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異界之夢 作者:無病(連戴中)

david7127 2013-1-3 07:34:5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24046
david7127 發表於 2016-2-22 21:02
第四十一章節二:【為何輕生?該不會是因為『幸福得想死』吧?】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二:【為何輕生?該不會是因為『幸福得想死』吧?】

「誠!」
「誠大哥!」
「阿誠……」

片刻,先驚聞好友的輕生之舉,復得知其倖存性命的事實,即便原先神沮氣喪的杜魯也回過神來,與蒼嵐等人趕到誠的身畔並察看他的情況。

「鐵諾先生,可不可請你說明一下,這是怎樣的情況呢?」
「哦?哦…是指這個嗎?」

心神非是全無波動,但在關注目光旁觀眾人或察看、或嚐試治理頹然好友時,素來冷靜自持的琉璃亦在壓下紊亂情緒後,先瞥眼看過正給螢緊抱的誠手上,那顯已破裂崩碎的項鍊,並狀似淡然向鐵諾提出一個彷彿方向不明的問題。只差一愣過後剛勇豪傑卻意會到清秀少女的問題,稍一聳肩便悠然擺手回應:「確實的情況我其實也不是太清楚。發覺中了誠那小子的計時,我已跟他一起被巨大能量帶到天空去。不過不肯定是甚麼原因,我們才剛到了半空,誠那項鍊上的那個晶石卻突然碎掉,也幸好因為這樣,這小子應該是在到達閃…閃甚麼…嗯,到達【弱者的慟哭】這招術無法挽回的一刻、必死的結果發生前被截下來,這才險險撿回了小命吧?」

「那為甚…」
「別問我。」

既為從杜魯的反應所見好友的性命該無大礙之故,亦為關心及好奇方才事件的詳細,艾比魯等人的注意力不由得專注到兩人的問答上。對於艾比魯那純反應性的疑問,鐵諾的回答倒很直接:「我不是說過我不肯定嗎?假若真的要說,我也滿有興趣想知道真相…因為就我所知,這閃甚麼的招術只要『成功施行』,那就算是【雷奧】更鋒利,當時那隨便的一擊更有勁個幾千幾萬倍,原則上應該不會出現因為作為接觸點的那石子被弄破,讓這招術硬給截斷的情況。」

「那…這個到……」
「天曉得,但我想最大的可能,或許是誠這小鬼擔心波及到當時在不遠處的你們,所以強行將這原本是能量釋放型的招術那發動模式改變吧?」

真相難以確認,蒼嵐等人裡的大多數人,便是杜魯也只能暫且同意鐵諾的看法。只是……

『不…不對…』在彷彿無人察覺的此時暗暗緊抓倒地少年的手臂,芳卻是另有…或許只是盲目猜測,甚至純粹個人主觀的看…不,該說這全是她一廂情願的念頭才對吧?

『是伊妮德小姐…是她…是她殘存在晶石裡的思念,在那緊要關頭挽回那傻瓜…不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阿誠這傢伙現在沒事就好,但…但是……」

不是沒有好奇心,但情知再多想多說也難有肯定答案,嫀首稍側黛眉微蹙、目透疑惑的蓮華邊指抵紅唇邊遲疑提問:「我還是搞不懂,好端端的,阿誠搞甚麼突然會連性命也拿來跟你拼上的?不錯是鐵諾你主動找上他,但大家都很清楚你既不是要殺他,他亦好像沒甚麼非要跟你拼命不可的理由吧…不,不對,該說我還真完全不明白,就算有甚麼重要原因,幹甚麼這傢伙突然要跟你弄出這種原本是鐵定會丟掉小命的招術?不錯你確是曾阻…啊!」

猛醒隨意間差點說出眾人曾相約不宜曝光的事情,手掩小嘴的艷麗女孩那不解神色、疑惑語氣卻是半點未變:「總之我看他不像有多恨你,為甚麼他會在這場原本勝負根本是無關痛癢的戰鬥裡,跟你搞出這種自殺式攻擊?難不成要跟我說,阿誠這傢伙是活膩了,平日根本是哈著想死,所以才……咦?」

自說自話的蓮華忽感異樣,遊目四顧先看到杜魯及琉璃那難得一見的責備目光,在疑惑更甚間注意到蒼嵐、美雅跟艾比魯那無言低頭的樣子,最後卻看到眼泛不平不忿之情的螢及芳正緊盯自己。

『是因為伊妮德的事嗎?』如此念頭驀湧心頭,年輕的紅髮少女卻未能完全釋然。

痛失摯愛,更兼曾有挽回機會卻希望破滅,這自是教人傷痛欲絕,但終究是好一段時間前的事。再者任他確是終日那副要死不活,教人為之無力的死魚德性、腐屍模樣,平日亦是整日價窩在深山裡苦修,但就事實而言他也不乏跟友人們玩樂嬉鬧的時間,在鍛練之餘也非沒有別的娛樂調劑。

最關鍵的是:真的一心求死,早能死個幾百幾千遍吧?
更遑論若以旁觀者而言,古怪少年本身的情況根本是讓人羨慕到不行。

只要不是過份胡亂花費,不必工作已能衣食無憂,豐足過活。
身負足以傾山倒海的強大力量,若只僅限在這世界裡,以所知的範圍裡,就除了一個凱恩外,差不多可說是宇內無敵,只要有意恐怕一大票的問題都能輕易解決。
若不是自己沒事幹主動去找苦來受,他在這個世界裡根本是幸福到不行,既不愁吃穿,亦有良朋好友在旁,家裡更有乖巧可愛且極為關愛他的妹…不,女孩子陪伴。

為甚麼想死?
拜託,該不會要說是因為太幸福?幸福得想死吧?

「……呼…唉……」本一如古怪少年身畔的螢般,為紅髮友人之言大感不滿,但甫念及別人所知所見,以及大概能想到的情況,芳在看過先一愕,復在別過目光間微顯複雜尷尬之色的蒼嵐艾比魯幾人,最終只能讓心中原先那剎那冒起的怒意,化作一聲無奈的低嘆。

能怪誰?
明白蓮華等人大抵的想法,更自知若不是個人主觀情感所致,讓自己特意去查根究底、代入考量,那以一般不熟悉…不,哪怕是頗為清楚誠一向那情況的旁觀者,想來大多數也會有相類的感受吧?平日不為頹喪友人那糟透的言行德性有所反彈,若不是因為交誼或恩義,就可能是沒需要或興趣過度干涉吧?

管她平素如何精明敏銳、怎樣爽朗明快,垂辮少女頃刻間還是大感困惑遲疑。有些事情假如真的要詳細說明,那帶來的影響跟反應實難預料,更別提就算真的要說,那不單既麻煩,亦絕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呃……這是怎樣的情況?」於四周氣氛為蓮華這一個問題弄得有點凝滯後,首先作聲反應者,出反意料竟是看過各人反應,微感啼笑皆非、悠然苦笑的異世龍騎將。

任他同屬一人,但如今特地收歛鋒芒、壓下氣焰的鐵諾,縱仍具懾人威儀,也不復先前般像要將在場各人壓逼至身心快要崩潰的情況。為蓮華那教他意外的問題,鐵諾不由得搖頭失笑:「我該說這是次序有問題?還是方向有誤啊?要問不是應該先問為甚麼明明還不夠能力,亦好像沒那個必要性,還是要花那麼大的功夫跟代價去換那一點的機會來殺我嗎?怎麼反而是問這種事?呼…算吧…只是事實上我也是所知有限…該怎說才對呢?嗯,就當作個引子吧……」

「你們有沒有聽過誠那小鬼?又或杜魯還是艾度沙說過,有關那甚麼『制衡天秤』──龍騎士的一點有關存在數量的資料?」

「咦?」
「存在數量?那是指……」

以一個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奇怪問題開始,讓眾人注意力集中到問題上,黑髮豪傑沒讓大伙兒空等,淡然聳肩從容解說:「我說的是我們這些所謂的龍騎士,基本上在每個時間點最多只會同時存在八個人,最少的時候卻可以完全半個也沒有,另外在有人死掉弄出空缺時便可能會有新的龍騎士誕生補上,只差不單只是『有可能』,而且就算會補亦不知會在何時補。現在的情況,台面上大多數人所知曉的龍騎士合共有五人,分別是我跟艾度沙,尼爾跟誠這小子,還有一個不知你們知不知道的普西奧。先不說尼爾跟誠的龍紋被封印這有的沒的,原本我們這五個龍騎士分別是我跟普西奧在比撒羅,艾度沙、尼爾跟誠屬瑪洛斯…嗯,亦即是人界聯盟的陣營裡。」

「…嗯…嗯,那…這跟阿誠想死有甚麼關係啊?」謎般的問題與謎般的答案,儘管全都有聽進耳,別說蓮華蒼嵐,便是過去曾到訪奧維津路,從伊妮德的口裡得悉不少關於古怪少年的事的美雅艾比魯,卻盡是有聽沒有懂。

「甚麼關係?這個關係就是上限,還有『堵空位』的問題。」蒼嵐的茫然疑問,得到的是一個讓本是所知有限的琉璃跟杜魯,也暗感不妥不妙的答案。

邊淡然對身上傷口作應急處置,鐵諾苦笑表示:「雙方是二三對分,人類一方雖然人數較多,但兩個年輕小鬼還沒完全成長這倒還好,最糟的反而是因為擔心那個讓我笑翻的預言,竟然主動將誠跟尼爾的龍紋封印掉,結果即使三鬥神三…不對,該說是魔跟武鬥神一族的人大抵上是協助人類一方,還有一個相當重要…卻令我哭笑不得的原因,現在人界一方是跟比撒羅拉成均勢、相持不下。」

「那…啊?」

揚手制止美雅的提問,稍息後沉沉呼了一口氣的剛強豪傑繼道:「有關那個讓誠他們的龍紋被封印的搞笑預言,你們應該曾聽過吧?或許是有說那預言的準確率將近七八成,但為這個將誠他們的龍紋封印,那個意義到底是在哪?根本是浪費戰力吧?或許你們很難接受,也可能是很無情,但若真的那麼擔心,倒不如直接趁他們還是小鬼、無力反抗時殺掉不就好?」

「……」
「哈……」

於眾人心感一寒間,點頭苦笑的鐵諾兩手一攤:「然後真正的重點問題便來了。隨著時間過去,誠這小鬼被一大堆人看扁、認定他的能力很糟後,便有人開始疑惑:從這小鬼那德性跟水平來看,差不多可以說這小鬼鐵定不可能是那甚麼預言裡的最惡龍騎士吧?若是技術層面上可行,要不要只替他解開封印?讓他得到龍紋之力好稍稍增強己方的戰力?」

「咦?!那為甚麼……」
「蓮華,妳是想問為怎麼這小鬼的封印仍然沒解除嗎?嘿…哈,這個…這個是因為有人問了一些的問題……」

面泛蘊含不值與無奈等諸多混雜情緒的苦澀笑意,鐵諾搖頭解說:「『只解封誠,卻不替尼爾解封,那尼爾會怎樣想?有甚麼感受?萬一尼爾因為這種不當、不公平的對待,因而心生怨恨,甚至最終變成符合預言所說的情況,那豈不是虧大了?最重要的是:就算龍紋被封,但現在尼爾的表現,不論品性跟實力都是好得沒話說,我們有必要為那個廢物,為了稍稍增加那丁點有跟沒有沒差多少的力量,搞出這種對尼爾不公平不合理的差別待遇,弄得尼爾不高興嗎?不錯,為了穩著尼爾,不讓他感到不滿,絕對不可以搞出那種不當的處置……』」

「咦?!等…等等,不公…不公平?不合理?那…那個……那豈不是明著欺負…要犧牲根本是無辜的阿誠嗎?」
「對啊~美雅,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啊。即使艾度沙他們不接受這種理由,但直到尼爾加入我方的陣營前,仍是甚麼也作不了。那更不要說光靠…嘿,還是妳認為誠那小朋友,除了艾度沙跟少數幾個人外,還會有別的甚麼人?還是他本身有甚麼立場?權力跟能力可以讓他反對?爭取?甚至反抗嗎?」

「……」

渾身是血的黑髮豪傑從容回答後,剎那間現場一片寂靜。

意猶未盡,鐵諾淡然笑問:「不知妳們有沒有感到奇怪,除了以你們的認知勉強算是一回的凱恩外,明明是身為應該擁有強大力量、有著舉足輕重影響力的龍騎士,怎麼一直以來都沒有刺客殺手甚麼的,要來這世界幹掉誠這個落單的小朋友呢?」

「…這…這個……」彷彿回到當日,鐵諾再度作出讓大伙兒心感不安的發言。

「混蛋…上限…堵空位…原來就是指這個嗎?」坦蕩率直不代表愚蠢,作為大學新生的蒼嵐猛悟問題重點。

「甚麼堵空位?」
「甚麼『甚麼堵空位』?這很簡單嘛……」

苦笑擺手,鐵諾迅速回應美雅的提問:「不管是我方還是人族聯盟那裡,擁有決策權力的高層那盤算就是:現在戰局不錯是不明朗,只差再出生的龍騎士如果是己方還好,但若是加入敵方陣營該怎辦?既然是這樣,無疑還沒到上限,兼且即使很差勁、很礙眼也沒差,還是讓那小鬼先佔著空位,省得再冒出更多難以掌握的變數。」

令好數名相識不太久的少年少女目浮苦澀色彩,鐵諾忽地搖頭說道:「不過這情況,最近好像有了一點改變呢……」

「嘿……」不待眾人探問,讓古怪少年的一眾友人益感心寒的答案搶先道出:「那個改變就是……有另一派提出新的看法:反正現在的情況膠著下去也沒甚麼好處,不若乾脆派人秘密殺掉那小鬼,賭那個…只是『有可能』會出現的新任龍騎士,到底是會倒向那一方的機會來看看。嗯,不錯,就只為這個『賭一賭』、『試試看』,就能決定要誠那小朋友去死,而且以我所知最重要的是……」

「要殺他的可不只是我們比撒羅的人,還有原本跟誠同屬同一方的『自己人』。」
「自…自己人?!這…這怎可能啊?」

對於美雅的反詰,不以為忤的鐵諾卻好以整暇,從容笑問:「還真有點像當日的情況呢…但我還是類似的那句:怎麼不可能?你們知不知道,據我所知的情況,誠這小朋友在這個世界的確實住址之類的資料,先別說其他人,即使是瑪洛斯裡的高層成員,又或認識誠那小子很久的人,還是沒幾個人真的清楚,一切就僅只艾度沙極少數幾個人才知道,我方的情報人員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點不完全的線索,所以我們當日才能來到這城市,想著要不要先找找看,還是鬧點事讓誠自己跑出來,只差想不到會先巧合碰到你們。」

「連神殿裡的決策高層也不想透露…為甚麼艾度沙他們會這樣處理?還有我方的情報人員又是怎樣『巧合』地,在一些正常應該不會有所發現的情況,從某些本來不會知道這些事的人那裡得到這些情報……這一切應該能讓你們比較容易想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吧?」

「嗚…嗚……」
「唉……」

於美雅等人不覺為黑髮豪傑反問心感難過、鬱悶低吟間,終究回過神來的杜魯也在喟然低嘆後「加入戰團」:「本身問題不少,不過不管因為甚麼原因產生,總之可能因為誠這小子一向以來都尚算克制,所以即使知道他擁有遠超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大家也沒感到甚麼不安跟大問題。」

「咦?怎說?」

對蓮華那純反應性的疑問,杜魯的回應則是苦笑攤手:「想想吧?若果誠是恃著強大力量在這個世界橫行霸道,只要他沒弄得太過頭至驚動奧維津路的人,又或是惹起這個世界任何國家政府或組織的注意、興趣和跟進,原則上或許真的能…嗯,像妳們所想的那樣,他可以想怎樣便怎樣。例如他若是好色兼不在意別人感受的,那便是妳們全都被他強…咳咳咳…總之若這種鳥事真的出現,屆時恐怕大家也是拿他沒辦法吧?若論實力,真的要打我可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啊……」

「這…這…這跟現在…現在談的有甚麼關係呢?」似是聯想到假設屬實,屆時將會是怎生一個的恐怖情況,本已為之前鐵諾的說話而神色苦澀,如今更是額冒香汗、俏臉發白,美雅的窒礙話語難掩當中的一份不穩。

「唉……」

再度低嘆,年逾八百的青年搖頭解說:「其實別說是誠…原則上直至誠跟凱恩來到這世界前,如果真的要那樣做…就算力量大不如前,我恐怕也能做到相約的事情吧?其實簡單來說,就像現實社會裡,那些有財有勢、手握權力的權貴和大多數平凡市民,甚至貧苦百姓的關係一樣。對於弱勢的一群,理所當然是想能得到『公平』跟『正義』的保護,可惜實情卻是具有力量跟權勢的人,會『理所當然』遠較那弱小的一群得到更多的『公平』跟『正義』的關照。只差…嗯,這就像剛才鐵諾說的,為了符合對尼爾的『公平』,就得犧…嘿,靠著欺凌踐踏,甚至奪去誠原本應該擁有的當然權利來實現。」

「現實裡無疑有著大概的遊戲規則,所以能保持某個特定的『生態平衡』。可是在這個遊戲規則的容許…或者說是容忍範圍內,擁有『力量』的一方大抵是會過得相當不錯。這個,也是為甚麼大家會認為誠那笨蛋應該是活得很快活的原因吧?」

說到這裡,杜魯不由得望向迄自倒在地上默不作聲,屬話題主人公的頹然少年:「在奧維津路那裡所謂的強勢者,除了大家一向認知的有錢有權力的人外,還比現在大家所處的世界多了一種叫強者的存在,而且為著跟剛才那假設相似的原因,他們當中有財有權的更是大不乏人。另外更因為力量的水平已達至基本上能克服多數,像是人數差距的威脅,所以連帶法律對他們的約束力也大幅減少。這對渴求得到『公平』跟『正義』守護、保障身家性命和尊嚴的弱勢一群來說,別說不是味兒,恐怕不少人會連帶產生憎厭或妒忌的感情吧?也是因為那個生態平衡,所以即使是弱勢的一群也得有個宣洩的目標……」

『誠……』

眾人心裡不覺泛起一個名字間,平素悠然自得的神容微見黯淡,杜魯搖頭表示:「大家應該不知道……若真的要論知名度,誠在奧維津路那裡可是遠比凱恩跟威爾來得『聲名遠播』,近乎無人不知,可是能跟艾度沙和鐵諾相比的地步。事實上大家也很清楚不少人有一個特點是:相比談論別人的威風事績、成就功業,還不如嘲笑別人的不幸潦倒、失敗醜態,又或指罵別人的惡行劣績來得有吸引力,這還包括談論笑罵的不必要一定全屬實情。當然,以我所想跟從艾度沙他們口中所知,這個目標也不僅於誠這小子一個,但不能否認的事實就是誠看來是個很棒,不管背景、出身、立場、表現以至是際遇都很完美地『稱職』的『目標』呢。」

「嗚…嗚……」
「怎…怎會這樣的?那些弱勢的人本來不也是渴望得到公平對待嗎?怎麼會…」
「但…但阿誠可是有著…至少是強者的水平,有著比大多數人都強的力量吧?明明比一堆人都強,那就算不尊敬,好歹也該會畏懼吧?」
「不錯是渴望公平啊,但那又怎樣?另外,真的會尊敬?真的會畏懼嗎?」

蒼嵐及蓮華在那再度響起的低吟聲中作出那奮力…但虛弱的質疑後,昔日的救世英雄提出的反問回答則相當直接:「首先我想大家可能有點弄錯了。事實上若真的要算,以艾度沙他們的說法在直至伊妮德去世,亦即【染血之日】前的時間,即使已進行了一回進化,但誠的戰力嚴格來說還不算真的是強者的水平,只差…只差因為作為龍騎士,還有數年來一直在瑪洛斯神殿受訓,所以人們才硬將他當作強者…但糟糕的也是同時會用看待強者,甚至一線強者的標準跟要求來評估跟看待他,所以這個要求跟實際戰力的落差,亦連帶讓誠的情況更不妙。」

「另一方面,大家應該很明白,強弱還有立場這些東西,往往是相對而非絕對的。之前處於被施加、受害者位置的弱勢者自然是希望公平跟正義是存在的,但若是立場環境改變,讓他們變成不用負責任、不需擔心後果的施加者,哪怕沒能得到甚麼實質性的好處,一大堆人屆時還會嫌不久前他們渴求的『公平』和『正義』,是礙手礙腳的虛偽枷鎖。至於尊敬或畏懼……」

「大家會不會唱歌?會不會繪畫?駕車?下棋?就算會,在這些領域裡比大家都強的人也是一大堆吧?那麼大家會因為這樣尊重?敬畏那些人嗎?更別提…嗯,簡單點…像大家即使沒看也該知道那些球類運動的聯賽吧?在那些第一組(甲組)聯賽別說排行榜榜末的,恐怕光是第二組(乙組)的球員,球技也是遠遠比許多人棒,但到底又有多少人是會真的尊重他們?無視的也還好,但反過來嘲笑譏諷、痛批狠罵那些人也不會只有幾個人吧?當然實際情況有差,戰鬥上的力量跟學識藝術那些領域的情況終歸不盡相同,但除了剛剛說的原因,說到害怕…嘛…唉……若是別人,因為擔心會被直接修理,多數人不錯…至少在面對面,尤其是落單時應該是會有所收歛,但這不代表在背後或不怕被針對時便會停止,搞不好反過來會更起勁。還要誠本身有三個很扎手的問題存在……」

無奈嗟嘆:「先別說以往,就以現在實力今非昔比的誠來說。至少因為很多事情已成定局,便是先不說利益利害關係、資源權勢分配等等,光是一些以往渺視、歧視甚至羞辱誠的普通人,又或是權貴名人,要他們拉下那個臉、推翻以往的定見來承認誠,甚至重整那個利益利害關係,那個問題的可能性嘛……在這方面上,不管對方是權貴名人或一般民眾,倘若誠有著超強,強得像鐵諾艾度沙般的實力,甚至是世上最強的人還好,但可惜嚴格來說現在的誠即使很強,以我所知該能對戰局產生一定的影響性,但仍不是那種能完全改變戰況的強度,那情況便尷尬得多了。再者以大家所認識的誠,他像會因為被人嘲笑…甚至只為不受別人尊敬便出手傷人嗎?結果很諷刺的是,越是克制自重,別人越不會尊重,只會更看扁他。相反一堆放縱自己、忠於欲望的人,有些倒會得別人的敬畏尊重,甚至受到吹捧。」

「另外最重要的關鍵是:受侮辱後暴打對方一頓,應該至少能讓一些人因為害怕而不敢亂來,無奈像剛才說的,那個遊戲規則…大家可能很難相信跟想像,但這個遊戲規則對誠這傻小子來說的抑制力可是遠比別人都要大。有些人真正目標其實是艾度沙,也有的是因為神殿其他人,甚至是大家以往曾聽說的,因為不能如願到神殿學習的人,明白動不了艾度沙、惹不起尼爾、找威爾劃不來、不敢碰凱恩…你們道那些人要找要盯的最好獵物會是誰?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本來就是要找誠晦氣的。若果誠因為那一…對不少強者好手來說可絕不是『一點』的『小事』出手,又或顯得『沒量度』…屆時得到大義名份,能挺身而出為了『公平』跟『正義』,責難懲戒…甚至給誠這『恃力行兇』、『橫行霸道』者予以『天譴』的人恐怕不會很少,這些『伸張正義』的人還有不少可能就是本來在瑪諾斯神殿裡的『同伴』……強者的力量或許是給了誠不少方便,不過可沒有大家所想的好,但相對來說這所謂強者力量跟『威名』附帶而來的,卻給誠一堆麻煩跟痛苦。」

「這…這個……」
「唉,這樣的雙重標準,這樣的差別待遇,大家是覺得很難相信?還是很難接受呢?呼……這樣吧?我便舉一個實例好了……」

觀神察色,大抵明瞭一眾年少同伴的感受,慣見…更飽歷世情的杜魯稍一遲疑後,在無奈苦笑間決將一件有關那頹喪友人的事,一件他在得知後沒讓人聽聞的事說出來:「就像當日尼爾特地掀出來,有關誠曾經臨陣丟下同伴落跑的事,大家應該還有印象吧?」

那事件確實是事不關己,兼且已過了好一段日子,但以當日的情況、事件的演進,以及當時那「秘聞」產生的衝擊性,大伙兒有可能對那件事沒印象嗎?

