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日在地球 作者:卡扭曲著抽筋 (連載中)

 
mk2258 2013-1-2 10:59: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9378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0
第一章.你好,莫斯科(一)

    自從原先的軍用機場搬遷後,莫斯科的航空交通方便了不少,多莫德多夫機場已經成為蘇聯設施最先進效率最高的機場。相對的,在專業精深如馬卡洛夫的眼中,這裡的安保措施遠沒有跟上科技的發展。

    也許蘇聯有著地球上最先進的模擬智能係統,也有架構迥異於潮流,但性能非常優秀的計算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從業人員有著與之匹配的經驗。

    自從克格勃經過重大變革後,馬卡洛夫印像中無所不能的契卡們就失去了鋒利的爪牙。儘管第一總局的力量依然令每一個紅色政權的窺視者聞風喪膽,但面對國內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審判庭和法務部的辦案人員——這個間諜機構的存在感讓每一個從舊時代走過來的人發笑。

    就像他現在的表情一樣。

    馬卡洛夫的面貌已經與當初逃離這個紅色國家時大相徑庭,沙漠和荒原的生活已經將這個男人琱琢成圓滑的石子,在千千萬萬人中輕易藏匿起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有那鷹隼的目光沒有因為時間而老化——即使大部分時候那就是一雙醉漢的眼睛。

    “一路順風,拉登先生。”

    他目視著地球上最大的民航飛機——安-128——在四個引擎的推動下前進,裝載著偽裝成沙特阿拉伯建築業大亨的基地組織創始人離開這個鐵幕籠罩下的國度。飛機的各項參數在他的大腦中浮現:基於“安-124”運輸機重新設計製造的民航客運飛機,最大載重199噸,最大起飛重量440噸,翼展72.2米,機長71.3米,機高22米;額定三級載客780人,同時可以搭載100噸貨物航行16000公里。它在去年投入使用時引起了世界性轟動,飛行性能和經濟性都在波音777和空中客車a330之上。雖然由於冷戰的關係,這架飛機永遠拿不到對手們的訂單,但是作為蘇聯溝通東西兩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它帶來的利益足夠餵飽一大批關聯企業。

    無論看多少次,都是那麼壯觀。

    馬卡洛夫迷離的目光直到安-128穿過雲層才收回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熙熙攘攘的旅客沒一個將視線停留在這個有著絡腮鬍子的男人身上,自然也不會知道,一個陰謀即將在自己身邊被實施。

    對了對錶,時間還沒到上午八點。轉過身子,這個有著長期特種部隊生涯的人從候機的旅客中找出一名年輕的“孕婦”,兩個強壯的“工人”,還有幾個半大的孩子;遠處的貴賓候機室,還有三位大腹便便的中東商人,他們登記的資料分別是阿富汗礦廠主,伊拉克進出口商人和阿聯酋石油大亨。

    應該還有兩個……

    他回憶著參與者的信息,輕易的把行動參與者的特徵一一對應。

    小心,謹慎,每一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忠貞之人,對蘇聯的警衛手段瞭如指掌。

    往來巡查的機器人配備有強力的高壓放射裝置,瞬間就能讓一個成年男子失去意識;它們同時擁有著群聚的特性,一旦發現異常,機場內的警衛機器人將會蜂擁前往,在監控人員的安排之下控制每一個通道。在馬卡洛夫回到蘇聯之前,已經有數百位自由鬥士被這些矮小的鐵罐頭送進了靶場。

    從理論和經驗上看,不會因為襲擊而混亂,性能強大的傳感器和無處不在的智能網絡對任何有非分之想的人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礙。但也因為這道由高科技和金屬構件的防護網,蘇聯人已經迷信他們的技術,在人工的監管上,出現了足以讓馬卡洛夫利用的漏洞。

    兩個小時後,馬卡洛夫再一次看著同一編號的巡邏機器從面前駛過,也見到了從安檢處走過來的一對年輕夫婦。男的俊俏、女的妖嬈,看起來這一對新人還不過二十歲,就已經有了抱在懷裡的嬰孩。

    蘇共中央頒發的《強制婚姻法案》才到第三年,雖然在政令的高壓下,蘇聯人的婚姻依然沒有達到令官僚們滿意的程度。克里姆林宮將“嬰兒出生率”當做重要政治考核項目,讓無數人抓破了腦袋。青年夫婦也誕生在這樣的背景下,也許他們之間所擁有的只是若有若無的情愫,但在“為了蘇聯的繁榮昌盛”的名義下,男孩子必須苦苦耕耘,將各自的女友變成宣傳機構報導中的“英雄母親”。

    馬卡洛夫很不屑地將那些年僅二十歲就是數個孩子母親的俄國大媽稱之為“母豬”,《強制婚姻法案》更是充斥野蠻條令,以政治干預個人自由的非人道政策。他以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安檢人員祝福那對奉子成婚的新人,用低語嘲諷著他們的無知和鬆懈。

    就像那位來蘇聯實地考察的拉登先生說的一樣,這裡的人生活在一個魔鬼勾畫的烏托邦,並且自欺欺人的認為世界是美妙的、和諧的、隨他們意志擺佈的。自尤里.馬林主導共產主義改革以來的六年,蘇聯經過了軍隊大裁員、政治大.清.洗、經濟大.躍.進、科技大發展,cccp一舉扭轉了持續數年的頹勢。

    軍工轉民用的風潮,加上農業機器人的成功投產,蘇聯的市場在1997年第一次達到堪稱“富裕”的狀態。磁暴科技獨特的高能量利用率極大減少了生產成本,人們在也逐漸從單一的體力勞動中解放。蘇聯還將這股科技革命帶到了中東歐,“華沙條約組織”的加盟國——南斯拉夫、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羅馬尼亞、波蘭——先後啟動了相關改革;其中南斯拉夫的塞爾維亞在接受了蘇聯大量軍事援助後歷時三年,成功鎮壓了克羅地亞和波黑的叛亂,威懾全部加盟國,重新統一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紅海軍的力量通過新海爾採格的海軍基地壓迫亞得里亞海,半個地中海都在艦隊的打擊範圍內。

    這些年,蘇聯從東方抽回了力量,在全世界低價批發軍火。他們依然在和資本主義較勁,但戰略上處於明顯的收縮狀態。但拉登對此感到了恐懼,這種情緒隨著他在蘇聯停留的時間與日俱增。

    隨著蘇聯實力的膨脹,cccp在思想上的“寬容”也漸漸縮小,尤其是對於宗教的態度。根據1995年的《宗教管理法案》,蘇聯國內所有宗教信仰都必須禁絕集會、募捐、傳教等活動,也不能強迫信徒使用單一服飾、接受特定忌諱。民眾有根據自己理解自由選擇宗教的權利,而被國家承認的合法宗教的唯一資金來源被限定在“政府撥款”。

    拉登在來到這裡不久就意識到到這意味著什麼:不再有集體的禮拜、不再有新建的清真寺、不再有遵守教義的信者。只要在cccp的陰影下,一切信仰都受到絕對的支配。

    真是恐怖……

    所以,從格羅茲尼的悲劇中倖存的戰士才會團結起來,發動絕望的抗爭,為的就是推翻那個冷酷無情的政權。基於共同的信仰,扎卡耶夫和那位曾在阿富汗聲名遐邇的拉登先生結成了同盟。馬卡洛夫最開始並不看好,但實際參與合作計劃後,卻對拉登的諸多計劃表示欽佩。

    在馬卡洛夫的印像中,拉登這樣的人堪稱為信仰奉獻一切的國際主義戰士,1991年前後他沉寂了一段時間,最後離開阿富汗,回到沙特的家族,做他很有錢途的商人事業。但隨著蘇聯在尤里領導下復興,中亞以哈薩克為中心的工業能力得到飛速發展,現代化事業的推進伴隨著的是當地穆斯林信仰的壓抑、消亡。在1995年的偉大衛國戰爭勝利50週年紀念日,蘇共中央正式將“伏爾加格勒”恢復為“斯大林格勒”,蘇聯所有的清真寺、教堂都掛上了鐮刀錘子的旗幟,遮蔽住新月和十字架;用列寧、斯大林和尤里的半身像代替了上帝和真主。雖然只有一天,但無疑遭到了國際宗教界人士的謾罵。

    蘇聯已經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赤色政權無法容忍神權的存在,他們自己就是大地上的神祇,而克里姆林宮已經用紅場上巍峨的巨型雕塑宣示,何謂神像,何謂神殿。

    馬卡洛夫是個無神論者,但他絕不會向內心的魔鬼低頭。阿爾法部隊被殘忍的全部消滅開始,他和這個曾經敬愛的國家就一刀兩斷。

    “是時候復仇了……”他低聲說道,目視著先前到達的那一批人登上一架飛往明斯克的圖-155——圖154的放大改進型雙發客機——載客量240人的“小”飛機可沒有大型警衛機器人的發揮空間。

    馬卡洛夫隨後也搭上了前往伊朗的國際航班,起飛前,飛機還在播放紅場上徐徐經過的軍隊方陣,上萬軍人向主席台上的那個光頭致敬。《神聖的戰爭》循環著,讓他也彷彿回到了過去那個灰色的年代。

    當飛機升空,天啟坦克方陣開進了紅場。

    “10點20分。”馬卡洛夫看著指針跳動到那個時刻,緩緩靠在座椅上,盯著機艙電視上總書記的特寫畫面,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開始了。”

    多莫德多夫機場候機廳裡,逗弄著嬰兒的年輕夫婦,拉響了襁褓中的炸彈。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0
第二章.你好,莫斯科(二)

   這是屬於我的國度,

    這是崇拜我的奴僕,

    這是信仰我的軍團!

    我是尤里,尤里.馬林,蘇聯的至高無上的支配者。

    就是這種感覺,服從、崇拜,盲目的信眾以吾之名高舉共產主義的旗幟,為帝國主義獨裁貢獻最後一份力量!

    他們的血肉,他們的靈魂都將屬於我,

    也只能是我。

    “哼哼哼呵呵呵……”立於克里姆林宮的門廊上,總書記發出愉悅的笑聲。

    這代表著地球最有權勢的光頭心情非常不錯,周圍的官員附和著鼓起笑臉,不再維持肅穆的神情。

    先是防衛軍步兵方陣,接著是最新組建的突擊隊——一支被冠以“暴風”之名的防衛軍特種部隊。接下來並沒有像95年的閱兵式一樣有讓人不由自主歡呼的磁暴步兵,而是功勳政委方陣。

    磁暴坦克、兩棲磁暴艇、鐮刀步行機甲、收割者機甲……

    各種技術兵器在歷年閱兵式上都已經被人知曉,但是當天啟坦克方陣壓迫著大地駛來時,莫斯科的群眾還是致以最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和因為自重過大對路面損害嚴重,從不參加閱兵式的“乳齒象”級陸地怪獸相比,天啟更符合“蘇維埃捍衛者”的形象。

    “現在開過來的是萬眾矚目的坦克第一方隊,由駐守在布列斯特要塞基地的西方集群某近衛師坦克團變成,該團曾在偉大衛國戰爭中立下不朽功勳,給予納粹毀滅性打擊;現在他們用鋼鐵之軀捍衛著聯盟的西方國境。這次閱兵換裝為有較高信息化程度的t-2000u型“天啟”式重型坦克。這支部隊武器裝備更新換代正是聯盟紅軍高科技建設的生動縮影。該坦克是目前防衛軍下一部準備更新主戰力量。陸軍建設正按照精幹合成、攻防皆備的目標,逐步向大型化、多能化、模塊化方向發展,不斷提高信息化條件下的聯合作戰能力。”

    蘇聯幾百個電視台都在直播這一場一年一度的盛大演出,蘇維埃中央電視台的主持人不斷地將諸多褒美的詞語用在紅軍的方陣上。天啟套著保護橡膠的履帶在樂曲聲中緩緩壓過翻修一新的紅場,當主持人將解說目標轉向隨後的戰略導彈部隊時,氣氛和諧的主席台上,卻漸漸變得可怕起來。

    “爆炸?”

    尤里聽到防衛軍總司令謝洛夫上將的低聲報告,光潔的眉頭擰出川字,連額頭上被西方調侃成“vip”的紋身都看不到了。

    位高權重,身材已經有些發福的謝洛夫同志這時候一頭冷汗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滑,明明很舒服的天氣,卻比印度的夏更炎熱,又比南極的冬更寒磣。他沒能看到領袖的正臉,但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裡發作的異樣,忙不迭的描述起剛剛收到的情報:“五分鐘前,多莫德多夫機場發生一起爆炸事件,目前人員傷亡不明……”

    他沒說完就覺得神經一陣緊繃,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著,過快的血液流速讓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臉色也紅潤得有些不正常。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身前這一位令自己俯首的至尊是何等恐懼的存在。世界在領袖的沉默中歸於寂靜。飛機的引擎,坦克的反應堆,人群的歡呼,所有噪音都在越來越凝固的氣氛中被強行斥退。

    尤里,在思考。

    閉上眼,手指有節奏的抖動著,當紅場上的彈道導彈部隊向這位總書記致敬時,這位光頭機械地揮手致意,一邊壓抑著躁動的情緒,壓低聲音質問:“勝利紀念日發生這種事情,我們的情報和安全部門的特工都喝醉了?”

