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日在地球 作者:卡扭曲著抽筋 (連載中)

 
mk2258 2013-1-2 10:59: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937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5
第十八章.東之殤(五)

    當卡托斯從新聞上知道“尤里.馬林親切接見伊拉克特使”的消息時,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發展,從冬日漸寒的天候到沙漠驟然焦灼的糾纏,一切不過是有力量的人在地球上畫出的醜陋塗鴉。

    以鮮血為顏料,以億萬之民為筆桿,莫斯科和華盛頓……

    “真是齷齪的政治。”

    卡托斯任憑對面那個打著“軍事觀察員”旗號的政委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他是布瑞恩……上校——卡托斯知道這個人平時喜歡被稱為大人,但他永遠不會那麼叫——也許這位政委的名號在蘇聯可以止小兒夜啼,但這裡可是南斯拉夫,曾經誕生了鐵托那樣敢於直接向斯大林叫板的硬漢領導人的國家!

    當然,想到這一點時卡托斯完全忘記了鐵託不是塞爾維亞人而是地道的克羅地亞貧農出身。

    卡托斯是被派來和這些政委接洽的軍官之一,他對這些蘇聯來的政委團的印象並不算好,因為這些人一個月以來除了四處轉悠外幾乎沒做出任何值得稱道的事情。他們就像是來閒逛的公子哥兒,而從頭到尾都表現得殷切的人民軍則是被耍的傻瓜。

    沒有軍事援助,沒有政治聲援,除了越來越冷的生活外南斯拉夫什麼都沒收穫到。

    這種狀況理所當然地讓卡托斯這樣的中下級軍官感到不滿。特別是當以波蘭、羅馬尼亞和匈牙利等前華約國家的境況越來越糟的消息傳來:當蘇聯因為寒冬已至而緩慢維修邊境的天然氣管道時,各國本就因糟糕的經濟狀況深感不滿的人民,在不堪忍受的低溫下越來越多地自發上街遊行,要求執政當局做出必要的舉措。

    與之相比,地中海邊上的南斯拉夫,其氣溫好歹還可以忍受。不過隨著“塞爾維亞人勾結邪惡紅色惡魔蘇聯”的“謠言”廣為流傳,國內各加盟國高漲的民族情緒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徹底引爆。克羅地亞人鐵了心要和塞爾維亞劃清界限,邊境的戰亂無一日間斷。雖然塞爾維亞反倒因為這個傳說變得穩定下來,但是長期的經濟困頓還是沒有絲毫改善。

    “真是齷齪的政治。”

    卡托斯再次說道,同時用拳頭砸著桌上的報紙,以此發洩著積累的不滿。

    雖然更多是表現給那位蘇聯同志看,起碼,要用這種方式從這個守口如瓶的傢伙嘴裡套出點什麼。

    布瑞恩犀利的眼神隨著眼睛瞇起來而被掩飾下去。

    默念“淡定”,他可不想為了和這個小小的聯絡官爭執而影響到莫斯科佈置的使命。

    “正是政治上的平衡和幕後的黑暗交易,才有你們曾經的繁榮;而導致你們現在這種悲慘下場的,也正是你們曾經的選擇所導致的。”布瑞恩難得地用平緩的語氣“糾正”這位人民軍軍官的偏見,如果是他的學員在場,絕對要對此大吃一驚。但儘管如此,實際上他的口氣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友好。自從跟隨偉大的領袖粉碎一系列敵人的陰謀後,布瑞恩的思維方式越加顯得僵化。

    若是尤里知道這位基層軍官的狀態,立刻就能明白這是早期受到嚴重心靈控制的後遺症,布瑞恩的信仰太過堅定,以至於在遠離尤里的教導後依然留下深刻的印記。

    只可惜卡托斯永遠不會知道這一點,血氣方剛的軍人立即尖刻地反駁:“我不認為那有什麼錯,難道說像北方那些'階級兄弟'一樣才好嗎?”

    卡托斯成長於南斯拉夫強盛的70年代,勃列日涅夫在全球的戰略進攻讓這個南歐地區強國的力量一度達到巔峰,東西方兩面討好的它在社會經濟和文化上的成就讓諸多社會主義國家矚目。雖然地區貧富分化問題嚴重,但是相比同一時期的社會主義國家,南斯拉夫人民的生活是非常充裕的。

    自然,內心依然充滿了自豪感的卡托斯稍微帶上點對北方“窮親戚”的鄙視。嫌貧愛富乃人之常情,何況是南斯拉夫這樣特立獨行的國家,不比爛的話如何顯示出自身獨立自主發展的優越性呢?

    “階級弟兄?你在說什麼傻話,幾十年前這個國家就和偉大的理想分道揚鑣了。”布瑞恩的態度永遠是冰冷的。他努力不把這個雜魚當做敵人,看在領袖的份上,他必須保持克制。

    在進入這裡前,對卡托斯這樣典型的南斯拉夫人心態有一定了解。如果不是這次行動是為了確保蘇聯能獲得地中海出海口的話,他也不會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耐心”和這裡心懷叵測的人們周旋。

    “所以他們在背叛後一文不值,他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被我們的對手無情地拋棄。”政委維持著平靜的面容,指出現實:“夾在兩大勢力間當騎牆派就要做好被染指的覺悟,你們現在的不幸無非是之前勢力均勢被打破所造成的後果。”

    這個人,也不是純粹的軍人!

    卡托斯立即意識到布瑞恩的使命並不是“軍事觀察”或者政治表態這麼簡單。這不是個軍人在敏感時期應該說的話,作為蘇聯人的頭,布瑞恩明顯知道很多。他仔細回想這些日子蘇聯人的作為,這些人除了到處看看外,一次前往衝突前線的要求都沒有提過。

    他們在等待著什麼……

    “你很聰明,少校。”在政委面前,卡托斯的心思太容易被洞悉;布瑞恩給了他一個冰冷的凝視——目光從額頭下降到脖子,之後從右往左平直地掃過——如刀切一般難受之政委的視線,給予警告:“所以有點耐心,嗯。我們面對的可是整個世界,而你們,早在幾十年前就日益資本主義化。在這一點上你們真應該學學中國人,想要毫無保留的幫助,那就像他們一樣拿出實績來。”

    布瑞恩的話讓少校半餉無語,自己明白的事實從這個人口中說出來,充滿了強權和欺壓的味道。作為弱者的卡托斯卻沒有辦法去駁斥他,這種糾結的感覺令青年軍官分外不爽。

    布瑞恩倒是沒有繼續追加打擊,他看了看手錶,明白時間已然不早。“說說今天的行程吧,少校,我們也該干點正事了。”他說,手指點著地圖上塞爾維亞南方的黑山地區,指著那個靠近海岸的首府:“我們要去波德戈里察。”

    “波德戈里察?!”

    …………

    蘇聯和伊拉克的密談瞞不住全世界的目光,莫斯科也無意對他們的行動遮遮掩掩;很快,北約成員國的情報機構就找到了某需要重點關注的軍事基地有神秘物件搬遷的情報。面對土耳其的一個短程彈道導彈營被抽調,數量不明的ss-22短程彈道導彈被運往基輔,地球最大飛行器安-225已經做好了準備。

    為了保障這次運輸,還有一個聯隊的蘇-27被調動,黑海艦隊動員起來,開往敘利亞的軍港。

    面對北約的包圍,蘇聯人非常輕鬆地掄起了核大棒,砸向剛剛被多國聯軍清洗過的伊拉克。被半個世界輪大米的薩達姆對於這一項“對中東問題改善具有實質性意義”的幫助抱有濃厚的興趣。一旦蘇聯人成功將大馬士革和巴格達連接起來,其軍事力量可以成功前出波斯灣,對這個世界能源最重要的地區造成實質性威脅。

    與三十年前那場悲劇性的古巴導彈危機不同,中東之於蘇聯實在太接近了。在這裡,蘇聯可以輕易將自己的力量輻射到各個國家,時刻威脅北約的中東戰略。不論是繞道敘利亞,還是從高加索前往摩蘇爾,土耳其和伊朗都不可能真正擋住莫斯科的決心。安卡拉和德黑蘭的統治者無法直視北方的軍事威脅,而對北約而言,當面正在集結的蘇軍明顯更具有威脅。

    而被自由世界寄予厚望的白宮……

    主張對蘇聯強硬,在重新開啟的冷戰中取得最後勝利的喬治.布什在11月3日成功擊敗主張“振興美國”的民主黨帥哥威廉.杰弗遜.克林頓,意氣風發的正要重整自由世界聲威。但他們已經在這個大選年耗費了太多太多時間,以至於當白宮重新將目光轉向亞歐大陸時,總統先生才發現年輕時所犯下的錯誤正在以出人意料的速度發酵。

    北約的“沙漠風暴”迅速掃平了伊拉克的武裝力量,美國也成功將波斯灣納入掌控之中。但蘇聯的觸底反彈是誰都沒有預料的,薩達姆和尤里的苟合,將讓美國幾十年的佈置前功盡棄,連帶著以色列都要籠罩在毀滅的陰影下。

    “是時候做出決定了,總統閣下。”國務卿勸誡著從選戰中走來的勝利者,蘇聯和美國明里暗裡的衝突已經讓所有人不安,資本主義世界需要在這種時刻高舉“和平發展”的大旗,將戰爭邊緣的態勢恢復到可以接受的冷戰。“中東,還是歐洲,美利堅的力量還沒有能顧全兩線。中東產油國的核擴散和歐洲的勢力平衡,我們只能選擇一個。”

    “而我們,承受不起石油危機的損失,是嗎?”布什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地圖上那片佔據了世界北方的赤紅。莫斯科的手段既凶狠又狡詐,直接打在了美利堅的要害上,美國不得不在妥協和鬥爭中選一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6
第十九章.冬之殤(六)

    “r—p—g!!!”

    伴隨著駕駛員充滿驚愕的喊叫,一道灰白的煙霧被膾炙人口的殺器拖曳著砸進裝甲車。

    “轟!”

    爆炸不僅僅是可怕的彈頭,還有路邊的汽車炸彈。大量的炸藥瞬間就把車隊一分為二,殘骸截斷了軍隊,製造出難以逾越的天塹。緊接著,周圍樓房的窗口開始發出讓人愉悅的“噠噠噠”,伴隨著更多rpg給予這支隊伍慘痛的打擊。

    蘇聯人裝備的牛蛙並不是普通的輪式步兵戰車那樣脆弱,很多時候它們要扮演高速火力截擊支援的角色。作為鐵鎚坦克後的壓制火力,牛蛙關鍵部位的防護能力和坦克比也不相上下。當倒霉的南斯拉夫人都被炸上天時,東歐修羅場裡爬出來得悍勇之士們全副武裝爬下牛蛙,在密集的火力掩護下展開戰鬥隊形,對襲擊者還以顏色。

    雙方的交火在瞬間就將街道染成硝煙的模糊色澤。

    布瑞恩並不知道這些向他們發射可笑的小花生米的雜兵是什麼人,南斯拉夫混亂的民族形勢早已經到了國民互相用子彈招待的地步。他對己方開火的傢伙一視同仁,將其稱為“將要成為屍體的渣滓”。

    “突擊!!”

    政委們使用的手槍或者衝鋒槍在和卡拉什尼科夫的傑作對射時處於明顯下風,但他們可不會傻傻地在不利地形玩對射打伸縮。利用一身良好的防護,喊叫著“烏拉”頂著槍林彈雨衝鋒的政委為數不少。子彈雖然不足以穿透他們的大衣,但動能足夠令其失去平衡,沒有甲殼防護的四肢也無法對抗這種撞擊,一時間倒在衝鋒路上的政委足有一打。

    但這阻止不了政委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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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非常狼狽的狀況的?

    卡托斯捫心自問,被爆炸和衝擊波震盪得有些糊塗的腦子實在沒法在這種時候投入思考的工作中。胸口被滾燙的金屬壓著,頭昏眼花的他完全使不上力氣。

    被伏擊了!

    他腦海裡只剩下這個念頭,隨之而來的是幻象般的畫面:驚叫,爆炸,還有地動山搖的震盪。

    “……該死的蘇聯人!”