一切心中有數,未等眾人回應,杜魯以滿載苦澀味道的感情道出那有關誠的「例子」:「大家多少可以想像到一點,即使誠才剛逃沒幾步便立即趕回去,兼且當時其實亦有不少有頭有臉、有名譽有地位、有實績有勢力的人也作了同樣甚至更難看的事,但那事件事後給誠帶來多少打擊吧?只差不像大家想像般簡單,在往後…及至直到誠離開奧維津路、甚至直到艾度沙來到這世界前,其實還是有不少人常常拿誠當日的那件事來作文章,同時一直以來像威爾、空,甚至艾度沙也為這件事解說、分辯,甚至是爭論爭吵過很多回。」

「我有點搞不懂。按道理來說真相不是該越辯越明嗎?何況就像你說的,那事件裡同樣作了這種事的人還有一大票,還要那些人不論立場名聲、地位實力都遠比誠高上一大截,那還有甚麼能吵?但聽琉璃她們說,後來好像別說沒完沒了,一堆人還能為這件事特別找阿誠的麻煩?這是怎樣的情況?」

「蒼嵐,你不也說過,那是按道理來說嗎?可惜你也該明白,世上就是有很多事,本來就是不按道理…不,或許該說那所謂『道理』,原本就只是當事人所『想要』、『想詮釋』、『得到他認同才成立』的『道理』。」

「『說甚麼別人也作過?啊!我說即使你拿別人(英雄或名人)來當擋箭牌,那也改變不了那人渣(誠)作了這種無恥醜事的事實啊!』」「咦?甚……」

「『憑他(誠)那種糞便一般的東西,哪有資格跟別人相比?有臉拿別人來說嘴?我就是不覺得那位大人(英雄或名人)這樣作有甚麼不妥啊!我就是認為(明白)那位大人(英雄或名人)做得對啊!這有問題?不可以嗎?』」「呃…這…這……」

「『就算你硬拿那位(些)大人(英雄或名人)的事來當作支援,那賤人(誠)還是逃避不了作出這種惡行的責任啊!』」「……」

「『說甚麼他當時有趕回來,還拉扯到別人身上說別人這個那個……唉,別說我,大家也很明白的。作為他的朋友,你當然是想替他開脫,但你可不該為那種人作偽證,甚至污蔑別人吧?』」「……」

「『嗚噁…想起那渣滓真是有夠噁心、叫人想嘔的!但凡作為有理性、有教養、有學識、有良知,明道德知廉恥…哪怕光有最低限度的人格跟智慧的人,就不該容許這種賤東西存在在世、毒害世人啊!』」「呼……」

「『管那甚麼有的沒的作甚麼?別人甚麼的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罵那人渣卑劣無恥、下賤該死,這不可以嗎?有甚麼不對嗎?』」「……」

「就是不說剛才說的那些,威爾跟空他們也很多回成功反駁,但結果又怎樣?」「呃?」

「一回、兩回、三回,都被威爾他們駁倒了…接著五回、十回、二十回,空他們都辯明了……但隨後五十…一百…二百回…還要說的不只有一兩人,當中有強者有常人、有權貴有平民、有飽學之士亦有沒受教育者,能每一回、每一人都駁倒?就算當面的真的全都駁倒了,但在別的時間跟地方,明顯有更多不必…甚至本來就沒打算考慮事實與否、合理與否、公平與否的還是在不停地出現,還是在不斷地進行跟宣揚。更糟的是為了這種事,連帶讓威爾他們,哪管是瑪洛斯神殿其他不盡友好的同伴們的立場跟名聲也……」「嗚…嗚……」

「結果當日空和艾度沙跟我說了,誠那笨蛋最後低頭拜託威爾他們不要再為他去跟別人分辯或爭論。」「……」

眼看蒼嵐等人盡陷無言以對,復瞥過仍默然不語的誠那模樣,杜魯不覺憶起當日誠那樸實的綠髮友人那感言。『那時誠流下的淚水,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跟甚麼感受和想法?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都能清楚知道,但我…即使不想想起,我應該還是永遠也忘不了吧?』

「嘖,這個不成,那個不對,還要這樣被人找麻煩。既然這樣,誠這傢伙還不如不要強出頭,別再硬要去當那甚麼強者算了。」

「不行。本來的情況已不容誠去選擇,何況即便不說個人意願和別人強加的安排,至少對現在的誠來說,一切也太遲,也太困難跟危險了。」

心感焦躁,蓮華不覺脫口說出負氣感言,但這立時受到本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垂辮少女的直率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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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先跟大家拜年,敬祝各位新年快樂,身心安康

再來自然是一如以往……跟大家說聲不好意,因為這回也拖很久……OTZ

換工作後,工作時間雖然稍減,不用像前兩年那樣每天動輒十、十一小時起跳,但工作密度倒加了,結果七除八扣還是累翻。當然在另外,若果一直以來有留意跟還記得小弟扯那些事,也自然會明白,小弟的情況好像還是……

嗯,小弟那些不知所謂的蠢事(?)先擺一邊,倒是另方面就像當日貼第一節時說的,這一章確是滿難寫…寫得滿難過,也滿危險的……OTZ
情況有點像芳這一節裡所想的──有些事情假如真的要詳細說明,那帶來的影響跟反應實難預料,更別提就算真的要說,那不單既麻煩,亦絕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但問題一方面寫起來時,作為作者的小弟會滿愉悅地笑這些還好,只差最關鍵的問題是:搞不好完全是小弟自以為是,結果這就等同自爆(趕客),讓各位在為那狗屁不通的鬼扯理由噁心之餘,也順道右上角小目XD
這就等同失敗的斷己相殺拳…傷不人但自爆了XDD
只差還好小弟一向也不(敢)需要靠寫作吃飯,所以就像上一章那樣,明知是出醜兼自爆,還是以那九流故事作者的醜惡欲望為優先了

另外跟這一節的標題有點關係,先作過預告是:死魚想死,倒不是因為啥不幸(不幸?才怪!),而是別的問題就是……當然沒記錯小弟以往也好像曾說過,死魚的情況有點像練壞、練廢了,但又不能砍掉重練,兼且自己還要心知肚明這情況的遊戲角色
david7127 發表於 2016-2-22 21:23
第四十一章節二:【為何輕生?該不會是因為『幸福得想死』吧?】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二:【為何輕生?該不會是因為『幸福得想死』吧?】

「誠!」
「誠大哥!」
「阿誠……」

片刻,先驚聞好友的輕生之舉,復得知其倖存性命的事實,即便原先神沮氣喪的杜魯也回過神來,與蒼嵐等人趕到誠的身畔並察看他的情況。

「鐵諾先生,可不可請你說明一下,這是怎樣的情況呢?」
「哦?哦…是指這個嗎?」

心神非是全無波動,但在關注目光旁觀眾人或察看、或嚐試治理頹然好友時,素來冷靜自持的琉璃亦在壓下紊亂情緒後,先瞥眼看過正給螢緊抱的誠手上,那顯已破裂崩碎的項鍊,並狀似淡然向鐵諾提出一個彷彿方向不明的問題。只差一愣過後剛勇豪傑卻意會到清秀少女的問題,稍一聳肩便悠然擺手回應:「確實的情況我其實也不是太清楚。發覺中了誠那小子的計時,我已跟他一起被巨大能量帶到天空去。不過不肯定是甚麼原因,我們才剛到了半空,誠那項鍊上的那個晶石卻突然碎掉,也幸好因為這樣,這小子應該是在到達閃…閃甚麼…嗯,到達【弱者的慟哭】這招術無法挽回的一刻、必死的結果發生前被截下來,這才險險撿回了小命吧?」

「那為甚…」
「別問我。」

既為從杜魯的反應所見好友的性命該無大礙之故,亦為關心及好奇方才事件的詳細,艾比魯等人的注意力不由得專注到兩人的問答上。對於艾比魯那純反應性的疑問,鐵諾的回答倒很直接:「我不是說過我不肯定嗎?假若真的要說,我也滿有興趣想知道真相…因為就我所知,這閃甚麼的招術只要『成功施行』,那就算是【雷奧】更鋒利,當時那隨便的一擊更有勁個幾千幾萬倍,原則上應該不會出現因為作為接觸點的那石子被弄破,讓這招術硬給截斷的情況。」

「那…這個到……」
「天曉得,但我想最大的可能,或許是誠這小鬼擔心波及到當時在不遠處的你們,所以強行將這原本是能量釋放型的招術那發動模式改變吧?」

真相難以確認,蒼嵐等人裡的大多數人,便是杜魯也只能暫且同意鐵諾的看法。只是……

『不…不對…』在彷彿無人察覺的此時暗暗緊抓倒地少年的手臂,芳卻是另有…或許只是盲目猜測,甚至純粹個人主觀的看…不,該說這全是她一廂情願的念頭才對吧?

『是伊妮德小姐…是她…是她殘存在晶石裡的思念,在那緊要關頭挽回那傻瓜…不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阿誠這傢伙現在沒事就好,但…但是……」

不是沒有好奇心,但情知再多想多說也難有肯定答案,嫀首稍側黛眉微蹙、目透疑惑的蓮華邊指抵紅唇邊遲疑提問:「我還是搞不懂,好端端的,阿誠搞甚麼突然會連性命也拿來跟你拼上的?不錯是鐵諾你主動找上他,但大家都很清楚你既不是要殺他,他亦好像沒甚麼非要跟你拼命不可的理由吧…不,不對,該說我還真完全不明白,就算有甚麼重要原因,幹甚麼這傢伙突然要跟你弄出這種原本是鐵定會丟掉小命的招術?不錯你確是曾阻…啊!」

猛醒隨意間差點說出眾人曾相約不宜曝光的事情,手掩小嘴的艷麗女孩那不解神色、疑惑語氣卻是半點未變:「總之我看他不像有多恨你,為甚麼他會在這場原本勝負根本是無關痛癢的戰鬥裡,跟你搞出這種自殺式攻擊?難不成要跟我說,阿誠這傢伙是活膩了,平日根本是哈著想死,所以才……咦?」

自說自話的蓮華忽感異樣,遊目四顧先看到杜魯及琉璃那難得一見的責備目光,在疑惑更甚間注意到蒼嵐、美雅跟艾比魯那無言低頭的樣子,最後卻看到眼泛不平不忿之情的螢及芳正緊盯自己。

『是因為伊妮德的事嗎?』如此念頭驀湧心頭,年輕的紅髮少女卻未能完全釋然。

痛失摯愛,更兼曾有挽回機會卻希望破滅,這自是教人傷痛欲絕,但終究是好一段時間前的事。再者任他確是終日那副要死不活,教人為之無力的死魚德性、腐屍模樣,平日亦是整日價窩在深山裡苦修,但就事實而言他也不乏跟友人們玩樂嬉鬧的時間,在鍛練之餘也非沒有別的娛樂調劑。

最關鍵的是:真的一心求死,早能死個幾百幾千遍吧?
更遑論若以旁觀者而言,古怪少年本身的情況根本是讓人羨慕到不行。

只要不是過份胡亂花費,不必工作已能衣食無憂,豐足過活。
身負足以傾山倒海的強大力量,若只僅限在這世界裡,以所知的範圍裡,就除了一個凱恩外,差不多可說是宇內無敵,只要有意恐怕一大票的問題都能輕易解決。
若不是自己沒事幹主動去找苦來受,他在這個世界裡根本是幸福到不行,既不愁吃穿,亦有良朋好友在旁,家裡更有乖巧可愛且極為關愛他的妹…不,女孩子陪伴。

為甚麼想死?
拜託,該不會要說是因為太幸福?幸福得想死吧?

「……呼…唉……」本一如古怪少年身畔的螢般,為紅髮友人之言大感不滿,但甫念及別人所知所見,以及大概能想到的情況,芳在看過先一愕,復在別過目光間微顯複雜尷尬之色的蒼嵐艾比魯幾人,最終只能讓心中原先那剎那冒起的怒意,化作一聲無奈的低嘆。

能怪誰?
明白蓮華等人大抵的想法,更自知若不是個人主觀情感所致,讓自己特意去查根究底、代入考量,那以一般不熟悉…不,哪怕是頗為清楚誠一向那情況的旁觀者,想來大多數也會有相類的感受吧?平日不為頹喪友人那糟透的言行德性有所反彈,若不是因為交誼或恩義,就可能是沒需要或興趣過度干涉吧?

管她平素如何精明敏銳、怎樣爽朗明快,垂辮少女頃刻間還是大感困惑遲疑。有些事情假如真的要詳細說明,那帶來的影響跟反應實難預料,更別提就算真的要說,那不單既麻煩,亦絕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呃……這是怎樣的情況?」於四周氣氛為蓮華這一個問題弄得有點凝滯後,首先作聲反應者,出反意料竟是看過各人反應,微感啼笑皆非、悠然苦笑的異世龍騎將。

任他同屬一人,但如今特地收歛鋒芒、壓下氣焰的鐵諾,縱仍具懾人威儀,也不復先前般像要將在場各人壓逼至身心快要崩潰的情況。為蓮華那教他意外的問題,鐵諾不由得搖頭失笑:「我該說這是次序有問題?還是方向有誤啊?要問不是應該先問為甚麼明明還不夠能力,亦好像沒那個必要性,還是要花那麼大的功夫跟代價去換那一點的機會來殺我嗎?怎麼反而是問這種事?呼…算吧…只是事實上我也是所知有限…該怎說才對呢?嗯,就當作個引子吧……」

「你們有沒有聽過誠那小鬼?又或杜魯還是艾度沙說過,有關那甚麼『制衡天秤』──龍騎士的一點有關存在數量的資料?」

「咦?」
「存在數量?那是指……」

以一個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奇怪問題開始,讓眾人注意力集中到問題上,黑髮豪傑沒讓大伙兒空等,淡然聳肩從容解說:「我說的是我們這些所謂的龍騎士,基本上在每個時間點最多只會同時存在八個人,最少的時候卻可以完全半個也沒有,另外在有人死掉弄出空缺時便可能會有新的龍騎士誕生補上,只差不單只是『有可能』,而且就算會補亦不知會在何時補。現在的情況,台面上大多數人所知曉的龍騎士合共有五人,分別是我跟艾度沙,尼爾跟誠這小子,還有一個不知你們知不知道的普西奧。先不說尼爾跟誠的龍紋被封印這有的沒的,原本我們這五個龍騎士分別是我跟普西奧在比撒羅,艾度沙、尼爾跟誠屬瑪洛斯…嗯,亦即是人界聯盟的陣營裡。」

「…嗯…嗯,那…這跟阿誠想死有甚麼關係啊?」謎般的問題與謎般的答案,儘管全都有聽進耳,別說蓮華蒼嵐,便是過去曾到訪奧維津路,從伊妮德的口裡得悉不少關於古怪少年的事的美雅艾比魯,卻盡是有聽沒有懂。

「甚麼關係?這個關係就是上限,還有『堵空位』的問題。」蒼嵐的茫然疑問,得到的是一個讓本是所知有限的琉璃跟杜魯,也暗感不妥不妙的答案。

邊淡然對身上傷口作應急處置,鐵諾苦笑表示:「雙方是二三對分,人類一方雖然人數較多,但兩個年輕小鬼還沒完全成長這倒還好,最糟的反而是因為擔心那個讓我笑翻的預言,竟然主動將誠跟尼爾的龍紋封印掉,結果即使三鬥神三…不對,該說是魔跟武鬥神一族的人大抵上是協助人類一方,還有一個相當重要…卻令我哭笑不得的原因,現在人界一方是跟比撒羅拉成均勢、相持不下。」

「那…啊?」

揚手制止美雅的提問,稍息後沉沉呼了一口氣的剛強豪傑繼道:「有關那個讓誠他們的龍紋被封印的搞笑預言,你們應該曾聽過吧?或許是有說那預言的準確率將近七八成,但為這個將誠他們的龍紋封印,那個意義到底是在哪?根本是浪費戰力吧?或許你們很難接受,也可能是很無情,但若真的那麼擔心,倒不如直接趁他們還是小鬼、無力反抗時殺掉不就好?」

「……」
「哈……」

於眾人心感一寒間,點頭苦笑的鐵諾兩手一攤:「然後真正的重點問題便來了。隨著時間過去,誠這小鬼被一大堆人看扁、認定他的能力很糟後,便有人開始疑惑:從這小鬼那德性跟水平來看,差不多可以說這小鬼鐵定不可能是那甚麼預言裡的最惡龍騎士吧?若是技術層面上可行,要不要只替他解開封印?讓他得到龍紋之力好稍稍增強己方的戰力?」

「咦?!那為甚麼……」
「蓮華,妳是想問為怎麼這小鬼的封印仍然沒解除嗎?嘿…哈,這個…這個是因為有人問了一些的問題……」

面泛蘊含不值與無奈等諸多混雜情緒的苦澀笑意,鐵諾搖頭解說:「『只解封誠,卻不替尼爾解封,那尼爾會怎樣想?有甚麼感受?萬一尼爾因為這種不當、不公平的對待,因而心生怨恨,甚至最終變成符合預言所說的情況,那豈不是虧大了?最重要的是:就算龍紋被封,但現在尼爾的表現,不論品性跟實力都是好得沒話說,我們有必要為那個廢物,為了稍稍增加那丁點有跟沒有沒差多少的力量,搞出這種對尼爾不公平不合理的差別待遇,弄得尼爾不高興嗎?不錯,為了穩著尼爾,不讓他感到不滿,絕對不可以搞出那種不當的處置……』」

「咦?!等…等等,不公…不公平?不合理?那…那個……那豈不是明著欺負…要犧牲根本是無辜的阿誠嗎?」
「對啊~美雅,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啊。即使艾度沙他們不接受這種理由,但直到尼爾加入我方的陣營前,仍是甚麼也作不了。那更不要說光靠…嘿,還是妳認為誠那小朋友,除了艾度沙跟少數幾個人外,還會有別的甚麼人?還是他本身有甚麼立場?權力跟能力可以讓他反對?爭取?甚至反抗嗎?」

「……」

渾身是血的黑髮豪傑從容回答後,剎那間現場一片寂靜。

意猶未盡,鐵諾淡然笑問:「不知妳們有沒有感到奇怪,除了以你們的認知勉強算是一回的凱恩外,明明是身為應該擁有強大力量、有著舉足輕重影響力的龍騎士,怎麼一直以來都沒有刺客殺手甚麼的,要來這世界幹掉誠這個落單的小朋友呢?」

「…這…這個……」彷彿回到當日,鐵諾再度作出讓大伙兒心感不安的發言。

「混蛋…上限…堵空位…原來就是指這個嗎?」坦蕩率直不代表愚蠢,作為大學新生的蒼嵐猛悟問題重點。

「甚麼堵空位?」
「甚麼『甚麼堵空位』?這很簡單嘛……」

苦笑擺手,鐵諾迅速回應美雅的提問:「不管是我方還是人族聯盟那裡,擁有決策權力的高層那盤算就是:現在戰局不錯是不明朗,只差再出生的龍騎士如果是己方還好,但若是加入敵方陣營該怎辦?既然是這樣,無疑還沒到上限,兼且即使很差勁、很礙眼也沒差,還是讓那小鬼先佔著空位,省得再冒出更多難以掌握的變數。」

令好數名相識不太久的少年少女目浮苦澀色彩,鐵諾忽地搖頭說道:「不過這情況,最近好像有了一點改變呢……」

「嘿……」不待眾人探問,讓古怪少年的一眾友人益感心寒的答案搶先道出:「那個改變就是……有另一派提出新的看法:反正現在的情況膠著下去也沒甚麼好處,不若乾脆派人秘密殺掉那小鬼,賭那個…只是『有可能』會出現的新任龍騎士,到底是會倒向那一方的機會來看看。嗯,不錯,就只為這個『賭一賭』、『試試看』,就能決定要誠那小朋友去死,而且以我所知最重要的是……」

「要殺他的可不只是我們比撒羅的人,還有原本跟誠同屬同一方的『自己人』。」
「自…自己人?!這…這怎可能啊?」

對於美雅的反詰,不以為忤的鐵諾卻好以整暇,從容笑問:「還真有點像當日的情況呢…但我還是類似的那句:怎麼不可能?你們知不知道,據我所知的情況,誠這小朋友在這個世界的確實住址之類的資料,先別說其他人,即使是瑪洛斯裡的高層成員,又或認識誠那小子很久的人,還是沒幾個人真的清楚,一切就僅只艾度沙極少數幾個人才知道,我方的情報人員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點不完全的線索,所以我們當日才能來到這城市,想著要不要先找找看,還是鬧點事讓誠自己跑出來,只差想不到會先巧合碰到你們。」

「連神殿裡的決策高層也不想透露…為甚麼艾度沙他們會這樣處理?還有我方的情報人員又是怎樣『巧合』地,在一些正常應該不會有所發現的情況,從某些本來不會知道這些事的人那裡得到這些情報……這一切應該能讓你們比較容易想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吧?」

「嗚…嗚……」
「唉……」

於美雅等人不覺為黑髮豪傑反問心感難過、鬱悶低吟間,終究回過神來的杜魯也在喟然低嘆後「加入戰團」:「本身問題不少,不過不管因為甚麼原因產生,總之可能因為誠這小子一向以來都尚算克制,所以即使知道他擁有遠超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大家也沒感到甚麼不安跟大問題。」

「咦?怎說?」

對蓮華那純反應性的疑問,杜魯的回應則是苦笑攤手:「想想吧?若果誠是恃著強大力量在這個世界橫行霸道,只要他沒弄得太過頭至驚動奧維津路的人,又或是惹起這個世界任何國家政府或組織的注意、興趣和跟進,原則上或許真的能…嗯,像妳們所想的那樣,他可以想怎樣便怎樣。例如他若是好色兼不在意別人感受的,那便是妳們全都被他強…咳咳咳…總之若這種鳥事真的出現,屆時恐怕大家也是拿他沒辦法吧?若論實力,真的要打我可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啊……」

「這…這…這跟現在…現在談的有甚麼關係呢?」似是聯想到假設屬實,屆時將會是怎生一個的恐怖情況,本已為之前鐵諾的說話而神色苦澀,如今更是額冒香汗、俏臉發白,美雅的窒礙話語難掩當中的一份不穩。

「唉……」

再度低嘆,年逾八百的青年搖頭解說:「其實別說是誠…原則上直至誠跟凱恩來到這世界前,如果真的要那樣做…就算力量大不如前,我恐怕也能做到相約的事情吧?其實簡單來說,就像現實社會裡,那些有財有勢、手握權力的權貴和大多數平凡市民,甚至貧苦百姓的關係一樣。對於弱勢的一群,理所當然是想能得到『公平』跟『正義』的保護,可惜實情卻是具有力量跟權勢的人,會『理所當然』遠較那弱小的一群得到更多的『公平』跟『正義』的關照。只差…嗯,這就像剛才鐵諾說的,為了符合對尼爾的『公平』,就得犧…嘿,靠著欺凌踐踏,甚至奪去誠原本應該擁有的當然權利來實現。」

「現實裡無疑有著大概的遊戲規則,所以能保持某個特定的『生態平衡』。可是在這個遊戲規則的容許…或者說是容忍範圍內,擁有『力量』的一方大抵是會過得相當不錯。這個,也是為甚麼大家會認為誠那笨蛋應該是活得很快活的原因吧?」

說到這裡,杜魯不由得望向迄自倒在地上默不作聲,屬話題主人公的頹然少年:「在奧維津路那裡所謂的強勢者,除了大家一向認知的有錢有權力的人外,還比現在大家所處的世界多了一種叫強者的存在,而且為著跟剛才那假設相似的原因,他們當中有財有權的更是大不乏人。另外更因為力量的水平已達至基本上能克服多數,像是人數差距的威脅,所以連帶法律對他們的約束力也大幅減少。這對渴求得到『公平』跟『正義』守護、保障身家性命和尊嚴的弱勢一群來說,別說不是味兒,恐怕不少人會連帶產生憎厭或妒忌的感情吧?也是因為那個生態平衡,所以即使是弱勢的一群也得有個宣洩的目標……」

『誠……』

眾人心裡不覺泛起一個名字間,平素悠然自得的神容微見黯淡,杜魯搖頭表示:「大家應該不知道……若真的要論知名度,誠在奧維津路那裡可是遠比凱恩跟威爾來得『聲名遠播』,近乎無人不知,可是能跟艾度沙和鐵諾相比的地步。事實上大家也很清楚不少人有一個特點是:相比談論別人的威風事績、成就功業,還不如嘲笑別人的不幸潦倒、失敗醜態,又或指罵別人的惡行劣績來得有吸引力,這還包括談論笑罵的不必要一定全屬實情。當然,以我所想跟從艾度沙他們口中所知,這個目標也不僅於誠這小子一個,但不能否認的事實就是誠看來是個很棒,不管背景、出身、立場、表現以至是際遇都很完美地『稱職』的『目標』呢。」

「嗚…嗚……」
「怎…怎會這樣的?那些弱勢的人本來不也是渴望得到公平對待嗎?怎麼會…」
「但…但阿誠可是有著…至少是強者的水平,有著比大多數人都強的力量吧?明明比一堆人都強,那就算不尊敬,好歹也該會畏懼吧?」
「不錯是渴望公平啊,但那又怎樣?另外,真的會尊敬?真的會畏懼嗎?」

蒼嵐及蓮華在那再度響起的低吟聲中作出那奮力…但虛弱的質疑後,昔日的救世英雄提出的反問回答則相當直接:「首先我想大家可能有點弄錯了。事實上若真的要算,以艾度沙他們的說法在直至伊妮德去世,亦即【染血之日】前的時間,即使已進行了一回進化,但誠的戰力嚴格來說還不算真的是強者的水平,只差…只差因為作為龍騎士,還有數年來一直在瑪洛斯神殿受訓,所以人們才硬將他當作強者…但糟糕的也是同時會用看待強者,甚至一線強者的標準跟要求來評估跟看待他,所以這個要求跟實際戰力的落差,亦連帶讓誠的情況更不妙。」

「另一方面,大家應該很明白,強弱還有立場這些東西,往往是相對而非絕對的。之前處於被施加、受害者位置的弱勢者自然是希望公平跟正義是存在的,但若是立場環境改變,讓他們變成不用負責任、不需擔心後果的施加者,哪怕沒能得到甚麼實質性的好處,一大堆人屆時還會嫌不久前他們渴求的『公平』和『正義』,是礙手礙腳的虛偽枷鎖。至於尊敬或畏懼……」

「大家會不會唱歌?會不會繪畫?駕車?下棋?就算會,在這些領域裡比大家都強的人也是一大堆吧?那麼大家會因為這樣尊重?敬畏那些人嗎?更別提…嗯,簡單點…像大家即使沒看也該知道那些球類運動的聯賽吧?在那些第一組(甲組)聯賽別說排行榜榜末的,恐怕光是第二組(乙組)的球員,球技也是遠遠比許多人棒,但到底又有多少人是會真的尊重他們?無視的也還好,但反過來嘲笑譏諷、痛批狠罵那些人也不會只有幾個人吧?當然實際情況有差,戰鬥上的力量跟學識藝術那些領域的情況終歸不盡相同,但除了剛剛說的原因,說到害怕…嘛…唉……若是別人,因為擔心會被直接修理,多數人不錯…至少在面對面,尤其是落單時應該是會有所收歛,但這不代表在背後或不怕被針對時便會停止,搞不好反過來會更起勁。還要誠本身有三個很扎手的問題存在……」

無奈嗟嘆:「先別說以往,就以現在實力今非昔比的誠來說。至少因為很多事情已成定局,便是先不說利益利害關係、資源權勢分配等等,光是一些以往渺視、歧視甚至羞辱誠的普通人,又或是權貴名人,要他們拉下那個臉、推翻以往的定見來承認誠,甚至重整那個利益利害關係,那個問題的可能性嘛……在這方面上,不管對方是權貴名人或一般民眾,倘若誠有著超強,強得像鐵諾艾度沙般的實力,甚至是世上最強的人還好,但可惜嚴格來說現在的誠即使很強,以我所知該能對戰局產生一定的影響性,但仍不是那種能完全改變戰況的強度,那情況便尷尬得多了。再者以大家所認識的誠,他像會因為被人嘲笑…甚至只為不受別人尊敬便出手傷人嗎?結果很諷刺的是,越是克制自重,別人越不會尊重,只會更看扁他。相反一堆放縱自己、忠於欲望的人,有些倒會得別人的敬畏尊重,甚至受到吹捧。」

「另外最重要的關鍵是:受侮辱後暴打對方一頓,應該至少能讓一些人因為害怕而不敢亂來,無奈像剛才說的,那個遊戲規則…大家可能很難相信跟想像,但這個遊戲規則對誠這傻小子來說的抑制力可是遠比別人都要大。有些人真正目標其實是艾度沙,也有的是因為神殿其他人,甚至是大家以往曾聽說的,因為不能如願到神殿學習的人,明白動不了艾度沙、惹不起尼爾、找威爾劃不來、不敢碰凱恩…你們道那些人要找要盯的最好獵物會是誰?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本來就是要找誠晦氣的。若果誠因為那一…對不少強者好手來說可絕不是『一點』的『小事』出手,又或顯得『沒量度』…屆時得到大義名份,能挺身而出為了『公平』跟『正義』,責難懲戒…甚至給誠這『恃力行兇』、『橫行霸道』者予以『天譴』的人恐怕不會很少,這些『伸張正義』的人還有不少可能就是本來在瑪諾斯神殿裡的『同伴』……強者的力量或許是給了誠不少方便,不過可沒有大家所想的好,但相對來說這所謂強者力量跟『威名』附帶而來的,卻給誠一堆麻煩跟痛苦。」

「這…這個……」
「唉,這樣的雙重標準,這樣的差別待遇,大家是覺得很難相信?還是很難接受呢?呼……這樣吧?我便舉一個實例好了……」

觀神察色,大抵明瞭一眾年少同伴的感受,慣見…更飽歷世情的杜魯稍一遲疑後,在無奈苦笑間決將一件有關那頹喪友人的事,一件他在得知後沒讓人聽聞的事說出來:「就像當日尼爾特地掀出來,有關誠曾經臨陣丟下同伴落跑的事,大家應該還有印象吧?」

那事件確實是事不關己,兼且已過了好一段日子,但以當日的情況、事件的演進,以及當時那「秘聞」產生的衝擊性,大伙兒有可能對那件事沒印象嗎?