    “……目前情況不明……您的意志,領袖?”謝洛夫羞愧地承認自己的失職。在尤里大刀闊斧的對蘇聯繁多的情報機構進行改組後,軍方僅能掌控一小部分特勤部隊;但他麾下總參謀部直屬的格魯烏依然是紅色政權最致命的暗箭,這次恐怖襲擊的發生總參謀部必定要承擔一點責任。

    機械、僵化,尤里現在有點後悔長期對這個忠誠的屬下施加潛意識引導了。遇到緊急狀況居然不是下令調動行動人員,而是向自己請求命令。

    可惜了,都是年輕犯下的錯誤。

    “那就去全力查明,審判庭、法務部、內務部、克格勃、總參情報部,在典禮結束前,我需要知道瀆職的笨蛋們到底出了什麼簍子。”

    尤里咬牙切齒,每一個詞都帶起臉部肌肉明顯的抽動。他吐詞的速度越來越快,迅速下達一連串命令:“調查犯罪組織、幕後黑手,封堵漏洞,核查內部人員,傷亡情況盡快通報,準備新聞發布會,最晚下午四點向全國通告這起襲擊事件。”

    一次恐怖襲擊,在由無數機器人監視的莫斯科!?

    自從他掌控蘇聯以來,遭遇恐怖襲擊的事情屢見不鮮,但鮮有極端勢力能造成傷亡。無孔不入的警衛機器人和遍布全國的網絡體系使得各個城市盡在監控之下。有活力的社會組織、第三方獨立機構、政府內見不得人的小團體派係等等都在92年到95年的大清洗中被連根拔起,現在的蘇聯連一支大麻煙都抽不到。

    他被人在光榮的勝利日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蘇維埃的威嚴將蒙上陰影。無論如何,蘇聯必須做出表示,他也必須向腳下的“牲口”做出交代——以槍砲的形式,也只有用槍砲來交流。最事情一根筋的蘇聯人只能由強大且強硬的領導人來支配,否則他們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推翻統治者。

    只是,數年來取得巨大成果的經濟建設,就會因此而中斷。

    尤里在短短的時間就想了很多,從蘇聯繁多而詳細的統計數據,到被寄予厚望的武器裝備,還有維持蘇聯歷史最低水平的110萬正規軍。他甚至不能指望任何盟友:中國人一直在美甦之間兩面討好,朝鮮和韓國糾纏不清,蒙古乃杯具弱雞無人理會;西邊被強力手段恢復的共產政權依然在勉力維持和北約的對峙;南斯拉夫剛剛從內戰中走出來,各加盟國和平協議墨跡未乾。

    這個時候發生任何戰爭,都不是尤里所希望的。他幾年前已經連續秀了一把天和和一把大車輪,戰翻了國內所有對手;隨後對中東歐國家的壓制也近似賭博,好在他手上牌組不錯,打的又是先手搶攻,直接一把四暗刻單騎,讓北約把到手的勢力範圍全吐了出來。之後的幾年,雖然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並沒有回到東方陣營,但是新華約得到了南斯拉夫,蘇聯在地中海有了幾百年來夢寐以求的出海口,在戰略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進步。

    蘇聯不需要通過賭博來獲得更大的利益,尤里希望的是通過穩紮穩打的經濟建設和技術進步,利用幾乎無窮的自然資源和與美國齊肩的人口來一點點獲得優勢。cabal的國家建設規劃已經排到了2015年,剛好是自1995年實行《強制生育法案》後人口爆炸的第一代初出茅廬的時候。以“國家需要你的子.宮”這種偉大理由誕生的小伙子們將成為貫徹尤里意志的狂信者,他們是最鋒利的刀劍,最堅固的盾牌。

    他的思緒脫韁地奔騰著。

    直到另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湊過來。

    “總書記……”

    尤里瞬間辨別出說話者,曾被他矚目過的普京同志,現在的內務部副部長之一。

    “……我們收到一條隱秘的威脅,不知名恐怖分子宣稱他們劫持了兩架民航班機,要求我們釋放……”

    “我們不和恐怖分子談判,拖延他們,然後想辦法把人給我救出來,”尤里想都不用想又是“釋放政治犯”的把戲,他打斷了普京的陳述,用沙啞且冰冷的語氣命令這個禿頂的男人,“三年前截止,我們關了60萬家庭進古拉格,你以為還能剩下多少?”

    他沒明說,政治犯或者和民族分裂、極端宗教等相關的人,審判庭和法務部一向是有殺錯無放過,當天抓捕,一周內宣判,四十八小時內處決。

    乾淨利落,絕無拖延。

    尤里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很多罪不至死的,或者僅僅是被“連坐”著牽連的倒霉蛋,但他用這种血腥的殺戮徹底掌控了國家,人命在他眼中不過是統計數據而已。

    “我記得有個精銳的反恐部隊阿爾法,讓他們露露臉吧。”

    謝洛夫、還有站得近的將軍們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齊齊抽了下嘴角。

    阿爾法部隊確實很好很強大,但那是“曾經”……

    這個時候,必須有人來說些什麼,比如“阿爾法部隊在七年前不自量力地阻擋總書記閣下的腳步”之類的關鍵信息。

    而日理萬機的尤里.馬林,忘記如此渺小的東西,只能怪他們本身。

    一群老滑頭眼觀鼻,口觀心,最後用眼神逼迫和軍方以及克格勃都有極大關聯的禿頭副部長。普京相信自己那時神色比如是苦惱的,但他還是直言道:“總書記,阿爾法部隊當年參與進葉利欽的軍事政變,被光榮的紅軍全滅了。檔案記載有兩名倖存者,在之後的混亂中已經失踪。”

    “……”

    那就換一群頂用的,你們這群腦子裡都是酒精笨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1
第三章.你好,莫斯科(三)

    至仁至慈的主,報應日的主,

    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

    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

    你所佑助者的路,

    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在莫斯科,來自中亞的旅行者並不罕見。這些年來,得益於蘇中貿易協定和政府對民用消費品市場的解禁,近水樓台的哈薩克地區出現了一大批“先富起來的人”。這些蘇聯版“倒爺”揣著大把的盧佈在全蘇聯撒錢,讓剛剛結束物資匱乏的平民眼熱。

    【他們想欺瞞真主和信士,其實,他們只是自欺,卻不覺悟。

    他們的心裡有病,故真主增加他們的心病,他們將為說謊而遭受重大的刑罰。

    有人對他們說“你們不要在地方上作惡”。

    他們就說“我們只是調解的人”。

    真的,他們確是作惡者,但他們不覺悟。

    他們確是愚人,但他們不知道。

    他們遇見信士們就說“我們已信道了”,他們回去見了自己的魔鬼,就說“我們確是你們的同黨,我們不過是愚弄他們罷了”。】

    頭等艙內的乘客並不多,除了三位皮膚深色的外國商人外只有一名搭順風機的政府官員——這是一趟前往葉卡捷琳娜的班機。圖-155延續了圖-154略顯緊湊的機艙佈置,得益於材料科技的進步,使用完全一體化骨架的新型號在機體強度上有了飛躍,機艙噪音控制在很低的程度。但艙室內的隔音性能就很遺憾了,頭等艙內依然可以聽到後部普通艙傳來的人聲。

    【這些不奉教的卡菲勒,殺死無數教友,毀滅了主的神堂,污衊神聖之經文;卡菲勒的魔鬼唆使他們,利用他們,在主的土地上掠奪生命,散步災厄。

    仁慈的主,賜予我悲傷的利刃,去斬掉不奉教的卡菲勒,鎮壓俘虜或賣為奴。必須教訓他們,給予懲罰。】

    正在歡迎來自沙特土豪投資烏拉爾工業區的官員對此表示歉意,蘇聯的頭等艙是出了名的“傻速多”。聯盟航空公司為了削減成本,響應中央的“高科技智能化”,將惹眼的空姐全部更換為冷冰冰的服務機器人;賓至如歸在這裡就是個笑話。

    好在大腹便便的土豪們對此並不在意,一杯咖啡的時間裡,幾人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交談。葉卡捷琳娜市的計劃委員歡迎每一刀綠紙,他已經成功的讓這三位土豪相信,蘇聯可以提供全套的石化煉油技術,幫助他們擺脫純石油出口國的命運。

    當普通艙傳來爭吵的聲音時,計劃委員剛好大包大攬著表示能解決稅收優惠和開發區土地使用。聽聲響,爭吵很快就發展成肢體接觸,他很不滿的離開位置,看看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一般這種情況都應該被警衛機器人迅速鎮壓了。

    卻也不知道今日有什麼變故。

    官員開啟頭等艙的拉門,迎面就看到一位穿著異常寬鬆的袍子的婦女正對著他。

    真是漂亮的姑娘,但那不是孕婦裝嗎?

    真是嬌小的姑娘,為什麼會有槍?

    他的思路完全沒轉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腦門被冰冷的鐵管頂上。

    “這是在拍電影嗎……”

    這是前途無量的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嗙!”

    這是一個信號,接下來又是連續幾聲槍響。圖-155上的警衛機器人的合金外殼防彈性能優秀,但履帶式行走機構和部署在大型機上的恐怖機器人比,可靠性相對低下。射擊者當然屬於老手,幾發子彈打壞了底盤。震驚中的乘客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听見兩個持槍者用半生不熟的俄語高喊:“劫機!!”

    “…………”

    從偽裝成孕婦的女人掏出槍,到劫機犯幹掉警衛機器人,一切都發生在一分鐘內。大多數乘客根本都坐在椅子上,經過短暫的沉默後,就是陣陣驚呼。

    這太可笑了!!

    副駕駛難以置信地看到機艙內的監控錄像,思維僵化著,連向地面控制台發出警報的工作都忘記了。

    他嘴巴一張一合的,脖子慢慢扭向一邊。

    “機長……”

    時間只夠他說出一個詞。

    兩聲槍響很快讓駕駛艙一片雞飛狗跳,緊接著艙門就被暴力踹開來。三個握著手槍的阿拉伯人輕易控制了機長和副駕駛,送他們去見偉大的馬克思。

    輕鬆地就像宰殺牛羊一般。

    經過信息化改造的操作台沾滿了鮮血和腦漿。駕駛員的屍體被粗魯地拖到一邊,恐怖分子們褪去了全部偽裝,坐在濕漉漉的座椅上。

    “怎麼樣,能控制麼?”

    “和'模擬飛行'(注1)裡的154有些差別,但可以使用。”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意見,生疏地調整著,圖—155在電子系統上要比前輩們高出很多,液晶屏代替了儀表,但是基本控制和圖-154沒有太大差別。

    他們很快就弄明白瞭如何玩弄這個大玩具,簡化後的操作和姿態控制計算機的存在讓兩個初學者也能勉強使用。

    “早知道這麼簡單,我們應該選那些大傢伙。”

    “安128的駕駛系統和舊式機差別很大。這裡沒有全自動駕駛,也沒有控制鎖死,選擇圖155是對的,如果是安128的話,我們會被防偽系統全滅。”

    之前偽裝孕婦的女孩從破爛的門外走進來,甩著帶血漬的手槍,阻止兩個人廢話:“好了,沒時間廢話了,調整航向,讓我們給那個伊卜利斯(注2)致命一擊!”

