燒烤,讓抓捕部隊慘敗而歸。布拉爾科夫知道這個情況後萬分詫異,並且苦惱,強令出動莫斯科的空軍部隊炸毀那裡——這被戈爾巴喬夫以確保重要設施以及不能破壞城市的理由強行阻止。

    “尤里,尤里……你到底在計劃什麼?”

    一夜就這樣過去,當一部分人在2月14日的清晨為戈爾巴喬夫的回歸歡呼雀躍時,卻免不了內心的陰影。那個光頭的恐怖男人,到底在哪?那個掌控高科技大軍,心如磐石身若鋼鐵的征服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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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斯科郊外的冰原上,一大塊光線歪曲的異常在緩慢移動著。伴隨著富有規律的振動,好像巨獸在行走一樣。

    “距離莫斯科還有40千米,'弗里德里希.馮.恩格斯號'全電路正常。特斯拉反應堆出力50%,防衛等級2,裂縫發生器功率37%。領袖,我們收到了莫斯科傳來的情報,本基地遭受被叛軍包圍,全防衛系統上線。”

    尤里面對著大屏幕,似笑非笑:“真是癡愚的將軍呢,真希望看看你面對失敗時的表情……”

    在烏里揚諾夫斯克開發製造,去除電磁干擾系統而用蘇聯技術山寨自盟軍幻影坦克的裂縫發生器代替,以龐大的體積隱匿在東歐大平原,穿越數百公里來到這裡的陸地霸主。乳齒象二號機,“恩格斯號”,對剛剛獲取政權的雜魚們露出了獠牙。

    這一次,把自由派、保守派,還有所有唯恐天下不亂的雜碎們,一網打盡!

    興奮的有點頭疼的他下令,用無比愉悅的語氣:“提高反應堆出力,加速前進,我希望在叛軍愚蠢的記者招待會後到達,給予他們以正義的審判。”

    “可是,領袖,這樣的話會對行走機構造成不必要的損害,恩格斯號並沒有像馬克思號一樣經過徹底的調試,加速的話對裂縫發生器也會造成負擔……”

    尤里駁回了駕駛室的請求:“那現在不就是一個磨合的機會麼,無論是這孩子的零件,還是取代電磁干擾器的偽裝系統,都需要一次徹底的實戰檢驗。而我們面前剛好有比豬玀還要愚笨的對手,還有比這更好的敵人麼?”他的命令是絕對的,不容置疑的,“尼克萊,加速,讓乳齒像在冰原奔馳起來,讓莫斯科在我腳下顫抖!”

    偉大的聲音讓操縱者興奮起來:

    “是的,領袖,全力全開!”他喊叫著一拉能量控制桿,把輸出功率調整到70%以上。

    恩格斯號開始“奔跑”,一步一個大坑,在歪曲的光學隱形下,這簡直就是神蹟般的演出。

    “報告,叛軍正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並向全蘇聯境內直播,需要接進來麼,領袖?”

    終於開始了……

    “接進來,讓我看看戈爾巴喬夫和他的小丑們還有什麼招數。”

    尤里期待著,那是一切的終結,他登上至尊王座的鑰匙。

    大屏幕上很快顯示出人潮湧動的畫面。紅場上,軍人們簇擁著垂垂老矣的戈爾巴喬夫,格格不入的散發著年富力強的精神風貌。

    但他們注定不會是主角。

    重登大位的蘇聯總統站在主席台前,按著麥克風,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回歸:

    “……全蘇聯的人民群眾們,在經歷了去年不幸的政治動盪後,反對經濟改革,反對政治民主化的一小碾保守的**分子在人民正義的軍隊面前被消滅。勤勞和受過良好教育的國民,他們擁有時刻維護正義的信心。在全蘇聯各個民族的性格中,爭取和平,維護真正的民主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自由和獨立則是天性!我們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強大的科技潛力,沒有任何重大原因妨礙我們實現建立富強蘇聯的偉大目標!”

    紅旗,在凋零的微風中下垂,將軍、使節、官僚在愉快的鼓掌,與會的人民麻木的看著這個只會說大話的廢物,憎惡、鄙視,但都阻止不了他的權利。

    “我們循序漸進的改革計劃,將會為所有人帶來益處,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但路線已經確定下來。那些為了一己之私發動戰爭,顛覆和平的國家的餘孽,將在全蘇聯人民正義的歡呼中滅亡!”