一切心中有數,未等眾人回應,杜魯以滿載苦澀味道的感情道出那有關誠的「例子」:「大家多少可以想像到一點,即使誠才剛逃沒幾步便立即趕回去,兼且當時其實亦有不少有頭有臉、有名譽有地位、有實績有勢力的人也作了同樣甚至更難看的事,但那事件事後給誠帶來多少打擊吧?只差不像大家想像般簡單,在往後…及至直到誠離開奧維津路、甚至直到艾度沙來到這世界前,其實還是有不少人常常拿誠當日的那件事來作文章,同時一直以來像威爾、空,甚至艾度沙也為這件事解說、分辯,甚至是爭論爭吵過很多回。」

「我有點搞不懂。按道理來說真相不是該越辯越明嗎?何況就像你說的,那事件裡同樣作了這種事的人還有一大票,還要那些人不論立場名聲、地位實力都遠比誠高上一大截,那還有甚麼能吵?但聽琉璃她們說,後來好像別說沒完沒了,一堆人還能為這件事特別找阿誠的麻煩?這是怎樣的情況?」

「蒼嵐,你不也說過,那是按道理來說嗎?可惜你也該明白,世上就是有很多事,本來就是不按道理…不,或許該說那所謂『道理』,原本就只是當事人所『想要』、『想詮釋』、『得到他認同才成立』的『道理』。」

「『說甚麼別人也作過?啊!我說即使你拿別人(英雄或名人)來當擋箭牌,那也改變不了那人渣(誠)作了這種無恥醜事的事實啊!』」「咦?甚……」

「『憑他(誠)那種糞便一般的東西,哪有資格跟別人相比?有臉拿別人來說嘴?我就是不覺得那位大人(英雄或名人)這樣作有甚麼不妥啊!我就是認為(明白)那位大人(英雄或名人)做得對啊!這有問題?不可以嗎?』」「呃…這…這……」

「『就算你硬拿那位(些)大人(英雄或名人)的事來當作支援,那賤人(誠)還是逃避不了作出這種惡行的責任啊!』」「……」

「『說甚麼他當時有趕回來,還拉扯到別人身上說別人這個那個……唉,別說我,大家也很明白的。作為他的朋友,你當然是想替他開脫,但你可不該為那種人作偽證,甚至污蔑別人吧?』」「……」

「『嗚噁…想起那渣滓真是有夠噁心、叫人想嘔的!但凡作為有理性、有教養、有學識、有良知,明道德知廉恥…哪怕光有最低限度的人格跟智慧的人,就不該容許這種賤東西存在在世、毒害世人啊!』」「呼……」

「『管那甚麼有的沒的作甚麼?別人甚麼的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罵那人渣卑劣無恥、下賤該死,這不可以嗎?有甚麼不對嗎?』」「……」

「就是不說剛才說的那些,威爾跟空他們也很多回成功反駁,但結果又怎樣?」「呃?」

「一回、兩回、三回,都被威爾他們駁倒了…接著五回、十回、二十回,空他們都辯明了……但隨後五十…一百…二百回…還要說的不只有一兩人,當中有強者有常人、有權貴有平民、有飽學之士亦有沒受教育者,能每一回、每一人都駁倒?就算當面的真的全都駁倒了,但在別的時間跟地方,明顯有更多不必…甚至本來就沒打算考慮事實與否、合理與否、公平與否的還是在不停地出現,還是在不斷地進行跟宣揚。更糟的是為了這種事,連帶讓威爾他們,哪管是瑪洛斯神殿其他不盡友好的同伴們的立場跟名聲也……」「嗚…嗚……」

「結果當日空和艾度沙跟我說了,誠那笨蛋最後低頭拜託威爾他們不要再為他去跟別人分辯或爭論。」「……」

眼看蒼嵐等人盡陷無言以對,復瞥過仍默然不語的誠那模樣,杜魯不覺憶起當日誠那樸實的綠髮友人那感言。『那時誠流下的淚水,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跟甚麼感受和想法?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都能清楚知道,但我…即使不想想起,我應該還是永遠也忘不了吧?』

「嘖,這個不成,那個不對,還要這樣被人找麻煩。既然這樣,誠這傢伙還不如不要強出頭,別再硬要去當那甚麼強者算了。」

「不行。本來的情況已不容誠去選擇,何況即便不說個人意願和別人強加的安排,至少對現在的誠來說,一切也太遲,也太困難跟危險了。」

心感焦躁,蓮華不覺脫口說出負氣感言,但這立時受到本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垂辮少女的直率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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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先跟大家拜年,敬祝各位新年快樂,身心安康

再來自然是一如以往……跟大家說聲不好意,因為這回也拖很久……OTZ

換工作後,工作時間雖然稍減,不用像前兩年那樣每天動輒十、十一小時起跳,但工作密度倒加了,結果七除八扣還是累翻。當然在另外,若果一直以來有留意跟還記得小弟扯那些事,也自然會明白,小弟的情況好像還是……

嗯,小弟那些不知所謂的蠢事(?)先擺一邊,倒是另方面就像當日貼第一節時說的,這一章確是滿難寫…寫得滿難過,也滿危險的……OTZ
情況有點像芳這一節裡所想的──有些事情假如真的要詳細說明,那帶來的影響跟反應實難預料,更別提就算真的要說,那不單既麻煩,亦絕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但問題一方面寫起來時,作為作者的小弟會滿愉悅地笑這些還好,只差最關鍵的問題是:搞不好完全是小弟自以為是,結果這就等同自爆(趕客),讓各位在為那狗屁不通的鬼扯理由噁心之餘,也順道右上角小目XD
這就等同失敗的斷己相殺拳…傷不人但自爆了XDD
只差還好小弟一向也不(敢)需要靠寫作吃飯,所以就像上一章那樣,明知是出醜兼自爆,還是以那九流故事作者的醜惡欲望為優先了

另外跟這一節的標題有點關係,先作過預告是:死魚想死,倒不是因為啥不幸(不幸?才怪!),而是別的問題就是……當然沒記錯小弟以往也好像曾說過,死魚的情況有點像練壞、練廢了,但又不能砍掉重練,兼且自己還要心知肚明這情況的遊戲角色
david7127 發表於 2016-5-12 02:17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三:【我非不幸,我很幸福,問題就只是……】





狀似平淡,芳的話語卻難掩那股沉重抑鬱:「從瑪洛斯神殿裡得到豐足供養、優質教育,尤其是得到能不少往上爬的機會,更遇上艾度沙跟伊妮德等親切的人,這不錯是很好…甚至對很多人來說確是畢生難逢的絕好機遇,只是這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跟尼爾同樣作為孤兒,早在幼小時一起被神殿的人從育兒機構裡帶走,說直白一點大家應該明白真正原因是甚麼吧?一方面封印了他的龍紋,一方面卻又要他上戰場,無疑就像威爾所說…跟尼爾的看法相若,這情況只能說是無可奈何,在彼此得失之間充其量亦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只差任他表現遠遜期待仍『被不離不棄』,實情卻是因為生為『可(能)被(夠)利(犧)用(牲)』、被理所當然認定『必定是優秀強者』的龍騎士,根本早在最開始的時間,誠已失去選擇的機會和權利。」

「不若想想,就算得到艾度沙他們的努力照拂,誠能跟神殿說一句想引退,就可以不再受神殿的影(監視)響(威脅),真的回去過普通人的平靜生活嗎?」

嫀首輕搖,芳在環視似有意會的眾人間緩緩提問:「這個先不論可以與否,我另外想問大家一個問題,對大家來說誠有沒有戰鬥的才能呢?」

「咦?」
『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算不提本來跟他的巨大差距,亦不說今天這一戰的全程,別說是我…恐怕我們多數人大都是看不清搞不懂,但光看鐵諾現在的模樣、他一向對誠的言行反應,還有杜魯所解說的情況,至少絕對不是沒才…咦?』

突然的提問,意外的內容,立教蒼嵐美雅等人摸不著頭腦,但內心亦在一愣間彷彿聯想起甚麼似曾聽過,卻又已然淡忘的事情。

「……」為俏麗少女的淡漠問話,剎那間休說夢或琉璃,就連本來有份充當解說者的杜魯,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

因為他們察覺到一點事,那有關他們那古怪友人的事。
誠‧威爾的成長素質,那嚴格來說是很麻煩的成長素質的事。

蘭息輕吁,注意到同伴反應的芳閉目低語:「大家留意到吧?便是有著…有著即使封印仍在,武器不如,運用龍紋有時限等不利條件,仍能跟威震奧維津路的鬥神龍騎將戰鬥至如此境地的能力,有著能讓鐵諾也關注和特意找他戰鬥的潛力,結果他還是得在這方面苦熬十多年。」

「就連有著才能的事情也得花上至少十多年的時間才能稍稍看到成果、讓人確認他是否有這方面的才能,若誠真的要從頭開始在別的領域上摸索學習……要命的是這回更不一定可以巧合挑到他具有潛質跟才能的事情,還要因為信心問題、他那成長特質跟一向也被大家說不行的表達能力,不管他或其他人更不可能在開始的階段便能辨明,到底他是不是適合學習跟從事那工作。那他究竟得再碰壁、受傷個多少回?又得花個多少年去嚐試?去失敗?別人在他堅持時或嘲笑他沒才能卻固執,就只是浪費他自己跟別人的時間心力,在他放棄時或譏刺他沒毅力兼軟弱,不能做到百折不撓那情況下,對他的心理,以及周遭對他的看法和對待,帶來多少惡性循環的負面影響?」

「但…但這……」
「我明白的。」

不待艾比魯說畢,芳便搖頭回應:「這不錯是不管誰也會碰上的問題,無奈的差別就只在他的情況比較糟比較極端吧?那超慢熱的成長傾向讓他不管在甚麼領域上苦熬多年還不一定有出頭之日,這還沒算上不幸挑到本來就不適合…真的沒才能的事情。這種情況下作為在他身邊的人,即便是家人親屬、雙親妻子恐怕也沒多少人能不放棄或絕望……」

『別人尚且如此,這更不要說作為當事人,偏偏完全無法…不,該說是沒能力克服這境況的自己?』

猛一搖首,似想將腦裡心中那早已清楚明白的念頭暫且拋開,柳眉深鎖的芳繼續說道:「只差很諷刺地,即便別人沒『放棄』他,誠卻又得面對另一種直如連鎖惡夢般的困局。因為一直以來的表現,別人踐踏加上自我的內心責難,誠的信心早已千瘡百孔,結果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惡性循環:打從被大多數人認定不行後,誠便開始不斷得『接受』很多人的『寶貴意見』,一再『主動』去作出種種『嚐試』,又或是『放棄』他判斷有機會、可行或期望去做去實行的事。不錯誠是被允許選擇接受與否,但只差這些『建議』大都是管他同意或反對,他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選項卻只有『樂意去接受』跟『不情願也得接受』這兩個選項。因為在近半以上的場合裡,他倘若打開始便接受還好,否則往往便得在被『勸告』、被『遊說』時,給那些不管是出自真心,或只是虛情假意的『提議』者跟附和的人,給予全面性的踐踏跟侮辱,甚至是對他作出要脅,直至他遵…嗯,『選擇』接受才罷休。」

「自然不可能每一回都是失敗作結,但事實確是不少『提議』者往往只是興之所致,忽發奇想,道聽途說一些沒實則支持的傳言,甚至根本是隨興的信口胡說,但結果『選擇』『同意』遵行這些閒話…不,這些『真誠建議』的誠,每一回便得很努力地去嚐試…嚐試在自己判斷會失敗,又或是衡量過後認為風險很大但根本沒有冒險的需要跟價值的情況下,為了別人的『建議』、別人的『心血』、『善意』和『真知灼見』,得『被主動』去遭遇更多的挫折跟失敗。又或是在認為有可能或機會,乃至有著嚐試價值時,無奈放棄那些可能性。更甚者,在『被說服放棄』的場合,往往會出現事後時機已失或機會不在時,被唸道『早知道當日便該這樣做』,又或是『現在不若這樣做』,甚至被詰問『為甚麼當日不那樣做』。還要每一回當問題發生後,情況好一點的場合是那些『建議』者僅在事後說一句:『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會這樣的』便撇清責任。溫和一點的提議者那說法是:我只是為了你好,替你著想才會提出建議,但選擇接受的人還是你啊。最糟的情況卻是『別冤枉我,這根本只是你做不好才會出問題的,別將自己的失敗、過失跟責任推卸到我的頭上啊』。只差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反正最後就是不必負責、心裡沒負擔,所以還不用等事過境遷便能立即再次作出『良心建議』、『精明判斷』。」

「我造成的失敗過失,是我的失敗、我的責任。」
「別人帶來的失敗過失,更絕對只會全是我的失敗、我的責任。」

「我們以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可能會認為這是很蠢很可笑的事,但作為承受一方、作為『主動去失敗』、『努力去碰壁』、『特意去放棄』,不斷得面對這情況,還在事後得扛上全部責任的當事人,想來應該是完全無法笑出來吧?」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自我認知跟評價,還有判斷跟反應常常都……是不斷地出現的惡性循環、扭曲下來後的結果嗎?』於杜魯琉璃等人口裡無語,心裡低訴間,說到這裡,察覺得本來倒地不起的話題當事人,原本衰弱無力的手不知何時起崩緊握拳,低頭不語的他亦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芳仍能聽到那越加沉重緊促的呼吸,以及……

那與其說是因為傷心難過,更似為內心長久強制壓抑的不甘不忿而淌下的淚水。

「……」大抵明白重傷少年的內心感受,但銀牙猛咬,狠下決心的芳仍在目泛水波間進行原來的話題。「就像杜魯那樣,我也舉一個例子…一個剛才曾用過的例子吧。」

「不錯不管怎樣,誠是同意自己當日確是曾作出臨危背友逃命的事,但大家知道這件事,其實…至少原本誠是可以避免這件事發生的。」

「咦?誠大哥他…」
「避免發生?那是怎樣的一回事?」
「唉……」

再成目光焦點,悲苦神色悄然爬上無奈低嘆的俏臉上:「威爾曾跟我說,早在當日那件事發生前,誠那傻瓜曾先後有兩回跟那次行動的決策者提出,說他以情報跟形勢估算,他們很可能會碰上大伙兒應付不了的戰況或敵人,所以認為那行動的成功率很有問題,以後果來判斷更不宜冒險。不用多說,反正結果如何大家也心中有數吧?」

「『你道你是誰?我們若不是經驗豐富就是才智過人的精英,我們都不認為這回行動有甚麼不妥,結果你這垃…這小子居然有臉跟我們胡說八道?還是你這…小子是認為你比我們優秀吧?哈!竟然想我們聽你這蠢貨的鬼扯?到底你是白癡?還是你認為我們是智障啊?』」「……」

「『拜託了,就算不談能力的問題?該不會你這蠢貨是認為我們在坑害你?讓你去送死不成?即使你更不堪,我們好歹還算是同伴,難不成會害你?更別提我們也一起行動,該不會我們會為了坑你這廢材,特地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吧?』」「……」

「『你這懦弱的廢…你這傢伙在怕甚麼啊?連一點點苦頭、困難跟危險都害怕?還怕得想像頭喪家之犬般,還沒開始行動便三番幾次厚著臉皮想夾著尾巴開溜?我說…厚顏無恥也該有個底線、軟弱無能也該有個限度啊。』」「嘖……」

「『怕甚麼?又有甚麼好害怕的?先不說絕對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那情況,哪怕就算有那個萬一,真的發生你說的事,我們這裡除了你外,大家都可是勇謀兼備,又敢於為大義殉身的勇士豪傑啊!憑我們的才智實力、勇氣鬥志,只要大家同心合力那又有甚麼問題、有甚麼強敵解決不了?別那麼沒種,給我堅強點,像個男人好不好?』」「喂…這…但這……」

「不錯誠當時是曾逃命,但事實也確是任他早已提出分析、問題跟反對,結果卻因為利害跟形勢之故,他就連選擇不參與也『不能』。然後待危機真的出現時,之前嘲笑指罵他的人卻…呼,就像說了剛才那番好像很了不起,那據說是以勇氣鬥志、悍不畏死聞名大地,人稱【鋼膽豪雄】的那甚麼傢伙,在事發時倒是跑很快……」

「咦?鋼…【鋼膽豪雄】?該不會是……』」

「嘿,這還真有趣…嘿,不,該說是真諷刺才對。不過回心一想也對,否則即使有『理由』,那傢伙當日也不會逃掉……」話題讓別人承接後,本是不怎樣作聲的鐵諾乍聽垂辮女孩所提的名號後,似被激起甚麼回憶,在隨口提出一個名字,並得到點頭回應後,他於眾人疑惑注視間聳肩攤手、喃喃說道:「沒甚麼,只差真的要說,我也不知該說那傢伙一向的演技很好,還是因為時間、環境跟際遇而讓他改變了才對。簡單來說就是:我曾對那甚麼鋼甚麼的傢伙有過期待,所以在前後大約兩年裡的幾回交手後,我都在取勝後饒了他的性命。就直至大約大半年前,我看好像已很難再對他有甚麼期待後,便想動手幹掉讓我失望,無法再有甚麼期待的他。結果以往好幾回都很硬氣,說甚麼『要殺便殺,別妄想我會害怕或求饒』的那傢伙,才給我砍掉一條手臂,不知是不是明白我真的打算讓他上路,居然二話不說便立即哭著跪倒……」

「……」渾無為當日誠所說,有關剛強豪傑真的會出手殺掉,讓其期待落空者的事屬實而驚愕的餘地,看著、聽著鐵諾喃喃唸著的事,剎那間除倒地不起的某古怪少年外,在場各人無不在內心無奈低嘆。

「芳,那麼妳剛才曾說『至少對現在的誠來說,一切也太遲,也太困難跟危險了。』這恐怕不是只有妳剛剛說的事,那又是怎樣的一回事呢?」縱顯受撼動,平素習性依舊不變,翠眉微蹙的琉璃提出她的疑問。

「這…這個,我想請問一下大家,大家認為做事前,是否得先考慮整體環境、客觀和現實因素,還有自己有多少的能力?」

「呃?」
「甚麼?」
「搞甚麼扯到這個來?」
「啊……」
突然的謎樣提問再度出現,相較低頭不語、像有隱衷的夢,以及似有聯想的杜魯琉璃外,蒼嵐美雅等人大都只感茫然。

「這樣吧。換個方式來思考好了。倘若大家有些事情是很想做、正要做,不管那是為了獲利、為了消災…哪怕就只是消遣取樂、打發時間,甚至僅為了一時方便、一時興起。偏偏在這個時間卻有個不知好歹…不識死活的傻瓜突然跑出來搞局,讓大家原本想做能做的事情泡湯。想來大家應該會很不高興,很厭惡甚至憎恨那個不長眼的混蛋?嗯,該說視乎程度,搞不好會還恨得想要那傢伙的小命吧?」

「咦?!」
「啊……」
「這…這是……」

「讓人更來氣、更不快、更痛恨的是。」
艾比魯等人像有所悟、錯愕不已間,纖手緊握、嫀首低垂的垂辮少女繼續沉聲解說:「假如這礙事的混蛋是能力強大或受人愛戴,讓人不敢招惹觸怒的強人賢者還好,偏偏那人不光實力別說有限,根本是完全不值一提,還要聲名狼藉,是平日被大多數人嘲笑譏諷、備受侮辱踐踏的存在。任他誰是誰非,大家想來也只會更不爽更難接受吧?」

「結果,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被人看不順,卻又不長眼兼不知自量的傢伙,這幾年來屢屢『狗恃人勢』,藉著跟艾度沙大哥、威爾他們和瑪洛斯神殿的關係,壞了很多不同背景的人…那些本來跟他渾無關係,卻被他『無故』插手,搗蛋破壞的『好事』。」

「先不說現在,當在無法強起來的情況,如果誠真的不當強者,離開艾度沙他們的照拂、離開神殿的監…關注,大家不若想想有甚麼事可能發生?」

「即使不說有否殺身之禍,亦先假設誠在不當強者後真的幸運地找到適合他、他有才能的工作,兼讓他熬過那痛苦漫長的扎根成長期。但之後呢?假若真有才能,有著優秀表現,除非他決心永不出頭,哪怕是成名也不行,否則他還是會有很大機會因為他過去的所作所為給某些人們『好好關照』。」

「……」

【管那是多數人眼中所謂的好事,在做這種事之前,是否應該先考慮現實的因素和自己的能力?】

曾被某少女那已然逝去的父親問及這類似問題,當日古怪少年的回答盡是一派平靜淡然,誰知那番平淡回答卻全是建立在切身的深刻體認之上。

「這…這…呼…不錯這確是…但便是這樣,誠好歹也…哎?這……呼……沒…沒甚麼了……」棕色的馬尾左右搖晃,似被芳的話語重擊致使思考組織微顯紊亂的美雅,在搖首間像想提出些甚麼看法,但話未說全卻猛醒昔日彷彿曾耳聞相類的對話,更為印象所及的當日對話內容,讓她本想提出的見解再難說畢。

『妳是想說…想說以一向認知來說,大變態應該也是為了幫助別人,所以想來不會毫無得著嗎?嘿…這個……』

*******************************

『以為替我們做了點事,自以為好了不起哦?這全是你自己多管閒事吧?事實上光憑我們已可以擺平這件事,根本沒人需要,更沒人要求你幫我們,你憑甚麼擺出這種嘴臉?』

『嘿,甚麼嘛?你該不會認為你作出甚麼重大付出,幫了我們甚麼大忙吧?你去問問別人好了,我肯定別人也只會說那全是很小,不管是誰都會做,誰都能輕易辦到的小事吧?』

『你道你是誰?作了那一點不單是微不足道,更是理所當然應該做的小事,就想我感激流涕去感恩圖報嗎?你憑甚麼啊?不要臉的傢伙。』

『拜託,若你剛才對我們見死不救,你才是冷血無情的人渣好不好?何況你身為具有強大力量的強者,救助我們這些沒有力量的人,這本來就是份內的義務吧?』

『你那算是甚麼態度?不錯啊!你不錯是從那些權貴的爪牙手裡救了我,但我也犯不著為了你,再得罪那些權貴吧?何況我可沒要求你救我,這全是你自以為是,自己主動插手吧?我這樣做絕不能算是出賣你的。』

『甚麼啊?我們哪有甚麼不對?不像我們這些普通人,即使是有著廢物之名,他好歹還是有著強大力量的強者吧?竟然不去跟那些魔物拼命,卻來鬼扯甚麼掩護不掩護?不就是叫我們丟下財產逃跑?你是強者吧?那快去戰鬥啊!否則我們的房子都要被毀掉了。』

『你有甚麼資格來跟我廢話?不錯你是曾幫助我,但…但…不…不錯,既然你認為我做的事不對,那你打從開始本來就不該幫助我啊!』

『呸!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那個竟然能搞出面臨危機時丟下同伴,自己一個人逃跑的【神殿之恥】,【瑪洛斯污點】嘛。嘿,不知所謂!我們請求的,是艾度沙大人他們,又不是你這種人。若果早讓我們知道是你,我們才不希罕你這種東西來援手。』

『啊!對!對的,你這樣做,不過是偽善,全是為了你自己,想讓自己覺得了不起,甚至是想贖罪,想洗淨你過往的污點才做吧!你這種人才不可能抱著甚麼好心善意的!』

『請你也有點羞恥心好不好?事實上真正能給予我們援助,令那些惡賊畏縮妥協的,全是艾度沙大人他們,真虧你有臉來領功。不然你倒跟我說說,若真的只憑你這種廢…你自己,你有能力解決這件事嗎?說穿了你不過就只是個跑腿罷了。咦?嘿,該…該不會是你看我妹妹長得漂亮,所以才想藉機親近她來佔便宜吧?嘿,你這種人實在是太……』

『天殺的!就因為你這該死的混蛋,害我們失去了一半…一半的…天,那些寶物可是價值至少破萬的金幣啊!那全是我們拼了老命才賺來的血汗錢啊!別多諸多藉口,若果是換了艾度沙跟萊洛大人他們,他們有需要做出這種白癡事情嗎?早知道會這樣,我們才不要你來救我們!媽的!就因為你無能,不錯!就是因為你無能才害我們失去這麼多錢啊!別多廢話!快給我賠償!別以為有那點小恩小惠就不用負責任啊!』

『虧我原本以為過去看錯了,結果還是沒冤枉你啊。想不到你竟然用上那種手段……哼!狗仗人勢!只能躲在艾度沙大人的背後向他們搖尾乞憐,你不覺得可恥嗎?可惡!可惡啊!想不到出身尊貴的我居然淪落至如斯境地,竟然得靠你這種低賤的人幫助,我真是讓我先祖的榮耀跟名字蒙羞啊!』

……
……
……

****************************

『幫…想幫助…還想去幫助別人嗎?』
旁觀、旁聽同伴們的對話,本無打算,早前卻為人劍互通之故「看到」、「聽見」許多不曾預期,若有可能卻確實是永遠不想親身…哪怕是間接也絕不想感受到的事,下意識間心中向某人提問,無言搖頭的少女如今反應只有:「嘖……」

「……」
「……」
「……」

「呼…」

除卻無言苦笑的鐵諾外,於一陣難堪的靜默過後,原來解說的垂辮少女低嘆後緩緩說:「不說現在的誠那教奧維津路那裡的人難以置信的情況,就以過往的認知來說……」

「強不起,不許弱。行善困難,更惹人厭,作惡難過,更受『關注』。高不成,低不就,因特質個性、不同緣由,前進無門,為身份立場、種種過往,後退無路。甚至任他能狠下心、絕了望、斷了願,甘願光憑背景立場當一個只要能忍受別人嘲罵侮辱,就能混吃等死、再無作為就此醉生夢死一生的廢人,結果還是能因為『大義』,為了人們未來…的一點點可能性,隨時給別人,甚至是原本的同伴讓他『被殉身就義』。」

「但…但現在誠大哥不…不是已……」
「螢,妳說的不錯。」

頷首以對,芳環視場中各人:「跟剛說的情況微有不符,誠那傻瓜現在是強了很多很多,但照著杜魯剛才說的,再考慮他的習性,他真的回去奧維津路後的情況恐怕也是改善不了多少。說實在,若真的依我的估算跟看法,誠現在若想能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他應該做的便是留在這個世界。因為奧維津路那些人認知有著重大誤差,在鐵諾跟艾度沙他們能替誠的實力守密,兼且鐵諾不再逼迫誠的時間,只要誠接下來能狠起心,那麼管他在接下來的人生是想行善、作惡,又或純粹過著不問世事,平凡安穩的生活,他大抵也能辦到。只要他在做了可能會驚動別人的事後能好好處理善後工作,還有……」

「在往後,若被自奧維津路而來找他,又非他認為安全的人發現時,能狠心一個不留全都殺掉滅口,在被發現前又能不管來的人為了找他做出…不對,該說甚至出現任何會威脅大眾無辜,甚至我們所有人安全的事,他能夠完全視而不見全不理會就行了。只差…」

「以我們所知,誠,這傻瓜有可能辦到嗎?」

「……」
耳聞提問,心泛回憶。
螢垂首落淚,琉璃蒼嵐低頭無言,就連艾比魯…也在若有所思間讓視線錯開。

「最重要的是,大家該不會認為,我剛才…我是指由杜魯,甚至鐵諾開始解說,直至我剛剛說的一切事情,誠真的會不知道嗎?事實上這傻瓜傻歸傻,我卻敢說他對這一切可是全都心中有數,但他結果還是會作出要回去奧維津路的決定,大家真的不明白是因為甚麼嗎?說穿了,任艾度沙大哥他們應該從沒這打算,但誠這傻瓜還是……」

『便是如此不堪,如此無能,如此該死,如此可恥,如此卑劣的我,大哥他們還是對我如此關照,我該怎樣?還…又能怎樣?』

「……」
「哎……」
「嘖……」

不幸嗎?
這哪能算?拜託別開玩笑了。

倒運嗎?
是有些,但談不上多嚴重,更糟糕更可憐的還大有人在。
那麼……

『明明先天好後天好,這傢伙確有著一堆讓人羨慕得要死,完全能當人生贏家的條件,偏偏還是能讓本來滿手好牌的自己搞成這種不上不下的死樣子……』

剎那間,縱非強烈,也不是多認真,但多少還是不由自由地心生……

『也許…我只是說也許…我想…弄成這樣…還是早點去死一死算了……』

我……
我非不幸,我很幸福。
若真的要說甚麼,那或許該說…不,只有、只能說:
我……
不是說我的人生,而是單指「我」……
失敗,很失敗,非常失敗…極度失敗……

******************************

先說聲不好意,其實這一節有大半內容,早在三月時寫好,但看著想著…感覺實在很糟……(其實即使是現在也很糟糕,只差作者無能,這我也只能認了……)

簡單來說這一節也是讓人噁心得想吐的死魚出醜露乖還在裝模作樣無病呻吟哀哀叫,想來已讓大家只想快點右上角小目吧(苦笑合掌……)

另方面,其實這一節跟上一節裡的內容,落到死魚頭上的情況哪有可能全是惡意針對?