    ————————分割線————————

    貧瘠的土地,連年的戰亂,骨瘦如柴的兒童。

    這是那片名為“家園”的世界留給阿富汗年輕人的永久記憶。

    也只有在那塊黃褐色的記憶角落,山谷中盛開的鮮豔花朵保留著繽紛的色彩。對大多數孩子而言,阿富汗的山花浪漫和病痛時一口加了阿芙蓉的藥汁都是美好的。

    相比阿富汗6500萬公頃的土地面積,耕地面積僅有260萬頃。在蘇聯全面撤軍後,留給阿富汗人的是一片廢墟的國土。

    曾經支持阿富汗人反抗蘇軍侵略的美國和歐洲的大金主,還有拿了好處販賣武器的中國,在那之後都把這片高原山地給遺忘了。1993年後,北約在東歐戰略成果幾乎被蘇聯的反擊完全毀滅,美國內在裡根時代開始與蘇聯的“自爆式對抗”終於發酵,釀成了慘烈的經濟危機;國務卿克林頓施展了非同一般的政治手段,利用轉化的冷戰科技成果掀起新科技革命,讓互聯網和信息化進入千家萬戶,使得危機最終化為無形。但這次“微小”的危機讓美國和西歐無力顧及他們所扶植的盟友,阿富汗在廢墟上爆發了內戰。

    很難說其中沒有蘇聯的因素,阿富汗的血腥衝突直到塔利班高舉剷除軍閥,重建國家的旗幟並通過武裝鬥爭取得國家政權後,才穩定下來。不過他們在國家經濟建設領域並無明顯建樹,每況愈下的生活逼迫人們投入到積極的毒品生產中。塔利班在取得政權前就對罌粟種植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這是他們重要的經濟支柱。但就在三年前,蘇聯大規模的禁毒和大幅加強對哈薩克地區的控制,從阿富汗一直到敘利亞一線的毒品通道幾乎被斬斷。阿富汗唯一的經濟發動機——毒品種植業——被砍斷了手腳,塔利班很快就連表面上的體面都無法維持。

    蘇共對毒品交易、製造和走私的超負荷打擊源自總書記尤里.馬林的個人好惡。蘇聯以哈薩克為工業基地輻射整個中亞地區的經濟、軍事建設和部署的首要目標是中國和伊朗;尤里比別人更深刻的認識到,要在未來更好的箝制那個工業力量和人口上都很誇張的巨獸,就必須在能源通道上下功夫,這方面完整的蘇聯相對於需要維持航母編隊全球存在的美國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阿富汗的毒品經濟,只是恰好被控制力暴增的蘇聯無意中敲打了一次,只不過巨熊之肘的力量,對於身子骨脆弱的阿富汗來說,實在太恐怖了。

    只不過,在年輕人的信念中,將貧困落後飢餓和暴力強加於阿富汗,現在將他們逼迫至走投無路的,是那頭巨無霸級別的北極熊。

    仇恨的火花,加上宗教的衝突,最終會將事態導向不可收拾。

    很可惜,尤里站的太高,從未註意近在咫尺的絆腳石。

    當他得知一個聯隊的su-37先期部署型起飛攔截兩架被劫持的客機時,同時感受到了天際上傳來極致的惡意。

    光溜溜的腦袋一陣刺痛,尤里頓時明白了一些事情:

    被劫持的客機,不止兩架……

    ——————分割線——————

    注1:《微軟模擬飛行》,大名鼎鼎的恐怖分子簡易飛行訓練軟件,以極高的擬真度和詳細的資料為911事件鞠躬盡瘁。

    注2:伊卜利斯,即魔鬼撒旦。根據《古蘭經》記載,這個傢伙是因為亞當出現而背叛真主的天使。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1
第四章.你好,莫斯科(四)

   尤里仰起頭,他的靈魂已然在雲層之上俯視這個世界。

    腦電波,信號放大器,還有cabal。他不是一個人,是鋼鐵、電磁和自身力量的結合。雷達能發現的東西,在處理後映射到那個絕頂的腦袋。

    他“看”到了一架飛機,一位駕馭著雲霧,以鋼鐵之軀試圖顛覆他的世界的挑戰者。他看到了上百個驚慌的靈魂,還有灼熱的意志。

    目標是……

    這個匯聚了全蘇聯意志的地方。

    劫持從莫斯科起飛的民航,以此發動恐怖襲擊,目標同樣是一個國家的標誌。

    尤里自嘲的嗤笑:自己提前享受了一回人類希望美利堅的特殊待遇。之前匪徒要求用人質交換釋放某政治犯的要求,恐怕也是個幌子,他們唯一的目的,不外乎用裝滿航空燃油的飛行器進行一次超大號的自殺性襲擊。

    他迷離的目光恢復了清澈,以及非同一般的神秘。意志重新回到這具漸漸顯得老化的軀殼中,骨頭都有著陣陣酥麻,他用了好幾秒,才恢復成那個掌控一切的總書記。

    “中止閱兵式,以最快速度疏散群眾,”他用沙啞的嗓音下達著命令,“天才的客人們準備給莫斯科一個大禮物。”

    這個命令明顯出乎意料,掌管防衛軍的謝洛夫臉憋得通紅。

    “總書記?”他尋求著一個解釋。如果這代表著尤里不再信任防衛軍的力量,那對以“蘇維埃捍衛者”、“尤里之手”等自居的將軍而言是極為沈重的打擊。

    雖然讓幾架被劫持的飛機在節日中的莫斯科上空晃蕩,已經是防衛軍國土防空部隊的嚴重失職;但如果事件最終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總書記絕對會用一批人的腦袋祭旗。謝洛夫跟隨尤里數年,看著這位領袖一步步走來,親自批示處決的人比足夠組成一個師;尤里絕對不會容忍愚蠢和瀆職。

    軍事委員會顧問、德高望重的阿赫梅羅耶夫元帥在後面拉了拉防衛軍總司令的袖子,向一直負責聯繫的軍官詢問:“還沒有得出損害評估麼?”

    他問的當然不是之前發生的機場爆炸案。經過大清洗後保留下來的蘇聯將軍並不缺乏靈敏的嗅覺,以及執行非常規手段的意志。在飛機被劫持後,執勤的參謀們立刻拿出了“擊毀客機”、“消滅恐怖分子”和“乘客的犧牲不會白白浪費”等很有建設性的意見;只不過讓幾架裝滿燃油的大爆竹從天上掉下來,顯而易見會引起莫斯科的大災難。

    “邏輯引擎正在計算爆炸波及範圍以及殘骸落點,推算可能造成的損失;攔截飛機和防空導彈都已經準備完全,只要得到命令,我們立即就能把那些蒼蠅打下來。”

    這個答案不能讓人放心,老元帥有些失望的搖搖頭。現在的蘇聯軍人實在太過於迷信邏輯引擎和智能網絡,人類的某些行為,永遠不是冰冷的機械能理解的。

    ——————分割線——————

    修長的su-37在空中維持著平衡,機翼劈開了雲霧,實驗性的大推力矢量引擎賦予它舞蹈般的機動性。作為su-27比較成熟的改進型,su-37的無疑是這個時代戰鬥力最強的空戰兵器;蘇聯的將軍相信一隊su-37可以打下一打北約的火雞,只有美國人研製中的f -22才有可能擊敗它,它是現代當之無愧的空中霸王。但現在,儘管有著多達數十枚枚空空導彈,攔截部隊卻對近在咫尺的“不明目標”束手無策。

    那是一架被劫持的民航,飛行員已經做好了隨時將其擊落的準備,但是命令遲遲沒有傳達過來。通過幾次抵近飛行,他已經能看到被鮮血污濁的駕駛室,還有寄希望於蘇聯空軍的乘客。

    “該死的恐怖分子!隊長,我們就這樣等下去嗎?”

    這個駕駛員用雙手敲擊著堅固的顯示屏,惱怒的呼叫隊長機。信息鏈將他語氣中的無奈表現的淋漓盡致。機載的自動控制系統在沒有收到確認命令前,不會將“不明目標”轉變為“敵人”,他們被鎖死的武器系統對於這架民航來說就是燒火棍,沒半點用處。

    “冷靜,菜鳥,等待命令。”

    隊長是上過戰場、在烏克蘭的天空和叛軍戰過幾場的老手。他的機體就是最致命的獵鷹,飛行在僚機上空數千米的位置,隨時可以支援。

    因為雲霧的關係,天空中的能見度不佳。飛行員們大多放開操縱桿,依靠自動控制維持包夾的飛行編隊。狂暴的氣流摩擦著駕駛艙的金屬邊條,氣氛隨著時間越加緊張。這種環境裡,每一分鐘都顯得很漫長。

    小伙子們終於等來了期待已久的後續命令。

    “——高級命令,數據接收……”

    女聲的電子音聽起來非常美妙,目標如願以償變成了“敵人”,武器系統“滴”的一聲完全開啟,對空導彈全數解放。

    下一刻那個聲音就變成了一個痛飲伏特加的摳腳大漢。

    “菜鳥們,控制這頭蒼蠅水平方向,我去把它趕到13000米以上。別給我急著開火,否成碎片掉進城裡審判庭的姑娘們絕對會上門查你們水錶!”

    “了解!!”

    久等了的小伙子們興奮地大喊。

    他們的顯示屏上,隊長機的標誌在三維視圖上極速下降,幾秒內就到達下方。

    然後……

    被劫持的圖-155機身一抖,就像跳水的運動員般一躍而下。龐大的機身承受著正常大型絕對會玩完的負荷,高度急劇降低。

    剛剛到達位置的隊長機憑著卓越的機動性緊急規避,才沒鬧出機毀人亡的悲劇。他一頭冷汗地感受著客機掀起的氣流將戰鬥機弄得幾乎失速,大罵:“我的……連初學者都不會這麼玩!!”

    “那群狂徒恐怕連初學者都不算……噢不,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跟上來的僚機們已經來到同一高度,稀薄的雲層下是一覽無餘的莫斯科,遠方正是所有人都熟悉的紅場巨像——列寧、斯大林還有尤里。

    ——————分割線——————

    【到此為止了,魔鬼——尤里.馬林,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飛機的閉路電視上,依然在播放著紅場的影像。軍人們井然有序地驅趕著市民登上一輛輛裝甲車、公交大巴,附近所有的道路都已經封閉。總書記尤里,還有上百位中央領導幹部以及到訪來賓依然在克里姆林宮門樓上,他們沒有離開,而是作為國家的象徵維持著最後一絲秩序。

    屏幕下方的滾動字幕顯示:莫斯科機場遭遇恐怖分子襲擊。

    【你的自大將埋葬你,埋葬這個邪惡的紅色帝國,這是偉大真主的意志!!】

    尤里的目光已然渙散,他靠著椅子,仰望著天空之上,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飛行器,好像輸光了一切的賭徒那樣,沒有絲毫意志。

    周圍的將軍們、官僚們都在緊張的交換意見;有要求同意談判的,也有要求立即擊落敵機的——這一要求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反對,那會引發更大的災難——他們都維持著小聲地交談,絲毫不敢逾越最前方的那張王座。

    “我們,代表默罕默德的意志,代表真主的意志,代表所有阿富汗人……”

    你們什麼也不是,虛偽的目標,虛幻的勇氣,虛弱的心靈;你們什麼都無法拯救,也代表不了任何人,任何先賢,任何神明。

    “!!!”

    明明駕駛艙擠著四個活人,已經沒有任何富餘的空間,那個無上如天聽的聲音卻無比清晰的在他們的思維中出現。

    這是神蹟?

    “不,這是魔鬼!”

    負責行動的少女使勁堵住雙耳,她在短暫的失神後,禱告著真主,仰望著天堂。默罕默德、薩拉丁、蘇萊曼等巨人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她不是一個人對抗著來自虛空的無形威壓。

    嗯~~信仰,愚昧,自欺欺人……

    “住口,魔鬼!”少女和三位阿拉伯人打扮的恐怖分子漸漸抵抗住了精神的干涉。他們的腦電波在尤里的感知中熾烈地波動著,連強大如他也不願意過分接近,只能在心靈的牢籠外引誘著。

    他在等待凡人暴露自己的弱點,沒有人能在超現實的力量前一直保持冷靜。自我催眠式的洗腦無法支撐多久,他們會虛弱,會絕望,最終走向滅亡……

    “我喜歡這個劇本。”尤里空洞的嗓音讓靠的近的人不寒而栗。

    “啊~雲霧多麼美麗。”總書記對著天空中的飛機,緩緩讚美著空曠的美景:“風有異動,這風,讓天際閃爍,直到要發狂的地步。”

    他的聲音在恐怖分子腦海中閃爍著,眼中巨大的雕像彷彿活過來一樣,斯大林怒視著,列寧蔑視著,唯獨尤里帶著慈祥的面貌,張開雙臂試圖救贖。

    “藏匿在黑暗中的魔靈們,一反常態,吵鬧非常。”

    魔鬼,這是魔鬼的把戲!

    真主的子民怎麼能被這種邪惡所惶惑!!

    少女用子彈擊碎這股虛像,在火光中製造出一片片裂痕。直到手槍的彈夾大空,她才瘋狂的回敬著:“這不正是迎接死去的魔王陛下,最合適的日子麼!”

    “…………”

    尤里的鼻孔裡滲出了血漬,他疲憊地瞇著眼,帶著微弱的神采。

    “你們果然不肯相信我的話呢。”就像真正的彌賽亞一樣,他在嘗試著“挽救”這些被邪神迷惑的靈魂,將他們打撈進入文明的世界。

    “呵呵,我沒有惡意。”

    尤里的呢喃讓將軍們有些不知所措,恐怖分子的飛機越來越近,他們幾次建議直接擊落,卻沒有得到最高的許可。謝洛夫卑微地弓著腰,進言道:“領袖,您現在應該沒心情開這種玩笑。”

    “看,風停了。”

    尤里睜開眼,其中的光芒令國防部長深深地埋下首級。他在人類至極的威嚴前顫栗,謙卑地挪著步子退下。

    “我們沒必要擔心所謂的危險。該來的,即使現在還未來,總有一天會來到。”尤里背負著雙手,站起身子,昂首面對直衝而來的客機。廣場上還未散去的人們發出驚呼,軍人們也在嚴令下加快了驅散的速度。只有克里姆林宮上的貴人們,成為肅穆的群像,面對著災難。

    發射吧……

    總書記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下達了命令。這條最高指令驅動著cabal,通過網絡傳達到每一座新型防空導彈和天上的機群中。

    火箭的尾煙插入天際。

    “現在來了的話,過後就不會來。如果過後不來,那就肯定會現在過來!”

    尤里彷彿看到了挑釁蘇維埃威嚴的愚者被撕碎的一幕,嘴角彎了起來。他再次將精神投射到天空,去窺探即將落入絕望之人的心靈。

    重要的是……覺悟!

    你有嗎,被虛偽神明愚弄的凡物?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2
第五章.你好,莫斯科(完)

    覺悟!!