    一個聽起來有些耳熟的嗓音,聽在卡托斯耳裡非常地飄渺。他努力從連續不斷的爆炸和槍砲聲中分辨出這聲咒罵的主人,但很可惜,這實在是項高難度的選擇,少校很快就放棄了。他轉而努力給自己找一支興奮劑,除非他想面對劫後餘生後的黑色結局,就必須要來一發。

    很幸運,卡托斯的身體雖然被卡住,但右手不包括在內。由於這次的行程被蘇聯軍事觀察團臨時變更為從科索沃邊境地區進入黑山,“視察科索沃地區的民族和宗教衝突”,卡托斯可是為了可能的衝突做足了準備——包括向那些準備過剩的蘇聯人要來了點“效果極佳”的好東西。

    “我可寧願自己這些準備用不上……”他嘀咕著,然後摸著大腿紮下去。這種蘇聯式的戰場藥劑釋放速度極快,隨著血液循環只要一分鐘就能起到明顯作用。藥效釋放的舒適讓卡托斯幾乎呻吟出來,好在他腦子也隨著清涼的感覺恢復了清明,這一切才沒有引起敵人的注意。

    整個裝甲車此時已經完全側翻,一發從側面射來的rpg恰到好處地將駕駛艙炸成爛糊,汽車炸彈的威力造成了車體側裝甲的嚴重破損,卡托斯萬分幸運地沒有被碎片變成篩子,但他同車的戰友就沒那麼好運了。

    “真是倒霉……”他聽見交火聲音完全沒有停歇的跡象,偶爾夾雜著恐怖的慘叫,飽含著對生命眷戀和對某種事物無邊恐懼的叫喊就連卡托斯這樣的軍人都不寒而栗。還有引擎轟鳴和小口徑火砲的轟鳴——那是步兵戰車的嚎叫——這意味著大家從突襲中反映過來,並能做出有效還擊。這種狀況比完全沒聲音好多了,不過第一時間座駕就被炸翻的他還要對自己再說了一遍:“真是倒霉。”

    但這不合情理,自己的車之前是在隊伍前段,敵人靠近這裡的話完全暴露在裝甲車的火力下,難道那些人都是刀槍不入的超人麼?

    卡托斯無法確信,現在出去看看可不是好主意。襲擊者很明顯把這個幾乎報廢的步兵戰車當做棺材,他沒必要冒著風險撐開裝甲板去拼命。

    “進攻,進攻!”

    又是同樣的聲音,明顯這就是敵人的指揮者。

    緊跟著的就是一連串慘叫。卡托斯通過密集的槍聲就能知道來襲的火力何等兇殘,期間還有陣陣“茲啦”的怪嘯。

    磁暴步兵!!

    少校猛的記起蘇聯人可是裝備了不少鋼鐵盔甲,為了這次視察他們可是全副武裝的。

    看來伏擊者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在磁暴步兵面前,傳統的輕步兵太脆弱了。

    但是……

    金屬導電!

    “喂喂,我可還在這個鐵疙瘩裡面啊……”

    卡托斯用最基本的物理常識都能聯想到躲在這裡的自己萬一被手滑的蘇聯磁暴步兵誤傷會是什麼結果——蘇聯歷史上的大叛徒葉利欽已經用自己的結局說明了一切。

    而已雙方不多的交流來看,作為小型反步兵核心的磁暴步兵絕對不會有“小心翼翼”的傳統,他們絕對會把每一個射程內會動的生物變成燒烤,至於打掃戰場救助傷員絕對不在他們的思維內。

    生命受到威脅的卡托斯幾下登開壓著身子的裝甲板——興奮劑顯然極大提升了他的力量,雖然事後肌肉酸痛的毛病少不了。拔出手槍,猛的拉開尚未變形的後部艙門,一個魚躍就衝了出去。

    刺眼的雷光從遠處閃過,超高壓電流將一串襲擊者打成噴香的烤肉。飛舞在空中的卡托斯只覺得身子都要麻痺了,這還是隔著好遠。接著又是連續幾道雷光,有的出現在沿街的樓房中,有的則把將被擊毀車輛當做防禦的襲擊者變成屍體。

    被磁暴步兵打中的載具,內部的燃油在高壓電下瞬間引爆。硝煙中接連暴起的火花和連續的衝擊波讓卡托斯幾乎沒法爬起來。

    或者說,他根本無法動彈。

    “是你!”

    少校陷入了巨大的驚愕中,衝擊性的事實讓他忘記了自己身處戰場。噴湧的火舌和閃耀的雷霆不過是一幕悲涼的背景,慘叫和淒厲的“烏拉”和出的樂曲,也無法打動此時此刻的卡托斯。

    “為什麼……會這樣?!”少校半跪著站起來,他的動作緩慢而僵硬,巨大復雜的情感幾乎溢出那顆強健的心臟。

    卡托斯抬起手中的槍,指著幾步外的那個朝夕相處的人。

    這是一場精彩的伏擊。

    敵人完全掌握了隊伍的行動路線,精巧的火力佈置和藏兵於民的突然性在最開始的交火中就擊潰了南斯拉夫人的抵抗,成功截斷和蘇聯人的聯繫。

    而……

    卡托斯看了眼站在那個人身邊,穿著人民軍軍裝的幾個傢伙。

    他們曾經是同僚、是戰友。

    是在同一面旗幟下相親相愛的同胞……

    每一個都是值得尊敬的好漢,現在卻相互視若仇寇。

    “洩露行動路線、指揮這場卑鄙的行動,甚至不惜對最親密的戰友開槍……”卡托斯嘴唇哆嗦著喊出來,現場的環境提供了太多線索,他已經理清了事情的脈絡。

    自己的車輛第一時間就被炸翻,更多的裝甲車卻沒有遭到襲擊。之前聽到的砲響並不是射向敵人,而是對蘇聯人的攻擊。

    卡托斯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向這位摯友求證,以狂怒的名義:“……為什麼,克爾什尼奇!”

    老朋友輕鬆的聳了聳肩,卡托斯的怒火對他來說毫無壓力。

    “我的家,在薩拉熱窩。”

    波黑人……

    民族主義的力量。

    卡托斯感到內心在滴血,他不放棄地追問:“大家呢!!”

    “如你所見,這裡有克羅地亞人、黑塞戈維亞人、科索沃人,你是唯一一個活著的塞爾維亞人。”

    “…………”

    又是一次爆炸,蘇聯人在閃電和牛蛙的防空砲掩護下摧毀了攔路地抵抗,高速行駛的裝甲車撞開了燃燒的路障,政委布瑞恩寒霜似的面孔從煙熏火燎中浮現。

    “放下武器,叛徒,你們的失敗是注定的!”

    隨著毫無誠意的勸降通告,十幾個鋼鐵怪物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濃煙,閃耀的電火花幾下就把還能動的步兵戰車變成火球和鋼水。

    這是地獄……

    “小看你們了,惡魔。”布爾什尼奇一點都沒有行動失敗後的沮喪,他保持著異常地平靜,和他的的同謀者們一樣。這個民族主義者高昂著頭顱,一點也不曾向鮮紅的旗幟屈服,用生命最後的時光質問那個讓世界顫抖的北極熊:“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不是我們這些失敗者,而是這個國家的所有人!”

    布瑞恩沉默著,他沒有回答。

    他始終沒有回答。

    代表莫斯科意志地他僅僅是舉起了手,並且揮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6
第二十章.冬之殤(七)

    蘇聯軍事觀察團訪問南斯拉夫,於科索沃地區遭到民族獨立武裝襲擊的消息,成為1992年十二月的爆炸性新聞。蘇聯軍官團18死70傷,傷亡達到60%,陪同的南斯拉夫人民軍軍官幾乎全軍覆沒。雙方動用的輕重武器遠遠超過“武裝衝突”的範疇,足夠將

    這是自伊朗人質危機以來性質最為惡劣的一起外交事件。常任理事國的軍事代表在友好國家遭遇有目的武裝襲擊的例子屈指可數。

    特別是這次遭罪的對像是了毛子……

    這是一次警告,一種主張。

    蘇聯的對手用這種方式表明了態度:南斯拉夫將拒絕偉大的聯盟。

    蘇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就通過《真理報》明確表態蘇維埃的刀劍依然鋒利!讓各方勢力不要做不切實際的妄想。

    隨著這份通告,但當了幾個月吉祥物的阿赫梅羅耶夫元帥離開了空軍司令的職位,從總書記手上接過重新組建西方集群的大權。

    在長達一年的整編中,原本實力強大的西方集群幾乎被全部裁撤,五十萬人中的大部分都退役或者加入官方的技能培訓機構專業為產業工人,只有不到十萬的部隊留下來在莫斯科集中整訓。軍方本計劃用三年時間整編三十萬高機動機械化部隊,以應對西方的陸上威脅,這會只好將這些老兵重新啟用。

    因為在11月就開始秘密準備,將參加過平叛作戰的骨幹部隊軍官編入這支新生西部集群的工作沒有出太大亂子。新老將士比例為五五開,舊式的、以t72、t80為主的坦克部隊全部更換為維護和使用成本更為低廉的“鐵鎚”,近衛坦克第二集團軍更是率先補充多達三百五十輛的天啟坦克。

    再編成的西方集群精簡為12萬人的機動裝甲集團,共計4個坦克師,6個摩托化步兵師和兩個陸航師團。莫斯科給他們的指令非常明確:隨時準備進入波蘭。

    總司令阿赫梅羅耶夫元帥和他的裝甲集群在12月12日於白俄羅斯和“卡爾.馬克思號”匯合,西方集群臨時司令部在萬眾矚目下設立在蘇波邊境的布列斯特要塞!這座建成超過150年的古建築見證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蘇維埃和德國的“苟合”;又在二十年後橫程德國法西斯軍隊面前,浴血抵抗。

    現在,它再次成為世人目光的焦點。莫斯科在一連串政治、經濟上的角逐後終於親自上陣,用他們幾百年如一的拳頭來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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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冷得可怕!

    正在下雪,黑暗的夜幕開始垂下來了。這是這年最後的一夜——新年的前夕。在這樣的寒冷和黑暗中,有一個光著頭,穿著帶著污漬的舊衣裳的小女孩正在街上走著。是的,她離開家的時候還穿著一雙棉鞋,但那又有什麼用呢?那是一雙已經有些年頭的鞋子——那麼大,最近她媽媽一直在穿著,直到城裡的壞小子們駕著車將那個為她遮風擋雨的身影撞上了天空。警察來了,又走了,小女孩還記得那些叔叔的粗蠻。

    擁擠的屋子現在是那麼空曠,也是那麼寒冷。酗酒的父親和以前的日子一樣不知道在城市的哪個角落,讓媽媽獨自在家為一兩個土豆和人爭吵……

    媽媽已經不在了。

    她實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嬌小的身影必須為了生存穿過城市,到外婆家去。

    至少,那裡會有吃的。

    當她匆忙地越過沒有了紅綠燈的街道時,一群搶著東西的人闖過來,拉扯著小姑娘的書包,弄得小姑娘把鞋跑落了。有一隻她怎樣也尋不到,另一隻又被一個男孩子撿起來,拿著逃走了。男孩子還說,等他將來有孩子的時候,可以把它當做一個搖籃來使用。

    現在小姑娘只好赤著一雙小腳走。小腳已經凍得發紅發青了。從家裡帶出來的東西都在之前被搶光了,只剩下許多火柴包在一個舊圍裙裡——那都是以前媽媽從市場上買來的貨物——她手中還拿著一扎。

    她還記得之前媽媽點起火柴握著她小手時的溫暖。

    天實在太冷了,而道路實在太長。

    可憐的小姑娘,她又餓又凍得向前走,簡直是一幅愁苦的畫面。

    雪花落到她金黃的長頭髮上——它捲曲地散落在她的肩上,缺少梳理的搭配看上去非常美麗。不過她並沒有想到自己漂亮所有的窗子都射出光來,街上飄著一股燒焦的氣味,暴亂的大人舉著器具聚在一起,又吼又叫,喧鬧地就好像在過節。

    的確,這是節日。

    她在想這件事情。

    那兒有兩座房子,其中一座房子比另一座更向街心伸出一點,她便在這個牆角里坐下來,縮作一團。眼看著大人們粗暴地砸破商店的玻璃,她嚇得把一雙小腳也縮進來。不過,冰涼的地面讓她感到更冷。她從沒獨自走過這麼遠的路,附近的街道都有些陌生,就像是童話裡吃人的大口;但她不敢回家裡去,因為那裡比外邊更凍人,不僅僅是身體,小姑娘在那個破敗的家裡只有無聲的哭泣。

    她的一雙小手幾乎凍僵了。

    唉!哪怕一根小火柴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只要她敢抽出一根來擦著了,就可以暖暖手。最後她抽出一根來了。哧!它燃起來了,冒出火光來了!當她把手覆在上面的時候,它便變成了一朵溫暖、光明的火焰,像是一根小小的蠟燭。這是一道美麗的小光!小姑娘覺得真像坐在暖管旁邊一樣:媽媽捧著畫本在燈光下讀著,暖烘烘的被子裹在身上,那麼舒適,那麼美好!

