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異界之夢 作者:無病(連戴中)

david7127 2013-1-3 07:34:5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24052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04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三章二:【我相信!這傢伙真的曾做過這種糟透的醜事!】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三章



二:【我相信!這傢伙真的曾做過這種糟透的醜事!】


這…這…
這是真的…真的嗎?
騙人吧?這只是騙人的謊話吧?
這不會是真的!

「嘿~看你們的樣子,我曉得你們想說甚麼。不過是真是假,你們便問你們很相信的那位『生死之交』吧。看看他會怎樣答?嘿!哈哈~~」往事說完,鑒神辨色,猜到眾人心底話的尼爾,於傲然冷笑中提出反問。

「…誠…阿誠,喂…喂!你倒是說句呀!」
「不錯!阿誠…阿誠,你快反駁…快反駁他吧。」

對於錯愕的艾比魯,還有動搖的美雅,他們兩人的說話,以及默然不語,但各以不同眼神注視自己的好友們。無奈地……

誠.威爾,他唯一的反應,只有……

低頭。

怎會這樣的?
怎可能這樣的?!
他怎會是這樣的人?!
他真的是這樣的人?!

頃刻,往昔認知的崩潰聲,悄然響起。

縱使相識未算日久,但已視當事人為重要好友,眾人一時間要接受這事實。

這,實在是太難了。

「誠大哥…」

晚風輕送,承受異樣目光…那於昔日早已習慣,但仍難以承受的異樣目光集中注視。

處身人群當中,但猶只感隻影成單的古怪少年,如今卻有一雙溫暖柔軟的小手,在這一刻還抓著他的手臂,給予他渴求的溫暖感覺。

「螢…螢…誠大哥,螢…螢……」
「對…對不起…對不起啊。螢。但這…這是真的。」

對輕倚己身,埋首己背的妹妹,作為兄長的只有一抹笑容,一抹常現心底、不敢示人的慘笑,來回應她的善意。

「螢不管。螢不管,誠大哥就是誠大哥,不管怎樣也是螢的大哥。」

「不知所謂。」

「?!」妹妹不顧一切地直唸,兄長仍頹然低首之際,一聲喻意不明的沉冷斥責,卻倏如嘲諷著柔弱的妹妹般響起。

「愚蠢。無聊!用心細想,真是夠不知所謂的!」說出這番評語的,正是嫀首低俯、紋風不動,但嬌軀卻微顯陣陣顫動的芳。

個性爽朗的垂辮少女,這一刻卻宛如壓抑著甚麼一般,清朗嗓音蘊含的語氣,亦隨之漸見強烈。

「混帳!我相信!我相信這是真的!我知道誠這傢伙!這超級無敵大笨蛋,他以往真的是這樣!真的做過這種糟透、難看得要命的事!但是,這又怎樣?!」

「?!」
「芳!我…」

聞聲各人,或為此撼動,或另有所思,或心有所感之際。清爽棕髮激盪飄揚,少女豁盡喊出來,全為某人而作的衷心吶喊,則清楚送抵眾人耳中,乃至是心靈深處。

「我不管!」

纖臂力振,清音迴響,秀髮飛揚的芳激動說著、叫著、吶喊著,奮力將心中、靈魂深處的想法、感受,毫不遲疑、絕無刪改地表示出來。

「我不管!我哪管誠這個大笨蛋,以往是怎生的一個難看樣子、糟透性格!但不同的!現在的他!他現在是不同的!跟現在的他相比起來,以往的他是怎樣,這重要嗎?!我們有必要因為這,傷害現在的他嗎?!」

「誠!快給我振作過來!哪管真的只剩我和螢還支持你。這也不要緊!但如果…如果你還是這個樣子,那你便真的是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和心意啊!快給我醒來!不管你說甚麼,我確信!我肯定!你更該比誰都更清楚!現在的你!絕不會再讓這種事出現的!聽到嗎?!快給我站起!抬起頭來啊!」

「芳…我…」目睹、心感,不顧一切,只圖令自己振作過來的芳。一份憑藉眼前少女而生,連自己也沒察覺的顫動,暗暗自誠的心頭萌發。

「芳…我…呼~對不起。」
「?!」

古怪少年此語,立教本在樂觀其成的尼爾,驚泛詫異之色。因為……

愁緒仍在、困擾未消、黯然猶存、內咎不失。
可是,一股震動、一陣暗躍、一份意念,亦在同時冒現,更令說話者眼透微彩,勉強振作起來。

這…這予人清爽之感的俏麗少女,她到底是甚麼人?到底,她知否她幹了甚麼…幹了甚麼驚人的事出來?!

記憶中那位向以無限溫柔、無盡體惜來關愛、照顧眾人,那位柔和但堅強的絕美少女,基於性格特質使然,是以她素有一個遺憾。

這遺憾,是對她最重視的人,她充其量只能作為其安心之所,心靈的休息養傷之地。可是對性子極易低落沮喪的他,她始終未能像另外一位,有著黑髮的爽朗同伴一樣,能使他在低迷頹然時,激起其活力衝勁、讓他振作過來。

豈料「她」一直以來無法辦到、更深以為憾的事。竟會在這裡,被這樣的一位少女在三言兩語間,便讓本已沈沒心湖深處的他,就此再度站起來?

「嘿…嘿哈哈~~~」高傲冷俊的少年,正為意外的人、意外的事心感訝異的時候,一陣明快豪邁的笑聲,亦自人叢響起。

受除卻少數幾人外的友人們側目,搖首的蒼嵐在笑聲稍遏時,失笑擺手說:「我究竟…哈~該說我們究竟怎麼啦?誠那樣子,有啥好奇怪?想一想啊!哪管平日嘴裡說得多好聽,但假如同樣碰上類似的情況。哈…嗯,至少我不敢保證,我能比誠當時好呢。一個搞不好,我更可能連尿也撒出來、甚至跪地求饒哦~真正害怕時會有那種反應,本就是人之常情嘛~誠跟我們認識時,我們不是早已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是怎樣形容他自己嗎?一直以來,他已遠比我們原本預期的,可是作了更多更多呢~」

「?!呼~嘿…哈~~蒼嵐,或許我不認老。不過若以性格,還有對待朋友的態度和方式來說,我確不及你。」平日自問個性豪爽豁達,但已年逾八百的青年,亦不得不承認。純論對待朋友,他實不及身畔的率直少年。

亦由於蒼嵐與芳的一席話,他也將心中僅存的困惑,完全消除過來。

「哦?他當日那樣不好嗎?嘿,我卻正因為這件事,所以才開始欣賞他,對他產生興趣和期望呢。」杜魯三人表態後,原本環臂而立,待在一旁看戲的鐵諾,忽地淡淡說出驚人但不知真正用意的說話。

這是真心?是譏刺?是嘲諷?抑或是另有深意的感想?

看了看語出驚人的豪傑,數小時前,才與當事人語及心中話,被指對其認識不夠深,現在陡聞真相之一的琉璃,輕盪秀髮後神色平霽,卻語調深刻:「誠,若不是你這件事,我也幾近忘記了…以往,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低訴突然的說話、淡述意外的內容。素享天才之名的少女,彷憶往昔種種,並自說自話般手抿櫻唇:「還沒認識大家…還是小學生…還沒考慮過爸爸媽媽,是為甚麼不讓我唸那些優才學校,亦不希望我跳級的時候。當時的我,嘻…我總覺得身旁的人,不管老師或同學,都是很笨很蠢,更不想跟大家一起呢。這樣說,當時我那種…已和看不起別人沒多少分別的性格和想法,其實也是很不堪吧?若說我那行為想法是正常的,這樣人在害怕時有那種反應,我同樣能夠接受。更別說,我確信。今天的誠,已不是往昔的他所能相提並論的。這樣,我們還有必要為誠的這一點,直到現在仍令他耿耿於懷的陳年往事,便對他的人格有所質疑嗎?」

感受到芳、靜看蒼嵐、細聽琉璃,為著她們的話,更為著認識的古怪少年,一直以來的為人處事、此際的神情感受。

於思想夾縫間游走、受不同程度影響的各人,為著這一切,得到最終的結論。

『誠,無疑是很糟、很混,但確是我們的……』

「嘿~還不錯。」
「這…」

於如山聳立的鐡諾,因各人的反應悠然沉聲一笑,作出含意不明的評語之際。本為芳所震動的尼爾,亦因此更添意外。

不管是表面上或內裡的真正感受,但凡聽聞當日那件事的人們,十居其九均或為誠的懦弱,或為其陣前棄友而逃的行徑,一致予以負面的評價。正為這個,所以誠的另一別號──「神殿之恥」,亦由此在知情者間流傳甚廣。

「嘖!不知所謂。」
「咦?咦?!」

另一清雅嗓音,說出與芳剛才相若的說話時。打從開始至今,只將所有注意力,盡皆集中在昔日友人身上,直至方才起始慢慢留意餘眾,眼下受到譏刺的尼爾;若說他不久前對芳的影響力是訝異,那他現在的感受,則只能以震驚來形容。

早在清麗少女抵達後已為這事暗自吃驚,鐡諾絕對能理解尼爾震驚的原因。

因為說話者,是星.夢。

是與不論誠.威爾、鐵諾.巴蘭,或尼爾.達克認識的那位,「她」,外表上完全一模一樣的星夢!

這,叫尼爾豈能不震?哪能不驚?

「伊…伊…伊妮德,妳…妳怎……」

沒理會冷傲少年的驚駭莫名。心知對方所驚何事,翠眉微蹙的夢,則在眼內為此微泛不滿間淡然揚聲:「不錯呢~大變態雖然是很糟很蠢,活脫脫就是個大混蛋。只是若沒有像樣一點的理由,那在被你這樣侮辱的他,還笨得稱你為朋友的現在。用上這種難看頂透的手法,去傷害侮辱他的你,該是比他更爛更不知所謂吧?更何況……」

言及此處,素手輕揮、星眸一閃:「打從尼爾閣下,說了這宗大醜聞後,我倒有一個我相當有興趣的疑問。當日大變態陣前滾蛋後,那之後的情況演進、最後結果,又是怎樣的?至少,你跟大變態仍好手好腳,還可以在這裡說蠢話呢。」

既因捺不住心中的不滿,亦為對朋友予以支持,更對古怪少年的頹然醜態,再看不下去之故。故此雖曾考慮,對方可能會有所反應,但清麗少女仍在反唇相譏之餘,直接點出當中的疑團。

「伊妮德!跟我走!」
「!?」

豈料向來城府甚深,就連螢那番狠朝弱點舊創「正面突擊」的說話,亦能勉力克制過來的尼爾。不知是故作忽視,還是真的聽而不聞,他此時卻突然朝反諷他的夢衝去,更瞬達幾近氣息可聞的距離。

夢雖非常人,亦早有準備。可惜實力實是大有差距,是以不管是迴避或抵禦,她均無法讓對方鎩羽而歸。

長髮如瀑的清麗少女,儘管未能阻止對方的行動,但這不代表別人不行。

『果然,較預期更驚人。』
『!?』

「不要!尼爾!」警兆頓生,原在忘我突進的俊逸少年,電光火石間為著純屬意識驀生的感覺,一個輕巧翻身避過從旁疾掠的狂風。結果當狂風消散、塵埃落定之際,方才勉強振作過來的古怪少年,於尼爾聽到他那句說話同時,正正攔在尼爾與清麗少女之間。

「聽我說,尼爾。她不是伊莉亞啊!」不知道剛剛一剎,已得旁觀偉丈夫的正面評價。此時此刻,臉帶汗水的誠,一份認真堅定的神采,亦漸現他那仍存困惑的面上。

「尼爾,你聽我……」
「少廢話!」

不容仿似半身的舊友說下去,眼看阻撓者是誰後的尼爾,瀟灑俊逸立為怨氣恨意所掩,一股無名怒火更於雄軀燃起、朗目吞吐。

冷言喝止,清越嘹亮的語音中直透逼人意念、熾烈氣息:「垃圾!別再阻我!」

「不,我不會退開的。」
「我再說一次,你快在我眼前消失!否則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了,立即動手斃了你這卑劣的渣滓!」

「不,我不會退開的。尼爾,我…兇…兇女孩…她不是伊莉亞,她…我們的事,不要牽連到她身上啊。你要我讓開,你先打倒我好了。」
「打倒你?嘿…嘿!嘿哈!」

交談迅速結束,對沒有理會自己勉力克制而作的警告、仍擋在前路的誠,尼爾本是熾烈如焚的怒氣,卻由此驀生變化。

怒火稍褪,取而代之是一份完全相反的冷徹,英偉少年神容間的怒意怨氣漸漸內藏,高傲冷笑重佈,不屑語音乍起:「哈哈~~誠。打倒你?這會有甚麼難度嗎?嘿!阻我?你有這資格和能力嗎?廢物,別以為來到這裡後,有了這一點點的進步、至今仍沒被殺,便自鳴得意,自以為很了不起啊。」

「只是,雖然沒打算殺你,但若你想再一次被我教訓,那我也如你所願吧!嘿,對了…」

忽地想起甚麼似的。意念一動,矯健身影立退數米,浮身半空的尼爾,睥睨地上舊友,於口中冷言、目射寒光同時……

「靈器物轉──光刃.普修斯。」

「?!」早感劍拔弩張,但杜魯等人渾沒想過,這對昔日互為半身的好友,竟為這理由要動武。

身處空中,英偉若神的俊美少年,唸過眾人耳熟能詳的咒文後,輕巧從虛空之中,連柄抽出一柄展現耀目靈光的長劍。

劍上透出的聖光、散發的靈氣,配上少年的高傲華貴。這一切,縱然他本身還殘存怒意怨氣、他方才對友人所作之事還滯留於心,但旁觀各人仍莫不為少年,那人劍配搭而生的懾人英姿暗暗喝采。

「?!」相形見拙,顯見天淵之別的古怪少年。他與眾人一樣,在下一刻間,他卻聽到、看到……

「這柄劍…反正這柄劍,我已再用不著,亦不屑留著,更早該丟掉。那就給了你這條可憐蟲,讓你這垃圾還有與我一戰的機會吧!接著!」

語音方落,豐神氣度賽若神祉的尼爾,肩一擺、腕一揮,【光刃.普修斯】即如棄履般,被他信手丟往誠那裡去。

「尼…尼爾…這……」

光刃落下只在瞬間,在惘然注視好友丟劍的少年心中,卻儼如百載千秋。其中,更飽含複雜難言、深刻莫名的感受,以及…

道不盡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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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題外話
話說...當日貼上一節的部份時
死魚還真的被一些讀者朋友罵到臭頭...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04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三章三:【有架打,竟然不叫我!?太沒義氣了!】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三章



三:【有架打,竟然不叫我!?太沒義氣了!】

數年前……

「嗨~我回來了。呀,尼爾,你在這裡便正好了。」
「我?怎麼…咦?大哥,這是?」

被身負傲意貴氣,亦不失誠摯的少年問到,剛進廳中的棕髮青年,微笑輕拍著由他帶來,為布帛包裹仍難掩其過人之感的物器:「這個嗎?是【龍鱗甲】。而且,更由好數塊,附有超高位龍族精血的龍鱗,藉高手匠工附以魔法鍛製而成的超高級品耶。至於這柄【光刃.普修斯】,則同樣是由精靈族及矮人族的超優秀公匠,花費莫大心力及機緣才鑄好的。」

「嘩~好棒啊~」
「對對對~~」

聞言間,廳中兩名身穿便服的黑髮男孩、兩名身穿術士服的少年,還有一位有著深藍秀髮,雖身穿尋常不過的粗布便服、雖年紀還很輕,但已散發足叫無數人為之迷醉的風采氣質的少女,亦紛紛聚攏到桌子過來。

「艾度沙,這就是你早幾天說的……」
「嗯,不錯,萊洛。」

微笑回應過同在廳中的藍髮戰友,艾度沙將手中的兩大團包袱,欣然遞到高貴俊朗的少年面前:「尼爾。這【光刃.普修斯】和【龍鱗甲】,從現在起,便是你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大哥……」

緣由,心下恍然。聰敏的尼爾稍展疑惑之色,輕撫已為己有之物的物器同時,抬頭向跟他微笑的兄長說:「大哥,這也是為了我早前的那件事嗎?可是美特姐姐不是已贈了『達克』這個姓給我,讓我能在成年後,得到史特皇國的貴族身份和封地嗎?那麼……」

「笨蛋,這是艾度沙拜託愛莉娜,特地準備給你的禮物。」截下了尼爾的話,名喚萊洛的俊美青年,輕笑著將內情都抖出來。

「大哥。」
「抱歉,尼爾。」

對不禁望向自己,猶如弟弟般的英偉少年,艾度沙苦笑搖頭:「我們硬拖了你們進戰場後,根本沒給過你們甚麼像樣的生活。結果就連現在,我也只能給你們兵器和甲冑,這些用作殺戮的工具來當禮物。」

「不,大哥。請不要這樣說。今天的我,絕不以這些為苦。」

眩目的清爽笑容、懾人的自信眼神,尼爾的話直透青年心中:「相反,我為我能站在這舞台上表現,為大家及我的目標努力,因而感到萬分慶幸。所以我很高興大哥能夠送給我這些優秀的武具。倒是……」

「咦?」
「尼爾,你怎麼了?」
「尼爾?」

眼見華貴自生的少年,忽地一怔後欲言又止。這,不獨艾度沙,在場的一眾好友,亦莫不為此心感奇怪,或甚至出言相詢。

「呼~哈~」

劍眉一展,予人好感的微笑顯現,收過兄長苦心贈送的禮物,尼爾那認真的俊臉上,泛起決意的神色:「大哥,謝謝你。只是,既然這些武器你已送了給我,那我也可以決定轉送別人吧?」

「?!」尼爾此言此舉,叫眾人均是不由得心中一訝。

「尼爾,你怎麼啦?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艾度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嗎?你怎…咦?!難道你想…喂,你別傻。你這樣做,不是浪費這些武具嗎?」本在狐疑說著,與各人一様倏於相約時間,醒悟尼爾此舉用意的萊洛,立即為此毫不客氣,直言作出反對。

「不。你錯了。」

悠然搖頭,俊朗少年不假思索便坦然笑道:「會有人認為,『保護自己』是一件傻事嗎?至少,我絕不認為。」

「不…不要…我不要。」
「?」

言及此處,即使是更愚昧的當事人,也明瞭尼爾兩人的對話是在說甚麼。其實,這該說是早有預料才對。

不管大家或是當事人,眾人均很清楚,更已司空見慣──只要但凡有任何好處,尼爾自然幾無遺漏地,考慮到當事人的部份。

但在這次,作為當事人…作為被指得到贈予,便跟浪費那些物器沒有兩樣的當事人,低頭用力搖首的誠,卻主動提出反對:「不,尼爾。這些是大哥送給你的,你不要給我。我不要,我不要。」

毫無疑問,心感摯友的好意,更為這份情誼感動。可惜猶為數月之前,令自己增加別號的「那件事」,讓內心的複雜難受之情更甚。誠,這時候實在是自感無法、更不能接受友人的好意。

「我不要,我不配。若真的給我,這不只是浪費,更是侮辱和糟蹋了大哥的好意、這些武具,還有製造、給予這些武具的大家。我不要,我不配。」

「喂,阿誠。你…」
「誠……」

誠的反應,就連素來不喜歡他的萊洛,也不覺為此無言。結果在場之中,於這時作出回應的,便只有平素與古怪少年最親近的三人,威爾、伊妮德,還有他:「誠,我不管別人,以至是你怎看自己。但對我們來說,『你是很重要的朋友』。這不管你怎說,也是不會改變的事實。你,若真的承認你跟我就如半身一樣,那你就更不應該拒絕。」

「尼爾,可是我……」
「阿誠,我多少知道你心裡是在想甚麼。不過我拜託你別這樣好嗎?」

作為要好「損友」,威爾手摟誠的肩頭苦笑勸說:「你這臭小子別跟我『可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尼爾跟你一樣,都是超級頑固、頂極執著的傢伙。你們這樣下去,可是沒完沒了啦。」

「但是……」

「不如這樣吧。既然物器有兩件,那麼你跟尼爾各取一件。這個正好合適,而且亦好像挺有意義。」為著好友及損友的勸說,微感動搖的誠猶自深吟之際。一直沒有說話,臉容純樸但予人親近融和之感、身穿術士袍的綠髮少年,適時提出別具意義的折衷方案。

「噢~空,你這個提議真不錯!阿誠,你別再推辭、浪費尼爾的心意好嘛?」得到不錯的提案,率性爽朗的威爾在輕笑附和之餘,也再度勸說要好的「損友」。

「不錯,誠。你實在想太多了。我跟你,還計較那麼多作甚?就當是我的拜託。你就算不想全收下,也至少要一件好嗎?」

「尼爾…大家…我…謝謝……」難以言喻的神情充斥臉上,聽過、看過認真誠懇的半身好友,復再環視身畔同窗,心中盡是震動凌亂的誠,最後也說出衷心的道謝之詞,接受眾人與尼爾的暖暖真心。

說真的,此時此刻的誠,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嘿…」
「哈~」

一直對誠、尼爾等人之間的對話不置一詞,欣然旁觀的艾度沙,不禁為眾人的情誼心感欣慰。這,儘管一向討厭誠,但萊洛亦由於眼前這景象、這氣氛,不覺苦笑出來。

現實雖然殘酷、戰爭實屬無情,但只要還願意努力、還願意付出、還有著「心」。

未來與希望,終究還是存在的。

自此,【龍鱗甲】便屬誠所有,【光刃.普修斯】則為尼爾.達克所用。

叫人費解的是,縱然知道所擁有的【龍鱗甲】,這超級珍品的特質,本身有在短期內能以低程度,長時期更有相當的自我修復能力。可是打從得到這副盔甲後,哪管戰鬥更慘烈危險,甚至差點在血戰裡連命也丟了,名叫誠的少年,由始至終亦不曾使用過這副【龍鱗甲】。

這當中的理由,誠、伊妮德、威爾、尼爾、空、艾度沙等人,大家都心中有數。

是因為甚麼?
有甚麼理由?
這,還有需要問嗎?