    被認為營造的歡呼和掌聲中,戈爾巴喬夫高舉起雙手接受殊榮。

    沒人注意到他拳頭中暗藏的一個黑色的按鈕……

    【說的不錯,現在,向他們展示我交給你的正義,

    絕對的正義,絕對的力量。

    對一切邪惡施以滅絕!】

    “是的,至高無上的意志!”總統突然沒頭沒尾的喊了一句,突然間面色嚴肅的俯下身子,激動地陳述:“在自己不幸的時候,尋找一個偶像,將所有罪業歸於其身乃是人類天性。而不向命運低頭乃是真正力量的象徵,更勝於用武力世人屈服。毋庸置疑的,在根除人類社會中惡劣的部分時不可避免的會危及無辜者。但這正是我作為聯盟的領導人所必須履行的義務!這是履行我的職責,不要懼怕亡者的靈魂,而是憎恨他們。有識之士應該意識到他們應該仇恨迫使我採取如此行動的毒瘤…… ”

    他在說什麼?!有些不對勁!

    布拉爾科夫停下了故障,靠近了戈爾巴喬夫。某種讓他心驚膽顫的東西正在實施,但他卻一無所知?!

    “以對不朽之偉業的忠誠及榮耀的至尊王座,在此宣布對車臣共和國的聯盟國土發出滅絕令。我在此簽署一個城市的死亡生命,伴隨數十萬的靈魂將被遺忘,願蘇維埃的審判帶來平衡。”

    滅絕令?那是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戈爾巴喬夫你隱瞞了什麼?

    將軍敏銳的捕捉到總頭手中的異色,瞳孔驟然收縮。

    毛骨悚然,連他都感到非同尋常的恐懼。反射式的衝上去想要奪下來,但終究慢了一步。

    神色虔誠,帶著無比的狂熱的戈爾巴喬夫瘋狂吼叫著:“這一次,最終的審判之舉由我來完成,用蘇維埃的鐵鎚——真空內爆彈!”

    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鈕……

    恩格斯號上,關閉了所有通訊,孤寂的只有尤里一人的中央控制室裡,尤里瘋狂的大笑淹沒了無數聲驚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1
第三十三章.染血的情人節(下)

    布拉爾科夫,這個率領曾經讓整個西方顫抖的裝甲洪流的老將軍心驚膽顫的看著主席台上的老人將什麼東西按了下去,思維一片空白。

    一個陰謀……

    誰的陰謀?

    尤里!

    將軍飛撲到戈爾巴喬夫身上,雙臂緊箍注老人的雙手,凶相畢露的阻止他說下去。

    “你在幹什麼!你做了什麼戈爾巴喬夫!”

    蒼老的,衰敗的戈爾巴喬夫掙紮起來,枯萎的肉體爆發出的力量連將軍都把持不住。

    “放開我,布拉爾科夫,你這個噁心的軍閥,蘇維埃的腐肉。”老人聲嘶力竭的咆哮,猛地一扭掙開束縛。

    “!!”

    沒想到老人的力量出奇的大,布拉爾科夫短暫的發楞給了戈爾巴喬夫機會,他拼盡全力對著將軍的褲襠猛踹下去,這一教幾乎把這個強壯的男人蹬得飛起。只見到布拉爾科夫眼珠突出,雙目慘白,口裡只剩下絲絲抽氣,抖了兩下雙腿大開躺倒在地。

    拜託了乾擾,戈爾巴喬夫立即撲倒麥克風前。誠摯而悲愴的呼號源源不斷的從他口中傳出,通過有線電視和衛星線路還有廣播直播到蘇維埃無邊無際的國土上。

    “國民們,過去幾年來一直有一股勢力在讓我們痛苦!他們陰謀攛掇國家權力,勾結官僚和軍隊,把我們幾十年發展的成果一點點偷竊,進入他們自己的包裹。”

    為什麼……為什麼戈爾巴喬夫,你這個懦夫居然敢……

    布拉爾科夫倒地不起,左右依然有“有識之士”意識到不妙,扯著警衛的衣袖吼叫:“阻止他!組織戈爾巴喬夫,他已經瘋了!”

    兩個身著軍裝的大漢立即衝上去拉扯,要把戈爾巴喬夫強拉下來,但是今天的總書記完全激發了潛力,居然讓年輕力壯的兩人無所作為。

    衣冠不整,戰鬥的意志躍然臉上。蘇聯人第一次看到戈爾巴喬夫的老臉上充滿了鐵與血,他不再是橡皮圖章和低能兒,而是世界一極的統治者!一個真正的蘇維埃鬥士!

    “安德羅波夫同志還在的時候,他們還算安分;當共產黨成為他們繼續濫用權力貪圖富貴的阻礙時,這些無恥之尤居然和串通一氣。還和境外的所謂'非政府組織'勾結起來,利用手裡的資本和權力,操縱媒體,影響人心,破壞改革,直至徹底撕裂名為蘇聯巨大國家;而一些沒有在這種無序的亂局中收穫利益的人串聯起來,在去年發動了政變!這才是過去一段時間以來國家動亂的真相。人民永遠是沉默的大多數,他們並不知道,放棄共產黨的並不是他們自己,恰恰是這個組織內部的部分蛀蟲!”