    唉,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當小姑娘剛剛伸出一雙腳,打算暖一暖腳的時候,火焰就忽然熄滅了!媽媽也不見了。

    她坐在那兒,手中只有燒過了的火柴。

    她又擦了一根。它燃起來了,發出光來了。牆上有亮光照著的那塊地方,現在變得透明,像一片薄紗;她可以看到房間裡的東西:桌上鋪著雪白的台佈,上面有白瓷的碗盤,擺著摸了果醬的列吧和熱騰騰的土豆燉菜。更美妙的事情是豐滿的女主人端著熱騰騰的牛奶,微笑著看著她,一直向這個凍僵的小姑娘面前走來。

    這時火柴就熄滅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牆。

    她點了另一根火柴。

    現在她是坐在美麗的聖誕樹下面。

    上次聖誕節時,她透過玻璃門,看到一個突然間富有的貴人家裡擺放了一棵華麗的聖誕樹;可是現在這一株比那株還要大,還要美。它的綠枝上掛滿了幾千個五顏六色的彩燈,閃亮地就像最美麗的油畫裡那樣。一閃一閃的燈光在向她眨眼。這個小姑娘把兩隻手伸過去,於是火柴就熄滅了。聖誕節的燈光越升越高,她看到它們現在變成了明亮的星星。這些星星有一顆落下來了,在天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光線。

    “現在又有一個什麼人死去了,”小姑娘說,因為她的媽媽曾經說過:天上落下一顆星,地上就有一個靈魂升到了上帝那兒去。媽媽說這是外婆告訴她的,她又告訴小姑娘。

    小姑娘只在照片上見過外婆,媽媽說她見過,但是小姑娘只記得模模糊糊的道路。那裡有很多十字架,還有灰色的小房子。

    她在牆上又擦了一根火柴。它把四周都照亮了;在這光亮中老外婆出現了。她顯得那麼光明,那麼溫柔,那麼和藹。

    “外婆!”小姑娘叫起來。“啊!請把我帶走吧!我知道,這火柴一滅掉,你就會不見了,你就會像唸書的媽媽、美麗的夫人和牛奶、還有那棵幸福的聖誕樹一樣地不見了!”

    於是她急忙把整束火柴中剩下的火柴都擦亮了,因為她非常想把外婆留住。這些火柴發出強烈的光芒,照得比大白天還要明朗。外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顯得美麗和高大。她把小姑娘抱起來,摟到懷裡。她們兩人在光明和快樂中飛走了,越飛越高,飛到既沒有寒冷,也沒有飢餓,也沒有憂愁的那塊地方——她們是跟上帝在一起。

    不過在一個寒冷的早晨,這個小姑娘卻坐在一個牆角里;她的雙頰通紅,嘴唇發出微笑,她已經死了。

    “她想把自己暖和一下。”華沙的人們說,隨後他們搖搖頭,投入到對政府的抗議中。

    從北極而來的寒潮席捲了歐洲大部,急劇降溫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冬將軍的腳步。蘇聯的姑娘們很興奮地從商店購買廉價的時尚服裝,莫斯科的大街上開始充斥短裙搭配長筒襪的窈窕身影。

    和平的時光加上卓有成效的生產改革,使得蘇聯的商品供應第一次得到明顯改善。雖然商品種類和式樣依舊不算豐富,但進口和自產的數量已經能基本滿足民眾需求。

    這一年,蘇聯幾個率先進行產業革命的企業拿出了成果,新成立的聯盟電信集團在以莫斯科、列寧格勒為中心的城市發售了重量和體積都充滿力量感的個人終端產品,黑白的液晶磚頭機包含了手提電話和訪問試運行的互聯網的功能;七家新興的家用電器集團也同步發售了具有豐富色彩的大屏幕液晶電視。

    諸如此類的電器產品非常之多,它們在有的是通過中國進口,更多是原本生產設備升級改造後製造的。大部分商品的管制已經放開,不再需要憑票或者限制購買,蘇聯國民歷年的存款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年末恰好是新產品集中上市的時節,蘇聯人在經歷了幾年動盪不安後第一次有了一個喜慶的新年。

    但與蘇聯毗鄰的東歐國家就沒這麼舒坦了,一條國境線的彼方是冰冷和死亡籠罩的世界。

    這樣的低溫,在往年並不算什麼,但是在蘇聯的天然氣管道被切斷後,東歐陳舊的住宅幾乎無法抵禦嚴寒的侵襲。隨著氣溫繼續降低,當第一例幼兒凍斃於大街的消息傳開時,民選總統瓦文薩正聲嘶力竭地聲討蘇聯人背信棄義的帝國主義行徑。

    始終站在反蘇第一線,承接二戰中被蘇聯滅亡之後的波蘭流亡政府法統的波蘭政府,和其他前社會主義國家一樣,眼看著蘇聯沒有了威脅,西方所有的承諾都變成空談。嚴酷的經濟形勢在尤里崛起之後更是雪上加霜,這些國家對西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經濟包袱,在保持“緩衝區”的概念成為共識後,它們被拋棄的跡象更為明顯。

    經濟困頓時將國內矛盾導向國外是非常有效的方法,西方也樂得見到這些前華約國家和蘇聯不和。只不過事情的發展很明顯已經逐漸失去控制,蘇聯在這段時間已經和伊拉克達成了一筆龐大的軍售合同以及一套石化煉油裝置的交易;同時莫斯科有意出售一個營的地對地短程彈道導彈。隨著巴格達和莫斯科的靠近,中東形勢一時間劍拔弩張,遠景石油期貨價格一路走高。華盛頓幾次做出強硬立場批判蘇聯意圖擾亂中東和平,但莫斯科明顯把這些聲音當放屁。

    一個一身酒氣的父親抱著凍僵的女兒,怎麼也擠不出眼淚,只有端著那具羽毛般輕盈的屍體,在鏡頭下一次又一次向無所作為的當局咆哮。

    他要賠償金,他要伏特加!

    “我們受夠了!”

    依舊徘徊在被廢止的統一工人黨身邊的人們漸漸聚集到一起,在這個悲傷而寒磣的新年,在鐮刀錘子的紅旗上簽下了名字。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7
第二十一章.東之殤(八)


    華沙的一間隱秘的別墅內,波蘭國家安全機構的十名人員圍坐在會議室內,個個神情肅穆。前華沙條約組織聯合秘書處的任職的斯坦涅斯洛夫.賈庫鮑威茲嚴厲地掃視一圈,開口說:“我們之中,隱藏著一個人民黨特務!”

    議論紛紛……

    近一個月來,萊赫.瓦文薩總統每天不得不面對與日俱增的質問,這個僅受過小學和職業學校教育的木匠兒子對糟糕的局勢焦頭爛額。

    “混賬的俄國人,可惡的尤里。”

    他有一個重要的會面,社會民主黨的主席亞歷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要求和他進行一次會面,商討最近更加嚴重的危機。瓦文薩討厭等待,特別是當屋子裡只有土製暖爐可以依靠的時候。但這次會面事關重大,瓦文薩知道今年以來社會民主黨那群“統一工人黨的餘孽”一直和可惡的蘇聯人有聯繫。

    為此,瓦文薩私底下一直管克瓦希涅夫斯基叫做“奸細”。

    僅此而已,受到西方支持的總統先生並不愚蠢,在他們所支持的蘇聯自由派勢力被連根拔起後,瓦文薩就一直擔心蘇聯利用收集到關於波蘭參與其中的證據對其施加壓力。社民黨的做法顯然有利於緩和與蘇聯的關係。

    “惡魔……”沒人打擾的時候,瓦文薩就喜歡捧著暖好的酒抱怨。自從蘇聯停了天然氣供應後——很明顯,蘇聯人壓根就沒準備維修白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管道——稍能了解點情況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一次變相的經濟制裁。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對自己說,桌上的文件差不多有一半是關於國內各城市發生的騷亂,有心人參與其中的遊行示威正如火如荼;聖誕節期間發生在華沙發生的那起幼女被凍死的“火柴姑娘事件”更進一步刺激了群眾的同情心。兩年多的衰敗讓所有人都耗盡了耐心,而柴火,已經被點燃了!

    瓦文薩知道,他和他的政權的一舉一動都在莫斯科那位恐怖的統治者眼皮底下。在這個時候煽動群眾,一定是俄國人的伎倆。他已經不記得這些招數正是“團結工會”等組織上台前常用的手段。

    華沙條約組織在一年前成為歷史的塵埃,它龐大的遺產還在分割之中。但是隨著蘇聯從戰火中再次崛起,即使是基因中都包含著反.共因子的總統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啟用一些早就該在劇變浪潮中埋葬的骯髒傢伙。

    現在看來,那些人並沒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使命,某些人曾保證的“我們無處不在”現在更像一句笑話。俄國人的觸角非但沒有被斬斷,而且還在波蘭的土地上加速抽.插,國內幾成慾火焚身之勢。

    “亞歷山大,亞歷山大!”總統已經厭倦了漫長的等待,明顯已經接近時間點,亞歷山大卻沒有準時到達。

    他招呼著秘書:“那位先生怎麼還沒有到?”

    “我來了,萊赫。”

    一抹濃密的黑色在辦公室門口出現,亞歷山大健壯的身影如約而至。同時進來的,還有一群不在名單上的訪問者。社民黨主席面色沉靜,但依然掩藏不住那股得意的神色,36歲的他在政治上毫無疑問是一個年輕人;對年輕一代的波蘭人來說,出生工人黨的瓦文薩理所當然成為過去的象徵。

    不僅僅如此,相當一部分人認為他身上的那些特質:富有聰明才智,能言善辯、懂得經濟、衣著時髦……等等,這都代表著未來和變革。

    “是的,我們需要變革。”亞歷山大居高臨下對坐著的瓦文薩說:“事實證明你的道路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在這樣下去我們都會完蛋,被挨凍的憤怒群眾槍斃——就像齊奧塞斯庫那樣!”

    瓦文薩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亞歷山大身上。他先是很詫異的掃過一圈人:有將軍,官僚,還有他的秘書,就連他任命的國家安全部都包括在內。意識到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政變,從鬥爭中走上巔峰的總統一時間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手腕因為氣憤而顫抖,吐詞也不是那麼清晰:“這是什麼意思,亞歷山大?! ”

    一切太明了了,沒人回答他。

    當瓦文薩理清了條理,知道自己對局面無可挽回,反而放鬆下來。

    “一種前所未聞的失敬,”他說,依然用上位者的態度面對所有人,“太可恥了。”

    被簇擁的克瓦希涅夫斯基眼看著這個被現實困擾的老人從激怒到默然,擺擺手讓後面的軍人不要施行“強制措施”。

    他莊重的宣告:“一切都結束了,萊赫。”

    “在繼續我們的談話之前,我要問你們,是誰派你們來的?”總統沒有離開他的座位,反而重新端起了酒杯,神態自若。他自顧自的說下去:“是莫斯科?”

    頓了一頓,肯定地說:“莫斯科。”

    很多人無法和這個老人銳利的目光直視。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即把手中的酒潑向克瓦希涅夫斯基,和一個戰斗在第一線的老工人一樣指控卑劣的官員:“你這是在葬送我們的國家。”

    政變頭目只是用手巾抹著臉,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動搖或者羞愧的情緒。和即將獲得的權利相比,那一點情緒微不足道。何況他並不是沒有理論依據,這次行動在不少人看來是必不可少的。

    “我是在拯救波蘭,而不是坐視你將一切獻給你的西方主人。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那些人欺騙了我們,欺騙了所有的人民、黨員、幹部,你現在正在自欺欺人地妄圖用對抗蘇聯的舉動獲得更多虛假的,僅僅存在於口頭上承諾。你這是把我們所有人綁在炸藥包上!”克瓦希涅夫斯基義正詞嚴地駁斥瓦文薩的說法,他這時候比眼前這個老工人更像一個捍衛國家的勇士:“沒有援助,沒有糧食,沒有衣服,沒有能源,我們已經一無所有;孩子在挨餓受凍,工人們無所事事,青年人正在街頭犯罪!少數人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苟且偷生的此刻,有人藉此機會瘋狂的吞噬大家的財產,而政客和法官們對此無動於衷。”

    “為了波蘭,你這個奸細!”

    “在這麼指控我前,你真應該看看法國人和德國人與莫斯科的密謀。”克瓦希涅夫斯基甩出一份文件,包含著一卷 帶;在之前的密謀中,每一個參與者都被上面的內容震驚了。“

    波蘭被完全的、徹地的拋棄了!不會有一分美元英鎊還是馬克進入華沙,這裡將成為東西方的緩衝帶,一切都和以前沒什麼差別,甚至更糟!我們除了莫斯科最深刻的憎恨外什麼都不曾得到。”他指責瓦文薩的作為,把那些白紙黑字的東西貼到總統眼前,“你一邊倒的傾向那些靠不住的'盟友'已經讓我們很被動,阿赫梅羅耶夫和他的西部集群就在邊境上!”