****************************

物器猶存,情誼不復。

仿歷千年百世,於光刃墜地、情義盡去之時,思憶如潮的誠。面上,是一貫的怪異笑容。

『這…這是…我的責任…我的錯…這是我的錯啊……』

心中,只有這句話。

可惜哪管低落消沉的古怪少年,精神處於何種境地。接下來,他則會因為一件事,被往日戰友將他的心神硬生生揪回來。

這是因為……

「誠!就衝著你的面子!那麼,我就讓你看看,當日因為你,究竟令我尼爾.達克在這段日子以來,有甚麼進步!」

「?尼爾,我……!」

昂然揚眉!氣度凜然!

不似凱恩的冰寒冷冽,亦非鐵諾的剛霸殺伐,一股熾烈豪強、昂揚壓逼的勢道,向各人席捲而至,更猶如怒濤噬舟般,瞬間將一眾人等吞沒過去。

雄姿勃發.威勢逼人。

即令實力大不如前,但杜魯很清楚……
無疑未能感應強弱,但誠亦很明白……

這模樣,還不是尼爾所指,足教誠驚訝不已的「進步」。

真正叫個性古怪的頹然少年震驚的,是緊接下來的……

『出來吧。歐迪瑪。』

「!?這…尼…尼爾,這…這怎可能的?!」包括誠,杜魯等首度得見的全數人等,盡為尼爾此際的舉動所撼。

這,就連予人泰山崩於面而不動之感的鐵諾,也為此眼泛微愕之情。

健臂平舉.光芒乍現。
絕世鋒芒.自掌而生。

「這…這是……」
「不是吧……」
「呀…呀……」

剎那間,各人無不為眼前景象所撼。
盡展輝華的鋒芒,自凝空少年左掌冒現,最後更在鋒芒畢露同時,化作一柄刃長一米一、柄長三十五、刃寬零八的傲世利刃!

這到底是?

真龍.逆鱗!

與【剛龍.龍戰】、【魔龍.冥導】同樣,皆為「制衡天秤」龍騎士的專屬兵刃,得其軀體作鞘、身心化育的龍騎利刃!

這!亦正是龍騎士──尼爾.達克的專屬龍刃!

「龍刃?」目透精芒,但鐵諾眼中,亦難掩一絲疑惑。箇中因由,則由同感驚愕的誠所道出。

「尼爾,你怎…能…能召出龍刃的?龍紋被封的我們…我們該不可能…不可能可以召出龍刃啊!」

哪管古怪少年如何詫異、難以相信。得名歐迪瑪的龍刃──【真龍.逆鱗】,的而且確操在尼爾.達克的掌中。

這,絕對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嘿!愚蠢!忘了我剛才曾使用神殛之術嗎?」

森然冷笑,人劍相互輝映驚心氣度、動魄鋒芒,傲然睨視舊日好友,尼爾笑道:「你道我會像你這廢物般一成不變、全無長進嗎?神殛之術,還有這柄歐迪瑪,正是當日伊妮德的死,帶給我尼爾.達克的進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你更永難望項背的進步!」

「因…因為…伊莉…伊莉亞的死……」

「好了!少廢話,你這渣滓既然那麼不識好歹,那我便再給你好好的一頓教訓吧!」無視昔日摯友的震撼…震憾,不管古怪少年的惘然失神,更懶理誠眼下的木然不動、防備全無,透發驚震全場的威勢,尼爾不由分說己祭起歐迪瑪。

身化豪光!
高速疾擊!

『?』

「去你母親的大混蛋!」

於鐵諾有所察覺、眼神微變,尼爾正朝誠突進同時,一聲宏亮的叫聲,亦陡地同告響起。

更甚者,於呼聲傳至間,一股疾風已急掠眾人而過,迅即闖至誠與尼爾兩人間,預期會正面接觸的位置。

「?!」

波!

雄力劇震,俯衝突擊的尼爾,彷彿為疾風所阻,更在瞬間被這當中的沉猛勁力,硬生生一震而退。

「你母親大人闔家平安!明知道我最喜歡打架的!有架打,竟然不叫我!?太沒義氣了!」

「!?是你?!」
「你怎會來了這裡的?!」

被打擾的兩人及至此時,終告辨清干擾者的說詞聲音、看清礙事者的大概長相。這剎那間,不管誠或尼爾,均不由得異口同聲,說出相仿的話語、有著相約的疑問。

耳聞不倫不類的呼叫,眼見無法看清的身影。這一刻,艾比魯一眾人等,完全搞不懂這是怎樣的一回事。但後半刻間,誠的一句話,則稍稍為大伙兒釋去疑團。

「威爾!你怎會……」
「笨蛋!先別阻我!待我先揍這混蛋一頓後,才再跟你談吧!」

威爾。不錯,正是誠那位身處奧維津路的重要損友──威爾.赫特。
不待誠將話說完,便將說話打斷的威爾,卻完全沒有理會誠,更在震退對手後掠過古怪少年的身畔,高速向同為昔日好友的尼爾,再度施以狙擊。

「尼爾!你母親的大混蛋!有能力召來龍刃也不跟我說!這次非跟你大打一場不可!來吧!」

大聲疾呼、高聲叫嚷的威爾,瞬逼方才的主動攻擊者,更爆發猛烈攻勢!

「哼!」
『該死!這嗜戰瘋子怎會來了?』

口中冷哼,心中忖度,尼爾情知由於封印之故,所以別說無法運使龍紋帶來的力量,就連正常狀態的實力,亦硬被壓至原有的三成左右。因此無疑眼前的舊日戰友、現今的難纏敵人,亦是發揮相約水平來跟自己作戰。但氣度依然的尼爾,絕不敢有所輕忽。

正由於曾一起多歷生死劫難,所以尼爾很清楚眼前之人,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傢伙。更重要的是,憑蒼嵐等人無法相比的感官,英偉少年清楚察覺……

金光,透自對手瞳孔中的金光。
本是色作漆黑,此時驟化金黃的眼瞳。
這,是為武鬥神一族,真力發揮時的標記。

平日性子是很輕浮亂來,待人接物亦好像很粗心大意。但戰鬥時,威爾絕非輕率托大,能叫人膽敢小覷的厲害腳色啊!

「蒼嵐、琉璃、艾比魯。」

「咦?」
「夢,甚麼事?」
「怎麼了?」

充其量只比同伴稍好一點,秀髮如瀑的清麗少女儘管豁盡全力,仍只能捕捉交戰雙方的模糊身影、鳳毛麟角。可是,估算雙方猶未盡力的她,則在拼盡心力觀戰之際,沉聲凝重說:「雖然…雖然我還不能完全搞清楚,這是怎樣的一回事。只是,若與那個叫尼爾的人戰鬥的,真的是大變態所說的威爾。那我們可要盡力去看清楚這一戰。因為如果沒有猜錯,威爾現在使用的,應該正是我們即使領會當中精義,仍無法完全運用、充份發揮的……」

威爾的專屬戰技──戰勢。

『該死!看來上次的情報,以及雷克斯沒有說錯。威爾這傢伙的【戰勢】,真的完成了。』失去先機,冷傲少年正為對手的戰技大感威脅。

正拳突擊!迴身鞭錘!下段掃腿!左迴旋腿……

奇峰突出!不合常理的右迴旋腿、蹤身縱軸掃腿……

一切攻擊,本身並非甚麼難施難擋的技巧。可是這在威爾的力量、速度、反應、準繩、控制等等因素影響下,再配以那叫人頭痛的組織、調控和配合。

時而循勢逞威,挾勢兇悍襲來!
時而逆勢爆發,破勢奇兵突擊!

這,立變最恐怖…連鐵諾亦承認,這是絕不能看小,甚至讓他心感威脅的綜合接近戰技!

於【戰勢】的訣竅下,簡單不過的拳腿攻擊,在直率少年手上運使出來,頓成叫尼爾疲於奔命、艱難迎抗的組合技藝。

重腿連蹴!
上、中、下各路,正、左、右各方,盡成受襲目標。
判斷此刻戰情、衡量整體形勢,尼爾得到的最佳結論是──後退
『可惡。』

勾拳!掃臂!近距旋腿!肘擊……
貼身撕拼、連環狠攻。
憑才智實力,毫髮無損的冷傲少年二攻八守地悉數接下。
但熬過此番攻勢,才剛想俐落組織、回以顏色時,新一輪猛攻卻又逼在眉睫,硬將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該死!』

左側三連腿!右側踼!迴旋腿!衝拳連擊……
『混帳!不可以再這樣下去!!』

同樣曾得戰友坦然相告,知悉【戰勢】秘奧的尼爾,縱然明白一切只屬舊有資料。但先機盡失的他,更深知讓眼前對手佔著先機上風,這是一件何等危險的事。正因如此……

「喝!」

七成力量!地裂!
【真龍.逆鱗】猛綻豪光,呼嘯間把來襲者的攻擊,硬生生一擊震潰,並將其左半前路強勢堵死!

七成力量!地裂!第二擊!
猶如遊龍蟠舞!勢若鳳凰振翅!
瞬息間,灼目豪光、霸烈雄勁立化防壁,非但盡將猛攻者的前路完全封殺,更於粉碎一切攻勢同時,令雄軀亦在一擊間被強震飛退!

憑藉傲世雄才、驚人天賦,施展舊日同伴間無人能使的連續技藝,英偉自信的少年終脫劣境,更反掙佔優機會。

「喀!」
沉容吐冷聲,刃影生寒芒。
睥世鋒芒凝心結魄,瞬間崩吐!

反守為攻!
七成力量!海斷!

『好傢伙!仍是那麼扎手。』方才兩擊,致使未及回氣的威爾,心知硬拼無益。故此在心讚往昔摯友,身形急旋的他,亦循難以置信的角度路線,險險避過這凌厲的斷海之著!

「去你母親的!」

更甚者,素給人粗線條感覺的爽朗少年,險避狠招之餘,亦無意讓出優勢。並於微妙時機、從奇異位置踢出常理中本該不會出現的重腿,更陡取尼爾突進中的胸膛。

戰勢。又豈是常人能料,光靠打斷節奏便可瓦解?

「哼!」
「喝!」

封擋及時,相交劍腿勁力疾吐,數息纏鬥的兩人終告震開。

結果,雖能扳回劣勢,尼爾卻未獲上風。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08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三章四:【此情此景此反應、那時那地那話語。】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三章



四:【此情此景此反應、那時那地那話語。】


『都不用全力。這傢伙仍是這樣小心眼,竟然還跟我留力。好!看看這段日子裡,你有多大進步。』「尼爾!快讓我看你這混蛋,到底還有多少本事吧!」平手被挽,不置一詞,更不繫於心。但思量過後,爽朗少年隨即暗暗微增戰力,並搶上再展攻勢。

「該死。」看著威爾,神色依然的冷傲少年在暗忖後,瞭解對方此舉的用意何在。不過……

『不能,神殛之術和龍刃還不要緊。但真正的實力,絕不能洩底!』

情知欣然觀戰的鐡諾,多半不會在自己戰敗前出手,亦明白由於封印之故,威爾在純戰力上該比自己優勝。

但傲氣與尊嚴,卻不容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戰敗。正因如此,面對眼前糾纏不休的麻煩對手,意欲罷戰的尼爾只得另謀他法。

城府甚深的冷傲少年,所選之法赫然是……

預料過可能會有的反應,更不排除向以驕矜尊嚴自傲,但更深通應變之道的對方,會有轉身便逃的機會。故此當尼爾乘自己攻擊未發,便先往旁急退之際,爽朗少年理所當然地銜尾追擊。

「?!」
「蠢才!你以為用這…?!」

可是威爾卻真的不曾想過,他認識的「他」,竟會使用如此方法,來換取罷戰,甚至反勝的機會。

尼爾的打算,並不是逃避。

說時遲、那時快。
在別有意圖的帶引下,身似疾電的兩人,轉眼已至琉璃等人附近。這,亦正是尼爾的真意所在。

與不久前的英偉少年相似,起始只將注意力,集中在認識的人等身上,這再加上原本藏身的位置之故。是以縱為方才對方誤認夢為伊妮德一事微感困惑,但威爾也不曾預期過一件事。

夢跟伊妮德的相貌,竟然真的可以是一模一樣的。

原以為尼爾此舉,多半是想借人群之助,來消解【戰勢】壓力的爽朗少年,確是萬料不到……

尼爾,竟是有此一著。

緊緊尾隨窮追,威爾不料往後急退的尼爾,突然在一個急促疾轉後,會讓他看到……

「她」。

「!?伊妮德?!」驚睹佳人容顏,威爾立如方才摯友般,剎那間難以自制地,將眼前的清麗少女,與昔日、跟內心的那位──「她」重疊過來。

更甚者,本來無處不是破綻,但亦無處是為破綻的【戰勢】技藝,在驚愕失色、心神俱失間不攻自破,就此宣告中斷。

一瞬。

短短一瞬,對震駭失神的威爾來說,絕非多久。但對伺機而動的高傲少年來說,卻是極為充裕的「瞬間」。

『不好!威爾!』同樣擔心同為無可替代的好友及損友,早已戒備的誠,自是察覺損友面臨的危機。

地裂!
飛水破!

幾近同時,昔日生死與共的三人裡,當中兩人閃電作出反應,疾向餘下那名心神凝滯的友人趕去。

只是在近距離內同生反應的,亦另有一人!

靈劍.幻凝!氣之刃!
劍技.無明劍!

蓄勢已久的一劍,幾無徵兆下悍然爆發,更劍走玄奧路線,極速攻往突襲友人的英偉少年。

「?!」
縱於清雅氣質、秀麗風姿中,透出凜凜英氣。
儘管若星明眸裡,亦閃耀敏銳神采。
可是尼爾實在不曾想過,這位俏俏生迎風卓立的如故少女,竟有此等驚人藝業!

哪管心感吃驚,夢所顯示的本事亦非等閒,劍技無明更屬高等技巧。但這與尼爾本身的強大實力相比,箇中差距卻又是差天共地。

是以相較夢這【無明劍】的威脅。尼爾更在意的,倒是不欲將隔在其與失神舊友之間的這位清麗少女波及,誤傷於龍刃歐迪瑪之下。

還有那不知因何緣故,但表現水平著實讓人意外、讓他感到銳氣及背的拙劣舊友。因此,尼爾只得在暗嘆錯失良機間,撤招飛退。

不過哪管情況突然,而且不管誠或夢的實力,均叫撤招者大為意外。但「狼狽」這個形容,仍跟氣度不凡的他,扯不上半點關係。

匆匆一剎,險避一劫,威爾並沒有理會瀟灑退開的對手,他所給予救助者們的即時回報,更仍是那極度集中的驚愕面容。

「喂!」粗略計算,被眼前那呆瓜瞪著看,僅是短短七秒。

很不喜歡被人將其拉去與「她」相比,又或誤認她為「她」的夢,心感不滿之下,便想「好言」澄清……罵醒那堆叫她不快的傢伙。

孰知……

「還…」七秒九……
「…呆…」第八秒……

「不!」「甚…?!」

「妳不是!」
「妳不是伊妮德!」

「?!」
「?!」

向教人有粗疏輕浮,但坦蕩磊落之感,威爾這突如其來、深刻認真的一句…更顯非為故友已逝的事實而生,卻是確實辨出眼前佳人,定與昔日故人貌似人非,才敢作如此斷語。

這立令一干人等,包括原本欣然看戲的豪傑,盡皆為此所震。

更意外的,則是方才動手的三人。

「他…他怎會這樣說……」失去「她」的他,俊朗英偉的臉容上,盡是錯愕迷惘。

「威…威爾,你……」有幸得「她」垂青的他,面上、眼裡,還有心中,越加複雜深刻。

「這…這個……」被錯認是「她」的她,訝然之餘,更為此番評語,不禁激起一段記憶……

不,不是她…妳不是她……

*************************

在那說久不太久…
在那還沒接受戰鬥訓練…
在那她還戴著一副巨型眼鏡…
在那她的至親仍在…
在那她即使時至今日,依然無法,更不願忘記…
在那她甘願付上一切來換回的日子……

仍束秀髮、仍戴眼鏡,仍刻意將那叫人驚艷、無法形容的奇麗玉容掩藏的她,有一晚則為一點事情,獨自到了市中心那裡去。

雖為一份不知因何而來、從何而生的靈覺,讓她警覺危險的逼近。可是當時能力遠遜今天的她,始終在反應前,乍感到腦後一痛,其後便失去知覺。

不知昏迷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恢復意識的她,很快留意到……

地上本屬自己的眼鏡、束髮的布帶、被撕下的外套、自己身上那不整的衣衫。還有的,則是……

一名正轉身回望,準備察看自己情況的拙樸少年。

當猶自在驚疑不定、戒備對方之際,她陡見對方……

平凡不起眼的拙樸面容,突然烙上震驚愕然,更有一份…一份她當時猶未能理解的混雜神情。

豈料錯認對方不懷好意的她,尚未及反應前,便先驚聞對方一句。

「不,不是她…妳不是她……」

*************************

從「那人」開始愕然呆望自己,到那怪異說話出現,之間約距多少時間,身為當事人的清麗少女實已無法釐清。

可是威爾這相似的訝異注視、這相似的認真話語。
卻讓面對此情此景此反應的夢,難以自制地憶起那時那地那話語。

「唉~」事已至此,既曾親身見識,復得尼爾告知,唇蓄短鬚的鐵諾,情知於威爾趕到的現在,尼爾多半再絕無可能,還可跟錯愕的古怪少年交手。所以貌似粗豪的龍騎將,才不覺低聲一嘆。

『不論是任何情況,只要動手的人是尼爾,誠便一定難以迎抗。』
『不管是何種環境,只要誠顯得難以迎抗,威爾便一定會擋在誠的身前。』

心念及此,素不合群、極為自我的豪傑,對此雖萬分欣賞;可是念及此處,明白事情到此境地,他此行目的多半已然泡湯。

該無法看到,「目標」的真正進境。

那麼,泡湯原因是?

「呼~」『雖然機會少得可憐,但這樣就放棄,不合我作風哩。』

「?!」
猶自思緒紛亂的四人,惘然不解的眾人,猛感附近氣息暴展、氣勢劇增。直如身旁平白出現一個小型太陽!

『鐵諾?!』「大家小心!」
不錯,漸將身體狀態,調至戰鬥模式的人,正是鐵諾!
身心顫動的誠,驚察此事同時,為此硬將內心的一切混雜感受、凌亂情緒強自壓抑,並急忙向眾人高聲示警。

「威爾,鐵諾由我擋著,你先應付尼爾吧。大家在我們兩人戰鬥時,快給我離開這裡,免得我們分心!」心驚、憂慮一戰難以避免,更是無法取勝。基於各種各樣的心理考量、實際計算下,誠搶先為自己跟戰友,定下交戰的對象。

「哈~」相對戰友的凝重,確實感受到可怕強敵的壓力,亦暗呼厲害的爽朗少年;卻在將思緒暫驅的這時,擺出一副輕鬆模樣,以讓人無法安心的輕笑作回應。

心中有數,威爾縱不知道鐵諾心中所想,卻很清楚…導致鐵諾有方才那想法,箇中的原由是甚麼。

「靈器物轉。」
「?!」

蒼嵐等人,正為鐡諾的驚世逼力、可怖氣勢所震,復為誠的應變決定焦慮擔憂之際,一聲眾人大多不曾聽過的清朗聲音,則在這時響起,並頌唸出大家多曾聞說的咒文。

「真.龍鱗甲。」
「武體.合身。」

「?!艾…」
「?!威爾,怎…」

乍聞這咒文、認清這嗓音的尼爾跟誠,不禁在鐵諾無奈搖頭、杜魯他們越加驚疑不定同時,注視聲音源頭。

身披色泛青藍、隱透鱗光靈彩的全身戰甲,高大偉岸、棕髮伴隨晚風飛揚的男子,自陰暗處悠然步出。

落落大方、相貌堂堂。
雖無尼爾的昂揚英武、華麗自生,亦非像凱恩的冷峻銳利、深沉機敏,更不似卡諾平素那豪邁跟高貴共存、閒逸與穩重並生,還有內歛的威儀森嚴。

可是在充份感受鐵諾那逼力的現在,這豁達大方的微笑、親切暖和的眼神,配上那俊逸的容貌、挺拔的身軀,以及不凡的氣度。

他,絕對是教人眼前一亮的男人。

「嘿,真倒運。本想趁有空來確認一下的,但誰知道難得的機會,就因為你…又泡湯了。」盤算落空,鐡諾出奇地竟以閒聊,甚至好友間開玩笑似的語氣,向徐徐步近的俊朗青年作埋怨之詞。

「艾度沙,你終於肯露臉嗎?」

「?!」艾度沙?這個男人就是誠常常掛在口邊,那位在這數年來,跟鐵諾拉成均勢、不相上下,更儼如瑪洛斯神殿一眾人的兄長──艾度沙.桑特?!