    攔截者都被總書記的發言怔住了,權貴們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他們所認為的傀儡在全世界面前喊叫出他們夜不能寐的東西。幾個人就要上去讓他徹底閉嘴,但是已經有意識到情況非比尋常的人站出來。

    “保護戈爾巴喬夫,以蘇維埃的名義,我們要保護他!”

    早就從南方歸來,參加典禮的普京衝上去一拳一個,打翻了數個警衛,召集起一些人保衛在主席台下。鼓譟起來的群眾中零星傳來“我們讓他說下去”的呼聲,並且越來越高。場面一時間無比混亂,西部集群的軍人們在面對騷動的人群時茫然無措。

    只有戈爾巴喬夫,他在這一刻是世界的中心,無數先烈和最偉大的意志一起關注著這個傴僂的軀殼。

    神聖的使命,由我來執行!

    即使面色越來越灰敗,他也全力堅持下來,幾乎是在抒發靈魂的呼喊。

    “現在……咳咳……”他猛地咳出一口鮮血,猩紅的色澤染遍了他的襯衣。權貴們恐懼的看著這個變成紅色的鬥士,他們無法理解的精神力量在此時此地具現:“他們已經撕下了所有偽裝,雖然分裂波羅的海和烏克蘭的可恥行動被愛國者們挫敗;但現在,他們利用原本發動政變的既得利益者意欲清洗愛國者,以便這些人繼續盤踞在人民身上吸血的陰謀,和西方一起勾結,意欲在蘇聯實現毫無自由,絕無民主,只有暴力和恐怖的極端獨裁。”

    每一句話都伴隨著血沫,讓敵人膽寒,讓友軍欽佩。

    台下有人在喊叫:“找個醫生來,誰去找個醫生來!”

    這呼籲被遍布紅場的喇叭所打斷,那是一個老人一輩子的激情和榮譽。

    “阻止他們,阻止這不幸的未來,那裡只有衰敗和死亡,人民將真正的一貧如洗……野蠻的,隱私舞弊的自由資本主義將把所有的國有資產變成只屬於少數寡頭的私產;人民將在私有媒體的箝制下無法表達他們的意見,我們的女兒只會跳脫衣舞,我們的兒子將在毒品和酒精中高呼納粹的口號,一切公平和正義,一切人類共同遵從的美好品德都在這些人瓜分蘇聯的盛宴中被埋葬!”

    “這……這絕對不是我們想要的新社會,當我發現他們的真面目,並洞悉到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做法將塑造最殘酷的、野蠻的、犯罪的社會後,我絕望,我懺悔;現在,我要為我對我們偉大的國家犯下的錯誤,為所有在一系列錯誤改革中受苦受難的人承擔責任!這是……我,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爾巴喬夫,合法的蘇共中央總書記發布的宣言!我保證我所陳述的一切皆 事實,並向全蘇聯人民公佈這殘酷的真相。對不起,所有曾經在紅旗之下奮鬥的同志們……對不起,所有被我們錯誤的政策傷害的同志們!對不起,所有熱愛或者曾經蘇維埃社會共和國聯盟的人民!”

    鮮血在流淌,無論是現場還是電視機前的觀眾,甚至只用廣播的聽眾都能感到這個人時日無多,他是在用生命向所有人佈告。

    就連恢復意識的布拉爾科夫也由衷的敬佩這位戰斗在自己最後舞台上的老人,他用僅僅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感慨:“這就是……您的遺書嗎,戈爾巴喬夫總書記……”

    這位彷彿迴光返照的總書記用手肘撐起身體,眼含熱淚,發出最後的號召:“拿起我們的刀,扛起我們的槍,絕對不能讓那些坐在主席台前三排,以及所有扛著紅旗反紅旗的罪人得逞!”

    說完,油盡燈枯的戈爾巴喬夫倚著講台癱倒在人們面前。他緊握著麥克風,仰望著冬日灰色的天空,一句一句的唱起歌謠。

    “偉大俄羅斯,永久的聯盟……獨立共和國,自由結合成。各民族意志,建立的蘇聯,統一而強大,萬年萬萬年……”

    “《牢不可破的聯盟》?真是……美麗的歌聲… …”

    “自由的祖國,你無比光輝:各民族友愛的堅固堡壘!蘇維埃紅旗,人民的紅旗,從勝利引向勝利!”