    振聾發聵的呼喊,擊潰了信者的意志。

    三個巨像突然間活動起來,斯大林抓起了金黃色的鐵鎚,列寧揮舞著鋒利的鐮刀,締造、並傳承了蘇維埃的兩位領袖在驚慌失措的信者面前發動了共產主義之懲戒;他們身上閃爍著赤金的光輝,唯物主義的力量掃蕩著天空一切被認為是污穢的、迷信的、脫離現實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爆炸在天空閃現。

    “愚蠢的凡人,居然敢挑戰這個世界的君王,居然敢挑戰我!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那是魔鬼的詛咒,他狂放的掀起彈幕,輕易將信仰的隊伍擊潰。

    天堂在破碎,安拉的使者在奪目的毀滅前不堪一擊,無數天使在瞬間化作狂風暴雨,撞上了堅不可摧的鋼鐵之軀,紛紛隕落在莫斯科。紅場、以及所有在街上仰望天空的人都匍匐在這兩個超絕存在的腳下,歌頌著無疆界的人類最高夢想。

    “億萬靈魂盡在我指掌,面對這股非凡的力量吧!你們就是那枯萎信仰的砲灰!!”

    少女和大叔們的腦海裡,出現億萬人齊唱著國際歌,信仰已經垮塌,心靈已經絕望。

    “世界上沒有救世主——”

    不對……

    “——上帝、君王和演說家都不是救星!”

    不對!

    這裡都是罪惡的無信者,墮落的魔鬼!!

    真主的力量,不會輸給地上的邪惡。

    魔鬼教人顛覆的魔咒,並將異端德意志的兩個騙子編造的魔咒教人。他們倆在教授任何人之前,必說“我們只是試驗,故你不可背叛”。

    愚民就從他們倆學了可以離間家庭的魔咒,但不得真主的許可。他們肆意用魔咒傷害任何人,他們學了對自己有害而無益的東西,他們確已知道誰購取魔咒,誰在後世絕無福分;他們只以此出賣自己,這代價真惡劣。

    假若他們知道,必不肯學!

    “轟!”

    安拉抓起雷霆,狠狠轟在魔鬼的巨像上。斯大林在少女歇斯底里的禱告聲中出現絲絲裂痕,天使們的力量壓過的癡愚的民眾,浩瀚的誦經聲鋪天蓋地。魔鬼們哀嚎著後退,壓碎了無數追隨它的愚者;圍繞著魔宮的建築在真主的光輝下燃燒,無數卑賤的靈魂在神聖的真神前接受審判。

    魔鬼不甘心失敗,它糾纏著愚民,脅迫他們虔誠,強迫他們跪拜,勢要捲土重來!

    “大地只屬於在大地上勞動的人!讓有閒者滾去別的地方。

    貪食我們血肉的,有多少魑魅魍魎!

    有朝一日,當烏鴉和禿鷲消失時,太陽將永放光芒!”

    只有真主,全知幽明,偉大崇高!

    他是以電光昭示你們,以引起你們的恐懼和希望,並興起密雲。

    雷霆在讚頌真主超絕萬物,眾魔鬼因為畏懼他而攻殲他。他發出霹靂以擊殺他所意欲者。他們為主而爭論,而他是有強大謀略的。

    真實的祈禱只歸於真主,他們舍他而祈禱的魔鬼,一點也不能答應他們的祈求。但他們好像一個人,把兩隻手掌伸向水中,以便水達到他的口,其實,水絕不會達到他的口的。不信道者的祈禱,只在迷誤中。

    凡在天地間的萬物,都順服地或勉強地為真主而叩頭,他們的陰影也朝夕為他而叩頭!

    真主的光輝大漲,徹底壓過魔鬼的氣焰,斯大林和列寧蹣跚著後退,躲避到最後的巨像下。他們在神威下瑟瑟發抖,再不能庇護罪人。天使的軍團鋪灑著烈火與刀劍,威懾著不信者的氣焰。

    不信的卡菲勒,他們在真主的光輝中慘呼,在真理的降示中,依然抗拒著他。他們在魔鬼的誘惑中迷失,在甜言蜜語中沉淪。真主降下浩劫之流星,災厄之火雨,懲罰所有不敬畏的人。烈焰滔天,焚燒著不奉教者的軀殼。他們冥頑不靈,向魔鬼禱告。

    “這是最後的鬥爭,

    只要我們集結起來,

    國際工協的理想,

    明天就會擴展到全人類。”

    尤里揮斥著雙手,架起了巨像的臂膀;他們在卡菲勒的歡呼中合而為一。

    德意志的一個異端化為戰鎚,德意志的另一個異端變成巨鐮,遙遠東方卡菲勒的虛偽偶像送來了大砲!他們統統結合起來,向著傾天的烈火無謂地抵抗。魔鬼的群像有三隻足,三隻手,三張臉,列寧是理智,斯大林是裁決,尤里是拯救。

    他們自以為是秩序、是公平、是信仰。

    他們標榜善,卻作惡;

    宣稱生,實為死;

    偽作天堂,卻入地獄!

    這樣的魔鬼,必然在真主的利劍下滅亡!

    “你們就這樣自信嗎?!去吧,我的劊子手,終結這場鬧劇!”

    魔宮中的大魔鬼囂張地挑釁真主的軍團,他已然陷入瘋狂,不自量力。

    三頭巨像咆哮著,金屬的管道中噴射著灼熱的氣體,瀰漫著天空和大地。三把武器高高舉起,錘子在震動,鐮刀在切割,火砲在轟鳴!

    無數的雷霆在天地間閃耀,連大地都開始震動,無比巨大的劊子手魔像震撼著所有人,連真主利劍之上的信者都感到恐懼,想要退避。

    “不,堅持住,這是最後的考驗!!”

    少女用厲喝阻止了信者的潰敗,他們重新找回了勇氣和毅力,發起最後的衝刺。

    魔鬼妄想用邪術讓真主的信者們迷失,他注定失敗。

    即使前進必死無疑,他們也一往無前。

    真主的勇士們如此無畏,站立在利劍之上插入雲霧。巨像瘋狂嘶吼,高舉武器,迎著真主之劍。

    只一擊,魔鬼的罪惡造物就崩塌。信奉魔鬼的罪人,不奉教的卡菲勒,還有無數癡愚的羔羊都被制裁的光芒打碎!

    一切妖魔已消散,信者怒視著癱軟於王座上的魔鬼,以主之名施以審判:

    “尤——裡!!!!!!”

    ——————分割線——————

    這不可能……

    尤里噴出一口鮮血,力量,和澎湃的精神波動在這一刻遠去,倒下來的只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左右立即上前攙扶起總書記,這個人已經氣息若離,血液止不住地從鼻孔,口腔還有皮下組織中滲出來。

    驚呼聲接連不斷,但尤里幾乎聽不到了。

    他從沒遭遇過這麼可笑的事情:他敗給了一群真正的瘋子!

    尤里有腦電波放大器,瘋子們有真主,

    尤里有不計其數的防空導彈,瘋子們有真主;

    尤里有超越地球所有人的心靈異能,瘋子們還是有真主!

    誰來告訴他經過放大器定向投射的心靈點播為什麼會被區區一個被騙子神棍虛構的存在所打敗?那些劫匪居然靠著被他蔑視敵視的信仰,掙脫了心靈控制,還重創了凌駕凡人的意志。

    這不科學!!

    游擊隊拿著rpg轟掉三代主戰坦克已經是高難度了,但拿著那玩意爆掉航空母艦,完全就是奇幻故事嘛。區區一群被束縛在中世紀的野蠻人,除了空虛的信仰一無所有的野蠻人,憑什麼和偉大的尤里抗衡!?

    可這一切居然發生了。

    三架飛機中的兩架舊型號被過剩的火力撕成碎片,滿載著的燃油成為燃燒的火雨,隨著殘骸覆蓋了小半個城市,莫斯科各處都冒出零星的黑煙,就像是被空襲了一般。緊急出動的消防部隊呼嘯著在大街上奔馳。總的來看,情況應該得到了控制。

    唯獨最後一架圖-155。

    只玩過模擬器的劫匪頂著漫天的導彈,整個後半部的發動機都被炸得粉碎,大半個機身破破爛爛,連機翼都被撕裂下來。可這架以軍用運輸機為原型,使用新型材料技術和電子科技製造的客機,依然保持著相對完好的骨架。它沒有按照預計那樣變成漫天的碎片,而是整個一大坨順著慣性砸下來。

    該死的安東諾夫,為什麼一架民航要造這麼堅固!

    他想要喊叫,將那股空前的失落和震驚吐出去。

    但他做不到。

    沒有力氣,沒有精神,偉大的總書記已經太虛弱了。他現在真的變成被真主審判的魔鬼,精疲力竭地躺在大地上,模糊不清的視線中,一坨燃燒的龐然大物徑直撞上了高聳的列寧巨像。

    “轟——”

    數万噸鋼鐵遭遇高速撞擊,圖-155堅固的一體化骨架在硬碰硬的較量中敗北,變形。前半截和後半截完全撕裂開來;無數大塊的碎片掉落在方圓數公里的地面,簡直就是天災。還未撤離的人多有被波及,死傷人數直線上身。

    巨大的撞擊力,讓巨像失去了平衡,掉落的半截機身在列寧腳下燃燒。前半截在尤里的注視中飛過了廣場,飛過了尤里頭頂的天空,伴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將大半個克里姆林宮染上了橙紅的烈火。

    尤里什麼也感覺不到了,連憤怒的情緒都無法鼓動起來,他被人擁抱著台上救護車,視線中高聳的巨像在烈火中傾倒。無數哭號、哀鳴、還有歇斯底里都不曾停歇,莫斯科陷入二戰後最淒慘的痛苦中。

    蘇聯顏面無存的一幕,大概也隨著電視信號在全世界直播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尤里閉上了眼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2
第六章.尤里之怒(上)

    “……恐怖主義有兩種表現形式:好的和壞的。我們所實行的是好的恐怖主義。我們不會停止殺害他們以及他們的支持者。

    除了武力之外,尤里什麼也不知道。每一次他們殺死我們,我們都會殺死他們,這樣恐怖主義才能實現平衡。每一個穆斯林都有義務參與戰鬥,殺死蘇聯人是第一選擇。

    5月9日的襲擊,是且不僅僅是對真正的穆斯林在蘇聯、伊拉克、敘利亞、科索沃等地區,遭到與車臣一樣的壓迫和歧視的反抗。這關係到所有的伊斯蘭國家!它驚醒了所有沉睡的真主子民去,促使其履行一個義不容辭的責任:迫切制定一個方案去解決威脅人類安全的災難。

    那就是蘇聯!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這一事件都是偉大的。被摧毀的不僅僅是壓迫的巨像,不僅僅是邪惡的宮殿,更是那個國家人民的士氣。異教徒的偶像是合法的襲擊目標,克里姆林宮的大火是 毀蘇聯的經濟和軍事標誌。

    如果我們對我們的人民的死難進行報復算是恐怖主義的話,那麼歷史將成為我們是恐怖主義分子的見證人。是的,我們殺死了他們中一些無辜的人,但這在宗教上和邏輯上都是合法的。

    至於那些譴責這個計劃並孤立看待這起事件的人,並沒有聯繫過去發生過的慘痛歷史,且忽視了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所以他們的觀點是狹隘的。他們的態度也無關任何宗教信仰,出發點也非來自理性。他們和那些不堅定的信眾看到蘇聯帝國主義的威懾就茫然跟隨其後,攻訐我們的信仰。

    真主的子民將真正團結起來,對抗這個災難。穆斯林不會因為某個人、某些團體的壓迫而沉默下去,我們必須反抗,必須將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斬斷,我們每個人都準備好為此犧牲。

    這就是聖戰!”

    清晰的液晶大屏幕上,是一個有著修長大鬍子,圍著白色頭巾的中年人。他像一個先知一樣,喋喋不休地發表著可笑的見解。這段來自cnn的畫面,聲稱截取自一副神秘的錄像帶。

    貴為中獎的瓦西里耶維奇同志,對這個穿著簡樸的形象並不陌生。

    “本.拉登……”他悶悶地抽了口煙斗,在刺鼻的味道中粗暴地命令:“給我關掉這些,統統關掉,我再也不想看到白頭巾大鬍子還有那個盜版的卡拉舍尼科夫!”

    他的命令被貫徹,這條新聞很快就被電視台掐掉。

    國家軍事委員會、安全委員會還有政府首腦都都聚集在議會大廈,但大都像瓦西里一樣默默地吸煙。襲擊發生的最後,他們才被軍隊轉移至此,可謂劫後餘生。若不是飛機殘骸墜落的軌道高了一點點,恐怖分子就能把蘇聯領導層給一鍋端。

    但現在並不值得慶幸。

    沒有人比這些高官顯貴更清楚,現在的蘇聯是靠著什麼在維持。經歷了一連串動亂的蘇聯在短時間重新走向統一和繁榮,依仗的都是總書記尤里.馬林的威望和……暴力。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一個暴君,殘忍、冷酷、暴虐,伴隨這些品質的是決心、智慧還有力量。只有尤里能驅使一百多個民族團結在蘇聯的紅旗下——即使那是出於真空內爆彈的威力以及審判庭和法務部的子彈——只要尤里存在,北約就不敢東顧,中國也無膽被盟。

    只要尤里存在 ……

    擺在所有顯貴面前是個無解的難題:他們很可能要失去這尊靠山了。

    就連背地裡指責尤里專權獨裁、肆意妄為的阿赫梅羅耶夫元帥,此刻也感到了不曾感受到的虛弱。他寧願被暴君所驅馳,也不希望蘇聯就此結束幾十年來最繁榮昌盛的時期,進入權力傾軋的動亂中。

    那太可怕了。

    擔當軍事顧問、西方集群總司令的老元帥抽乾最後一支煙,才發覺時間過了好久。他想要讓勤務兵去再弄幾包,剛好看見瓦西里在角落和人低聲交談著。

    “……目前的傷亡數據已經突破了一萬,恐怕在清理完畢後還要更多。所有的暴力機構都參與調查,還沒有發現恐怖分子的新動向……”

    冷不防一句話插進來:“你認為他們已經結束了?”

