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異界之夢 作者:無病(連戴中)

david7127 2013-1-3 07:34:5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24057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0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五章節五:【儘管被恨火所傷、儘管為怨恨所困、儘管受悲痛所苦,但你,還是你。】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五節



五:【儘管被恨火所傷、儘管為怨恨所困、儘管受悲痛所苦,但你,還是你。】

奧維津路.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五日
晚上十一時十八分
萊古蘭城賓館.露台

「是你嗎?呼…華比殊,時候不早了,怎麼還不休息呢?」

星光暗淡、月影匿跡,於這雲層密集的環境下,連四周的燈火也像被掩沒似的。

露台上,此時一片昏暗。可是,身處露台,比任何燈火都更耀眼的少女,輕臨欄杆的伊妮德頭也沒回,輕易辨出誰人來到她的身後。

『誠。時間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呢?養好精神和體力,明天才繼續努力吧。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聽著伊妮德跟「華比殊」、跟自己說的那句話。一句在昔日經常出現,出自同一人口中的體惜說話,悄然在當事人的心湖中浮現。

面具後,盡是難以抑制的複雜神情,誠的胸中雖有萬語千言,但礙於喬裝的身份是啞巴,更為免被眼前佳人認出,因此他依舊有口難言。

「呼…謝謝你,但請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和精神還很好,暫時還不想去睡。唉…」仍沒回頭,俯瞰露台下花園的景緻,容顏醉人的少女,向少年道謝過後,忽地幽幽輕嘆。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只是,今天…還有最近真的很多謝你,還有你的朋友。你們都幫了我很大的忙,而且…」

欲言又止,憑欄鳥瞰的清麗少女,輕撥秀髮後說:「幸虧…幸虧今天有你們的幫忙,那些傷兵才能倖免於難。」

「謝謝,但我實在是談不上為他們作了甚麼。而且,我只是…做了一些我認為沒錯的事吧。」儘管四下一片沉靜,即使誠不曾說上半句話,但伊妮德仍是有所意會,並真誠地作出道謝。

只是,少女亦教看著她那俏臉的人,驀感心中萌生一股沉重、難受的感覺。「不過,為甚麼?為甚麼要這樣?雖然我很明白這是現實,很瞭解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可是,為甚麼大家…就算平日能夠那樣地親切待人的大家,還是會想著、還是能夠向那些,已無法傷害大家的傷兵動手呢?」

「……!!」心下一熱,儘管勉強能默不作聲,但當誠有所察覺時,他的手已在剛才,不覺輕握少女的纖手。

「…華比殊,謝謝你。謝謝你和大家這樣關心、幫忙、支持我…」
「呼…」

因為溫婉女孩的及時道謝,讓誠驚覺自己差點說出道歉的說話來。因此,誠更在心中輕抹一把汗,並且暗罵自己的粗心。

不過,真正叫古怪少年感到震驚的,則是少女接下來說的話……

「呼…華比殊,有一件事我想跟你確認。」
「?」

正當誠為這問題,心感納悶和疑惑之際,伊妮德驀地回首,並眼帶無盡的感情、無窮的心事凝望黑髮少年。

「我想知道,城裡的大家最終是否也逃不了?我亦會在這次事件中死去呢?」

「?!」
「華比殊,你甚麼也不用說。」

平靜搖首、平靜回應,從誠那震驚的眼神中,聰敏少女已得到大概答案。

「!?」
甚…甚麼也不用『說』?

伊妮德的這句話,不就等如在同時間,向誠表明一件事嗎?

「呼…果然是真的。唉…」

再次低嘆、再度轉身,玉容浮現落寞之情,絕色少女眼望台下花卉之餘,作出進一步的說明:「你…本來該在利法大陸的你,會突然在此時此地出現,更有了不少的改變,另外亦一些對這世界不太熟悉的朋友。還要…還要我本來想在遲幾天,才在你的生日時送給你的禮物,這幾天我也看到你繫在頸上。再加上…華比殊這個名字……我想…你該是到了異界,而我…而我已不能夠…呼…不能夠再待在你的身旁吧?」

華比殊,在奧維津路的某種語言當中,有著……

垃圾、廢物的意思……

亦正因這一點,所以艾比魯等人才會注意到,這裡的人每當耳聞他們那古怪同伴的假名時,均是難以自抑地面泛種種…或詫異…或訝然…甚至是為之失笑的神情反應……

「對…對不起…伊莉亞…都…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啊……」

胸中但覺一陣抽搐、一陣撕裂般的沉痛。
眼下的誠,已將華比殊這個名字,已將他在這裡是啞巴這件事情,全都拋到九宵雲外。

這時候的他,只能沉重地低首、只能悲鳴般道歉、只能將心中那份混亂,卻又叫他幾欲發狂的感覺、愧疚,壓得他只欲力求解脫的壓力、沉痛…只能將這一直在心中封鎖著,但眼下已然爆發的感情,拼命地…拼命地抑制著。

四肢酸麻無力…
五內如潮翻湧…
身子如墜冰窖…
腦內一片渾濁…

「…傻瓜…傻瓜…」怔怔回望、深深凝視,伊妮德倏地緊抱低頭、頹然跪倒的少年。

輕柔而溫暖、真心且誠摯的心聲,從少年的耳畔,緩緩滲進他的心田……

「誠…你真是大傻瓜,你甚麼也沒有做錯,為甚麼要跟我道歉?因為我敢肯定、我能確信,不管你碰上甚麼。你仍是會拼盡你的能力、你的一切,趕來這裡救我的。誠,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才對。」

「伊…伊莉亞…我……」
此情此景,被少女擁抱、安慰著,誠無法再說出任何說話。只是,光憑少年所說的這寥寥數字,伊妮德已充份明白、體會、感受到,誠想跟她說的說話。

少年少女的擁抱,維持了好一會後,少女清柔的嗓音緩緩響起:「誠,我相信艾度沙大哥、哥哥和威爾他們,更相信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有甚麼原因,所以才會…我想…我應該能推測到,大哥他們讓你來找我,當中是有甚麼目的。不過,我只想知道…這一次,城裡的大家,是不是……」

沒有回話,但凝望過對方的神色眼神後,不想得到的答案也在少女的心中默默浮現。

「伊…伊莉亞,妳和螢她們,大家趕快一起離開這裡吧。」脫離少女的懷抱,誠認真說出當日未能完成的真正任務。但是,激動少年更深切瞭解到,以他所認識的伊妮德,她是會有怎麼樣的「自私」反應。

為此,額上見汗的誠,緊握少女的纖柔玉手同時,緊張但堅決地說:「伊莉亞!在這之前,我已因為我的軟弱…因為我的無能和疏忽,害科露…現在,我不能再失去妳的啊!大哥他們,將會在明天黃昏時趕到這裡。在這之前,這裡的人們,就交給我吧!伊莉亞…請妳…妳相信我吧。現在的我已比當日強了一點,我一定會守著這裡的人。所以…請妳……」

「誠,對不起。科露…這是我的責任、我的過失才對,所以你不應該為此自責的。」

小手溫柔捂著誠的嘴巴,少女阻止誠的說話後,帶著迷人,但飽含歉意與苦澀味道的笑意說:「不過,誠,我真的很高興,因為我和大哥他們都沒有錯,你真的沒有讓我們失望。可是,就算現在的你,確是變的很強,但這個險我還是不能讓你去冒的。」

「對不起。」

再次道歉,但俏臉上驟染一抹撩人的酡紅,伊妮德訥訥說道:「我很清楚…只是,就算我能跟威爾說,能讓大哥、哥哥和凱恩他們知道,但我還是感到很難跟你說出來。抱歉。不過我很瞭解,在我的心中,究竟甚麼才是我最重視的。只是,很對不起…呃…抱歉,我說的都亂了。但是,誠,就算我很明白,對我最重要的是甚麼,更絕不能讓…冒險。我,亦很想自私一點,不想讓你難過或頭痛…但是…但是我也實在做不到,做不到對這裡的人,將會遇到的慘劇裝作視而不見的。對不起……」

說到這裡,少女的絕美容顏上,浮現認真、堅定及決意的神情。「我曾聽過,意志、性格決定命運。如果…如果這句話沒錯。那麼,我現在就是要迎向…迎向我所選擇的命運。對不起。但誠,你該明白我,因為這裡的大家,我是不能就這樣……」

「可是…」正因為知道這才是他所認識,他和大家所深深喜歡的伊莉亞,所以誠沒有任何不滿的感情,他只是想盡力勸告、拼命游說,使少女能回心轉意,能夠「自私」一點。

「不,我知道的。」

瞭解誠想說的話,伊妮德先一步輕搖嫀首:「不錯,我或許還不能向對方的人下殺手。可是,誠…若要保護這裡的大家,而不必行攻殺之事,我還有一個方法。」

「伊莉亞…妳…」
「誠,請你聽我說。」

想到少年想說的是甚麼,但不欲就這說下去的伊妮德。此時,一方面不想繼續深究這件事,亦更想跟誠說另一件事。因此,眼中滿載憐惜、關懷、淒苦及矛盾之情間,她也誠摯、認真地跟她重視的人說:「誠,對不起。但我確是感到很高興,亦覺得很擔心…」

「伊…伊莉亞…」本想繼續勸說,但當聽到最愛的這番話時,即使心中一片沉痛凌亂,誠仍是為此微感惑然。

「伊莉亞,妳…」
「不,誠。抱歉,但請你先聽我說。」

制止誠的發言,纖手輕握胸前,怔怔凝望眼前少年,關心之情洋溢臉上的伊妮德輕聲問道:「誠,眼前的你。和今天相距,是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更久呢?你…你變了很多啊…」

「伊…伊莉亞…」
「誠,我所認識的你,以往雖然看不起自己、更是討厭自己,但和現在的你,是不同的。」沒有理會誠的說話,雙手輕柔撫上少年的面龐,伊妮德臉上盡是…

不是憐憫、不是同情,而是滿滿充斥著一片愛惜之情。

「被悲痛緊壓…被怨恨纏繞…被恨火焚燒…你…很累…很痛…很難過吧?」

「伊…伊莉亞…我…」
相若的說話再次出現。但眼下的誠,只感雙眼一陣酸楚,心中亦泛起一股複雜、莫名,但叫他身心俱疲的感覺。

「對不起,但我亦確是很高興。」

深刻說著仿若自相矛盾的話,伊妮德再度溫柔擁抱少年,在溫暖對方的心之餘,也感受著傳來的劇烈心跳:「因為,我很清楚。儘管被恨火所傷、儘管為怨恨所困、儘管受悲痛所苦,但…」

「誠…你,還是你。」

「你的心、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誠,你還是我所認識的你。」

「!伊莉亞…妳…」
「誠,抱歉。我知道這是很過份和不合理的請求,但我請你答應我。」

埋首摯愛的胸前,伊妮德語帶無盡的期望:「誠,我希望你在今後能保有著,最能讓真正的你,感到最適合、最舒坦的心、走著真正的你最想走的路。只可惜…今後我已不能…」

「誠,我很自私…我不理會你和大家的感受,但我想你能明白的。若是你,你也會這樣做的。」

仰望、注視,輕握誠的臂膀,伊妮德歉然地說:「所以,我這個任性的決定雖然是…但我…但我…你說過,大哥他們明天黃昏會趕到這裡,而且現在的你也一定是拼命趕來。另外,我雖然不想,但眼下的你也…所以我一定會拼盡所有的能力,去守護這裡的人,還有等你們來到的。請你…請你相信我吧。」

「這個命運雖然殘酷,但就算是知道結果,這…這還是我所無法置之不理…是我所甘於選擇的。對你和大家是很殘忍,但請你…請你讓我任性地,去面對我所想面對的命運吧。誠,我不會逃避命運,更要盡一切的力量去迎上,不但要減少命運帶來的傷害,更要創造出不同的未來。或許,這一次就因為你們的到來,同時帶來轉機、帶來改變結果的奇蹟呢。」

「我…我…伊莉亞…不…那時候…那時候的我…」

耳聞自己對最重要的人的說話,聽著她的要求,混亂情緒心中激盪的少年,渾身顫抖的他像是在苦苦壓抑著甚麼…好像有甚麼想跟伊妮德說,但又拼命制止著自己。

因此…

「嗚呀!」
「不能!我不能!我不能說!」
「我不會讓事情發生!我不會讓悲劇出現的!」
「伊莉亞!我不會讓妳有事!我絕不會再讓大家難過的!」

『誠…對不起…』
眼看悲痛少年轉眼逃去,更化為漆黑夜空的一部份。看著誠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沉重的伊妮德,背負沉重命運負擔的她,亦已無法再說上任何話。

『只是,不管這件事…是因為不能改變的結果,從而讓你得到更大的未來…還是……我縱使不想這樣,但這只能交給命運去決定了……誠,希望你能得到…對你最好、你也想得到的未來……』

---*---*---*---*---

四下無聲。

沒有留意待了多久,本在露台獨處的清麗佳人,忽地緩緩說:「不好意思,妳們是有甚麼話想跟我說嗎?芳小姐…」

「對不起。」

權充代表,在慢慢步出的五人裡,螢率先向伊妮德道歉:「伊莉亞姐姐,我們不是…」

「嘻…」

微微苦笑,伊妮德溫柔輕握螢的小手,平靜地向較她年少的少女,亦同樣是「他」的妹妹說:「螢小…我還是像誠那樣,叫妳螢吧。螢,不要緊的。倒是,妳這樣叫我,是因為聽誠說的太多,受他影響所致吧?」

「對不起,伊妮德小姐。」

在靈秀女孩的俏臉染上一抹酡紅之際,眼中陰晴不定的芳正容說道:「伊妮德小姐,我明白妳的考量。可是,妳既已知道這個結果,也該很清楚妳這會帶來何種後果?更應該能明白,這會給誠那笨蛋甚麼感受吧?但為甚麼?為甚麼妳還是要這樣做?!」

「唉…我很明白的,芳小姐。」

清澈如秋水的雙眸,反映深邃無邊的夜空。低嘆之餘,伊妮德黯然仰首:「可是,從這幾天的相聚,我也敢說一句:若是遇上同樣的情況,芳小姐妳,還有這裡的大家亦是一樣,無法丟下這裡的人們吧?」

「呃…這…我不知道…」

雖然未能說當碰上相同情況,自己會否有相同的決定,更隱約有著別的想法。但被命中要害,芳一時間也無話可話。

「而且…」
歉然苦笑,神情平靜…平靜得不像剛為自己,作出要面對殘酷命運的決定。眼浮確信,伊妮德淡然訴說:「我相信大家和誠,他們一定會趕到的。在這之前,我會代替大家守著這裡的。」

「?!」聽到此處,琉璃倏地驚覺:「伊妮德小姐,難道妳?難道妳也知道……」

「不,我還不能完全肯定。」

平和點頭、沉靜回應,絕色佳人的水靈眼瞳裡,暗透知性光芒:「琉璃小姐。妳們是指,作為盟友的利安魯王國,維巴.艾朗王子背叛大家,而且還參與這次比撒羅帝國的攻略戰吧?」