    普京走上前去,用手踮起戈爾巴喬夫的頭,一句句的合著調子。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悲壯的歌聲。

    “自由的陽光,照耀著我們;偉大的列寧,指明了前程。斯大林教導,要忠於人民;並激勵我們,去建立功勳。自由的祖國,你無比光輝:各民族幸福~的堅固堡壘!蘇維埃紅旗,人民的紅旗,從勝利引向勝利!”

    老人的聲音漸漸熄滅,但紅場上的歌聲越來越嘹亮。

    “戰爭中成長,我們的紅軍,敵人來侵略,就消滅乾淨。鬥爭中決定,幾代人命運,引導我祖國,向光榮前進!自由的祖國,你無比光輝:各民族光榮……的堅固堡壘!蘇維埃紅旗,人民的紅旗,從勝利引向勝利!”

    金色的太陽洞穿了烏雲,恰好為彌留中的戈爾巴喬夫送行。

    他看到了乍現的光明,凋零的靈魂漸漸離此遠去。

    馬克思……恩格斯……

    居然,有這麼多麼同志麼……

    “……蘇維埃——烏拉!!!!!”

    這個幾乎沒有生機的肉體,猛然爆發出最後的歡呼,刺破了敵人的肝膽,照亮了這個混沌時代的前路。

    冰冷的寒風中,數万人為這位生命最後綻放光彩的勇者致以沉默的哀思:

    一路走好,戈爾巴喬夫總書記……

    ——————分割線——————

    車臣,格羅茲尼。

    “哦~卡德羅夫,你為什麼叫做卡德羅夫?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也許你不願意這樣做,那麼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願再姓埃比爾卡了。”

    清澈的天空下,一對男女在都市的公園中上演愛情的讚美詩。美麗的女孩兒挽著頭戴白帽的男孩,用柔情細語發下誓約。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敵;你即使不姓拉姆贊,仍然是這樣的一個你。姓不姓拉姆贊又有什麼關係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腳,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臉,又不是身體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換一個姓名吧!姓名本來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叫做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的芬芳;卡德羅夫要是換了別的名字,他的可愛的完美也決不會有絲毫改變。卡德羅夫,拋棄了你的名字吧;我願意把我整個的心靈,賠償你這一個身外的空名。”

    那個男孩有些為難,信仰和習俗的不同,民族的分歧,這一切讓他們的前途遍布荊棘。思前想後,他還是回應女孩兒的熱情:“埃碧娜,埃比爾卡家的埃碧娜……”

    來自美國,為杜達耶夫獨立武裝提供軍事支持的霍華德.史塔克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感嘆:“啊,年輕真好,不是嗎,杜達耶夫總統?”

    杜達耶夫吸了口萬寶路,緊皺著的眉頭也因為純潔的戀情而放鬆一些。“是的,史塔克先生,每次看到這樣青澀的場面,都讓我感到自己力不從心。”他說道,多日的緊張情緒讓他神經緊繃,昨晚傳來的關於莫斯科局勢大變消息讓他焦急的等待著後續結果。

    他看到霍華德一直把玩的吊墜,合家照上是數張美妙的笑臉。

    “是您的妻子和兒子麼,真是很棒的小伙子。”

    “是啊,托尼是我的驕傲。”霍華德說的時候一臉自豪,“他是最聰明最棒的孩子,將會繼承我的史塔克工業,並一定會發揚光大。”

    “呵呵,祝福你們一家。”

    “也祝福您,總統閣下。”

    遠處,剛剛結束熱吻的女孩指著天空歡快的叫喊:“卡德羅夫,看那,是流星!”

    男孩已經融化在女孩兒的懷抱裡了。“我的眼裡只有你……”他飢渴的咬上她的唇,猛烈的吸允起來。

    全然不顧……

    漆黑在頭頂閃現。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2
第三十四章.炮打克里姆林宮(上)

    中子撞擊發生器將武器級核原料變成一團聚爆的太陽,內向強行壓縮的特斯拉磁場把這個微小的太陽變成純粹的能量。這僅僅是一瞬間的過程,卻讓八顆人造的恆星走完了新生到衰亡的全部生命。當連最微小的離子云都被填充進那個能量的真空,終於滿足了絕對黑暗的條件,電磁場、特斯拉發生器、超級電容連同最堅固的絕緣外殼都被吸收進塌縮的奇點中。

    晴空萬里的格羅茲尼上空,八個黑色的斑點在瞬間擴散到天際的最彼端,混亂的引力交錯成最可怕的引力漩渦。人類和無數雜物都在天空中被拉來扯去,從幾千克的垃圾桶到幾十噸的坦克。玻璃被從房屋上拉扯下來,倒捲的氣流掀翻無數脆弱的建築。數個方向的引力讓最堅固的鋼筋混凝土建築也無法堅持多久。