真要說,也該說人類只要站在不用負責任,不用負後果的施加者位置時,有時候即使沒惡意,也可以是很可怕的……先不說每天一大堆霸凌,仗勢欺人的鳥事,光是就像早前忘了好像是微軟還是哪家公司,不就弄了個人工AI甚麼的出來,讓那個AI在網上跟人們溝通?最終結果卻又是變成怎樣?該不會真的只有一兩個人搞出來,又或是那些人全是打開始就完全是基於惡意吧?

這還沒算上,那類本人或所支持的人得為作的事承擔責任(哪怕就只為面子或所謂尊嚴)時,卻又為了撇清一切而作的事……然後,惡性循環便開始了

另外由此順道說明一下,小弟可是絕對的天份論者,但完全沒打算否定,反而是相當肯定努力的意義。因為就像耕田那樣,一堆人的天份可能很好,潛力無限,只差有些人可能隨隨便便已有很好的成果,但有些卻需要很努力才能讓天份開花結果。至於死魚的情況,由以往的部份看到,它該是即使有天份,但非得很拼命才能有成果的類型。

打個比方是:本來已是不怎樣易耕的田,先被人丟上一堆石塊雜物,再拿掉開墾的工具,然後像這一節提到的各種不同原由,給這塊田亂加一堆有的沒的,最後還再在泥土上厚厚地灌了混凝土層……
david7127 發表於 2016-7-27 00:36
異界之夢短篇外傳??【暫時甚麼都請不要問,我暫時甚麼都不會說的XD】(上篇)

異界之夢短篇外傳
??【暫時甚麼都請不要問,我暫時甚麼都不會說的XD】



「嗚呀~~~~」
在照明設施經多番「維修更換」後仍是迅速失靈,致使光度嚴重不足的昏暗走廊中,一陣教人膽戰心驚的淒厲慘呼響過後,再次回復叫人心怯的死寂。

兩側所有單位的門戶盡皆關閉,多處間或明暗閃滅的昏暗燈光倒映在斑駁剝落的慘白油漆,以及內裡裸露出來死灰色澤的牆壁。明明如今才只仲夏晚上的九時許,正屬不少人剛開始享受夜生活的黃金時間,偏偏在這幢樓齡才僅廿許的樓宇裡,卻盡是一派陰森肅殺的詭異氣氛。

「呼……到底藏在哪裡?」
縱為舊區仍鄰近鬧市,但似是連樓宇外的煩囂也一併被隔絕似的,在這萬籟俱寂的環境中,柔和女聲忽地響起、深吟自語。

說話的是一名正於這樓宇裡徘徊,有著漆黑柔順長髮,端正秀麗容姿的少女,只差與其端莊儀表、嫺靜氣質似有衝突,少女身穿的稱身校服眼下實談不上整潔,非但有著明顯污漬,甚至在那纖薄的素色外套、淨白襯衫跟及膝校裙上,亦有著幾處破損。

不明詳情者看到少女如此狼狽模樣,或會猜想她恐怕是不久前被別人施暴之類吧?不過從那微顯著急卻冷靜沉著未失的神容動態,真正情況怕是一般人所難以想像。

黑髮少女的衣衫破損確是由於被攻擊所致,但這內裡詳情若純以「侵襲」來形容似有謬誤,因為事實上導致這結果的不只是「侵襲」而是「戰鬥」,進犯一方更不能用「別人」…至少現在是不能以「人」,而是該用「邪靈」之類來稱呼才正確。甚至不久前響起的淒厲慘叫,更是由被少女反擊驅散的亡魂所發出。

為甚麼此時此刻有一名具有擊散靈體能力的少女會在這裡出現?

「史拔」是蒂斯這座著名大城市裡的舊區,由於歷史悠久加上地點正屬連接多個新區旺區的重要樞紐之一,因而四通八達人流眾多。政府為這緣故近年有意大力重建這地區,公開向多個本地及外國財團招標。

艾哥集團是蒂斯鄰近某城市的有力財團,實力雄厚亦有相當歷史,業務更遍及多項不同,諸如樓房地產、建築、飲食、資訊等領域。可惜任艾哥集團怎樣強大,不少人卻對這集團別說好感欠奉,反而基於其惡德營商手法:像藉官員庇護進行壟斷、近乎欺詐或逼迫的交易,甚至公然的私相授受等行徑頗為反感。

這一回蒂斯的史拔重建計劃,艾哥集團投得這幢樓宇跟附近一帶的土地,打算拆卸重建成大型豪宅跟商業城,在爆出不少讓人疑慮…不齒的「協商」,乃至是「意外」事件後,目前只餘這幢樓宇尚有部份住戶不接受補償條款遷出。

在近月幾番發生樓宇管理商管理不善導致出現「意外」,發展商即艾哥財團也頗意外仍有好幾戶,還大都是老弱孤苦竟不怕死…不,明明附近一帶流氓聚集滋擾甚至犯案的頻率大增,竟仍不肯乖乖就…合作答應接受那「優厚」的補償遷出。發展商由此在「無可奈何」下,產生的情況便是黑髮少女巧合自友人口中得知,那在媒體當中渾無丁點報道的事:在最近幾天這幢樓宇屢次發生鬧鬼、妖怪出現等靈異事件。

作為業界知名的靈能者世家之一的成員,出道「課餘兼職」不久的黑髮少女暗自慶幸自己聲名遠不及其姐,更得姐姐多方關照故受家規限制不大,讓知悉此事的她能以「修行」跟「遇然」為名,有「多管閒事」「作白工」的機會。

天性純品不代表不通世務,只差本以為若不是真的事出巧合,充其量也只是主腦雇用的靈能業者隨便作點小打小鬧的恐嚇「手段」,孰知及至早前來到現場視察後,才發現嚴重程度遠超想像。為免惹起掀然大波,原想隱瞞身份暗中料理此事,黑髮術士最終還是得直接找上始作俑者…的背後主腦,跟對方挑明直說這事件的危險性──不知施術者是識見不足?有心還是無意?天時如近日的天象跟時間;人「和」像附近最近發生多宗「意外」跟流氓導致的「不幸」事件,令附近一帶像怨念恨意等負面意識大量凝聚,由此形成吸引甚至滋生妖邪的上佳溫床這些也還好。只是當這一切加上地利……這幢樓宇雖不是關鍵的主要支流,但規模更小也好歹還是位處靈脈分枝之一。自然這當中還有一個嚴格來說不知該算天時還是地利的問題:蒂斯這城市不知為何,大氣中有著不管質或量皆遠超別處的靈氣魔力,甚至隱隱像有一股似有若無、難以理解,卻是連修為高如其姐也沒察覺的混雜異常意念存在。這一切讓用作招集邪靈妖物的術法或道具效力暴升多倍,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讓附近一帶妖魔橫行、百鬼夜行,又或招來或產生甚麼強大邪靈妖物,最終釀成血流成河的恐怖結果。

理由充份,可惜好不容易才被逼藉出身背景及她個人的「先天條件」,讓艾哥集團在蒂斯的最高負責人──艾哥集團總帥的次子答應「擠出時間」接見。結果在浪費一番唇舌且屢受言語冒犯騷擾後,少女靈能者只得到一個讓她深感不滿,卻更感不甘無奈的回答:「若情況真的如妳所說,那麼那些人不是更應該立即就答應搬走嗎?我們集團又不是沒賠償?再說這是他們的選擇,假如真的像妳說的危險,這不論出現任何後果也是他們固執不走的責任吧?何況……」

「我不是修讀法律,但我的法律顧問跟我保證,在蒂斯這裡是沒有任何相關這種不科學事情的條文,所以就算那些居民,甚至附近的人們真的是因為妳說的事發生甚麼,那全都與我無關,我更不必負上任何法律責任吧?」

「甚麼?放心吧,那些人跟我非親非…啊,不對呢,假若真的有甚麼事情發生,我果然還是會感到遺憾~感到內疚…很內疚~於心有愧~良心不安呢~哈哈哈~」

「……啊?」幾番實戰讓少女明白縱能力足以輕鬆應付敵人,還是隨時能為剎那分神或些許失誤招致慘痛惡果,但該說是年齡還是經驗所致?管她親身體驗抑或前輩告誡皆讓她早悉人性絕非想像美好,可理智明白是一回事,那教她心感難過的回答仍叫驀憶此事的年輕靈能者稍顯不穩。就在嫀首急搖的這匆匆一瞬,似是早已潛伏窺伺的靈體驟從少女途經的門戶處,穿透過緊閉的大門施以無聲突襲。

「呼…喝!」「哇呀!」無視物理阻礙作出突擊,這對一般人來說或是頗難反應,只是循靈覺感應靈體的邪氣惡念,宛如對方剋星存在的黑髮少女縱有不穩仍早悉對方存在及動向,且為那邪氣惡念亦使她明白不宜跟對方濫情留手。纖手一伸,嬌聲低喝,凶惡怨靈立被術法靈能驅散。

幸好早兩天到來視察,發現此地危機後便立跟仍滯留不去的數十住戶作出警告,即使不接受發展商的「交易」,至少在這關鍵的高危數天裡也不該在此地居留。否則在那如今不知被藏在這樓宇某地,為那種種因素配合令效能失控暴升的招集術式或道具作用下,這特地被招來甚至加強惡念攻擊性的大量兇邪妖物跟靈體,怕早已讓這大樓裡的不少人受害。更甚者是大樓四周早設結界陣術,讓一眾異物被困在這樓宇當中,只差那限制術式的負荷也早已接近極限。倘若結界因負荷過大而失效,屆時便是這大樓當中那大量不光殺性邪念充盈,還受壓多時的異物為乍得解放之故而失控亂闖,那接下來便是附近一帶的無辜人們頓成妖邪犧牲品的結果。

任黑髮少女身具可以擊破異物的能力,但她只身一人才消除一頭妖物邪靈,那個召喚術式已可能再呼喚兩…及至五頭十頭,甚至同時還為靈脈支援、天時配合、附近怨氣之故,額外提升這些異物的惡念妖力,這不管怎算也是效率太糟。如果直接讓她另外架設,以自身靈能支持結界,從而補強四周原有的限制術式?若沒那些天時地利等問題存在,那在不考究得呆在這裡多久這大前題下,就效果來說這不失為可行之道,但以眼下情況…若是壓制不了,因為虛耗跟「回饋」而倒地不起的她無法作戰也罷,只恐怕屆時產生的惡果只會更大。

找援兵如何?
以這兩天確認到的危險性來評估,認知裡不管能力跟親近友好度能夠兼願意「暗中」在這件事上摻一腳的人,不幸地不是身有要事就是遠水怕來不及救近火。有意無意間將「自己置身事外不管此事」,這其實對其個人來說是最安全有效的選擇無視掉,暗自疑惑早前自己因為不想給姐姐跟家族製造麻煩,故沒向姐姐提出任何援助要求的事是否不對,黑髮少女眼下的盤算是盡快找出藏在這樓宇當中的異物招集道具或術式,並將這個破解掉。

人手有限時間不足這些問題,如今她也只有硬摃了。

『快!要趕快!』本想憑天賦的優異感應跟直覺靈識,直接找出那關鍵的大概位置,可惜不曉得是對方是擔心另有靈能業者插手這事而早有預備?還是早前她的善心規勸產生反效果?幾番尋覓後,最終所見皆是用作擾亂視聽的劣質品,不過怕是對方也始料不及,黑髮少女正為她那屢得其姐誇獎稱羡的感應跟靈覺,在幾回撲空後反藉那些干擾用的偽裝品,察覺與真正目標的微細差異,由此成功鎖定她的目標所在。好不容易才確定目標,想趕在事情發展至難以收拾前解決,本處樓宇中段的少女急忙趕往地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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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躲了,出來吧?小女孩,反正從閉路電視我知道妳已來了,而且接下來幾道門的鎖匙都在我身上。不若大家先見見面、溝溝通如何?」
「……唉…」

為安全起見全程沒使用電梯,藉樓梯到地庫再通過地庫停車場,在通往地牢機房必經地段的某房間裡驟現一把男聲,向察覺有人潛伏而暫且躲藏的少女說話。

早在進入這樓宇前,已兩三回遭遇附近一帶聚集遊蕩惹事…不,是「工作中」的流氓或挑釁或藉故侵犯,本想好不容易避過麻煩,孰知終究還是逃不了,不欲以人類作為對手的少女不禁內心暗嘆。

「晚安,請問閣下是艾哥集團…嗯,是艾哥先生的手下嗎?」
「哦?嘿……」

看到開門進入房間的年輕靈能者後,本只感眼前一亮…目泛邪光的中年男子卻在注意到少女的說話後,不由得邪笑出來:「可…不,漂亮的小妞兒,想不到臉蛋長得好看外,妳倒是挺聰明、蠻會說話呢。」

在這設計上擬似是管理員休息室,但實質幾近無人使用的的房間裡,身披皮衣、安坐靠近小型更衣間門戶處的椅上,壯碩男子悠然攤手、邪笑依然:「不過啦,我是甚麼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的決定。因為上頭有命,所以在即使只是形式上,我好歹還是得勸妳一句:快點給老子滾回家吧。這裡跟這件事不是妳這種小妞兒該插手的。嘿…不過在看過妳後,我的真心話是:老子這好幾天都不巧忙到不行,小弟弟那裡可是彆了很久,妳這騷到不行的妞兒快來給老子消消火啊。不過話說回來,先不說臉孔,妳應該才十五…咳,看看妳這身材,嘖嘖嘖…妳哪裡像才只是初中生啊?」

「……」黛眉微皺,類似的不堪話語常有耳聞,黑髮少女未有為此動氣,反因對方的失言感言證實推測:先不說這人是否專為針對自己而來,看來昨天的會面後,為免給她干擾計劃,對方可是特意收集她的資料,並將這些交予守備人員以便對付自己。

「不錯不是因為這一回,我也不得不相信原來世上真的有這些神怪鬼東西,但我還是有點難想像,居然得花大錢勞動老子我來對付妳?到底妳這小騷貨有啥了不起?床上功夫嗎?嘿哈~若果是真的,那待會兒我可得認真領教一下呢。」

從對方處感應一絲…僅比常人稍強丁點的靈能波動,先暫且假定對方並非靈能術者。那以身形動態,還有置身這種妖邪環伺的異常環境裡,仍能萌生那不堪念頭的膽氣和從容來看,這人可能是老練兼擅長戰鬥的專業打手,甚至是職業殺手或傭兵也不是甚麼意外的事。一向無疑主要以非人者作為對手,但本身也非沒學習物理性的戰鬥技能。在對人這方面的真正實戰經驗儘管少得很,純以體術更可能真的贏不了對方,但能以靈力術法作支援,黑髮少女倒不真的太擔心勝不了,反而得注意出力以免出手太重。

先不論靈體,能直接擊倒甚至破壞物理體質一般勝過常人的妖物,以少女的靈力跟術法,隨便也能對常人一擊即殺。至於若是真的殺傷人類,除非真的毫無正當理由,否則家族方面多半能插手擺平,只差一回事歸一回事,對年輕術士來說殺傷人命可不是能讓她等閒視之的小事。

自然如果對方真的只是憑強大修為隱藏靈力的術者,那即使她仍不想以人類作為對手,但在那情況反而大可省去不少顧忌。

「沒時間再浪費了,我們開始吧。」

「咦?哈?我們要開始甚麼?交流床上功夫嗎?想不到妳這騷貨原來是個悶騷,而且還真的很焦急呢。到底妳是對這回事很有經驗?還是因為沒經驗所以很哈老子呢?」
「啊?你……」內心斟酌該怎應付對手、如何調整才不致殺害對方,盤算讓敵方先攻才反擊制敵,不意無心一句反被拿來嘲諷侮辱,對眼前這明顯有所憑恃卻「光說不練」的男子,本蓄勢待發的黑髮術士不由得愣住。

「嘿哈,小妞兒,妳想跟我做,這個我當然是無任歡迎,還怕妳不一會後會跟我求饒呢。可若妳說的是要我動手,老子倒是不想奉陪啦。」

詭異獰笑中,站起身來的男子先起腿踹開小型更衣間的門戶,然後從容後退,並在靠牆站穩後從皮衣裡掏出一柄手槍:「明明有更方便穩當的必勝方法,老子才不會傻得跟妳正面開打呢。」

「……」黛眉緊皺,未有沒必要地指責「卑鄙」甚麼的,事實上早在進入這房間前,黑髮女孩已察覺內裡有兩人的氣息,本以為對方是想作埋伏偷襲,誰知如今出現在僅容一人的更衣間裡的,卻是一名被繩索綑綁的健壯中年男子,一名身在難以迴避的斗室中被皮衣男以手槍遙距瞄準的男子。

「嘿,資料裡好像說得妳很強似的,但即使用槍真的贏不了妳,現在這情況妳應該是沒甚麼辦法吧?假如想罵我下流無恥甚麼的,妳便盡量罵吧。反正我確是下流、確是無恥。只是我現在腦裡想的事、接著要妳做的事、不一會後跟妳做的事,只會是更下流、更無恥呢。哈哈~~」

身倚牆壁,臉泛詭異微笑,健碩皮衣男神情放鬆,只差握槍對準被綁男子的手卻不見半點鬆懈,目光亦只專注年輕女孩身上:「這…呃,忘了你叫甚麼呢。總之這位管理員老兄,直到剛才還真的辛苦你了。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對你來說也不是沒好處,你搞不好還會爽得心裡暗暗感謝我啦。」

「騷貨,在跟我消火前,拜託妳先將妳的衣服一件不留,全都給我脫光光吧。」
「甚…甚麼……」

對理性能推算,實際面對時感性終究難以接受的冒汗少女,皮衣男的獰笑越發張狂自得:「還能甚麼的?樣子身材都好到不行的女孩自己送上門來,在這種時間場合面對這種情況,會有這發展不是很正常嗎?還是妳在期待會有甚麼英雄現身相救吧?哈,再說妳也替老子想想,就算這差事是很好賺,還是彆得很辛苦啊。就當作體恤慰勞一下老子,讓我爽爽不可以嗎?老闆跟老子說要對付妳,還說就算幹掉妳也沒差。那老子現在只是幹翻妳而不是幹掉妳,妳其實已是賺很大吧?所以別多廢話了,不管襯衫裙子還是內衣也好,給老子全都脫掉,讓老子看看、揉揉妳那對…嘿,搞清楚那到底是真貨還是塾出來的吧。當然啦,若果可以我是很想大聲說一句:『我想要真貨啊!』」

被對方以無辜要脅而形勢險峻?這某程度來說確是事實,只差對方認為已是勝券在握,這其實還是大有商榷餘地。

「唉……我明白了。」不甘低嘆,內心固有惱怒,更多的卻是無奈。『原以為嚇跑、擊退,充其量打昏就可以,但現在…以人質的安全考量,恐怕得廢掉這人至少一條手臂才穩當。』狠下決心並計算時機跟方式,長髮女孩身軀微俯稍沉,但以皮衣男視點這卻似是被逼就範、無奈接受的模樣。就在這時,一件房間裡三人皆無法預料的事,偏在這時驟然發生。

「?!」
「咦?!怎……」
「啊?!這是……」

不管是被綁者、皮衣男,還是靈能少女,剎那間眼前盡陷一片黑暗當中?

匆匆兩秒後,房間裡的應急照明發揮作用、釋放微弱燈光,現場情況卻生巨大改變:疑問未畢的皮衣男半聲未響,已昏絕於人在近處、夜視能力遠超常人的黑髮術士身前,原本他手裡握著的手槍則彈飛到房間的角落處。相比心泛疑惑眉頭輕皺的女孩,充當人質的被綁男子,則是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

「誰?請問是哪位?」目光火速巡狩,為方才截斷電源一事揚聲提問,半響未有回覆後,黑髮少女在一陣遲疑後便步向被綁男子,打算先替其鬆綁後才再離開房間確認。孰知……

「咦?」
「啊?!」
房間門戶忽被打開,身影一道更急速闖入,目標所指卻非少女術士。

「你…」
「甚麼東…」
「不好意思!」
未明對方善惡,以形勢論這人更多半是方才援手者,只差眼看未有餘地辨明模樣的亂入者來勢洶洶,為這急制對手雙臂的少女卻終究為疑惑……更重要的,是循昏暗燈光好不容易才看到對方相貌的少女,立為心裡陡生的衝擊跟不知所措所誤,未能成功封擋對方的一腳──在道歉聲出現間猛踹被綁者顏臉,讓臉孔與鞋底痛吻的中年男子被踹至猛撞牆壁,並就此在白眼一翻間昏死過去。

喂,這是怎樣跟怎樣的發展?
又是怎樣跟怎樣的一件事啦?