「呼~」

蘭息輕抒,伊妮德輕撥秀髮說:「早在我到這裡來之前,誠、空和威爾已私下跟我說過。指維巴王子的為人不良,當日被我拒婚後多半已懷恨在心。這樣,加上最近利安魯王國的形勢,傾向支持傑拉.艾朗王子繼任的呼聲,也日益加強之中,所以維巴王子藉出賣盟軍,以換取比撒羅帝國軍的支持,這可能性也非沒有的。這樣,再加上由空拜託別人,定期向我匯報有關利安魯王國的動向。還有…還有依原本這裡的守軍,加上利安魯王國所擁有的戰力,但仍會出現我和全城的人們,在這次事件中身死的未來。我想,這次維巴王子的背叛,已是相當明確吧?」

「那麼,已知道這結果了,怎麼妳依然…」和眾人一般驚愕,美雅不禁訝然提問。

「嘻…理由,我已說了。而且…嘻…」
眼帶決意、淒然苦笑,伊妮德上前,輕握芳和美雅的手,滿帶期盼地說:「不好意思,但若以我所知的情況,那不管明天有否奇蹟,或改變出現。在今後,誠和凱恩他們得麻煩各位了。」

「!?」
在驚訝目光中,清麗女孩溫柔微笑:「凱恩…套一句誠他們說過的形容,凱恩他啊…該能說是『達理不通情,細心不溫柔』吧?嘻…不過呢。我可以保證,凱恩是一個很本事,而且是很好很好的人選呢。嘻…」

「!?呃…」
於伊妮德欣然微笑間,直性子的馬尾女孩不覺低下頭來。艾比魯他們,則不由得在心中想著,這是否他們所認識的美雅之餘,順道暗暗咕噥了一句:『誠這個形容,還真的挺貼切呢…』

「只是,誠方面…」

眼望性本爽朗,如今卻心情鬱鬱的俏麗女孩,神色複雜的伊妮德輕握對方的素手,稍顯沉重地說:「他…他總是讓我既安心,也很擔心……」

為這矛盾的說話,各人相顧茫然之際,伊妮德則怔怔望向,眼泛「深有同感」之意的芳:「誠…他總是那個樣子…儘管很清楚會弄的自己很頭痛,更會為自己帶來更多麻煩。但是,他還是在不自覺間,都過於顧慮別人、都很在意很多事情。就像這一次…」

在眾人為這番話,加上早前的事情,致使臉露同意的神色時,伊妮德的俏臉上,則盡是一片悲哀痛惜之情:「如果…如果一切,真的如我所知道的情況…那麼,就算誠真的決定改變歷史、真的成功改變歷史…最後哭的、傷心的、痛苦的…也只會是他……他是選了一條,不管結果怎樣,他仍是會受傷的路……」

「咦!?難道…」

由於伊妮德的說話,讓想到一些事情可能性的琉璃,禁不住失色低呼。可是,相較為之失色的琉璃,對比有點意會的螢,默默無言,低下頭來的芳只是在這之後,於不讓眾人看到神色的情況下說了一句:「他…是超級大笨蛋。但是…這是他想選的路。」

「唉…嘻…」

先輕嘆、後苦笑,玉容似向眾人訴說何謂淒迷之美的伊妮德,仍輕握對方纖手,語氣真摯地向眼前的短髮少女說:「老實說,我很不甘心…也很不服氣…可是,誠能遇上妳……能遇上妳們各位,我真的很高興,也能代替誠失去的…另一個的我說聲安心…和拜託了……」

於各人為此相顧惘然,芳則眼帶複雜神色注視伊妮德的時候。
時間,漸漸步近光臨曆八零二年的四月六日,在往後歷史中有名…

會被特別記下的一天。

崩壞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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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維津路.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五日
晚上十一時五十四分
萊古蘭城.城郊森林

本該寂靜無人的森林中,有一名頭戴面具、身披斗篷和盔甲,年紀該還屬少年的黑髮男子,正抱劍席地而坐。

「伊莉亞…」任由深夜涼風吹拂,就此讓長劍倚在肩上,少年憔悴的面容上,卻有著燃燒般的眼神。

『伊莉亞,妳放心吧。就算要我付上所有代價、要我付上一切…就算要我面對我不想再面對的…我,一定會保護妳!』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1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節一:【信心?我?我…配嗎?】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一:【信心?我?我…配嗎?】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染血之日

凌晨時分
萊古蘭城.城郊森林

******************

『對…對不起,請問我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咦?哦,是比塔嗎?謝謝你。不過,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而是…咳…總之,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呀…我…』
『蠢才。別再呆在那裡好吧?真是夠難看的。嘿,他們那樣說只是說的比較好聽吧。至於實際的理由嗎?嘿,你不會是笨得還不明白人家的意思吧?簡單來說,就是「拜託了,你這蠢材實在是太笨了。若給你這種廢物來幫忙,幫不上忙還好,但根本是在幫倒忙吧。」嘿,我這樣說,你應該能明白吧?喂~幫不上忙的廢物,給我滾遠一點,別在這裡礙事。去,去…』
『萊洛,別再說了。比塔…』
『……』

******************

『哦?能用了嗎?對了,伊妮德,妳找我們來幹甚麼啊?』
『呃?哥哥,你們看不到嗎?比塔…比塔他能使用魔法了。』

『嗯,我們看到了。那麼,妳這…咦?難道…哎,妹妹呀,妳不是想跟我們說,妳特意找我們來這裡,就是看那小子使用魔法吧?哈!唉…真是的……』
『哥哥。對的,這有甚麼不妥呢?比塔懂得使用魔法,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呀呀~嘿,妹妹呀,原來妳找我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這個嗎?哎~拜託了。不錯,要到今時今日才懂得使用魔法,這確是一件令我們很意外的事呢!嘿,不過嘛。像這種叫我們感到難堪的…嘿,算了,免得我再說下去,妳又因為那沒用的小子而生氣了。好了,艾度沙,若只是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都沒啥好看的。』
『啊!哥哥……』
『呃…萊洛,這個……』

『咦?妹妹、艾度沙,妳們怎麼啦?嘿,真是的,特意找我們來,還以為有甚麼特別,或是重要的事出現呢。唉…真是白走一趟……』

『喂,萊…唉,比塔,別在意,終於能使用魔法,這確是一件很好的事呢。』
『對嘛。比塔。伊妮德,看來妳這位老師,還真幫了比塔不少忙呢~』
『……』

(對…伊妮德…大家…對不起…因為我這…害妳們白來一趟……)

******************

『艾度沙大人,很感激你們這次的援助。』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

『只是不好意思的是…』
『咦?請問是有甚麼事嗎?』

『抱歉。雖然瑪洛斯神殿的各位,能到這裡來協助我們,這讓我們感到很高興,更是深覺榮幸。只是…只是,請問艾度沙大人,那一位黑髮小…少年,他應該不是大人的同伴,只是一般的志願軍吧?我們想,那位小朋…那位少年的勇氣和心意,我們雖然是很認同,但…但以他的能力,還有這裡的情況。我想他還是不要來這裡…這裡會比較好吧?』

『哎~隊長你怎麼說的這麼麻煩呢?我說啦,艾度沙大人,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才多大了?十歲?還是十一歲呢?就憑這小鬼那丁點兒本事,要來這裡送死是他的自由,那也算了。但我就拜託他不要來這裡,搞的都在扯我們的後腿嘛。』

『幾位,你們…』
『對不起,艾度沙大人,我的屬下語氣不是太好。不過…』

(我…果然是這樣…)

『…幾位…咦?誠…你……』
『呼…艾度沙大哥、幾位…呼…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沒用,連累了大家,對不起……』

******************

『你好像挺有自信嘛。那我倒想問你一件事。不過我就拜託你,老實一點跟我說哦。』
『哦?如果不是甚麼不妥的事,那麼,說吧。』

『在我們神殿這裡,有誰是你可以在重要的事情上,完全地信賴他呢?』
『…唔?這個嗎?嘿,基本上,在我們這裡的大家,誰都是很可靠嘛。』

『呵~是嗎?不過我所指的,可不是只說你信任與否,還得顧及能力啊。那麼,你的答案還是一樣嗎?』
『咦?怎麼忽然這樣問…咦?喂,萊洛,誠應該沒有惹到你吧?』

『嘿!依你這樣說,這不就表明這傢伙根本是毫不可靠嗎?嘿,就連妹妹和威爾外,和這傢伙最要好的你也這樣說。嘿,誠,你總該知道自己是甚麼東西吧?』

『喂!萊洛!別再說了!誠可沒得罪你吧?』
『嘿,沒有嗎?整天纏著我妹妹也算了。但是…看!像他!他算是甚麼東西啊?如果不是先天的原因,憑他這種連垃圾也不如的東西,有資格來神殿這裡嗎?我們若不是先天得有著很好的天份,就是得拼死拼活才能進來。為甚麼?為甚麼像他這種傢伙會有特別優待?你倒說說看?!你應該聽過不少吧?外頭的人們,整天都在取笑、責罵我們,說我們這裡……』

『好了!萊洛!夠了!你這明著是要…誠,你…』
『不…我…我…不…我不要…我不要緊的…因為萊洛說的…都是事實……』
『嘿!本來就是小氣記仇的傢伙,你這小子在裝甚麼啊?』

『……』

******************

『艾度沙大哥、空,我想…』
『不。誠,這次的情況不同,所以我想你還是不要來。』

『大哥…』
『誠,你聽我和大哥說吧。我們現在是要去支援威爾和凱恩他們,而且大哥這次除了會對上鐵諾外,更多半有不少麻煩的對手在,所以這次……』

『對…對不起,我明白了…那你們要小心啊……』

******************

『看!威爾,我終於懂得飛了!怎樣?還不錯吧~』
『嗯,哈~誠,你這個畏高的小子,總算是能飛了。這真的很不錯呢。』

『嘿,霍法,那個笑得像個低能兒童的小子怎麼了?』
『哦?你在說誰啊?』

『看,就是那個在空中「飄」著的小子。搞甚麼的?花了那麼多功夫,才不過剛剛學曉「空術」…不,才剛懂得「飄」起,他到底在興奮些甚麼呀?』

『!?』
『!!』

『咦?維比特,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是……』
『噢~原來就是那個「瑪洛斯污點」。嘿!怪不得。不過,到這時才懂得一點點「空術」的能力…哈~而且更是只能「飄」的水平。這個,不要說是得到瑪洛斯神殿的指導和訓練,就算是有像樣一些的教導,恐怕也會比他更早懂得飛,兼且飛得更好很多吧?』

『喂,誠。這…你不要管那些人的閒言閒語。誰教你有嚴重的畏高症,這都不能怪你的啊……』
『唔…唔…我明白的…謝謝…呼……』

******************

『阿誠,你別再浪費唇舌吧。他們根本都懶得管你。』
『呼…呼…為…為甚麼?伊里特看到的、他現在說的,不是和我說的都差不多嗎?』

『這…這個…嘛…呃…伊妮德,還是由妳來說吧。』
『威爾,這……』
『伊莉亞?威爾?妳們怎麼了?如果不跟大家說,他們會有危險的。而且我剛剛說的事,伊里特不是能證實嗎?』

『呃…這個…嘛…阿誠呀…』
『沒用的。那裡的人,不管你怎說,只是不信、無視。別費工夫。』
『咦!?凱…凱恩,這…這為甚…啊!是…是因為…是…是我……』

『阿誠。喂…你沒事吧?算了吧。既然那些傢伙都不甩你,那吃苦頭也是他們自找的,你根本不用不高興嘛……』
『但他們…他們也算是我們的同伴…同伴啊…怎麼他們……』

『唉…我明白的,不過既然現在伊里特已去找那些人,跟他說你所想說的事和想法。我想…是伊里特跟他們說,那伙人總會接受吧。…呀!對不起,阿誠……』
『……不…沒…沒關係的…我…這…我……』

******************

『你們說的那個,甚麼得靠關係才能進瑪洛斯神殿的人,就是指那個呆呆的小鬼嗎?』
『嘿,就是那團垃圾嘛。看,像他那種料子…哼!真是搞不懂。為甚麼像達維隊長那樣的人才也不能進,但偏偏就讓這種廢物進了。』
『噓…別說的那麼大聲,讓那傢伙聽到還好。但若是被艾度沙大人他們聽到,那便不好了。』

(……我…我是…我是垃圾…嗎……)
(…不…不錯…我是……我確是……)

******************

『你,一點都不可靠!』


『你這廢物!垃圾!』


『嘿!像這種東西,怕他甚麼的?有甚麼需要擔心嗎?』


『嘿,像這樣的人,能對他有甚麼期待嗎?』


『誠啊…唉…誰叫你,都不能讓人給你信心……』


『蠢材!怎麼說了這麼多遍,你還是搞不懂的?!』


『你啊!身子沒用也算了,但連腦子也不知道是裝甚麼的。』


『像你這樣文不成,武不就,一無是處,根本是件不死也沒用的廢物。你的存在,本來就是錯誤!』


『你!跟我說!你哪有這種資格?!哪裡配她啊?!哼!你倒跟我說看!你哪裡配啊?!』




******************

「!!」
「……呼~~」
「……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

驟然驚醒。

原本抱劍而眠,黑髮少年自夢中醒來後,起始先陷入一陣默然,但其後四周驀響一陣低沉、蒼涼,更隱隱蘊含另種意味的低笑聲。

『廢物…嘿哈~我到底…我到底怎麼了?』
『我到底搞甚麼了?怎麼每當碰上這些情況的時候,這些不想記起的事,總是要在這種檔兒跟我來一個「往事重溫」呢?嘿…嘿嘿……』

「知道了…知道了……我早已很清楚,我是垃圾…垃圾啊…嘿哈~」

『誠!你怎可以這樣的?!混蛋!給自己多一點信心呀!』

「咦?嘿…」腦中猛地浮現一些朋友、一些同伴、一些重視的人的說話,少年卻在一怔過後,仍舊面帶苦澀的古怪笑意,輕輕搖頭……

『威爾…蒼嵐…大家,我聽到的,也知道的……』
『謝謝你們。只不過,我實在是太軟弱吧?但是…』

『…我嗎?我?像我?我?』

『我…配嗎?』

嘿嘿…嘿哈哈哈~~

『可是…』沉笑一會,本是如狂乾笑的少年,忽於心中一動後緩緩歛容。

『伊莉亞、芳、兇女孩,還有大家…謝謝妳們。因為大家,對現在的我來說,信心…這回事,已再不重要了。』

『因為,現在的我,好像是找到一點別的事物。』
『…現在,就是因為這個,我要守著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不會讓她遇險!一定不會再讓大家難過的!』

心中一再吶喊,眼冒激烈、熾熱火焰的決意少年,在接下來的一刻裡,已是身在半空,朝某個方向前去。

只是,少年前進的方向,卻非比撒羅帝國軍所在的方向。
那在此時,他到底是趕去哪裡呢?