    瓦西里回過一個側臉,見識值得尊敬的老元帥,立即轉身敬禮:“是的,元帥,可以看做襲擊已經告一段落。”

    “損失真是慘重。”

    老元帥的嘆息沒有引起更多的注意,所有人都在想問題。與無關緊要的傷亡數據相比,尤里的狀況才是至關重要。他們必須確定總書記的病情,畢竟他之前的表現太嚇人,被抬上救護車時幾乎就是屍體。幾乎所有人都傾其所能打聽情況,有人已經在盤算“後尤里時代”的權利分配了!

    可惜,警衛們阻止了他們的試探,鐵面無私的軍人,還有巡邏的政委們專心“護衛”著這些大人物,一刻不離。

    時間又過了許久,距離“勝利日事件”發生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城市中的火災大都撲滅,唯獨克里姆林宮,那裡幾乎成為一片廢墟,濃煙依舊。

    終於,事件後即刻失踪的國防部長出現了。

    作為尤里的金牌打手,謝洛夫在政府和軍隊中一向被看做“暴君之鞭”。只要他還在,蘇軍最強大的最可靠的軍事武裝就是尤里的後盾,沒人有自信和三十萬中央近衛軍抗衡——那是目前蘇聯最大最強的機動部隊——阿赫梅羅耶夫的西方集群在近衛軍面前就是沒長大的嬰兒,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軍事素養都差了一籌,武器裝備也存在差距。

    枯燥的寒暄過後,一些領導人聚集到一起,他們也只有結成集團,才能面對謝洛夫、以及他身後那個恐怖的影子。

    久加諾夫總理:“謝洛夫部長,我們必須見到總書記。”

    “領袖的狀況屬於絕密,現在不會見任何人。”

    國防部長完全不理會政府最高領導人的要求,他接到的最後一個命令就是“控制蘇共領導層”。恐怕這裡的人早就意識到,四周遍布的軍隊到底是乾什麼的;如果不能搞定謝洛夫,那麼一切都毫無意義。

    “聽著,哪怕總書記已經快死了,我們也必須見到他,確認他的身體情況。”

    “你是在質疑我嗎,久加諾夫總理?如果要進入緊急狀態,啟用代總書記,那也必須由軍事委員會集體決定。”

    謝洛夫眼光不善,他腦中存在的東西只有“執行使命”,在尤里發布新的命令前,他不會有任何“尺度”。

    這一幕讓瓦西里想笑:一群笨蛋,總書記一個指頭就能碾碎你們;即使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那也是尤里.馬林,僅僅依靠名字就能鎮壓半個世界的巨人。

    不過阿赫梅羅耶夫元帥卻為久加諾夫一派增加了砝碼:“如果你需要軍事委員會的許可,那麼答案是'肯定'的。”

    他的想法很容易被理解:總書記情況不明,萬一發生以前那樣的突然病逝,他們也可以有所準備,最快速度選出領導人穩定政局。

    軍事委員會才是蘇聯的真正棟樑,也只有將軍們統一意志,蘇聯才能真正獲得穩定。

    “……”

    謝洛夫冷冷地瞪了老元帥一眼,心裡計算的卻是近衛軍鎮壓西方集群所需要的兵力。他也是軍事委員會委員,尤里之下最有發言權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將軍們的算計。

    【帶他們過來,謝洛夫。】

    一道不可違背的意志貫穿了國防部長的神經。

    “好吧,同志們,軍事委員會成員和總理跟我去見領袖。”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位腦袋裡都是鋼鐵的國防部長這麼快就轉變了態度。

    但接下來的事情發展顯然不在預料之中。之前領導們的態度讓謝洛夫感到不快,在他的暗示下,來到議會大廈接待高官顯貴的居然是審判庭專用車輛——黑色的牛蛙裝甲車。

    十幾人的隊伍瞬間沉默。

    而且他們在行駛過程中也發現了異常,車隊並沒有前往莫斯科任何一家醫院,而是直接前往審判庭——尤里任職國防部長期間修建的那所鋼鐵城堡。

    “這不是醫院的方向,你想要幹什麼,國防部長!”

    久加諾夫幾乎以為這個人準備把所有人一網打盡,甚至聯想到了其“篡位”的過程。

    迎接總理的是謝洛夫機械地回答:“醫院,是個幌子。為了防止刺殺,領袖已經到達秘密地點進行治療。”

    嗯,大家都懂,尤里一直以來都有神秘傾向。

    “莫斯科還有這樣的秘密?”

    “你們應該慶幸自己知道的不是很多。”謝洛夫一個眼神秒殺了問這句話的笨蛋。

    所有人立即閉嘴。“大清洗”期間,“你知道的太多了”可不僅僅是一個玩笑。

    “到了。”

    他們駛入了審判庭附近的空地,那裡幾年前應該是一個軍事基地,現在已經變成了公園停車場。在這幾年開發的“新莫斯科”好像和這裡沒半點關係,最近的居民區和工廠都在十公里外的地方。

    他們進入了1號車庫。

    然後再一連串機械碰撞聲中緩緩下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3
第七章.尤里之怒(下)

    護衛的車隊當然被堵在了外面,審判庭的人早就養成了“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事”的習慣,泯滅掉了好奇心。所有在中央的工作人員都知道“神秘一號車庫”,但絕不會在審判庭以外的地方談起它。

    雖然關於“一號位”的猜測從未停止過。有人說那是個研究室,也有人說那是密道,更有人相信那裡直通屍體處理中心。

    真相就是一號只是某龐大的地下設施的出口之一。

    最高軍事委員會的8名成員,還有久加諾夫總理站在三十個平方的貨運電梯上沉默不語。升降台緩緩下降,標示的深度很快就達到400米,一座燈火通明的地下基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以蘇聯大型工程一向的過度浪費的標準,這裡也實在太大了。初步的估算,這裡的高度超過一百米,通明的燈火和用鋼鐵修築的四壁、天頂使得這裡充滿了銀白色的科幻氣質。這是個梯形的空間,鱗次櫛比的低矮房屋也是用金屬建造,天頂上垂下了不少巨大的長方體建築。空中連接著數條黑色的直線,那是貨運流水線。將軍們為每一個設施讚歎,這裡有人工湖、工廠,還有立體化的建築群落,簡直就是一個地下都市。

    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中央的黑色大金字塔。佔據了整個地下都市四分之一的面積,高度也達到一半,塔上部浮現著一圈規整的有藍色線條,無數機器人從通道進出。

    “這裡是……”

    謝洛夫對諸人的震驚感到很滿意,這裡的成果本來就有他參與的一份,連部分經費走的都是國防部的秘密賬戶。他理所當然地為大家解釋:“第三新莫斯科,應對全球核戰爭的地下都市,蘇維埃最強大的庇護所。設計規模足以容納十萬人正常生活,維持中央機關運轉。”

    “這裡耗費的資金恐怕超過審判庭應有的經費了吧?”

    久加諾夫沒有問“為什麼這麼大的建設計劃所有人都一無所知”,誰都知道那是毫無意義的:自從蘇聯的工程師在通用型恐怖機器人基礎上開發出了專業的自動化建築機械後,基本的工程建設效率提高了上百倍。和審判庭隔著公園的區域就是新莫斯科的工業區,秘密機關在這幾年神不知鬼不覺地大搞地下建設並不知值得探究的事情。

    總理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就連謝洛夫本人也不清楚克里姆林宮直接控制的秘密組織的具體結構,更遑論通曉其經費來源了。法務部和審判庭已經是龐大到讓所有人仰望的國家安全機構,就連內務部和克格勃都要望其項背。

    升降台在一分多鐘後達到底部,謝洛夫走到三層合金柵欄前,對著唯一一塊顯示屏,聯通了個人終端。

    “識別代碼……代碼正確,指紋正確,瞳膜確認……”響起的是一連串電子模擬聲,堅不可摧的柵欄也隨之緩緩開啟。在謝洛夫一行進入地下基地前就得到消息的負責人在外笑臉相迎:“歡迎來到'黃金王座',謝洛夫閣下。”

    雖然在這裡,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謝洛夫還是記得這個曾被他認為是人渣的傢伙——審判庭某機密任務執行人之一,曾擔任基輔軍區審判官的讚采夫.別林斯基上校——這個人的專業居然是通過國家福利機關誘拐孤兒進行人體實驗。

    即使上校表現得再恭敬並且軍人氣息十足,國防部長依然沒有給他好臉色,幾乎是用下巴對著這人,傲慢的說:“上校,我要立即確認領袖是否健康。”

    “當然,閣下。 ”別林斯基努力表現地不卑不亢,因為知道這位正義感強烈但忠誠度更高的部長不喜歡他的工作,且隸屬不同系統,他從未想真正去巴結任何高官顯貴——那可能會讓他的生命在最高審判下泯滅。他與所有人一一見禮,坐上基地專用的電動車,向他們介紹沿途的“風光”。

    至於被問道“總書記到底如何”,上校先生永遠是笑而不語。

    一行人無心觀光,他們一直在電機轉動的噪音中進入金字塔,穿過重重保衛,在機器的簇擁下再次下降,直到一位科研工作者帶著團隊恭候在巨大的鋼鐵之門外。

    “帕夫利琴科博士,有勞了。”別林斯基帶著護衛隊遙遙向其敬禮,就像刻在金字塔外的那句“知識就是力量,悉心護之”的標語,他一絲不苟地履行著教條。

    “我的榮幸。”帕夫利琴科微微點頭,然後將目光轉向謝洛夫。作為大腦和精神研究的專家,他在這裡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博士面對十幾位高官,也不曾露出恭維,他知道,政府和軍隊都只是總書記控制國家的手段;而他這樣的頂尖科學家才是推動蘇維埃進步的決定性力量,尤里對他們永遠是寬容的,並且決不允許任何外力插手其中。

    “部長同志,領袖的狀況已經安定下來,可以進行接下來的會面。”帕夫利琴科開啟了最終的門扉,露出極其壯觀的大殿。

    那是由幾十根數人環抱猶有不及的立柱所支撐的宮殿,規整的刻線密布每一塊金屬板,幽藍的光線在其中流動著。一行人仰起脖子也只看到這無數光亮的線條來自天穹之上,將此處化為異界的模樣。那些線條就像是生物的血管,流通的血液最終集中到宮殿中央高聳的小型金字塔上。

    怪物呼吸的聲音……

    怪物心跳的震動……

    怪物神經的顫抖……

    如果說金屬和電線搭建的宮殿是人類異常審美的結晶,那麼它現在就化為怪物的巢穴。所有人在將目光鎖定在金字塔尖端時,立刻意識到——

    尤里,就在這裡。

    “這……是……”

    久加諾夫久久才說出一個詞,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盧卡申科為他補完了這句話:“總書記。”

    他隨即詢問必然知情的博士:“這到底是怎麼了?”

    “生命維持裝置。”

    不需要確認了,那就是尤里的聲音。儘管其中充斥了金屬和電子的介質,聽起來活像一個機械;但毫無疑問,經常聆聽其教導的一行人可以立刻指認:尤里.馬林。

    “總書記!”

    “出乎意料嗎……久加諾夫?”

    “不——這實在是……”

    難以置信?無法理解?

    蘇聯總理的思緒簡直是一團亂,在無數雜念中總會伴隨幾分恐慌,就像他之前上千次覲見這位蘇維埃的統治者時一樣,他幾乎要彎下腰來,顯示臣服與卑微。

    一隻有力的胳膊撐起了他,阿赫梅羅耶夫元帥昂起共產主義者的頭顱,詢問道:“尊敬的總書記,您現在處於什麼樣的狀況中?”

    如果這只是科技演繹出的把戲,那麼元帥不介意立刻更換一個能支撐蘇維埃的領導人。他們需要的是支撐起這個國家的擎天柱,而不是一個半死不活的木乃伊。

    出來解釋的是帕夫利琴科,他很自豪地介紹起自己的研究成果:“總書記的肉體技能將在生命維持裝置中維持低消耗睡眠狀態,利用腦波連接設備,總書記的思維信號可以被轉換為聲音和圖像。他可以依靠這套設備維持正常的交流。”

    這其中,只有腦電波轉換設備是他的傑作,但恰好是最重要的。他也理所當然受到了領袖的重視,人生即將登上顛覆。

    “這可真是……”眾人發出了感嘆。

    “很難以令人相信?是的,我知道。”尤里機械的嗓音再次響起,這一次真實了許多,更貼近人的發音:“我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過去參與的實驗在我身上留下了永久性的損傷,這沒有什麼可以遮掩的。這個裝置是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勃列日涅夫同志和安德羅波夫同志突然離去的狀況,以至於權力交接出現動盪。所以—— ”

    “——給我收起你們的小心思!”