為情況陡生劇變,以及眼前那瞥眼間活像頗為老成,從感覺感應卻有一股飽歷世情的滄桑感,及至認真一看才注意到對方該是年約廿許…終究看清對容貌的少女,卻在內心一震、一陣驚訝間純反應地茫然低語:「你…是你?」

「嗯?呃?」達成不得不現身示人的行動目標──打暈被綁者的亂入男子,乍聽少女的問句後亦是為這一呆。

『「是你」?這種情況應該是說「你是」才對吧?情急口誤嗎?』

「你…呃?啊!?對不起,剛才很感謝您的幫助。」
「嗯…不,不啦。不如說由剛剛看到的,這件事根本沒我插手的需要才…咦?」

一者為對方的出現,一者為對方的言行反應,兩人皆被對方打亂陣腳般,平靜柔和的黑髮少女難得的一陣慌亂後才猛醒尚未道謝,倒是被道謝的一方卻在一怔間暗感納悶──人們跟初次見面者的應對,好像完全跟現在對不上似的。結果長髮女孩反為男子的疑惑一聲,才注意到自己還緊抓著對方的雙臂。

「啊呀?!對不起…很抱歉,很抱歉一直抓著您。」臉蛋驟染一抹紅霞,同樣一陣難得一見的失態悲鳴,黑髮少女連忙在放開男子後疾退兩步,在低頭混亂致歉間努力壓抑紊亂的心跳。

相比少女的失態,有著棕色短髮的男子縱微覺疑惑,仍是一派從容淡然,乾脆省略正中下懷,能免則免的自我介紹,悠然搖頭為推測少女疑惑的事解說:「妳可能覺得奇怪,但我想小心點總不是壞事,尤其是像現在這可疑的情況……」

「咦?可疑的情況?」猶未重整思緒,黑髮女孩只見棕髮男子兩肩輕聳後蹲身搜查那昏迷過去的被綁男跟皮衣男,並在不一會後向自己苦笑展示──從被綁男子懷裡找到的槍械、短刀、手銬,以及看似牢牢緊縛實則隨便一拉已能扯下,本來縛在他身上的粗繩……

「這個,對能夠安…呃…好手好腳走到這裡來的妳,應該是有點認知吧?」看到最後展示到眼前,跟皮衣男擁有的模樣相似的晶石墜子,靈能者世家出身兼深受家中教育的少女,自能認出那具有甚麼功用──有著相當強效力的驅妖、避邪功用。

這加上那些手槍有的沒的,立教頗具歷練的女孩明白,這所謂的「人質」九成是皮衣男的同伙,只差是充當用以脅制自己的角色,兼順道作為計策失敗後伺機暗算的後著。

「出道」「兼職」後歷幾番實戰,便是跟人類作為對手亦非首回,只差任她盡量小心仍難盡料鬼蜮技倆。心裡認真反問自己假如真的驟被「人質」暗算,是否仍能事前看破或憑實力克服扭轉?或許是過於低估自己,憶起方才皮衣男的齷齪企圖,再看過「人質」藏著的東西,聯想到被成功暗算後自己的命運,少女不由得心泛一陣惡寒。

「對了…」

終非初出茅廬未歷險阻,勉力振作的長髮少女心情稍復,便正容探問:「不好意思,這可能有點失禮,但我想請教您是怎樣……」

「啊?嘿……」微笑肯定少女的提問用意,從容男子淡然聳肩:「也沒甚麼。倒是我才該說聲不好意思,剛才我有聽到妳跟那傢伙的對答。那想來妳也知道這件事的大概情況吧?以對方的老大在這回的手法,尤其會特地讓人針對妳,如果他們真的為這去抓人質,先不說這個的成功機會有多少,至少事後若不是得另塞大把鈔票去堵那人質的嘴,就是得讓剛才那傢伙永遠堵上那人質的嘴吧?本來為免這裡今後的價錢大跌,得對這裡發生的靈異事件東遮西掩,結果在惹上妳之餘還要為這個再節外生枝?風險好像是有點大。」

「就當對方真的沒差,大不了事後將這個『人質』也像其他受害者般,全都推給妖魔鬼怪的頭上,甚至真的讓那些妖邪魔物幹掉。那另一個問題也得考量:我這幾天來過三…嗯,四回,那妳呢?妳來這裡的時間,有幾回是看到這幢殘舊兼根本沒啥管理的大廈裡有管理員?更別提是像那傢伙般是個年…嗯,相對來說是個年輕的肌肉男?另外…嗯,妳應該有警告這裡的人,讓他們提早全都溜掉吧?否則現在這裡也不會半個原住客也看不到,那麼他們還要特地提早或到外面去抓人回來當人質?這是要搞笑嗎?」

「呃?就…就只是這樣?」
「不錯啊。認真地說,我曾就這裡管理的事問過這裡的人,結果是從沒聽過這裡有甚麼管理員存在。不過除了這個,還有拿剛才的搜查結果當證據外,這還真沒甚麼可以確實肯定的地方或證據啦。所以……」

「所以?」
「我動手前不就先跟對方道歉了嗎?萬一弄錯,反正我出手也算有點分寸,應該不至鬧出人命或對身體有甚麼重大後遺症吧?」

「呃?呃…呼…呼呼…呵…嘻嘻……」看著眼前男子兩手一攤,一副「無辜」、「情有可原」的無賴模樣,立叫好不容易才調整思緒、重整心理的少女破功,為這不覺掩嘴失笑出來。

「謝…嗯,謝謝您。」同是好不容易,這回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邊舉手拭去笑出的淚花,黑髮少女悠然卻誠摯在道謝後詢問:「若不介意,能不能跟我說…啊!不好意思,應該是我先自我介…咦?」

「不用了。」手一豎,棕髮男子苦笑搖頭:「妳恐怕是有相當背景,但看來妳也不想將這件事鬧太大,那我還是不要知道太多好一點。反正這裡暫時也只有妳我兩…嗯,只有我們兩個還清醒,知不知道妳的名字沒差啦。至於我?呃…這個…嘛…嗯,好吧…我的名字是路用…巫…嗯,路用‧巫。」

「嗯…嗯?咦?巫…」對方似有隱衷,本為察覺對方名字的「問題」而再度失笑,但原來的炫目笑容迅即被一抹暗蘊無奈的苦笑取代。

「那…那…那麼巫先生,我很感謝您的援助,但……」
「別多說了。」

明瞭對方打算,向擔心自己安危、意欲認真相勸的少女微笑搖頭:「都這種情況了,我也不可能先落跑吧?何況以我所想的情況,如果真的搞不定這件事,就算我立即落跑恐怕也跑不了多遠。說真的不知該說是好運還是剛巧才對,看這個吧……」

隨手自衣袋裡拿出一團毫不起眼的布團,縱未將內裡的東西展示出來,且匆匆拿出又急急收回,那短暫一秒卻讓感應力過人的少女察覺當中確有一股教她搞不懂的異能:「光有著這寶貝,那些邪靈異物已不敢靠近我。再者就算不說剛才的情況,妳也應該明白我不是普通人吧?」

接著棕髮男子臉泛一份叫人…無力的自信笑容,抬臂握拳、胸膛一挺:「事實上大叔…呃,大哥我可是練過格鬥技,光是我可以毫髮無傷跑到這裡,這不就能證明我很能打嗎?」

虛晃數記花拳繡腿,男子自豪笑道:「這回正好有機會,讓那些惡徒看看我的一直以來隱藏起來、深藏不露的強大實力,看我的絕招【黑犬狂獸】!喝!【章魚歸壼】!【龍捲氣旋】啊!」

「……」眼看對方故意跟自己耍白癡,亦因這些看似兒戲偏偏又有他安全到來的事實佐證,反讓少女難以大概估算對方能耐。那為安全起見是否應該加以拒絕驅離,或是乾脆設下限制結界在保護對方之餘,制止對方再接近恐怕只會更危險的目的地?只差念及對方的說詞,特別是那難以無視的事實──在截斷電源的剎那,不知他如何辦到卻能較她更快將對方的手槍擊飛,從而替對方製造致命破綻的能力。還有…則是由於一股莫名而生的感覺,黑髮少女終在苦笑搖首間同意男子的同行:「呼,好吧。」

前往目的地前,任對方諸多迴避,黑髮少女好歹還是藉交換情報為由,探問了一些對方的情況。

不知從事甚麼行業的棕髮男子因工作之故,到來探訪這幢近來亂像頻生的大廈,從為數不多的僅存住戶口中,得悉這裡近日無故發生不少靈異事件。結果在心感疑惑下進行查察,並於同日次回到來時特意在這裡呆了一晚後,便為此稍作調查及資詢一些專家的意見。接著便是早兩天,基於跟自己相同的出發點,到這裡來向住戶們作出警告跟暫離此地數天的勸告。及至今夜再到附近時,因為擔心之故潛入這裡,並「意外」插手剛才的事件。

「……」對方以時間為由匆匆給出這說假好像不太假,說真偏又遮遮掩掩的告白,黑髮少女僅能苦笑以對,微感無奈跟氣結。

藉方才到手的驅邪物器省卻不必要的阻攔,兼之早前各自曾研究的樓宇圖則,兩人沒花多少時便趕抵目的地。開門突入後,情況似如黑髮少女闖進前所感知般,頗為寬廣的機房中無人存在,只見一柄長僅十來厘米、隱泛異芒的旗桿矗立在像臨時設置的結界陣裡。

「怪了。啊?!難道……」饒是旗桿四周、陣式一帶那彌漫的異色邪氣,已然濃密至幾能讓常人目視的程度,但以少女術士所知所推算的情況,這顯然遠較預期中的微弱甚多。原本以為房間中怕已有著為數眾多且實力甚高,甚至可能如同蠱毒般演化成只有一頭邪能驚人──即使帶著多半是對方靈能業者特地準備驅邪物器,相較之下怕也是作用全無的強大怨靈或妖物存在。準備待樓宇四周的限制、鎮壓術式失效便開始向樓宇裡外的生靈失控侵襲。

只差眼下別說估計中的「最終頭目」不在,就連一般水平的邪靈妖類皆不見半只縱影,這又代表甚麼?「我們…我們來得太晚了?但明明應該還有時間的……」

「嗯,可能吧?不過問題是……嗯,由牆壁的模樣來看,怕是從這裡溜掉吧?」
「咦?啊?!這個……」
隨棕髮同行者揚聲示意,黑髮少女才察覺在這機房的四周內壁、地上,乃至是天花板全被施加了效力相當的限制術式,唯一稍弱的一點便是苦笑男子遙指的某處──看來像在不久前被甚麼強行衝破金屬欄柵的通風管道。由此來看,恐怕是始作俑者有意讓他的「努力成果」循他的安排行動。

「不管怎樣,在離開前將這個甚麼陣式跟旗子弄掉該不會有甚麼負面後果吧?」
「…啊!是…是的。」

「妳想想現在除了我們跟剛才那兩個混蛋外,沒有其他『獵物』的情況下,那不知是甚麼的東西,最有可能是會到哪…咦!通風…是樓頂!」
「樓…不錯,該是樓頂!既然佈置的人特地安排那樣的路徑,那樓頂該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情況發展與盤算大有出入,黑髮少女不得已下先藉靈力破除結界術式,以免再有「生力軍」加入戰團。本打算先離開地牢再作計較,男女二人驟悟失去蹤影的妖物到底是到了哪去。

「…巫先生,有一件事我想請……」
「不行。」
「咦?」

以不遜少女那過人的身手速度前進間,棕髮男搖頭否決黑髮術士那突然作出,眼含某種決意神彩的請托:「若果妳真的能擺平上面那頭鬼東西還好,但看妳現在的樣子,尤其突然拜托我…想來說是要我帶走上面那兩個混蛋,事實上是想繞圈子讓我落跑的這情況,那已代表妳多半也是沒甚麼把握吧?那妳倒跟我說,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妳一個人跑到樓頂去是想怎樣?送死嗎?」

「啊?!這……」

目的被洞悉之餘,還被直言點出她實無必勝信心的事,為此愣住的少女不由得停下腳步,遲疑良久後才於複雜視線錯落道旁、兩手微握胸前間窒礙說道:「我…我…之前沒說清楚,但我好歹是生於術法世家,降魔誅邪本來就是我們家族的天…天職……」

「拜託別耍我好嗎?」
「啊?」

同樣停下步伐,回望同行者的棕髮男子兩手環抱、悠然苦笑便反駁:「職不錯是職,但說職業…便是職責還好,天職?這應是妳個人的想法、抱負,但不是妳家族的活動宗旨吧?否則以妳對這件事看重的程度,加上妳早知道這件事來說,應該不會只有妳一個人來涉險才對。恐怕就算真的是對妳的能力有信心,但從我的觀感來看…善…嗯,謹慎如妳應該不會胡亂讓附近的人來冒這風險,那不就代表即使必要時能找家族的人來支援,但妳至少還是傾向可免則免嗎?至於妳為甚麼會這樣想,我也大概能夠想像吧?」

「呃…這…這個……」微感尷尬,亦感苦惱,因為就事實而言對方所言之事絕非全對,但某程度來說也不是全錯。黑髮少女出身的靈能者家族,別說原本或昔日…時至今日仍確有自妖魔邪靈手中守護人們為己任的信念,可惜理念歸理念,現實歸現實,隨著名氣上升,成為大陸上聞名的頂尖術者世家之一,甚至家族中人跟政府間開始有一些關連及約定,情況亦漸漸變得複雜起來。若以原本的情況,純以個人身份名義,只要能找些像樣子一點的理由,原則上確是沒多少的限制,但當要動用到家族其他成員作集體行動,而且對方還是同跟政府有相當關係的勢力時,不得不顧及家族的立場境況,正屬黑髮少女深感無奈的地方。

不過在另方面,搖頭苦笑的棕髮男也有其頭痛之處。

本以為自己閒著吃飽飯沒事幹才會「多管閒事」,在這件麻煩事上摻一腳,反正任他實力今非昔比,但基於某些「環境差異」的緣由,他也不虞事情會難辦至連抽身落跑也沒能力做到。只差天曉得這回偏偏碰上這黑髮少女……

明明自己完全沒印象認識…不,絕對是從沒見過這她,偏偏這少女跟他碰面時的言行反應卻一整個叫他納悶,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自來熟嗎?拜託別說笑好不好?

結果因擔心這女孩,弄得本來打算暗中行事的他被逼自曝行蹤,還不得不和對方一起行動。實話實說,光會主動淌這趟渾水,還會為人質之故…雖然看來多半是另有後著,但會為無辜人質而冒險…而且還是那種的「險」,這女孩活脫脫就是個「大笨蛋」嘛。如果她「明智」一點在這時抽身後退,那他…不錯心裡多少是會有點…但以行動來說反而會輕鬆很多。或許還沒親眼確認對方的實力,只是直接讓他摃上對方,至不濟贏不了便腳底抹油好了。搞成現在這左右為難的情況,很好玩嗎?

心裡為不知該算到誰頭上的事嘮嘮叨叨一大堆,卻丁點也不宜更不想宣之於口,微感哭笑不得的棕髮男子明瞭無法教黑髮少女離去,只得絞盡腦汁讓她容許自己同行:「反正既有妳架的結界,還有我們也留下一個驅邪的墜子,那兩個應該還在睡的混蛋多半不會有危險。至於我…就算不說我很能打的事,光我剛才給妳看過的那東西,妳應該明白那可是比那些驅邪墜子還強很多的好東西吧?那妳還擔心甚麼?」

「這……」棕髮男子能不能打?靈能少女即便所知有限,也大概能推想……饒是跟她原本想像的印象大有差異,但不得不說這人很強…剛才亂入時能既截斷電源,兼讓她在察覺不到下瞬間遙距擊落皮衣男的手槍、一直渾若無事般和自幼受訓的自己以高速疾走的速度跟耐力,那便是不談其他像觀察、計算、分析、思考等能力,至少在純體能、物理方面的能力來看,他便是比自己更強也不奇怪。

只是一回事歸一回事,該說是術業有專攻嗎?還是要說是相性問題呢?就身體…或許該說是武鬥能力來說,黑髮少女就她所知可是有不少人比她更強,在排除使用科技武器者,那就算不提聞名如「劍聖」、「鬥神」等為人所推崇尊敬的前輩武鬥強人,光她認識的也有好幾位很強的同輩朋友,甚至有她便是全力施展靈能術法,仍令她沒有必勝信心的純武者。但便是強如那位好友,當她在課餘跟自己一起「兼職」時,還是會因為領域不同而吃鱉──妖物藉妖力強化自己或削減對手攻擊這情況還好,像靈體那類才真的出問題。饒是她那友人不像那些只能純靠臂力體力體重的常人武者完全無法對靈體產生任何損傷,有著能對靈體產生作用的力量,但全力一擊充其量僅只剩兩三成效力,便是其姐在家規容許的範圍內授以訣要,最終也只能讓她那友人發揮四五成的威能。

有著實力至少減半的要命限制,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在意,但黑髮少女實不願讓眼前男子冒這輕則受傷,重則喪命的風險。奈何執意不走的對方最終僅在搖頭苦笑後,丟下一句「不管妳同不同意,總之我就是要上了。」後,便自行繼續前進。

無可奈何且時間有限,靈能少女只得繼續原來行程。不過亦為這分歧,在藉樓梯趕往樓頂的路上,兩人也似為那尷尬氣氛未有交談,保持著那約一米許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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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長度...所以得分兩篇OTZ
david7127 發表於 2016-7-27 00:3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短篇外傳??【暫時甚麼都請不要問,我暫時甚麼都不會說的XD】(下篇)

異界之夢短篇外傳
??【暫時甚麼都請不要問,我暫時甚麼都不會說的XD】下篇


「啊?混蛋!」
「咦?!啊!」
一路無話匆忙趕抵樓頂,剛走畢最後的一階梯級,乍聞低罵聲的黑髮少女陡見原本仍維持那一米許距離的同行者,才開啟通往樓頂的門戶便忽然回身衝向自己,並一把猛將自己緊抱入懷。

怎麼了?該不會棕髮男在這緊要關頭才突然失心瘋,或獸性大發想向同行少女施暴吧?

驟被「陌生人」如此對待,無疑立時呆在當場,但除驚訝詫異外渾無他念的黑髮少女,則於身軀僵直間被緊抱她的男子攬著一起如風後撤,並在迅退到已開啟的門戶間先左足重蹬門框,後右足沉點地面施力。亦為這一蹬一點,緊抱一起的男女立以男子點地的右足落點為核心,猛地往門外迴旋甩出去。

從男子低罵開始至抱著少女迴飛室外,全程僅只有短暫的兩秒半,但在這短暫的兩秒半後,兩人原本置身的樓頂出口小房間,立被一根粗若成年男性手臂、宛如觸手的長條物體重重擊中,並從中硬破開小房間的鋼筋混凝土壁,沿著兩人一秒半前的直線後退路線,將這建築物狠狠地先一分為二,再隨之崩塌……

「咦!?啊!」本來茫然的少女及至與男子成功避過突襲,將她放開後退後,才驚悟若非棕髮男子的唐突舉動,她如今恐怕便是不死也重傷,被壓在瓦礫下無力再動吧?

「啊…謝……」
「拜託,還謝甚麼?先弄清目標,搞定這東西好不好?」

「呃?啊!抱歉。咦?這…這是……」原本的道謝給為之氣結的男子截斷,被提醒的少女術士臉頰一紅間,連忙集中精神到她倆的原有「目標」上:在寛廣的樓頂中央地帶,一頭高逾六米、色作深綠的異形物體。

宛如蛇身的下半身盤踞樓頂中央那似禁受不住重量而裂紋滿佈的地板,上半身有著類似人類的輪廓,但八條粗逾人身的巨臂,就像下半身般似被甚麼禁制,仍交叠身上紋風不動,只有透發詭異紅芒的兩眼、渾無其他口鼻的頭顱瘋狂扭轉晃動,讓自後腦處延伸出來,那數十根粗幼不一、長度至少超逾百米的髮狀觸手四周呼嘯揮舞,活像在不斷抽打四周,以至是虛空中的甚麼一般。

八條原本連手掌也沒有所擬似手臂,隨時間漸漸長出形態各異的指爪,接著卻又化為四對模樣不同的鈎爪,以及那原本狀若人身的身軀卻於不同位置雜亂生出鱗片或毛髮,漸漸又開始同化演變為統一的模樣,復感受到那儘管強大卻混雜凌亂的邪氣妖力。看到如此情狀,猛醒方才在趕到這裡的路上,自各樓層處感應的邪氣妖力大幅消減;年齡雖幼小、經驗縱不豐,本身好歹仍屬專家,黑髮少女立明眼前這該屬何種情況。

「蠱毒?」
「嗯,看來是了。」

「咦?」自問自答卻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應,為之一愣的少女轉首望向淡然同意自己看法的男子,剎那間就連原本疑惑艾哥集團緣何會為強制逼遷的小事,竟弄出這種很容易失控的要命情況這事也暫置腦後──到底這在她看來表面從容閒散,實則溫厚熱心的棕髮男子是甚麼人?

「咦?」
「啊!喝…啊?!」

仿似許久,但自兩人險避突襲後,一切才只匆匆數秒,際此在蛻變之餘努力撕破原本禁錮著「他」,來自樓宇裡外四周的禁制術式,兼具怨靈邪氣和魔物妖力的異形之物,像驚覺有不該出現的「不速之客」,立向這教「他」心泛不安的二人組施以攻擊。與同行者一起注意到當頭直擊過來的觸手抽打,本想架設防禦結界的靈能少女不料同伴竟再突然伸手環過自己的腰身,一把抱著自己藉三兩蹤躍旋身飄退至數米外。

兩人不久前的站立處,剛受原本的當頭「一」擊後不足一秒,立被六七道自四方八面…原本視界範圍外的攻擊命中,當場爆出漫天塵土碎石。

「…這……」自問本想設置的防守結界絕對足抵初回打擊,只差看到那連環緊接追加的突襲,任結界本身也是全方位防禦,少女不覺暗問自己即使能熬過第一輪攻勢,又能否承受緊接下來那如潮猛襲?

「嘖…抱歉,失禮了。」
「咦?啊?!」
感覺剛放鬆的環腰手臂再度收緊,耳聞苦笑道歉聲的少女再被緊抱,給皺眉男子帶著連作閃避。呼呼急嘯掠過身畔…乃至髮鬢,本屬樓頂地板的碎石泥塵被激至四射飛揚。

「……」以反應、力量跟速度論,少女感到保護自己的男子確如他自稱般,有著一般擅戰武者相約至約一倍半的水平。只差那個技巧、察知、感應、預判、計算等等部份,實不是自己所能清晰看透跟評估。不過純結果論,身旁男子就憑這自己也有可能辦到的速度反應,輕易帶著自己不斷避過那些連自己也沒信心能盡避的攻勢…更別提還得顧著別人、多承擔一人份的體重去作這樣的「傻事」?

更甚者,眼看那些看似紛亂,實質頗具條理,甚至組織的觸手攻擊,若真的被命中怕是輕則……才怪!哪有甚麼輕則?假使她的身體真的被正面擊中,絕對只有骨肉分離、肢離體碎、血濺當場的後果。只是管他兼顧一個「拖油瓶」,還是如此從容應付這些兇悍沉猛的攻勢,尤其是帶汗臉容縱歛笑意,但看著他的神色表情,黑髮少女只感這男子怕仍未真的全力施為。

不知緣何萌生,難以言喻…微妙卻實在的安心感充斥內心,少女自知與眼下情況不搭,還是不由自主臉泛一抹柔和笑意。

『嘖…這傢伙還滿麻煩的。』顧及同伴安危、專注眼前異物,內心咕噥唸著,為免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曝光,棕髮男子特地調控至符合先前所言的「力量水平」,只是內裡則憑往昔的豐厚經驗,以及遠超力量的「實力」,以行雲流水般動作屢屢「險避」無數攻擊。

「咦?嘿……」發現一根粗若手腕、長約米半的鋼管被彈飛至身畔,隨勢信手抓入掌中,無意再呆避下去的男子意欲反守為攻。

力量速度反應未有改變,倚仗技巧感應判斷,男子鋼管挑撥掃打、腿踢腳踹作為反制,不斷瓦解觸手攻勢。隨引導卸撥讓數根夾擊觸手撞成一團、落到身旁,覷準機會的男子旋身揮臂,重重交叠的堅韌觸手立被甩出的鋼管貫穿串刺,硬生生被釘在地上。

「喂,這…」
「巫先生。」

「咦?」
欲就眼前困局提問,不料眼望敵人的男子才剛作聲,便先聞懷裡清雅柔和的嗓音響起:「不好意思突然問這問題,巫先生你不要緊嗎?」

「呃?啥?」
「我會不會很重?」

「啥?」再度一呆卻未露破綻,瞬避攻擊的男子皺眉作出純反應的坦率回答:「還好…才怪,這件事之後拜託妳多吃點東西啦。明明有那…咳,竟然還這麼輕?妳有需要像其他女生般,搞甚麼節食減肥的玩意嗎?」

「咦?甚…嘻…那我安心了。」聽到不是彷彿,絕對是跟眼前緊逼形勢極為不搭的輕鬆話語,嫣然微笑的黑髮少女臉浮滿含信任的平靜神色:「我的身體就交給你了。」

「啥?妳突然搞這甚麼……」
「兩分三十一秒,對方的核心呈球狀,直徑約十厘米左右,在咽喉中央下方約三十厘米,請在兩分三十一秒內盡可能靠近對方,並且讓我可以以最大仰角四十度左右,向那位置作出直線的射擊。」

「嗯,安心交給我吧。」剛想吐嘈少女突然作出的勁爆發言,卻為對方接下來的指示…不,請托了悟一切,男子輕鬆閒適的回應立教少女平靜微笑,兩眸閉上,直如脫力、完全放鬆的溫軟身軀完全倚靠在男子懷裡。

搖頭失笑,為盡快對付眼前目標,刻意暫絕五感以專注術法及靈力凝聚,這期間卻直如失去知覺的少女那信任信賴,教本覺少女胴體輕如羽毛的男子,如今不由得感受到那實在的「份量」。只差……

兩分半鐘內盡量靠近對方?
我說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一分鐘。

往復穿插,兩人緊貼的飄忽身影在紛亂觸手的攻擊中,說像於自家庭院散步般輕鬆,更似舞會中翩然起舞的男女般雅緻。

兩分鐘。

信手拍打、往來引導,多根挾勁抽打卻落空的觸手頓時猛烈碰撞、亂成一團。

兩分三十秒。

有意安排,身形進退,或手卸撥,或腳掃踹,異物正前方至少十多條觸手竟相互緊密纏繞,在難分難解更難作動彈後摔落地上。

兩分三十一秒。

水眸復張。

「謝謝你。」

斷絕五感間僅以靈覺鎖定目標要害,神識恢復的少女既沒考究,更不認為這期間自身曾受傷害或侵犯,只配合男子有意安排,輕巧自對方懷內躍前半步,素手先富胸合併並隨即在掌透靈光間猛地推出……

「喝!」
高階中段術法!
寒星‧奔月!

得同伴刻意準備,既先佈置或引開,或讓其自相制肘,更為免可能激起其防範意識而在期間全不使用針對本體的反攻,結果射線軸上可能出現的阻礙大為減少。

為這一切準備,夜空乍現的耀目寒星如流星似雷擊,先從夾縫掠過兩根攔截不及的觸手,並迅速襲向目標所在的位置。

同時間作為施術者,黑髮少女因剎那的過度釋放靈力,嬌軀在一陣虛脫發軟後,為反動力朝後彈開,並摔進早已張臂以待,準備替其分擔消解透體衝擊的同伴懷裡。

「啊?!不好……」
「嘖……」

一切配合完美,情況亦如理想進行,可惜最後結果終不如願。奔騰飛星取位準確,直取異物胸前要害,奈何一直受禁制致動彈不能的交叠巨臂,這刻則形同護盾阻擋砲擊。饒是寒星術法威力強大,最終還是在一雙巨腕被射擊折斷、胸前爆破碎肉紛飛後,難讓靈光觸及異物的體內核心。

「呼…呼…這…這該怎……呼……」嬌喘連連,為方才一擊虛耗不少的少女縱不甘願仍目透失望之情:今夜自開始戰鬥以來,憑過人能力她一直未有重大損耗,以消耗跟相對恢復效率而論,直到剛才她仍有著超過九成的靈力餘量。可是光作剛剛的那一記…她目前能施用的最強攻擊術法、迄今能在一擊間釋放的最大靈力後,她的靈力餘量已劇減至僅餘六成許。靈力餘額無疑仍有足夠殘量至少能再作兩回相同攻擊,但即使先不談身體負擔,可有著靈脈有力支援的對手卻有著超乎想像的自癒水平,那便是想藉累積傷害打倒異物也難以成功,這還沒算接下來是否仍能像方才般輕易得手。

更不妙的,可是循感應推算,四周用以封鎖異物的禁制術法,將會在不到十分鐘後被撕破。屆時就算真的能繼續戰鬥,那還得看對方願不願意呆在這裡,兼放任她再次慢慢儲力……

「…就只因為我太沒用。怎麼我不能像姐姐那麼本事……啊?!」
「別傻了。」

伸手輕彈懷裡臉露消沉低落之色的自責女孩額頭,沒有望向少女只注意異物狀況的男子淡然…卻認真表示:「我不知道,也沒打算考究妳姐姐是誰,又有多本事多了不起。我只知道在這個世界裡,跟妳差不多年紀卻能有像妳剛才那表現,同時還願意主動冒不同風險來淌這趟渾水的女孩,恐怕不會有很多個吧。所以即使真的是不夠力,但拜託別想太多好不好?妳已很努力,兼且做得很好了。接下來……」

「就交給我吧。」
「啊?!啊…嗚…嗯……」

彷彿回到自己幼小時期心情低落時,其姐例必在親切微笑間,伸手輕撫自己的小腦袋,並溫柔安慰自己的時間。嫀首輕垂、俏臉一側,情知失禮的少女不想讓眼前人看到自己目溢水波的狼狽模樣。

不知有否察覺少女心事,溫言勸慰懷內同伴的男子隨後心裡卻陷入一片矛盾跟煩惱中。

因為沒辦法對付眼前異物?
才怪!
憑其感知計算,就這一瞬間皺眉男子已有至少三個方案,有望能擊倒眼前敵人。只差……

說實話,這頭得到靈脈支援兼以蠱毒方式強化提升的半妖物半怨靈的合成異物,以實力論是挺不錯啦。不過若以「個人認知」來說,別說甚麼精靈王或聖位精靈,壓根兒根本連高位精靈的水平也搭不上邊,充其量也不過是實力稍強一點的中位精靈那層次吧?