    最初的兩秒後,數百上千倍的碎片被拉扯到空中。人類在與加速到音速的硬物碰撞、攪拌,碎散的血肉包裹在無數碎片中無助的飛舞;即使有人僥倖沒被絞碎,十幾個甚至幾十個標準大氣壓下,死亡只是最幸福的解脫,。第五秒,僥倖沒有被捲入空中,只能苦苦貼著房頂或者牆壁的人類絕望地發現他們無法再呼吸到空氣,全城的氣體已經被奇點拉出了地表。

    下一刻,吞沒了足夠物質的奇點不可抑制的崩塌了。億萬碎片和靈魂都失去了牽扯的絲線,未被吸入奇點,卻在附近呈現超高密度的氣體瞬間被解放,有的填補到真空內爆彈頭中心數十米半徑的絕對物質真空;而絕大部分,在短暫的慣性運動後被地球引力牽引著下墜。極其複雜的小範圍氣壓差異讓格羅茲尼被接踵而來的超級風暴席捲。傾天的浪濤,以空氣為行,以垃圾為體,迅雷不及掩耳的掃過全城。高於地平線的建築物在這股物質衝擊面前不堪一擊,殘破的高樓大廈凌空斷裂,水泥鋪就的道路直接被巨量的沙石磨平。

    翻湧的灰塵直到兩個小時後才逐漸散去,待在市郊,僥倖沒被捲入最初的引力震蕩的極少數倖存者,肝膽俱裂的走出堅固的掩體,難以置信的看著被夷為平地的格羅茲尼。

    或者說,帶有八個半徑50-100米巨坑的超級垃圾場。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馬卡洛夫……這不是真的……”

    伊姆蘭.扎卡耶夫一步一個踉蹌地步向曾經的家園,現在變為最徹底廢墟的家園。他在風沙中狼狽不堪,很快就被凸起的雜物絆倒。

    這個車臣漢子的淚腺都被裹挾無盡塵埃的冬季風暴給吹乾了,他跌倒了有爬起來,一遍遍哀嚎“這不是真的——”直到最後只能發出“啊——啊——”的淒慘叫聲。力氣沒了,就手腳並用,帶著厚厚老繭的手掌很快被磨得血肉模糊,但他依然沒有放棄,一直堅定的向一個方向爬去。

    高高低低的廢墟是刀山,扎卡耶夫就是攀爬的惡鬼。心中的執念催促他回到那裡,即使只能看到十幾米的前路。

    馬卡洛夫一開始還跟的上這位友人,但他終究沒有那種執念,很快就迷失在風沙和障礙中。再次找到扎卡耶夫是在幾個小時後,他看到的是在大坑中徒手刨著什麼。

    他的淚已乾,他的血未冷。

    口乾舌燥,疲憊不堪的馬卡洛夫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真正一無所有的男人,他坐在一塊稍大的垃圾上,煩悶的吸著煙。直到扎卡耶夫再也不動彈,跪在地上發出嗚呼的喊叫。

    馬卡洛夫走上去,兩個覆蓋著一層厚厚灰燼的男人抱在一起。孤寂的廢墟之上,只剩下輕輕的敲打聲。

    “馬卡洛夫,我最好的兄弟……”扎卡耶夫沙啞不似人聲的嗓音,只有靠近了才能聽到幾分。

    但是馬卡洛夫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要殺了他。”

    “我也是,即使是地獄,我也會陪你踏過去。”

    ————————分割線————————

    “真空內爆彈起爆,領袖,格羅茲尼被毀滅。”

    cabal的電子音,是這片寂靜中唯一的點綴。尤里欣賞著戈爾巴喬夫最後的演講,直到收到這個消息後才關掉了屏幕。

    【真是的,連我自己都要被感動了……雖然你的意志不再屬於你自己。】

    他用清水打濕面龐,讓自己冷靜下來。

    “知道了,”他說,同時接通了控制室的信號,大聲宣言,“戈爾巴喬夫總書記已經為我們指明了道路,現在,不朽的紅旗將由我們接下,絕不能讓最醜陋最邪惡的叛徒攛掇蘇維埃的權利!”