驚聞鐡諾此言的各人,不由得更凝神打量這位教人注目、予人好感的青年。

「艾度沙大哥,你們怎麼會…」純反應,想為兄長跟損友,不惜花費不少工夫遠道而來的事提問,但還沒看到兄長的暗示,誠亦想到眼下並非問話的好時機。

當古怪少年方當噤聲、眾人均似有話想說時,首先發言的,卻是……

「呼~艾度沙。怎樣?你看到吧?感覺到嗎?」

隨意迎風舉掌,彷想體察海風吹拂的男子漢。

淡然回望,殺氣逼力全然內歛,山嶽般的鐡諾平靜向身為宿敵的青甲青年,展露滿懷深意的笑意。

「風,已經變了。」

「不錯,確是變了。如我們所想的,真的變了。」明白、體會黑髮「活武神」所說,那些似含深意的話,甫現身便震懾全場的堂堂青年,亦回以認真的深刻微笑。

沒有殺氣、沒有戰意。
不見激昂、不見震動。
不可思議地,為這宿敵碰面,剛剛猶自激烈拼鬥、情緒撼動的眾人,亦盡皆受到感染似的,完全處於一片靜默平和之中。

方才多番被誤認,清麗少女於這氣氛感覺中,心感對話雙方,彷似談論一些事不及己,但又宛如切身的矛盾說話。只是話雖似矛盾,但當中卻又給人何等自然、合情合理的感覺。

更暗暗包含一份欣然、期待的意念。

『這兩人,他們到底……』
「好了,先別談這個。」『?』
輕攏秀髮,不覺揉搓如絲藍髮。
暗自深吟,不意倏聞清越嗓音。
艾度沙的話,逕將夢的心思帶回眼前。

身裹盔甲、主導全場的年青俊傑,手一擺,便向威武壯漢淡作一問:「鐵諾,你該不會想在這裡跟我分勝負吧?雖然尼爾有出乎意料的進步。不過從形勢來看,我想你該會有興趣,卻不會妄動吧?」

「嘿,不愧是我的好對手、老朋友。」

淵嶽般抱臂而立,對於比自己年少數載的年青宿敵,鐵諾肩一聳便豪笑道:「不錯,連誠在內,三對二。如果動手,我們必敗無疑。但若說沒興趣,那只會是騙你的。不過,假如只想確認大家的實力,那作牽制戰鬥也可以吧?嘿哈~~」

鐵諾的話,立叫誠面色大變,但艾度沙則於威爾跟尼爾,他們的神情只微生變化時,不為所動地揚眉微笑:「這倒不錯。只是若沒需要,你不會這樣做的。一方面,你不會胡亂毀了那個協議。更重要的,鐵諾。在這裡,光是威爾跟尼爾的戰鬥,已能輕易毀掉這個城市吧?你雖喜歡戰鬥,但對濫殺無辜跟弱者,你好像沒甚麼興趣呢?」

「嘿~不錯,那個很沒趣的。呼~好吧~」

氣度懾人的剛強壯漢雙手一攤,先苦笑、後呼氣,另具深意地笑說:「尼爾,我們還是回去吧。可惜,儘管不是毫無收穫,但難得的機會落空了。」

「但…」
「別但是了。即使艾度沙他們沒來,你今天又想怎樣?若不是我硬拉你,你本來也不打算來吧?何況你說過,你不會殺掉誠吧?」不待高傲少年發言,鐵諾搶先藉反問截下他的話。

若問純屬同行,實無來意的尼爾,此時另生何種打算。這件事,鐵諾自是心中有數。同樣,作為昔日摯友的兩名黑髮少年,以至是艾度沙,他們均很清楚。

「慢著,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走嗎?」眼看鐵諾兩人意欲「敗興而歸」,情知己方形勢佔優的艾比魯,心內冒起不甘的疑問,嘴裡亦不覺衝口而出。

「哈,不錯,正是這樣。」

不以為忤,聳肩擺手,艾度沙欣然回身微笑說:「不好意思。雖然我們這一方是佔優,但若果硬要開戰。我敢保證,即使不計算會否有所損折,但就算我們能勝,甚至殺掉鐵諾他們,這背後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是大得大家都不想付的。」

「所以嘛~」

手一攤,無奈苦笑的威爾接口道:「既然沒啥人命損傷,或是啥重大破壞,大家亦還沒受傷,那以現在的情況。嗯~這好像是比較好的結果吧?」

正為這原因,是次事件就此以這不了了之的形式作結,在不為人知下告一段落。

「誠。雖然這次盤算落空。但看到你,我感到相當高興,更越來越期待,將來跟你交手的時候。加油,別讓我失望啊。那麼,遲點再見了。」

呆聽自另得別號,但凡相遇後分別時對方必說,亦定讓誠深感難受的話。癡望心中那永難追及的強人,以及半身摯友的身影,漸漸消失於遠方。

誠的內心,盡是一片凌亂。

只是這次則另有一事,亦讓不獨是他,還包括身居此地的友人,及遠自奧維津路的同伴,均不覺留神的。

這便是英偉自傲的舊日摯友,臨去前的複雜回望。他望的,則是那位甫見如故的清麗少女。

正於各人為此分神的時候,在場有一位少女,卻是無意深究此事。身披本屬古怪少年,方才得其相借的襯衫,素來爽朗的她,這刻卻秀眉微蹙、眼滲憂鬱,嫩滑小手更不覺輕挽襯衫一角。

『唉…無疑,這是較好的結果。但即使身體沒傷,內心呢?真的沒問題嗎?唉…你…真是個超級大傻瓜啊。』

芳,正回想古怪少年的友人,剛剛所說之話,更不由得為此暗暗低嘆。

沉思及後,先微黯、復迷惘,最後於低語反問間,卻面泛一抹複雜苦笑。

「我呢?這樣的我,不就…更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大笨蛋嗎?」

笑意,微蘊苦澀。但這卻又是何等迷人、何等溫暖,更叫人心感、深感當中的那份決意。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10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一:【為甚麼揍他?因為哪有笨蛋會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一:【為甚麼揍他?因為哪有笨蛋會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

『雅法,比塔怎麼了?他曾哭過嗎?』
『呃…艾度沙大哥,這個嗎?這……』

『艾度沙大哥,事情是…』
『啊!?伊…里德,別說。』
『咦?比塔、伊妮德,別再瞞我,這到底是甚麼事?威爾又到了哪裡去?』

『艾度沙大哥,事…事情是…』
『艾度沙大哥,這是…』
『比塔,你還有伊妮德都不用說。你們別打算隱瞞,我總有辦法確認的。雅法,由你來說。』

『呃…是這樣的。剛才我們到鎮裡,本想跟鎮裡的大家玩耍,但比塔…他又被大家欺負…』
『呃…比塔,你們…這樣說,威爾多半是又和別人打架,所以才躲起來,不敢讓我看到吧?』

『艾度沙大哥,情況不只是這樣的。威爾只是因為不滿比塔總被欺負和戲弄,所以才……』
『大哥,對不起。但這全是我不好,因為我…我…我太笨太蠢、個性太差,所以才害大家…威爾也是因為我才…大哥,求求你…求你別罵威爾……』
『好了,我明白的。唉…怎會總是這樣的。我遲點……』

『啊?!大哥,不要…』
『咦?比塔,你怎麼了?』

『大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咦?雅法,我不明白甚麼?』
『艾度沙大哥,請你不要再像以往那樣做。大哥越是跟那些人的家人說,他們便越是不滿比塔,而且比塔也覺得更難受。正因為不想大哥插手這件事,所以比塔一直以來,都不敢跟大哥說在你不知道時,他常被欺負、嘲笑、戲弄…甚至是排斥的事。』

『甚麼?比塔…』
『啊?雅法,你怎麼…』

『比塔,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不管你怎樣努力,那些傢伙還是那樣對你,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不錯,比塔。我雖然不喜歡你們打架,但就像雅法和威爾說的。像你那樣一味容讓,結果還不是被欺負、戲弄得更慘嗎?』

『…伊里…伊妮德,我…嗚…但我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跟鎮裡的大家見面,我不想…嗚…我…我好恨啊!為甚麼我總是那樣笨?那樣蠢?不管做甚麼都做不好?還害威爾因為我…害妳們被我連累,都不能跟大家做好朋友。嗚…我…嗚~~我好恨啊…為甚麼已是很努力,但我還是…嗚…大家還是……嗚~~~』

『呀…比塔,不要難過。你至少還有我們啊。』
『比塔,像伊妮德說的,別哭了。那些傢伙不願跟你當朋友,但你還有我們啊。』
『比塔…唉,我這個做大哥的,真是…唉…』

******************

『威爾,就算那些人不聽勸告,非得動手不可,你也不用下重手吧?』
『大哥,這個……』

『這個甚麼?你…咦?尼爾、誠,怎麼了?』
『大哥…這…威爾是因為…這全是因為……』

『誠,你怎樣啦?』
『唉,別說威爾,如果不是誠和伊妮德阻止,我亦想狠狠教訓那些人一頓。大哥,威爾會狠揍那些人。原因是…唉……』

『哦?怎麼了?咦?!難不成又是…誠,你…』
『對不起,大哥。都是因為我…』
『哎~誠呀!這不是你的錯,你道啥歉呢?艾度沙大哥,老實說,揍扁那些混蛋全是我的主意,我不但扁得很高興,還覺得揍的不夠狠呢。』

『呃…威爾,你…』
『大哥,請你不要怪責誠或威爾。事實上,那些傢伙活該被狠狠教訓一頓。我能明白他們是很想來神殿這裡修行,但被拒絕後死纏爛打也罷。可是這些人幹甚麼總喜歡拿誠來造文章?還在侮辱我們後,在動手前跟我們說:若不能達到目的,那他們今後定會給誠好看,叫他知道甚麼是自己的無…!呃…咳咳……』

『唉,我明白了。但當中一個,傷勢沉重至便是接受最好的治理,仍然得躺上好幾天。威爾,你這樣會不會太……』
『大哥!我很明白你想說甚麼。不過若是讓你在當時,給你看著那個該死的混球擺出那副嘴臉,指著誠的鼻子唬我們,說啥今後只要碰到誠,他們便一定會狠狠侮辱、修理他一頓時,你會怎辦?侮辱我?不打緊,反正我不是甚麼好東西。但若要侮辱和傷害…唏!總之那種混蛋,我若不狠狠揍他母親的一頓,我才不甘心!如果不是凱恩攔著我,我非讓那傢伙躺上一個月不可!』

『呃…威爾,這…誠?你…』
『對不起,大哥,這…因為我…是我害了大家…為大家帶來麻煩……』

(怎麼…怎麼我總是連累大家?總是替大家帶來麻煩?怎麼我這樣無能…像我這樣…真的像別人說的…不死沒用…「生時害朋友、死後害他人」嗎?我…我……我確是…我確是啊!嗚…嗚呀……)

***********************

「!?呼~嘿…嘿嘿…」

上午十一時許,身處渡假屋的誠,自睡夢中醒來。

『嘿,怎會造這樣的夢?又是以往的事…』面帶自嘲笑意,手按腦門的拙樸少年,緩從床上坐起。

「對了!」猛地回神,想起昨天的事,本在發呆的誠急忙起床。

「早安,誠,昨…今早你很晚才睡,怎麼不睡久一點?」
「早…早安。你好…那你怎麼不睡久一點呢?」

「空。」

空?
不錯,正是空。

離開睡房後,跟誠打招呼的,正是他在奧維津路的同伴,名喚空.虛的綠髮少年。

「誠,你已起床啦?早安哦。」
「早…早安,心晴姐。」

「呵,別早安了,快點去梳洗吧。吃的都準備好了。」

身穿樸素便服,自然流露高雅之感,將如浪秀髮束起的心晴,纖手輕擺間,欣然笑道:「誠,還真想不到你的朋友,煮東西的手藝還不錯呢。空,威爾為甚麼這樣會弄菜的?」

「沒甚麼。只是他平日貪嘴,但常常得一個人到處去,所以為了自己的嘴巴著想,所以在煮食上多少得有點功夫吧?」

「……」剛被催促的古怪少年,眼看分屬兩個世界、直到今早之前還互不相識的朋友,如今正自歡顏對談,這使他不由得微感世事的不可思議。

昨夜,由於艾度沙和威爾的到來,是以鐵諾跟尼爾,最終還是就此離去。當時艾度沙兩人跟誠表示,雖然他們原定的工作經已完成,但他們預期在這個世界逗留數天。因此,他們打算跟誠好好地呆上幾日。

能跟久別的兄長和損友,彼此歡聚數天,誠自是無任歡迎。只是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他也得從中作出調整應變。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大家稍作計議,並就最基本需要知曉的事情,互相稍作知會後,誠便帶同兄長二人回到渡假屋裡去。

與鈴音跟心晴相見時,誠、蒼嵐、琉璃、夢他們,則對心晴她們聲稱,艾度沙兩人是誠的遠親好友,這次特意遠從別地,到這城市來找誠相會。

由於「證人」眾多,理由亦大致合理。故此縱微感怪異,但心晴、鈴音和願三人,亦順理成章地接受誠這三位好友的到來。

至於空,昨夜初時尚未現身,則因為當時另有工作在身,所以得待稍後時間,才能趕到會合大家。

深知這一次,艾度沙他們定有不適宜讓不知曉誠的事情者,如心晴她們知道的事,加上蒼嵐他們亦很想跟艾度沙他們談及一些類似的事情。正因如此,眾人亦擬訂「對策」,好讓各人有機會跟艾度沙他們,暢談不宜被願她們與聞的事。

目前預期的方式,是除了某些特定時間外,其餘的需要場合,便由個別人選來纏著特定的當事人。

現在……
鈴音主要由緣、古露兩人「盯緊」。
心晴便由關係密切的實、夢和杜魯「看管」。
願方面則理所當然,由身為男友的蒼嵐,及跟她關係極好的夢來負責「牽制」。

「呃…」

念及此處,對鏡梳洗的古怪少年,不由得搖頭咕噥道:「這,算是『人盯人』戰術嗎?」

**********************

稍後時間,一眾十九人便聚在長…
更正,一眾十九人、一隻貓,便聚在長餐桌旁,享用他們的餐點。

「喂!蒼嵐!那塊肉是我的!」
「嚇?!威爾,你的胃…是黑洞嗎?」
「誠,那個魚柳挺不錯,你跟螢要不要試試?」
「心…心晴小姐,妳真能吃,但這樣吃…不怕胖嗎?」
「呃…艾比魯,你吃東西時,可不可以斯文點啊?好髒哦。」
「噢,鈴音老師,能不能拿那盒牛奶給我呢?色士風好像還想喝。」
「哦?兇女孩,原來這個湯是妳弄的嗎?噢,不管怎樣啦~幫個忙,可以替螢盛點湯嗎?」
「喵噢~~喵噢~~」

諸如此類的談話,餐桌間,此起彼落。

飽食過後,待將夢、願、古露和螢四人,精心炮製的餐後甜點盛到餐桌,一眾人便圍著、品嚐著那美味的甜湯、果凍、蛋糕及鮮果派,並有的沒的閒聊起來。

「呃?不是吧?果汁真的能喝醉人嗎?」
「呵~信不信由你。你們都沒看過~誠這臭小子玩至瘋起來時,他會是怎生的一個失控模樣。呵~雖然不喝酒,但當這小子『喝果汁喝醉』時,可是恐怖至連凱恩那小子也無法倖免,被誠硬拉過去鬧呢~」

「呃…喂,別這樣看我啦。」

頓成為焦點所在,被損友翻出「往績」,慘遭取笑的古怪少年,微感面上發燙,並急忙搔首解釋:「沒啦。我又不是怪物,怎會喝果汁喝醉呢?氣氛!是因為氣氛啦!真是的,不過我倒是想起……」

為求轉移目標,加上確是意欲得知,所以剛成焦點的誠,立將話題錯開:「蒼嵐,前天、昨天你都不願說。怎樣?到底你在大學聯考的結果是?」

「呀?這個嘛。嘿…」早在計劃這次,與考試結果公佈時間相近的活動前,曾和友人戲稱,是次活動若非用作慶祝,便是充當考試失敗後的散心之用。此時被好友問到,爽直如風的少年不覺跟身畔女友相視一笑。

「謝謝你們。」

展現暗示結果的陽光笑容,蒼嵐欣然點頭說:「還好得到大家的協助和鼓勵,我的成績還算不錯。雖然可能有點勉強,但應該能進我想唸的大學和學系啦~謝謝大家。」

「太好了!」
「恭喜。」
「哈~還不賴嘛。」
「呵。」

知悉好友順利通過,曾讓他好生擔憂的難關。這就連初相識的朋友,亦在祝賀與歡鬧聲中,感受到那份雀躍而溫暖的氣氛。

熱鬧歡談好一會後,鈴音忽地面帶優雅笑意,向新近認識的偉岸青年提問:「對了,請恕我好奇。不知道艾度沙先生,你是從事甚麼職業呢?」

這時候突然問這問題,無疑有點古怪。可是細心一想,相當關心學生,尤其一向表現怪異的誠這一伙人,鈴音會問倏然跑出來的艾度沙這問題,這又好像是理所當然。

「哦?這個嗎?」

到這世界已非首回,更不是第一次被問類似問題,艾度沙不慌不忙,一揚健臂、從容笑語:「我是當海員的。只是最近要接下叔父的店子,所以才在之前,乘著有空來探望誠吧。怎樣?我的模樣,是否不太像海員呢?呵~我的朋友也奇怪,我的皮膚總是曬不黑的。」

「……」眼見在接下來,大家歡談的時間中,艾度沙以早已預備的說詞,來交代他們三人的事時,自己亦曾做過類似之事,誠始終還是感到不太適應。

有所隱瞞還好,但要欺騙真心待他友善的人,縱然情知必要,古怪少年仍是微感無奈、難過及不安。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現實無奈吧?

*************************

晚上九時許

分別得實、緣,以及蒼嵐之助,使「閒雜人等」不在當場。杜魯等一干人等,此時正於沙灘上聚會。

「哈~螢,想問我甚麼便儘管問吧。不用不好意思的。」

於杜魯正跟艾度沙及空,淡然談及奧維津路的最新形勢時。這邊廂,少男少女們則在閒聊一會後,開始稍見「切題」的話題。

「是…是這樣的,威爾大哥。呼~」

黑髮低垂、俏臉迷茫,螢在一陣猶疑、芳息輕吐間,向威爾問道:「螢想問的,是…呼…螢…這…這個…威爾大哥,當年怎麼會跟誠大哥打起來的?」

問題叫話題當事人禁不住一呆,並苦笑搔頸反問:「咦?打起來?呃…螢,妳指的是?不好意思,因為我跟那小子打架的次數,還真不少呢。妳是想說那一次呢?」

「啊?對不起。」

察覺問題的不妥,問題當事人之一的妹妹,微赧囁嚅道:「誠大哥曾說,當年伊妮德姐姐,在…那之後,威爾大哥真的曾和誠大哥打架嗎?只是你們怎麼要打架的?對不起,螢知道不該提起這件事的,但螢實在是不明白……」

「!嘿…是問這個嗎?」留神嬌小女孩神色,威爾實不意她竟問及此事。

為此神色瞬息數變,威爾最終淡淡回應:「螢啊。這件事,妳有點誤會…嗯,該說是被誠那臭小子誤導才對。」

本性明快爽朗,威爾此際卻面帶苦澀笑意、眼望時空彼方:「螢,如果說,單方面狠扁算是打架,那我們當時便是打架吧。螢呀。即使今非昔比,但誠那小子,應該還不可能空手勝過我吧?那以當時的他…他又怎可能和我打架呢?」

「啊?」

聞言一愕,但眾人未及反應,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則流露更顯苦澀的笑意:「若問我為甚麼要揍那小子的話…嘿,嘿,該說因為那小子太笨吧?哪有這樣的笨蛋,會呆至只是不停用拳頭狂錘自己的胸口,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呢?」

「?!」聞聲怵然,因為除卻寥寥數人外,眾人直至此時,方知當年的誠竟曾作輕生之舉。

「……」此間有兩名女孩亦從中確認到,一件她們早已察覺的事。

『混蛋!你除了愛人之外,難道便沒有朋友了嗎?!』
『我很笨,不像空和尼爾他們聰明,所以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開解、怎樣勸慰你才對…可是!我不管你想為她報仇,或是想做其他事也好,你也得留下你的殘命才可以做到!既然我和你這些蠢人,無法想到應該怎去做才對,那就以行動去找吧!不管是我和你這蠢材在將來,是想去求生或是尋死也好!那也得先完成我們想做和該做的事才可以死!所以…所以…我們現在…至少要保著我們的命…來吧…我們大家繼續撐下去吧…雖然她是很喜歡你…但是你不要這麼快去找她…使她再傷心了……』

『誠…這個大笨蛋…咦?!』不禁憶起昔日之事時,外表讓人有單純之感的黑髮少年,陡覺某人的呼喚。

這人,是深藍長髮隨風如絲飄舞、容顏氣質使人不覺失神的清麗佳人。
同時,是和他認識的「她」,外表一模一樣的她。

「威爾?你怎麼了?」
「啊…沒甚麼,只是想起一些無謂的事啦。夢,怎樣了?妳想問甚麼嗎?」

「嗯,對不起,那我想請問。」

輕攏飄逸的如瀑秀髮、一頷嫀首,夢欣然問道:「我多少能明白,艾度沙跟空為甚麼有時候會誤認我是伊妮德小姐。只是怎麼倒是你跟大變態一樣,好像都沒怎樣錯認我是伊妮德呢?」

「……這個嗎?」

聞言低首,不意一再被問到預料之外的問題,威爾在一陣默然後,淡然抬頭苦笑:「其實這個問題根本沒需要問。因為夢,妳根本不是伊妮德嘛。難不成妳很想被當作是伊妮德嗎?哈,我倒不認為妳會喜歡啊。」

「……」靜看那苦笑,與顯得輕鬆淡然的模樣,被其與某人一樣,同樣沒有誤認她為「她」,但同樣於有意無意間迴避的夢,對這似是而非的回答,暫時亦只有接受一途。

「呼~」

鬢旁梳有小辮子、個性跟少年同樣爽朗的少女於深呼吸後,眼帶決意問:「那麼,威爾。我想請問…究竟昨天尼爾說,有關誠的那件往事,後來的部份和結果,又是怎樣呢?」

「哦?哈~終於問了嗎?」觀神察色,明瞭眾人意欲詢問此事已久,昨天亦有旁觀一切經過,威爾以苦笑回應。

「芳,昨天妳不是說妳相信誠嗎?怎麼妳還會想知道之後的部份呢?」
「我沒說謊。我相信那傻瓜。不過,相信那傻瓜,跟想知道這件事,好像沒有抵觸吧?」

眼看那俏臉上浮現柔和與確信,明眸裡蘊含知性與決意,得此回應的威爾不由得聳肩笑道:「不,妳沒說錯,這確是沒有抵觸。不過別說尼爾,至少誠昨天不是已經承認,尼爾沒有說謊嗎?不錯,誠當時真的有逃。」

環視神色起伏變化不一的聽眾,威爾依舊面帶笑意,當中卻深蘊一份無奈與感慨:「只是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他當時走了十七步。」

「十七步?」
「不錯,十七步。」

隨各人的齊聲回應、爽朗少年的深沉語調,古怪少年的昔年醜事,後繼部份亦被徐徐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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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15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二:【若這不是素質的差別,又會是甚麼呢?】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二:【若這不是素質的差別,又會是甚麼呢?】

六步。
全數合共六步。

及後增添恥辱之名,誠這逃亡六步,堪稱是他自有生以來,動作速度最快的六步。

只是任這六步如何奔行如飛,在場各人仍是不屑一顧。

箇中原因或許是因為,哪管這速度如何迅速…
依然無法與在場各人相比。
各人得全神面對空前強敵。

還有得勉力為這陣前背棄戰友的人,製造夾尾逃遁的機會。

縱然明瞭箇中因由,更是意欲保著友人平安。
但若說心中真的沒有絲毫失落、不見點點難受。

這,又有多少人能辦到呢?