    “那是入侵!”

    “是的,那又怎麼樣,你之前搞得那些事情還不夠嗎?俄國人有理由,有實力,而我們已經被出賣了。”

    瓦文薩認為,近年來他不止一次成功地阻止或防止了事情發生危險的逆轉;並且最後都取得了成功,他相信,今天他仍能改變局勢。這次政變必將被波蘭人民推翻,最後將證明他是正確的。

    他告訴來訪者:“你們和派你們來的人是不負責任的。你們會毀掉自己,但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去你們的吧!但是你們也將毀掉這個國家,毀掉我們已經做的一切。告訴指使你們的俄國佬去吧!”

    “我們即將簽署同盟條約。我們已同各共和國一起,準備就食品供應、燃料和金融問題做出重大的決定,以便盡快穩定政治經濟形勢,加速向市場經濟過渡,給人民以更多的機會在各方面進行發展。我們馬上就要達成協議了!當然,我們還沒有達成充分協議,這需要時間。但是尋求協議是唯一出路。它已經有了眉目,我們已經開始向前邁進。只有一心要自殺的人才會現在幹這種事,亞歷山大,你會埋葬一切!”

    克瓦希涅夫斯基看到的只有敗犬的哀鳴,他嘲諷地說:“但是你一件都得不到。”

    這是談話的終結,瓦文薩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總統辦公室,被安全局 特工軟禁起來。

    時隔三年,統一工人黨的人再次回到政權的中央。克瓦希涅夫斯基順利地把瓦文薩關進了權利的牢籠,現在他需要一個保證。

    “現在我該怎麼做,上校先生?”他探究地詢問立於一邊的賈庫鮑威茲:“還是說,克格勃的精英。”

    “不,”賈庫鮑威茲否認了他的身份,亮出一個黑蝙蝠的標誌,“我來自總參謀部。元帥需要您在新年晚會上表明態度,備用的燃氣管道已經開啟,運輸物資的列車很快就會到達,你們會有一個令人回味的新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8
第二十二章.冬之殤(9)

    蕭瑟的寒風中,一簇火焰在林立的十字架中燃燒。作燃料的報紙上,殘存的文字大多隨著灰白的色彩蔓延而捲入煙火,已經難以讀取內容。但墨黑的大標題還是清晰可見:《另一場8.19事件?波蘭社會民主黨宣布解散議會施行戒嚴》

    紛亂的雪花緩緩飄落,熄滅了燃燒的火堆,白色的肅穆很快就將墓園染上平靜的色調。昏暗中,只有一點火星一閃一閃,隨時都可能消失。

    1993年的第一天,波蘭發生了和兩年前“8.19事件”如出一轍的軍事政變。社民黨主席亞歷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策動了波蘭國家安全部隊和一部分華沙駐軍,瓦文薩總統不得不“被患病調養”;議會也隨之解散,華沙開始軍管,華沙的市民憤怒地上街遊行抗議“邪惡的共.產.主.義.體質復辟”,被全副武裝的警察部隊以催淚彈、水砲和警棍強行鎮壓。

    在國內外一片指責聲中,莫斯科宣布“尊重波蘭人民自己的選擇”。西部集群緊隨其後貼近國境線,聲明“不會坐視任何人顛覆波蘭政權”。蘇聯在採取“不干涉”政策的同時啟用了“經過臨時維護的備用輸氣管道”,將天然氣輸往波蘭境內——僅限於波蘭。

    從頭到尾都散發著濃濃的陰謀氣息,卡托斯在感嘆莫斯科實力依舊強大的同時,滿懷悵然地對著面前那一具無名地十字架,詢問:“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吾友? ”

    背叛、串聯、襲擊。好友的計劃幾乎無懈可擊,僅僅是最後小看了蘇聯人的戰鬥力。當熾烈的雷霆將一切化為焦炭,他的音容笑貌在紅旗下蒸發,卡托斯卻什麼也做不了。他沒有理由阻止布瑞恩的處決令,甚至不得不在之後的搜查工作中但當人民軍急先鋒,緝捕當地“可能的叛亂者”。

    在親手槍斃一個戴著白色小帽的年輕人的剎那,人民軍少校已經知道,他的祖國再也無法回到那個祥和平靜的時光了。

    等待所有人的,唯有鐵、血還有炸藥。

    踩著泥濘枯葉的腳步聲慢慢走近,期間少不了金屬零碎的碰撞。來人在卡托斯背後佇立了許久,風中只有兩人輪流吞雲吐霧的呼吸聲。

    也許只要到太陽落山,這裡就會多出兩個逼真的雪人。

    “你很困惑?”布瑞恩抽完一支煙,將煙屁股踩滅。他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等待這個看上去很有前途的少校從自我思維的牢籠中走出來,政委大人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施以“共產主義風格”的教誨。

    “為了狹隘的民族,為了虛偽的承諾和遙不可及的繁榮,人與人的不同在挑唆中被放大,最後釀成悲劇。”他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一本紅色封皮的小冊子,封面上赫然是偉大的總書記尤里.馬林的燙金頭像。布瑞恩將這本奇妙的書籍遞給僵硬的卡托斯,鼓勵他:“這是總書記的講話,相信看了這個你就會明白自己的使命。”

    你將不會迷茫。

    政委的眼神中包含著奇妙的信息。

    卡托斯沒想到居然居然會收到這樣的禮物。他被金閃閃的文字晃花了眼,這種讓人倍感“親切”的小冊子讓少校聯想到某些古老的東西。

    “《尤里.馬林語錄》?!”卡托斯念著書名,實在拿不准是把這玩意燒掉呢,還是燒掉呢,或者燒掉呢……

    “你想把這當燃料?”布瑞恩的目光幾乎洞悉了卡托斯的思維,態度變得危險而富有攻擊性。

    幾乎是下一刻就要拔出刀來!

    “當然——”卡托斯拉長了音,心道好險:“不會。”

    “很好,有空多看看吧,空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

    卡托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從一連串的蛛絲馬跡中,卡托斯已經足夠找到讓他糾結的答案:蘇聯人正在通過中東和東歐兩個方向迂迴,莫斯科的胃口大的出奇,他們意圖一舉推翻東歐復辟的資本主義。

    但這之中並不包括南斯拉夫。

    一直讓卡托斯不解的一點就在於,布瑞恩他們明明表現地就像來貝爾格萊德觀光的遊客,為什麼一定要臨時改道危險的科索沃,最終目的地又是黑山那樣的地方。如果說他們的使命僅僅是表明莫斯科的態度,並不需要以身犯險。

    “蘇聯想從這個紛爭的土地上得到什麼?”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和那位為了分裂國家而戰的友人一樣的問題。

    布瑞恩沉默。這位政委又點上一支煙,蘇聯煙草極其濃烈的味道配合著那身風格強烈的服裝,風雪中的布瑞恩彷彿身處另一個次元,卡托斯永遠捉摸不到。

    當他將這支煙抽完,見到卡托斯還是一動不動,堅定地要求一個答案。

    “那是莫斯科和你們的議會該關心的事情。”政委開口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僵硬地質感,就像一台生鏽的機器一樣,“你應該想怎麼處理掉身上的麻煩,在任何一個國家一群軍官的反叛都是非常重大的事件。”

    布瑞恩岔開話題的嘗試遭到了失敗,少校不依不撓地要從蘇聯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是不想要的。

    “你們想得到什麼。”

    布瑞恩開始欣賞這個但當接待工作的人民軍少校了。他覺得卡托斯就是理想中有目標,有能力並且樂於付諸於行動的模範軍人。這樣的苗子大多數腦子裡都是不切實際的妄想,最終會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但只要他的道路上出現一個指引的閃光,必然能爆發出強大的能量,只有擁有嚴格紀律和如火熱情的他們才能創造出真正的奇蹟。

    他應該告訴這個人真相。

    “南斯拉夫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布瑞恩說,“一個實力大為削弱,但充分團結,並服從共產主義綱領和整個社會主義陣營集體意志的南斯拉夫。”

    “這並不是讓你們做可悲的傀儡,而是南斯拉夫現在的狀況所決定的,能維持統一已經是最好的情況。而為了這個目標你們要付出的代價則是……”

    “……無盡的鮮血,就像二戰一樣,要熄滅已經點燃的炸藥包只有用幾十萬、上百萬、數千萬的生命。”卡托斯接過布瑞恩的話,低沉地說著;他處在腥風血雨之中,而能拯救他的上帝卻在高不可及的天空。

    連天空都是血紅的。

    卡托斯咬著牙,盯著在黑白色中的鐵石心腸的男人:“我們,不是為了殺死自己的同胞而捍衛國家的。”

    政委的聲音像是在天邊迴盪一樣,惡魔挑唆著卡托斯堅貞的靈魂:“那已經不是你們的同胞了,擋在你們面前的,只有敵人,和將要成為敵人的人。我們在內戰中付出了數以十萬計的傷亡,才將崩潰的國家再次整合。而在那之前,俄羅斯帝國已經統治那片土地數百年;南斯拉夫,只是因為共同的理想所扭合起來的新興國家,歷史文化底蘊並不足以維持國家統一的理念。”

    “你們需要殺死無數克羅地亞人、波黑人、穆.斯.林還有所有反對者,從鮮血中誕生的和平才會讓這里長治久安,取代民族分歧地將是對死亡永恆的恐懼。”布瑞恩鐵鏽似的嗓音在陳述一個危險、恐怖的選擇,他現在就是一個聖潔的魔鬼,在勸導卡托斯走進鮮血密布的天堂,“從一開始,這裡的結局就注定了。”

    風雪越來越大,兩人的身上都積了一層白紗。

    半餉,卡托斯低下脖子,有些悲愴地說:“這就是……小國的悲哀嗎?”

    布瑞恩那木然的思維覺得這時候他應該流幾滴眼淚才應景。

    “是的,”這個無情的男人長驅直入,和他戰場上的表現一樣,將敵人的重重防護全部切開來,露出內臟,“要么在西方主導下徹底分裂,要么在我們的協助下重新統一,你們沒有第三條道路。”

    “用錯誤的方法得到的結果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你們沒有找到任何可謂之正確的方法,國家分崩離析近在眼前,現在要做的是為了一個較好的結果而努力。”

    “即使不擇手段?”

    “必須不擇手段。”布瑞恩打碎卡托斯的幻想,把一切不切實際的外殼都統統剝離:“你是為了什麼而參軍的,保護國家,保護這個國家的所有人民,捍衛它所崇尚的真理?”

    在嘴炮交戰中敗給專精於此的政委,卡托斯顯得有些頹廢,自暴自棄的說:“是的,我是為此而參軍的。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在自相殘殺中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也許我本來就是 個罪人,應該遭受到這種懲罰。”

    “可笑的原罪論,應該被批駁。你所要做的是從內部改變這個國家,不論是米洛舍維奇的大塞爾維亞主義還是之前鐵託所確立民族自治政策都是錯誤的。我觀察了很多人民軍軍人,事實是他們中的大部分要么老邁不堪,要么野心勃勃,他們無法認識到這個世界正在轉變,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所以我們轉為關注年輕的軍人,卡托斯,你正是我們所期待的人。”

    讓我……去改變這個國家?

    真是狂妄的俄國人,居然想要一個小小的少校去顛覆自己的祖國!即使那是以拯救的名義,將無數人推入絞肉機裡,這種方法真的可以被稱為“正義”?

    卡托斯不知道,他無法從這個邏輯死循環中得到答案;蘇聯人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答案:幹掉一切反對者,剩下的只有“正義”。他們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所以這個世界正在面對尤里.馬林,一個鐵血而殘暴的領袖。社會主義帶頭人已經做出了表率,他們正要在曾經的兄弟那裡重演這一幕。

    “馬克思是上帝,列寧是耶穌,斯大林是聖保羅,鐵托是第一個新教徒。”卡托斯提出最後一個問題:“那麼,你們的總書記尤里.馬林是什麼?”