    他完全是在咆哮,即使相隔很遠,人們還是感受到了怒火從四面八方集中起來。

    一個半透明的影像,在他們面前出現。

    “總書記!”

    科學的化身,力量的集合,蘇維埃最強的統治者,掙脫了肉體的束縛,重新降臨這個世界。

    他那在邏輯引擎運算下漸漸真實起來的面孔上完全是扭曲的表情,讓人感到切身的驚懼;總書記即使批示無數的處決令,也只會是冷酷的。

    現在的他就是一頭暴怒的北極熊。

    阿赫梅羅耶夫一直不喜歡陰險冷酷的總書記,這時候覺得他才像是真正的蘇聯人應該有的姿態。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很“欣慰”,因為他們馬上就領教了暴怒之尤里的可怕咒罵:“這是一次可怕的事故,從防衛軍到克格勃、內務部、法務部、審判庭,還有我們不計其數的監察設備,沒人發現這一次恐怖襲擊。蘇維埃的旗幟在烈火中燃燒,而我的幕僚們卻急於爭權奪利——”

    一片關節打顫的聲音,難為這些中老年人了。久加諾夫因為之前串聯其他中央領導的前科,這時幾乎跪下來哀道:“總書記,我們……”

    他沒有得到辯解的機會,在絕望的目光中,尤里下達了命令。

    “以下的人留下,瓦西里耶維奇、謝洛夫、久加諾夫和盧卡申科。”(注1)

    總書記用一句話解決了所有人躁動的心思。他留下了對外情報頭子,自己的狗,不安分的官僚總裁和值得信任的隊友。出去的人好歹鬆了一口氣,他們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總書記原形畢露的樣子,必須被忘記。

    尤里的虛像,在人們離開後,不停地震動著。

    “都他媽是些渣渣!我的將軍和所有的機關全都是渣渣!!!”

    被一群看不上眼的恐怖分子揍得半死,尤里能保留一絲理智那是馬克思的辯證法忽悠的結果。

    “你們怎麼能讓恐怖分子大搖大擺地進入莫斯科!我們的情報機關已經敗壞到了這種地步嗎?!所有的官員都試圖欺瞞我,甚至克格勃也是!這些官僚和將軍都是些不忠不義的懦夫!我養這些懦夫,叛徒,飯桶——”

    即使是被認為“懦弱”的久加諾夫,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總書記,這樣說有些過分……”

    “——這些人都是蘇聯人民的渣滓!沒有榮譽感!稱自己是將軍不過因為,你們在軍事學院裡待了幾年,和不知道在哪裡的野蠻人打一場連局部戰爭都比不上的衝突,還他媽都打輸了!你們只學會了怎麼用刀叉吃飯!”尤里凶狠的目光掃過四個人,他們一個個低下了頭顱。

    即使是虛影,那也是尤里的虛影。這位總書記的訓誡前所未有的嚴厲,他們都彷彿看到了接下來子彈亂飛人頭滾滾的畫面。

    “多少年了,軍隊只會伸手向我要錢要裝備,官僚只會向我詢問'做什麼'還要我告訴他們'怎麼做!你們所做的只是在脫我的後腿!我早該將所有的廢物都清洗掉,而不是保留一批當做恥辱的種子!”

    尤里的毒舌突出一連串詞,罵人都不重樣的,躺在維生裝置中的肉體,隱約可見神經激動引發的怒容;營養液和調和的藥物順著導管流入,維持著心靈躁動的領袖驅動無雙的力量,連殿堂都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我從來沒有進過軍校,但我一個人征服了東歐!我一個人帶著你們這群廢物對抗整個世界,可你們連一點最基本的安全工作都做不好!!!”

    “叛徒,”他的手指劃過每一個人,他們都被突然降臨的重壓按得跪地,即使再怎麼抗拒,也無法驅散那股腿軟的恐懼,“從一開始就對我欺騙和背叛!對蘇聯人民的不可饒恕的背叛!!但所有的叛徒都要償還血債,用他們自己的血。他們將溺死在自己的血液裡!”

    “所有的命令都沒有得到貫徹,拖沓的作風沒有改變,在這樣的環境中要我怎麼去領導?”

    如果這個房間有能被領袖抓取的東西,恐怕早就被砸爛了吧。盧卡申科心驚膽顫地看著這個英明的領導人將狂暴的一面暴露無遺,卻無法施加任何諫言。克里姆林宮完了,列寧的塑像完了,總書記重傷,莫斯科死了上萬人。放在斯大林時代恐怕連克格勃主席都要被槍斃了,這頓罵換來的是穩定的話,那就是值得的。

    “開始了。戰爭開始了。我就在這裡,如果你們任何人以為我將就此離開領導人的地位,那麼你們錯了。”

    久加諾夫順從地把頭深深埋下去,不敢有半點異動。

    “現在都給我滾回去工作,動員我的軍團,動員我的黨員,動員我所有的人民,給我把那個愚昧落後世界變成灰燼!!”

    ——————分割線———— ——

    注1:此時四人職位分別是克格勃委員會主席,國防部長,總理,中央總務部部長。順帶一提,尤里的正式職位是蘇共中央總書記、軍事委員會主席、安全委員會主席、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蘇聯總統職位空懸,和沒有差不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3
第八章.最後的新月(一)

    機場爆炸、民航劫機、閱兵式襲擊,還有……

    “尤里之死?!”

    全球各大新聞媒體停留在莫斯科的記者們紛紛驚呼這個帶有爆.炸性意義的標題,他們比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更靈敏,比掠食中的豺狼更凶蠻;在事.件發生後不到一小時,還在冒煙的城市,大街小巷中就填充進很長一段時光裡被官方機.構當做古拉格主要填充物之一的異常生命體。

    “真是浮躁的菜鳥……”王啟年看到一位異國的同行在被執勤的內務部警.察痛打一頓扔進“警用牛蛙裝甲車”後,為其倒霉的遭遇感嘆了一句;幾秒後,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標準一號”套餐上。

    他才不會告訴自己的菜鳥搭檔這是為了節省經費才選蘇聯無人公共快餐廳連.鎖店最便宜的組合;他只會告訴年輕人只有土豆泥和一份肉湯澆頭的菜品非常適合在這種危險的時刻打發時間,同時餐廳的位置恰好可以觀察到大街的狀況。

    這是老行當的經驗,你這個剛出象牙塔的傢伙是不會明白的。

    “當其他人盲目追尋真.實的時候,記住,萬物皆虛;當其他人被道.德和法.律束縛住的時候,記住,萬事皆允……”王啟年在剛才那位記者的攝影師也被打暈抓上車後,提點著同伴。作為常駐莫斯科的記者,他已經.學會“知道的越多,享受的越少”這個道理,當大街上奔馳著黑色裝甲車開始,他就不再試圖從蘇聯的國.家暴.力機.關中打探到任何消息。

    “我們耕耘於黑.暗,服.務於光.明。”實習記者夏杜尹接下了前輩的話頭,一臉不耐煩地把自己的那份放進王啟年的端盤中:“我們是記者……下次盜用審判庭那些奇聞異事時請注意知識產權,即使我是個菜鳥,還是聽過'克格勃暗.殺廳'的名號的。”她抖了抖自己若有若無的飛機場,看王啟年的眼神就像是注視一位怠工的笨.蛋:“那麼大記者同志,您能給我這個末學後.進解釋下,我們在這樣的'黑.暗'中如何為光.明服.務麼?我們剛才過來時可是有法務部的特工在封.鎖道理哎,難道要先向大使館求助?”

    王啟年看到了無數卡路里在盤中聚.集,他捏了捏肚子上的贅肉。因為氣候和飲食習慣的關係,即使是最便宜的套餐,蘊含的能量對王啟年來說還是過剩的。

    什麼以“苗條有型的二尺腰圍的名義”啊,真是羨慕嫉妒恨啊……這絕對是報復!

    王記者斜著眼,把目光放到匆匆路過的一位大辮子姑娘的山峰上。“據說蘇聯人的食物有助於某些恰當的部位充分發.育……”他用純潔無辜的表情闡述著自己不知道哪裡聽來的傳言。

    夏杜尹立刻拿回了自己的盤子。

    “年輕人,耐心;現在的焦躁只會讓即將出現的機會從指間白白流失。”王啟年老神在在地磨蹭著:“別忘了,我們是新華社的,和中.央電視台的同行們一樣,拿的可是'外交型'終端,如果為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道消息錯過真正重大的新聞,呵呵……”

    他這幅老油條(流氓……)的態度讓年輕的女實習生皺了皺秀眉,她沒有再次嘗試徒勞無功的糾正舉措,畢竟王啟年僅僅是個可有可無的記者,可不是總參二部的特勤。

    她的終端震動著,“外交型”和隨簽證一起發給外國人的終端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撥打國際長途和登錄蘇聯的國.家網絡,獲得等同於普通蘇聯公.民的公共服.務;這只會發給使館人員和被許可的派駐記者。夏杜尹的這一部比王啟年多了一些額外功能,比如可開關的追踪定位系統,以及接受特定的郵件並解碼;當然,這個前輩是絕對不會知道這一點的,他連自己隨時被蘇聯情報部門監.管這一條都不清楚。

    她打開了圖片文檔,調到自己剛收到的小侄.子的照片上。

    王啟年頭湊過來,剛好看到那個笑得沒心沒肺的熊孩子:“哦,這是你兒子?”

    “你覺得只有二十二歲的我是怎樣生出六歲的兒子的?”夏杜尹再次感嘆自己搭檔的不良習慣,這個年代遇上如此不純潔的同事絕對是運氣問題,“是侄.兒,我姐姐的孩子。我們家的驕傲!”

    也是出色到讓親身父母心驚膽顫的妖孽……

    “叫什麼?”

    夏杜尹抿了抿嘴,很無奈地說:“黃潤發……”

    “噗——”王啟年慶幸自己沒點伏特加味的功能飲料,“我沒笑,真的……”

    “隨便吧,我姐夫是那個演員的影迷。”

    “真巧,我也有個不知道是侄.兒還是侄.女的小輩,”王啟年打開了話匣子,把話題轉向溫馨的方向, “陳安平,家里人都叫他'公主'。”

    “是嗎,聽起來是個很混.蛋的小傢伙。”實習生心不在焉地應付著,把終端屏幕翹.起來不讓王啟年看到。

    圖片載入中,特殊的程序掃描著這張照片,很快就分析出一段完整的句子。

    一個命令,一個任務。在蘇聯無孔不入的全社.會監控體.系下,天.朝的情報人員異想天開地鑽了技術上的空子;對鐵幕下的智能程序來說,一個漢字和一張圖片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夏杜尹匆匆瀏覽過命令,隨手將其刪除,然後重新開啟被動定位功能。

    王啟年依然恬噪,從家裡的小混.蛋又轉到尤里和七十二個美.處.女祕.書的緋聞上,鹹濕指數直線上升。

    這應該算騷擾了吧……

    終於,忍無可忍的女實習生用小技巧讓話題走上比較靠譜的方向:“前輩,你倒不如說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後果,我洗耳恭聽。”

    伴隨著話語的是嫵媚中帶著鼓勵的眼神。

    “哦,我們的小同志也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那好吧,我今天就來侃一侃。”三十歲依然單身的大記者立即中招,男人的表現欲修正了荷爾蒙作用的方向:“不管是誰,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的下場。毛子們一點就著的性子這些年就沒改過,拉.登跳出來說他就是乾下這些事的大英雄,那麼很快就要面對動員起來的蘇聯人。”

    “大英雄?”

    他嘴角一揚,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當然是英雄,你不會以為蘇修是個什麼好東西吧?”

    “我以為我們已經和解了。”夏杜尹瞇著眼角,她倒是沒想到這個上面安排的同事是個“美分”。

    幸好她自己不是“盧布”,不然這場面就讓人頭疼了。

    “那是上面宣.傳的,也就騙騙你這樣的年輕人,我可是知道不少內.幕。咳咳,總之……”

    ——————分割線——————

    伊拉克,巴格達……

    “總之,阿富汗沒有勝算。”

    拉.登在前往南方巴士拉的汽車上,對著來迎接自己的紮卡耶夫說。“基.地”組.織對莫斯科發動“勝利日襲.擊”的事.件在短短時間內傳遍了這個水藍色的星球,他這個大頭.目會在法奧登船前往巴基斯坦,通.過陸路回到阿富汗。在那裡,拉.登將完成他自己的宿命。

    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命運。

    扎卡耶夫有些不相信,作為小人物的他從未被蘇聯人放在心上,他依然相信阿富汗人將在山區地形的幫助下拖垮暴怒的蘇聯人,就像十幾年.前他們做的那樣:“阿富汗能打敗俄國佬一次,就能打敗他們第二次。”

    “在美國、歐洲還有中.國人的幫助下?”