豈料當重步踏地聲瞬響六遍後,威爾、凱恩、尼爾,正全神注視鐵諾的三人,他們過了一會後,陡地驚覺……

腳步聲,不知從何時起,消失了。
這卻非由於腳步聲的製造者,已然逃至遠處。
因為儘管腳步聲消失,但那叫人只覺顏臉盡丟的呻吟、喘息、飲泣,以至是與身體的顫抖同起,牙關打戰的聲音,此時三人仍能清楚耳聞。

怎麼的一回事?
究竟是怎麼了?
誠不是怕得要死嗎?
他怎麼還不快逃啊?!

「誠!你怎麼不還快逃啊!咦?!」
「誠,笨蛋…咳…別多管我們!快…嗚…跑!甚麼!?」
「…?!」

縱感失落,但尼爾三人依舊心繫好友,故此不顧形勢、更驅走心中的負面情緒,紛紛再度表態,要求模樣難看之極的同伴盡快逃走。

豈料於回首間,他們卻看到……

顫抖、冷汗、眼淚、鼻涕、嘴角的穢物、身距數米之外的同伴、那因為恐懼及壓力,因而扭曲的失敗嘴臉。

這同時還有…
第一步…

步幅極其微小、動作極其緩慢的第一步。
更是與之前的神速六步,方向完全相反的第一步。

驚睹此情此景,尼爾三人無不為之一愕。

「誠,你幹甚麼了?我說過,我會救威爾和凱恩離開的!你快離開啊!」
「笨…咳…你這臭小子聾了嗎?快給我滾…咳…滾啊!嗚…」
「誠,別管我們,快走!」

「不錯啊~小朋友,要逃可要快點啊。」

為眼前古怪少年所動,竟連向來冷漠的凱恩,以及一直不予反應的鐵諾,亦為此作聲。

可是四人的說話,卻沒有言語作回應。他們所得的回應,只有…

依舊叫人心感丟臉的呻吟聲、喘息聲、飲泣聲,以及和顫抖並現的牙關打戰聲。

還有的,則是…
第二步…

步幅同樣極其微小、動作仍舊極其遲緩的第二步。
同時,這是跟之前那龜速第一步,方向完全相同的第二步。

「誠,你瘋了嗎?你別留在這裡!快去找大哥來!」
第三步,步幅微小、動作呆滯,但方向依然的第三步。
「嗚…嗚呀……」

「喂…誠,你這笨蛋…咳…還不給我…快走…咳…」
第四步,渾身哆嗦、步履顫動,方向不變的第四步。
「嗚…嗚……」

「誠,別管我們,快走!」
第五步,踏步者汗出如漿、泣聲更響、幾欲嘔吐間走出的第五步……
「嗚…嘔啊…嗚……」

第六步…第七步…第八步……
還有最後,邁步者幾顯…不,邁步者顯已崩潰的第十一步。

隨瞬息完成、轉眼數米的六步,
於這接下來龜速蹣跚的十一步過後,
及後獲贈恥辱之名的少年,最終猶未能回到原處,只能巍立重傷同伴身旁。

儘管如此,但模樣糟透的他,無法再走第十二步。

結果,直至事件結束,誠只能走上這十七步。
結果,經此一役後,誠便得到「神殿之恥」這舉世皆知的名號。

*********************

「甚麼?!」
「怎會這樣的?」

各人詫異過後,承受恥辱名字者的妹妹連忙追問:「威爾大哥,當日的情況,就只是這樣?那最後的情況是怎樣的?」

「不錯,若說那次戰鬥的事,就是這樣。至於最後嘛,鐵諾一直都沒有動,只是看著我們,然後待軍團戰那裡結束後,他便跟我們笑了一笑,接著便丟下我們走了。」爽朗少年,面泛複雜無奈的苦笑,回答得乾脆直接。

「阿誠當時不是開始逃嗎?怎麼會突然回來的?」
「是否當時,誠想到甚麼辦法,所以才回來呢?」

艾比魯才剛提問,琉璃亦同作質疑。只差縱使性格取向有所轉變,但文靜少女素以理智為先、遵理性為主的作風依然,並為此作出偏向計算性的假設。

「是嗎?哈,可惜,我想該不是這樣吧?」

笑意更顯複雜、神色更形無奈,威爾輕輕搖頭:「首先單就結果而論,直到最後,誠還是呆呆站在原地,別說要作甚麼,就連話也說不出半句。那場架,最後還是我方敗了,只差鐵諾一直都沒再跟我們動手。如果誠真的有甚麼憑恃的話,該不會只是這樣吧?」

「那麼,阿誠為甚麼會回去呢?當時他都已是那個樣……」
「哈,這個嘛…」

不待蓮華說畢,威爾不自覺低頭表示:「還是先說回琉璃那問題吧?你們試過碰上,絕對、壓倒性的恐懼沒有?我是指那種,恐懼的程度強烈至,會令大家思考停擺的那種恐懼。」

悄然無聲。

眾人之中,不曾碰上的,由於沒有經驗而無法作聲;曾經碰上的,則因憶起當時種種,不覺未予反應。

「呼…我明白了。」

曾有類似經歷,玉容微黯、輕揉一綹飄舞藍絲,夢深吟道:「假如還能思考、還能計算、還能判斷,這樣子還能算是被壓倒性的絕望和恐懼所吞噬嗎?正常的人,遇上這種情況、被驚惶壓倒時,一般來說若非當場崩潰,呆在原地不能動。那亦應該只能遵循本能,下意識地迴避危險吧?」

「若是這樣,那麼誠到底是還沒有害怕至那程度?還是有甚麼原因,讓他最後還能回去呢?」另得告知,得悉古怪少年昔日醜事,與其共住同一屋簷下的古露,不禁為心中的疑惑提問。

「是執念。」
「咦?執念?」

身為當日的當事人之一,提出答案的爽朗少年,於眾人齊聲反應間點頭回應:「不錯。那件事結束後,我們曾私下問過誠。事實上,那小子要逃走時,腦袋已因為害怕,變得一片空白。這樣情況的他,自然談不上可以作甚麼盤算?有甚麼克敵制勝、防身保命的考量吧?」

於各人默然不語間,曾表示瞭解箇中因由,清麗少女接口道:「若我沒有想錯,大變態在當時,應該真的如威爾所說,腦裡害怕至甚麼也沒有,只能循著本能反應去逃命。只是大變態在同時間,因為在他腦中深藏的那份執念,驅使他在無意識間,做了最後的那個舉動。唉…儘管這舉動是很不理智、很難看,更可以說是於事無補。不過正因為這份執念,他還是不自覺地做了出來。唉…大變態…他真是個大笨蛋。」

執念嗎?那麼,這份執念,究竟是甚麼呢?
這件事,儘管威爾如今並沒言明、誠當年更未有交代。只是對此時此刻的在場各人,無意、更不必多問。

「咦?!對了!」

謎題方解、疑團復生,猛省另一問題,柔順馬尾一擺、美雅隨即出言詢問:「若情況如威爾你說的那樣,阿誠最後既然沒有臨陣退縮、丟下你們逃掉,那他為甚麼在事後,還是被人給了那個稱呼?他更好像因為這件事,對自己很不滿似的?另外,不是還有一些人同樣丟下戰友不顧嗎?那麼這些人,應該是得到相同的結果吧?」

「嘿,這個嗎?唉…這個,只能說那小子太笨,兼且運氣真的有夠爛吧?」
「呃?怎說?」

威爾初步回應,美雅茫然不解之際,嫀首低垂、手抿櫻唇,琉璃亦提出個人看法:「美雅,對不起。雖然遇險棄友這做法,不論以感性道義,或是理性計算來看,均不足取。只是,若換了是我在當時那場合,眼見敵我差距太大、勝算過份渺茫時,我多半也會選擇撤退的。」

「再者,即使先假定那些搶先逃掉的人,確是只想到臨危丟下戰友逃生。那麼,如果我是那伙人,除了辯稱要另找支援外,可茲使用的堂皇藉口,還真有不少呢。」

「呃?不是吧?」
「不會吧?」

「唉…不錯,琉璃沒說錯,實情正是這樣。」

隨美雅再度反應、眾人各自表態時,威爾低頭搖首、健臂一緊、聲透不憤道:「當日那些早已跑掉的混蛋們,事後都找了一堆有的沒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去替他們當時的可恥行徑掩飾。嘿!最好笑的,卻是不管在那時候,或是事後也好,他們所謂的理由,都沒有半點實證可以證明。一切根本只是他們在空口說白話!可是就因為這個空口說出來的白話,他們誰也沒有承受任何責難。」

「?!這…這怎可能的?」
「不,這不是沒可能的。」

俏臉微黯、翠眉輕皺,芳搖頭回答蓮華的疑問:「只要能夠找到藉口,推卸責任,以及迴避初時的追究。那麼,真的會在事後,有意和實際去責難那些人的人,又會有多少呢?而且,威爾,若我沒猜錯,那些人當中,想來應該有不少人若非身份或背景不凡,便是向來聲譽不錯的人吧?若是這樣,那又會有多少人,敢在真的在事後冒著會被找麻煩的風險,去惹上這些人呢?最重要的…唉…」

言至此處,秀髮清新、個性豪爽的垂辮少女,俏臉上卻盡是黯然無奈,明眸裡更隱帶一絲悲哀:「還是在當時剛巧有一個現成的超級大笨蛋,笨得當了那些混蛋的擋箭牌,成為這件事中,唯一被追究責難的焦點吧?」

「?!」
「芳,妳說得對。」

神情與芳相若,威爾於眾人一愕間點頭同意道:「不錯,誠那個…嘖!那個大笨蛋!待鐵諾離開,我方…哼!算是我們盟軍的傢伙來到時,他們當然是看到誠的那副模樣,這已叫那小子要倒大晦。更別提誠這傢伙真的瘋了,在事後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將當時的情況套出來之餘,他竟然還要笨得都承認了。結果,他便當了這件事裡,唯一一個被人們『圍扁』的人。他…混帳!」

「?!誠大哥…他怎會…」

驚聞真相,於各人訝然、螢喃喃低唸間,幽幽搖首的芳語透哀淒道:「螢,妳的誠大哥,不是因為他笨,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這是因為他厭惡、痛恨他當日的那種可恥表現。而且,他更…他更不會原…不,他更根本…根本沒想過要原諒自己…原諒自己在當日,那臨危背棄朋友的行為。他…呼~他這個大蠢才!」

包括威爾在內,大家均為芳的這番說話,就此陷於一片寂靜。

「請恕我好奇。威爾,我另外很想請問。你跟誠認識了多久?又是因為甚麼緣故,跟他成為好朋友呢?」

默然良久,心神稍復,清秀佳人縱知自己的情緒亦受影響,故此自知這個問題本身,亦不能說是甚麼好問題。但為求改善氣氛,以免與古怪少年關係、感情甚深的幾人,情緒更形低落。因此,輕咬抿唇柔荑後,琉璃淡然作此一問。

循誠多番訴說、自己十數小時的心感眼見。琉璃深信,眼前這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絕非別人所想的簡單。她相信威爾,應該是能夠理解自己的用意。只是……

不錯,威爾明白文靜少女此舉用意。可惜情緒亦為要好損友的事影響,是以爽朗少年只能苦笑以對:「我跟誠的認識嗎?呼~都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至於若要問我,為甚麼會和那小子這麼…嘿,別的不說,就像剛才說的那個吧。」

「無疑,當時那小子的那副難看模樣。確是叫人想說:有這種朋友真是夠衰、夠羞恥,更想一拳打扁他的臉。但像他那樣,即使在那種情況,仍要勉強自己做出那種傻事。像這種傻瓜,又叫我怎…呼~若給你們代入我當日的立場,看到那小子的這樣子時,你們又會怎樣想?怎樣看待這小子呢?」

不禁低頭,雙拳稍稍放鬆,威爾聳肩道:「事實上我…不,不只是我,我知道就連尼爾和凱恩,我們當時都是害怕得要死。只差我們後來都慢慢克服了。但是誠那個笨蛋,就因為這件事,讓他在鐵諾面前,幾近完全抬不起頭來。」

「咦?!」

乍聞此語、猛醒某事,芳不由得一愕反問:「如果真的是這樣,誠怎會在早前…還有昨天,能夠面對,甚至在最後,會主動要求對上鐵諾呢?」

「早前?呼~算了,反正還有時間,那個遲點再說。不錯,妳們也留意到吧?」

察覺爽朗少女之言,未知箇中一切的威爾搖頭苦笑:「總之直到當日要離開奧維津路的時候,誠那小子還是不能克服對鐵諾的恐懼。只是昨天我和大哥,都被那小子的反應嚇倒呢。咦!嗨~誠,你來啦?」

「嗯,全靠緣,鈴音老師才沒再追問我有關你們的事。」招呼才剛結束兩秒,誠的聲音便傳進各人耳中。

得到緩衝,兼為誠的回應,因此心情漸復的爽朗少年,聞言不禁一樂道:「哈~難不成那位鈴音老師,看上我們之…?!呀…喂,我只是說笑,說笑啦~古露、美雅,妳們跟夢別當真嘛……」

話猶未了、踏前半步,信口開河的威爾隨即躲過身旁兇女孩,還有兩名馬尾少女的當頭一擊,並於被年青教師的支持者們瞪眼間,向不禁搖首失笑、剛抵此處的古怪損友,躍躍欲試道:「對了,誠。昨天看你的表現,好像在這段時間進步很多呢!反正很久沒跟你好好地玩過,來吧!我們好好的過幾招吧!」

「不要。每次都找這藉口來揍我一頓,我才不…呃…喂喂喂~好了好了~我陪你啦~別再拉好嗎?」

本欲直言拒絕,詎料久別損友竟一把扯著他的衣袖,便朝近海處拉去。為此被好友知悉,已聽到方才對談的誠,只得在無可奈何、哭笑不得下,奉陪友人的「建議」。

「來吧!臭小子!讓我看看到底你有多少進步吧!」
「靈器物轉!魔劍.法莎!」

戰勢!發動!
地裂.斷!

無疑口裡只說玩耍、實力亦確依比例壓抑。
怎麼眼下的交戰雙方,他們好像…拼得很認真呢……

「艾度沙先生,他們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由於「主講者」離去,故此一眾少男少女,亦聚到杜魯三人身畔,一同觀賞誠與威爾的「切磋」。現下,正是錯愕疑惑的琉璃,為眼前的戰鬥出言相問。

「放心好了。這是神殿裡大伙兒習慣的切磋方式。他們總死不了的。」
「呃…怪不得,我平日總被阿誠揍得那麼慘……」

回答過後,並沒在意艾比魯的苦笑咕噥。旁觀眼前兔起鶻落、迅捷俐落的戰勢對魔劍,手探額角髮際,艾度沙話中半帶微訝、半含遲疑:「雖然早有預期,但誠的實力比我估計的,還真高出不少呢!他這些日子以來,究竟做過甚麼事?竟會令他現在的水平,前後判若兩人?」

「哈~」

同在觀戰、同坐灘上巨石,年逾八百的「青年」一笑過後,悠然回話:「艾度沙,誠有這樣的表現,這不是在你的預期範圍內嗎?再說,誠為甚麼會有這樣的進步,你應該早已留意到吧?嘿,不過說真的,他的實力成長,還真讓我相當意外呢。」

「嗯,部份吧。不過正因為誠,才讓我真正明白,到底甚麼是素質的分別。」
「甚麼?!」

察覺談及好友的要緊事情,艾比魯等人縱使意欲觀戰,仍分神細聽兩名最有資格者之間的對話及分析。

只是乍聞話題當事人的兄長,如此的一句感言,深知古怪少年向為天賦所苦,更因而討厭自己,甚至否定自身的價值。無疑心想多半另有別情,但芳仍於下意識間,對此感言大為不滿。

正因如此,同以一句「甚麼」作反應,但芳的語調感情確是稍有差異。

「哦?嘿,請別誤會。」

耳有所察、心有所感,一顧各人,眼看不計算爽朗的垂辮少女,餘眾之中除卻同行而來的綠髮術士外,盡皆微生不悅之情。手一擺,艾度沙瀟灑笑道:「雖然這確是我的真實感受,但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

於各人不覺注視下,棕髮的偉岸青年淡然訴說:「誠確是讓我看到,究竟甚麼是素質的分別。大家…嗯,大家應該多少知道一些,誠在小時候至今,以至是有關伊妮德,甚至是誠為甚麼會來這裡的事吧?」

眾人頷首回應間,艾度沙搖頭道:「或許誠會跟你們說,那都是很小的事情。但長年累積起來,誠一直以來的人生、所走的路,實在是相當難熬的。不過不管誠多年來一直承受這樣的遭遇,及後經過尼爾對他的背棄,以至是伊…呼~以至是伊妮德的去世。可是誠經歷、承受這一切後,他仍然沒有變質。」

「而且他不但沒有為這一切,因而變得盲目追求力量、迷失自我、憎恨一切。他,更反而因此認清一切…認清力量的本質、認清力量對他的意義、認清他需要力量的原因,更為此堅持他原本想走的路和想法!這,別說是我,就連人稱天才的尼爾,他也辦不到。這樣的事,若不是素質的差別,那又會是甚麼呢?」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1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三:【多年潦倒,一載暴強,真有那麼不合理?真的該為這事高興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三:【多年潦倒,一載暴強,真有那麼不合理?真的該為這事高興嗎?】

未有解釋尼爾的事,艾度沙於眾人顯受撼動間繼續解說:「只可惜,誠多年以來或許是因為性格,也可能是因為他得到的評價,又或是別的因素。所以對自己的能力信心盡失的他,便對大家產生了一種,或許是近乎依賴的心理吧?結果直至伊妮…伊妮德去世後,他才消去那個『我能力不足、不能守著重要的人也不要緊,反正還有很可靠的大家可以依賴。』的想法。」

「由此開始,不管是因為想守護重要的事物或其他無辜者,抑或是由於別的想法。誠就是憑這想法,逼令自己變得更強。亦正是這份壓倒性的決心!這份超越一切的意志!令誠產生叫我吃驚的改變!」

艾度沙才剛語畢,素來理智的清秀少女,亦迅速歸納結論,手抿櫻唇、提出疑問:「對不起,艾度沙先生,這個說法我想我能明白。可是精神因素固然重要,但縱使擁有決心意志,還是有著現實的問題得考量吧?始終依我們所知,誠在以往的情況,他能夠在這一年裡,有這等驚人的進境……單憑意志決心可以辦到的機會,未免太低吧?唔…請問,這當中是否還有別的要素呢?」

「琉璃,妳這看法不錯。杜魯先生,關係這方面,可否請你解釋一下呢?一方面,誠最近的情況,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同時我也想知道先生的想法,是否跟我相似。」聽過詢問,艾度沙不禁為心中的答案,流露無奈的苦笑,並向眼浮理解之色的前輩,作出尚算合理的請求。

「哈,好吧。艾度沙,若我沒弄錯,我想誠…誠多半是屬於慢熱…不,用誇張一點的說法,應該是說誠在戰鬥實力的成長上,是屬於超級慢熱的類型吧?」

「超級慢熱型?」
「不錯,超級慢熱型。」

大伙齊聲反應間,杜魯頭一點、手一攤便說:「在成長進步方面,大家應該會由於素質上的差距,因而影響進度及相性等各方面的表現。但同時每人的進度,亦該會在提升的不同時期,多少有著不同幅度的改變。」

「杜…杜魯,這即是?」
「哈。」

平靜一笑、肩頭一聳,杜魯苦笑回答美雅:「簡單來說,即是當大家接受質量相同的訓練時,儘管會因為天份、相性等各項因素,導致各人出現質量各異、取向不同的改變。但縱觀大家的進度時,則可以發現你們會各有不同的進步幅度。或是先緩後快,或是整體平均。」

「這當中就例如你吧。艾比魯,當初你獲得力量,以及進升至一定程度時,這當中的所需時間及付出,相比不少人均是快上不少。不過當到達某水平後,你的進步幅度卻…嗯,該以增長放緩來形容吧?不同於…就像夢吧。先不管她的整體進步質量和速度,至少迄今為止雖然是進步驚人,但她整個時期的提升幅度卻很平均。那麼,艾比魯應該是先急後緩、夢則可能是整體平均吧?」

「超慢熱?!杜魯,你指誠的情況是超級慢熱,這豈不是…」
「不錯。芳,我想妳猜對了。唉…」

再度頷首,想起話題中人的景況際遇,在場中人的最年長者,不禁在回答垂辮少女間無奈嗟嘆:「我所謂的慢熱型,是指當事人的進步速度,儘管開始時便付出莫大心力、相當時間,但所得的成果仍舊乏善足陳。一般而言,這些人所費的時間,多半是用作建基扎根的部份。只是當熬過這段艱難漫長的基礎部份後,這些人其後的進度,則有著跟先前完全無法相比的高質量。」

「呼,若我沒弄錯及判斷失誤。誠這傢伙……」

沉聲呼氣,杜魯一臉苦澀笑意:「他若真的如我所想是屬超級慢熱的類型,那他多年來的低潮,全都是因為他在艱難克服這類型在起始時,那冗長痛苦的扎根部份。也因為這,多年來實力不足的他,才會突然在這短短一年間,有著這超爆發性的突變。」

「唔…咦?等等,杜魯。就算是這樣,但誠到底是熬了十年以上吧?若說他苦練十年還是不值一提,然後實力卻突然在一年裡變得這樣恐怖。這會不會有點誇張呢?」

「蓮華,妳或許說得不錯。始終這是我第一次碰上像誠這樣的例子,所以我也不敢妄下定論。」

「嘿,我想,假如這是真的,恐怕我多少亦該付上部份責任吧?」
「咦?」

於出身富戶的年輕符咒師,與年逾八百的「長者」稍稍討論後,艾度沙倏然搖頭表態,並在各人茫然不解間面泛複雜苦笑:「若誠真的與我和杜魯想的一樣,那我強要他在神殿中跟大家一起修練,這應該是令誠的進度,更受阻礙的重要原因。」