自己饒是實力今非昔……鬼扯啦!哪是啥「今非昔比」那麼簡單,自家知自家事,自己現在的實力跟以往相比,根本是差天共地才對吧?只差便是這樣,只要有意現在的自己也絕對能憑暴力殺爆眼前這東西,就只差……唉…所以才想說自己一個人行動不就好?就算真的全力全開,事情曝光讓人知道的機會也不多,大不了打趴這東西後速速落跑,事後當作甚麼事也沒發生就好。就算眼前這東西不一定要拼命全力戰鬥,但真的認真鬧起來時,那自己有著遠超現今這裡人們認知的戰力這事,鐵定至少會被這「笨女孩」知道……想想實在是劃不來。

第一項不行,那第二項呢?
拿出部份實力跟這「笨女孩」聯手?即使她的實力跟自己差很大,但憑著對靈體妖物特效的相性加成,應該會省不少功夫。想想這好像滿不錯…也是才怪!即使需要動用的水平應該會少很多,但結果還不是差不多?尤其是真的對摃起來時,誰知道誰保證真的沒意外變數出現?一個不好波及這「笨女孩」,屆時可一點也不好。

「交…交給你?巫先生,你…你有甚麼辦法嗎?」
「嗯,有的。」

異物為搶修損害而讓攻勢稍緩、男子苦惱思量中,仍處對方懷中的少女不以為意,在心神稍復後就剛才聽到的說詞,臉泛好奇之色認真探問。結果用心思量,餘力則放在監視兼迴避敵人的攻勢,棕髮男子下意識間便搖頭回答:「只是這第三個方案也很麻煩,我自己沒差,但對她來說…便是她真的願意,那也對她太過份吧?」

「第三方案?她?啊…是指我嗎?沒問題,若你需要我配合,有我能幫助的地方,我絕對沒問…不,我很樂意、希望能幫上忙啊。」
「嗯,嗯?!」

不知不覺點頭回應少女那柔和微笑、眼帶決意的誠摯話說,沉思男子猛醒彼此正在對答,不覺在一愕間愣住,還差點為這被數根觸手的夾擊命中。

「嗯,不錯,若巫先生有辦法,需要我…有我能夠幫忙的地方,我很樂意,我會努力去做的。」
「呃…喂喂,怎麼妳都沒…不,根本連這是甚麼辦法,詳細要妳怎樣做也不知道,就直接說答應啊?!」似有點受不了在懷裡自下微仰望而來,從水靈眸裡透出的熱切視線,將臉稍偏一旁的男子只能心虛地吐嘈。

「拜託,搞甚麼明明是陌生人,偏偏會隨隨便便聽信…還願意依從我的說話啊?妳到底是哪個時代?哪個地方來的女孩?不會太容易受騙嗎?不擔心我會賣掉妳嗎?」
「不會,只因為我知…不,我已確信巫…不,『你』是我能夠放心相信的人。」

「呃……」再受「打擊」,為少女那實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及確信大感無力,滿腦問號的男子只感一陣「脫力」,縱是如此仍在旋身飄退、轉身踏前間,讓漸漸再盛的三輪攻勢全數落空。

「巫…不,時間無多,請盡快告訴我,我該怎樣配合吧?」
「呃…好吧。不過我要妳先聽我連著細詳行動跟後果說清楚,再想清楚才決定要不要照辦。」

匆匆數句一併交代詳情及後果:今後短則五天,長則半個…甚至一個月無法使用靈力?這沒差。進行前跟過程中,得完全放鬆跟解除所有身心防備?成功後在效力失去時,可能會為消耗跟「回饋」衰弱至全身無力,甚至一個不好會失去意識?這個嗎…沒問題。

只差及至聽到這方案,是藉兩人自靈體…亦即靈魂上的暫時連結,從而短暫激發、大幅增強某一方的潛在靈力。據先前一擊的效果作推演,只要能讓少女的靈力提升一倍,不,只需要增加五成已肯定足夠擺平那異物。只差這個所謂靈魂的暫時連結,無形中亦等同自己的靈魂…哪怕是暫時性兼時間不久,將會跟對方作最緊密直接的結合,若對方有意更隨時會讓對方「看透」自己的一切,甚至要從中使詐作手腳也不是沒可能……

「這…這樣嗎?」
「不錯,所以我才說那很有問題吧?雖然我……呃,這其實也不是沒別的方法。」

本為預算將要發生的事微感遲疑,但瞥眼看過矛盾苦惱的對方那認真考量自己,以及為這勸說自己放棄的神容,少女內心微動後眼泛決意光芒、語帶無悔道:「沒問題,或許你說還有別的方法,但…總之:我願意。時間無多,我們盡快開始吧。」

「呃…」為純個人考量逼使對方作出「冒險」選擇,即便自己確沒不良企圖、齷齪念頭,依舊心感自責的男子只有低頭認真地說:「很對不起。」

「然後請閉眼跟給我幾秒時間。」

感於少女決心誠意,棕髮男子旋身疾退,在計算間與目標拉開距離,及至到適當時機、預算位置後……

「喝!」

沉聲低喝,一手抱著女孩的男子另一手猛自指間彈出十數枚小鋼珠…被塗上含量極微,卻確實有著銀這成份的顏料…能在他的能力支援下產生相當除妖鎮邪效力的鋼珠。經計算及帶引佈置,十數枚鋼色鋼珠循預算路線,傾刻盡將對方數十根觸手無一遺漏全數擊斷?!

「我們開始了。」

「啊…啊啊……」美目放鬆輕閉的少女只感一股異樣…似其熟悉的靈力,又像有點不同的異能透過身軀,並立將她的意識…靈魂帶至超脫肉身限制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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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是你嗎?』四下漆黑的虛空中,驟現一團微透柔和綠茫,予她溫暖安寧之感光團,在她意會這是何種情況、轉念一想間,立從光團轉化為剛才相依相靠、身穿稱身便服的高大男子。


咦?那些作品裡不是常說,以靈魂模樣相見時,雙方大都是會赤誠相…相…呃?!赤…赤…赤…那豈不是……

猛醒以往看過的一些故事作品當中所描述的情況,不禁心中一急、倏感羞赧的少女連忙朝自己上下端詳,幸好也一如對方般不是身無寸縷,身穿現在肉身上的衣衫,而且原來衣服上的破損如今反而完全恢復。

『咦?不是吧?呃,抱…抱歉。』
『嗯,嗯?』

羞怯少女本想為其胡思亂想,作出多半會讓對方疑惑的道歉,不料對方反搶先致歉?微感不解的少女接著只感透自對方身上的靈光異彩彷彿「光度」提升,且予她的那份暖意則更形強烈。任她茫無頭緒,一份難喻兼似從直覺而生的正面…讓她不知為何暗覺舒坦的感覺卻自心底浮現。

『呃…總之不管怎樣,我們開始吧。』
『嗯,好的,請多關照了。』

男子窒礙步近,少女坦然迎上,欣然握著對方向自己遲疑伸出的手。

『像剛才說的,妳甚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集中精神便可以。我在激發妳的靈力跟潛力間,為了提升效率,將會問妳一些問題,有些還會觸及妳的私隱。所以妳有的沒的全都不用「回答」,只需要在妳的「心中」對那些問題有反應就可以。否則…因為我們現在的情況,搞不好妳的隱私會被我…總之…哎,拜託了,別那樣完全毫無防備好不好?!我有這麼像人畜無害嗎?!』

眼前本是認真正容的對方,變成後來無力窘困、大聲抗議的模樣,讓原來性情溫文含蓄的少女一反常態,自然流露會心的坦率笑意:『我們開始吧。』

……
……
……

對妳來說……
甚麼是力量?
甚麼是術法?
甚麼是靈力?

對妳來說……
力量的價值是甚麼?
為甚麼妳需要力量?
為了得到力量,妳能付出甚麼代價?

對妳來說……
甚麼是控制力量?甚麼是被力量控制?
妳,希望有怎樣?多大的力量?
妳,能怎樣確定是妳控制力量?不是被力量控制?

對妳來說……
甚麼是愛?妳最愛的是甚麼?
甚麼是恨?妳最恨的是甚麼?
妳喜歡甚麼?厭惡甚麼?
為了妳所愛所喜歡的,妳能做到哪地步?
為了妳所恨所厭惡的,妳能做到哪地步?

對妳來說……
強,是甚麼?
弱,是甚麼?
對比妳強的,倘若出現……的情況,妳,會怎樣?
對比妳弱的,倘若出現……的情況,妳,會怎樣?

……
……
……
……

最後…
妳,是甚麼?
妳,希望的又是甚麼?

**************************

「……嗚…啊?!」似是過了很久,實際僅只短短十數秒,水靈眼眸油然重啟,映入少女眼裡的,則是正一臉關切注視自己的男子,與方才似是情況立時倒轉,猛感俏臉發熱的女孩,一陣著慌間急偏過臉並從對方的懷裡掙扎出來,乃至半響後才……「啊?!不好…不好意思,剛才謝謝你。」

「呃…嗯,沒,沒甚麼啦。」

憶起方才過程,管他沒作任何不當舉動,棕髮男子還是微感狼狽。不過想起正事的他,迅速將話題帶回正確方向:「妳現在感覺怎樣?成不成功?有沒有達到妳預期或希望的水平?」

「嗯…嗯嗯……」

未有多言,閉目專注感受靈力,結果饒是外表看來別無差異,內裡亦沒甚麼驚天動地的反應,但覺一股似在寂靜燃燒,像是永不熄滅的火焰在身心中冒現,少女確信她們剛剛的行動已成功了,至於效果如何?

「呼…竟…我竟然能…咦?啊?巫…巫先生,現在我會開始準備,時間所需約要五秒,預算中只要成功攻擊,我們絕對能消滅這異物。只…只是……以我現在的靈力,儘管只要一擊就可以,但我餘下的靈力也僅只有發動一擊的可能。相對來說我從沒駕馭像這種水平強度的靈力,將要施展的術法也因為靈力達標才第一回真正施用,我擔心射擊的準確率。」

看到少女本懷的自信神色,卻為間距大增致命中率有限而蒙上陰霾,棕髮男子對此僅淡然聳肩、閉目笑道:「甚麼都不必擔心,在妳確定後讓我知道妳那射擊線的方位角度就好,總之妳盡了力就夠。就算失敗了也沒差,其他的、餘下的,交給我就行,我全都會搞定的。」

「啊?我明白了。謝謝你。」聽到那讓自己安心,更從中暗透決意的回應,本給自己莫大壓力的少女在水目一睜,有所意會後,便欣然頷首致謝。

「呼…十秒後作直線射擊,仰…仰角三十三度六分,射線為右方一度九分。」
「很好,仰角上升兩分,射線偏左零點四分。」
自信稍缺的柔和嗓音報出攻擊資料,因當事人全神貫注已再無餘力察覺,提出修正者僅只站在身後,卻全無配合視線的舉動。為此未有疑惑到底對方是憑甚麼確認,以至是判斷修整攻擊的方位角度。

「喝!」

高階上段術法!
破極星虹!


射擊時強大反動力同時產生,此外在報出攻擊數據間,發現異物已修好觸手並朝己方…不,是自己發動猛烈攻勢,際此生死一線間,嬌軀單薄的砲擊少女蹤難站穩卻非獨未有遲疑,更竟全無防身自保的念頭。因為……

他跟我說過:其他的,餘下的,交給他就可以。
即使我失敗了也沒關係,只要有他在,他便會全都處理好!

奔騰光虹如潮急襲目標,四周那數十根全以少女作目標的來犯觸手,卻在剎那間讓不久前的同一援護攻擊命中,再次全被擊斷!

另外,本該受巨力拋飛的纖小身軀更有讓其完全信賴的後盾作支持,默默替她分擔承受那足讓常人遠遠彈飛的強烈衝擊。


……
……

「呼…呼…呼…呼……結…呼…結果怎樣?呼…啊?呼……」
「我不是說甚麼都不用擔心嗎?妳不是辦得很好嗎?哈……」

嬌小身軀酸軟無力,只得倚靠背後男子身上的少女循同伴所指方向,看到被破壞核心的異形妖物如同鹽柱般迅速崩潰消散。暗抒一口氣,身心一陣虛脫的她本欲昏倒,一陣忽自頂上透過秀髮傳來的溫暖,卻立教她心神一振。

「嘻…巫…巫先生,不是我想說,但你這…你這可是性騷擾啊。」不知為何,向來內向婉約的少女難得一見,如今竟於柔和淺笑間向身後男子作精準吐嘈…向那淡然微笑,正伸手輕撫她頂上秀髮的男子吐嘈。

吐嘈歸吐嘈,少女卻沒撥開那撫上秀髮的手,反一派安寧般油然閉目、溫暖微笑。

召喚術式被解,各樓層裡的邪靈妖物亦大抵被方才那巨大異物吸噬淨盡,某程度上來說這回事件也可說是解決了。但為消滅那強大妖物,少女身心損耗負荷甚大,在她稍事休息,讓其背靠樓頂那半毀的水塔瓦礫,男子從容坐在少女對面。

「怎麼了?我有甚麼讓妳不高興嗎?」
「沒,沒啊。」

看著俏臉微鼓,似有不滿的黑髮少女,盤腿安坐的男子輕搔臉龐疑惑唸道:「但妳看來好像不大高興啊。是因為剛才那幾句話嗎?」

不久前被少女吐嘈其「性騷擾」舉動,棕髮男子只一派從容,淡然笑說:拜託,妳怎麼不想想我多大年紀?即使算不上能當妳老爸,好歹也不會對妳亂動歪念吧?我又不是地牢裡的那兩個混蛋,我哪有可能會對小女孩有胡來的念頭?

是因為這個嗎?在男子的角度裡,他實在是想不出這番話有甚麼能讓少女不滿的地方啊。

「咳…總之,現在這樣子,這事件應該算是擺平吧?」
「咦?但…但是……」

某程度上對方所言非虛,為方才那妖物之故,這靈脈小支流在剛才妖物被滅之故大受逆流衝擊影響,縱不至說就此被截,也是得花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更別提經這一回,自己亦打算跟姐姐拜託,讓她對這裡的靈脈作點處理,如此一來算上關鍵的時間也過去,就算對方重新設置同樣的召喚術式,也不能再產生像這回的危險效果。

只是即使這樣,艾哥集團那裡還是能重施故技,從而……

「若妳想說的是這裡的人被逼遷的事,那應該不用擔心。」
「啊?這是……」

為男子所說的重要事情帶開注意力,沒再多想方才的不快,少女如今只為對方的說詞頗感不解。

淡然輕笑,棕髮男兩手一攤:「沒甚麼。嗯,一項一項慢慢來。嗯,就看看這裡現在的模樣吧?」

「這裡被這樣破壞,鬧得這麼大,即使邪靈妖物的事會被壓著,但這裡管理的事還是會曝光?需要人負責吧?呵,說起來,我們待會還真的得快點溜呢。」

「附近的流氓跟這裡『常規性』逼遷的事,我早前已跟一些朋友打個招呼,而且這種情況若只為逼遷,對方本來也不適合鬧太大跟太久,這再加上…哈,應該還在地庫裡躺著的兩個混蛋,還有他們帶著的傢伙,接下來這裡逼遷的事情恐怕會被不少人留意著。好歹蒂斯這裡的政府不是頂好,但至少不像隔壁城市那樣混帳,艾哥集團那裡更胡來也不方便鬧太僵。」

「若妳擔心的是指召喚邪靈這方面,不錯啦。別說蒂斯,大多數…不,該說差不多所有地方都沒有相關這種『不科學』的事的法律條文,若妳想讓艾哥集團的人被繩之於法,那確是有點難度。不過一回事歸一回事,首先不知妳有沒有想過,明明知道這回是會搞得這麼嚴重,怎麼艾哥集團還是笨得這樣搞?想要逼遷卻搞得嚴重破壞兼死傷無數,他們鐵定是沒好果子吃吧?」

「嗯,我就是不明白。即使集團在這裡的決策者不明白,操作術式的人也不清楚,但聽到我的警告後好歹也該明白,至少這幾天應該暫停吧?啊?!嗯…謝…謝謝。」
「別在意。至於那個嘛…嘿,這個原因很簡單。」

留意到不解蹙眉的女孩不自覺微顫,棕髮男子淡然脫下自己的外套,不怎著跡地披到少女肩上:「我曾調查過這回牽涉的人,艾哥集團雇用的那個靈能業者其實不只名頭不低,據說實力更是滿強的,那他真的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又或不明白妳那警告的可能性會有多大?結果他還是這樣做,原因推算起來滿簡單。」

「或許他是有甚麼妳我跟別人都不知的秘密原因吧?但純就我所知道的,是那傢伙可能不只是收了艾哥二少爺的錢。嗯,正確來說,應該說那個靈能業者有很大機會同時還收了…嗯,保守點,好像還跟艾哥集團的大少跟三少爺有點往來,而且那三位少爺還可能都不知道,這位靈能業者很可能是同時收了三家的錢呢。」

「咦?這跟那個的關係……」
「呼,別心急。啊,對了……」

想起甚麼般,示意對方自剛被披上的外套口袋裡拿出內藏的兩根燕麥果棒,眼看渾無戒心的少女欣然自若地吃起來,男子淡然微笑繼續說明:「想來或…嗯,應該是妳家的情況不同吧。親眼看過那艾哥二少爺,妳也知他年紀不少吧?那他老爹艾哥集團的大老闆理所當然年紀只會更大吧?若我沒猜錯,該是已年近七十的大老闆準備退休,所以打算從他的兒子裡找個繼承人吧?如此一來,除了努力增加亮眼表現外,不少人怕更傾向挖競爭對手的牆腳吧?妳道假如艾哥二少爺惹起甚麼大麻煩,他老爹對他的評價會怎樣?」

「啊?!嗚……」不是對這種事毫無認知,更為「兼職」之故親身見識不少,但為人取向實跟這類事不合,尤其向得其姐真心關愛照護,更對這種事適應不良。驟聞這事讓原有的好心情立蒙陰影,本來輕鬆品味的燕麥果棒也像味道變差、難以下嚥。

「不好意思,但別想太多。」

察覺少女心情大壞,不覺出言勸慰,並再度作出不久前曾被吐嘈的舉動,棕髮男子繼續解說:「依我估計,恐怕那個靈能業者根本早已知道會鬧出這種鳥事,所以才特地這樣搞吧?等著真的鬧出大事時,好向他不知哪個…還是兩個老闆邀功領賞。」

眼看對方未至心情立時好轉,好歹還是繼續進食,男子苦笑聳肩,將原本打算說出…他準備在一切原本擬好的方法皆無效時,便托友人…擅長相關事情的友人,藉這事向艾哥二少爺交涉,從而讓他在這件事上罷手的事咽進肚裡去:「先不管那個立心不良,活該被好好整治的二少爺如何。既然妳是術法世家出身,那妳也…嗯,先確認一下,妳應該多少知道,其實政府是知道靈力術法這事情,只差一向跟大眾隱瞞真相,甚至暗地裡跟不少術法家族有相當關連的事吧?」

「呼……」

為少女點頭暗吁一口氣,男子訕笑說道:「那麼雖說政府因為要瞞過大眾,故意不制訂相關的法律條文,但暗地裡還是有相當…不,是很清楚這方面的事跟知識吧?不若想想,若果因為這種事讓大眾受牽連,甚至導到出現或可能出現大量傷亡,像樣子一點的政府還會對搞出這種鳥事的人不聞不問不理會嗎?現在就正好是這樣的情況,別光說妳或妳的家人,我也有相關的專家朋友,她亦是相當有名的術法世家出身,她曾答應只要我能給她證據,她便會就這件事出面處理。至於證據嗎?不談妳這證人,也不說樓頂被搞成這種誇張模樣,就算下面那兩個混蛋也不說,好歹仍有地庫機房的術法陣式,以及這附近的一堆結界存在吧?何況妳剛才破解這術法後,那根旗子放在哪?」

「啊?!這…原來你剛才就是?」
「嘿嘿……」

裝模作樣,環臂挺胸,男子「自豪」笑道:「我又不是有旗子收集的癖好,搞甚麼剛才要將那旗子藏得好好的?哦?呃?哎…不用啦。呃……哈。」

剛吃完一根燕麥果棒,本想拆封便吃第二根的黑髮少女驚醒甚麼般,羞赧一笑間將手裡果棒遞向同伴,並在男子搖頭制止間,堅持般一再將果棒遞向對方。最終「投降認輸」的男子,柔和失笑之餘信手將果棒拿來包裝去掉,並將果棒一扳為二後把半根果棒交回少女手中。

迅速吃掉同伴的好意後,男子在微笑的少女仿如小鳥啄食間繼續話題:「有那堆術式跟旗子,那不論是妳或我那朋友的證供,不管這裡的政府原本對艾哥集團有甚麼顧忌,恐怕也會有動作吧?甚至反過來說,據我所知其實政府也早想找艾哥集團麻煩,只差礙於隔壁政府的原因,才一直等待機會吧。」

「呼,好了,這件事就大概是這樣,現在該談我們的事了。」

淡然苦笑,臉泛愧色的男子不作迴避,正面面向少女低頭致歉:「很對不起,但關於我的事情,實在不太想交代,所以還請妳原諒我。甚至包括今晚發生的事,假如有可能,也想請妳盡量別跟其他人說。否則一個不好,我該會相當頭痛兼麻煩的。」

聞言後眉宇間難掩絲絲失落之色,但轉念思想後,終感釋然的靈能少女還是報以溫和微笑、頷首回應。

「不過在另方面,其實我今晚下來還真的好幾回想問妳……呃,小姐,或許是我人老了,記憶力也差了吧?明明我應…不,絕對是從沒跟妳見過面、談過話的,怎麼妳好像…嗯,該怎樣說才對呢?嗯,好像已認識我滿久似的?尤其…呃…我不知道妳對別人是否也是這樣,但…小姐,這樣輕易信任陌生人,還要像妳這樣全無防範跟戒心。我是很想說這是好事…若純以人性光明面來說,但妳今晚下來一堆…呃,還真的讓我很擔心,妳會不會很容易被別人騙了啊?」

「嘻,謝謝。」

察覺自己體力狀態稍復,少女對男子的疑惑再次以微笑回應:「巫…嗯,巫先生你沒說錯或記錯,你跟我確是從沒見過面或談過話的。另外姐姐也好幾回唸過我,說我沒機心很易相信別人,但我也不認為我真的有那麼糟,尤其是像你說的沒防範和戒心。不過……」

嫣然微笑暖意更盛,少女正視男子兩眼:「我可是確實打從心底覺得,你是可以讓我相信依…依…嗯,相信的人。這個,不行嗎?就算你說是結果論,至少也是今晚下來,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這裡居住的人來說,你的一切言行作為,都是清清楚楚讓我明白,你是一個能讓我信任、信賴的…的……的人。」

「呃?呃…唉…隨便妳了,我還真不知道我原來看起來真的這樣人畜無害呢。」對少女那教人目眩的微笑…還似在有意無意間另有弦外之音的話語,一方面確微感無力,另方面稍覺難以直視,男子苦笑間低頭叫苦。

注意少女狀態稍復,男子便開始替兩人開闢離去的通路。

**************************

「呼,差不多是該分別的時間了。但我還是希望妳能小心一點,想到妳這樣善…嗯,這樣笨的女孩,還真的讓我滿擔心呢。」
「呃?居然這樣直接說我笨?更別提一方面說擔心,但還是死活不想交換聯絡資料呢。」

回到地上的路途中凌碎閒聊,結果行將分別時再被微笑作出的神準吐嘈命中要害,棕髮男子當場只感哭笑不得。

「不管怎樣,妳也多保重,再見了。可愛的小女孩。」
「再…呃…這……我…今後……」

「嗯?」本待在告別後先致電友人,再回到地庫處理那兩名惡徒,男子不意行將分別,一直…呃,今晚大半時間也顯得落落大方的溫婉少女,俏臉忽泛遲疑困擾之色。

「沒,沒甚麼了,那我們再見了。容我再次感謝你的幫忙,請多多保重。」臉露深刻的複雜神情教男子差點想直言有甚麼事大可跟他商量的話語,少女最終還在微微苦笑後,回復平日的溫文得體。

「唉……」

原有的流氓似為剛才樓頂的大鬧而急急散去,道別後隱身街角,看著男子背影沒入大樓裡去,絲絲落寞之色浮現俏臉,黑髮少女不禁低聲輕嘆。

剛才按捺不住,還真的差點問出有沒有可能再見面這種話,自己到底是怎樣了?內心苦笑自嘲,踱步離去的少女搖頭卻不覺回想細嚼今夜,那僅只短短幾小時的種種交流。

棕髮男子只能說是始料不及吧?靈魂連結共鳴時,未有完全敞開心胸的他乍感少女那幾近毫無保留的無防備,嚇得差點連下巴也掉下來,為免侮辱對方也不想侮辱自己,即便仍及不上對方,他也將心防大幅放下。只差由始至終沒打算探究對方的他,除了憑強大修為多少感受到對方的……「笨」外,便沒再作其他不必要的事。反倒是少女任她情知不該,還是難以自抑地有所…即便她的能力跟技能也未能真的得悉多少事情,但好歹還能確切感受對方…對方的「強大」、誠意、用心、善…嗯,多管閒事,還有其他像是對別人…不知是對誰人的情誼,尤其是一股仿似她那被激發的潛藏力量般,寂靜無聲卻永不磨滅的感情…一份如今的她還無法確實明白,得待將來才能瞭解,名為追思、眷戀的深刻感情……

「只是…呼…結果就連名字也不能?還是不想說呢?」苦笑仰首,少女呆呆凝望夜空,以及那不知何時已積聚的厚雲。

棕髮男子沒說錯,他跟少女確是從未碰過面,更談不上交流對話甚麼的。只差在另一方面,男子也沒想錯,少女確是認識男子有一段時間,並且因而早在今晚前,已對這從未「碰面」,卻「認識」對方的這男子有著相當的認知,並且認為對方是能夠相信的人。

當一個人能為因工殉職的同事那寡婦孤兒,在他們不知情下耗廢心力去替他們爭取權益,並在持續兩年間隱瞞真相,以同事集資為名把近半薪金奉上供養孤兒寡婦。還要事前不露相,事情曝光後亦笑著婉拒任何形式的報答。

當一個人能夠忍受一位毒舌愛嘮叨,年老迷路卻矢口堅稱在找家人的老婦不斷嘮叨,只為帶她尋回家人,最終在老半天遍尋不獲才無奈帶她到警署報案,卻完全不打算接受任何回報,差點連名字也不想留下。

或許是另有用心?或因家財豐厚而不甚在意?甚至僅是純粹偽善吧?
但至少巧合得知這兩件事,並意外發現兩者同為一人,對早知對方姓名相貌的少女來說,她並不這樣認為。

最重要是經今晚的親身接觸,對方的諸多言行作為。
呵~還有便是有如此能力,仍會笑著自稱無路用?
同樣是至少對少女來說:不相信對方?沒可能。

再度苦笑,再次搖頭,忽地心生想法的少女,俏臉驟現一抹釋懷微笑。

不會再見面也沒關係吧?雖然心裡好像總是……但認識這樣的一個人,感覺還是很好呢。何況……

『總覺得,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嗯,會再見面的。』

閉目微笑,隨後少女踏著半叫期待,半喚確信的輕鬆步伐,悠然步上歸途。

*****************************

哎呀呀呀呀呀呀…………………………………

咚(無力摔倒)!