    “關閉裂縫發生器,全武器系統準備!目標——克里姆林宮!”尤里大手一揮,像所有偉大的指揮官那樣發出決戰命令。“cabal,”他又聯繫上最可靠的幫手,“接通全國廣播電視網絡,我要在這裡,發表全國講話。”

    剛剛為戈爾巴喬夫壯烈犧牲的一幕震撼所感染的紅場集會群眾,正在少數人的帶領下為這位英雄默哀。就連部分西部集群的軍人也被這肅穆的場面感染,意識到事態完全失控的少數人將目光集中在被攙扶著站起來的布拉爾科夫身上。這位莫斯科現時點最有權勢的將軍卻是滿臉灰敗。

    “一切都完了……”他哆哆嗦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承諾賦予他們巨大權力和金錢的戈爾巴喬夫在一個不可思議的時刻反戈一擊,無比壯烈的否定了他和自由派掌權的合法性。

    竹籃打水一場空,短暫的美夢僅僅幾天就被無情戳破,以最無法想像的方式。“這都是,為了什麼……”老將軍漠然地目光掃過勉強維持紀律的軍人,掃過惶惶不安的權貴官僚,最後俯視著台下數万沉默的人民。他幾乎要哀嘆出來,理智阻止了這打擊士氣的舉動。但即使最愚蠢的將軍,也知道,失敗就要真正的到來了。

    “找到尤里了麼?”

    一片沉默。

    就連布拉爾科夫最親近最信任的參謀們,也一言不發。

    尤里,尤里……

    這是比山還要沉重的負擔,不論戈爾巴喬夫出於自身的覺悟,還是其他陰謀,他都能靠著手裡的大軍壓下局勢。保守派全軍覆沒,莫斯科盡在掌握,尤里的大軍被堵在烏克蘭,但這不能讓布拉爾科夫有半點安心。

    那可是把葉利欽以及一大票自由派掃進垃圾堆,用最殘酷手段維護國家統一的——英雄!

    “準備戰鬥吧,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將軍低吟著,最後對自己說,“也不會放過我們……”

    “嗶——”

    嘈雜的爆音突然響起,驚起了人群的注意。

    一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聲音傳來,經過這個聲音幾個月洗禮的蘇聯人絕對不會認錯。

    “我是尤里,尤里.馬林,於莫斯科發表全國講話。”

    晴天霹靂!

    “他在莫斯科,那個魔鬼在莫斯科?!”布拉爾科夫失態的大罵,“他怎麼敢出來,找到他,殺掉他!”

    這不理智的咆哮被那個令他惶恐的聲音蓋過去。

    “就在剛才,一個最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在全蘇聯人民面前光榮犧牲。毫無疑問,這是某些人策劃的陰謀!他們,背叛了國家,用最惡劣的手段攛掇政權,欲壑難填的要將……”

    布拉爾科夫惶恐萬分,他幾乎失去理智的拽著附近的人:“關掉轉播,關掉電台,統統給我關掉!”

    “不行,電視線路被傾入了,廣播也是,發信源……這不可能,正在莫斯科郊區!它在移動,在向市中心移動!”

    在一片混亂中,唯一的聲音成為明燈。布拉爾科夫像是個輸光的賭徒一樣絕望的聆聽這份死亡宣言。

    “過去的以前,是蘇維埃最動盪最艱難的年份,這一年發生的事情,甚至比納粹給我造成的痛苦還要深刻。就在盤踞莫斯科的叛軍大肆搜捕我的時候,我得知了,他們在昨晚的軍事政變中不僅殺死了亞納耶夫總統,逮捕了所有中央政府官員,並且槍殺了不願意合作的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和內務部長普戈上將。”

    “轟——”

    鋼鐵的巨足在莫斯科的大街上踐踏出碎裂的深坑,惴惴不安的叛軍士兵把持不住手中的槍械。

    “長官,怎麼辦?”

    “放他過去……”軍官聽著街道上的喇叭中傳出的演講,站在街邊向巨大的恩格斯號敬禮。莫名的情感從他目光中流露出來,有對強盛輝煌的懷念,還有世道衰敗的些許不甘,“那是個英雄,蘇聯的英雄……”

    “……在這裡,我必須強調,不論是自安德羅波夫同志開始的改革,還是戈爾巴喬夫總統曾經宣揚的'新思維',其目的都是改變蘇聯社會,讓所有人走向更繁榮的時代,享受更富裕的生活,這是人的天性!也是我黨在過去幾十年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標!但就像犧牲的戈爾巴喬夫同志說的,有些人歪曲了這份理想,篡奪了改革成果,現在還要顛覆我們共同創造並維繫的國家,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驚慌失措的參謀官向頹喪的將軍報告:“將軍,發現巨大步行戰鬥兵器——卡爾.馬克思號!”