感受疑惑目光,挺拔青年微黯表示:「神殿中,儘管不是沒有慢熱型的人,但數量也只屬少數,整體上仍是至少屬於平均型的人居多。偏偏唯獨誠一人,是屬於這所謂的超級慢熱型,結果再加上多數人的天份已受啟發,但誠的潛質仍未表露出來的影響下,誠跟大家的差別,便隨時間變得越加嚴重。假設一般人對某項課題,是需要十天時間來扎根,誠卻往往需時二十天,甚至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辦到。但誠身旁的同伴們,平均只花一天半日已能完成。」

「由於一方面他不想,實際情況亦不能為少數幾人拖慢大家的整體進度,所以他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便得遷就大家,和大家接受相若的訓練部份。誠的基礎部份,亦因此在無形中深受負面影響。唉…要一個連跑也還沒學好的人,強要他立即去學飛,這又有多少人能夠成功呢?這最後只會產生惡性循環,連帶導致誠的信心,承受最嚴重…甚至是致命的打擊,令他的表現更……」

談至此處,艾度沙不覺無語。同樣,眾人亦只感無言。

「呼~」

良久,當古怪少年仍與損友比拼時,身為其兄的艾度沙,勉強綻出一份夾雜安慰、慶幸的笑意:「雖然是…但幸好誠的天份,終於開始發揮。而且他的努力,亦終究有所回報。這件事,相信…相信她知…不,伊妮德應該是早已預料到,誠會今天的這成果吧?」

「不錯,螢知道伊莉亞姐姐早已相信誠大哥會變得很強的。」
「這個該不會錯的,只是……」

黑髮俏麗的靈秀少女才剛表態,身為她的「家人」、梳有淡紅馬尾的少女,則同時側頭、手托姣好下巴問道:「我雖然相信誠的能力,但十年以上的根基問題,有可能只用一年左右,就可以完全彌補過來嗎?」

「這…」
「嘿,這個還是由我來答吧。」

古露的問題,使本身也不肯定誠近年情況的艾度沙,不覺面泛遲疑之色。只是間或得見古怪少年這年來的訓練過程,八百多年前的傳說英雄則對此淡作一笑:「就像剛才回答蓮華那樣:誠這例子始終是首見,所以很難作出肯定的判斷。若以常識理論來說,想只憑一年的苦練去彌補、取代十年以上的根基,這當然是可能性極微。」

「不過。」

擺手間,杜魯的語氣漸見肯定:「首要的問題是:誠在這十年以上的時間,都是閒著躲懶?都只作高段部份的訓練?完全沒有努力去奠基嗎?我不認為是這樣。那在多年效果不佳的努力,加上一年多的有效苦練,他會有這樣的成果,應該會合理很多吧?而且更重要的是……」

本是神色從容的杜魯,驀生一絲波動:「如艾度沙說的。人的素質,確對一個人的成長及進步,有著很大的影響。呼,古露,還有大家…你們能想像、曾留意過……」

「誠,在這段日子以來,到底是作著怎樣的訓練呢?」
「?」

「艾度沙、空,我想請問,你們各位當中,誰使用的力量限制是最大的?」
「誠…我…我想我知道。」

眾人為杜魯的說話不解默然間,長髮如瀑、氣質醉人的清麗佳人,以及短髮垂辮、清新怡人的爽朗少女,分屬她們的直率問題及遲疑答案,同時傳入各人耳中。

「夢?芳?」

「夢?妳…」
「呼,芳,還是由妳先說吧。」
「啊…好…好的,謝謝妳。」

迅作推讓,最終由低垂纖手緊扣、俏臉神容沉重的芳率先回應:「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到達誠這水平時的訓練,是不是該像他那樣。但…但是……」

為剛才得自威爾之言的確認,芳的清澈語音中,深蘊一份沉重複雜的感情:「我曾留意誠的訓練過程,還有訓練後的樣子。他…他給我的感覺,就像要將他的一切,都在訓練裡榨乾、爆發出來,就像一台只懂工作的機械,只是不停地催逼自己……」

「不錯,嚴格來說,誠這小子就是一直在進行這些和自殘沒有兩樣的訓練,來彌補昔日的不足、逼使他的實力增加。」

「甚麼?!」

芳的回答、杜魯的結論,立使艾比魯等人聞言失色。和其生活多年、與其感情深厚的艾度沙及空兩人,更不禁憶起古怪少年的種種、有關他的一切…性格、想法、遭遇、感受……

「想不到,誠竟會…會這樣…以自殘來鍛練,令自己變強。」
「誠,他竟然……」
「艾度沙大哥,對不起,但我想你弄錯了。」

回想視作親弟的古怪少年,明白此事非虛的偉岸青年,不由得與身旁,一直不怎樣作聲的年輕術士,臉上同泛五分苦澀、五分溫暖的矛盾笑意。不過,艾度沙亦不意他的感言,會被在這段日子來,一直在誠身旁,多方給予支持鼓勵的爽朗少女所反對。

「咦?嘿…」
「誠…誠不是以自殘來鍛練。我想對他來說,真正的情況該是…」

本為弟弟的舉動深自震動、嗟嘆、訝然,復為少女的直言反對一呆。
艾度沙,卻更為芳那不自覺間,對他使用與誠相若的親暱稱呼,因而為少年心感一陣欣然安慰,並令他的俊臉悠然泛起微笑。

眼前這性本爽朗,如今卻神色沉重的垂辮少女,接下來則語調黯然、聲蘊悲哀地低訴……

「誠,他應該是想藉鍛練來自殘…甚至是自…自毀才對。」

「?!」
艾度沙、聞言的他、他的笑意,立時僵住。

『艾度沙,我想請問。你們各位當中,誰使用的力量限制是最大的?』
『?!難…難道…誠,他竟……』

「誠!」

驚聞此語、神色僵硬,無法再從容以對。陡醒方才清麗少女曾問之事,目泛複雜眼神,艾度沙霍地站立,高聲並認真地向誠喝問:「跟我說,究竟直到現在,你是維持著那個程度的力量禁制?!」

「……呼…」

切磋之餘,本如威爾般留神對話。素不喜歡欺騙同伴,誠最終在默然半響、沉呼一息後,沉聲、木然、低唸……

「直至現在為止,睡眠狀態二點九、一般場合三點八、訓練時四點九至六點八不等。」

「甚麼?!」「嘩!」「?!」「誠!你說甚麼?!」
「大變態。」

乍聽此言,各人無不心感驚愕震撼。與此同時,憶起以往某事,亦由此確立結論的夢,震動驚訝之餘,也額冒香汗、凝重提問:「那你…你在當日,到底是…是維持……」

「呼…」縱沒言明,但誠明瞭藍髮如瀑的機敏少女,這是所指若何。

一陣無意識的短暫沉默後,重抒一息的拙樸少年語氣依舊:「當日…當日下意識間作調整,所以沒有很清楚的印象。但是……」

「應該在三十六,或三十八之間吧。」
「……」

夢問的,是當日誠在返回過去、拯救伊妮德失敗後,回到現在、被夢碰上時,他當時所維持的禁制,跟一般同水平的人,究竟有著多少倍的差距。

無疑早有腹案,但長髮如絲的清麗少女,確是萬料不到,眼前這一直以儼如身處地獄的方式,來催逼、鍛練、殘害自己的古怪少年,對他自己竟是狠辣、無情、痛恨至如斯地步。

誠剛才說的比率,是指他現下維持的力量禁制,與一般和他同水平的強者,兩者之間的禁制比例。即假若將那個禁制數字化,那一般跟誠有著相近實力的強者,正常來說是會維持著一百的水平,那麼誠對自己施加的則是……

睡眠狀態二百九十、一般場合三百八十、訓練時更增至六百八十的禁制水平。

更甚者,從古怪少年的語氣所示,他更可能隨著時間實力的進升,正不斷增加這個禁制的比率。

『混帳!換了其他相同水平的人…不!便是實力更強的人。在這程度的禁制下,十之八九早已變了肉醬吧?!這哪算是自殘?!根本是讓肉體承受最大痛苦的慢性自殺吧!』

想法的修整、
基礎的重建、
自殘的訓練,
還有刻意承受的嚴苛狀態。
這,就是這從前被稱為「垃圾」、「廢物」,無奈獲贈污點恥辱之名的拙樸少年,戰力在這一年間突然暴增的原因嗎?

可是轉念一想,誠所擁有的這些進步特質、提升傾向……那他多年艱辛痛苦所得的結果、遭遇、對待、評價,豈不就是更冤枉?更無奈嗎?

不覺錯愕罷鬥的威爾,正為好友的愚行心中咆哮間,以上的想法、以上的感受,無聲、悄然,於在場各人的心中…默默流過。

『大哥,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自己啊!為甚麼我總是這樣沒用?!總是幫不上大家!?總是連累大家啊!?我好恨啊!!』

曾聽類似哀號,不論英偉挺拔的異世勇士,抑或是一直無甚發言的年青術士,臉上盡是一片沉重黯然。

『我…誠…只是一團廢物…一團只會連累他人的垃圾…如果我想得到一點成果…我便得比別人拼命百倍…付出千倍…還要加上運氣幫助…才有可能得到一點點…』

得知誠戰力陡增、得到目下實力的原因後,昔日某番來自對方的自我體認、發自靈魂的哭訴,更驀襲當中數人的心頭。

一句感想、一句低嘆,亦從內心浮現。

『誠…你這個…真的能說,是…是「運氣幫助」嗎?』

**********************

晚上十一時三十三分

「芳,原來妳在這裡。」
「誠?你怎麼會來的?」

渡假屋的露台上,鬢際垂辮的爽朗少女,忽聞呼喚後悠然回首,本凝複雜神色的俏臉上,不覺微泛疑惑之情:「你剛才不是跟艾度沙大哥說,你有事情想跟他談嗎?」

現身四下無人的露台,性子古怪的男生於星光映照下、夏蟲私語中,點頭搔首說:「不錯。我待會還得跟大哥一起鍛練呢。只…只是……」

「只是?」

爽朗少女反問後,搔首中的誠不覺半顯尷尬、半顯關注,猶疑說道:「呼,沒甚麼,只是…芳,妳怎麼了?剛才在海灘那裡聊天後,妳好像有點怪怪的。妳還好吧?」

「甚麼?!」
「咦?」

眼看步近的柮樸少年,耳聞他所說的話,本為心事致使心情鬱鬱,纖手憑欄的芳,不禁為此一呆反問道:「你就是因為這,所以沒去鍛練,反而來找我?」

再度搔首,微顯困惑,誠有點結巴地說:「沒…沒啦。我…我只是想看看…看看妳的情況…呃,之後我會去找大哥的。」

起始為對方的關懷而心中一動,復為剛才之事而心中一沉。悵惘若失,垂辮少女不禁為方才之事,對步至身畔的少年說:「誠,你答我。你現在,是否仍維持著那個程度的力量禁制?你…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不覺得你這樣很辛苦嗎?」

晚風輕送,呆站嬌美少女身畔,鼻嗅迎風送至的芳香,誠只能面泛複雜苦澀的自嘲笑容:「芳,這個…不,這個相比…不,不辛苦,這是應該的。雖然我不認為那是甚麼天才,而且若用天才來形容,更只會是對真正天才的侮辱。但大哥他們先前不是曾說過,我的身體…嘿,我身體應該能承受嗎?若是這樣,只是吃點苦、付些代價,卻能得到像樣子一點的力量,我是願意付出這點代價的。」

『儘管不認同自己,但誠在那意志和決心的推動下,竟能作出那樣嚴苛…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持續忍耐的苦練和負荷。無疑是藉續步調節來適應,但他確是毫無損傷地承受下來。這樣的意志、這樣的努力、這樣的體質、這樣的天分,如果還不能以天才來形容?又應該用甚麼來形容呢?』

『不,杜魯,你錯了。』

不覺為古怪少年的回應,憶起早前舊日勇者作出的評語,芳如今不由得心中哀訴:『這,只能用笨蛋、瘋子來形容吧?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幾個天才,會笨得、瘋至用這種不要命的方法來自殘!傷害!折磨自己來換取力量吧!』

『不錯!他真的能夠熬下來!他只會很辛苦,但絕對沒傷沒死!但像他這樣…他…呼…他真的能說…這一切是命運…嗚…命運給他的「優待」嗎?!呼…他應該為命運給他的這些「厚遇」而慶幸?我們真的應該為這替他高興嗎?!究竟!究竟上天給他開了一個怎…嗚…怎樣的玩笑?!要他走上一條怎樣艱難痛苦的路啊!?嗚…嗚……』

『他只是不能原諒自己!他只是痛恨自己!』
『他只是想借鍛練來自殘!借這一切來傷害、毀…毀滅自己啊!嗚……』

心念及此,胸中一痛、兩眸酸楚、水瞳迷茫。

「嗚…嗚……」
「芳?!怎麼了?妳怎麼哭了?妳還好吧?呃…不要傷心,妳……」

「傻瓜!」
「傻瓜!」
「大傻瓜!你真是個大傻瓜啊……」

於不明究理的少年慌張失措,只懂不斷溫言勸慰時,本性爽朗的少女已然失聲痛哭、淒然訴說:「你這個傻瓜,你怎麼總是這樣?總要這樣啊?嗚…你…你自己…你自己不是已經很糟很慘很難過嗎?你怎麼還要這麼傻?傻得去關心別人啊?傻瓜!傻瓜!你這個大傻瓜!你怎麼總是只會在意別人啊?嗚……」

「芳…芳啊。」

猶疑、顫抖良久,兩手終告輕按少女雙肩,誠無意識間慘然苦笑、溫言安慰正掩面痛哭、心中波瀾起伏的少女:「我…我的事還好,我…我一向不也是這樣爛?這樣糟嗎?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難過…所以妳不要哭、不要傷心好嗎?有甚麼事、有甚麼煩惱,妳儘管跟我說吧。雖然…雖然我不敢說,我能幫上妳甚麼,但我一定會盡力的…妳不要傷心好嗎……」

「傻瓜…傻瓜…你這個大傻瓜…嗚…」沒有回應,痛哭的少女只為心中的那份哀思,不斷哭喊,更為此哭靠少年胸前。

「啊?!芳…芳啊。妳…妳別這…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盡力幫妳的。妳不要傷心好嗎?」為少女此舉所撼,驚愕之餘亦不禁臉浮窘態,但於漸感衣襟濕透同時,誠終驅走那股尷尬不適之感,在兩臂輕柔擁抱少女間,亦為心中的那份關切憐惜,繼續柔聲安慰懷中少女。

渾忘鍛練之事。
柮樸少年只是想著,如何方能讓懷中少女,不再傷心難過。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1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四:【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來滅口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四:【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來滅口嗎?】

相約時間,渡假屋內。

「喵噢~喵噢~」
「如何?還不錯吧?」
「嗯,真的很好喝。」

出言回答的,自非蜷伏嬌嫩美腿、正被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逗弄著的小黑貓,而是正享用少女親手烹調的雜菜湯,身坐鄰近餐椅上的黑髮女孩。

「夢,妳弄的雜菜湯,差不多可以和我母親相比呢。」基於一份個人的主觀感覺,潛意識間忽視客觀的現實,作出有所偏袒的感想。至此時間仍臉帶朝氣的少女,則為美食的確實水準,以及箇中深蘊的一份難言暖意,給予笑逗貓兒的清麗少女,所弄的雜菜湯極高評價。

「呵,謝謝。不過,願。若有機會,我也想品嚐妳媽媽的廚藝呢。」

嫣然微笑、欣然道謝。不經意散發叫願亦微感眩目的風采,美目流轉、笑意送暖,不知是否明白對方評語的背後因由,夢只於輕鬆逗貓之餘欣然笑說:「只是妳真的想我在妳生日那天,和妳一起去跟妳的父母見面?」

「嗯,是的。只是…」
「哦?只是?」

於和自己極為要好的清麗少女,悠然確認自己方才所言之際,本在暢享美味,願忽地垂首不語,並在嫩膚泛赤時低聲忸怩道:「只是,這不只是我們…我們兩人去…去的。同時…同時……」

「啊!呵~我明白了。」

心念一動、輕撫秀髮,星眸已透理解神采,夢故作邪笑:「原來~妳是想帶蒼嵐,回家跟父母見面呢。呵~我這不就變成了發光發熱、阻礙妳們的電燈泡嗎?」

「啊!不,不啦……」

乍聞好友此言,更察覺當中的弦外之音,嫀首即告低垂、耳根子更不覺透紅,略顯慌張的少女好不容易才能囁嚅回應:「只…只是難得認識…認識妳們,所以我才想…想讓父親、母親,能跟妳們兩人見面,作…作個介紹。就只是這樣啊。別…別想太多。」

「呵~」

情知臉嫩少女已感害羞,自己平素亦懂節制,並非很好事愛鬧。但基於一股莫名而生的感覺,教夢眼下不知為何,總想跟這予她親切之感的少女多作嬉鬧。

黛眉輕揚、嫣然搖首,另顯麗色的邪笑狡黠依然,夢悠然笑問:「那麼,願,我問妳一個問題。論性格,琉璃、杜魯、古露、實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談時間,除了蒼嵐,琉璃、美雅和實,也好像比我更早認識妳嘛。為甚麼,妳這一次,就只想讓我和蒼嵐兩人去呢?」

「啊!哎,夢啊。我投降了。拜託妳,別再取笑我好嗎?」一針見血,被命中要害的願,只得羞赧俏臉、柔軟低語,作出「求饒」之舉。

「好了好了,我不再取笑妳了。可是,願。毫無疑問,蒼嵐算是一個相當好的男生,但我還真想不到,妳會這麼快便帶他去見妳父母呢。」
「啊?!不…不是…不是這樣啊。」

散了又聚、剛褪的紅霞復泛俏臉,願慌忙辯解:「夢,妳別誤會了。不…不錯,蒼嵐是…是很…不過,我才剛開始和他交往不久,所以這不是像妳想的那樣啊。我這樣,只想讓父親母親他們,能夠跟妳和蒼嵐見面吧。我雖然不是他們親生,但他們確是視我如他們所出,更對我極好。所以蒼嵐的事,我才想早點讓他們知道,並想請妳在當時幫忙,協調現場的氣氛啊。」

「哦?嘻…謝謝妳,願。真的,妳這樣信任我,我真的很高興。」
「嘻…夢,不要這樣啊。因為能夠認識妳,我也很高興。」

體會話中所含的信任,還有對自己的坦率感覺,心萌親切之感的夢,不覺報以一抹叫人難忘、但覺猶如沐浴於暖暖真情的柔和微笑。同樣地,對於清麗少女的所言所示,暖意透心的願亦回以真摯心聲,和同樣溫暖的嬌美笑意。

*********************

翌日.上午六時十一分

沙灘上,一名身形偉岸、神容俊朗的青年,正於灘上漫步。

「唉……」『想不到,誠在來到這裡期間,竟然曾發生這樣的事……』

喟然低嘆,被古怪少年尊為兄長的青年,讓方才與他進行特別鍛練的誠回到渡假屋休息後。從其口中得到某事、為此睡意盡褪的他,於沙上漫步之際,心間盡是弟弟的事。

『命運,真的這樣殘酷?故意給誠填補遺憾、救回伊妮德的機會。目的,就只是要借這機會,再一次打擊、摧毀他嗎?』

「艾度沙先生。」
「呼~」

輕呼氣,沉思良久的偉岸青年,聞言後微顯疑惑,並轉首向身後稍遠處的樹林,從中漫步而出的年青教師道:「鈴音小姐,早安。妳還真的挺早起床呢。」

眼看黑髮教師步至身前,情知對方已到此窺探好一會,艾度沙沒有不智地說破此事,只是淡然笑問:「妳也是來這裡散步嗎?」

問得隨意兼合理,亦無甚破綻可言,但棕髮的年青龍騎士不意眼前的秀麗佳人,竟有接下來的回答……

「不。我特意找艾度沙先生,是因為我有點問題,想請閣下解答的。」
「咦?」

不待回應,輕撥黑絹似的秀髮,鈴音認真提問:「艾度沙先生,你,還有誠跟威爾幾位,到底是甚麼人?」

「甚麼?」

心下微愕,多歷變幻的青年寧定不失,卻故意稍顯訝異困惑之色:「鈴音小姐,請問妳是指…我們是誰?前晚和昨天,不已是說過嗎?」

「哈~」

似有深意的笑容浮現臉上,手抵香腮,鈴音悠然笑說:「不錯,你們確已解說過,更是合情合理、全無漏洞。可惜,我早已多少知道你們的事。所以你們前晚與昨天早上的說話,只會更顯是早有準備。」

「哦?哈~」

同告一笑,內心疑慮漸增,但鎮定如恆。淡然抱臂、劍眉輕皺,艾度沙側首回應:「依妳這樣說,妳昨天若不是來試探我們,就是這一切全是妳個人,作出無甚憑據的揣測吧?鈴音小姐,妳到底想說甚麼呢?我被妳弄得越來越糊塗了。」

「……」聞言無語,得一眾學生愛戴的年青教師,不禁注視眼前青年的俊逸臉孔,尤其是那雙深邃之中,隱帶些許風霜的明亮朗目。

「呼~艾度沙先生。」

細看良久、沉呼一息,鈴音於對方無言等待後,纖手微緊、神情認真地說:「唉~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好歹她們曾拜託我,請我不要說出來。呼~艾度沙先生,若我真的毫無憑恃,我像會無緣無故,突然跑來問你這些事嗎?」

「咦?」

艾度沙微生反應時,容姿秀麗的黑髮老師繼續說:「因為我早前已經察覺,發現誠他們的眾多蛛絲馬跡、不少讓我生疑的不妥之處。所以緣和古露才在我一再追問,加上她們希望我能合作,讓他們在有事情不能上學時,我可以替大家從中折衝協調,避免他們在學校方面出現麻煩。因此儘管是很簡略,更拜託我不要再追問,但她們曾暗地裡,跟我說明有關大家的事。」

「既然如此,妳為甚麼還要深究?」

以上的說話,無疑應該能夠藉此反問、制止鈴音追問下去。可是艾度沙自不會笨得真的這樣說。因為這等同直承鈴音所問之事是事實。

眉頭稍緊,默然不語,艾度沙很快便以這副神容,語透不解地反問:「鈴音小姐,我越來越不明白,究竟妳想問、所指的是?古露還好,但緣,我們前晚才剛相識,她們跟妳說過我們的甚麼呢?」