我到底在搞甚麼飛機?!

原本就是明白自己的不堪,所以才死活都不想搞跳寫的玩意,誰知道……

咚(再摔倒)!
沒跳寫下一章,卻因為腦裡想著下一章的內容之故,竟然正文不寫跑去搞這篇東東出來……OTZ

而且更是神速搞出這篇東東出來,及至察覺已是破了二萬字……OTZ

雖然不夠格,但果然創作者是一種超任性的東西OTZ
david7127 發表於 2017-1-15 23:16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四十一章節四:【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四:【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早點去死一死算了?
這樣想,算是失禮嗎?

「呼……」『或許吧?』

鑒貌辨色,一眾友人心中所想彷彿有感於心,只差鬢旁垂辮的俏麗少女卻未有明顯反應,僅在沉聲低嘆後悠然苦笑、心下低訴:『若不是…哈,恐怕我也…不,絕對會有差不多的念頭吧?何況……』

『反正當誠那傻瓜竟是有著「那樣的想法」時,就算說我偏心也沒關係,那大家其實也不過彼此彼此,就當是扯平好了。假若讓大家知道那傻瓜一直以來別說是我們,搞不好別說是威爾尼爾,又或是艾度沙大哥跟伊妮德其實也……』嫀首驟然急搖,僵硬笑容中的苦味越重,芳為某難以訴之於口的事壓下衝動,未將她心中想到……當初於她推測、發現…得到結論時亦大受撼動,那讓管她平日如何爽朗明快,如今仍難將所估算的「某件事」坦白道出。

頃刻場中再度陷入一陣教人難堪的沉默,好半響後……

「那麼既然誠這傢伙這麼哈著想…啊?咳咳……沒,只…只是……呃,沒甚麼了。」得到遠超想像…同時亦教她既感迷惑更覺納悶的答案,為心裡另生的疑問純反應地喃喃唸道,驟感發言內容不妥的蓮華本想修整的提問,最終還是在一陣窒礙話語後不了了之。

「呼……別的像生物固有的求生本能,又或是誠那傻瓜平日也常掛嘴邊的甚麼他很怕痛怕死……這些都先不論。至少就跟剛才說的,有很多事情誠其實都是心知肚明一樣,大家該不會認為空、威爾跟艾度沙大哥他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不明白誠那傻瓜心裡有甚麼念頭嗎?更別提……」

威爾可是確實親眼看過…動手制止過。

為解艷麗女孩那無法說畢的疑問,水眸輕閉、悵然低首,兩肩低垂的芳沉聲訴說:「以我所知的情況,為了避免、制止誠這笨蛋再作『那種事』,威爾他們還花了不少工夫,替誠繫上『安全繩』。也是托賴他們的努力,誠這傻瓜才…只是……這傻瓜傻歸傻,一直以來還是找到一堆有的沒的『理由』去攢那些『安全繩』的漏洞。」

為了鍛練、為了變強……不冒點險怎成?像我這種渣滓,能只付這丁點代價,才只承擔這程度的風險和痛苦就能換取實力?這很合理…不,這樣就能讓我這種東西變強,根本一點也不合理,所以得了好處的我應該高興得歡呼萬歲才對啊!

凱恩要殺我?我要跟他戰鬥?我確是割捨不了大家,更曾答應威爾,但…不管怎樣想我也不可能是凱恩的對手吧?何況凱恩要殺我,是確實有著合理的理由……

驀憶察覺此事間,那股打從心底泛起的寒意……驚悟當日古怪少年得自己開導,前往跟無奈面對的冰冷舊友決鬥時,當時若非以止息干戈、尋求未來為前提而純以防身自保、苟存性命為重點,搞不好抱著近乎…不,確是抱著矛盾意念的當事人,依舊只會重演先前的淒慘敗北,甚至最終落得性命不保的結果──這股不祥寒意,這刻也再次悄然冒現。

強行驅散彌漫芳心腦海裡的惡寒,一絲複雜苦笑爬上搖首中的垂辮少女俏臉:「不知是我一廂情願?也不肯定威爾他們的看法如何,但若純就我個人看法來說,在那堆『安全繩』裡,對誠產生最大抑制效力的,恐怕還是來自萊洛…嗯,伊妮德的哥哥那一句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不肯定是另有用意還是純為嘲諷的一句話:『不是有一派說法:若一個人在毫無價值下自殺,即使在死後能夠轉生…轉生後也只會變得更不堪嗎?』」

「……」不論當日提出那番話的當事人用意如何,但驟聽此事的眾人當中卻有不少人為此……

『若真的是這樣,那誠也未免……』

太窩囊了吧。

「咦?」
似想將那失禮但貼切的想法拋開,馬尾棕髮擺舞、嫀首左右搖晃的美雅隨後忽地想到:「暫時先不說阿誠是否想死,也不管他為甚麼沒死成,我倒是另外有點事情搞不懂。」

「倘若剛才芳說的…阿誠因為威爾甚至是萊洛的那些行動跟說詞而沒有隨便尋死,那麼他這回的情況又是怎樣的一回事?假若真的能打倒鐵諾,這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好歹即使我們的水平差很遠,仍大抵能明白阿誠不可能是鐵諾的對手吧?難不成阿誠真的覺得,他可以憑…憑閃…閃…閃那個甚麼的,就可以跟鐵諾同歸於盡嗎?」

「哈……」注意到提問的爽直女孩,以至是別人分別投向百歲青年及自己的視線,不覺為之失笑的鐵諾搖頭笑道:「該說是好不容易才讓話題回到正確的方向嗎?說真的,相比研究誠那小朋友為甚麼想死,又或是怎麼沒死成甚麼的,這個才是應該留意的問題吧?」

言至此處,從容依舊、淡然沒變,剛勇豪傑的眼神及語氣當中卻暗淬一份凝重,直指不久前的話題當事人:「誠,若是可能,我希望你能老實跟我說一下。雖然沒多少實則的東西能支持,甚至邏輯上也不是真的能那麼肯定,但由今天我們開打到被你用弱者的…不對,想想甚至該說及至剛剛芳那小女孩說了一堆後,我更肯定一件事。答我吧。誠,特地花這麼大的功夫,甚至不惜用上小命作代價也要制我死…不對,應該說……」

「想借幹掉我這件事來達成那個戰略目的,這件事到底是甚麼人跟你…不,我越來越相信,這件事,是你察覺跟構想出來吧?」

「咦?戰略目的?」
「哪門子戰略目的?」
「呃?目的?這回不是阿誠被找上嗎?怎麼反會說他另有計算甚麼的?」

乍聽鐵諾的凝重探問,蒼嵐等人莫不心泛問號,完全摸不著頭腦,倒是亦為這探問……

「戰…戰略目的?」
「目的?啊?!」
「咦!」
「……」

杜魯、琉璃,乃至是夢及芳,亦彷彿為這心生聯想。

「忘了我上回跟大家聊到有關奧維津路的戰略局勢那堆有的沒的嗎?」

懶得再繞圈子,沒讓盯著古怪少年的視線偏開,剛勇豪傑頭也不回便皺眉回道:「就是加路斯的那個戰略構想啊。就跟當時的說法差不多:那個盤算亂來歸亂來,大大小小的實行問題更有一大堆,但當達克法斯真的能讓這個實行時,真的要破解便相當麻煩了。不過……」

語透確信,環臂偏首的鐵諾凝視迄自倒地不起的狼狽男生:「若真的跟我想的一樣,那麼誠……即使不能說是找到確實破解的方法,但你至少已找到這戰略構想的關鍵部份,更反過來借這一回戰鬥來實行吧?」

「呃?這到底是甚麼跟甚……」
「呼,好吧。不管是兩軍交鋒還是兩國戰爭,有甚麼因素是對勝負結果很重要的?」

「咦?啥?」
似為艾比魯那感言微感不耐,但異界龍騎將的模糊反問仍教人摸不著頭腦,像有點混亂的美雅更不得愣在當場。

「人才、資源。」「不錯。」
「情報、管理。」「很好。」
「組織、補給。」「正確。」

「啊?!難…難道是……」隨杜魯、琉璃及芳先後回應、鐵諾的淡然認同後,忽地心生聯想的夢,不由得在纖手虛掩紅唇間窒礙深吟道:「若套回剛才你的說法,再想想當日你說的…的……該不會是…是士氣。」

「嘿,哈…果然,果然妳們都是…尤其是夢,即使現在的實力差很遠,但若真的要我說:妳們果然是很麻煩的對手呢。」

「喂,喂喂,甚麼跟甚麼啊?士氣?甚麼士氣不士氣的?」

循鐵諾坦然的笑語察覺…發現他所期待的反問答案,仍舊對此大感霧煞煞的蓮華不禁望向身旁同伴──似有所得卻仍皺眉思索,蒼嵐只能搖頭以對、兩手一攤,美雅茫然苦笑、有所驚覺,低頭沉思,琉璃未有即時提出她的初步推論。

「杜魯琉璃他們說的事都沒錯,不管是人才、資源、情報、管理、組織、補給…這些有的沒的都很重要,不過由我來看只要我方有達克法斯跟加路斯他們那些傢伙在,這些都不是甚麼大問題。只差若真的要實行跟完成加路斯那構想,這就唯獨士氣或軍心這甚麼的會有可能出亂子。」

「戰爭當中也常有詐敗、戰略性撤退這類情況出現,但倘若這種情況一再發生,若處理不好自然會替敵我雙方的人員帶來心理上的不同影響,甚至產生連鎖性的實際後果。始終軍心跟士氣…不,應該說:人心,是最難測、最難掌握的。特別是若這大規模的戰略方針,是得建立在不能讓己方大多,不,該說是基層甚至平民知悉…呼,至少是不能在公開、正式的情況大肆傳揚的情況下……」

「不錯,芳,妳說得很好呢。」

從容頷首,鐵諾彷彿閒話家常般平靜笑語:「那在這種扎手的前提下,我們該怎樣辦才能在間中的『一敗再敗』裡穩定我方的士氣?維持成員甚至其他人對我們比撒羅的信心呢?簡單來說,當年知道達克法斯真的打算要實行這亂來的盤算時,加路斯那小子跟達克法斯都曾跟我說過類似…間中放放水,甚至幹架輸掉也沒差,但可不要搞得太過頭、太難看,若是單對單時被人幹掉,那更是萬萬不可。那麼大家也大概能想到,這到底是怎樣的回事吧?」

「竟…竟然是…」
「是…是這樣嗎?」

英雄效應。

建立一個確實存在,能夠讓將士軍民打從心裡敬畏、相信、依靠的強大心理支柱,那任己方勢力在別的地方大敗虧輸、連戰皆北,只要有著這股依托那強大力量而生的確信,加上一些行動配合跟資訊操作,最基本的士氣及軍心便有望得以維持。

「可…可是若真的是這樣,像你那樣胡…胡……」
「哈,是想說我胡來嗎?」

對艾比魯那不禮貌的念頭一笑置之,鐵諾從容笑道:「是從誠那小朋友口中知道嗎?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樣說,但我想他應該沒說錯吧?這光從以往及至剛剛扯的事裡也可以看到吧?若依常人角度,不管是從我方或人類聯盟那方的立場來看,想殺便殺、想饒便饒,只要喜歡便溜到異界這裡來呆上幾個月,只要不爽甚至能不管原有任務直接丟下不管。哈,想想我確是很任性胡來呢。只差反正我位高權重、身份特殊,嚴格來說在比撒羅裡我需要交待跟顧忌的人更才只寥寥幾個,甚至隨時連達克法斯的指示也能當作耳邊風,其他人怎樣看待我這自然更不成問題吧?若還要硬說那不是任性那才好笑吧?」

「咦?!」
「啊!?」

「呵,看來是察覺了問題吧?夢,妳跟芳不用想太多,說實在我才沒那麼好演技,就只差我這種隨性胡來的作風,倒是巧打正著符合要實行這戰略構想的重要部份呢……」

「比撒羅裡確有很多人很不爽我那任性亂來、不遵號令的作風,但誰教這麼多年來,單對單真正能讓我吃鱉至差點要退場的,也只有當年艾度沙真正成為大英雄,天下揚名的那一役,亦是唯一能做到的那一回,往後其他的只能抗衡或牽制,充其量讓我吃點虧甚麼的。這令管我方其他的人對我的作風有多火大,終究還是產生了一份『即使更不堪,但只要背後還有這傢伙在…只要他能認真出手,那便沒甚麼對手、甚麼難關應付不了』的念頭……」

「那甚麼阿誠的戰略目的,這又是甚麼的一回事?」
「問得好啊!小朋友!嘿,這才是我在意的問題。」

對美雅的疑惑隨口反應,欣然笑語的鐵諾回身再度注視問題主角,眼中暗泛認真色彩:「誠,還是剛才那問題:你這回這樣做,究竟是誰人跟你說?甚至真的像我說的,這全是你自己發現跟盤算出來的?」

「嗚…呼……」再被追問的古怪少年終於有所回應,只差低頭顫動的他語調中卻滿淬一份失望…自責?不對,是自嘲,還有不知針對誰的憤恨:「想…想不到,便是不擇手段用上那些難看的卑鄙詭計,結果…別說一年,就連要封鎖你半年也辦不到……」

「咦?」
「呃?」
「甚麼?」
「一年?」
「封鎖半年?」

為那答非所問的回答,頹然少年的同伴大都一頭霧水,倒是作為被答非所問的人,鐵諾彷彿明白…更為懊喪自責的年少對手愣住:「甚…甚麼?!一…不,半年?!花這麼多功夫,甚至打開始連小命也準備搭上,更在打算去死的前提下還特地自討苦吃,給我搞出那種自虐式的打法,目…目的不是要我的命?竟然是半…才半年?!誠,你這小鬼真的是認真的嗎?」

嘴裡不錯是這樣說,異世龍騎將卻憑那寥寥數句,大概弄清誠的整體盤算…跟願景──拿出性命當代價,搞出同歸於盡、鐵定完蛋的招術,假若真的能成功幹掉強敵,那自是最佳的戰果……但別說古怪少年本人,便是算上大多數人的認知,怕仍是不曾…也是不敢預期能有這種已不是理想,而是奢想妄想空想狂想的成果。

若是彈性處理,將目標訂為比較有可能實現的呢?
例如…讓剛勇豪傑身負相當程度的重傷,讓他在今後數年的時間也無法痊癒,讓他在接下來的特定時間裡,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

在這情況成立的時間兼己方配合得宜,待好己方幾回主動搦戰或挑釁的情況下,不在狀態、無法拿出全部甚至部份實力的鐵諾,礙於狀態的他不管是硬抗吃鱉,還是消極避戰,在首一兩回的時間或許能製造理由開脫,次三四回可能仍可以藉情報操作、宣傳引導、或軟或硬等種種方法緩和疑慮,但當這「不在狀態」的嚴重程度越高、持續時間越長的情況下,比撒羅一方的軍心士氣亦只會越著疑惑的累增而更見不穩。

先不論若真的要成功藉此瓦解這戰略,到底需要鐵諾負多重的傷、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康復。在想到盼望強敵的負傷時間越長越好、受創程度越嚴重越妙的前提下,那對作為盤算、決策、實行…以至是付出代價者的古怪少年來說,到底該將目標的時間訂為多久才合算?才有可能實現?才值得拿命來換呢?

十年?別說笑了,哪可能?最好奇蹟有那麼廉價。
七年?呵!真幽默,拜託不要開玩笑好嗎?
五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個。
三…不,想想還是二…呼,算了。

或許,即使盡可能高估自己,一年怕是最有可…唉,清醒吧。人貴自知,一年當理想目標,半年當作有望達到,便是這個的可能性其實也滿……

至於其他的問題,諸如真的奸計得逞,那麼實際上有誰會知道並讓己方的人從而配合?
這個?若說天曉得,還不如說已顧不得那麼多了。終究現在是目標自己找上門,而且機會難得、千載難逢,若這回錯失了,再想拿命去換這樣的目標成果,搞不好再也休想。

至於作為代價方面,先不說特意搞出那種難看到不行的白癡打法,若只看要用自己的小命來作代價……

說真的自己心中有數,若給奧維津路的大多數人知道這回的事,甚至早在以往已知道自己「有幸」得命運大神「眷顧」,是能使用【喪家之犬的吠叫】的人,恐怕以前很多回早被人們一致同意跟推擠…不,是勸說,讓自己使用掉這招術吧?搞不好根本活不到今天碰上這機會時,才會逼…不,遊說自己該善用自己的生命、用得其所吧?

更別提退個幾百幾千步,便是現在使用者不是「瑪洛斯污點」、「神殿之恥」、幾近無人不知的誠。威爾,而是別的…跟自己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當知道若讓一個人犧牲掉,便有望能掙到萬計以上,尤其可能包括自己或自己在意的人的存活機會,恐怕大多數人原則上也是會選擇讓…甚至是踴躍叫那人去死吧?或許充其量會補上一句「我知道那人很偉大」,或是「我其實也很難過的」甚麼的……

至少在這方面,古怪少年捫心自問後,也只有心虛苦笑的結果。

人的生命是無價的。
我的生命是無價的。

既然如此……

倘能借捨卻一己那無價生命,以命為糧,藉燃盡己身,與敵俱焚,從而達成盤算中的戰略目標,任那代價是鐵定會丟掉小命,那對古怪少年來說就是等同「勝利」。

更甚者,假如能為這件事順道……不對,想想可能是反過來吧?如果可以借這機會完成某個…怯懦軟弱的他一直以來畏縮不前的矛盾「期望」──讓「那個」教他厭惡,甚至切齒痛恨的「存在」消失於世,這應該是能讓他高興得……哪怕是睡著時想到,搞不好仍會失態大笑至掉眼淚,對他可說是最理想完滿的結局吧?

『他。媽。的。』

微細地方或不盡相同,但古怪少年的大抵想法,亦在聽過早前芳及杜魯兩人的一番話後,油然自剛勇豪傑的腦裡冒現,只差為這個讓面色一沉的鐵諾心裡先由衷冒出這一句感言──

他媽的!

『半年?!半年就足夠?就能讓你滿足?能讓你心甘情願,主動笑著去死嗎?這段日子以來儲心積慮想著該怎樣拿命來丟,還一直拼命自己找零碎苦頭來吃,結果竟然就只為這他媽的半年?!誠…你這小鬼…你…你知道嗎?你真的知道嗎?!』

『實力是還差一大截,我也確是不斷放水,但還沒完全成長的你,能在那不管身心、經驗、戰力跟武器的狀態都完全不利的情況下,搞得我這樣狼狽,在各種方面讓我如此痛快、驚喜不斷地享受這一場…戰鬥。另外還可以先看穿加路斯的想法,更真的讓你找到關鍵之一…甚至佈置和實行針對這關鍵的盤算。誠啊…心甘情願用性命來換我的半年?只要半年?這好嗎?這真的好嗎?!』

『你能想像嗎?假若給達克法斯知道這一切,別說用我的半年一年來換你的命,恐怕就算是三年,甚至五年,搞不好他也會二話不說就笑著將我的五年賣斷啊……結果你竟然只想…只敢想…只能想去換我的半年?媽的!你這…你這小鬼到底是…是怎樣啊?!瘋了嗎?!』

「嘿…」
「咦?」

「嘿…嘿哈哈……」
「呃?」

眼看原來面沉如水的無雙龍騎將忽地沉笑出聲,本猶自嘴嚼細味古怪友人那番話語的蒼嵐等人為此稍稍回神,並聽到他以幾不可聞的聲量、無比深刻的語氣,緩緩說出了一句話……

「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咦?甚麼?」
「人類?可怕?」
「這甚麼啊?」

「唉……」較之為突然感言更感迷惑不解的蓮華艾比魯,琉璃芳幾人不覺為這或更覺思緒紊亂,或益顯心情沉重。其中,作為傳說英雄的百歲青年,彷彿明瞭鐵諾話裡的箇中深意,不由得低沉嘆息。

只差有一件事,則或因迷惑或為思索,讓連杜魯在內誰也沒注意到。事實上除了針對古怪少年的感想外,鐵諾其實還有一件事,一件關於比撒羅帝國那戰略盤算的事,未有跟眾人說出來。

始終既非需要亦無必要,甚至立場上更不應該說出來,加上心情沉重之故,鐵諾沒有說到,撇除一些細節性的部份外,當日他曾被那位加路斯認真說明,有關他構想的那戰略盤算的另一關鍵。

不過若說鐵諾有話沒說,那相對來說……其實某頹然男生亦是一樣。

反正本來也不認為這種狂想念頭會有多大的成立可能,就當退個好幾…百…萬步來說,即使有那個萬一…億一…兆一…京一,真的讓他亂槍打鳥中個正著,憑自己這種料子…根本是性格能力、身份立場、人望影響力……不管是任何一方面都不可能讓那種白癡想法盤算成功吧?更遑論期待落空,摯愛重要遺物毀碎的現在,古怪少年壓根兒也不可能想起這件事。

「呼……」
似想借長吁一口氣驅走心中污雲,得享活武神威名的剛強男子環視眾人:「好了,有關我想知道,又或是跟我有關的問題,也大概說得差不多吧?那接下來……」

「咦?接下來?」突兀發言撩人心緒,注意力不禁再被帶過去,眾人除倒地少年外無不再將視線集中到鐵諾身上。

「沒甚麼,我不過是想在這時點,借這機會也擺平另一件事吧。好了,來了這麼久,躲了這麼久,也彆了那麼久,還好幾十回都忍著了,現在也差不多該露露臉,順便讓這鬧劇落幕吧?對嗎……」

「凱恩。」
「咦?!」
david7127 發表於 2017-2-21 21:45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四十一章補開始獨白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一:【讓生命瞬間燃燒,發出耀目光輝……一切,就如閃光一樣……嗎?】







一個人,當為了利益或勝利,甚至哪怕只為了自己的尊嚴…不,是顏臉跟虛榮心,到底是能有多不堪呢?




才只十來歲,任別人一再直言提醒,事實一直實在證明,讓我明白自己是何等失敗與無能、可恥及可笑的存在,但為了自己那難看的自尊心,我亦一回又一回強辯硬拗,意圖去逃避面對這個事實。




那一天,我隨神殿裡的同伴參與某處剿滅盜賊集團的行動,當時自以為是、渴望證明自己的我,才到埗便急不及待去已查問能得到的情報及資訊,費盡心思去分析研究跟思考,期望即使戰力低劣,好歹還是能稍稍幫上忙…不,不對,是能有點表現好得到認同。




可惜不管我如何認真考究、努力盤算,及至我跟同伴提出我…我那些與大伙兒那判斷不同,甚至是相反的看法,我當下便受到同伴們,以及當時在場各人,哪怕是原本並沒提出意見者的種種反駁詰問。




心有不甘,更不認為自己的看法有誤、計算有錯,自大固執的我努力作出種種分析、引例跟推測,嚐試說服大家,無奈……




『若不是因為艾度沙大人,你以為我們真的想讓你加入來拖我們後腿嗎?』

『怎麼不想想你一直以來出醜了多少回?多難看?憑甚麼叫別人相信你?真虧你有臉來跟我們鬼扯。』

『好棒的分析!好精彩的提案啊!很可惜判斷、預測跟處理都跟大伙兒想的都不同,若果我們還有餘力,那看在艾度沙大人他們的面上,倒不是不能奉陪你,但現在若真的依你那套我們便沒戲唱了。再說這其實也是為了你好啊。便是我們真的有那個多餘的資源能陪你玩耍,最後也只會搞出讓你出醜丟臉的結果吧?』




『總之不管說甚麼,只要是你說的,大家都不管便鐵定沒錯。』

『對啊!你推算預測的事是會成為事實的,只要有奇蹟出現。』




說服失敗,心感不快的我仍頑固地認為自己的看法、推斷無誤,甚至覺得若情況理想,兼之眾人聽取跟實行我的計劃,更有望能在目標達成之餘取得一場漂亮的勝利。




只差任我如何逃避現實、自以為是,我心底亦另有一把聲音,暗暗反問自己憑甚麼這麼篤定?說穿了不就是只為我那不值錢的自尊…不,是顏臉跟虛榮心吧?




可惜任我那微薄的良心如何反詰,自私的我終究還是無法壓抑,即便明白奇蹟才不可能那麼廉價,竟仍暗暗期盼「奇蹟」的出現。結果,就似不知是命運還是上天要嘲笑?還是懲罰我那無恥自私、短視愚蠢,為了自己就連倘若預料屬實將會招致何種後果也沒想到般……




奇蹟竟真的出現了。




出現歸出現,但這個奇蹟的代價卻是……整個城鎮超逾數萬名平民的性命!




看到眾多被盜賊集團殘害、虐殺致死的屍骸──不滿平民既找人針對他們,更為部份平民的激烈反抗讓他們產生不少損失,最終竟以這種兇狠手段泄恨。




【奇蹟出現又怎樣?像我這種東西根本沒能力可以把握跟運用。】




由那一天起,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便一如其他種種寶貴…兼慘痛的經驗與教訓般,深深烙印在我的腦裡,時刻提醒我是怎樣的東西。可是這念頭在當時反只在腦裡僅存一剎,便讓出現在我眼前的慘況那衝擊所淹過……




殘骸高懸、屍塊枕藉…我不該期盼。

腑臟遍陳、斷肢四佈…我不該渴望。

血染焦土、腦漿塗地…我不該祈求。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啊!