這一天…
是奧維津路的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是會在往後的歷史中,被特別記下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
將被人們稱為…
【染血之日】,
或是【崩壞之日】……

******************************

凌晨二時許
萊古蘭城.城郊森林

「不好意思,但請各位盡快離開吧。這樣說可能是有點怪,但願各位路上平安。」

闇雲蔽空、四周昏暗的環境中,一把悅耳動人的少女嗓音,正透著親切的暖意和善意,真摯柔和地向一批人道別。

「伊妮德小姐。請恕我多口,但妳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批人之中,充當代表的一人…不。嚴格來說,這名代表在生物分類的角度上,並不能說是人類,而是一名有著兇悍外表的魔族。

這名魔族帶著兩分疑惑、三分擔憂,以及五分感激之情,向跟前的清麗少女說:「妳不但將我們都放了,而且連糧食和藥物也交給我們。這樣做,妳……」

「請你們放心,我不要緊的。」

溫柔微笑、淡然頷首,予人調和之美的伊妮德說:「這件事,我是得到城主大人的同意,我才能進行的。否則,我也沒有能力帶各位離開萊古蘭城。而且,若非得達拉斯大人首肯,並讓我得到城中的朋友幫忙,我又怎能從倉庫中,取得各位需要的藥物和糧食呢?」

「伊妮德小姐,我們雖然很感激,但妳這是?」

一路之上,完全沒發覺到任何潛藏危險,亦心感若是意欲加害,對方更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因此,作為代表的那名魔族,禁不住一臉不解,提出他們的疑問。

「呼…理由很簡單。」

不作,也無意掩飾。作答女孩先微微低頭,復抬頭眼望對方,俏臉浮現絲絲苦澀的複雜笑意:「事實上貴國的軍隊,正向萊古蘭城推進。據情報顯示,相信會在今天上午至中午時到達。依目前的情況,我方的情況絕不樂觀。」

「?!」乍聞此語,那名魔族和他身旁的數名同伴,面上無不立現詫異之情。因為縱使傷勢未復,但仍具思考能力,所以他們不難想到……

對伊妮德一方來說,若被蘭沙一方圍城時,給他們這數千人趁機在城中作亂,那她們的景況,毫無疑問會變得更危險。因此,不讓他們留在城中,這本身也是對人族一方有利。

只是,作為被推舉出來的代表,這數名魔族的經驗智慧,亦教他們很快想到更深的一層……

『不過,正因為以我們來當人質,這辦法的功效不彰。所以…所以若想避免面對那種內外交煎的劣境,那相比冒著可能給我們,隨時來一記回馬槍的風險,給我們現在秘密離去。乘早將我們全都殺掉,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更好更有利無害的。而且,若是形勢陷入絕境,我們這些傷兵敗卒,更多半會被…咦!那麼,她……』

贈予糧食藥物,固然是基於現實考量,可以避免魔族為了物資,因而滋擾附近的地區。但是,這相對地亦可避免他們這些魔族俘虜敗兵,為了補給品的問題,胡亂和人們再起衝突。

這一刻,一眾魔族代表盡皆面帶驚愕不已的神色,呆看伊妮德…呆看她那清澈雙瞳、平和臉容、溫暖神情。

即使,他們如今經已充份體會到,眼前少女對他們的深恩厚意。

「伊…伊妮德小姐。」

互望數眼後,代表中的一人認真地向清麗少女說:「我們很感激妳對我們的恩德和好意。只是…只是,請恕我們唐突和無禮。若妳們一方的形勢真的…那麼,請妳…我們希望妳能暫時和我們……」

「不。」

平靜反應,堅決回答,不待對方說畢,已從伊妮德的口中緩緩吐出。

「各位,我很感謝大家對我的好意。」

相信對方並無惡意,更深知憑對方的眼下戰力,絕無成功反擊的可能。因此,神色堅定且柔和的伊妮德,無意掩瞞實際的情況:「不錯,以城中的守備戰力,我方應該不可能扺擋貴國的攻擊。只是,我希望各位能夠明白,如同我不能眼看各位被害,我也不能給萊古蘭城的大家,就這樣遭遇不幸,而有能力阻止的我,卻置身事外的。」

「伊…伊妮德小姐…」

呆望眼前的纖巧少女,一眾魔族倏地從心底裡掀起一道巨浪、一股震憾、一陣激動,一個問題,默默自他們的腦海中出現。

『她…她究竟是甚麼人啊?她真的是…真是我們一直以來碰到、互相攻殺的人類嗎?』

『各位再見。願你們各位一路平安,並在今後不用再投身戰火之中。』

稍後時間,眼看魔族等人無言離去的背影,藍髮少女在心中默禱。於耳際仍迴響對方在離去前,跟她的道別和祝福說話時,她不覺想起較早前,和萊古蘭城城主的對話……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3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節二:【妳該知道,現實終究是現實。】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二:【妳該知道,現實,終究是現實。】

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凌晨零時三十一分
萊古蘭城城主官邸.會客室

「情況真的是這樣?」

傢俱,雖款式平實,但格調非凡,並由巧匠以優質材料製成。
裝潢,縱未見華麗,但窗明几淨,佈置配搭更顯得舒適怡人。

在這陳設樸素但高雅的會客室中,一名年邁、身形單薄,但身穿華服的老者,正容向除他之外,室中唯一的在場者說:「伊妮德小姐,妳該很清楚,利安魯王國跟這裡的關係吧?」

「不錯,我很清楚的,達拉斯大人。」

神態恭謹,表情認真,伊妮德平靜回應:「只是,閣下應該很清楚。就算不相信我的為人,但從剛才的資料和分析,大人應該還是無法置若罔聞吧?」

正如少女所言,在萊古蘭城生活數十載,就任城主之位逾三十個寒暑,年屆古稀的達拉斯,才能不俗、人生閱歷亦甚豐,故此不禁默然低首。

於形勢微妙的萊古蘭城,仍能肩負城主重責超過三十年,以達拉斯的才能經驗,他明白到一件事。若眼前少女所說的一切屬實,那在萊古蘭城裡的數十萬軍民,在現今的情況下,這一次確是萬難倖存。

「嘿…」

微微一笑,雖年過七十,亦非身懷超於常人的戰力。但安坐高級大椅的達拉斯,在抬頭並輕撥那灰白的長鬚同時,亦以深邃沉著的眼神,斜望端坐椅上的少女:「不錯,不論抵抗或撤退,看來也沒有多大的成功可能。另外,想來多半正在趕來的援軍,能夠趕及支援的機會也是不大。可是,若果我說讓萊古蘭城,跟比撒羅帝國和利安…嘿,該說是維巴.艾朗殿下吧?若萊古蘭城向他們投降呢?這樣,不知伊妮德小姐認為,這個方案如何?」

於鬚眉灰白的老者,饒富深意地細看自己,口裡更提出叫人心驚的反問時,藍髮的纖弱少女卻完全不為所動。

「達拉斯大人,對不起。」

淡淡搖頭,眼神仍舊清澈平和,表情依然純淨溫婉,伊妮德只是坦然地平靜回應:「先不管大人有何想法。但若是真的可行,那麼大人即使以我來當交易籌碼,我仍希望這個方法可以救到這裡的人。可惜,從我的一些朋友所作的分析裡,我清楚到現在的情況,大概是怎樣的一回事。抱歉,但我想達拉斯大人,閣下的這個『設問』,應該是不需要我回答吧?」

「!…哈~」臉上本是故作陰狠之色,但當聽到少女的回應,更挑明直說自己剛才話中隱含,但沒有說明的意思後,老者面上的污雲便即時散去。

回復溫厚樸實,年邁城主哈哈笑道:「怪不得能夠得到眾人的讚譽。伊妮德小姐,對我這老頭來說,若說光從妳平日的表現,我還不敢對妳妄下斷語。只是,從妳剛才到現在所說、所表現的一切。我現在真的能說的一句:妳真的是一位很聰明的女孩呢。哈哈~~」

事實上,聽過伊妮德剛才所說的情況後,達拉斯已大概盤算過能想像的一切可能性。結果,縱然仍未能說毫無希望,兼且純屬個人猜忖,但他估算到投降後,城中各人能夠存活的大約機會。

「那麼,伊妮德小姐,妳…」
「不好意思,但我不打算離開。」

「咦?!」無疑心中確有讓伊妮德,帶領少數的人撤離這裡的構想。豈料,正當達拉斯想探問少女的想法時,被問一方已淡淡、平和,但認真地先行說出她的打算。

「…伊…伊妮德小姐,妳…」
「對不起。」

年老城主為自己的決定微露訝異之色時,清麗女孩那叫人失神的俏臉上,仍是那坦然的模樣,美目中更是增添一份決意:「大人,我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丟下大家離開這裡。不過,我有一些…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大人的准許和幫忙……」

───*───*───*───*───

「甚麼?!放了那些俘虜?還要將糧食和藥物交給他們?」

聽過甘願留下來,與危城中無法逃去的眾人,冒上這莫大凶險的伊妮德,那算是僭越和沒必要的要求後,達拉斯茫然朝外表柔弱的少女細看。

「不錯。」

眼浮期盼、不移的神采,出言要求的少女點頭表示:「對不起,大人。我明白,這個請求是很不合理、過份,更罔顧很多人的感受和想法。但我…呼…表面上的理由,我不想以此來跟大人作敷衍。只是,我…」

「夠了。我明白的。」

擺手點頭,阻止了欲言又止的少女,老者只是正容跟純論年紀,盡其量只屬他孫女輩的女孩說:「妳不用多說了。呼…反正…算吧。我待會會安排的,妳安心好了。倒是…」

說到這裡,外表瘦弱的城主眼中,滲出一陣複雜的光芒:「伊妮德小姐,妳不用費工夫勸我。作為城主,在這裡出生、長大、成婚、看著孩子、孫兒的出世…都在這裡生活了數十年。所以,即使能肯定這裡的結果,我還是打算留在這裡,來作為我的最後歸宿。何況,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的妳,也甘願和這裡的大家共患難。那不管是因為城主的身份,抑或是作為比妳年長的長者,我也做不到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醜態啊。」

「不過,伊妮德小姐,妳…只是為了這裡的人,妳這樣做,不覺得太不值得嗎?另外…」

提出問題,達拉斯注視少女的眼神中,盡是一片祖父愛惜孫女的關愛:「妳該知道,現實,終究是現實。光憑善念,始終是很難解決事情啊。」

「謝謝,我瞭解的。」

光從老人的眼神表情裡,已能體會對方的那股想法、那份心意。對此,伊妮德緩緩欠身、頷首回應:「不錯。我清楚…單憑善念,這是很難將問題解決,所以我一直以來也在努力著。只是,雖然我不敢說我這樣的想法,是否就是大人所說的善念。可是,我所想的是……」

「善念,對我來說不是工具或手段,反而是我的根本目的。能從善念處建基擴展,這不但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未來,更是獲得這個未來的重要要素啊。」

當達拉斯為這番說話,因而有感於心的時候,伊妮德則繼續說著……

眼帶著難以言喻的感受、想法和感情,以及無限的決心、無盡的期望,還有無窮的溫柔說著:「我知道,現在我的同伴…大家正拼命趕來這裡,而我也會盡一切的能力,在他們來到前守著這裡。只是,不管值得與否,就算這件事件的最終結果仍是…但為了更大的未來,即使我為這個決定感到很內咎、後悔。但我…但我仍是希望、決定這樣做。」

儘管對部份內容感到不明所以,但達拉斯仍為少女的決意所撼,並在好半響後才深刻表示:「對不起,伊妮德小姐。我鄭重為我剛才的話道歉,我想我該說的是:伊妮德小姐,妳確是一個很聰慧的人。但更重要的是,妳更是一位很仁慈、很堅強,一個叫我由衷感到慚愧的好女孩。所以…」

「伊妮德小姐,我雖然不會阻止妳的決定。」
「但是,不管怎樣,妳是千萬不能犧牲啊!」

「謝謝。」

對於年老的城主,那真心的稱譽和尊重,還有那份不形於外的善意,伊妮德除了道謝,亦報以一抹醉人,教人無法忘懷的會心笑容。

接著,兩人就接下來的工作討論過後,各自進行她們的準備工作。

******************************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凌晨二時十一分
利安魯王國軍營地

「報告殿下,比撒羅帝國騎士團團長蘭沙大人、零大人、副團長雷克斯大人已到了帳外。」

「唔…叫他們進來吧。」早在屬下報告前,已察覺對方的到來。一名身高約兩米、身穿兼顧華貴實用的金色甲冑,外表看來年近三十的魁武男子,在吩咐部屬同時回到坐椅上。

「不好意思,打擾了殿下的休息時間。維巴.艾朗殿下。」

身在帳外時,已聽到對方吩咐說話,但沒為這不甚尊重的舉動生氣,蘭沙一行三人在衛士帶引下,緩步走到外表英偉,但眉宇間沈澱剽悍煞氣的男子面前。

「維巴.艾朗殿下,比撒羅帝國軍騎士團,團長蘭沙.費斯特、零、副團長雷克斯,在此見過殿下。」

基於身份職司及早前的議定之故,所以三人的一切言行反應,均由蘭沙一人作主。只見神情平靜,沒為對方所懾的蘭沙,和零他們向對方行了一個完美無瑕的軍禮。

「嘿,辛苦了,幾位。」

沉聲一笑,緩緩站起的青年,面上盡是冷傲之色:「蘭沙大人,我們還真的是很久沒見,你還是和以往差不多呢。貴國這一次,就是派你們來跟我確定同盟的事情嗎?」

本身亦久歷戰陣,但貴為王子之身,即使明白這是有其需要,但在維巴的心中,仍不禁對特地要他在這樣的時間起床迎接,多少感到有點不痛快。

「失禮了。」

明白對方想法,也清楚眼前這人那不露底蘊的舉動中,所隱含的不快之情。

對此,年青騎士依舊是恭謹有度,以絕不失禮但亦絕不示弱的姿態回應:「不錯,如殿下所言。達克法斯大人,命我等前來跟維巴殿下,確定殿下和我國同盟的誠意。」

『嘿,果然是老狐狸,想用這個來確定我的意圖之餘,更想讓我無法回頭吧?嘿,真是夠陰險呢。』

心中對那位「達克法斯大人」低罵,維巴面上則神情依然,並擺手說道:「沒關係,這座城就算達克法斯大人不說,本殿下本來亦準備遲點兒便攻下來。現在,不就正好合我的心意嗎?哈~」

這番話確是事實。

因為,維巴.艾朗早在對方尚未提出這要求前,已打算用類似的手段,在取得對方信任同時,亦向自己的對手作出警告。只是,除卻這兩點外,現在維巴要攻下萊古蘭城,當中除了在地域上,萊古蘭有著一定的價值外,更是因為可以……

「嘿,只是…」

冷淡輕笑,健壯王子睨視對方:「城破之後,本殿下會按照約定,將城中大部份的人都殺掉,但餘下的生還者,他們的一切得交由本殿下來發落。明白嗎?」

「…本官明白。」

點了點頭,在零眼中異彩流轉、雷克斯稍現聳動反應之際,眉宇間紋風不動的蘭沙,心中則在答應同時提出反問。『哼,你這樣做,除了想盡佔萊古蘭城的利益外,也是為了「她」吧?』