「呵~」曾有預期,眼前的俊朗青年可能跟自己抵死不認、裝瘋賣傻。苦苦一笑後,鈴音眼帶深意、胸有成竹般揚首朗聲道:「她們跟我說甚麼?沒甚麼,只是說艾度沙先生,你跟誠他們均是身懷常人不可能有,能夠手碎巨岩的驚人力量。只是說,你和誠都是…呵~在現今人類都使用槍械時,你們卻是劍中高手呢。只是說,你懂得使用魔…魔法嗎?嗯,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存在呢~還有,她們只是跟我說,你們都不是這裡的人吧。」

「?!」
「怎樣?要不要我再說多一點?」

凝視自信滿懷、欣然卓立,觀察自己反應的秀麗女子,艾度沙再度耳聞風鈴般的笑語:「呵~艾度沙先生,請不要那樣瞪著我。更請不要怪責緣和古露,因為她們都是無辜的。呼~其實,她們沒跟我說,我也能察覺、猜到不少吧?別小看我,平日我可是很關心城中新聞的。首先是誠他們常常聚在一起,顯得好像是一伙人似的。同時,每當城中出現甚麼怪異事件時,他們多半總會同時有人,若非缺席,便是家中出了些事情。旁人或許沒有留意,但我可是他們的老師啊。總會多注意一點吧?艾度沙先生,在你不在這裡的時候,誠他們可是發生很多你不清楚的事呢。」

言笑晏晏、秀目顧盼間,鈴音嫣然笑道:「呵~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滅口嗎?甚至,連緣也要殺掉呢?」

「呃…嘿,呼~哈~好吧。」沉默中,念及眼前的年青老師,甚得誠等人信賴支持的種種言行情狀,異世勇者亦終有決定。

劍眉一軒、清朗一笑,自方才刻意而為的茫然困惑回復。艾度沙神容平霽,從容面泛予人好感的坦率笑意,肩一聳、手一擺微笑說:「既然古露她們已跟妳說了,而且她們所想的亦是事實,鈴音小姐應該能幫助誠他們。呼~那麼,再推卸、再裝傻,我既不喜歡,更未免太沒誠意了。不錯,古露她們說的是事實。我和誠,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只是,既然古露她們,曾拜託妳不要再追問,妳為甚麼還要深究呢?」
「呵~這個嗎?原因是,我剛才不是曾說嗎?『請不要怪責她們,因為她們都是無辜的』嘛。事實上,她們根本甚麼也沒跟我說過。」

「咦?!」
「呵~」

英偉青年聞言一愕間,慧黠的嬌美笑意形於俏臉,鈴音悠然點頭說:「對不起,我騙了你。古露和緣,確是甚麼也不曾跟我提及。這一切,全是只我留意的那些,我剛才曾說,有關誠他們的可疑之處後,再整理產生出來的推測。不過我剛才說的一切,可不只是憑空推斷出來哦。」

艾度沙眉頭一皺時,深受愛戴的年輕教師亦悠然笑說:「艾度沙先生,你很聰明、很謹慎。可惜誠看來該是跟你很像,同伴多半是你們的心理弱點吧?若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因為想到,我能幫助誠在這裡的生活。再加上,被早在誠成為我的學生前,另從別處得知不少事情的我,以有心算無心,說上一些正常人一般不會說的事所致,所以你才會被我成功計算吧?當然,我想最重要的,可能是你想到大家都很相信及支持我,為此你才會放鬆戒備吧?」

「妳想怎樣?」無疑為鈴音的說話另浮疑問,但來自奧維津路的龍騎士,仍打算先確認身畔女子的意圖,才再另作計較。

「請放心。」

明白對方的疑惑與擔憂處,輕掠那被海風吹拂,黑絹般的長髮,容姿秀麗的老師淡然但真誠地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教師。我沒打算將這些事公開,而且誠的成績雖然不算很好,但他終究是我的學生,為人亦算還不錯,所以我也想能在範圍之內,給他一點幫助。至於艾度沙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想問,我剛才所說的那甚麼『在誠成為我的學生之前,我已另從別處得知不少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吧?關係這件事,我想……」

「或許我先跟你說一個小故事,你會比較容易理解吧?」

***********************

六年前

一名年方十八,剛熬過大學評核考的少女,在星期六的下午,暑期工剛下班後,相約三幾好友,打算到市中心遊玩。這好在打發時間之餘,兼稍解因耽心考試結果而生的壓力。

不料當約下午二時許,少女由於為免遲到,匆忙選取一處行人稀少的街道,並走進一條相當僻靜,但同時是最佳捷徑的後巷時,驟遇驚變!

一頭不知從哪裡出現的異獸,倏向少女施襲。

僥倖逃過分屍之厄,少女僅是肩上衣衫被利爪所破。但少女亦從被異獸擊毀的地面,明白到異獸的恐怖力量。

若教正面捱上異獸爪牙一擊,身軀定必立時四分五裂!

『嗚…我…我絕不會認輸的…嗚…絕不會!』
退路被封,驚惶萬分的少女在困境中,只能隨手拾起附近一根生鏽、被棄置地上的鐵枝,充當唯一的防身工具,並勉力正面迎上口垂腥涎的異獸目光。

不如童話故事、小說漫畫,哪管白馬王子,或是英雄豪傑,均沒在此時現身相救。

少女因此在拼死糾纏、艱難自保下,才短短兩分鐘,已然身帶數處傷創。若非平素體能與運動能力不俗,加上運氣相助,目下怕已躺身血泊,成為異獸的肥美大餐。

『嗚…完了……』「咦?!」

眼看方才曾脫手飛出,此時再度緊握在磨損滲血的素手中,經已扭曲變形的鐵枝,心叫此番定必無倖之際,少女卻驚聞呼嘯之聲從後疾至。

同是一頭異獸,卻是一頭與身前一頭模樣不同的異獸,猛從少女身後襲至,利爪更迅朝她的粉嫩咽喉劃去!

「吼!」本欲如貓玩耗子,玩耍過後才吃掉這獵物,詎料竟另有干擾者出現。原先的那頭異獸立即如狂衝上,制止競爭者橫奪獵物。

剎那間,仍血流如注的少女看得呆了。
兩頭異獸,正向彼此瘋狂攻擊。

這情況原本應該是逃走的大好機會,可惜退路依舊被封,使負傷的少女根本無隙可逃。更甚者,眼看兩獸若是再鬥下去,她勢必難逃被波及的命運。

數分鐘轉眼即逝,正當少女束手無策、憂心如焚間,她卻察覺竟再有另一頭異物,早已藏匿、窺伺在旁,那灼灼目光更顯欲乘二獸鬥至分身不暇時,先行將她撲殺當場。

「?!」對於潛伏異獸的意圖,少女那一刻卻並無反應。因為,或許是她的感覺相當敏銳吧?她在同一時間,忽感一股莫名壓力,猛地直壓心頭,更叫她無力再顧及其他。

壓力,是來自一名裹身黑膜的人。

在發自這人,似是藉氣勢而生的壓力影響下,竟連那頭本欲乘機撲擊,以及正自忘形撕殺的異獸們,亦盡皆畏縮退避,不敢胡亂動彈。

這名看體型該是男性的人,臉罩一具將他的臉孔完全掩蓋的面具。只是從那英氣逼人的如星朗目所視,他應該正觀察場中發生的一切。

接下來,在少女眼前出現的事,則是那名看似相當年青的男子,以驚人的身手實力,瞬將在場的異獸全數消滅。

無甚說話,但於以術法替傷者治傷時,少女則充份感受到,這名神秘少年的親切及友善。

只是不待少女道謝,少年將異獸屍身毀滅後,亦迅即道別離去。因此別說自我介紹,或以真面目示人,神秘少年便是就這件事,向少女作出解說也沒有,就此消失在她的眼前。

由於現場除了數處被毀的痕跡外,別無其他東西可作證明,加上本身亦勉強算是無甚大礙。想到報警於事無補,若鬧大了搞不好還會惹上麻煩的情況下,少女決對此事三緘其口。故此在這數年來,她均不曾跟任何人,再次提及有關的事。

***********************

『不是吧?若依她這樣說,這豈不是…但我…我怎麼對這件事,都沒甚麼印象的?』時間無疑吻合,本人曾在六年前到此世界,但艾度沙真的對鈴音所說的事,毫無印象。

「嘻…艾度沙先生,我想…我知道你在想甚麼。」

於偉岸青年聞言一呆,更不由得心下沉思、神色疑惑間,作為「故事」女主角,鈴音輕柔淺笑:「我沒說謊。正因這件事,所以早在誠成為我的學生前,我已見識過你的本領。嘻,或許當日那件事對你來說,只是一件不期而遇,更屬舉手可成的小事。所以你才會對這件事沒印象吧?可是,呵~差點為這件事丟掉小命的我,想來會很難忘記這件事吧?」

「我敢肯定,即使那時候看不到你的相貌,但打從我當晚再碰到你,我便知道我遇上的你是誰。」

儘管不曾得見容顏,相處歷時更是甚短。但少年的眼神、聲音、語氣,以至舉止態度等一切,卻已盡烙少女的內心深處。

「呃…哈,我都沒甚麼印象,倒是妳很有信心呢。」
「嘻…不錯,我肯定。我當日碰上的人,就是現在在我面前的你。」

未獲解說,亦勉強相信對方所言,心知這屬人之常情。沒有愚蠢地問及,為何鈴音會跟自己確認此事,頭一擺、手一攤,艾度沙淡然苦笑:「那麼,亦請妳請放心。誠一直以來,既不喜歡、亦不希望,更不會胡亂將我們的事情,波及到蒼嵐跟夢他們,以至這個世界的無辜者。只是,或許妳不喜歡,但誠他們那方面,今後可得拜託妳多多幫忙了。」

「我明白的。不要緊,不管是當作答謝,或別的原因。至少,作為我的學生,誠算是值得幫助的人,所以我自然懂得該怎辦的。請你放心。倒是…」

大概能理解彼此的想法,因此偉岸青年說得輕淡、秀麗教師亦答得從容。但言及此處時,忽醒一事的鈴音,則斜首提問道:「那麼說,當日你們來到這裡前,蒼嵐跟夢她們,會突然匆忙離開,並讓緣她們纏著我們。另外,本來好好的天氣,會突然出現雷聲。想來,多半是當時有甚麼突發事情發生吧?」

「沒甚麼,嚴格來說,只是一宗小事吧。若要說的,遲點再慢慢說好了。倒是妳有甚麼別的想問,我現在看看該怎樣回答妳吧。」鐵諾來到的事,說明費時,亦無絕對說明的需要。艾度沙為此雙肩一聳,隨意將話題轉移。

「嗯,好吧。」

就是這樣,年輕的教師便就有關古怪少年跟大伙兒的事,問了不少問題。相對地,艾度沙亦因應情況,選擇性地作出一定程度的回答。

及至稍後時間……

「艾度沙先生,談了那麼久,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的。」
「咦?那是?」

隨意抱臂,艾度沙輕笑反問:「哈,難不成妳叫我替妳去要脅校長,要他加妳雙倍薪金,我也照辦無誤吧?」

「?呵~當然不是。」
年青勇者說得有趣,黑髮的秀麗老師不覺為此嫣然一笑,並眼帶好奇、熱切的光芒,搖頭說道:「我只是想…聽你說了這麼多,但除了當日外,我都沒看過你再表現實力。若不介意,可否讓我再看看呢?」

「哦?嘿,妳不是當我是藝人?要我耍雜耍給妳看吧?」

口裡縱是這樣說,但艾度沙亦明白,無疑鈴音這樣是有點失禮,但這份好奇心亦屬無可厚非。因此儘管嘴上咕噥,但他亦於從容輕笑間,思量該作何種試演。

「不,請別誤會,我只是…」
「哈~別在意,我只是說笑吧。」

難得暫且拋下身份枷鎖、卸除責任重擔,到這個世界來。啡髮青年對那稍嫌過份的要求,亦不以為忤,反倒是生出玩心、心萌惡作劇的念頭……

「看好了~別嚇著哦~喝!」
「甚麼!?」

年方廿四的教師,本待欣賞年青英傑的雄姿,但她不意對方健臂暴展,竟隔空陡朝她一掌擊來!

「啊!」剎那間,毫無疑問心中堅信,眼前的英偉男子絕不會傷害自己,但鈴音仍於勁風壓體之際,下意識地低呼驚叫。

雄臂甫伸,指掌化爪。
健腕疾翻,立作回收。

與此同時,本是激突奔騰的暴烈狂風,立時盡皆倒捲回去,朝著倏生高熱的爪中聚集。

「呼~弄好了。鈴音小姐,這是送給…咦?呃……」

只數十秒,疾風高熱全然消散,佇立灘上的俊朗青年,則面露予人好感的溫和笑意。可是當青年意欲緩將手中事物,遞予身前那秀麗佳人時……

他的笑意,立化一份無奈苦笑。

「哎…」迅速反應,手抱佳人,臉浮無力苦笑,艾度沙不由得眼望手中的琉璃薔薇。

那朵玻璃玫瑰,儘管手工不甚完美,卻是艾度沙方才,以驚人實力和控制,僅以數十秒高速製作,以期博臂間的佳人一璨。

可惜,這個玩笑看來實嫌過火。因為恐怕還真沒有多少正常女子,能在全無心理準備下,眼看體驗剛才那件事而不驚吧?

那件事正是在狂風襲體間,鈴音所站之處的灘上沙粒猛被扯飛,更瞬在青年掌中高速熔化聚合,化為他手中的琉璃薔薇。

看著臂彎上的溫香軟玉,艾度沙不禁尷尬苦笑,並急忙叫道:「喂喂,又是你要我表演給妳看,怎麼妳倒是給我昏了過去啊?喂,別昏,快醒來吧。」

『呃…看來,我這個玩笑,好像是太過份了…哈…哈……』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1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一:【生活費、戶藉該怎樣辦?不可能像漫畫小說那樣,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一:【生活費、戶藉該怎樣辦?不可能像漫畫小說那樣,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艾度沙,我真的有潛質嗎?」
「唔…不錯。蒼嵐,雖然不算很驚人,但你的天份確是挺不錯。」

「哈,笨蛋。你可別聽大哥亂說啊。」
「咦?誠?你怎麼這樣說呢?」才得相識不久的年輕強手評語,綠髮的爽直少年卻倏聞剛抵的古怪好友,那叫人心生不解的反對說話。

步至友人身畔、輕搔黑髮,被反問的誠回以苦笑:「蒼嵐、艾比魯,你們可別聽這鬼話哦。不知道是否因為我,所以不管誰問這類似問題,大哥總是說那個人很有潛質的。他從以往開始,不也是常常跟我這樣說嗎?艾度沙大哥,你倒跟我說說,我是否很有潛質呢?」

「不錯,誠。你確是擁有很驚人的潛質和天份。」
「哎…又是這樣說。哈~你們認為怎樣?」

艾度沙毫不猶疑、一臉認真地回答後,誠先是苦澀一笑,復轉首向友人們雙掌一攤,面露一副彷彿寫上「你們看到吧」的無力苦笑。

「……」繼早前在這同一沙灘上,曾深入研究、談及有關古怪摯友的天賦問題。眼看少年為他那如山「鐵證」、「往績」有這反應,蒼嵐等人只能回以無奈的沉默。

「唉~」

暫且無意為此再行爭辯,搖頭低嘆後,艾度沙只得將話題帶過:「誠,先別說這個了。這幾天都還沒問。怎樣?你的生活費方面,現在有沒有問題?夠不夠開消呢?」

「咦?對的!」乍聽這問題,率先有所反應的,卻非被問及的古怪少年,反而是安坐一旁,本與一眾友人閒聊中的炎之封印士。

一擊掌、一頷首,紅綾般的細長髮絲悠然輕擺,蓮華一臉好奇地問:「說起來,阿誠。我們一直也忘了問,其實你的生活費是從哪裡來的?我們都沒看過你說要去打工賺錢呢。」

「對對對~現實跟漫畫小說總不會相同吧?你不可能像那些漫畫小說那樣,從別的世界來到後,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髮擺如濤湧、點頭如搗蒜,平素縱喜與剛剛提問的紅髮少女鬥嘴,但將啡髮束作馬尾、性子直率的美雅亦隨聲附和,為不少同伴的心中疑問尋求答案。

「咦?我沒跟大家說過嗎?噢,那我簡略點跟大家解釋吧。」

輕搔首,一臉呆相的誠側頭說:「其實情況很簡單,一點也不出奇。我只不過直接從奧維津路,帶著一堆金幣和寶石來到這裡,然後再循不同的途徑,將那些金幣寶石,變賣對兌為這裡的貨幣吧。」

「呃?就只是這樣?」
「不錯,就只是這樣。」

各人同感微訝間,蓮華問得很直接,誠亦回答得很乾脆。

「不過呢~」
身為要好損友,與其來自同一路的爽朗少年,此時則搖頭晃腦地接口:「無疑答案就只是這樣,但實行的部份可是半點也不馬虎啊。到底,即使不計算寶石也好,誠這小子還是帶了超過六萬枚金幣來喔。嗯,若是依這裡的換算來計算…呵~不錯,這小子應該算是千萬富翁吧?這個數目,即使是在奧維津路那裡,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便能有哦~」

「甚麼?!」

方才是微訝,眼下是震驚。眾人確難預期,眼前這黑髮話題當事人,竟是身懷哪管各人所有的相加起來(純指個人而言),仍相去甚遠的巨款。

「誠,你哪裡來這麼多金幣的?」「同居」逾載,本身亦為奧維津路人,古露自當知悉,奧維津路的大概物價。因如在驚悉好友身懷鉅萬身家同時,她不禁為這錯愕相詢。

「呃…嘿,這個嗎?」

始一呆、復尷尬、後黯然。

最終,一絲叫人不解的複雜苦笑,則悄然凝於古怪少年臉上:「六萬枚金幣…呼~當初我決定來這裡後,由於不肯定逗留時間的長短。所以瑪洛斯神殿本身,先給我一萬枚作資金。同時,我帶了自己一直以來所儲下,那接近三千枚金幣。然後艾度沙大哥私人給了我二萬枚。至於這傻瓜……」

說著,手指遙坐數米外的損友:「私下硬塞了一萬五千枚給我。」

「這個你別管我~我當時不是已說過,那只是借給你嗎?要還的哦~」訕訕笑說著不怎樣合理的說話,但向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當時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及唇舌,才能勸服這個性古怪的頑固友人,接受他的這筆「借款」。

尤其當時誠更很清楚,這位平素對個人理財不甚在意的黑髮損友,那一萬五千枚金幣,可說近乎傾盡他當時所有。

正當各人或為此報以苦笑,或因明白一切而流露會心笑意之際,誠亦教大家明白,為何他會臉帶眼下的複雜苦笑:「至於餘下的萬多枚,大哥跟我說,那是空他們集資給我的,這固然不錯。只是……」

轉首面向兄長、顏聚愁雲,誠深刻說道:「大哥,這當中…也有的是從尼…從尼爾以往寄放在神殿的金幣中,被你拿來給我吧?」

「嗯?這樣說,錢的問題,我還能明白。可是……」不知是有感氣氛改變,故意改換話題,抑或是真的有意作此一問,本在一旁默不作聲,長髮如瀑、黛眉微皺的清麗少女,於本人輕揚嫀首、艾度沙苦笑以對間,提出一個該說是挺重要的問題。

「大變態,就當作威爾他們不會久留,但你跟古露呢?你們的戶籍是怎樣得來的?始終,若你們沒有這個世界的戶籍,你們別說唸書,就連買下現在你們住的屋子,那也是不可能辦到吧?」

「這個嗎?呼~先不管目的如何,謝謝妳,兇女孩。」

問題用意,有感於心,古怪少年報以感謝目光及苦笑間,亦在輕呼一息後,淡然說出道謝之詞。

艾比魯、蓮華、美雅,以至是蒼嵐他們,或許別說想到答案,更可能因為性格使然,所以就連會有此一問也沒想過。只是相同問題,亦確早在眾人當中,才思較為聰敏的幾人心中冒現,還可能早已想到相關問題,不只一個的解決方案。

「啊!對,若夢妳不說,我也沒留意到戶籍的問題。美雅,凱恩呢?他的情況是怎樣?嗯,不過依他的年紀,即使他沒去唸書,也不會被教育部門找麻煩吧?」為著夢的問題,得年青教師之助,如今能在此閒聊的蒼嵐,才察覺除卻誠兩人外,另一位來自奧維津路,但同在這裡逗留已久的冷漠少年,亦應該得考慮戶籍之事。

「不,若我沒弄錯,凱恩並沒有這個世界的戶籍,所以別說上學,就連居住的房子,也除了因為個人要求不高外,只選取租用合約要求極寬鬆、只以現金交易、質素不甚佳的低下階層舊房子來租住。」蒼嵐語音方落,短髮清新的文靜少女,便代不曾細想此節,因而茫然不知該如何解答的好友回應。

可是才剛回答,琉璃則於迴首間,眼帶期盼與請託,凝望場中戰力最高的年青勇士:「艾度沙先生。請問,有關凱恩跟誠之間……」

注意目光、察覺所言、狐疑半響,回想相識四天,清秀少女的行為話語,早在抵埗翌日得悉冰冷同伴的事,更曾受少女拜託,艾度沙終悟少女目光言語蘊含之意。

理解歸理解,但艾度沙最終只能無奈搖頭:「對不起、謝謝妳。琉璃,我能明白妳的好意。只是早在當日遇上妳們前,我們已知道失蹤已久的凱恩,竟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事。當時我們跟凱恩一樣,正巧因為尼爾的【制衡之雷】,知道彼此到來的事。事實上,當日空會遲了才來到這裡,正是因為他當時受我所託去找凱恩。可惜看來凱恩多半是有意迴避我們,所以即使在這兩天裡,我們曾暗中找過,但仍是不見他的蹤影。」

單憑此番話語,足叫深交已久者如空、誠與威爾,近月相處多時者像美雅及琉璃,抑或是只曾朝夕共渡數天者若夢等人,心知一事。

凱恩,知悉兄長好友到來的他,明顯是故意對重要同伴避而不見。

原因?想來應該是因為他與古怪少年之間的恩怨吧?