    “什麼!”一連串惡劣的消息讓布拉爾科夫面目猙獰,他決定,即使把莫斯科化為廢墟都要消滅那個他恐懼的光頭,“那東西不是在烏克蘭麼!?攔下他!不論用什麼手段,毀掉那個惡魔!”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23
第三十五章.炮打克里姆林宮(下)

    直到真正的面對尤里的反擊時,西部集群的指揮官們才發現自己犯了一些非常“2”的錯誤。比如,由於和國際軍火商們一手交錢一手交武器的,美鈔馬克法郎什麼的拿的太痛快,導致到達莫斯科的部隊嚴重缺乏重武器支援;由於事前沒有做好戰鬥準備導致面對突然進入莫斯科的巨大機動兵器時可謂無組織無紀律;外加小看尤里的威望,以及戈爾巴喬夫意料之外的反戈一擊造成的思想混亂,大量士兵和下級軍官竟然放任乳齒象毫無阻攔的通過。

    “蘇維埃勇敢的同志們,莫斯科親切的兄弟姐妹,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是,去年由蘇共中央高層領導集體發動的政變是具備合法性的,無論最初所求為何,但在政變之後確實極大緩解了之前政策造成的危局,同時也將國家的路線鬥爭推進到最激烈的地步。葉利欽極其邪惡的黨羽被消滅後,殘存的自由派在全國各地發動了**反社會反人類的叛國行動,賊心不死的他們和敵對勢力勾結——紅軍在烏克蘭遭遇的抵抗幾乎沒有烏克蘭人的參與,反而發現大量的人高呼真主之名——在所有有理想、抱負並熱忱的愛國者們共同的努力下被迅速挫敗!”

    “我們怎麼辦,長官?”瑟瑟發抖的士兵操著火砲,瞄準著從他面前不遠處“散步”過去的乳齒象,一臉緊張的詢問同樣失措的軍官。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要是平時軍官早就暴跳如雷的給這個動搖軍心的傢伙一槍托,但現在他只是最卑微的蠕蟲,在巨獸的腳邊顫顫驚驚。

    從下水道、防空洞還有各種不為人知的藏匿地點爬出來的恐怖機器人圍繞在這個臨時工事周圍,每個人都能察覺電子眼中透出的“不懷好意的目光”。布拉爾科夫分散軍隊於莫斯科全城的命令終於收穫了可怕的後果,在乳齒象的前進方向上,他們無法發揮出兵力優勢,反而被數倍於己方的機器人淹沒。

    “現在,我們看到了他們最後的,最邪惡的反撲。匪首布拉爾科夫,作為駐紮在西方最為精銳的蘇軍指揮官,過去一定曾經是一個優秀而果敢的指揮官,甚至是個忠誠的共產黨員;但當他主導這次非法的罪惡政變時,就是沾染共產黨員鮮血的惡魔;他毫無疑問就是背叛國家,背叛人民的代表,一切站在他身邊的人都是蘇維埃、是我們所有生活在這個國度人的最大的敵人!”

    “他和未被清除的,依然隱藏在我們內部的犯罪分子勾結,在西方的配合和滲透下,挾持前總統戈爾巴喬夫同志。同時,他們利用只有蘇聯最高領袖才能知道的一些情報,意圖掌控絕密的、本該用作清除核輻射的9999號工程——真空內爆彈!”

    尤里激情洋溢的演講,讓叛軍動搖,讓敵人恐懼;而莫斯科的群眾此刻卻有組織的走上大街——自願或被自願的——夾道歡迎尤里的回歸。

    布拉爾科夫幾次下令,收到的都是讓人難堪的壞消息。乳齒象前進,人民跟進,士兵們在機器人的圍觀中拋棄了自己的武器。這一連鎖反應很快引起了部分迎擊部隊倒戈。特別是當尤里聲明不追究在此事件中毫不知情,僅僅根據命令行事的官兵後,軍隊倒戈的速度以雪崩的形式推進。

    “戈爾巴喬夫同志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一位帶有蘇聯式的浪漫主義情懷的政治家。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戈爾巴喬夫同志在黨和國家的領導崗位上犯了嚴重的錯誤,他的軟弱使國家陷入分裂的邊緣;他的改革操之過急又搖擺不定,使人民陷入困惑,使黨內外同志對黨的未來和前途產生誤解和失望。這些都是我們作為真正的共產黨員必須認識到的,這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經歷的過去,不容篡改,也不必美化,而且我們必須引以為鑑。”

    一面面紅旗被軍人和群眾抗在肩上,迎風搖曳,尤里的聲音在廣播中迴響,在蘇聯的大地上廣為流傳。從太平洋的弗拉迪沃斯托克到波羅的海的加里寧格勒,從北極圈的迪克森到里海之濱的巴庫,每一處人類聚集的地方就有尤里的耳語。

    所謂的“自由”在乳齒象的腳步中驚怒的退卻,各國的大使慌不迭的離開了紅場,就連記者也不願意麵對即將重鑄的鐵幕。

    “但是,

    就在前一刻……

    戈爾巴喬夫同志用他的生命向全世界證明,

    他無愧為一名真正的共產黨員!”

    追隨“恩格斯號”的遊行者立即高呼:“他是真正的共產黨員!”