「嘿,這一次…」

該沒發現對方的心中話,擺著手的維巴微顯忘形地冷笑:「我要教那個過份、高傲自大、不識抬舉的蠢女人,看看侮辱本殿下,拒絕本殿下是會有怎樣的下場。」

『是嗎?她高傲自大?她侮辱了你嗎?嘿!怎麼和我所知的情況,好像都相反呢?』

聽著對方的說話,蘭沙不由得微微低頭,好讓額前的綠髮能掩蓋著,他那不禁皺起來的眉頭,以及眼中稍稍流露,在心中的真實感受和想法。

「好了,艾朗殿下。本官想為免延誤軍情,加上我方有一些東西需要交收,所以我軍與貴國的人馬,是時間該動身了。」懶得,亦不想再跟對方閒扯,聽他那些叫自己不快的說話之餘,更為免真的因為意外的變故,致使任務失敗。

因此,謹慎男子同時抬頭,並為此出言表示。

「交收?」
「不錯。」

與同袍轉身步出營帳之際,蘭沙對在場各人中身份最高的人,因為他的說話而產生的問題,只是回以淡然反應:「那些東西,是想讓事情進行得更順利,所以才會送來的。而且,更是由一位,本官沒想過會來的人運送。所以,本官還請殿下盡快動身,別讓本官難做吧。」

說畢,蘭沙帶領零等人離去。

「?…嘿…」

看著蘭沙三人穿出帳外,先是一怔,但維巴很快在面泛冷笑,並心中忖度:『嘿,雖然這城市確是有點防守能力,而且那個不知好歹的蠢女人也在。不過嘛…嘿!』

「這種城市,就算是有她在,但由本殿下來對付,還有難度可言嗎?嘿…我說的沒錯吧?」

輕狂自語中,壯碩王子朝著帳內的深處望去……

******************************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凌晨二時四十七分
萊古蘭城.賓館

「情況怎樣?」
「唔…還好。」

房間中,本來不屬這個世界、這個時空的數人,正在商談著。

回答過後,面色凝重的芳抱臂說:「剛才,我和琉璃受伊妮德所託,幫她整理藥物和糧食,並且讓那些俘虜在準備妥當後,立即暗暗帶同那些物資從城中離去。現在,伊妮德該已回到城中吧。」

「嘿…」

狀顯茫然若失,艾比魯不禁苦笑說:「我還真沒想過,她居然會這樣做。真是的,都甚麼時候?甚麼環境了?竟然還去作這種…事。」

「呼…是嗎?不錯,這對大家來說,也是感到相當意外吧?」

眼中不覺流露落寞複雜的情緒,芳低頭沉聲說:「只是,或許正因為她的這顆心,所以人們才會…他也因此才更……咳~」

驚覺失態,清爽動人的短髮輕揚中,搖頭的少女忙在乾咳一聲後歛容說:「好了。基本上能作的,伊妮德都已事前準備好。那麼接下來,我們該…」

「哈~還有甚麼?不就是拼了嗎?」

豪快輕笑,手一揮,盡是一副準備就緒、早有覺悟的模樣,美雅聳肩笑說:「不管為了誰也好,我決定要在這一次,狠狠地大幹一場呢!」

「不過…」

本是默不作聲,打從回來後一直抱臂安坐一旁,早有腹案的琉璃接口道:「芳。請恕我失禮點說一句,妳該很清楚,妳本身根本不能算作戰力的。所以,如果誠真的阻止失敗,讓比撒羅帝國軍來到這裡。為免大家有後顧之憂,還是請妳先行離城吧。螢,由於城外的情況,不比接下來的城中好多少,所以保護芳離城的這件事,得拜託妳了。明白嗎?」

心下黯然,芳瞭解自己對眼前情況確是無能為力。只是,若要她就此離開這裡,逃到安全的地方,卻讓份屬好友的同伴們,面對這次危機。這件事,芳自問實在是難以接受。

因為,哪管是芳、艾比魯、螢、美雅任誰一人,在這數天的所見所聞、所知所感中,盡皆明白自己的實力,究竟只屬哪個水平。正因如此,縱然心知誠正要力挽狂瀾、即使曉得誠口中的艾度沙等人亦正自趕來,但眼前將會遇上的情況,卻是叫她們誰也不能樂觀起來。

『可惡!可恨啊!為甚麼要到這種重要的時刻,我才不能幫上大家的忙!?不能給他一點支持呢?!可惡啊!』儘管明白,文靜少女此舉用意,亦是想保著不大愛惜自己的螢。可是在這一刻間,芳確是對自己無力參戰一事,感到由衷的內咎和自責。

「芳,妳別多想了。」
「?」

當爽朗女孩陷於懊惱沮喪之際,琉璃卻緩緩走到她的身前,面露真心的微笑、聲帶誠懇的語氣:「我們不論誰,均很清楚妳的能力。事實上在這幾天裡,妳為大家所作的貢獻,可是大家誰也不能相比的。嘻…說起來我也有點慚愧,因為就連別人稱為…呃…我,但我也無法像妳般,可以確實而妥當地幫到誠、大家和伊妮德。但請妳明白,各人有各自的能力和專長所在。現在,只是碰巧因為目下的情況,並不是妳上場的場合。再說,一方面誠該會阻擋對方的人,而且當情況不利的時候,我們還有很多方法可想,亦多半會撤出城堡的。甚至,我們不是還有最後的一個脫身方法嗎?所以,妳根本不需要為此難過的。」

「不錯嘛~這幾天我們也沒有作過甚麼,真正忙的主要都只是妳嘛。哈~老實說,如果連到了這個情況,還不到我們上場的話,我才真的覺得頭痛呢。所以,妳不要這樣好嗎?」
「芳姐姐,不好的該是螢才對。雖然螢很想幫誠大哥,而且在來之前也很自以為是。但最後,真正能夠、最能幫到誠大哥的,都是妳和大家啊……」

「哎呀呀~這就是女孩子之間的友情嗎?哈~」

苦笑看著少女們的對話,場中唯一的男生雙手一攤,故意擺出受不了的惡質表情,並搖頭嘆氣道:「唉~阿芳啊!我拜託妳了。妳怎會這樣像阿誠那小子,那麼喜歡將問題都攬到自己身上呢?拜託,妳放鬆點吧。我們既沒死,更沒想要跟這裡的人共存亡呢~雖然嘛…我明白在這場戲裡,我的戲份只是當個隨員一,還不到讓我來當主角。不過妳可不要,連怠工的藉口也替我找來好嘛?」

「……謝謝。」

無疑方式不盡相同,但芳確確實實地,從各人的說話裡,感受到各人所想說的事。因此,即令在事後想起時也感到怪怪的,但在這一刻間,她確是很感謝眾人,同時也很感謝某古怪少年。

因為那個笨拙的他,讓自覺個性怪異、不佳的她,能夠打開昔日緊閉的心防心窗、使她能放開心胸,嚐試再次跟別人相處,更因而讓她認識這樣有趣的朋友。

「呃…不用謝啦。」眼看眼前這位昔日孤傲不群,更曾叫自己吃過苦頭的少女,以和當日的印象完全不同的神情語氣,跟自己說出道謝的說話。這,立叫艾比魯大感人生的不可思議外,亦同樣感到異常的不好意思。

為求改變話題,艾比魯連忙在苦笑之餘,訥訥說道:「倒是,現在阿誠那小子,他到底是去了哪裡呢?」

「這個…」

雖然話是問了出口,但眾人…包括輕浮少年自己,也是想著現在的誠,多半是立即主動找上比撒羅帝國軍吧?

這個推論很正常,也很合乎常理。
可是,作出這推論的艾比魯他們,他們全都錯了。
因為現在的古怪少年,他是在……





**********************************

。。。。。。= =b

幾天沒貼
沒想到擊點居然突然多了數百...@@b

只是
從之前每回大約10~30的情況來看
讓小弟不由得疑惑
這數百的擊點當中
其實是有多少%是真的有看這故事@@b?
還是...一如早兩年
小弟在別處貼外傳時的情況相似
不少朋友也是因為被那個標題矇進來呢...= =b?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5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節三:【請不要自責、不要難過……還有…再見了……】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三:【請不要自責、不要難過……還有…再見了……】

在奧維津路.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凌晨二時五十四分

這個時段……

誠.威爾所在、正要趕往的,不是比撒羅帝國軍,亦即是蘭沙他們所在的位置。

現在,古怪少年所處、正急忙趕往的方向,是……

墬龍大陸與利法大陸之間,兩地最接近的海岸一帶。

至於,他趕往這方向的原因,是?

『還有!還有時間的!一定要!一定要趕到啊!』
心中吶喊,身穿盔甲,正高速朝目標而去的誠,腦中早有盤算。

『處理好這裡後,只要能夠順利回去、只要能夠阻擋蘭沙他們、只要…只要伊莉亞她…只有她是絕不能出事的!那就算…這也不打緊!』

只可惜,儘管誠是有所計較、有所覺悟,更是有所決定,要拼盡一切,以圖挽救重要的人、挽救行將發生的慘劇。

可是,天意、命運,又會否如他所願?

「?!」

這個問題。
這個答案。
結果則是……

著落於一個,一個絕不能小覷的人身上。

『!?這是?!領域?!』

縱然甚為微弱,但正自趕路中途,黑髮少年陡地驚覺,自己竟已闖進某人的絕對感應範圍,被稱之為「領域」,由人為力量所產生的區域之中。

可是,即使相當微弱,但能佈下一個讓誠直至現在,仍未能看到使用者,佔地如此廣大的領域。那麼,這名佈下領域的人,他的實力能力,究竟是到了何種境地?!

「唉…達克法斯,你這個傢伙。」
「皮鞭…真的這麼有趣嗎?」

此時此刻,地上有一個身影,從領域「給予」的「信息」中,得知有人以高速闖入。因此仰望長空的他,正巧在此時發出一番莫名的感概。

「哦?就是這人嗎?」

高約一米九的雄軀,身披輕便實用的護甲,背帶寬刃長劍的他,身上精壯結實的肌肉,即使隔著衣甲,仍能叫人感受到當中的那份力量與敏捷兼備的感覺。不怒自威的濃眉虎目,配上棱角分明、宛若鐵鑄的沉實相貌,一股剛烈強悍的霸道感覺,夾帶一陣莫名的殺氣,強烈地活現於人前。

這個人,就是誠現在進入的領域設置者。

這個人,在抬頭望向闖入者的同時,亦相對映入闖入者的眼中。

只是對古怪少年來說,如今捕捉到的這個身影,則是一個他很熟悉,但同時無法相信,更絕不希望會在此時此地看到的身影。

『他?!怎會是他的?!』

「呼…想不到,還真的會有人來呢。」

輕抒一口氣,慢慢搖頭,雄偉男子沉聲自語:「只是,既然真的給我碰上了,那只好跟你說聲對不起,並且…」

「請你下來吧。」
「?!」

無疑說的輕鬆、語氣更是行若無事。不過,在男子隨手一揮後,身處半空、猶自驚疑不定,卻下意識認真戒備的誠,立感一股強大氣流,直直朝他狂湧而來!

「不!」
無疑這道氣流,對今時今日的黑髮少年並沒多大威脅性。只是,夾雜狂亂情緒、響起沒意義的低呼聲,誠縱使是心不情、意不願,仍得在接下這一擊後,先行降到那名男子的身前不遠處。

這,是由於心知對方的本領能耐,讓誠清楚明白到。在這情況下冒失地直闖過去,他決不可能成功闖關。但是,若不能通過眼前男人的這一關,那別說要救伊妮德,他更是連自己的性命也難保。

因為,惶然男孩很清楚。
眼前這人,絕對是有這能耐的!

「嘿,朋友,你是誰?」
「?!」

才剛著地,誠便聽到對方悠然提出不預期得到答案的問題。

「呼~朋友,你是為萊古蘭城的事而來嗎?雖然,這原本不是我的工作,我亦不打算在這件事參上一腳。但很抱歉,我還是不能讓你通過這裡。只是……」

「你…很害怕嗎?」

對此,少年隱藏於面具後的臉,竟是滿佈冷汗,身子更如墜冰窖,盡是沐浴在一片寒意之中。

同時間,誠的軀體更不自覺地簌簌發抖。
由於,那自心底、靈魂而來,實實在在的恐懼,因而帶來的顫抖。

為甚麼?儘管自己不認為如此,但確已擁有和凱恩相若的實力,古怪少年為何會有這難看模樣?

箇中原因,誠,心知肚明。

因為,若真的要跟眼前這人戰鬥,哪管他跟凱恩聯手,他們仍是無法改變必敗的命運啊!

到底,從容站在少年眼前的這人,他……
究竟是誰?

『怎會?怎會的?他怎會在這裡的?』
『他為甚麼會在這裡出現的?!』

『鐵諾為甚麼會在這裡出現的?!』

鐵諾.巴蘭。
比撒羅帝國.戰龍大隊主帥、
比撒羅帝國.帝國軍副司令、
在比撒羅帝國中聲威極隆,素享「活武神」、「戰神」、「龍騎將」等眾多美譽……

同時間,鐵諾更是身為……
擁有創造神遺產──「制衡天秤」之名……
基礎戰力更超乎三鬥神三族的終極戰鬥生命──龍騎士。

在誠的記憶中,能以一人之力力抗鐵諾而不落下風的人。過去數年,也只有……

同為龍騎士、誠他們口中的那位……
艾度沙.桑達一人,他才能辦到……

那麼,誠現在該怎辦?
應該怎樣做,才能闖過眼前這「活武神」的一關?!

『完了…完了…完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是不可能的…憑我這種人,我不可能勝得過他的!』

『嗚呀~~~~~~~』

「?!咦?」
『他…他幹甚麼了?!難道是…』

不清楚少年心中的壓逼苦惱,還有那份因無力絕望,致使更形嚴重的恐懼。剛勇豪傑現今看到的,只是眼前那矇面少年,忽地勁聚右手,狠狠在自己的左臂上,硬生生抓出數道傷痕。

儘管這一擊,該不會產生多大的機能性損傷,但連皮帶肉的撕扯,絕對會為當事人,帶來猛烈難當的劇痛。

「嘿,不錯、不錯。有這份決心和意志,小朋友,你真的很不錯。」此際,鐵諾已是心下晃然,理解絕望少年此舉的用意。

「那麼,為了對你的決意和勇氣作出表示。」

一絲絲、一點點,原本瀰漫四周的殺氣,倏以似緩實快的幅度內歛。一股叫人身心躍動的戰意,卻在空氣中以高速取而代之。

語氣從容、
表情從容、
動作從容。

這一切從容不逼的表現,出奇凝聚為一種認真,兼蘊含讚賞意味的感覺,鐵諾在隨意擺手間,淡然笑說:「現在,你有一招的機會。」

「來吧。小朋友,接我鐵諾.巴蘭的一招,看看除了勇氣外,你有沒有相應的實力,足以讓我動上『雷奧』吧!」

「嗚…」
『那我該…?!來了!』

對方語音方落,本人心念甫動……

誠,立感危險逼近!