一切都是我!

都是我…我的錯啊……




事後好像還有發生些甚麼,只是艾度沙大哥、威爾跟伊莉亞他們卻沒為這責難被憤慨的眾人爭相指罵的我,反而安慰一片呆滯茫然的我、跟我說別在意這件事。但我實在是……




那一天我明白了…我再一次深深明白了……

我…我是甚麼人…是甚麼東西……




甚麼想幫助他人?

甚麼想拯救無辜?

甚麼想保護弱小?




這一切都是謊言!

全是自我安慰!自我感覺良好的鬼話!




我…只是人渣,能為了自己…別說甚麼勝利或利益,結果哪怕只是點點分毫不值的面子虛榮心,我便能自私地期望他人失敗、遭遇不幸的人渣……




或許…或許這只是人性的一部份?只屬人性的黑暗面?不只有我是這樣吧?

或許…或許…吧?

可惜便是厚顏無恥地替自我開脫,別說其他人…便是對著伊莉亞、威爾、尼爾、艾度沙大哥…我實在是無法…更不敢真的說出口去求證。




我是害怕甚麼?擔心甚麼?

答案,我可能是心中有數,但仍裝作沒留意,更不斷逃避去面對…哪怕是思想吧?




這其實沒差了,反正不管怎樣好像改變不了,我是無能、我是無恥……

「我是人渣」──這個事實了。




一個人,當為了利益或勝利,甚至哪怕只為了自己的尊嚴…不,是顏臉跟虛榮心,到底是能有多不堪呢?
david7127 發表於 2018-4-26 21:47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四十一章

五:【這樣做很不合理嗎?是很不合理吧?那就這樣不合理吧。】 (上)

「……」乍聽鐵諾之言,眾人無不立時一愕,唯獨倒地不起的古怪少年眼泛複雜之情,望向無言自距眾人約有十數米處的一塊巨石後步出的金髮友人。

「誠,你確是讓我很意外。」

未有披甲,久違的冷峻少年一身便服,倒提早被召喚出來的【聖槍。萊魯】,似緩實快走到眾人附近:「相較『使用應該仍被封印的龍紋之力』,『能夠』使用這力量的『你』確叫我驚訝。更別提你的種種表現全都遠超我預料。」

「只是最教我吃驚的還是……」言及此處,素來平靜不波的寒目卻倏泛一絲動搖:「你竟能使用【閃光之心】?龍紋之力還好,但…大哥知道你能使用【閃光之心】嗎?」

「咦?」
「啊?」
「?!」
「……唉…」

就事實而言,冰冷少年這話似無不妥,但不談默然旁觀的鐵諾和不作回應的誠,驟聞凱恩這反…不,是設問,杜魯、琉璃及夢三人忽微感異樣。這,就唯獨黛眉深鎖的芳未有疑惑反應,僅只嫀首低垂間黯然輕嘆。

「……但…呼……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

欲言又止,眼神再變、肅殺之氣冒現,就似無視鐵諾存在,更懶理他是否插手,金髮少年目如鷹隼注視舊友,緩緩沉身作勢、拉開架式:「以老師的『絕技』來為你餞別。」

「啊?!」
「不…不是吧?!」
「慢…慢著……」
「喂,別…」

「啊?!這…這是……」

驚聞凱恩未改初衷,即便誠如今這情況仍要動手取其性命,蒼嵐等人無不大感驚訝混亂,但這全反被作為獵物的誠那驚愕話語所掩過:「魔…魔龍…魔龍。光殺?!凱…凱恩你…你竟……」

「嘿,才多久沒看你的真正實力?想不到除了誠外,連你這小朋友的進步也讓我驚喜莫名呢。」

撇除仍要出手奪去友人性命這一點外。剎那間,除卻似有察覺卻未能肯定的杜魯,在場各人就只有古怪少年及剛勇豪傑,對凱恩擺出那似曾相見的架式狀顯撼動。

「魔龍。光殺?這是甚麼鬼?」

【魔龍。光殺】不是甚麼鬼,名字雖然相當土氣,但當別說誠,就連鐵諾也動容,顯見這看似有點眼熟的架式,絕不是眾人所熟知的【月影斷】。

【魔龍。光殺】是凱恩經已故世的槍術恩師,威震奧維津路的槍術巨匠──利刃騎士迪普。費特斯盡其一生所學所悟創製出來,並在其故世前不斷精進昇華的最終絕技。

饒是迪普亦得年逾四十始能領悟練就,縱蒙其傾囊相授,凱恩竟才廿歲不到已能……

「慢…凱恩,慢著…啊?琉璃?!」且不論如今不悉這等內情,與冷峻少年關係密切,琉璃跟美雅向為解開凱恩與誠之間的死結費煞思量,可惜終究無法避免往日困局再現眼前。詎料美雅想再作勸解時,卻瞥見文靜好友竟搶到迄自倒地不起的古怪少年身前,嫀首低垂的她默不作聲,卻兩手張開攔在冰冷少年的進擊路線。

「……」眼看琉璃如此行動,寒眉一皺卻未有解除攻擊姿態,凱恩冷然說道:「讓開。我早已跟妳說過,這件不是妳該插手的事。不管我如何珍惜重視妳,但我絕不會因為妳而饒過誠的。」

「咦?!」
「啊!?」
「嘩!」

任他確是與眼下情況氣氛不搭,但乍聽凱恩陡地認真作出這幾近告白的說詞,對金髮少年性格稍有認識者,除古怪少年外無不在一愣過後大感錯愕…即便是鐵諾,亦不由得自原來饒富興味的神容上,泛起一抹彷彿表示「真是敗給了你」般的苦笑。

較之別人,身為被突然告白的當事人,清秀少女亦顯然大感動搖。本是無言低首的她先是嬌軀一震,並愕然抬頭凝望發言者。小嘴反覆微張細合,眼神變幻迷漓,芳心思緒更是一片紊亂。

「啊!不…我…我不要。我絕不會退開,讓你傷害誠的!」是個性使然?還是別的原由?深悉對方為人,故不論理性感性均清楚這番發言確是出自金髮男子肺腑,但正為瞭解對方,亦感到對方那股森寒冷冽的殺氣渾無絲毫波動,教琉璃明白不管如何驚訝還是高興,都不是她現在該專注的事。相反正因凱恩這番真情發言,令藍髮少女的心意更堅決。隨銀牙一咬,饒是身心正面承受殺意殺氣衝擊,琉璃仍是寸步不讓,擋在凱恩與誠之間。

「我再說一回,快讓開!」
「不!不管怎樣,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誠的!」

「……」早已知曉任誠與琉璃相識時日不算很久,兩人卻情誼非淺一事。孰知當他要為不斷自心中湧現,那無法言喻,難以彌清的怨憤怒恨動手格殺頹喪友人,卻給他所珍惜重視的人如此堅決維護,凱恩的心湖絕非他那冷峻神容般平靜無波:「為甚麼?」

「我…凱…凱恩,我……」
「唉,真受不了。明明很聰明,怎麼突然在犯蠢啊?凱恩,你以為琉璃為甚麼會這樣執著要護著大變態啊?拜託,不錯她們的交情挺不錯,但說到底她會這樣拼命,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很喜…咳…她很重視你啊!笨蛋,你真的不明白嗎?她現在說是在護著大變態,實際上她最想保護…正在守護的人卻是你啊!」

「?」
「啊?夢…妳……」
「夢?」


於文靜女孩為簡單卻沉重的質問大感苦悶困惱間,意外的「援軍」卻適時介入。一派「受不了你」的模樣,兩肩一聳,雙手一揚,夢沒好氣地說:「琉璃,因為性子之故才……才怪,因為關心則亂才讓妳說不出口吧?但到了現在這地步,情況也容不得我們再慢慢耗下去…不對,不如說反正正好鐵諾在這裡,我們乾脆跟他確認吧。當然,這前提是鐵諾願意說真話……」

言至此處,清麗佳人在輕揉指間秀髮間,轉首正容注視目標人物:「鐵諾…嗯,鐵諾大人,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們其實很想跟您求證一下,所以若您不介意,兼願意跟我們說真說話,我希望您你盡可能給我們回答好嗎?」

「咦?嘿,先讓我聽聽妳要問的是甚麼,我才決定要不要,還有怎樣回答吧。」察覺絕色少女不獨對自已的稱呼有變,神容語調當中亦盡顯認真之情,偏偏內容說詞卻又保留些許餘地,沒讓彼此的氣氛變得過於拘束緊張。對這不置可否,剛勇豪傑微微一笑,以閒散卻未露破綻的彈性話語來回應。

「……」亦為如此,讓原本因冰冷少年而生,那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稍獲抒緩。同時彷彿以此為契機,似成功在心中說服自已般,即便不肯定清麗佳人要找鐵諾求證的是甚麼,更與他要殺昔日舊友的事有何關係,凱恩仍是無言暫止原本要殺死誠的行動。

「呼,那好吧。那我也不客氣兼直接一點好了。」

像對這情況頗感滿意,蘭息輕抒的夢其後泛起教人迷醉的淺笑,直接提問:「鐵諾大人,凱恩會找大變態的麻煩,甚至殺掉他。這一切是因為您…不對,該說這一切都是你們比撒羅帝國弄出來的鬼吧?對嗎?」

「咦?!」
「甚麼!?」
「啊?!凱恩要…要殺我,這跟…這跟……」
「?!……」
夢的提問,休說本無概念的美雅艾比魯他們,便是身為話題中人的誠及凱恩,亦在聞言間大受撼動。只差金髮少年在一怔過後,卻只是低頭沉思,未再對這多作甚麼反應。

「啊?嘿,怎麼妳會這樣認為呢?」似是未有回應,雄臂環抱的鐵諾對夢的問題僅回以微笑反問。

「為甚麼?嘻…該怎說才對呢?嗯…因為所知有限,只能就知道的事來猜測,更因為沒有攻略本能看,所以只好麻煩您跟我們對一對答案,看看我們有沒有猜對。至於最簡單的原因是……鐵諾大人,我想以凱恩的為人,會光為那種鳥事而要殺大變態,這不管怎樣想也會感到不對勁吧?這想來是您…啊,不,是您們比撒羅,像是您說的甚麼洛夫那類傢伙,曾暗地裡跟他作了些甚麼手腳吧?」

「不知是因為內咎自責?想死?還是其他別的甚麼原因,大變態好像打開始便認命,第一回的抵抗甚至大都只是隨便作過樣子便準備領死捱宰。只是有問題的事終究是有問題。既然認為凱恩不可能因為這種事便對大變態恨之入骨,非得要他的命不可,那麼由這開始延伸推測,這當中自然應該有別的原因影響,才會產生這種結果。」

銀鈴般的輕笑聲響起,隨意輕攏如瀑秀髮後淡然聳肩,夢悠然頷首:「原本我們是資訊情報嚴重不足,所以即使跟蒼嵐琉璃他們聊過好幾回,甚至跟艾度沙他們…嗯,在大變態不知情下討論,推測是作了不少,但還是很難得到甚麼像樣子的結論。結果偏偏您上回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讓我們察覺你多半早知道凱恩來到這世界之餘,還給我們藉凱恩注意到你甚至連他是要來找大變態的麻煩、要他的命這事也知道。拜託,若這還不對這事起疑心,這才奇怪吧?當然我們還覺得,這是可能察覺我們特地跟您隱瞞凱恩的事的您,有意借這機會讓我們知道吧?無疑這好像有點,不,確實是很奇怪,但想想大變態說有關您的事,再加上一整個月相處下來,還有您對大變態的態度,我反倒覺得你根本是有意讓我們知道這件事啊。」

輕點頭,異界龍騎將微笑反問:「嘿,聽起來好像不錯呢。但問題是以我的立場,我有可能會搞出這種……」

「絕對有可能。」不待問話說畢,斬釘截鐵的肯定回答搶先自清麗少女口中吐出:「拜託別耍我們好不好?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已足夠令大家明白,您對大變態的所謂『投資』,就是最大的理由吧?為了這個…雖然別說跟你相比,便是和大變態跟凱恩比較,我們的實力仍是差天共地,但好歹也清楚真的拼起來,即使凱恩跟誠聯手…哪怕會讓您付出相當代價,但他們仍是絕對會被您幹掉。只差也是因為這兩人在合力時相對來說會讓您付上相當代價,結果本來就只想看大變態的真正實力,看看能不能有甚麼驚喜之餘順便在您投資的大變態處拿點『利息』的您,便得因為要顧著這一個很想死,一個不要命的麻煩傢伙,不想他們給您搞甚麼難以預測,一個不好會讓您的『投資』泡湯的亂子,只好先找上不是主要目標的凱恩,甚至不惜…嗯,就先當作是『不惜』既給我們發現您早知道凱恩來到這世界的事,還特意掀出您是知道凱恩是想要大變態的命這件事。呵,我說…還能有甚麼會比這更猛的提示嗎?」

於鐵諾淡然微笑,不置可否間,手抵紅唇的夢低首凝神繼續說道:「至於立場問題,剛才您不已說過嗎?因為您的任性,隨時連作為軍隊總司令的指示也可以不管嘛。何況也是相對來說,恐怕也代表您方其他人的方針跟目標,也不見得會跟您一致,甚至可能差距不少啊。那由此而來……」

「假設一:有部份的人是認為留著大變態佔著龍騎士的位子沒差,但類似您剛才說的,不也可以有人可能會覺得,或許幹掉大變態會比較好。先不說他終究是身為龍騎士的事實。至少即使原本更看扁大變態,但好歹還是有您鐵諾大人對他不離不棄的強烈期待,甚至不惜特地為他來到這世界的莫大『投資』來背書。那就算仍想輕視他,為安全起見除掉他也不見得…至少目前看來真的不像會有多大損失。更甚者……」

「假設二:即使不考慮大變態的存活問題,或您方的人根本懶理他的死活,但就算不如艾度沙兼還沒完全成長,凱恩亦是瑪洛斯神殿裡的優秀人才,不管才智戰力都能算是一線的強者吧?考慮到凱恩那麻煩得很的為人性格,若被人設計為一些鳥到不行的事令他親手殺掉大變態,那不管是事後醒悟或發現被人算計,想來凱恩會為殺掉大變態的事,便是沒立即悔咎自殺,也多半會大受打擊甚至為這一厥不振吧?只是花點功夫設個局,就能用一個對大局無關痛癢的人來弱化,甚至除掉一個一線強者。這想想好像也滿合算呢。鐵諾大人,不知我們這些假設對不對呢?」

「……」環臂聳立的鐵諾那饒富興味的神色未變,卻眼透精芒凝視嫣然微笑的藍髮少女好半響……

「嘿…嘿嘿…嘿哈哈哈……好,很好。哈,夢啊…妳這小女孩還真敢說呢。我才真的想問妳,妳真的沒看過那甚麼攻…嗯,攻略本甚麼的嗎?」
david7127 發表於 2019-3-10 17:02

異界之夢第
一部至四十一章節五:【這樣做很不合理嗎?是很不合理吧?那就這樣不合理吧。】 (中)

「咦?!」
「甚…甚麼?!」
「連…連你也……」

聳動感言撼人心魄,但似未將眾人的驚訝反應放在心上,更沒為這多作解說或表示,鐵諾悠閒聳肩笑說:「既然夢妳們都能推想到這程度,那就當作是獎勵吧。不錯,一切就像妳們想的,不過有些部份妳們可是弄錯了。首先最重要的是…妳們說得好像很輕鬆,甚麼『作了手腳』?真正情況才沒那麼簡單啊。知否妳們所謂的『手腳』,當日可是得勞動洛夫那傢伙親自動手,還加上他手下一大票人才成……」

言及此處,一份複雜笑意駐足於為血污所染卻是雄偉依然的神容上:「因為加路斯挺欣賞凱恩這小子,還特地跟達克法斯提意見,拜託他若有可能可否不要傷害凱恩這小子,結果嘛……因為…嘿,因為某程度上可以說,就算出發點不同,但原則上整個比撒羅裡,差不多可以說幾近沒人會無視加路斯的要求,所以即使暫時想不到確實跟有效的處置方式,亦不能兼不想就這樣放跑凱恩,達克法斯哪怕更頭痛也只能暫時將凱恩關起來再作盤算。結果我還得等到凱恩跑掉後才知道,原來當日是洛夫那傢伙提議,用上…嗯,就是夢妳剛才說的那類盤算,好替達克法斯搞定這麻煩。反正任他更看重凱恩,但加路斯還是不能跟不宜直接干預,甚至制止達克法斯跟洛夫的這行動,而且為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巧合,還可以順便替達克法斯以正當理由處理掉一件,他一直以來也很想毀掉的東西。洛夫的這計劃對他來說可是一舉兩…嗯,至少是一舉是三得呢。嘿……」

從容依舊,一絲讚賞之色卻於環臂笑語的豪傑眼中泛現:「至於我剛才說的沒那麼簡單,就是因為加路斯之故,讓達克法斯便是採用洛夫的計劃,還是不敢亂用一些過於傷害性的手段…不過啦,想想以接下來的情況來看,恐怕就算真的用上也不見得會管用就是了。嘿…接下來的情況可是有趣得很呢。以為對手只是個小鬼,要達成目標絕對是手到拿來吧?本來只看成順便拿凱恩來當實驗品,誰知別說前前後後動用上好幾名手下,甚至連他本人也親自出手,結果明明實力應該勝過這小子不少的洛夫,就硬是無法成功讓凱恩成為他的傀儡,又或是改寫他的記憶或洗他的腦甚麼。嘿,洛夫最後不光派了不少手下,甚至連自已也有參與,花了好幾天時間持續施術,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有成果。雖說無法直接改掉記憶,卻好歹成功產生一種已是近乎詛咒的術法效果。這個效果,便是能將凱恩這當事人心中對特定某…嘿,某人的不滿怨氣,怒憤恨意大幅倍增多倍。結果便是原本只屬可以一笑置之的小事,也能構成讓凱恩對目標產生無法抑制的強烈殺意……」

「原本還以為好不容易才終於搞定這麻煩傢伙,接下來只要等成果出現就成,天曉得稍作觀察後,已弄好的詛咒效力竟然才一天過後便開始大幅下跌,這可是讓洛夫嚇得差點連下巴也掉下來呢。嘿嘿,結果為了要解決這問……咦?」

剛勇豪傑越說興緻越高之際,一直默然不語的凱恩忽將手裡拿著的【聖槍。萊魯】擲到對方的面前地上,並在對方為這笑意更盛間森然說道:「是萊魯吧?為讓效力保持,先讓術法的核心,術式構成固定在這柄槍上,再特地安排脫身的機會,再製造情況誘導我取得萊魯,我只是你們掌中起舞的小丑。」

「咦?!」
「嘿。」蒼嵐等人為鐵諾所說猛地想起早在當日,凱恩便是曾以類似手法,將結界術式設於萊魯當中,從而成為格殺太古異獸獸魔王的關鍵之一。眼中讚賞之色更濃,鐵諾點頭笑說:「很好,不過你有一點可是誤會了。先不說光憑我幾句話,便推想到洛夫是將詛咒術式弄到槍上去的事,你可不知道你其實比達克法斯他們盤算早了好幾天…原本想慢慢一點一點放鬆戒備,才讓降低戒心的你成功脫身。哪知道你這小子竟然才第一天,立即就逮住才稍稍下調的防衛成功脫困。達克法斯他們暗說僥倖,還好先待咒術跟萊魯準備好才給你跑掉,否則整個計劃就要完蛋了。能讓達克法斯感到這樣狼狽,別說我,搞不好達克法斯才是最不同意,你那甚麼是在他手掌裡跳舞的小丑甚麼的看法呢。」

鐵鑄神容忽浮苦澀笑意,信手拔出矗立身前的聖槍,斜首望向槍上來自昔日的無數斬擊痕跡:「恐怕最教洛夫無法相信的,還是即使已令你持續不斷受那個魔法術式的影響,最終誠這小子還是平安無事。究竟…嘿,究竟這是因為我的眼光準確,誠便是龍紋被封,仍是有能力在怨憤難消,殺意充盈的你手下保著小命?還是…哈…還是凱恩你也是很值得期待的對像,哪管洛夫怎樣玩弄小手段,最後還是無法真正讓盤算得逞呢?看過,感受過你們的本事後,我想多半是兩者都有吧?」

「不…不對,全是因為凱恩不斷手下留情,我才沒被殺掉。」
被淚汗血所染的面上,仍坐倒地上的古怪少年一臉深刻之情:「說是讓怒恨殺意暴增,但不管是哪一回交手或會面,凱恩…始終仍然是凱恩,仍然是我所認識…那個自認識以來,便是完全沒有表示,卻一直對我給予種種容讓,關照及尊重,我那重要的朋友凱恩。我相信那詛咒般的魔法的確是效力強大,否則以我所知的洛夫才不會那麼放心讓凱恩來要我的命,但就像剛才說的…若那個魔法對凱恩真的有那麼大的效力,凱恩真的要取我的命……」

當日在地下列車中的再會。
當日在廢墟裡的初次戰鬥。
當日在廢墟裡的次回戰鬥。
當日在郊野處的再次碰面。
當日在凱恩居所裡的對談。

甚至,光這回與鐵諾的戰鬥裡,那從冷漠少年那裡察覺多達數十近百回…那由冷漠少年來說恐怕會說成他要搶在鐵諾之前親手殺掉誠,但也能代表在古怪少年勢危時意圖出手干涉的異動

更甚者是不管以往還是今日,這當中除了每一回相處時的每分每秒外,還有每一回之間能作佈署的時間……或許這段日子以來凱恩確實持續受咒法影響荼毒,胸中真的不斷恨火狂燃,殺意翻湧,但事實也確是若凱恩真的有意非得致誠於死命不可……

「我,早已是一個死人。早已被殺掉至少數千數萬遍……」

「……呼……」耳聞那在這段日子來被自已的怒憤恨意針對,甚至確實曾兩番三回出手攻擊的昔日同伴那深刻感言,自清麗少女及剛勇豪傑口中驚悉真相的金髮少年無言低首,眼神變幻不定。事實上任如今捨棄萊魯,已沒再受咒法的追加影響,但由於長久以來持續被追加,冰冷少年眼下心中仍為昔日某宗「憾事」,滿懷對誠的深切恨意及狂暴殺心,並不斷衝擊心中的理性堡壘,以及多年築起的感情防壁。

「呼……誠,再問你一回…最後的一回,當日的你,到底在做甚麼?為…呼…為甚麼明明應該能趕到,最終還是沒能及時趕到伊妮德那裡?」

「啊?」
「呃?」
「怎……」
「啊?!」

一直耳聞事態急變,艾比魯美雅等人卻未能立即弄清一切,但好歹能明白冰冷少年所以會對誠恨之切骨,全是由於比撒羅一方弄的鬼。只是為這反搞不懂,為何際此已明瞭一切的時間,凱恩還是要再度質問古怪少年那個當日已得到「回答」的問題。不過艾比魯美雅他們幾人不明白,卻不代表夢,琉璃跟杜魯他們無法意會。

首先即使洛夫的那咒法因凱恩放棄萊魯而無法持續作用,但眼下凱恩怕仍受咒法影響,任鐵諾的說法屬實,金髮少年少說仍得再待上半日一天才能熬至身心對咒法的抗性消除咒法的效力,那若是咒法本身是藉由大幅暴升當事人心中對古怪少年的恨意,那要在這半日一天前有效消去咒法的影響,那直接消去源頭——冷漠少年糾纏內心,那對誠的憤怒怨恨,正正是最關鍵的解決方法。

只是在同時間,作為眼下眾人裡最熟悉,關愛冰冷少年的人之一,琉璃更是明白…凱恩,也確實是想借這機會,彌清這糾結他心中多時的謎,以及死結。

「凱恩…這…這…嗚…呼…這個,不…這個,我…嗚……」同樣深悉凱恩,重視凱恩,誠當然也明白他這再度提問的用意,只是任他明白這箇中關鍵,偏偏他如今仍是一如當日,在這世界初次交拼時般,哪管其他清楚這事的旁觀者如何著急…跟好奇,還是對金髮少年的質問艱難作辯,窒礙難語。

數分鐘轉眼消逝,現場就只有古怪少年那低吟及窒礙話語,還有的就只是凱恩那漸次沉重的呼吸聲……

一直以來多方關注古怪少年,自覺已對古怪少年的為人品性,言行反應頗為熟悉,芳此時更是既焦急又迷惘。

就個人認知,爽朗少女很清楚或因個人古怪想法或取向,又可能為本身言詞跟表達能力糟至破表…哪怕真的是被人所害,又或純為倒運之故,誠被人坑害誣陷的次數著實不少。只差管他一向為性格?能力?立場?之故,常常得逆來順受,但古怪少年非但沒為此而能從容,坦然接受,相反誠其實對被誣陷的事甚為不甘。以往的只能接受,大多就純為無可奈何矣。

既是如此,在明瞭…不,確信古怪少年便是拼了命也會全心搶救伊妮德的時間,那他當日的事又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還讓他情願被好友怨恨,甚至狙殺也要將這責任一力擔起之餘,還死活不肯將當日實情坦言相告?

「咦?!」『難…難道是…但這…這……』情知事情已到關鍵時刻,偏偏誠仍是那教人只想狠狠揍下去的那難看模樣,退縮反應,苦思解救之方的芳心中猛地掠過一個念頭,並為此陷入一陣錯愕混亂中。

「唉,真是受不了你們。」
像對這糾纏不清的麻煩情況看不下去,本在說明過後已彷彿成為旁觀者的鐵諾苦笑出來,並在搖頭間不臉沒好氣的神情:「誠你這小子到底在幹甚麼?便是作為旁觀者,我也清楚凱恩想問的是甚麼吧?搞甚麼你在忸怩老半天還是半句也說不出的?真是讓我也看不下去。明明答案那麼簡單,有甚麼讓你說不出來呢?好吧,你答不…嘿,你不想答,那就讓我來替你答好了。凱恩你問當誠這小鬼搞甚麼沒能趕上搶救伊妮德?答案還不夠明顯?等同你確信這小子便是拼了命也絕對會去救伊妮德,那你也該很清楚對誠這小鬼來說,除了伊妮德外還有甚麼人是他情願丟掉小命也想迴護的吧?」

「咦?」
「誰?」
「啊?!難…難道……」
「唉…果…果然是這樣……」
於眾人裡尚有迷惑不解的人,亦有像琉璃或杜魯般似是聯想到甚麼的人,芳卻在金髮少年難得眼泛驚訝錯愕之色間,黯然嗟嘆。

「看來你也想到吧?不是你不是空,更不可能是艾度沙或威爾,那麼算來算去最有可能的,除了尼爾外還能有誰啊?」

「不錯,誠這小鬼當日沒能趕上,就是因為他當時被尼爾阻…不,以尼爾後來的說法,應該是誠這小鬼被尼爾狠狠地揍至站不起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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