    好像話劇一樣,曾經被人唾棄的地圖腦袋這一刻留下的確實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的英武形象,更有不少曾經厭惡那個前總統的人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面對叛徒和境外敵對勢力的威脅,戈爾巴喬夫同志毫不畏懼,敢於面對死亡,敢於面對事實。就在紅場,戈爾巴喬夫同志用自己的生命揭露了叛徒和境外敵對勢力的陰謀。他是一位勇敢的殉道者,為了祖國,為了人民共同的家園,提前發射了本該降臨在捍衛烏克蘭秩序的紅軍戰士頭頂的火箭。他是一位真誠的傳道人,用自己的靈魂喚醒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勇氣和希望,喚醒了所有處於迷惘的同志,喚醒了人民心中對真理對未來的追求和渴望。”

    “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自己的所有再一次證明,真正的共產黨員,哪怕是犯下了錯誤,只要勇於面對勇於承擔,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改正,這就是真正的共產主義戰士。

    “讓我們團結起來,在偉大無產階級革命先烈的注視下,前進!”更多的呼喊這樣子綻放,全城都歡呼起來,尤里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不管怎麼樣,先乾掉布拉爾科夫為首的混蛋。

    “而布拉爾科夫,和他的無數藏在骯髒洞穴裡的同謀者,就在今天,是膽敢窺視共產主義光輝的你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人類最崇高的普世價值!所有背叛蘇維埃,背叛共產主義精神,意圖復辟資產階級獨裁的異端份子,都將在這股光輝前抱頭鼠竄,你們,沒有明天,沒有未來!這是人民群眾共同的吶喊,是無數先驅亡魂的期盼,是古往今來驅動人類文明前進的客觀規律……也是我,尤里.馬林終生為之奉獻,為之奮鬥到生命最後一刻的原動力!”

    焦急的等待結果的將軍,這時候只能徒勞的吶喊:“這不是真的……”

    他直到聽到乳齒象行動發出的巨大震動,才從癡愚的狀態中清醒,慌忙號令大家轉進。但卻被之前留下的群眾圍堵在克里姆林宮牆下,不得寸進。連開火的命令都被動搖的下級軍官和士兵駁回,反而引起了一場溫和的兵變——不甘拘捕的布拉爾科夫帶著他的隨從,以及自知沒好下場的權貴官僚躲進克里姆林宮準備負隅頑抗。

    “這是不可戰勝的力量,這是不容褻瀆的法則。所有願意捍衛這個原則的群眾,所有願意包衛這個理想的軍人,理應站到我的身邊,我將帶領你們去見證,去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體會那個理想世界在人類社會降臨。跟隨我,消滅叛徒,消滅罪人!”

    恩格斯號在群眾的歡呼聲中踏進紅場,它是世界盡頭歸來的勇士,從一場戰爭走進另一場戰爭,大地碎裂,敵人膽寒。

    戰無不勝,

    攻無不克,

    無堅不摧!

    布拉爾科夫立於克里姆林宮門之上的觀景台,絕望而瘋狂的指著漸行漸近的巨無霸。他的嗓子在無數咆哮中沙啞,他的鬥志在真正的偉大面前萎縮。

    “摧毀它,摧毀尤里,你們沒聽到我的命令嗎!”狼狽的將軍對著茫然而無力的隨從喊叫著,一步步接近的恩格斯號在他眼中成為最可怕的怪獸;當四門152毫米口徑的火砲對準這裡,他驚駭地幾乎癱倒,飆淚地哀鳴:“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事情,居然被這樣子……”

    他彷彿看到一個邪惡的光頭拿槍對著自己的腦袋,用藐視的眼神踐踏著他的自尊。

    “叛徒布拉爾科夫,你聽到了嗎!紅場的寒風將封凍你,克里姆林宮的高牆將囚禁你!”

    不……我不是……

    “我——”

    紅場上突然寂靜下來,群眾們不再歡呼雀躍。一面紅旗從恩格斯號的右側垂下來,直到地面。有的人開始輕輕唱起國歌,對聯盟的呼喊變成一致的旋律。

    “——要埋葬你!”

    1992年2月14日11點11分,蘇聯國防部長尤里.馬林下令對盤踞克里姆林宮的頑固分子開火,在乳齒象二號機“恩格斯號”的重火力下,叛軍首領布拉爾科夫和絕大多數罪人淹沒在爆燃彈的高溫中。

    同日,車臣共和國首都格羅茲尼遭到真空內爆彈轟炸,城區七成主建築毀滅,死亡及失踪人口達到二十萬以上,包括杜達耶夫在內的車臣獨立運動組織完全毀滅,這一年的情人節被冠以“染血”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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