    布瑞恩露出一個僵硬到恐怖的笑容,毫不猶豫地回答:“彌賽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8
第二十三章.東之殤(十)

    “庫茲涅佐夫號”重型載機巡洋艦的複雜到顯得凌亂的艦島上,黑海艦隊司令霍夫林海軍上將就是這裡的國王。他端著望遠鏡,神色複雜地眺望繁華千年古城的伊斯坦布爾。

    雖然他更喜歡稱之為君士坦丁堡。

    這座城市在被奧斯曼攻陷後凝聚了太多正教信徒的慾望,從伊凡三世贏取東羅馬末代公主索菲亞後以拜占庭帝國繼承者自居開始,俄羅斯和奧斯曼就開始了斷斷續續五百餘年的糾葛。直到現在,蘇聯依然窺視這個巨大的、掌控黑海進出通道的古城。

    霍夫林上將也不例外。

    在虛幻的夢境中,他不止一次統御著多達八百餘艘船隻的黑海艦隊,將可笑的新月旗葬送在漫天的炸彈中。

    “真是絢麗的城市。”上將嘀咕著,每多看一眼狹窄的博斯普魯斯海峽他都覺得這是一種折磨。

    被拖船拖曳的“瓦良格號”,跟隨在將軍的旗艦後數公里的位置整個艦隊包括剛剛經過維護的基洛夫級巡洋艦首艦“基洛夫號”——這艘船因為蘇聯存在而免於無錢修理被當做備用零件的命運;而且因為總書記對這一系列大型戰艦的偏愛,它被以最快速度修復。

    總共二十多艘的大型水面艦艇,以“配合敘利亞海軍進行聯合演習”這個讓西方眉頭直跳的名義進入地中海。

    對於黑海艦隊的出航,土耳其人的反對聲從來沒有消停過。根據協議,博斯普魯斯海峽和達達尼爾海峽是不能通行航空母艦的,只不過蘇聯堅持稱“庫茲涅佐夫號”和這次伴隨的貨物——未完工的“瓦良格號”——是巡洋艦。夾在美甦之間的土耳其經過了一連串外交爭奪,特別是在波蘭政變發生後,美國封堵蘇聯艦隊的意圖昭然;作為艦隊得以通行的交換,蘇聯和伊拉克的軍購協議中將不包括足以威脅以色列的短程彈道導彈。

    海峽兩岸擠滿了觀看大艦隊的遊客,這是蘇聯近年來規模最大的艦隊出行,尤其是其中包括了龐大的的航空母艦。用鋼鐵製造的暴力美學對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連帶著伊斯坦布爾的旅遊收入都在這天漲了幾個百分點。

    如果不是近視到過分的地步,又或者粗心大意地話,就能發現在“庫茲涅佐夫號”和“瓦良格號”之間廣闊的間隔中泛著不尋常的景色,海市蜃樓一般的折射現象覆蓋了大半個水道。航空母艦掀起的浪花也比想像的更高更密,大浪一波波沖刷沿岸的堤岸,讓看熱鬧的遊船上發出陣陣驚呼。

    當然,更多的是對邪惡政權蘇聯的詛咒。

    對此,完全聽不到的將軍錶示毫無壓力。

    “這裡,遲早是我們的。”

    他對身邊的人這樣說。

    那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有些謝頂的中年人。有著即使以白人的角度來說也顯得病態的膚色,典型長期缺乏陽光照射。這個人只是在便衣外披了一層白大褂,整體形象頹廢的可以,只有那一副厚厚的眼鏡凸顯出知識分子的氣質。

    他正專注於手上的工作,笨重的個人終端上每時都閃過一段段數據。這位科學家是如此認真,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將軍的話語。色彩單調的顯示屏上,只有一個不必航母遜色的怪物。

    “加多姆斯基博士(注1)?”霍夫林有些敬佩這位專注工作的學者,他所研究的“量子隱形”對將軍而言簡直是外星科技,據說旗艦後跟著的那個龐然大物就應用了這方面的技術,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海峽。

    一聲“博士”的尊稱,終於把科學家的靈魂從數據的海洋中拉回自己的軀體。在克里姆林宮制定的科研計劃中得到重用的加多姆斯基接觸9000系列工程中的光學隱形技術以來一直廢寢忘食地工作著,連帶著整個人都變得木訥起來。不過唯獨在談論自己的研究時,他擁有著科學家的狂熱:“裂縫發生器負荷76%,工作溫度高於標準值33%,電池能量殘餘31%,將軍閣下,我們的技術是完美的。 ”

    所以就請痛快地打報告讓上面為這個項目追加資金吧!

    “那當然,蘇維埃的9000系列工程集結了幾十年來最優秀科學家的智慧,每一項成果都應該是無懈可擊的。我想要知道的是……”霍夫林從側面的反光鏡看向後頭大片大片的光學折射現象,對這個“裂縫發生器”的效果並不怎麼放心:“這麼大的光線歪曲折射真的沒關係麼?”

    “絕對沒問題,他們會讓自己相信這是空氣中的水分讓光線折射產生的幻象,庫茲涅佐夫上的大型擾流器製造出的尾流勉強可以掩飾不正常的海浪。土耳其人絕對沒辦法發現我們的mcv。”

    滿口的高科技,加多姆斯基當然認為他的寶物是完美的作品——雖然只是原型機的試驗生產型號,但他的團隊在用於“恩格斯號”的一號機基礎上做出了相當大的改進,可靠性和續航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只不過高科技往往會被一些舊時代的土辦法破解,博士的研究助手兼生活助理就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自吹自擂:“事實上他們已經發現了,只是無法確定。博士,我有必要提醒您,裂縫發生器是無法阻止雷達和聲納探測的。”

    “是這樣嗎,博士?”

    加多姆斯基當即縮了。“……也許,不過這只是個小問題……”他眼神飄忽地看著個人終端,承認裂縫發生器的弱點。當然,這個毛病在有電子乾擾時並不是問題,在現在的場合,霍夫林就只能向上帝祈禱土耳其人足夠蠢了。

    他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小問題?好吧,我只是期望這台東西能正常地跑到南斯拉夫。”

    ————————分割線———————

    被白色覆蓋的中歐平原上,蘇聯西部集群正在夜色的掩護下緩慢地前進。成批的裝甲車裝載在火車上進入了波蘭的國境。

    這種規模的軍事調動當然瞞不過神經緊張的東歐各國。一個的偵察兵就盯著鐵道上的異象,詢問:“我們要阻止俄國人麼?”

    “你可以抱著炸藥包嘗試一下,就像烏克蘭的伙計們幹的那樣。”他的搭檔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這時候正嚼著糖果,調侃這個菜鳥,“我相信你的肉醬會很新鮮。”

    “難道什麼都不做?我參軍是為了保衛國家,可是……”

    老兵錘了下菜鳥的額頭:“得了吧,家人都在餓肚子,還保衛國家?以前好歹日子能過下去,現在真不是個活人的社會。你說說窮的老鼠都瘦成乾了,蘇聯人能搶你啥?國家又有什麼東西需要你保衛?”

    “我要保衛我們的土地……”菜鳥有些動搖地說,他完全不是老兵油子地對手。

    “嘿嘿,你先說說你哪來的土地?就那些造了幾十年的老房子,還是大亨家的私產,還是說城裡那些黑社會的地盤。還土地?!那些政客推行的自由市場經濟奪走了一切,等你有了土地再去保衛吧!”

    這個士兵的反駁越來越弱小,但還在堅持抵抗,堅守著民族主義的旗幟:“蘇聯想吞併我們……”

    雖不中,亦不遠。

    “幾十年前他們就這麼幹過,好歹這些日子還能過。你不是想要看看蘇聯的機器人嗎,還有他們的'科學社會主義'。吞併了還省下了簽證。”老兵教訓著,他甚至連對方不怎麼契合政治正確的黑歷史都挖出來當砲彈。

    “被蘇聯吞併了都俄國人說了算,波蘭人都成下等公民了。”

    老兵再次施加打擊:“他們的俄羅斯人只有一半,要合併了波蘭,省下一半少數族裔對付他們一億多俄羅斯人不吃虧,我們不是一個人!蘇聯上層多得是少數族裔,斯大林還是格魯吉亞人。”

    “蘇聯人打過來,會顛覆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民主體制和自由,我要保衛政府! ”

    “可悲的年輕人,狗屁的自由民主,還不如美元實在。”老兵對此嗤之以鼻:“你究竟想保衛誰?吃人的強盜組成的議會?一個勁兒出賣大家財產的製憲委員會?對大佬們的犯罪行為不聞不問的最高監察院?警察局?安全部?還是那個一邊喊著要戰鬥到底一邊當蘇聯內戰黑手的傻帽總統?你如果想保衛這幫混蛋,看老子今天槍斃了你!”

    他作勢就要拔槍射擊,作為被蘇聯的的小綠紙收買的廣大波蘭官兵之一,他的表現 是很敬業的。

    菜鳥恍然大悟,突然從草叢裡爬起來:“我想通了,我這就去給蘇聯紅軍帶路,也許以後會混個好日子。”

    “傻瓜,還是這麼白痴,輪到你帶路?安全部隊和社民黨的領導早在華沙排著長隊帶好路了。這些從我們眼前過去的傢伙可是'應波蘭臨時政府要求舉行聯合演習'的混蛋。”

    致命一擊!

    在菜鳥悲劇性地趴回去地同時,散步在鐵道附近的恐怖機器人捕捉到了不和諧的畫面。作為伴隨前進的前線控制終端,改造過的指揮型天啟坦克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區域。

    砲手的觀瞄設備對準了畫面中的區域,向車長報告:“長官,發現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要幹掉嗎?”

    難得的開火機會,車長當然不會放棄。

    “打得準點。”他下令。

    “遵命!”

    “轟!!!”

    砲手看著畫面上的一片燃燒地殘渣,興奮地報告:“報告長官,爆燃彈一發命中,絕對乾淨!”

    ————————分割線— —————

    注1:現實中俄羅斯光學隱形技術研究著,提出量子隱形理論。不過顯然他現在投身偉大的9000系列工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9
第二十四章.冬之殤(十一)

    波蘭共產主義復闢只是莫斯科全圖重來的第一步。以部分前工人黨骨乾為主體的社會民主黨在蘇聯間諜機構的精心策劃下用手裡的美元和各種各樣的保證攻破了前政府的一切抵抗。1月2日,波蘭大部分城市的報紙都以《紅色的魔鬼在華沙復活》為標題掀起了自由市場經濟最後的抵抗浪潮。無數人搖旗助威,為獲得不久的自由以及……飢餓與寒冷還有動盪發出捍衛的呼喊。

    1月3日,隨著天啟坦克在晨曦之中陳列華沙城外,《莫斯科怪獸在越過邊境線》的醒目標題取代了一切。赤色的恐懼從人民內心復甦,隨之而來的還有將寒冰融化的暖氣和在華沙市場投放的無數低價物資。

    1月4日,一篇名為《政變者復闢恐怖的專制》的報導揭露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件,從亞歷山大串聯國家安全部隊囚禁總統,到勾結蘇聯推行紅色恐怖。以詳實的資料和感人至深的文采打動了觀望中的波蘭人,華沙甚至出現了邊抗議邊領取救濟物資的奇妙現象。1月5日,《亞歷山大就職總統》,新總統的發表了全國講話,系統陳述了國家面臨的危機和幾年來國家動盪背後不可告人的內幕,其中就有向國民闡明當初“團結工會”和西方勾結使用的下作手段,以及之後差點將波蘭推入和蘇聯絕望的戰爭中的一系列作為。

    他順帶揭露了大批腐敗官僚……

    輿論由此轉向——以子彈的名義——在1月6日,波蘭媒體發布《共產主義重掌波蘭》,言辭中多有中立的批判,承認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的嘗試在幾年來已經被證明徹底失敗。波蘭迫切需要回到改革的起點,借鑒蘇聯的成功經驗,用全新的技術力量來振興國家。

    1月7日,無數諂媚的語句在《蘇波兩國人民在偉大的紅旗之下見證彼此牢不可破的傳統友誼!》的報導中廣為人知。波蘭媒體的節操在這一天掉了個乾淨,一切新聞自由在金錢和子彈面前都不堪一擊!