「喝!」口中暴喝、人躍半空、劍已在手,少年即以劍芒主動搶攻,以求在對手進招前取得先機。

「呀?只有這點嗎?唉…還差很遠呢。」

平靜仰望來襲劍芒,眼中微展不悅之色。同時,背上的寬刃長劍分毫未動,但黑髮龍騎將的手已然疾揮,擊出一枚體積不大,模樣卻和一般所見有異,更包含一份難言壓逼感的光彈。

『小朋友,有這等膽色勇氣,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否則,你便死在這一招之下吧。』

龍氣彈!

『可惡!』
「吼!」

暴吼聲中,慣見兄長和鐵諾相鬥的古怪少年,在方才擊出的劍芒被氣彈豪光輕易吞噬同時,他亦立時力量爆發,在穩住身形之際挺劍鼓勁,先是自下而上……

再全力一劍…
直劈而下!

集氣一閃!
巨木斷!

爆發的力量,貫注手中長劍,誠所用的劍技,赫與原來技巧有著微小,但絕對性的差異。與此同時,少年的斬擊也正面迎上,那光華奪目的氣彈之上!

轟!

「唉…」

雙方對拼、巨響乍現的瞬間,雖不知所為何事,但鐵諾忽地暗暗低嘆。

「嗚呀~~~~~~」

劍光交擊的一刻間,被重斬命中的氣彈,隨即爆發強烈的爆炸。屬於拙樸少年的慘叫聲,也在被炸氣浪籠罩的範圍中傳出。

「唉…可惜,雖然是有點力量,技巧亦有經過磨練,但仍是只有這點程度。剛才看你的飛行能力和意志…呼~看來若不是錯覺,就應該是你的畸形發展吧?」感嘆聲中,輕輕搖頭的豪傑,一臉無奈地看著自爆風中彈飛墜地的誠。

看了看縱未受傷,身上盔甲亦無甚損壞,但模樣狼狽、氣勢全無,長劍更在剛才被震斷的獵物。鐵諾在眼神微生變化之餘,緩緩抽出背上的寬刃劍,並喟然輕嘆:「呼…小朋友,你未免太叫我失望吧?就連剛才的那一招,也鬧得這個樣子。唉…看來是我期望太大了。」

「只是很抱歉,想來你應該不會退走吧?那麼,雖然無法讓我動上『雷奧』,或是要花多少實力來對上你,但我還是只能將你幹掉。這樣吧…既然你的劍已毀經掉,你將就點…用這柄劍吧。」

說著,將劍丟在地上,鐵諾緩緩揚手:「我讓你先出手。來吧,小朋友。」

面具背後,拙樸少年一臉凝重,繃緊的臉上滿佈冷汗,只能緊盯眼前那實力水平,根本和他處於不同層次的可怖對手。『不成…不成的…我實在…!不行!不能逃避!已沒有時間了!』

「來吧…」先行看破對手的行動時機,面對正往前疾衝,朝他丟下的兵刃處接近的少年,鐵諾針對對方的行動作出反應。

明白對方的估算、清楚自己不論怎樣,最終目標多半還是利劍所在。因此,誠沒有多作無謂的轉折,直直便朝利刃衝去。

「吼~~~」

俯衝!
著地!
借力!

突進!

吼叫中,迅速到達目標所在。只是,誠非但沒有拾劍,更反而鼓勁將地上的長劍擊飛,並以凌厲去勢朝原有的物主反攻。

『嘿,是帶著別的兵刃?還是想用召喚的兵器呢?嘿,看來是真的…』眼前一切仍屬預期範圍,如山矗立的活武神單從眼前光景,便大概看透對方打算。

只是實際情況,又會否一切均如他所料呢?

答案是…
不會!

「?!」就在本屬自己的兵刃,以預期範圍內的速度,攻至自己身前不遠處時,突變也在這時出現。

寬刃劍,在來到鐵諾身前三數米處突然爆散,並於爆發耀目豪光同時,化作萬千大小不一的碎磈,勢挾狂風!如雨襲至!

「?!混帳!」
「靈器物轉。魔劍.法莎!」

於敵人輕聲低罵、藉鐵臂疾劃帶起的暴潮,將攻至身前的「散彈」轟飛卸走間,暗中加速的誠已然逼近!

幾近同時,猛然爆發的力量,立使狂嵐疾捲,使對方儘管未受傷害,但卸除攻擊的工作則更形困難。

與此同時,配合聚勁急揮的手臂,自虛空中乍現的暗黑魔劍──法莎已然落入和她相配的主…不,同伴掌中,並在誠的全力出擊下,激發驚人威力、最強劍技!

最強秘劍!
鳳凰烈舞!

剎那間,取得最佳機會,欺近強敵身畔的誠,已是逼運目下所能發動的最大力量,施展目前的最強大技!

法莎全力運使,暗黑暴風瞬即成形!
狂風暴捲,翱翔天際、狂舞不息的不死巨鳥,亦立時降臨世上!
更挾帶清掃萬物的悍烈勢道,朝衪和他的敵人展翅、疾衝過去!

若能將眼前這完乎不可能擊倒的強敵斬殺,這當然是最好的情況。
可是,古怪少年對此可不敢抱上多少期望。正因這樣,他現在所作這一切,與其說是為要將這名不可能打倒的強敵擊斃,倒不如說只求掙到一個機會,一個讓他有機會一擊撤離的機會。

轟然巨響猛然爆發!
眩人黑芒瞬達雲霄!

瞬間,眼看無法迴避、被秘技近距命中的鐵諾,他連帶誠所處的位置,即時捲入力量狂流之中,並因而陷入碎塊激盪、岩土四散的境地。

近乎零距離爆發的大技,向失算兼不及防備的對手突襲,誠這拼命一擊除了威力驚人外,更逮到絕佳的攻擊機會。

四周景物,被剩餘力量暴力摧殘,化作一片慘不忍睹的模樣,這想當然盡屬預期中事。不過,誠這一擊所得到的戰果,到底是…

「該…該死…」
「嘿…該死的…」

爆風消散、黑芒褪去同時,交拼雙方幾近異口同聲,說出相若的說話。

不過,說話背後蘊含的感情,卻是完全不同。

無法預期、
難以想像。

誠拼盡一切能夠使用的,
堪稱是他豁盡全心全意、全靈全力的絕死一擊,
所得到的結果,卻只有……

魔劍.法莎。
順利在對手的身上,製造了數道劍創,最後更刺進對方身體。
但是,這僅能刺入對方趕及回防的左臂,就連貫穿手臂亦無能為力。

誠.威爾。
面帶從敵人身上濺來的點點鮮血。
但除鮮血外,他面上出現的,卻盡是滿載負面感情的複雜神容。
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到…在這一擊之下,他就連將對方逼開也辦不到。

這,將會為他…還有為她,帶來甚麼後果呢?

地面。
附近全被剛才一擊,當中那無匹的殘餘力量所破壞。
可是,這就唯獨…唯獨在那男人、那有著『戰神』美譽的男人身旁,在他身周的地面,則是完好無缺,沒有絲毫損毀。

鐵諾.巴蘭。
身上被劃傷數處、左臂被利刃刺進。
受到始料不及的反擊、出現沒有想過的創傷、面對超出預料的對手。
他的臉上,除了自己的鮮血外,有的,還有那個!
那個正閃耀著奇幻光輝的紋章──一個狀若龍首的紋章……
一個代表龍騎士,那份恐怖力量發動的紋章──龍紋!

「呼~是多久了?雖然程度不同,但作為敵人,上一回好像是艾度沙才能讓我有這份驚訝,還有這種狼狽的表現。嘿,小朋友,想不到你會有這樣的本事呢。哈~」面上濺血,身上負傷,但黑髮豪傑的面上,盡是一抹平淡笑意。

他的眼中,更隱隱泛起一陣興奮、雀躍的光芒。

可是,對於鐵諾這對別人來說是怪異,但自己則很清楚是怎樣的一回事的反應,古怪少年卻完全沒有意思去留意。

因為,這一刻的誠,心中正在狂怒咆哮中。
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恨,卻盡是……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即使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是用不了?!為甚麼我還是用不了啊?!』

「可惡啊!」

雖然不清楚,少年的怒憤到底是所為何事。
只是,儘管誠在剛才使盡手段、豁盡力量、用盡辦法、拼盡一切,才能逮到機會,向鐵諾施以重擊。

只可惜,哪管獲得這樣的絕佳機會,但雙方的實力差,始終有著絕對性的差別,有著雙方的心態、智略差所未能彌補的距離……

正因如此,千鈞一髮間鼓動莫大力量的鐵諾,最終仍是趕及提臂防守。即使,因為極大的逆差之故,使他付上相當代價,但最終就連想擴大戰果亦是力有不逮。

「嘿,嘿哈哈~~有趣!有趣!」

豪笑聲中,鐵諾左臂一振,將正自憤恨不已的獵物,就此甩開過去。

「小朋友,來吧。既然你有這份本事。那麼,就請你看…請你跟我的『雷奧』一戰吧。哦?嘿…」

笑聲響過,歛容肅然,虎目直視向對手,並輕揮傷臂道:「我不管你在想甚麼、有甚麼想法。不過你可要知道,若你不能集中精神來面對我。這對你來說,可是會產生很可怕的後果啊。明白嗎?」

「?!呼~」『不可以!我不可以放棄!伊莉亞!伊莉亞還等著我的!我是不可以放棄的!』

或許是言者無意,但聞者卻絕對有心。
耳聞鬥神之言後,對鐵諾所想說的,少年沒有深思、沒有考量。因為,他想的、在意的、關心的,只是不管是否仍維持原有的打算,他也得先排除眼前的阻礙。

為此,無關信心、不涉認同,誠只知道:

他是絕不能放棄的!

『已不重要了…會有甚麼後果…這已再不重要了。』
『只可惜…只可恨…為甚麼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不能…』

「?!」眼看眼前人,剛強豪傑驀感異樣。這不是由於氣勢變化,亦非對方作了甚麼特異的舉動……

這感覺,完完全全是一股從精神感受而來,一種連鐵諾自己,也不懂該怎形容的感覺。這,就似是甚麼產生了變化,又像出現了甚麼似的……

『我現在不能死!我不能死在這裡!』
『不管怎樣!無論有甚麼結果!我要離開這裡!』

寂靜…
沉默…
這是在鐵諾的角度,從那正緩緩舉劍,擺出架式的少年身上所感到的。

決意少年──誠,緊握法莎,作好戰鬥的準備。

「呼~對不起…」

『看來,這人真的值得我動上「雷奧」,甚至是值得期待的對手呢。只可惜,為了約定,抱歉了……』讓自己感受如此感覺、帶著這等決意的人。鐵諾自問在他這三十年的人生、近二十年的戰歷之中……

他已看過…也殺過不知凡幾。

可是,儘管實力、才能、想法有別,但每當面對類似對手;不論基於對對方的尊重,抑或是別的原因,鐵諾縱然不一定會全力以赴,但亦例必會認真對待這些對手。

因此…
鐵諾眼神中,先雀躍、後黯然的神光,此時悄然褪去。
換上的,則是一抹凌厲、集中、充滿戰意,卻又隱帶知性的銳利鋒芒。

『「雷奧」,出來吧。』

沒有多言半語,也不必再說一句,殺氣戰意悄然湧現,陣陣力量波動,也挾帶森嚴肅殺的霸道氣勢,朝四周擴散開去。

處身核心,只見鐵諾的右手,夾帶凝重的氣氛緩伸至右肩之上,彷彿要從肩上的虛空中,抽出甚麼似的。

他要幹甚麼?那裡不是甚麼也沒有嗎?
相若問題,先別說眼下的絕望少年,不可能會有心情閒暇去問。

就算有,他也不會再問,這種不需要問的問題。
因為,眼前這怪異景象,這數年來隨艾度沙四處征戰的少年,已看過不下十數次了。

倏地,鐵諾的肩上微泛光華,他的手更從中抽出一柄…一柄寬闊的單刃大劍出來。

這!正是每一名龍騎士的專用兵器,以心培養、以身作鞘的──龍刃!

刃長一米一,柄長三十,刃寬十一的大劍。
迄今,飲恨於此劍者,已然無法計算。

剛龍.龍戰。
這!正是得鐵諾取名雷奧,得他身心培育,他的專屬龍刃!

「來吧!喝!」
沒有停滯!沒有遲疑!雷奧甫現,鐵諾亦沒再多說廢話。

暴喝聲中,捲起悍烈剛猛的殺意霸氣,直朝著誠……

秘技.爆!

暴喝揮劍,一道劍芒自雷奧刃上揮出,並在以極速、無匹的勢道,迅欺作為敵人的誠之際,化作一道叫人難以正視、無法看清虛實的豪光!

還有…
一份,叫人心寒的殺氣。
一股,令人膽顫的霸意。
原本收歛的,此間不但鋒芒畢露。
更強大得叫人望而生畏,心神盡為之奪!

『這一擊,當作是判斷,不能失敗的!』
「吼!」心念方定,亦無多想餘地,毫不怠慢的誠,活像不受對方氣勢影響似的。只見他人隨吼叫、挺起法莎,往前迎上這一招,他在往昔的日子裡,已多番見識的可怕秘技!

雷霸斬!

並非使上更強的技巧,誠鼓勁疾施的【雷霸斬】,瞬間重重擊中,在襲來之餘卻出奇地,沒有為所經之處帶來半點破壞的刺目豪光之上。

波~~~~

「!!」『果然是這一招…』

劍光激拼!怪異聲音隨之出現。
於怪響乍現的一瞬間,豪光卻倏如煙花爆散!

數不清的索命寒光,從豪光重斬相交處,狂風暴雨般朝四周爆發散射出來。

「哼…嗚…」

在基礎原理有點像蒼嵐的【爆風】,但箇中變化及威力,則強上不知多少倍的【爆】之前,首當其衝的古怪少年即令早有防備,仍得於宛如暴雨的劍芒群攻擊中……

濺血、慘叫、激飛、倒地……

「哦?是集中了力量,來應付第二輪攻擊嗎?嘿,雖然不清楚這是怎樣的一回事,但你沒有給我壓倒、能夠熬過這一招,而且傷勢看來亦不如你這副裝出來的樣子嚴重。小朋友,你真的很有趣。」

平靜步近,鐵諾側頭審視對手的同時,面帶八分欣賞,以及兩分疑惑:「不過,到了這種地步,不願意離開這裡的你,應該明白光是這樣支撐下去,對你可沒有半點意義啊。」

「……」仍舊沒有回答,目光灼灼的少年只是無言凝望敵人。

依此時那足跟凱恩激戰決生死的實力,那就算鐵諾實力高絕,誠仍是應該能夠在他的手底下支持一段時間。

只是,一切確如鐵諾所言。
支持、拖延,絕不是決意少年的如今目的。因此,若要掙開眼前的困境,誠非得另謀他法才行。

『一擊撤離。只要…只要能捱過一擊,再…那該能掙到機會…掙到能離開這裡、擺脫鐵諾的機會!』

不錯,是一擊脫離的構想。
為了這個,所以誠才冒險,故意以剛才的一招作測試和準備。只是,對於在接下來,再這樣受了鐵諾的一擊後,將會對他帶來甚麼後遺症……

這,已不是誠所關心和考慮的範圍。

因為,誠已將一切,都貫注在接下來的數小時。
至於,若是他失敗了,那會怎樣?
又或是他在這數小時後將會怎樣?