「只是,琉璃,更對不起的是……」

於明瞭此事者暗自深吟間,來自奧維津路的棕髮勇者則面帶歉意,語氣認真地說:「無疑我們能夠在現在,將那甚麼獸魔王找出來,更應該可以乘勢將他解決掉。只是…呼,請妳原諒,因為我的私心,所以我不想在這時替妳將那東西收拾。」

「甚麼?」
「大哥,為甚麼?」

乍聞此言,各人多感一愕。
性格怪異的黑髮少年,更不覺茫然提問。

眾人清楚憑艾度沙他們的能耐,多半能將獸魔王揪出來之餘,更可以同時制其死命。正因如此,他們均感不解,為甚麼艾度沙不願意作這件對他們來說,應該是難度不大的事?此外眾人更清晰記得,他們在這幾天裡,還沒有跟艾度沙他們任誰一人,提及有關太古異獸與封印士等人的事。那麼艾度沙又是從何得知,有關遠古獸王,甚至是獸王與琉璃之間的仇怨呢?

先不管首個問題,但另一個問題,答案卻是異常簡單。

「謝謝你,誠。」
「呃?琉璃,這……」

同伴中,已有數人眼泛理解色彩間,琉璃便向歉然以對的古怪少年,報以滿載深切謝意的耀目微笑:「誠,謝謝你總是那麼在意我、關心大家的事。」

悠悠轉首、眼帶柔波、臉泛暖意,琉璃平靜笑語:「只是請不要過於在意、耽心這件事。我無疑是瞭解大家都不希望我…嘻,可是以目前的情況,或許再待上一段日子,即使不使用我當日所說的方法,我們亦未始沒有跟獸王一戰的餘地。所以請不要因為我或是大家的事,破壞你們那『盡量避免影響、干涉這個世界的事』這重要的協定守則。你幫大家的已很足夠、甚至是太多了。」

「琉璃,對不起,我……」
「呼~很抱歉。其實……」

在深感少女體諒的少年,更覺無奈自責時,方才表態不打算援手的艾度沙,卻倏在致歉後表示:「事情並非真的毫無辦法。」

神顯無奈,挺拔青年聳肩苦笑:「誠、琉璃,大家放心好了。儘管因為一點個人考量,所以我不打算由我們來抓那甚麼獸魔王出來。不過,總之當誠要離開這裡時,我能保證只要他有意,他肯定可以先揪那頭東西出來收拾。這樣大家應該可以安心吧?」

「?」縱使未能盡解艾度沙的意思,但看來他多半是另有安排,眾人也為此稍感寬心。

「對了,艾度沙大哥。」
「咦?怎麼了?芳?想說甚麼,不用客氣,儘管說吧。」

得當事人親切首肯,迎風倚坐石上、短髮垂辮的爽朗少女,在一頷嫀首、微笑致謝間說道:「我能明白大哥你曾說,你們這次來這裡的目的,是特地來看看誠那個傻瓜,兼且找尋『拳甲.地之闇』,並且順道小休數天。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你們這樣離開奧維津路的戰場,真的不要緊嗎?」

「哦?嘿~」淡淡一笑,作為異世戰場的重要戰力,艾度沙注意到少女此言,與自己當日向眾人所述的到來理由,在賓主順序上有異。

心讚垂辮少女細心敏銳之餘,艾度沙亦無意再作掩飾,只在環視各人後,欣然擺手微笑:「艾比魯,關於戶籍的事,你們不妨先猜一猜,若你們遲點還有興趣,可以再找誠跟你們解答。至於芳的問題,我想…若要解說,那我可能得先從奧維津路那裡,當中的戰爭基礎法則,以及我們瑪洛斯神殿說起。」

心事被說,艾比魯不覺一呆,但對芳的提問,還有艾度沙打算解說的事,同是興趣甚隆。因此,他也打算如對方所言,遲點才再找古怪少年詢問。

得輕浮男孩報以苦笑,於一點頭、微抒一息間,艾度沙從容笑道:「大家應該已經知道,奧維津路那裡是有著『調和之結界──迪.巴尼亞』吧?憑『迪.巴尼亞』的影響,在奧維津路那裡產生的一切破壞,相較這裡均會大幅減少。可是隨雙方激戰所生的破壞,始終仍是大得叫人咋舌。」

「因此不計算神族間的戰鬥,在奧維津路那裡的各種族戰鬥,大都隨時間的流逝,逐漸產生一套不得已的共識。那就是,縱使到了我們這水平的強者,實力已非光靠常人的數量所能彌補。但一場攻防或遭遇的戰鬥,決勝的關鍵還是要由常人士兵,他們所主導的軍團戰所決定。」

「咦?」
「哦?哈~」

察覺有數人為此動容,正在講解、久歷戰陣的百戰勇士淡然一笑,點頭解說:「看來誠是沒跟大家說過,或是詳細解釋過吧?簡單來說,奧維津路的戰爭模式,主要是由常人,以至是好手組成的軍團來主導。至於我們這些所謂的強者,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該是…唔,大家知道,甚麼是戰略性兵器,或是大範圍的戰術性兵器吧?我們這些被稱為強者的怪胎,在軍團戰所處的,正是這類似的位置。」

留意到微生的理解、驚覺之情,艾度沙於眾人示意回應時,繼續從容說:「一場戰鬥裡,若雙方均有強者存在,兼且雙方強者的整體實力,亦未致相差極遠。那當軍團戰進行時,雙方強者便會以彼此共識的方式,進行不同的行動。或以對峙、或行試探、或作戰鬥,相對無言有之,甚至是互相閒聊,這也非沒可能。」

「呃?不是吧?」
「甚麼?常人士兵在拼生拼死時,你們竟然…只是在聊天?」

「嘿,很可惜,但這確是事實。大家忘了嗎?早幾天在鐵諾離去前,我曾跟大家說的說話。」

出現預期的反應,偉岸青年苦笑以對、無奈搖頭道:「『硬要開戰,那即使能勝,甚至殺掉鐵諾他們,這背後要付的代價,恐怕是大得大家都不想付的。』同理亦然。軍團戰中,若雙方強者無視一切,定要在那裡分出勝負,以至是決定生死。那個後果,可能會導致出現一個,沒有真正勝利者的局面。因為縱使受到『迪.巴尼亞』的影響,但強者間戰鬥的破壞力,仍然足以令雙方目標、雙方陣地、雙方士卒,甚至是交戰的強者等等,俱為此被毀掉。只為一場個人戰鬥,產生這樣的戰果,值得嗎?有必要嗎?」

於各人大都不覺為此無語,甚至更有人因聯想到後果,不禁面上作色間,苦笑依然、無奈仍舊,艾度沙聳肩道:「所以奧維津路的戰爭中,軍團戰亦由此成為主導。除了一些特殊的情況外,強者本身主要的責任,無形中則成為牽制、封鎖對方強者、應付突發意外的工具。」

「既然如此,何不乾脆不讓強者上陣呢?反正都只是來當佈景板。」
「抱歉,蓮華小姐。但若沒有強者助陣,情況,可是會很殘酷的。」

正當艾度沙為艷麗少女之言,暫作苦笑不語之際,靜坐挺拔青年身畔、一直沒怎作聲的綠髮術士,心感兄長的同意後,則於此時閉目搖首道:「正如大哥剛才所說,強者的存在用意,主要是用作牽制封鎖。那假若參戰的某一方並沒有強者押陣,並同時制肘對方的強者。那接下來的戰況,絕對是可想而知。」

『是…是單方面的殺戮……』
『一場由少數幾人,單方面殘殺大量常人的屠殺……』

頃刻,如此念頭,驀生眾人腦海。
同時,陣陣顫動,倏冒各人心間。

並非身懷讀心術,但亦所料無差,空.虛…不,正確稱呼該是虛空的年青術士,平靜低頭、輕抿下巴,但眼裡則微顯低沉,繼續解說:「無疑選擇是視乎當事人的決定,哪管不是作出單方面屠殺,但缺乏強者一方的形勢,恐怕也不見得好吧?在戰爭中盡量有效運用擁有的優勢,這絕對是理所當然的事。」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2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二:【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又怎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二:【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又怎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

「或許該說,這是創造神的惡作劇,或是命運的有趣之處吧?」

空語音方歇,艾度沙接著便攤手道:「由於『迪.巴尼亞』的存在,所以若作長途,即類似大陸間的高速移動,或是快速的長時間移動,哪管是身為強者,本身仍會出現相當程度,非得花上一定時間來回復的消耗。亦正因為這個,所以並非身為強者的人們,在戰鬥時才有多點生存、籌謀策劃的空間。」

「咦?」
「那麼?」

「哦?嘿,夢、芳,妳們想說甚麼呢?」眼看幾近同時,清麗少女、爽朗女孩,均為自己方才之言驟生異狀,艾度沙不覺微笑示意,讓她們提出問題。

「夢,還是妳先說吧。」
「啊,好吧。謝謝妳。」

並無相爭,啡髮清爽的俏麗少女先讓發言權利。因此輕攏藍絲秀髮的夢,也在銀鈴般的道謝聲響起後淡然說道:「艾度沙,我有一個問題想請問。無疑不是很清楚實際的詳情,但我想若是刺殺或突襲等,可能會因為情報、時間差、你剛才說的原因,或是一些別的因素,導致說易行難。不過若是長途,以至是大陸間的運輸呢?要針對這些方面,作出不論是軍事上補給、運輸,抑或是經濟上的破壞,相對來說會否比較易掌握呢?」

「咦?!」
「啊?!」
「怎麼了?芳?」

年輕勇者正為清麗少女所撼間,卻瞥見芳亦為此言所震。

秀髮作辮的爽朗少女不禁為此搖頭、苦笑解釋道:「沒甚麼,只是…夢,妳真本事。我也只想到經濟運輸方面的事,但妳想的比我還多和周詳呢。」

聞言一愕,縱然慣見世面,艾度沙仍不禁先動容、後歛容、沉聲低唸:「那個協定,果然是應該存在和遵守。否則讓這樣的人,不受限制地作出影響,奧維津路的局勢,確會生出很多難以預計的不明變數。」

於各人為此言不解之際,艾度沙則先自手按額際、淡然苦笑說:「沒甚麼。倒是夢跟芳說的事…嗯,除了一些實行,或是別方面的問題外。其實光是大海之皇海之主,衪公開向各族所作的宣示,已足使很多強者跟籌謀的人,在這方面受到不少規限。到底若是沒必要,即使是我跟鐵諾,也不想跟海之主,作甚麼無謂的戰鬥。」

早曉此事、來自奧維津路的人還好,但鮮有聽到類似事情,以及罕聞海之主威名的各人,均不由得吃了一驚。在這數天裡,大家儘管未能得知真正實力,但亦明白眼前龍騎士,還有享有「活武神」盛名的豪傑,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如今陡悉大海霸王海之主,竟能讓如此兩人亦心有忌憚。
這,又叫眾人豈能不驚?哪能不愕?

『看來…我們的層次,實在是差太遠了。』這句話,正屬眼下身負超常力量者,心中的共有語言。

「咳~」乾咳一聲,苦笑中的艾度沙將話題帶回原有軌道:「正因為強者的存在,在戰爭中有著這樣的地位。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各國之間亦達成共識,集合人才與資金,在科特大陸建立瑪洛斯神殿,藉以挑選、培訓有潛質的人,為往後的戰爭作準備。」

聽到這裡,螢與芳跟不少人一般,下意識望向不覺低首默然的古怪少年。明瞭少年想法感受,被其尊為兄長的青年,則面泛複雜無奈的神情道:「神殿中,由於要求所有受訓者,除了魔法使者用外,均需要達至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因此,基本上能進入神殿者,大都是受到極嚴格審查後,肯定擁有極為優厚潛質的人。」

「艾度沙大哥,抱歉。但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不…不若,請說點我們不知道的部份,好嗎?」

「……嗯。」
忽聞垂辮少女此言,復看弟弟默然神態,艾度沙明瞭個性爽朗的她,緣何有此唐突舉動。眼浮理解色彩的他,微一點頭便繼續說:「只是,縱使神殿的資金來源,諸如日常開銷、營運經費、各人的薪金,以至是任務完成後所得的獎賞,全部均是來自各國。但神殿為求訓練出來的人,能夠因應實際情況,作出最準確的判斷。故此神殿中的各人,一向均接受並非效忠於一國的教育,本身更不會受限於某一國,或是當事人的祖國,更甚至並非硬性要求學員參與所有行動。所以某程度來說,我們瑪洛斯神殿,亦可以說是一個…嗯,類似獨立於各國之外的傭兵組織。」

「對不起,艾度沙先生。但假如是這樣,那神殿的立場,恐怕會有點問題吧?」
「琉璃,妳說的很對。」

頷首示意,晨星朗目閃現讚賞神采。腕輕揚,艾度沙向清秀少女正容回應:「不錯。比較骯髒難看的是…當初各國設立神殿,目的除了是想聯合培訓人才,藉此應付魔族的侵略外。更是期望能借此機會,為自己發掘、培養可茲收買、利用的人才。但神殿培訓出來的人,最後卻大都不為他們所用。這理所當然,會讓他們心感不滿的。因為這個……」

「我敢斷言。只要他朝比撒羅帝國崩潰,這各國一致的利害關係消失後,亦同時代表瑪洛斯神殿的時代結束。其實到了我們這一代,各國已鮮有遣送,具有潛質的人才到神殿,改為由他們自己暗自培訓。理由,應該很明顯吧?事實上,還有更多更黑暗難看的事,但我不想在這裡跟大家說明。」

無言以對。

曾多少親嚐類似的現實黑暗,但從中除了醜惡污穢外,小說漫畫中所述所頌,甚麼淒美、頹廢美等有的沒的,他們卻是半點未見。因此並非來自奧維津路的蒼嵐各人,以他們眼下的年齡經驗,縱曉現實殘酷、世途非如想像美好,但要倏然面對、接觸這些的事,還是稍嫌勉強。

「不管怎樣,正由於這些因素影響,所以我們的戰力,對各國來說固然是有相當需要性。但他們亦未致因為我們有一段時間不在,便會出甚麼亂子。終究若以牽制戰而言,視乎情況和配合戰術運用,那即使面對的是我或鐵諾。只要參戰強者有一定人數,加上接近威爾他們這水平,這亦已足夠辦到牽制的作用。這更別提基於個人因素,所以鐵諾雖然好戰,卻不是有戰鬥便一定會參與的。一般來說,若那戰鬥是沒有必要性,或是沒有像樣子的對手,他大都連看也不想看呢。」

為年青勇者之言,眾人終釋心中不解。只是別有疑問、手抵香腮,蓮華不覺問道:「艾度沙,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剛才我聽阿誠解釋,有關他的生活費是哪裡來的事。只是你們同在神殿修行,年紀也相去不遠。為甚麼阿誠好像很辛苦,才能儲下那三千枚金幣,你們倒是好像很輕鬆,舉手就能拿出過萬枚金幣呢?」

這個問題,琉璃等幾人也早有察覺,只差亦大概明瞭因由若何,加上顧慮當事人感受,所以均沒為此提問。如今陡聽艷麗符咒士,不假思索便直言提問,當中數人便暗叫不好。

「?!咦?誠大哥。」
「呼~不要那樣,螢。」

正當螢等數人,想截下這番問話,並意圖轉移話題時,不料話題當事人卻先行表態。

腕輕揚、首微擺,誠淡然苦笑:「螢、大家,我明白妳們的好意。不過拜託妳們了,這有甚麼要緊呢?這始終是事實,聊到更應該沒甚麼關係吧?再說,若連這點小事也得迴避,那恐怕我也沒甚麼事能跟大家談吧?儘管我是很軟弱,但好像還未致連自己作過的事也承受不了吧?終究,最重要的是……」

目視眾人,眼神卻似馳往時空遠方,深刻的難喻笑意凝聚臉上,古怪少年悠然自語:「雖然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但是,即使人生能夠再來一次,更可以讓我在事前選擇。這一次…我這一次,我應該仍會選擇到神殿…到神殿中跟大家一起生活吧。」

「哈~放心吧。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我又怎會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淡然點頭,向一眾友好報以微笑,少年最後更將目光駐足身旁妹妹,以及…方才於不自覺間,步至自己身畔…原本性格豪爽,但眼下色顯深沉複雜的垂辮少女。

肩一聳,誠藉實質行動,履行方才所言,代兄長向身為炎之封印士的紅髮友人作答:「蓮華,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在瑪洛斯神殿,大家每個月是會收到一定金額的金錢作生活費。只差是,既然我們吃睡使用的,都是由神殿供應,那這筆生活費自然不可能會有多少。所以真正能算大宗的收入,除了是一年裡的各項祭典,我們所收到的個別贈送外,就主要是在執行神殿指派的行動後,按表現所收的基本報酬和特派獎金。啊!還有一項是值得一提的。」

由於剛才艾度沙說的,多少曾預期神殿裡眾人的收入方式,但聽誠詳細解說的情況,依舊叫本是不明底蘊的各人,不由得為此一愕。

雙眉一揚的古怪少年,同時淡然繼續原有的講解:「除了任務完成後,從神殿那裡領取報酬及獎金,我們更可能會從我們協助的事主那裡,額外得到一些贈禮。再由我們個人,決定接受與否。」

「?呃,這……」「咦?」「甚麼?」
「哎,拜託,不要這樣看我們好嗎?」

眼觀耳聽、心下了然,兩手急搖的誠連忙苦笑辯解:「基本上,我們不會在行動前,為對方的富有程度,決定對當事人援助與否。但若是被幫助的人當中,是有屬於貴族或富商之類,本身經濟很充裕的人,那我們原則上也不會拒絕那些贈禮。反正我們不會為這特別賣他們的帳。何況即使個人不想接受,我們還是可以利用那些物資,另行幫助一些真正需要的人啊。始終有時候我們想幫別人,也不是光有力量便行的。」

「哈~」

得點頭及神情回應,本在輕搔腦後黑髮,說至此處的古怪少年忽顯窒礙,但仍於苦笑一聲後平靜說道:「就因為這樣,所以神殿的大家,除非平素不擅理財或很揮霍,否則一般都能擁有相當的積蓄。當中最明顯的例子,便是艾度沙大哥跟…跟尼爾。」

當蒼嵐等人,從話中醒悟誠如此神情的箇中因由,苦笑示人的少年卻仍悠然自語,彷彿沒受多少影響似的:「艾度沙大哥身為大家的領袖,加上是最強最重要的戰力,理所當然…哈~至於尼爾…嗯,憑他的才能本事,一向已是屢立奇功。更重要的是,尼爾在早年因為在一件危急的重要事件中,極漂亮地救助了史特皇國起計,多名大臣、貴族及皇族要員。所以他更得到美特姐姐…啊!」

猛醒眾人未曉美特是誰,加上不自覺間亦想調整情緒,誠忽地將本顯微苦的笑意,化作一抹惡作劇般的邪笑,兩手一拍便笑說:「呵~美特姐姐,是史特皇國的皇位繼承人。她不但人長得很美、很堅強本事外,更是對誰都極好。噢~最重要哦~她和艾度沙大哥更是…呵~~」

「喂喂喂,怎麼忽然扯到這個的?說回正題好嗎?」始料不及,不意亦不欲談及這事,尷尬之情形於眉宇的艾度沙,在暗中確認弟弟的情況後,急忙制止誠就這方面說下去。

「呼~好吧。」

淺留捉狹笑意,在攤手聳肩間,古怪少年讓話題回歸原點:「因為那事件,所以尼爾除了得到很豐厚的獎賞外,連帶亦使神殿得到額外的資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尼爾因為件事,獲得『達克』這個贈姓,並使他在十八歲的時候,能少有地一躍而成史特皇國的貴族之一。」

大抵知悉當日碰面的英偉少年,對誠本身有著何等影響。本自憂心古怪少年的各人,卻為他眼下的眼神反應,莫不心下輕紓一息。

名喚尼爾的傲氣少年,如今與誠的關係縱是甚為惡劣。可是在古怪少年心中,佔有難代位置的他,往昔亦確曾給予誠,無限美好及溫暖的回憶。

眾人眼前這古怪少年,或會為仿如半身的舊友,心感難言的失落難受。但同時,有關半身摯友的平生點滴,亦屬叫少年深自眷戀珍惜…甚至不覺為此流露會心笑意的人生痕跡。

「至於蓮華妳所問的方面。呼~」

悠悠訴說、淡淡吐息,誠徐徐搖頭苦笑:「沒辦法。很明顯,像我這樣沒出息的東西,沒有壞事兼扯大家的後腿,這已是值得安慰。這樣還可以期待,我能建立甚麼大功?得到甚麼獎賞嗎?哈~事實上,如果不是大家多方關照,我恐怕連那三千枚金幣,也不一定能儲到呢。」

「……」
「唉……」

琉璃等人不覺無言之際,心感無奈,但情知平素相當省儉的弟弟此言屬實,艾度沙只能與身旁的綠髮同伴,因「昔日的他」為「現在的他」相對搖頭低嘆。

「好了,這次換我來問吧。」

察覺氣氛有變,再次緩朝低沉的方向流去。得到知情密友示意,美雅即時點頭表態、揚聲提問:「艾度沙,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為甚麼到了像你跟誠這個水平,還要在戰鬥時穿著盔甲的?哈~該不會,目的就只是用來裝飾,弄得自己看起來威風一點吧?」

「咦?怎說?」馬尾少女問得突然,不管誠或艾度沙,均不禁為此一呆。

「沒甚麼啦。只是想到像你們,擁有防守力驚人的護障,原本不就足夠護身有餘嗎?而且到了你們這種水平,恐怕就算是更堅固的盔甲,也不見得能禁受你們的攻擊。套回漫畫小說的說法,像你們這境界,若果無法憑自己的本事防守,那麼盔甲的存在也差不多等如沒有,反而會阻礙你們的動作吧?當然,若你們的盔甲,是像那些漫畫小說所說的,近乎沒有重量,那自然另作別論。」

將秀髮束作馬尾的直率少女,本身與誠及艾比魯一樣,亦屬酷愛小說漫畫的人。因此循以往同伴間的閒聊討論,加上從漫畫小說的所思所得,她亦笑提一番,與其嗜好稍有關連的問話。

「哦?這個嗎?哈~這個問題,不如讓我來回答吧。」

「威爾?」
「呵~不錯。雖然平日不是常穿盔甲,但我還算有能力回答吧?」

近日為好友所誤,同墜小說漫畫深淵,「誤入歧途」的爽朗少年兩手一擺、揚眉笑說:「據我們所知,世上確是有那些,真的近乎沒有重量,但又極具防守力的超優質盔甲。但以我們現在所得,即使是優秀如大哥的【真.龍鱗甲】也好,那還是有相當的重量。」