    尤里哈哈哈大笑。

    “拿破崙絕對死不瞑目啊。”他拿著報紙和自己的秘書說,平時的他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秘書不會真的以為領袖的幽默僅僅是幽默,他在這里工作以來,見過最多的就是這一位下達的處決名單。他也見過幾百個怒罵或者悲戚著被拖走的高官顯貴,而坐在那裡的人,也是用這種獨特的幽默來宣判的。

    暴君……

    他告訴自己,這位頂頭上司,蘇聯最有權勢的人是何等殘暴。

    不過區區半年多時間,他就在這個稱呼前加上了“無比英明”的形容詞。如果還需要更多讚美的話,他認為應該再加上“至高無上”。

    “總書記,黑海艦隊已經到達了敘利亞塔爾圖斯軍港,軍事委員會請求進一步指示。”

    秘書恭恭敬敬地履行自己的工作,他並不是唯一一個總書記秘書,競爭對手太多,每一個出彩的機會都不能放過。只要得到這個人的認可,權傾一方也不是難事。

    尤里連頭都沒有抬,他還因為在波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行動而洋洋得意,整個蘇東集團正在他手中重現。秘書的一番做做他根本看不到,他甚至沒記住這個可憐傢伙的名字——或者是不屑於眷顧這個凡人。

    “召開軍事會議,你去安排一下。”尤里簡短的命令道,揮手斥退失望的秘書。

    ————分割線————

    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國,亞得里亞海之濱。

    新海爾採格,這個黑山西南方的的海濱區域在新年後迎來了一群不尋常的客人。

    科托爾灣內的這座小城的居民,對出現在這裡、穿著華麗黑衣的軍人感到害怕。每次他們出現時,人民軍的軍官就像是為虎作倀的倀鬼伴隨左右。他們的行踪從伊加洛一直到比耶拉,不厭其煩的踩踏維里吉海峽的每一寸沙灘。

    “布瑞恩上校,我們在等待什麼?”

    這不是卡托斯第一次訊問這位兇殘的政委。隨著蘇聯策劃的“天然氣革命”在波蘭取得了巨大成功,意識到自己被毛子耍了的北約也表現出非同一般的強硬,在南斯拉夫的行動步步緊逼。克羅地亞和波黑地區的戰火連天,雖然米洛舍維奇仍然堅持稱“這只是國內一小捻暴力分子”,但局勢隨著時間以可見的速度倒向最糟糕的結果。

    蘇聯可以等,布瑞恩可以等,他卡托斯等不起,南斯拉夫更等不起!

    按照往常的套路,布瑞恩應該是淡定地回答“不要著急”之類的廢話。但是今天,政委一言不發的拿出了終端,對準了海面。

    液晶顯示屏上開始出現奇妙的畫面,一串串數據流瀑布一般閃過,一個個數字跳動著,幽綠的顏色讓卡托斯覺得像是冥府的召喚。

    “這是什麼?”

    卡托斯對蘇聯人的“高科技”已經麻木了,但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無怪乎現在的狀況太“神奇”,他和蘇聯人接觸以後一直覺得好萊塢的科幻片實在弱爆了,但沒有一次會帶給他這種沉重的壓迫感。

    連海風都變成了歷史的風波,用澎湃的巨浪回應這個時代。光線照耀在海面上,反射出的無數被扭曲的畫面。

    “嗯?”卡托斯發現這股浪實在太大了,眼前的海市蜃樓也非常地不合理。

    他的疑問還未提出,大地猛地一震,遠處海岸的礁石像是碰到了聲麼,被擠壓的粉碎。

    “……什麼東西……”他驚愕地張著嘴,看到以礁石為界的海域被接二連三地清除,海浪不規則地咆哮著,然後被不可目視之物強行劈開。

    布瑞恩面色如常,即使是加身的風浪也凌然不懼。

    “來了!”政委喊著,隨著他的話,眼前的景色猛然一變。

    卡托斯見過最大的載重卡車,能輕鬆裝載200噸以上的土石平穩行駛。但眼前這個東西——卡托斯無法用語言來為這個東西做出準確的定義——雖然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這種“蘇聯人最先進的科技成果”,但近距離仰望的衝擊性感官還是擊倒了少校的理智。它的每一個履帶倉都和樓宇般高大,龐大的氣墊承載著這個巨無霸,擊碎了所有阻攔物。它在海水中變形,將巨大的履帶碾壓上南斯拉夫的土地,緩緩從呆滯的少校面前駛過。

    mcv從天與海的交界中出現,穿過海浪,沐浴光輝,宛若跨越時與空的神祇,用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在巴爾幹的火藥桶中。

    “這真是……這真是……”卡托斯連連感嘆,重複了好幾次都沒能組合成完整的一句話。

    這就是蘇聯人一直等待的東西,他們的移動基地!

    大地的震動告訴少校,這一切不是夢。蘇聯人最終把他們最強大的造物,9527工程最終的成品部署到了南斯拉夫。

    “這裡很快就將成為一個海軍基地,也會成為南歐的工業、航運中心之一,這是交易的一部分。”布瑞恩拍醒了震驚中的卡托斯,告訴他:“而另一部分,要你們自己動手去爭取。我向莫斯科報告了這裡的情況,向謝洛夫部長推薦了你。你將作為塞爾維亞的英雄,在米洛舍維奇的命令下徹底鎮壓科索沃的叛亂;我們會給予你所需要的一切:武器、情報還有政治支持。整個海港初步建成並投入使用將耗費最少一年時間,那之後黑海艦隊將被分割,在此部署地中海艦隊。以此為據點,徹底壓縮克羅地亞,控制亞得里亞海。這是一場力量的比拼,我們看好你。”

    我們看好你……

    莫斯科看好你……

    塞爾維亞的未來掌握在你手裡……

    不能讓他們失望!

    蘇聯在南斯拉夫已經下了巨大的籌碼,他們既是賭客也是莊家;自己、塞爾維亞人民還有米洛舍維奇總統都只能機械的選擇“跟”或者“不跟”。結局只有壞和更壞,幾乎是絕望的選擇。

    卡托斯想要選擇一個“最不壞”的結果,他不想國家分裂,也不奢望國民過上西方發達國家那樣奢侈的生活。蘇聯人給了他一個機會,而現在,他們又遞過來了鋒利的刀劍和堅固的裝甲。

    為了那個結果,卡托斯抱著即使南斯拉夫流乾鮮血也要去行動的決心。

    “可是,聯合國的調解,怎麼辦?”卡托斯興奮之餘,突然想到這個要命的問題。之前聯合國就曾調解南斯拉夫和克羅地亞等的衝突,結果依然是分裂不可避免。公然違背聯合國決議將遭到非議,塞爾維亞也會失去維護國家統一的正當性。

    “你聽說過一個笑話嗎?”布瑞恩神色嚴肅的開始描述一個可笑的故事:“蘇聯和美國鬧矛盾,聯合國一調解,結果是……”

    “我想那個決議永遠沒機會通過?”

    “不,”布瑞恩搖頭否認,言語中頗有蕭瑟,“結局是再也沒有什麼聯合國了。”

    政委同志一本正經的幽默讓卡托斯呆愣半餉,他好久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呵呵,是個不錯的笑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9
第二十五章.冬之殤(完)

    波蘭,僅僅是一個引子。

    由於連續數年的經濟大滑坡,東.歐.劇.變帶來的絕對不是人們理想中的自由富足的新世界,而是難以想像混亂和貧困。當時戈爾巴喬夫為首的蘇聯政府很奇葩的為東歐劇變搖旗吶喊,讓該地區的共.產.黨.人對蘇聯徹底離心離德。

    在此期間,東歐國家出現了無數黑暗奇葩的事情。以羅馬尼亞為例,性.奴.貿.易紅紅火火,在歐洲大放光彩,將不計其數的年輕貌美姑娘送進了西方的紅燈區。

    1993年初,蘇聯西部集群以聯合演習的名義進入波蘭,但僅僅一個月後就撤離。蘇聯沒有駐軍的打算,也對上街鎮壓人民遊.行.示.威沒興趣,他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懾。

    緊跟在波蘭身後的,是保加利亞。幾乎是同樣的手段,不過參與行動的包括一隻偽裝的蘇軍精銳特種部隊。在一月末,蘇聯順利打通了通往南斯拉夫的通道,源源不斷的武器和物資在保加利亞下船,裝上火車進入塞爾維亞。

    蘇聯奇蹟般的將mcv送進南斯拉夫給與了世界極大地震動。連帶著被黑海艦隊分艦隊押送著通過直布羅陀海峽的瓦良格都沒引起任何關注。只有印度人在報紙上酸味十足的抨擊了“中.國.人購買的廢鐵”。現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東歐,這片土地上北約和蘇聯針鋒相對地角力已經讓所有人聞到了危險。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羅馬尼亞。

    退出波蘭後的西部集群南下,直接威脅羅馬尼亞、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克里姆林宮傾其所有要將地中海和蘇聯從陸上連接起來,而北約則必須阻止這一行動。只不過華盛頓終究慢了一步:西部集群在羅馬尼亞“革.命.者”暴動的當天就跨過國界,用強硬的軍事手段扶植起一個傀儡政府。布加勒斯特的大街填滿了恐怖機器人的身影,驚駭的居民幾乎不敢開窗,直視那些被押往刑場的政要。

    “這是侵略!”

    聯合國里,美國發言人指著蘇聯代表的鼻子破口大罵。

    “這是革.命!”

    蘇聯代表毫不示弱地反擊。

    剩下一百多個國家代表淡定地四十五度望天。

    克里姆林宮在此期間唯一算的上“友好”的舉動,就是對德國的統一周年慶典表示“祝賀”。之後,蘇軍就回到了布列斯特駐地,莫斯科也恢復了沉默,再也不對外界表現出一點興趣。

    …………除了南斯拉夫。

    ————分割線————

    “空的!?”布瑞恩在天啟內大聲喝問,幾乎把話筒另一邊的士兵震出肝膽,“敵人不見了?!”

    政委大人幾乎是暴跳如雷,一群盡在指掌的雜魚在蘇聯的天羅地網中居然溜掉了?!

    這不科學!布瑞恩很確信情報的正確性,科索沃的白帽子頭領們就應該在這個連名字都不值一提的小城的郊區開著他們自以為隱秘的罪惡會議。強大的特種部隊準備完全,在人民軍裝甲部隊全速推進的時候,從天而降給予那群老鼠致命一擊!

    但是……

    “突擊部隊沒有在莊園內發現可疑人物,地下暗道沒有使用的跡象。但他們可以確定那些傢伙沒跑遠。”通訊兵的情報讓布瑞恩覺得萬分失落,他感到自己辜負了莫斯科的期待,按時清除軍港側翼威脅的任務泡湯了。

    “怎麼辦,政委大人?”

    布瑞恩心思急轉,負責行動的特種部隊都是精銳,他們不可能犯低級錯誤。這一次利用人民軍吸引敵人目光的行動失敗了。他狠狠地敲著座椅的扶手,咒罵:“切,狡猾的老鼠們……”

    “大人,卡托斯上校的隊伍似乎被堵住了。他們沒能抵達預定地點。”

    又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另一種說法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即使布瑞恩一直對人民軍的戰鬥力沒什麼指望,但連單純的跑腿都乾不好,還是讓人分外窩火。

    “那群菜鳥又出了什麼狀況?”

    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了。

    “這裡的居民正在示威,不讓軍隊通過。”

    “切,又是這種狀況。”布瑞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讓人無奈的狀況了,科索沃人就不能換點新招數嗎?比如人肉炸彈、反坦克地雷還有讓人臉紅心跳的rpg。

    政委滿腦子都是少兒不宜的想法,他是多麼渴望一場鐵與血的較量,而不是追著一群野人滿山跑。他還因此怨恨上了東方那些“遊.擊.戰”的締造者,雖然這些南歐的徒子徒孫連皮毛都沒學到,但造成的麻煩依然讓人頭疼。

    怎麼辦,應該還有辦法的。科索沃就那麼點大,那些只會爬樹的傢伙又能跑哪裡去?天上的衛星、偵察機,地上的恐怖機器人時刻監視著方圓幾十里的地面,目標插翅難逃。難道這些傢伙能在他們眼皮子下離開麼?

    “對了,他們沒有跑遠……”布瑞恩回想著情報,抓住了一絲靈感,“那些傢伙一定跑不了!用秘密通訊線路,讓天啟直接開過去,殺死示.威者,碾平那些破房子,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危險人物!”

    “是!”

    不遠處的三號車……

    “卡托斯上校!卡托斯上校!”