誠。
他,沒有想過……
他,不打算想……

「一切,就交給這最後一招。」
「?」

聽到誠以嘶啞沉重的嗓音,說出這樣的一句,縱使經歷無數戰鬥的鐵諾,也不禁為此微微一愣。

鐵諾那本是堅定不移的眼中,點點謹慎的色彩,更在心中盤算時默默浮現。『他有甚麼打算?就算想跟我拼命,但他該知道便是拼了命,也不可能勝過我。那麼,他該是想…?!』

沒讓強敵多想,誠在表示後,瞬即有所行動。

「哦?這是…挺不錯的技巧呢。」

僅是稍事觀察,鐵諾自能感覺眼前招術的不凡,但亦不解搖頭說:「不過,雖然故技重施不太好,但想來總比你使上現在這招術有力吧?」

「……」

不發一言,誠只在全神準備。
只是,縱使明瞭對方所言屬實,但誠仍是有這樣做的理由。

這就儘管,【水龍捲】所能產生的效力,的而且確是比不上【光之翼】或是【鳳凰烈舞】。

不錯,魔劍.法莎在少年的力量帶引下,正於環旋虛抱的雙掌之前高速疾轉。
這,正正是琉璃所創的秘技──水龍捲。

「嘿,那便來吧!」

不清楚對手是否另有所圖,雷奧望空一揚,復又鼓勁疾揮,被譽武神的男子首度主動出擊。可是,另展秘技的鐵諾,心裡卻又暗暗寄望,希望這予他特別感覺、某種似曾相識感覺的少年,能再一次帶給他意外、帶給他驚喜。

秘技.潮!

力量爆發、龍刃運轉,雷奧瞬化滔天暴潮,更猛挾摧山倒海的剛猛勢道與力量,還有蘊含在內,已是暗自激增的氣勢,逕自向少年狂湧過去!

『論瞬間攻擊力,比剛才的【爆】弱。但若論整體威力,後勁如潮、滔滔不絕、狂湧不息的【潮】,絕不比剛才的一招遜色,更別提鐵諾已是更增數分勁力。到底,我能否熬過呢?』

「喝!」毋容多想,由雷奧帶起的暴【潮】瞬湧身前,誠也被逼作出反應。

秘技.水龍捲!

如風車急旋的魔劍之前,大量水珠驀從虛空湧現,更在電閃間於劍前凝聚……

接著,無視對方足以壓潰一切的氣勢,誠在一聲斷喝、吐勁揮劍間,一條反映灰暗鱗光的水龍,也從凝聚而生的巨大水球中驟現,並伴著開天裂地之勢,撕扯著大氣朝暴潮狂噬而去!

眨眼間,暗黑水龍迎上破壞怒潮!
強烈的衝擊亦隨即出現!

一如所料,水龍狂潮所經之處盡化瓦礫,充當兩者交拼之地,那裡的一切無可避免地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這,更只是雙方抗衡抵消時,所發散的殘餘力量。

雙方瞬即激拼,佔優的一方也在下半刻中出現。

叫人意想不到。
雖然,幅度是極為微少,微少至幾近無法察覺,但原本實力該遠不及對方,誠的【水龍捲】居然在交拼中取得上風。

只不過,便是取得優勢,在面具後的臉上,那相對鐵諾的平靜從容,頑抗少年卻是看不到半點寬慰神情。因為,若在開始的短短時間裡,只能取得這樣微少的上風,這只代表……

在這一次比拼中,誠已敗了。

『沒有受到影響,這個小子的素質很不錯,精神更很頑強呢。不過…』

『到底他是有怎樣的盤算呢?』

這是鐵諾從雙方的秘技,由開始對拼至今,在腦海裡縈繞不止,也在思索不斷的問題。

【潮】,技巧本身在開始的部份,固然有著相當程度的威力,但這技巧的重點則非開始時的部份,而是在於力量發放的持續性。

這一點,在觀察中,鐵諾察覺眼前男孩施用的秘技,也有著類似特質,同為重持續多於爆發性,只差開始時爆發性是會稍強一點。

可惜這等若說明,若誠的【水龍捲】不能在開始時,給予鐵諾傷害或壓下他的【潮】,從而逼他撤去此招。那樣,當【水龍捲】前鋒的部份過去後,雙方到了比拼技巧和力量的持續性「質」、「量」時。

先不管技巧本身在將來的可塑性,亦假定雙方技巧的威力是相若,那作為本身實力遠遜對手,古怪少年在這次的比拼中,最終只會得到必敗無疑的結果。

『小朋友,你究竟打著甚麼主意?這賭注對你來說,好像是太痛苦、太過危險吧?』依鐵諾的判斷,這名未知確實身份的對手,沒可能不明白箇中道理。既是如此,為甚麼誠仍會作出這個,表面上絕對是愚不可及的選擇呢?

不消一刻,交拼雙方的形勢立生巨變,本是隱佔優勢的【水龍捲】,在初段的爆發部份完結,到了比拼持久力的時候,藉雙方力量激盪扭結而生的能量團,即時整股狂暴倒捲回來,朝處身弱勢的默然男孩猛撲過去。

雖然就連鐵諾也不清楚對方意圖,但一切正如他所料,誠所作的賭博實在是太痛苦,也確是太危險了。

「哼…呀…」

首當其衝,一再被龐大能量狂潮衝擊,誠彷彿早有準備,一方面在直如連串巨浪般的力量衝擊中,執拗地繼續著已被逼到身前的【水龍捲】。同時,他勉力以殘餘力量展開護障,為其減少身體受到的傷害。

看樣子,誠並無集中全力以作防守、退避,又或是擊飛卸開敵招的意圖。

結果,無疑不智地持繼發放的【水龍捲】,確能削減從鐵諾一方,一道接一道、源源不絕而來的攻性力量。而且護障的存在,也真的有效地在每一輪力量狂潮襲至,並衝破防線時為其減輕損傷,但誠的身體仍是不斷產生微少,但確實出現的傷害。

縱然拼死支持,並且借維持力量的發放,以及勉強設置的護障之助,將不停襲來的力量大幅抵消。但在餘力的作用、衝擊之下,少年身穿的高級盔甲,瞬間滿佈蛛網般的裂紋,在盔甲內受保護的肌膚,亦不能倖免地出現撕扯、爆裂、剝落、碳化等種種損傷。

只是,由於襲來的力量時作間斷,兼被大幅削弱之故,所以殘留傷處上的殘餘能量,也是幾近沒有。正因如此,當傷處才剛出現,身體的自癒能力便有部份在發動,在受損過後以極為微少,但確實存在的幅度在修復傷創。

「嗚……呀……」只是,別談傷口在如此情況下,自癒作用肯定無法完全彌補、趕上損傷出現的速度、幅度。至少,就算傷勢能夠痊癒,但勢必隨傷害而來的劇痛,則理所當然地侵蝕受創者的身心。

故此,屬於少年的微弱呻吟聲,則在力量的狂潮中被吞沒……

不過,縱使誠仍持續承受這份折騰,作為施加者的鐵諾也對對方此舉大感愕然。可是這一切,卻全是決意少年的計劃,盡在他的計算之內!

『嘿…好…好…幸好一切,還算順利…就是這樣…這樣便行了。現在,只有等……』

到底,【潮】儘管不同於瞬間爆發性的技巧,本身是遠比剛才的【爆】,在持續力上優勝許多。可是,縱使眼前豪傑確是強如魔神,但誠知道他無意,更不可能永遠繼續下去。

就因為這一點,已然豁出一切的誠,正等候一個時機……

一個進行反擊的時機!

『現在…現在只差…一切全在接下來的…接下來的…【光之翼】!』

靠著有所保留的力量運使、
藉著任由身心受到殘害煎熬、
憑著【不動.無明劍】的訣竅、
就因為這一切,來換取些許餘地。

那麼,只要能夠逮到期待、苦忍許久的機會,
借正常在這時候,只有艾度沙一人才懂使用的【光之翼】。
無疑最多該只有八成效力,但這多半能為已是有所疑惑,心神不定的鐵諾帶來破綻,為誠創造關鍵、通往希望的機會吧?

表面上像過了許久,實際的時間,卻只過了不一會的光景。

但即使只是這點時間,如今的少年已是一副滿目瘡痍的淒慘模樣。可是,一種難以解釋的感覺,卻又在同時向誠示警,表示他所期待的機會已然接近。

格…格……

「!?」就在這要緊關頭,誠倏地聽到一陣硬物爆裂的聲音。

本來,身上的甲冑損毀,這早在預計之內,他亦一直有所耳聞。豈料,早已將一直隨身的項鍊,珍而重之地交給芳她們看管,自覺身上並無物品需要在意的拙樸少年…此時,卻出奇地為一份怪異的不祥預感,為這一聲硬物爆裂聲,驀感心頭一寒……

『咦?!難道…不!』

正當察覺那壓體的逼力、不斷的衝擊、破壞身體組織的力量,以極其微細的幅度,開始緩緩減弱時,誠終於驚覺到,究竟甚麼是在他的身上,絕對不能毀掉的東西!

格…勒……

『不…不…不…』「不…不啊……」

終有所覺,知道這一聲爆裂聲響,本身是源自何處。誠在這剎那間聽到的,除了是物器崩解的聲音外,同時亦是在他的腦海裡,屬於他那份希望的崩潰、破滅聲……

『我怎會忘了這個的?!我怎會忘了這個的啊?!』

少年忘記的,正是那個在最近六天裡,和他本人朝夕不分、形影不離的面具。
那個曾接受釋雅克晶石的力量、
那個帶他和同伴們回到這個時空的關鍵、
那個萬萬不能毀掉的面具啊!

那麼,在面具毀掉,讓誠的臉曝露在破壞狂潮之中。
這樣,將會引致怎樣的結果呢?

這個結果,誠不敢想、不想面對、更不能接受……

呼吸失常、血氣失調、體溫失衡,於面具被毀間,明瞭結果若何、雙眼失神的崩潰少年,因為心神渙散,不自覺停止了力量的發放、停止了護障的維持…任由他那傷痕纍纍的身軀,毫無防備地沐浴在那毀滅一切的能量激流當中……

『不…不…不要啊…』

本該難逃死神的呼喚,但身負重創、心神枯萎的誠,在鐵諾仍沒停止攻擊的情況下,卻避過必死的大難。

因為,在護障高速消褪之中,他那漸次崩潰的軀殼,也隨著面具的破壞,飛快消失在極光洪流之中……

『不…不…不…我不要啊……』

『伊莉亞……』

───*───*───*───*───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凌晨三時四十四分
萊古蘭城
城中心十一層高塔.尤多拉
十樓

「是嗎?她們都…謝謝你。」

「唉…誠…大家……」會見過受自己拜託,前去察看芳等人去向的伊妮德,當得知眾人不在,亦無各人離城的報告時。她在道謝過後,一個人獨處房間時,禁不住為剛才陡地出現的怪異感覺、芳等人的神秘消失,因而黯然輕嘆起來。

『看來這次…』

離開房間、循著樓梯,緩緩步往塔的最高層之際,神情深刻沉重的黯然少女,心中低訴:『誠,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自責、不要難過,因為我知道…你已盡了你的一切…一切你所能盡的能力…謝謝你。』

隨著門戶開啟,出現在別無他物的房間中,展露在伊妮德眼前的,則是各式各樣、難以盡數的魔法陣。

『現在,應該是我努力,看看能否在你們的心、你們的到來後,將已定的命運扭轉過來。誠,我…我一定會盡力的。誠,請你保重…願你幸福…我……』

清美絕倫,但神情卻教人心疼的少女,在步至房間中心時,緩緩淌下一顆,清澈、晶瑩、有若朝露的淚珠……

「再見了……」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節四:【對她來說,這,這是甚麼?】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四:【對她來說,這,這是甚麼?】

同年四月六日
清晨五時零七分
萊古蘭城.尤多拉塔
頂層

「是嗎?謝謝。請向達拉斯大人回覆,我很感謝他的好意,但我仍是決定要留在這裡。請代我向達拉斯大人,致以歉意和謝意。」

收到由城主達拉斯傳來的信息,指比撒羅.利安魯聯合軍,全數合共約八萬六千的大軍,快將抵達萊古蘭城。可是對於此事,仍逗留塔中的伊妮德,卻一如之前的數次般,再度婉拒讓她先行撤走的提案。

「!?可是,伊妮德小姐。這…這不獨是達拉斯大人,也同時是我…不!我斗膽說,儘管我們是逃不了,但我們全城的人,仍然希望伊妮德小姐妳能…咦?伊妮德小姐……」

就在三名本是負責傳訊,並打算協助伊妮德離城的士兵,滿臉著緊的神色,想勸眼前佳人離去時。

伊妮德,笑了。
一抹叫在場者盡皆癡迷的溫和微笑,無聲躍進眾人的心靈深處。

「不,我很高興。我很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不過,就是因為…嘻…不管怎樣,我已決定了。所以,雖然大家對我這樣好,讓我感到很溫暖。但是,我是不會離開的。」

「嘻…何況…」

說到這裡,星眸輕閉的清麗女孩,俏臉上忽地泛起一抹叫人心律失常、故意出現,卻又令人無法從中感受半分惡意的惡作劇笑容:「在我的同伴趕到前,我還有一個方法,該可以為大家多掙一點時間的。」

「真的?!」本對未來信心盡失,但格於形勢只能在拼命應付之餘,無奈接受命運安排的士兵們。乍聞強力援軍在趕來同時,少女更另有一著,能為幾近絕望的眾人帶來希望。這又教他們怎能不欣喜若狂?