    扎卡耶夫沉默了。

    烏克蘭曾經有著美國和西歐的傾力支持,最後所有奮戰的人都被尤里從那塊土地上抹去。這些年,他參加過科索沃獨.立陣線,協助過伊拉克真.主戰鬥團;他們數次遭遇蘇聯機器人的圍剿,曾經團結在一起的弟兄們已經所剩無幾,配合拉.登襲.擊莫斯科是車臣人最後的反.抗。

    驚人的成功讓他看到了復仇的希望,他是抓.住最後一捆稻草的人,在懸崖下仰望拉.登:“你不是給了他們很大的打擊嗎,好像連魔鬼都被.幹掉了,你已經是穆.斯.林的英雄、聖.人了!”

    “我們什麼也不是,我的兄弟。”拉.登半閉著眼睛,將手中的書本翻過一頁:“我們摧毀了蘇聯多少工廠?殺死了多少科學家?消滅了多少軍.隊?真的讓那個魔鬼傷筋動骨了?看看這個吧,他們在去年一年生產了超過兩百萬工.農業機器人,武.裝了一百五十輛天啟,有了與'尼米茲'相提並論的航空母艦;他們的的土地上產出了三億噸糧食,銷.售了二百萬輛汽車,生產了三億六千萬噸鋼鐵,增加了八千公里鐵路。他們今年才宣布試驗超高速鐵路和重載鐵路,裝備了最新型的戰鬥機。你說說,我親愛的朋友,我們重創了蘇聯麼?”

    拉.登甩下一本最新版的《蘇聯國.家年鑑》。每年第一季度,蘇聯官方都會發行刊物刊登上一年度的各項總結,包括工.農業生產數據、最新科技成果、國.家發展計劃還有可公開的軍事項目。

    要擊敗敵人,首先就要了解他。蘇聯一貫的封閉,讓這本年刊成為外人了解蘇聯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渠道。

    “我想我明白了,如果必然失敗的話,那為什麼要發動這次襲.擊?”

    “我們有更好的選擇麼?你真應該看看這本紅寶書。”拉.登將手中書本的封面給扎卡耶夫看,他指著那個觸目驚心的光頭燙金頭像:“這個是最自大的魔鬼,盡其所能的顛.覆這個世界;他否定真.主,否定信者存在的意義,又野心勃勃的妄圖控.制穆.斯.林世代.生存的土地。”

    扎卡耶夫的記憶在瞬間回到了那個吞噬所有光線的時刻,他閉緊了雙目,用了好一會才恢復正常:“我知道,你說過。你說過,那個魔鬼是伊.斯.蘭最大的敵人,也是最恐怖的敵人,我們都看到了這一點。他只是揮動了下胳膊就摧毀了阿富汗的希望,跺跺腳就讓伊拉克的雄獅淪陷;當他砸下拳頭時,我在車臣的弟兄們被毀滅,科索沃的戰士們被收割。”

    “所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喚.醒穆.斯.林戰鬥的意志 而不是在魔鬼的力量下屈服。”拉.登像是一個滿是智慧的賢者,安撫著激動的紮卡耶夫。他眼中的光芒,他心中的光芒照亮了這個身負血海深仇的穆.斯.林的黑.暗人生,給予其被尤里粉碎的生存意志:“我不是什麼聖.人,也不是英雄,只是在邪.惡的帝.國爪牙下掙扎的殉道者。美國人利.用我們,歐洲人利.用我們,中.國人也想要利.用我們,但他們都不會真正支持我們。他們只是希望我們去犧牲,但是,我希望那是有價值的,對所有穆.斯.林有益的犧牲,而不是被強.權支配下成為他們的砲灰。”

    車廂內,拉.登的光彩讓扎卡耶夫熱淚盈眶:“我,是個戰士,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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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這樣,拉.登是個富有阿.拉.伯穆.斯.林特色的文藝青年;現在薩.達.姆和巴沙爾已經是蘇聯在中東的看門犬,而且他們在中亞地區的經濟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那位總.書.記的理論是基於馬.克.思理論的原教旨共.產主.義,生產力的變革已經開始顛.覆古往今來的一切傳統思想文化,首當其衝就是穆.斯.林。用淺顯的話說,隨著蘇修力量的強大並將智能化大生產向中東地區推.廣,勢必造成伊.斯.蘭世界的毀滅。薩.達.姆也許看到了這種趨勢,但是為了自己家族的權.勢,已經背叛了宗.教信.仰。”

    雖然有很多不足和疏漏,總體上還是很有見解的嘛。

    夏杜尹對這個她印像中只會敲鍵盤的“前輩”高看一眼,從窮酸知識青年上升到鍵盤政.治家的程度。

    “所以,現在國內主張和蘇修維持友好的人都是賣.國賊,遲早有一天,毛子會消滅我們的文明,奴.役我們的人.民;我不想看到有人對我們女兒說'國.家需要你的子.宮'然後將她嫁給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傢伙……嘿,你有在聽嗎?”

    夏杜尹用天真的笑容很無辜地指了指王啟年身後。

    一身黑色……

    王啟年轉頭後愣了足有一分鐘,他在看到那個著名的標誌時幾乎嚇尿了。

    一個渺小的外國記者,享受被審判官居高臨下瞪視的特殊待遇,他這一輩子絕對值了!

    他機械地轉過頭,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看到實習生用嘴唇說“放心,他們不懂漢語”,才猛然醒.悟自己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然後王大記者就听到一口機械電子味道十足的普通話:“新華社的記者同志,上車吧。放心,通用翻譯軟件還是最初的測試版,我相信剛才聽到的那些和它原本的意思差距巨大。”

    信你有鬼啊!!

    有沒有搞錯,蘇修神馬時候又拿出這麼兇.殘的東西了,那個終端的功能也太強大了吧!只要對著話筒就能實時翻譯啊?!

    王啟年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幾乎破膛而出,被審判官盯著的後腦勺隨時都有挨槍子的預感。知道夏杜尹把他的腳趾頭踩得疼痛,才從這種恐.慌中解.放出來,強.制鎮定地問:“你們……要幹什麼?”

    “送你們去參加新聞發布會… …共~產~主~義~中~國的同志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4
第九章.最後的新月(二)

    當夏杜尹輕巧地跳下裝甲車時,王啟年幾乎立刻就被踹了出來,在空中飛過一個短暫的距離,一張大餅臉狠狠砸在堅硬平滑的水泥板上。

    “好樣的!”實習記者偷偷比出一個大拇指,一點為同伴倒霉而叫屈的情感都欠奉,反而偷偷用終端拍下這一幕。

    若是這時候有什麼防衛砲塔從地面下鑽出來就更應景了。

    王啟年在地上趴了議會,親吻大地的舉動撞破了嘴角,在莫斯科新聞中心大樓前留下了點紀念——雖然他一點也不想要。找審判庭收利息的想法也只能在腦子裡轉一下,和那群無法無天的秘密警察要求賠償的人果斷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這時候早有不少“被允許”的媒體進入了會場,王啟年和夏杜尹被守衛的內務警察詳細檢查了隨身物品,才被放行。實習記者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堆被檢查出來的照相機錄音機等設備。

    她到底是第一次參與蘇聯特色的發布會,不由得為被沒收物品的記者們感到可惜。

    “我們只記錄新聞稿麼?”

    “發布會錄像和錄音在結束後會發給我們,毛子的審查官需要'修正'一下。”王啟年見怪不怪,他知道蘇聯人絕對不會費事把沒收的相機編號以便物歸原主,發布會結束後被冒領相機的新手記者數之不盡。

    他們在會場內隨便佔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後面幾排三三兩兩坐著的記者都是熟人,王啟年一一點頭致意,邊告訴實習生:“記著,等會發布會別出聲,記下前面那些傻瓜的提問。”

    夏杜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清純天真:“我們居然不提問?”

    王啟年這時候又感受到了身為前輩見多識廣的優越感,摸了摸還在疼的嘴角,用嘲諷的語氣標榜自己的見識:“你認為和前面幾排的新手搶提問機會有意思?新聞發布會只是個過場,你看那邊幾個和我們一排的,《費加羅報》、《紐約時報》、《每日電訊》,那都是世界性媒體的記者;在蘇聯待久了,你會習慣這樣的工作。”

    “哦,好像你已經知道新聞發布會上會發生什麼一樣?”實習生幾乎要冷笑出來,這一剎那顯露出不一般的冷眼風情,把王大魔導晃得眼花繚亂:“這也是前輩的經驗?”

    “好吧,讓我告訴你們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好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他已經領會過“測試版語音翻譯軟件”,可不想再遭一回罪。

    王啟年指著有些忙碌的主席台,小聲但優越感十足地說:“很快蘇聯人會公開宣布他們的大光頭安然無恙,虔誠的信徒站成一排向每一個人承諾。”

    一連串的勳章從幕後走上來,夏杜尹很驚訝地看到連阿赫梅羅耶夫這樣的功勳老元帥都出現在台上。一排晃眼的軍裝中,出現了克格勃主席、防衛軍將軍、空軍和司令、軍事委員會參謀還有一直被當做笑話的久加諾夫總理!?

    “首先,他們會讚美蘇聯政府的高效率救災措施,讓莫斯科的傷亡“僅僅保持在數万人”,世界因為一些先進個人的努力變得更安全,他們會獲得表揚或晉升。然後他們會告訴所有人,一個叫拉登還是拉稀的混蛋和他那喜歡搗蛋的兒童俱樂部將被完全摧毀。西方的記者必然會提出刁鑽的問題,基本上都是質疑蘇聯的安全防衛能力,少數夠膽的傢伙還會說“是否是蘇聯的霸權政策讓其自食其果”;當然,這樣的人會被驅逐出境並永久性拒簽,回到西方後他們會被一些人當做正面對抗紅色惡魔的英雄。但最後,蘇聯人還是會讓一切看起來僅僅有條,充滿偉光正的正能量。”

    話音剛落,久加諾夫就用沉痛的哀悼為死難者送終,然後開始了亙長的發言:“經過莫斯科機關幹部、共產黨員還有防衛軍官兵的共同努力……”

    夏杜尹的眼角隨著俄語有節奏的跳動著,一直到毫無意義的通報結束為止,她都覺得這一切實在太可笑了。之後的記者提問時間更是讓實習生感到噁心,一如王啟年的先知先覺,幾個“發言不當”的記者勒令閉嘴,久加諾夫總理在全力粉飾太平,強調“蘇聯有能力控制一切事態”,並且確認“絕對不會發生進一步恐怖事件”。關於尤里.馬林的個人狀況,只承認“有一點小狀況,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否認了之前關於其“重傷、死亡”之類的謠言。

    真的是一個過場,所有人都在扮演既定的角色。

    “真是……”夏杜尹理解王啟年為啥對蘇聯有些憤世嫉俗的想法了,實際見識過國家總理的官僚習氣和硬邦邦的媒體風氣,很容易聯想到這個社會的嚴酷性。國內宣傳中那個不斷創造奇蹟,並標榜代表共產主義最先進發展方向的蘇聯只是這個社會的表象,她遠不如看上去那樣美好。

    她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看過的各種資料,對於蘇聯戈爾巴喬夫時代的那場危機的評述,以及中蘇兩國之間不同道路的對比論證。其中有一條出現在內參中的論斷就是“蘇聯正在走上斯大林時代僵化體制的老路,他們的社會結構並沒有發生顯著變化,只是被爆發性的科技增長強行向前推進。”

    她小聲念出那份資料最後的一句話:“蘇聯走向崩潰的時間被人為推遲了……”

    “崩潰?因為這起襲擊?”王啟年聽到了好笑的事情,指著還在輪番挑戰大魔頭的記者們說:“看看那邊,他們這樣做的理由跟你認為蘇聯會因為一場恐怖襲擊而崩潰的理由一樣。我採訪過這個世界上稱自己為領導或者其他什麼有權勢的人。這些人其中大多數將蘇聯看做敵人,或者是將要變成敵人的人;世界上最大的武器輸出者、製造者來自克里姆林宮,共產黨的總書記,他們支持的“革命武裝”每天在全世界造成的傷亡比所有恐怖分子十年加起來的數量還多。”

    他越說越小聲,幾乎是貼著實習生的肩膀佔便宜:“有傳言說尤里親自任命一些毫無廉恥和道德的人渣——無論是否是本國公民——在世界各地散步混亂和死亡,用子彈換取政治、經濟或者戰略資源。有人私底下告訴我那些無法無天的混蛋甚至把賄賂送進了白宮,連克林頓都因為蘇聯的軍 貿易收益匪淺。蘇聯的觸角在幾年間遍布全世界,雖然他們表面上維持著虛偽的笑容,披著和平的外衣大力發展經濟,但誰都知道克里姆林宮的本性,這不過是蘇聯戰略進攻的前奏。”

    夏杜尹眨了眨眼睛,把這個鍵盤政治家的能力再次拔高了一點點。

    記者們前仆後繼地探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或者用語言陷阱製造自己想要的結果;台上的總理和將軍輪番對抗這些自以為是無冕之王的戰五渣。在一個角落,克格勃特工記錄著名字,準備回頭就將一些鬧得歡的傢伙踢出鐵幕。

    夏杜尹已經不把心思放在記者提問上了,因為那確實毫無意義;出席人員的身份只是顯示蘇聯對此事件的重視,他們只是想傳達出這樣的信息:北極熊很憤怒,有人要付出代價。

    “你看,我們可以認為蘇修是邪惡的,但可悲的是我們不得不和這些邪惡的傢伙打交道。本.拉登或許給了那個光頭狠狠一拳,把他揍得鼻青臉腫,但除了激起這些毛子的怒火外什麼都沒辦到,我已經看到了幾億頭憤怒的北極熊在摩拳擦掌,幾倍於其的觀眾搖旗吶喊,無數人要從衝突中的世界撈取利潤。”王啟年依然在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見解,讓人很難把這個中年和如此有深度的內容聯繫在一起。夏杜尹覺得他在莫斯科的日子肯定值得大書特書,只有在這裡跌打滾爬的人才能深入了解這個國家的實質。

    “就連我們的祖國也不例外,保.利集團恐怕正在清點庫存的五六式和107火箭彈,據說上次阿富汗戰爭為國內的工廠提供了幾十億美元的利潤,這一次恐怕會更多。政府更會藉此機會從西方撈取更多經濟利益,在美甦之間繼續左右逢源的把戲……”

    好吧,王啟年王大記者你今天很帥氣,所以新聞稿果斷還是交給您這樣的前輩高人來寫,怎麼樣?