    顯而易見,稚嫩的少校先生成功得到了晉升。

    傳令兵慌慌張張地跑到指揮型天啟之下,沿途的軍官都對這種素質低下的士兵搖頭。但他們毫無辦法,流血的南斯拉夫,能打的男人都上波黑和克羅地亞前線去了,留給卡托斯這支“科索沃鎮.壓.部隊”的都是地道的菜鳥。

    反正布瑞恩是不會告訴卡托斯,用新兵組成部隊的建議來自蘇軍總參謀部……

    正因為是年輕的菜鳥,才能在蘇聯人參與的訓練下變成符合他們心目中標準的軍人。蘇聯給予的軍事援助並不是毫無代價的,儘管蘇聯支援了不少蘇軍現役裝備以及舊式武器——雖然t-72和t-80等對人民軍而言已經足夠先進了——可最重要的天啟坦克和與之配合的恐怖機器人掌控在蘇聯軍事觀察團手上。自從打通到南斯拉夫的陸上通道後,蘇聯一共向塞爾維亞提供了十五台指揮型天啟和三千以上的機器人。

    這些技術兵器當然不可能交給差不多被當做“叛徒集.中.營”的人民軍,卡托斯作為這支部隊名義上的指揮官,是唯一獲准登上天啟的南斯拉夫軍官。

    經過幾場戰鬥,卡托斯也不是當初那個不成熟的紙上談兵者了,用雷霆手段清洗科索沃分裂勢力的他已經成為叛亂者的眼中釘,南斯拉夫人民軍的戰爭英雄。寵辱不驚的風範已經在他身上初現,只不過遇到這種毛躁的士兵,他依然覺得顏面無光。

    “報告,什麼情況!”

    “上校,前面、前面……”

    英勇的、受到官兵愛戴的戰爭英雄用平靜的目光讓這個驚慌失措的傢伙鎮定下來,立於天啟巨大砲塔上的半個身子彷彿和坦克結合為一體,無數科索沃暴徒倒在這個鋼鐵怪獸面前,這一次,也必然如此。

    “長官,”天啟的通訊員——當然這些車組乘員都來自蘇聯——顯然要比人民軍菜鳥合格的多,他給予了準確的通報,“前點信息迴路報告,前面的道路上擠滿了人,他們堵住了我們攻擊叛軍大本營的道路。”

    “…………”

    卡托斯沉默不語。

    這一個多月的戰鬥,他在蘇聯人的情報支持下打了不少勝仗,幾乎將那些腦子充血的科索沃小白帽們捻得屁股尿流。他下令用重火力消滅一切叛軍盤踞的樓宇、居民點,用高機動的軍團追著妄圖耍“遊.擊.戰”的武裝分子,給予極大傷亡。

    但是佔科索沃人口九成以上、信奉伊.斯.蘭.教的阿爾巴尼亞族的武裝勢力卻充分驗證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概念。卡托斯覺得這坦克砲管都要打爛了,但是敵人依然在這片丘陵山地層出不窮。直到蘇聯人從秘密渠道截獲了武裝分子在秘密據點集結的情報,軍團突襲幾十公里,把這塊地區圍得密不透風,卡托斯才看到結束科索沃自治省混亂態勢的希望。

    天啟在這個只能勉強算是小城的街道上緩慢前進,狹窄的地形被履帶強行壓得開闊起來。卡托斯的戰車很快接近了事件發生的地點。

    幾輛t-72坦克被一群亂哄哄的,打著各種旗號的人堵在路上。示.威的群眾打著各種旗號,最多的就是“滾出我們的國家”之類的標語。

    即便卡托斯明白,導致他們做出如此選擇的責任大部分來自南斯拉夫先前錯誤的政策,但他依然覺得這一幕令人作嘔。

    “打倒總統米洛舍維奇!”

    “打倒緊急狀態!”

    “真.主萬歲!!”

    到處都是這樣的喊聲。

    卡托斯粗略的看了下,大約有幾千人吧。

    人民軍的坦克已經停滯不前,雖然有著讓子彈羞愧的裝甲,但人民軍士兵的心靈顯然沒有同樣等級的保護,他們無法對抗洶湧的人潮。

    不僅如此幾十噸的坦克居然順著人潮方向緩緩後退。人民軍的退縮大大助漲了示.威人群的士氣,由於人民軍不敢開槍,被他們順利沖開了包圍網。人們跳到坦克之上點起土製燃燒彈,又或者焚燒著南斯拉夫國旗。

    卡托斯看到的,就是白色的河流。

    他的坐車緩緩開進,像是一把刀子切向了這塊奶油。

    直到連他也覺得相互之間距離實在太危險,再不減速就真要做肉醬湯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狂徒……】

    在遠處通過監視器觀摩整個過程的政委如此想道。

    “停下!”卡托斯對著話筒大吼,“前進即是死亡!”

    “打倒——”

    他們繼續向前,悲壯如慷慨赴死的革.命.者。

    連卡托斯都無法直視這股氣魄。

    “先停下來!”

    他這次是對著話筒喊,或者說是命令。

    三號車的駕駛員咔吧一下關閉了通訊器。幾個穿著人民軍軍裝的蘇聯人淡定的戴上護目鏡,將那位名義上的長官拋之腦後。

    他們開始加速!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39
尾聲.這個軍火商人!

    這個工業怪獸橫行的世界,凝聚人類智慧精華的,永遠都是被賦予“凶器”使命的武器。他們的外形也許並不優美,但必須能以最高的效率屠殺名為“敵人”的物種——即使他們和製造武器的生物從生理角度來看並沒有太大差別。

    藉著世界動盪進行國際軍火貿易的勾當,以此大發利市的非著名黑心軍火商尤里.奧洛夫眼中,帶著致命誘惑力的武器系統就是一塊塊黃金、一粒粒鑽石和一箱箱美元。不過做這一行的總是會遇上不守規矩的黑吃黑,以及嘗試著想要遵守規矩而使用“代償品”的混蛋。特別是後者,方便快捷的綠紙可以省去了他想方設法將通貨變現的功夫,黃金還可以給蘇聯人處理;而當他的客戶用毒品付賬,拿著海.洛.因到蘇聯提貨的軍火商鐵定會被賞賜一顆子彈。

    “真是優美的東西。”奧洛夫面前一位穿著便裝的男人撫摸著防空導彈。這是一位完美的客戶——對奧洛夫這樣的人而言——野心勃勃,卻又剛遭遇巨大挫折,臥薪嘗膽也要生存下去。特別是他還非常富有,看在美元的份上,奧洛夫愛死這樣的混蛋了。

    他叫薩達姆.侯賽因,著名的巴比倫雄獅,有可能掏出一大筆綠紙的純爺們。

    雖然奧洛夫永遠記不住這一位的全名。這次會面並不在軍火商的計劃之中,本來來這兒參觀他的貨物的,應該是這個人的名字和他一樣長的某個兒子。

    “真不錯。”

    這是這個伊拉克的統治者第二次讚揚奧洛夫帶來的貨物,周圍的伊拉克官員軍人都紛紛賠笑。

    軍火商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但每一次都覺得滑稽: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正在笑呢?他陰暗的心理甚至揣測這裡有多少人和摩薩德關係匪淺,這一次的走私是否早被以色列人發覺?

    “只不過……”薩達姆口氣一轉,理所當然讓抱著恭維笑容的軍火商提起了心,“我聽說,你是個美國人?”

    雖然有著數本護照,甚至在莫斯科還有個不存在的身份,但這個男人確實是個該殺千刀的美國佬。兩年前正是美國人領著三十八國聯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伊拉克最後一絲復興的希望打進了地獄之中。經歷過兩伊戰爭和海灣戰爭的伊拉克再也不是中東石油富國了,而是一個堆滿了廢墟的垃圾場。

    薩達姆恨屋及烏情有可原,但奧洛夫實在不想因此而黃掉這筆生意。和一年來的小打小鬧相比,這次販賣的48套“s-300pmu2”防空導彈系統可是蘇軍未公開的最新型號,據說蘇聯下一代導彈系統將基於新平台開發,這種舊式導彈將陸續清倉。有個將軍叔叔——可悲的傢伙依然被秘密監視——的軍火商提前得到了消息,壓上所有資產才弄來這些高科技玩意。

    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在海灣戰爭中被美軍空中打擊**到高.潮的薩達姆會喜歡這種性能卓越的防空系統,他們將是這種導彈的第二個外國用戶。至於第一個……奧洛夫是沒有路子和膽子插手中蘇貿易的。

    薩達姆確實很喜歡,畢竟是蘇軍最尖端的現役裝備的改進型,他沒理由不喜歡。雖然這價格對還沒從戰火中恢復過來的伊拉克來說實在不低,但之前秘密交涉的蘇聯人曾暗示他“以合理的價格”購買這批性能沒有絲毫閹割的導彈。

    但他沒想到這個被關注的生意人是個美國佬!知道這件事的一瞬間,薩達姆絕對認為現在美蘇兩國還想再坑他一次。

    奧洛夫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尊敬的總統,沙漠的英雄,我想您應該知道,我是國際軍火商,絕對合格的國際軍火商。”

    這個軍火商的笑容虛假地讓人討厭,還帶著一點諂媚。他對著所有人說出了被他崇尚的信條:“全世界一共有5億支槍。也就是平均每10個人就有1把槍。”他停頓了有一秒,足夠讓他觀察到這些話確實引起了薩達姆還有裝模作樣側耳傾聽之人的興趣:“而我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讓另外9個人也有槍,還有子彈。”

    他右手比作手槍的樣子,對著自己的太陽穴。

    “像這樣——嗙!”

    薩達姆在那一刻露出了驚容,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美國佬根本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一生所求乃是讓世界陷入仇殺的漩渦。

    而事實上,尤里自認為是給魔鬼賣命的走卒。

    “您製造戰爭,而我的使命是販賣戰爭。只不過我是有立場的,從感情上講,我希望戰爭雙方兩邊都輸,這樣我還可以鼓動活下來的傢伙用槍桿子去換個政府。只不過現在幹這一行的是克格勃或者cia,搶他們生意的話我這種小人物可混不下去了。”他在這種場合開起了玩笑,一點沒有緊張的情緒,“所以,只要給美元,讓我賣武器給攻打紐約的恐怖分子都可以。”

    看來那個魔鬼的形象總是在蘇聯人和美元之間變幻。

    薩達姆恍然,無節操的國際軍火商向他闡述了何謂“愛崗敬業”。

    “我想給你一梭子子彈,美國人。”

    隨著沙漠雄獅的話,一排ak-47被端起瞄準。

    能從審判庭的古拉格里爬出來,奧洛夫再也不懼怕所謂的“大場面”了。他在面對一排槍口時還在回味阿娜斯塔西婭的美艷容貌,以及纖細修長的大腿。

    他劃了根火柴,給自己點上參了料的雪茄:“您當然可以這樣做,就是用光一箱子彈也不會有人來調查我這只可憐蟲的死因。當然,這樣的話下次就沒有機會再交易了。”

    奧洛夫意有所指,他相信薩達姆能明白過來,就像他知道這一位表現出的態度不過是為了一個更低的價格。三個營的防空導彈系統估價在五億美金,被狂轟濫炸後的伊拉克可拿不出讓人滿意代價——他們可不是精明到讓奧洛夫自嘆弗如中國佬,能在酒桌上灌翻了蘇聯談判人員後拿到優惠到讓他眼饞的價格。

    伊拉克人,只不過是連“國家需要你的胃”這種新手任務都沒能完成的悲劇存在。

    薩達姆很明顯聯想到了讓人感慨的事情。奧洛夫猜測那是之前告吹的短程彈道導彈交易,如果伊拉克有了那個,就能輕易把以色列擼到飛天。他相信蘇聯人肯定暗示過那筆交易中包含的不僅僅是發射裝置,也相信薩達姆儘管知道那是蘇聯和美國討價還價的籌碼也要假戲真做的努力。

    如果他們在這時候和自己這只狐假虎威的軍火商談崩,預示著蘇聯軍事援助和中東佈局告吹;那麼自覺被耍了北極熊會用它的咆哮讓這個中東國家在一個崩潰中走向另一個崩潰。能同時得罪兩極並活得很好很強大的國家,只有……

    好吧,奧洛夫內心的羨慕嫉妒恨再次因為思維的連鎖浮現上來。

    薩達姆果然識趣的沒有再提自動步槍和子彈的事情。他對在一邊陳列的導彈系統的興趣遠沒有面前這個美國佬大,與這個叫“尤里.奧洛夫”的人渣相比,他以前接觸過的惡棍、兇手、姦妄都可以算聖徒。奧洛夫的態度並不是作假,光這份膽識就足夠他側目了。

    “……你只賣蘇聯的武器?”薩達姆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奧洛夫吸煙的動作頓了一下,內心計算著這個暴君的意圖:是準備和美國一方搭上線,又或者僅僅是雞蛋不放到一個籃子裡的謀劃。

    夾在兩大勢力間搖擺並不丟人,伊拉克想要生存下去,能在美蘇間左右逢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他們似乎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克格勃和總參謀部費了好大勁才讓奧洛夫把這批s300弄進伊拉克,如果薩達姆還是想要兩面投緣,軍火商敢肯定克里姆林宮會給這個小鬍子印象深刻的教訓。

    不過只要有美元,客戶的要求就是最大的正義!