只是,亦由於他們過度興奮之故,所以並沒有很留心伊妮德的神情。因此,他們均忽略了一件事。

毫無疑問,伊妮德的笑容是很美很美……
更在難以言喻的美之餘,給人一種溫暖、安寧的感覺。

只是,
眉宇間隱帶的憂慮、
笑顏內隱伴的苦澀、
神色中隱泛的淒楚、
眼眸裡隱含的決意…
這,亦是不移的事實。

稍後,確認城中的非戰鬥員,盡已妥善安置後,伊妮德在士兵離去、房間的大門關上時,眼帶無盡的歉意與哀痛,緩在心裡低訴:『對不起,大家。對於在這件事上,甚麼也辦不到的我,仍是這樣親切對我的大家。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便只有賭在這方法之上。各位,我會盡力守護大家的。』

「呼~~~」
『時間無多,得開始準備了…』

深深呼了一口氣,星目閃耀決意光芒,少女於回身面對數量驚人、繁複密集的魔法陣的時候,她……

開始了。

「始!」嬌叱聲中,命運之輪亦開始正式運轉。

「聖風召來,為我引路。靈水召來,為我導航。」

隨咒文的開始詠唱,決意少女的纖纖玉手,開始靈巧地作出不同手勢、準確地結出無數法印。

與此同時,地上、牆上、屋頂…各方各處的魔法陣,也隨之有所反應。耀眼悅目的光芒,在咒語吟唸時續一出現在魔法陣的線上。

「…拉馬,雅多蕾西亞,古倫貝……」

光憑咒文的字數來看,這顯然不同於一般的情況。如今伊妮德全神吟詠的,想來絕非當年魔法改革後出現的魔法。

短短片刻,洋洋數千、數萬,以至是更多字數、不同種類的咒文,以至是咒歌的持續詠唱下,在室內魔法陣映照中,儘管晨光尚未展現,但塔頂斗室已然光如白晝。

可是,光從室內仍存猶未生輝的魔法陣,以及少女依舊繼續咒語的誦唸,這代表真正的魔法,目前仍屬準備階段。

「貝黑利德,成我左手。英格利德,為我右腕……」

妙如珠落玉盤,勝似風動千鈴。

數量驚人的咒語,在清麗無瑕、神容端莊的少女全神吟誦中,絲毫不見窒礙、不顯半點混雜,宛若清溪流水,盡見一片清澈流暢。同時,幾近室中所有的魔法陣,亦散發出叫人為之目眩的靈光。

「諸方眾星,紛臨棋佈。各道靈異……」

「翩然陣列!」凜然嬌呼,作為施術者的伊妮德,一雙素手在結印之餘,亦於虛空之中劃出一個閃亮的六芒星陣。同時,如同共鳴似的,滿室盡皆閃耀奪目光華的魔法陣,立即綻出更形閃亮的靈光,更使整座尤多拉塔形同燈塔,在曙光初露之際,發放猶有過之的驚人光芒!

只是,不明底蘊的人們,並不知道……
這陣光輝,其實除卻是為了發動真正的術法前,所作的準備工作外,
更是代表施術者,她那顆甘願為眾人付出的暖暖真心。

時值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早上的六時零五分。
比撒羅.利安魯聯合軍,經已來到距離城壁只餘數分鐘路程的位置。

───*───*───*───*───

城壁上,儘管年逾七旬,更不能稱為戰力,但為了指揮部屬,守著已和他的人生溶為一體,再也不能分割的「家」。

城主達拉斯,亦親自披掛上陣。

看到尤多拉塔塔上傳來的光芒,蒼老城主先是一如城中各人一樣,均是不由得感到心中一振。只覺對敵軍兵臨城下,更開始向城堡推進,這股因為危機降臨的威脅而生的驚惶,忽地大幅減褪。

可是,一份驀地萌生的怪異感覺,卻叫達拉斯不禁凝重回望尤多拉塔。

───*───*───*───*───

俏臉上,稍顯蒼白、微現汗珠,嬌軀依舊穩穩站著,但清麗佳人很清楚,光是剛才進行的前置工作,本身的消耗到底是何等驚人。

『可是,現在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少女想的一點也沒錯。
因為,為了準確控制發動的時機,所以在剛才的咒語中,伊妮德同時施法,讓她能夠直接知悉城中的大概情況。為此,她亦知悉利安魯王國軍,正高速殺奔城門。

一切,確是別無選擇。
伊妮德,雖然能夠。
但她,無意回頭……

「呼~誠…大家…我…我開始了。」

本據雙目的淒迷瞬即消失,更立被兩道亮麗精芒取代,伊妮德在心神強自一振後,再度開始新一篇咒文。

一篇,要真正施用的咒文……

「闇為始,光為終,地為基,水為素,火為源,風為引,心為導,意為神.環宇萬象.宇宙穹蒼……」

「穹天之始.極地之終.靈神導引.魂念化源.天之魂.地之念.神之心.靈之意……」

「以色迦.埃古巴斯.華科卡……」

經十數分鐘的快速頌吟後…

「…牲禮.於我無邊之心,在我無限之魂…
…付我無盡之能,予我無極之力.護守萬物…」
及至最後,兩眸亮起奇幻神采,於將掌上那團漸漸出現,如夢似幻的光團,朝她處身的六芒星陣疾揮同時,吐氣疾唸……

說出最後……
也是這個耗費無數心力、寄予一切希望的終極術法,
「她」真正的名稱──

「最終.守護術法……」

最終.守護術法.
調和之結界.
迪.巴尼亞。

「咦?!這是?」

和眾人的預期不同,相比剛才的前奏,【迪.巴尼亞】在正式發動時,她卻出奇地毫無任何驚人的徵兆。有的,只是一陣淡淡、模糊、似有若無的柔和光霞,倏地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並且以尤多拉塔為核心,將萊古蘭城完全籠罩。

就在這一刻。

「嘿!不過是普通的守護魔法吧。有甚麼好怕的?」

「聽我號令!進攻!」


史書留名的【萊古蘭事件】
終在光臨曆的八零二年四月六日,上午六時二十二分,從利安魯王國的維巴.艾朗王子的一聲號令開始,正式掀起了序幕。

雖然眼前景象,對比方才的「驚人效果」,實在是稍欠「說服力」。

可是,基於對施術者的一份信心,加上誓死保衛家園的想法,所以萊古蘭城的守軍,對於利安魯王國的攻擊,亦表現得夷然不懼。

豈料,就在雙方人馬行將短兵相接,展開淒慘的血腥殺戮時,怪事也隨之出現……

「咦?!」
「不是吧?」
「怎會這樣的?」
「這到底是甚麼?」

類似說話、相若感受,不消片刻已在比撒羅.利安魯聯軍中出現。因為,不論他們怎樣努力、如何拼命,他們始終無法越過、進入萊古蘭城的城壁。這更是連帶對城中人們的攻擊,以及向城壁所作的破壞,盡在光霞的作用下,無法生出半點作用,叫他們難越雷池半步。

「哈~這樣真的是太好了!只不過……」

因為敵軍所作的先制攻擊失效,故而產生的驚喜才剛出現,但萊古蘭城的守軍們,他們很快面對另一番疑惑。

「為甚麼,連我們也是這樣的?」

出乎全場數十萬、雙方所有人馬的意料,伊妮德這次施用的術法,無疑是保護著萊古蘭城的守軍。但這卻連他們所作的反擊,也全被【迪.巴尼亞】截下來。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

『對…對不起…抱歉……』
『但是,這已是我眼前所能作的極限了……』

『而且,幸好……』
『或許…或許真的如大哥他們所說。我是太傻…太笨…太心軟吧?』
『只是,若是正常的戰鬥,我還可以忍受…現在…請各位原諒我……』

結果,由於伊妮德施用的【迪.巴尼亞】之故,所以雙方數十萬人,現在只能相隔光霞形成的護障,互相在乾瞪眼。

會否,已知的命運真的給伊妮德成功改變,比撒羅.利安魯聯軍這次軍事行動,就此因為清麗女孩之故,因而胎死腹中?

「混帳!」

並不知道命運走向,只為無法接受眼前的景況──本能以此為始,為自身建下不拔基業而名留青史,如今卻為對方這怪異招術所致,落得這種難看場面,更搞不好可能導致功敗垂成。聯軍陣中便有一人,因為心中的不滿,兼且自覺受辱而高聲咆哮。

「一定是那個女人!一定是她!!可惡!本殿下不會就此罷休的!」

滿面怒容,目露兇光,從維巴現在這副猙獰的模樣,如若伊妮德此間出現在他的面前,很可能當場便被他殺死洩憤。

可是際此情景,維巴眼看部下們儘管因他之故,不斷作出無謂努力,他的神情也益發險惡了。

相對地,聯軍士兵們固然束手無策,但作為施術者的伊妮德,較早之前的她,則比作為敵軍的維巴他們,更早陷入另一種苦惱之中。

───*───*───*───*───

「嗚…果然……」

身子發軟、面無血色、香汗淋漓,本是淡雅閒逸的伊妮德。她的模樣,卻在短短的三數分鐘間,自原本的輕柔化作沉靜,再由沉靜轉為凝重。不一會間,更是從凝重,變成這時的憔悴困倦。

原本稍顯纖弱,但仍算健康,如今面如白紙的少女,卻活像身罹重疾,彷彿隨時也會不支倒下的樣子。

『果然…不顧一切使用,距離完成還差很遠的這…實在是太勉強了……想不到,早已有所準備,動用上所有能用的道具、秘術、藥物,不管功效多少、有否副作用都全使上,更是以作弊的方式來進行。但我想實在是…想不到才不過一會……』

『魔力都耗盡了……』

伊妮德指她在勉強使用的。
正是她現在使用的最終守護術法──【迪.巴尼亞】。

【迪.巴尼亞】,是伊妮德與瑪洛斯神殿中,多名精擅魔道的前輩及同伴,近年一起研究的術法題目之一。

可是,隨各人留在神殿的留在神殿、四處征戰的四處征戰,還有因為別的事情,所以漸漸演變為各自鑽研,並且待大家碰頭時才一起交流。

近年,伊妮德在這項研究上,已多少取得一點成果,並在這數個月裡,因機緣巧合之故,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

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有機會為萊古蘭城的數十萬軍民,拼命掙到一線生機。

只可惜,縱然得到關鍵性突破,但嚴格來說,【迪.巴尼亞】這術法,和能夠稱為盡善盡美的地步,仍有著很大的距離。同時,因為得到更多的認識,清麗女孩也更清楚……

以現階段所研究出來的成果,少女清楚到一件無奈的事實。

【迪.巴尼亞】,根本不是人類有能力使用的。甚至,可能連上位神族,乃至是傳說中的超上位神,衪們也不一定有本事使用。

由於明瞭這一點,更曉得這術法在眼下的重要性。因此,伊妮德早在數天之前,藉早前研究時留下的一切,著手作出種種準備,好讓她能夠以取巧作弊的方式,來創造挽救眾人的奇蹟。

研究所得,伊妮德知曉便是以她今時今日,遠較不少術法名家為高為強的魔力,以及更為精湛的魔力消耗、調控、回復能力,仍是無力支付【迪.巴尼亞】的龐大魔力支出。更甚者,可能就連作成術法所需的術式,她還是力有不及。

因此,豁出一切的決意少女,一方面以各種各樣、開源截流的方法來彌補魔力不足。同時間,她更採用前所未有的構想,採用兩段術法的方式來建立術式,賴以推動【迪.巴尼亞】。

第一段的咒文,以及滿室的魔法陣。
其實這本身和【迪.巴尼亞】,根本沒有半點直接關係,但伊妮德所以為這一步,不惜花耗莫大心力。箇中的真正原因,卻這全是為了作弊而做的。

因為,若是要完全發動【迪.巴尼亞】,本身除了需要質量均驚人至不合理的魔力外,同時若由人類之身的她來施展,更得在依靠一個極重要的魔法陣,從中作為輔助才行。

不過,這個魔法陣,據少女暫時所得的心得,這根本是不可能出現的…不,該說這是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出現才對。

因為這個陣式和術式,本身可不是在平面的地上,或是作成對尋常術士來說,已是近乎不可能辦到的立體魔法陣,便能滿足當中需要。

結果,就為了彌補魔力、構成魔法陣,還有承擔術法施行時,對身心精魂的恐怖負荷,所以伊妮德才得以第一段的大量前置工作,來減少魔力消耗、增補魔力、大幅削減對自己的負荷、將殘餘魔力及附近一帶的遊離能量轉化、再用、使用,更僥倖拼砌、建立出一個「人類」從未能使用過的……

【多重複合術式.超次元自動無限擴展魔法陣】。

憑這一切,伊妮德才勉強解決上述的問題。

亦在第一階段完成後,伊妮德才有機會,正式嚐試從未實際測試的第二段魔法。結果,憑天縱之才、運氣及更重要的決心,伊妮德終於成功創造奇蹟,施展出連神也不曾使用過的終極術法!

可惜,無疑作弊、開源截流的工作已盡量進行,但需要維持【迪.巴尼亞】的魔力,實非伊妮德能夠長久支付。結果到這個時候,魔力的消耗也到了她的個人界限……

『可是,難道我現在便放棄嗎?但…就算我放棄,我現在也不能…而且,夠了…實在是夠了。不管是誰,我不想…不想再看到,再有人因為這種…沒有意義的事而……』

「呼…對不起…」輕抒一口氣,勉強站立的虛弱少女,緩緩說出道歉話話,但她的道歉對象,卻是……

『誠…但請你…請你原諒我吧……』

眉宇間滿帶無窮的歉意和悲哀,但眼中閃耀決意光芒,少女向心中的人道歉,並打算如自己所想的豁出一切時,忽地再陷入另一番困擾之中。

『不行。若只單純地…這樣不論質和量還是遠遠不足的。』
『但若是…那我…那我的…到底是…是甚麼呢?』

『哎呀…伊莉亞……』「!?」

『雖然我好像沒有立場這樣唸妳,但總是不自覺地為別人著想的妳,妳的真是很傻呢。不過,也是因為這個,妳才成為我們的……』

「啊!?誠…嘻…是嗎?你…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在支持著我的你,到了最後…到了最後的這個時候…」

於魔法陣中持續發放瀕臨衰竭的魔力,倏地驚覺某人曾跟自己說過的話,伊妮德不覺低頭自語,一絲複雜而溫暖的苦笑,也在那倒映淚痕的俏臉上浮現。

『也是你,為我解開了…這個最後的難題呢…』
『謝謝你,誠…你…保重……』

毫無先兆,當淒美迷濛的雙眸輕閉,清淨無垢的水珠,順著叫人心痛的淚痕再度淌下時,一種無法以文字言語來形容,完全是屬於靈、歸於覺,無形無相,但確確實實出現的「存在」,悄然自決意少女的身上默默湧現……

心中無念
善己及人
澤及萬物

對伊妮德來說。
這…這是甚麼?


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迪.巴尼亞】不單繼續維持。
更以人們無法想像的幅度,在極速增強中……

───*───*───*───*───




最後...小弟該搞預告嗎?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五:【「這世上,沒有我斬不斷的東西」嗎?攻擊點誤差為零?又如何?】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8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五:【「這世上,沒有我斬不斷的東西」嗎?攻擊點誤差為零?又如何?】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五:【「這世上,沒有我斬不斷的東西」嗎?攻擊點誤差為零?又如何?】

「可惡!」

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早上七時二十三分

經過大半小時的全力狂攻,比撒羅.利安魯聯軍不管是戰士、魔道士、不同的魔族等等,以各種各樣的遠近、單獨或群體攻擊,就連為求保險,刻意由鐵諾送來墜龍大陸這裡,數匹實力驚人的中位龍族夾擊,始終還是無法突破,這由某位決意少女設立,作了一點功能上變更的【調和之結界】。

「混帳!」

眼看己方徒勞無功,面上由於那足以輕易燒死大量好手的龍炎映照,使得本如夜叉惡鬼的神情,更顯猙獰可怖的維巴王子,陡地怒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無能的飯桶們,快給本殿下滾開!」

「那賤女人弄的妖術,就由本殿下來毀掉吧!」

「?!」
「殿下要動手?!」
「快!我們快讓路!」

驚聞命令,因久攻不下致使士氣委靡不振的利安魯軍,熟知主子實力和「手段」的他們,慌忙讓出一條康莊大道,好讓他們的殿下能夠動手。

與此同時,同在陣中的蘭沙三人,則在聞言間認真觀察,想藉以確認這名利安魯王子,是否真的有傳言中的過人實力。

「哼!」心下了然,知道蘭沙他們的盤算,但眼下正值怒火中燒,加上知道身為事件的主導者,自己更非解決目前的困局不可。故此,想到能趁機以本事震懾對方和蘭沙他們,這更堅維巴出手破城的想法。

「來!斬城刃!」

手猛一揮,盛怒王子於暴喝聲中,向部下作出指示。

『斬城刃?』

維巴的呼叫,使蘭沙各人不禁眼神微變。

『這個,就是情報中,這人新近正在鍛造的兵器嗎?』

「!?」
「吼~~~」

當八名矮人奴隸,合力運出一柄……
刃長一米一,柄長一米,全長二米二的超重型巨劍時……

以狂暴的勢道棄騎落地,如狂男子單臂將身旁坐騎,猛朝萊古蘭城那裡狠狠擲去,自己則加速向城堡方向如箭疾衝。

同時,狂風急刮,矮人身畔的巨劍,亦勢若奔雷,驟現在萊古蘭城的上空!