「甚麼?那……」
「呵~艾比魯,還有大家,你們先別著急。我正想解釋哦~」

說話被截,黑髮的爽朗少年渾不在意,輕聳肩、稍示意,便從容繼續:「你們看的小說漫畫,那套說法其實不算錯。過重的裝備是會妨礙活動,所以搞不好確是會得不償失。不過對真實的情況來說,實情卻又不像小孩子學算術,加減數一二三那樣計算的。」

「回答這件事前,應該先問一個簡單問題。」

環視不明究理的各人,那或感興趣,或透好奇的神情舉動。搖頭晃腦、環臂踱步,輕鬆笑意駐於樸實臉上,威爾從容反問:「若大家能揹負一百公斤,輕鬆跑上十公里而面不紅、氣不喘。那假如你們只是負重五公斤去跑,這五公斤對你們的影響會有多大?更甚者,若是大家能負上五百公斤,去輕鬆跑上這一程呢?屆時這五公斤的負重,又算是甚麼呢?」

「?!」不計早已領悟此節者,隨威爾這簡單問題提出,眾人之中驟現數道理解目光。

「呼~哈~原來是因為這個。嘿,我怎麼都沒想到的?真是夠笨的。」

自嘲笑意,稍現即逝。性子直率,卻非愚鈍的綠髮封印士點頭回答:「不錯,依威爾這個說法。一副盔甲可能重逾百斤,但對能負上這好數倍重量,仍游刃有餘的你們來說,這所謂的驚人負重,可能只等如多披一件衣服吧?」

正如蒼嵐所言,當本身能輕易承受千噸重量,那負上區區百多公斤時。相形之下,這百多公斤,可能只屬九牛一毛。

「哈~」
仿對回答甚感滿意,依舊環臂、依舊踱步,威爾欣然點頭:「我們再從另一角度來看。正常情況下,若交手雙方實力相距極大,那理所當然甚麼也不用提。可是如果交戰者的實力差距並非太大,那另一項計算,便又需要考慮了。」

「一般而言,防守一方扣除抵擋、卸勁、帶開及迴避外,最直接承受攻擊、避免傷害出現的方式。最外圍是依賴魔力或鬥氣等力量護障,再來是衣服盔甲等外在實物,最後才是經強化進化後的肉體。這樣,我先假設一個數字…嗯,三十吧。假設一副鎧甲,要承受三十或以上的攻擊,那才會受到破壞,進而影響到盔甲內的肉體。那我們不如再看看另一項計算。」

伸指輕搔髮際,解說中的爽朗少年,直如自說自話:「若攻守雙方的戰力差不大,那我先假定攻擊一方能給予一百的破壞力,防守一方只能以最直接的方式,來承受這一擊的全部破壞力。屆時,若護障產生的效力,只能消去攻擊所含的八成破壞力。那餘下的破壞力,又會否傷害到受盔甲保護的人呢?或是,護障只能消去五成攻擊力,這樣藉盔甲受損,再消去三十左右的力量。這樣剩餘的力量,又能否在防守一方的強化肌肉那裡產生傷害,或是能產生多大的傷害呢?」

「啊!」
「果然……」
「原…原來是這樣的……」
經此接連反問,原本茫然不解,又或未能完全肯定者,終悟箇中關鍵。

「哈~」

沐浴於驚覺、理解的目光。淡報一笑、眼露神采,掌輕揮,威爾欣然結論:「當鎧甲的重量,不會對我們產生多大的負面影響,但同時可以為披甲者,確實減少不必要的損害時,盔甲的存在價值,該能獲得肯定吧?呵~更別提,有些鎧甲更具有特殊能力,諸如附加屬性,或對魔效能等等。這些,都是值得重視的部份哦~」

「這樣,大家應該能明白,這個『鎧甲的理由』……」
咕~~嚕~~

「咦?這是?」「呀?威爾,你……」
「呃…哈~不好意思。」

眾人之中倏冒怪響後,仍舊身為目光焦點,更屬異響源頭,方才從容講解的爽朗少年,此刻老臉微紅、訕訕苦笑:「別這樣看我好嘛?沒法啊。誰叫我的肚子,永遠都是那麼老實。呼~還是先別說了,我想大家都有點餓吧?不如我們先回去準備晚飯吧?若還有事情想問的,那待晚飯後或遲點再說好了。」

正因得到神準肚子的提醒,爽朗少年就此為這次討論,暫且劃下一個休止符。

現在,是時值誠與艾度沙等人,到來這裡的第四天,下午六時二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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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23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三:【大家都應該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和讚賞吧?尤其是已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三:【大家都應該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和讚賞吧?尤其是已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甚麼?妳想問這個?」
「嗯,不錯。對不起,我能理解你們不希望提起這件事。但我實在是很想知道。」

由願動議、心晴附議,昨夜一眾人等,在飯後並沒再繼續原有對談,改為進行一些集體活動。因此直至今天晚飯過後的現在,威爾和空才與眾人,乘誠跟艾度沙進行訓練時,來到樹木一角,繼續他們尚未完結的談話。

(附帶一提,願此時正與蒼嵐到沙灘漫步,心晴則在杜魯陪同下,駕車到附近一帶閒逛。)

問話,是出自鬢旁束辮的爽朗少女之口,但這卻屬威爾兩人不太希望想起,不過亦確早已預期的問題。

龍騎士,尼爾.達克,昔日仿如誠半身一般的摯友,如今為甚麼會如此厭惡誠?會背離瑪洛斯神殿?更成為比撒羅帝國軍的成員?

「唉…這個…」
「抱歉,但…」
眼見個性本應同為爽朗的黑髮少年,為自己的問題徐徐低嘆,縱極欲得知箇中情由,但芳仍不禁心感歉意。

可是別說秀髮作辮的俏麗少女,便是在場的其他人等,均是無法預料,威爾接下來竟會有此一答……

「不,應該是我道歉才對。但誠跟我們真的不清楚,尼爾為甚麼會這樣。只差同時亦可以說,我們大概能想像到,他為甚麼會這樣。」
「咦?」「呀?」「甚麼?」

眾人反應各異,但均顯意外時,威爾則色透頹然、低首搖頭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唯一所知的,是在我、誠和尼爾十六歲那年,尼爾有一天突然瘋了似的,在跟誠對招時將他狠揍至倒地不起,差點連命也丟了。接著,沒有解釋的他立即離開大家,再也沒有回去神殿。直至那一天的三個月後,尼爾終於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但他…唉…他卻是站在鐵諾身旁,成為戰龍大隊的要員。」

「就…就只是這樣?」
「呼~不錯,就只是這樣。」

為眾人的錯愕神色、古露的呆呆確認,深深吐息、沉沉點頭、寬廣雙肩仿失支撐,威爾眼泛無奈、神現複雜、聲顯失落:「只是,我想大家可以聯想到,尼爾離開大家,以至那麼不滿誠,多半是跟伊…呼~跟伊妮德有關。」

「只可惜關於這件事,伊妮德不曾提及,尼爾也沒有跟大家說過。所以這件事時至今日,對我們來說仍是一個謎。」

如少年所指,芳等人多少曾聯想此事。

疑團未解、手抵香腮的爽朗少女,也在深吟間憶起當日,初見會尼爾的諸般情狀,並不覺疑惑提問。

「尼爾…他…他真的如誠所說,很關照誠那傻瓜嗎?」
「不錯。真的很關照、很在意、很重視誠。我們之中,不計算伊妮德、科露和艾度沙大哥,最明顯地關照誠、守護誠、對他好、完全顧及他的一切的,就數尼爾。」

芳問得無意,威爾卻答得直接。

心知少女並非真的想問,但彷彿欲為昔日好友辯解似的,下意識間略去一人,同屬極重視古怪少年的爽朗少年堅定點頭、手一揮便認真答道:「大家知道嗎?就像誠那小子昨晚說的事。獲得美特姐姐贈姓後不久,尼爾就為了讓那小子,自早前那次…唉…即是當日尼爾說,誠那件醜事的陰影,以及別人給予的評價中脫身。所以尼爾故意在稍後時間,將一件本來他可以輕易到手的大功,毫不猶疑便讓了給誠。」

艾比魯等人聞言一訝、猶未回應間,輕搔額角黑髮的威爾黯然苦笑:「只可惜,不知該罵誠那小子太笨?還是他真的太倒運才對。尼爾苦心送給他的機會,竟被那笨小子糟蹋了。嘿,甚至…最後還為尼爾帶來麻煩……」

*******************

約一年多兩年前
奧維津路

某國由於吏治不佳,導致出現龐大的強盜集團。結果,當時輕視對手、由該國數名大貴族組成的討伐軍,因為被山賊集團從容擊敗,所以只能倉皇逃走。不料那盜賊集團竟反過來主動出擊,意圖擒下這批竄逃中的貴族,好另獲一筆可觀的贖金。

正巧身在近地辦事,得悉此事的尼爾,衡量過敵我雙方,以至是當時手上擁有的實力軍力後,意欲為半身好友挽回聲譽、重建信心的他,立即讓正值同在當地的古怪少年,先行率領一枝人馬趕往支援。

依實力而言,縱使誠那時候的戰力,猶未能步入強者之列,對行軍統領之事更全無信心可言。但念及能先讓好友領兵迎擋賊軍,再由自己與為藉口之故遲到的後援部隊,合力將一眾敵軍清剿。若一切如計算進行,半身摯友多半可望憑此奇功,除了一洗早前無奈而得的污名外,更大有獲得不少實質回報的機會。

情知性格古怪的黑髮好友,甚想洗刷恥辱之名,更極渴望得到讚賞。加上因為平日甚為膽小怕事,是以他既不會輕易主動惹事,更多半不會輕易自以為是,胡亂改動原有計劃。因此尼爾對這番行動,自信一切應能如預期進行。

只可惜,哪管如何才智出眾,尼爾終究不可能全能全知。
他最終還是失算了。

為免出現計算上的失誤、情報上的誤差,還有意料外的變數或情況。英偉自信的少年本已準備妥當,讓誠帶領至少足以支持至他來援的兵力,亦同時為誠選取了一條,能夠盡快趕抵支援貴族一方的路徑。

萬料不到,超乎尼爾計算的……

首先是因為時間差,加上所得的資料有誤,尼爾確是不曾想過那一帶,竟然還有一批因為討伐軍慘敗,被逼和貴族們徐徐同行、遙遙落後的避難平民。

「該死!那些人不是曾說過,早已安排那些平民先行暫離危險區域嗎?」

由於求援一方早前的敷衍了事。這立教龍紋無奈被封的年少龍騎士,想到這回另增的變數。為此,他只能一方面加快進速,以圖盡快趕到戰場,同時更是暗暗期望,帶領先行軍的半身好友,能作出精明的決定。

依一向的認知,深悉古怪少年的特質、個性及人格弱點。尼爾還是對原有的計算,抱持樂觀的態度。因為依他所知,古怪少年會作明智決定的可能,預期內應該是穩佔大半以上的機會。

可是就正如英偉少年所想,知性與個人的軟弱情感所致,誠最終所作的…卻是那不該作的「小半」……

擁有相當正規兵力護守的貴族,與本身盡屬無甚戰力的平民。
不同對象,誰該獲得保護?

一者與敵相距較遠,一者更是行速甚緩。
兩者之間,誰該優先救援?

一方空有權力財富,但不事生產、「好事」多為;一方雖非財雄勢大,卻實為國力所在、供養眾人。
互作對比,何者為重?

如此一來,誠所作的決定是……

稍後趕到、領軍協助清剿強盜的尼爾,後來只見一批已害怕至臉無人色,主要依靠原有守軍保護的貴族…還有,仍身處戰場、滿目瘡痍的愚蠢戰友,在陣中苦苦支撐……

此戰結果,尼爾一方自是絕無敗理。可是同時出現的另一結果,則是在交戰初期被丟下不理的貴族們,在驚魂甫定後立將一切負面情緒,轉化為針對先行軍指揮者的無名怒火。

******************

「這…這……」「呃……」「不…不是吧?」
「唉…還有甚麼『不是』呢?」

為大家的訝異反應,兩肩低垂的威爾,不覺再度沉嘆:「那個笨小子,即使尼爾故意將這舉手可成的大功讓給他,他最後還是浪費了,而且更連累了尼爾。」

「咦?連累?這個怎說?」
「這還不簡單?蓮華,若給妳是那些貴族,當妳碰上這種不負責任的援軍,儘管很清楚當中的一切因由也好,但妳多半仍會很生氣吧?因為這,尼爾就在那個笨小子被找麻煩前,先將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全擋了。結果在開始時,他還差點由於那些貴族中,有人跟史特皇國的王公大臣相熟,所以想為這件事,讓他的贈姓被禠奪。還好後來因為艾度沙大哥和美特姐姐他們的幫忙,加上神殿一向的獨立立場之故,這件事最後才不了了之。」

「怎樣?尼爾為誠那笨小子做的,這樣夠不夠?還是,妳們想聽點更誇張的事呢?」為這深刻無奈的解答,致使一眾人等盡皆無言以對之際,這句,則是爽朗少年最後作的反問結論。

「阿誠,真…真是夠笨的,平白浪費這樣的一個好機會之餘,還…唉…」
「美雅,話不該這樣說的。這是很可惜、很無奈,但誠真的毫無得著嗎?」

較密友想得更深,短髮清新的文靜少女,微一頷首便道:「誠在這件事中的作法,是會讓貴族一方對他不滿。可是他為平民所付出的,這亦確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這樣,理應能得到那些平民的認同和支持吧?」

「很可惜,琉璃小姐。但對不起,妳這一次說錯了。」

琉璃語音甫歇,本安靜倚坐樹旁的年輕術士,卻在各人聞聲疑惑注視間,搖頭說道:「依理論來說,琉璃小姐妳這番話,可能性是不少的。可惜妳當日沒有身在當場,加上那時候的實際情況,又跟理論有所出入。所以,妳錯了。」

「喂,空。當日我不在場,後來也忘了再問。究竟當時誠是因為甚麼緣故,搞至當時那個樣子?」眾人未及回應,同樣來自異世奧維津路,予人粗豪感覺的黑髮少年,急不及待地重提昔日未得答案的問題。

「這個嗎…唉~其實,我想大家…大家都應該希望,自己能得到別人,以至是眾人的愛戴、擁護、支持和讚賞吧?這更尤其是,自己已好不容易、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咦?怎麼突然說這…」
「!?難道…」
為低嘆過後的空,那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引言,艾比魯、古露等數人莫不為之一呆,但芳、實、琉璃等人,瞬即推想到這番古怪言論,背後所暗示的部份。

沉沉搖頭、沉沉吐聲,樸實的綠髮魔道士不覺俯首:「那一天,在我後來趕到的時候,尼爾他們正值凱旋而歸、回到城裡。當時我看到……」

初步爭論過後,心情甚為不快,更形於面上的貴族,懶理城民們的歡迎。

成功擊潰匪幫,倖存性命而還,更兼獲得獎賞慰勞,神情雀躍的將士們。

剛與權貴抗爭,但為領軍凱旋、民眾慶賀的氣氛所感,不覺俊臉泛笑。受市民難民層層包圍簇擁、熱烈歡迎的英偉少年,欣然向擁至身周的各人握手、搖臂示意。

在同時,另外還有……

未建尺寸之「功」,更反累及摯友。模樣狼狽、神情疲乏,身在半身好友身畔,意欲與眾人一起接受讚賞歡呼、一同享受慰勞與勝利喜悅的古怪少年。

只是,不知為何。
是因為表現微不足道?
是因為昔日「盛名」所累?
還是因為…與身旁摰友站的太近?
該不會是…因為這英偉不凡的半身好友,本身的光芒實在是太耀眼,所以將身周一切都掩蓋掉?

其實,當一個人……

置身歡鬧人群當中,但自身直如孤身隻影。
被熱烈歡呼所圍繞,但只感一切與己無關。
主動嚐試作出回應,但所獲所得盡屬虛無。

這一個人,有何感覺?
這些感覺,是怎樣的?

「那時候,我看到誠在深呼吸後……最後,還是以笑臉示人。」
屬古怪少年獨有,眾人心知蘊含之意的笑臉。

「……」
「這……」
「誠…誠大哥…這…這怎會這樣的?」

空沉述最後所見、各人再受撼動間。作為古怪少年的妹妹,螢粉拳緊握,靈秀細緻的俏臉微顯激動:「怎麼會這樣的啊?誠大哥,他不是已很努力?不是已故意放棄機會?放棄功勞嗎?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誠大哥,他…他這樣,到底是為了甚麼…得到甚麼啊?」

「唉……」對古怪好友的這段徒勞往事,艾比魯等人除了黯然低嘆外,還能表示甚麼反應或意見呢?

「誠…大傻瓜…這個倒運倒至極點的大傻瓜。可是…」
「?」
忽聞俏麗的垂辮少女凝重發言,心情本是盡顯沉滯的眾人,心神均不由得被吸引過去。

「呼~」沉吐一息、嫀首忽搖,方才憶起昨夜種種,芳於秀髮擺舞間,深刻低訴:「這個大傻瓜,我想…不,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當時一定是很…不過,就算給這個傻瓜再選一次,更讓他事前知道這結果。我敢肯定…我敢肯定這個大傻瓜,他…他還是會作這個決定的。」

「因為我…我們所認識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傻瓜。」
「唉,不錯,阿誠確…」

「吼!」

「?!」正當艾比魯想就爽朗少女的感言回應時,眾人陡聞一聲,宛如九天驚雷的暴喝,而且……

「誠!」辨出聲音屬誰,作為其要好損友,健碩的爽朗少年立即注視發聲來源。

「別多說了,我們快去。」

清幽香風驀自激盪飄揚,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不待威爾表態,已自迅速反應,率先與一眾人等,全速趕往同伴所在。

這個時候,剛才話題主人翁之一的古怪少年,此時不是應該正與艾度沙一起嗎?他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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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怎樣?先休息一會吧。別太勉強。這件事,今後還有機會的。』
『大哥,我知道。但你們明天便要離開了,所以這是我的最後機會。』

『誠,你…』
『大哥,不必多說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做到的!』

───*───*───*───*───

『誠,我果然沒…人,真的給…到了。你的…來,到底…長至哪…地…呢?但不…樣。現在,你先好…息一會吧。我…弟弟……』
『大…大哥……』

───*───*───*───*───

「!」
雙目驀張,從沉睡中醒轉,渾不知身處何時何地,從床上坐起的少年,不由得茫然環視身周。

「唔…啊?誠大哥,你終於醒來了?」坐起同時,守候在旁,本為看顧少年多時,不覺倚坐椅上、閉眸小寐片刻的靈秀少女,立為少年之故驚醒過來。

水靈眼眸關懷盪漾,嬌嫩嗓音輕響處,螢的一雙嬌柔小手亦輕挽兄長之手:「大哥,你現在覺得怎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再多休息一會?」

「哦?哈,螢啊。妳放心好了。我沒事的,睡了這一覺,我的精神還不錯。」為妹妹的連串問題,古怪少年起始先一呆,但旋即不禁莞爾微笑,並於輕拍妹妹的粉嫩小手時,欣然作答。

「對了。」

再度四望除卻妹妹,別無他人的房間,眼帶疑問的誠側頭搔首,淡回三數反問:「螢,這裡是甚麼地方?現在是甚麼時間?大哥呢?我記得,我應該是跟他一起吧?」

「啊。」
聞言低呼,纖手不覺虛掩小嘴,黑髮端麗的少女輕聲道:「抱歉,螢都忘了跟你說。我們還是在渡假屋裡,現在已是早上十一時許了。至於艾度沙大哥和威爾大哥,他們早在今天早上已離開這裡,先行回去奧維津路。只是艾度沙大哥他們說,還是讓大哥你多休息一會,所以才沒叫醒你。」

「咦?大哥已走了?啊,沒啦。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為啡髮兄長離去的事,誠本是為此一愕。但轉念一想,此事自己早已知悉。所差者,也不過是有否親自送別兄長好友吧?這更別提自己才剛睡醒,關心自己的妹妹也還沒跟自己說上數句,她沒有提到這事,完全是合情合理。

苦笑道歉後的古怪少年,忽醒螢方才所說的時間,因此指搔臉龐再問:「倒是,原來現在十一時多了,那我不就睡了很久嗎?那大家呢?」

「嘻…真是的,大哥當然是睡了挺久呢。笨大哥。至於大家,這時候應該是…啊!」

為呆瓜兄長的廢言,不覺嫣然抿唇、嬌笑回答的靈秀少女卻倏然想起:「誠大哥。你們昨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怎麼艾度沙大哥會帶著昏迷的你回來,而且他更受了傷的?你不知道,儘管當時艾度沙大哥跟大家說只是訓練,你只是過份勞累,但還是讓大家很擔心啊。」

「沒甚麼,我們只是在訓練…咦?甚麼?!大哥受了傷?」本待隨意回應,但才說沒兩句,誠猛醒妹妹剛剛所言,並為此茫然確認。

「是的。一方面大家在艾度沙大哥揹你回來時,看到沾在他的衣服上血跡。同時,被琉璃姐姐問到時,艾度沙大哥也說那是他的血。」對此問題,螢悠然輕仰嫀首,於憶起昨晚情景間,緩緩作答。

察覺兄長聞言後的呆滯模樣,螢不覺輕按兄長手背,並柔聲說道:「好了,誠大哥。你先別多想好嗎?艾度沙大哥說你這幾天,因為跟他的鍛練而過份操勞,所以才會累倒的。所以便是不想睡,你也先多休息一會吧。螢現在先跟大家說你已醒來,然後再替你弄點甚麼吃的吧。你這麼久沒吃東西,該很餓吧?」

於妹妹的身影沒於房門後,獨處睡房中的古怪少年,此時卻無意識地舉腕細看。

對兄長好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事,尚未有餘暇多想。既沒如妹妹所言再作休息,一言不發的誠眼下卻只是呆看手掌,並在心中喃喃低唸……

『大哥受了傷…難道,我真的…我真的已經成功?真的能做到那個嗎?』

於紛雜人聲抵達前,此時此刻的房間中,只有吹動窗簾的輕風,伴著靜看雙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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