    軍火商果斷熄掉煙,搓著手說:“我想,那是個誤解;只要客戶有需求並且付得起帳,我也可以幫著倒騰美國貨,只不過一支m16a2的價格足夠換三把卡拉舍尼科夫,或者五把56式。”

    “你是個國際軍火商。”

    “那當然,所以我不止做一家的生意……”奧洛夫小聲說道,“哪裡有需求,哪裡就有我。 ”

    一個被焚燒了宮殿後又被按在地上暴揍過的君王,一個**絲爆發戶軍火商,在太陽之下居然組成狼狽為奸的絕妙畫面。

    薩達姆只有嘴唇在動,卻沒有半點聲音。

    奧洛夫想知道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你覺得我可以?!”他現在覺得這個老頭子的腦袋已經被揍得不正常了。

    “你想否認你的話,最優秀的國際軍火商?”

    “…………”

    奧洛夫沉默不語。

    薩達姆加了把料:“10億美金。”

    和有錢人談判就是舒服啊!!

    “等我的好消息,總統閣下!”

    …………

    幾個月後,克里姆林宮。

    “這麼說,那枚失踪的核彈沒有到伊拉克?”

    尤里的半閉著眼睛,冷厲的視線掃過幾乎把頭埋到桌平面以下的審判官。

    阿娜斯塔西婭覺得自己靈魂被凍結了。只能寄希望於“連名字都不能說”的審判長能減少領袖的怒火。

    “是的,我們的軍火代理人尤里.奧洛夫乾了了不得的事情,他做的很小心,但沒有瞞過我們的眼睛。但是在突擊搜查時發現,運輸核彈的箱子已經被掉包,包括奧洛夫本人和伊拉克人在內的所有相關者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個膽大包天的軍火商呢?”

    尤里的語氣絲毫沒有動怒的態度,他就像在問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美國人通過蛛絲馬跡抓到了他,但並不清楚走私的是一枚核彈。”

    “哼,”尤里冷哼一聲,拿起桌上的報告,嘲諷地說,“十億美金,那個巴比倫喵星人真下得起堵住。嗯?這是……你先下去吧,審判官。”他突然叫住了腿腳僵硬的阿娜斯塔西婭,這位女士幾乎是一步一挪地離開這個宮殿。

    阿娜斯塔西婭並沒有走遠,她一直在克里姆林宮外徘徊;很可能要在西伯利亞終老一生的女人不希望自己被黑車從家裡拖走,她只想要一個明確的答复。

    這個答案,也只有審判長能給予。

    “我們需要一位阿娜斯塔西婭.奧洛夫。”尤里這樣對畢恭畢敬的審判長說,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張老舊的照片,拍攝於兩年前的華盛頓。那個感吃裡扒外倒賣核彈的男人正在出席一個軍火商為主的酒會——以一個小人物的身份。雖然會上的人尤里一個也不認識,不過無孔不入的克格勃第一總局兢兢業業的為每個人標明了身份,當做情報一起送上來。

    他在那上面找到了讓人更感興趣的人物。

    這個世界,很有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0
序章.聖者歸來

   我的兒子,你出生的那天,整個阿拉伯的沙漠都在低語著這個名字:

    奧薩瑪.本.穆罕默德.本.阿瓦德.本.拉登。

    孩子,我驕傲地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成為正義的化身。

    你要記住,我們一直都是以信仰和智慧存在於這個世界。

    我也相信,你會謹慎地使用真主賦予你的力量。

    但是,吾兒,真正的勝利,是激勵所有人民的希望。

    以真主之名!

    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的生命已經接近終點,天堂的大門為我開啟。

    而你,將……

    永墜地獄!

    “啊——”

    面色滄桑的中年人發出恐懼的驚呼,從柔軟的座椅上“彈”了起來。那讓體操運動員都感到郝羞的高度讓頭等艙內偶然看到這一幕的另一位乘客欣然拍起了手掌。

    “啪啪啪——”

    掌聲經久不息。

    “薩利姆先生,我沒想到您居然還有這樣的絕技,難道沙特阿拉伯的男人都是電影裡那樣的高手麼?”

    問這句話的人收貨的是“薩利姆”的白眼。他剛剛才從亡父的陰影中解脫出來,那個恐怖的夢境讓他對這次的行程感到些許擔憂。

    他的足跡遍布世界各地,對於長途空中旅行自然熟悉的緊。但這一次,飛機上的感覺一路上都伴隨著刺骨的陰寒。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了?!

    中年成被這種虛弱的認知刺激得徹底清醒,瞬間恢復成那個曾經讓無數人敬仰的沙漠英豪。

    他坐下來,舒緩了下領帶,訊問之前那位調侃他的人:“先生,我們到哪裡了?”

    “剛過斯大林格勒。”他說,扭動著明顯超規格的柔軟肚皮,探頭通過大型觀光窗看了看,“我們已經在黑海之上了。”

    已經到黑海了?

    中年人看了眼手錶,正是10點半。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睡了兩個小時,從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的路程都在夢中過去了。

    “有什麼新聞麼?”他繼續詢問。

    “新聞,還能有什麼,下周可是勝利紀念日,電視、報紙還有亂七八糟的網絡上都是我們那位偉大的、睿智的、無所不能的'不能說名字的人'。”胖男人提起這個就滿腹牢騷,他的憤懣就和肚子裡的脂肪一樣多,滔滔不絕地從嘴裡傾倒出來:“嘿,兄弟,你是不知道。以前的節目雖然雪花點多的讓人發瘋,好歹還有點內容;現在的電視,就算沒了噪點,色彩也豐富許多,卻把最重要的靈魂給丟了!”

    “靈魂?”

    “是的,靈魂。還不是因為那群——”他突然停住了嘴,心虛地把頭從面前偏開,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樣吹起了口哨。

    得益於“安-128”絕佳的封閉隔音性能,普通飛機不絕於耳的噪音在這裡被縮減到最小,讓中年人可以輕易分辨出進出頭等艙的細微動靜。

    一種低沉的拖拉聲。

    他順著胖男人的反方嚮往門口看去,不出意外的發現了泛著金屬光澤的機器怪物。

    正式名稱是“通用公共服務1995型”,由電池驅動,造型圓滑的機器人用它的履帶式行走機構緩緩從機艙過道中穿過,連帶著拖曳的商品小推車一起,在中年人的注視中進入服務區。

    他知道,只要一分鐘,這個小傢伙又會以同樣的速率帶著裝滿商品的推車出現,一絲不苟的在這個長達60米的機艙內用機械質感的發音為每一個乘客服務。對這些航空食品有興趣的人需要用不輸給鐵鎚的個人終端去砸這個有些可愛的機器才能付賬。

    睡過去之前看到胖男人用這麼暴力的方式購物,可是讓薩利姆震撼了半天。直到他被告知笨重的個人終端沒法直接建立鏈接,必須用直接接觸的方式進行認證;而且這也是唯一可以“合法毆打”國家機器的途徑……

    應該說,不愧是蘇聯人嗎?

    中年人這個想法在腦子裡停留了幾秒,就拋之腦後。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靜靜等待這一分鐘過去。

    不久,服務機器人準時出現,這次拉的卻是泛著熱騰蒸汽的一車食物。

    “是餐前的小點心。”胖子知道這個阿拉伯人是第一次搭乘蘇聯航空公司的飛機——這從他之前拘謹的表現可以看出來——這樣向他解釋:“雖然和外國的頭等艙服務實在沒法比,但好歹食物上還是很豐盛的。”他用自己的“黑磚”狠狠砸了機器人頭頂的接觸器一下,手指靈活的在觸摸屏上操作著,“啊哈,神秘東方的'經過兩次加工的熱牛奶豆腐',感謝偉大的翻譯者,我想我們運氣不錯。”

    他對著那個神奇的牛奶點心的圖標點下去,個人銀行賬戶上立即少了一盧布。

    “我以前做生意時嚐過這玩意,中國人管這叫做……'商批奶',我想你會喜歡的。”在機器手臂將一份鋁箔紙碗包裝的點心交給他時,胖子點著蓋子上的“聯盟食品工業中心莫斯科第三工廠”說:“當然,工廠裡出來的就一個味道,比不上中國人的手藝。”

    “這已經很豐盛了,先生。”

    中年人有樣學樣的砸了一下,不怎麼熟練地操作著他的終端機。和蘇聯公民使用的集身份信息、銀行賬戶、工作關係、醫療保健資料等一體的終端機不同,外國人使用的版本就是個能付賬的手提電話,不接入信息中心的閹割版終端機在處理速度上有著致命缺陷。

    他花了數倍的時間才買下一份“神奇奶酪”——介於不論是俄文譯名還是胖子提供的中文名都太過扭曲,他決定還是給這種聞起來很香甜的食品一個符合形象的名字——味道就和看起來一樣美妙,難以相信這就是被那位大腹便便的先生形容為“工業垃圾”的食品。

    不知滿足的蘇聯人……

    他給這個還要陪自己幾個小時的乘客下了這樣的定義。

    中年人安靜地享受著這份入口的甜美,直到奈不住寂寞的旅人趴在一個扶手上說:“嘿,怎麼樣?”

    “很美味的點心。”他實話實說,聯盟航空提供的一盧佈點心讓他對這個公司報以好感。

    他喜歡簡樸而滿足的享受方式。

    胖男人呲了呲牙,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我是說你的莫斯科之旅,你是來蘇聯旅遊或者是談生意的,對嗎?”他說的又快又急,把之前不能說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出來:“你來自自由的阿拉伯,對嗎?對這個國家感覺怎麼樣?”

    自由的……阿拉伯?

    中年人很難以理解這兩個詞怎麼會聯繫在一起的,他還以為自己學習的俄語需要來一次徹底更正。直到這個人再用緩慢的語速重複一遍,他才直到自己沒弄錯。

    自由的阿拉伯?

    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他不准備糾正這個胖子奇幻的世界觀,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學習的中東知識,但中年人並不介意這趟旅途多一個用愚蠢來愉悅自己的小丑。

    “……一趟神奇的旅程。”他斟酌著用詞,想到那些高聳的鋼鐵建築和一望無際的工廠,還有無處不在的機器人和繁榮的市場。一群群因為法律強制結合在一起的男女抱著孩子在廣場上、在公園裡嬉戲。

    一點都不像他印像中那個老朽、貧窮、冷酷的蘇聯社會。

    但不論哪一個蘇聯,在他眼中都充滿了罪惡。

    這個答案讓胖男人不很滿意,顯然他想知道的不是這種模糊的評價。

    “哈,你就沒感覺一點不對勁?”

    “你是指什麼?”中年人對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已經感到厭煩了,對陌生人追根究底並不是讓人欣賞的品質,這個人自來熟的有些過分了。

    “就是不對勁的地方啦。每個人都感覺的到,那種被窺視,時刻受到監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你身邊經過……政府拍賣股權才5年,國企就開始涉足我們的行業,搞得大家都沒錢賺,銀行還不給融資,那群灰色牲口越來越不聽管教了。”胖子越說越上癮,也許是很少能有一吐為快的時候,他顯得非常興奮,不停數落著自家知道的“內幕消息”。

    雖然大多數在中年人看來純屬無稽之談,但也有一些是切中事實的。起碼他就分析出這個人的恬燥是蘇聯“大清洗”造成的後遺症。大量媒體文人和官僚被流放、牆壁後整個社會環境在高壓下運行了幾年,這種在蘇聯屬於“成功人士”的人當初必定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吧。

    中年人突然醒悟到這不過是個可憐蟲。也許在他眼裡那個赤色的鐵幕之下只有令人窒息的壓迫,但這和中年人自己見到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後悔上飛機後和這個男人攀談了,要不是送出自己的名字的話,他不應該表現出非同一般的熱情。

    “……遲早有一天,專制的銅牆鐵壁會倒下,嘿嘿,那時候可不用受這份罪了……”

    “抱歉,我並沒有遭遇那些東西。”他阻止了滔滔不絕地苦水。

    就像他曾經見過的一句話: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

    化名薩利姆的男人憐憫的看著這個蘇聯私營企業者:“在我看來,您對您祖國的認知實在太膚淺。這個世界還有二十億人吃不飽飯,三十億人的國家治安一團亂,軍隊甚至沒有辦法從強權之下保護他們的人民;聯合國百分之九十國家的領導人是被貪婪的魔鬼操縱的傀儡。而你們,沒有氾濫的毒品,沒有廣泛的飢餓,沒有暴力的子彈;你們的孩子在希望中成長,你們的軍隊對抗著半個世界,你正在享用絕大多數人一生而不可得的'小點心'。”

    他嘆息著,好像這句話並不是對胖子所說的。

    “知足吧,至少你們的生活在我看來,已經非常接近天堂了——即使那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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