    “……哎!?”

    ————————分割線——————

    本.拉登翻開自己的筆記本,那本寫滿了他的胡言亂語的綠皮本子。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後,繼續記錄下去:

    我的一生都想遠離暴力,但其實我更該接近它才對,這是人類的天性,人類最早遺骸的胸腔中,就有矛頭。

    我的半輩子都在和武器打交道,儘管有個軍火商聲稱絕對不和我做生意,不是因為道德問題,而是我的支票總是跳票。

    每一個在中東的派系,喜歡給自己起一些高尚的名字,解放這個,愛國那個,或者共和或民主什麼的;西方的報紙管這樣的叫自由戰士,或者聖戰者,儘管他們從不讀《古蘭經》,還往往視我們為危險的異教徒。而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實際上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我們渴望戰爭嗎?我們嚮往殺戮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扔掉槍,扔掉口號,剩下的人只是一些在赤貧中飽受折磨的可憐蟲。每天誦讀經文是唯一可以安撫千瘡百孔之靈魂的手段。當我滿懷熱情投入到阿富汗的反蘇聖戰中時,我相信那是真主賜予我們理所當然的權利。而戰爭勝利後,這些可憐蟲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

    我走過很多地方,看過許多人,他們中有富貴,有貧窮,有高尚,有卑賤。穆斯林以不同教派的名義互相攻訐甚至自相殘殺;貪圖世間享樂的穆斯林權勢者投靠了美國或者蘇聯,為了兩極的利益爭鋒相對。跨國公司和財團們慫恿著破碎的**,將她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蠶食、侵吞、奴役,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無處可去,無家可歸。這一百多年來,真主的子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流盡了鮮血,對同族仇恨已經深入骨髓。

    世間最殘忍的事是什麼?往往最殘忍的暴行都出自聲稱自己為自由戰士的人們。在正義高尚的名義下沾染親友同胞的血液,是對人性、對真主的背叛。

    “我要糾正這一切……”

    他的鬍子哆嗦著,飲下一碗清水。

    扎卡耶夫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先生,我們到了,準備上船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1 16:45
第十章.最後的新月(三)

    扎卡耶夫和拉登的相識緣於一個可恥的死亡商人,那個有著和赤色大惡.魔同樣名字的男人在販賣槍.支彈.藥的時候開過“絕不和拉.登做生意”的玩笑,也讓扎卡耶夫記住了這個名字。拉.登和他的“基.地”組.織原本並不怎麼出名——和阿富汗北方聯盟軍總帥,著名的潘杰希爾之獅,曾重創蘇軍的艾哈邁德.沙阿.馬蘇德將軍(注1)相比,拉.登確實只是蘇聯眼中的戰五渣。但在見到這個人後,儘管只有不多時間的相處,扎卡耶夫已經相信拉.登是一位有著傑出智慧和力量的人:恪守戒.律,生活簡樸,心中蘊藏著理想的火焰並堅持不懈地帶領他的追隨者付諸於行動。

    就像當初追隨尤里.馬林掀起赤色風暴的烏里揚諾夫斯克某裝甲部.隊一樣,以扎卡耶夫為首的車臣獨.立武.裝向拉.登效忠。

    作為唯一一支有和蘇聯機器人對抗經驗,並且還活著的武.裝分.子,拉.登對扎卡耶夫委以重任;對莫斯科的襲.擊就是他和拉.登聯手策劃的傑作!

    拉.登重用扎卡耶夫這樣的外人並不奇怪。

    數年.前這個從“染血情人節事.件”中倖存的車臣人帶著所剩不多的隊伍從蘇軍血.腥的圍剿中逃離北方的大地,翻越高加索山脈來到中東地區時,只是個不起眼的失意者。但幾年磨練後,他眼神中不屈的光芒讓還在迷茫的拉.登彷彿看到了最初投身於阿富汗聖.戰的自己。拉.登收留了這個失去了家園的漢子,也因為扎卡耶夫有著和蘇聯新式部.隊對抗的經驗。

    雖然他常常自嘲那些經歷都是“從一場慘敗奔向另一場慘敗”,但能從野蠻的蘇聯人手中活下來,本身就值得大書特書。隨著東南歐地區局勢走向平緩,蘇聯在收復了勢力範圍後轉向全面戰略收縮,無數因為各種原因離開那個國度的人成為了漂泊的幽.靈。扎卡耶夫和他的伙計們當過傭兵,搞過破.壞,走私過毒.品;他乾了一系列在年輕時看來完全不可能的壞事,只在有些時候才會想起甜美的家園。

    前往巴基斯坦的海路算得上漫長,印度洋的海浪讓這艘郵輪顛簸起來,船艙內的紮卡耶夫很尷尬的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暈船。不過這種程度的異常想要擊敗一個在高加索和恐怖機器人捉迷藏的男人實在有些異想天開,只需要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就足夠了。

    在閒暇的時間,這個飽經風霜的車臣漢子會讀一下那位有著茂.密大鬍子的穆.斯.林聖者的筆記。拉.登並不介意,且常常鼓勵屬下這樣做——儘管平易近人的他更多將這些人當做志同道合的伙伴——探討這些不成熟的思想。很多內容即使是紮卡耶夫這樣“不虔誠的車臣人”也覺得和傳統教.義相差甚遠,看得出來,這其中相當多地借鑒了馬.克.思的階.級理論,還有不少毛的文章。

    扎卡耶夫當過軍官,打過仗,當過反賊,領.導過游擊隊,他對毛的理論並不陌生;過去的半個世紀裡,毛和他的滲透戰爭和持久鬥.爭的理論就一直“激勵”著世界各地不甘寂寞之人的野心,成為以弱敵強的指導性思想。不過這種理論用在結構鬆散的軍事組.織上往往會起到反效果,扎卡耶夫的敵人也強大過頭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推崇非對稱作戰。

    綠皮本子翻到了下一頁。

    “第三世界動.蕩的根源除了西方基.督教的傳教士傳統外,還要追述到中世紀歐洲破碎的版圖上持續數百年的宮廷政.治遊戲;在啟蒙運.動時期,這種勢力鬥.爭和發展中的資本主.義經濟結合,形成的社.會單線演化的哲學觀。前者,認為由醜陋剝削者虛構出的宗.教代.表了唯一真.理,只有這種宗.教得到“普世”,人類才可能得.救。這種狂.熱的傳教士精神,是西方世界向其他地區強行輸出其政.治和經濟模式的重要動力,也是現代意識形態鬥.爭的起源。

    後者,把世界看成是一個簡單的由落後向“先進”的單向進程,在此基礎上,認為“西方模式”是人類最先進成就的“歷.史終結論”在1988年被資本主.義的走.狗提出;這種傲慢的理論也促使了西方世界和東方世界的對抗進一步加劇。

    …………

    而獲取更多的經濟、政.治、戰略利益才是西方推動政.權更迭 的最重要考量。西方世界醜陋的宮廷遊戲隨著殖民時代被推向全世界,挑.起熱點地區的衝.突以此謀取利益。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東歐劇變,我們看到這些經歷了“自.由革.命”的國.家都出現了政.治混亂、社.會動.盪、經濟崩潰。從公.眾的角度上看,這種脫離實際的“被革.命”必然是失敗的。自.由革.命和政.權更迭失敗的根本原因並不復雜,因為國.家是一個包括了政.治、經濟和社.會三個層面的有機體,單純改變政.治層面,而忽略另外兩個層面必將導致悲劇。”

    行文風格和之前差別太大了,這些內容中填滿了另一個世界的單詞;這不像是拉.登能寫出的東西,倒像是紅色蘇聯的宣.傳。

    “那是一點摘錄,要想要戰勝敵人,就必須了解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副商人模樣的拉.登已經坐到扎卡耶夫身旁,他已經洞悉了這個人的想法,因為扎卡耶夫的不可思議完全顯露在臉上。

    “在阿富汗抵.抗蘇軍的幾年時間,是我人生中絕無僅有、不可多得的時光。”拉.登的目光投向舷窗外,說著和自己的筆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 “蘇聯的入侵曾經讓我非常憤怒,立刻動身前往。從1979年底進入阿富汗後,我先後在那里呆了9年。蘇聯不公.正對待阿富汗人.民的做法激怒了我。我開始意識到,世界上掌握權力的人,在以各種名義利.用其權力企圖征服並奴.役其他人,強.迫他人接受自己的思想。我的確是在戰鬥,但我的穆.斯.林兄弟們做得比我更多。很多人死去了,而我還活著,我從來不畏懼死亡。有一次蘇軍離我只有不到30米遠,他們企圖抓.住我。儘管面.臨槍林彈雨,但我心靈中的感覺就像睡覺時一樣寧靜。阿富汗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

    扎卡耶夫沉默不語,他這時才發現這個反甦的英雄已經是一個老人了,距離他以一 熱血青年的身份投入戰爭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熱情和青春早就被帶血的風沙消磨乾淨了。

    但他變得更深沉,更富有睿智,並且具備真正無畏之品格。

    “尤里是一個無比可怕的人物,我沒想過僅僅是閱讀他寫下的文.字就能讓自己心靈悸.動。那是93年,我從伊拉克被美國攻打,我的家園被美國人駐軍而憤怒且困惑的迷夢中醒來(注2),在電視上、報紙上、廣播中再一次耳聞目睹蘇聯人的暴.行。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十年的奮戰只是無用功,敵人的鋼鐵輕易粉碎了科索沃的穆.斯.林弟兄,塞爾維亞人.大屠.殺式的做法在紅旗的庇護下沒有受到任何指責。”

    扎卡耶夫從拉.登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疲憊,也許是旅途的勞累,又或者是與紅色巨熊鬥智斗勇的傷痕。他已經離開了蘇聯太久,久到對那個日新月異的國度完全陌生。

    “從那時候開始,我開始嘗試著去了解蘇聯強大的奧秘,我和你說過,要讀一讀尤里的語錄,那不是玩笑。我讀了《資本論》,看過列.寧的著作,翻閱了歐洲美國的文獻,但在我看來,那些東西並沒有什麼現實中的意義;其中值得讚賞的,也只有對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解構,那些東西在沙漠的世界行不同。直到我開始閱讀尤里的著作,他的言.論充滿了魔鬼的誘.惑,我承認我一開始心動了,隨後感到的就是深深的害怕。”

    拉.登和一個普通的中年人一樣,開始長吁短嘆,他也只會在這種時候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出了這間船艙,他依然是堅強的伊.斯.蘭鬥.士,即使被瘋狂的巨熊狩獵也不會動.搖。

    “他可怕的地方不僅僅在於魔鬼的思想,我之前堅持去東歐還有蘇聯周遊,已經領會到了那種冰冷刺骨的東西。尤里所說的東西正在變成現實,'人類從基礎的重複勞動中解.放,極大豐富的物資促成了全世界經濟文化交流,並從根本上消滅國.家和民.族的界限'。我看到穆.斯.林在飲酒,避開齋戒甚至吃機器宰殺的豬肉,遵從默.罕.默.德的民.族,尊崇古老經.文的文明在蘇聯的機器下快速消.亡。尤里有能力,有行動力去構建他心中的烏托邦,但卻是以所有文明獨特的一面為祭品。”

    他似乎陷入了對不久前那次旅行的回憶中,沒有繼續下去。

    “您提起過這個,但我沒想到會是那麼嚴重。”扎卡耶夫打破了沉默:“所以我們為此而戰,以真.主的名義,不會讓魔鬼奴.役。”

    他合起了綠皮筆記,並決定再也不去翻看。

    拉.登離開船艙時,對他說:“燒了吧,我再也不需要記這些東西了。”

    扎卡耶夫知道,這一次,可能是最後的戰鬥了。

    ——————分割線——————

    注1:阿富汗民.族英雄,現實中911事.件前夕被塔.利.班肉.彈做成了夾生肉。

    注2:1991年“沙漠風暴”後,回到祖國的拉.登因為沙特被美國駐軍一事發動激烈反.抗,並被驅逐。客觀的說,其實這傢伙人品方面真心不錯(以沙特人和穆斯林的立場來看),只是,大流氓的世界太殘酷,新月的世界又太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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