「喝!」

瞬越距離的障礙,雄壯身影閃電出現城堡上空、斬城刃附近……

胸聚狂怒氣!
心凝霸殺意!
剛勁貫十成!

一刀!傾城!

「這世上!沒有我斬不斷的東西!」

口放豪語!狂氣蓋天!
手執斬城重刃,維巴已然斬出他的第一招!

不管此言是否過份誇大,但隨維巴來到的利安魯軍,均對王子還有斬城刃配合的威力,充滿無比的信心。

因為,才剛在兩天之前,儘管感覺可能有點小題大作,但只使上尋常兵刃,更沒有使上全力的狂傲男子只是隨意一擊,已立教半座山壁為之崩塌。

這樣,更遑論眼前的他,已然全力使上強猛招術,還加上首度使用的恐怖巨劍斬城刃?!

言語彷彿許久,心念只屬一動。

「吼!」

斬馬!分屍!

飲血為祭!巨刃破空!
勢如落雷!強勢降臨!
於半空劃出一道淒厲血痕的超重巨刃,勢挾九天驚雷轟落城壁!

滿懷自信,維巴肯定…
憑這一擊,他定能將這座城堡,就此一刀兩段!
憑這一擊,他定能用無數生命,血祭斬城巨刃!
憑這一擊,他定能以鮮血作書,刻下不世功業!

從中,他更是以此為始,滿足他的不滅野心和慾望。

可是……

「!?」
「!!」
「……」
「混…混帳…」

想也不曾想過,在這驚天一擊之下,結果竟是……

沒有一刀兩段、沒有生命血祭。
這,當然更談不上甚麼鮮血作書、不世功業。
因為,維巴.艾朗和斬城刃配合,重斬城壁的這一擊,別提破城殺人……

就連半塊磚頭也沒有劃花……

「可惡!怎可能這樣的?!」狂怒號叫中,維巴和斬城刃已由於兩者的如山重量,加上重力影響之故,順著城壁的光霞,就此快速滑落城下。

不過縱是這樣,直至怒叫男子雙腿著地,斬城刃始終無法在城壁上,留下半絲記號。

「混帳!混帳!混你的帳!」

於鴉雀無聲,全場萬位數以上軍民的冷眼旁觀中,活像瘋子小丑,深感受辱的維巴,立在震怒之中再度揮刃……

『該死!妳這該死的女人!就讓妳和那些人,看看本殿下的真正實力!真正絕技吧!』

激怒攻心,為求挽回顏面、破城洩憤,更為達到原有目的。維巴立即有所決定,使上早年機緣得到,最近修改研習完成,更特地為了與之配合才鑄造斬城刃,他的真正最強秘技!

目射寒光,紫芒乍現。
色泛紫紅的電流,環旋縈繞寬大的巨劍。
健腕疾翻,滿含紫電的斬城刃,驟從斜下而上,高速吐出亮紫電光!

秘劍!
紫電一閃!

「吼!」

高聲咆哮,心中另有計較,儘管對拼當中沒有反震之力,維巴仍在紫電一閃間,身如江河急瀉般往後飛退。

不過,縱使人已退去,但【紫電一閃】的無匹威力,則全數落在城壁的光霞之上。

『媽的!去死吧!』

為求穩當,儘管深知【紫電一閃】的威力,絕對凌駕於剛才的【一刀傾城】,但維巴亦早有準備,在退開、轟然著地後隨即施加悍猛霸道的追擊。

豪光暴綻!風雷交集!
令人心膽俱裂的淒冷青芒,高速帶起狂風匯集劍上,更瞬即聚化成球。
右臂一收,左臂虛按。
勁繞全身,力鼓刃上。

「媽的!再吃這一擊!給本殿下去死吧!」

寒光暴射!勢若暴風!
高聲怒喝!重步踏落!
斬城巨刃在如蛛網崩裂的瓦礫上,如浪疾送,劍上的青光巨球,亦即時如雷轟出!

蒼雷!疾走!

於紫電猶在城壁激閃衝突之時,高速疾走中的蒼雷,沿途所經之處盡皆劃地形坑,旋風亂塊環旋在無匹雷光上,最後更強勢轟擊在紫電餘光之中。

「!?」
「怎…怎會這樣的…」

豈料,縱是如斯霸道的招術,如此凌厲的攻擊。
可是,最後仍然沒有收到出招者期待的成果……

而且,非但沒有原本預料般,出現以整幅城壁為核心,直徑百多、甚至數百米範圍內的一切盡被毀滅的情景。

一切,更有如石沈大海一般,就連半點重招防壁對衝抗衡的場面,也沒有發生過……

一切,就像剛才的攻擊,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媽的…這…這究竟是…是甚麼防禦魔法啊?!」

『傳聞和情報屬實。這人很強,我多半勝不了。』
『以他的實力,加上兵器之助。獨戰取勝的機會不大。』
『……』

看了看毫無保留,一口氣連施三記大技,更因徒勞無功的打擊,致使正在回氣的狂暴王子。蘭沙三人飛快對望一眼後,各自對維巴的實力評估,也目光中表露著。

『可是…』

再度相互環視,蘭沙他們…

立即有所行動!

『現在,就由我們試試看。』

『動手!』

「吼~~~」

勢若怒濤,壯碩雄軀捲起漫天塵土,直如一輛重型戰車般瘋狂直衝。

手執柄末,雷克斯環舞重型長柄戰斧,在朝陽中映出讓人膽怯的光圓,激發出三軍為之辟易的悍烈勢道,最後更破開大氣!

重重砍出!

大地雄叫!岩鋼碎!

「……」
『是時候了…去!』

中年壯漢的重砍才剛擊出,本是位處他身後的零,眼中猛地精光暴綻。接著,無比銳利的眼神,便於人已不在的虛空中,留下絲絲殘留的映像。

這剎那之間,零…
他已動了!

嘯~~~~~

猶如千里龍吟,灰黑身影於虛空倏化灰黑長龍,臂上雙刃陡現的金屬男子,雙刃連環急劃,第四道光刃已瞬間越空落在,已然退開的雷古斯方才轟擊的攻擊位置上。

而且,四次攻擊所命中的地方,和剛才一擊的位置,彼此間最多亦相差不會超過半厘米。

「喝!」

灰黑「龍首」──零在第四擊命中之時,亦距離攻擊點不足三米之遙。
零,更作好準備,全力擊出……

光靈.滅彈!

左拳隔空虛擊!
一枚巨大的強力光彈,陡自左拳上破空擊出!
隱帶咒語術式的光彈,電光火石間命中目標!

右拳貫勁轟出。
魔導術式、能量光流,環繞全力轟擊的重拳。
神阻殺神!魔擋誅魔!伴隨貫徹一切的決心。

光彈命中目標!重拳擊中光彈!
這,立時爆發出毀滅性的力量!

『果然厲害。那麼,到我了……』
「去吧!靈器物轉!」

於【光靈滅彈】滅絕性力量下,連退避中的雷克斯也備受衝擊。
可是,面對這正要爆發出最強威力的能量風暴,蘭沙亦身如勁箭般電射而上……

咒槍.基奧.滔!

鋒刃於閃光中出現,愛槍入手、身處半空的精悍騎士,瞬代零的原有位置,並催動最大的力量,貫注基奧.滔上全力旋刺而出!

投身由驚人力量,所產生的能量狂流之中。

攻擊點誤差……

零。

「……」
「呼~好邪門。城裡是有神族或魔神族嗎?」
「有結論了。」

從三人開始互望至今,也不過是眨眼功夫。
不過,就在這眨眼之間,雖不一定使上最強大技,但亦然全力出手的三人。他們完成了他們的打算,從「測試」中得到他們的「結論」。

同樣看到蘭沙他們出手,同樣體會到他們的驚人戰力,但也同樣看到他們得到,和自己完全同樣的結果,維巴不由得呆望他們。

「比撒羅帝國.帝國軍全軍聽令!」

神色平靜,但眼中微泛感傷的年青騎士,正容向部下命令:「全軍暫停一切攻擊行動,並在依我接下來的指示改變陣式同時,派出警戒部隊到附近一帶警戒,有任何異動立即通知我!」

「喂!你這樣算是甚麼了?!」在不明確實情況的雷克斯,還有不露心中所想的零,兩人注視的目光中,回過氣來的維巴王子立就蘭沙的指示,以及比撒羅帝國軍的怪異舉動,主動上前向提出質問。

「艾朗殿下。請聽本官解釋。」

忍耐著心中波動的情緒,綠髮騎士肅然、凝重地跟不滿的王子解釋:「我們現在對上的這個魔法,本官雖然不清楚這到底是怎樣的魔法。可是,同樣熟知城中的資料,本官想殿下應該能聯想到,這多數是伊妮德小姐所施法產生出來的。」

「毫無疑問,我軍和殿下這一次行動,確是要將萊古蘭城攻陷之餘,更要將滿城的人都……」

微一垂首,轉眼復又抬頭,蘭沙望向城上的光霞:「由於不能破除這個防壁,我們便不能行動,所以本官才有這樣的指示。至於會有這樣的指示,則是因為從殿下,以及本官等人在剛才的測試中,本官和零大人已大概推斷到。現在在我們面前的這個防壁……」

「別說我們四人合力。這恐怕就算是我軍的『活武神』,龍騎將──鐵諾大人親臨…呼~本官恐怕…恐怕就連鐵諾大人也不一定,能成功將這個防壁破壞。」

「甚麼?!」雖然對自身的實力極具信心,但維巴很清楚,對方口中的鐵諾大人,到底是否目前的自己能否勝過的棘手人物。

「只不過,因為本官的一點認知,所以本官才有現在的安排。因為,本官很清楚,這個防壁無疑是牢不可破,但……」

說著,蘭沙再次故意轉過頭來,望向正泛柔和光霞的萊古蘭城,也順道避免自己眼中無法掩飾的神色,讓雙方的人有機會發現……

『伊妮德小姐,妳…妳這樣做…真的不後悔嗎?』

───*───*───*───*───

「唉…小姑娘。妳…妳這做法…會不會是傻了一點呢?」

相若自語,也在遠方山頭出現。

身穿的衣甲,有著一定程度的破損,帶著血污、身軀上有一些快將痊癒的劍創。剛烈的殺氣霸意內歛,魁武男子從遠方山頭上,遙望萊古蘭城處出現的奇景。

這名有著鐵鑄神情的男子,赫然正是剛才和誠交手、方才蘭沙口中提到的「活武神」,「龍騎將」──鐵諾。

完成承諾了的「工作」,別無他事可幹,縱使不明所以地有點心情鬱鬱,但明瞭今天將要發生何事時,鐵諾打算在離開此地前,看看萊古蘭城的情況。

始終,對嗜戰成癖的活武神來說,要在今天跟因為接下來的事,導致情況不如理想的「好對手」──艾度沙決勝負。這件事,對他來說絕不是一件,會讓他感到興趣的好事。

「唉…」

本身亦算認識對方,鐵諾對於正在萊古蘭城中,不顧一切地付出著的少女,不禁輕嘆道:「伊妮德,妳…真是很…唉…」

「不過…」

眼浮異樣神采,輕輕搖頭的鐵諾,語氣中滿含激賞之情:「能做到這件事。伊妮德,妳真的是…連天才也不配用來稱呼妳呢。想不到,妳竟然能做到這樣恐怖的事……」

眼帶黯然,但暗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唇上蓄鬍的豪傑心中喃喃自語:『妳這個魔法…嘿,不要說我或達克法斯那傢伙,恐怕就連加上加路斯也…嘿,不不…我想,就連我們的『真魔帝』,撒卡那傢伙來了。恐怕…也只可以跟妳們,隔著這個防壁,大家一起傻著眼對望吧?連這樣的事妳也能辦到,妳真是夠可怕、夠有趣…也夠狠心呢。嘿,唉……』

「呼~~~」

想到此處,心中無奈、複雜之情更盛,眼中不覺微泛憐惜,鐵諾沉聲低語說:「不知道是為甚麼,也不知道是怎樣作的。但是,不只是生命力和元氣,看來…想來妳多半是…想不到妳竟然連『魂』也拿來燃燒…當作能源的妳…伊妮德…妳…妳還能支持多久?妳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不錯。
一切確如鐵諾所言,為了支付【迪.巴尼亞】,那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消耗和負荷,伊妮德確是用上除了已會影響壽命,甚至是足以致命的生命力和生命元氣來當燃料。可是,心知仍是遠不足以支付需求,伊妮德更是連…難以回復、無法取代的存在──「魂」也用來當能源。

光是使用生命力和生命元氣,少女已是面對幾近必死的命運。
可是,若是連「魂」…
連這個絕對不應損傷的「存在」,也拿來使用…毀掉……

伊妮德,究竟會有怎樣的後果?
不過,這個…這對現在的她來說,已再不重要了。

因為,少女將她的所有,全部放在她接下來的時間裡。
至於這樣,會為她帶來怎樣的結果?
又或是她在這之後將會怎樣?

她,有想過。
但,她不願再想……

*****************************

後悔嗎?
值得嗎?
不怕嗎?
這樣做不是太傻嗎?



這些答案,有必要問嗎?
在這個時候才問,還有意義嗎?

這個,沒有人能回答。
就算是,決意付出、犧牲的「她」…
「她」,也是一樣。

無法回答。

因為,她…她到底也是一個人。
一個會哭、會笑、會生氣、會…
會有喜歡的人、會愛上…
單純地愛上「只是一個人」的「人」。

萊古蘭城
尤多拉塔.塔頂

「呼…呼…」已過了不知多久,獨處塔頂、為城中人等拼命的少女,雖然那願意付出的心,依舊沒有絲毫動搖。可是,她終究也是一個人,所以際此只需要繼續付出魔力、繼續維持術式和魔法、繼續「燃燒」那「能源」,而不必要再保有著高度的集中時……

她,也因為心中無可避免,出現的感情和焦燥,聯想到一些事情。

『我這樣下去…最後,我該會死吧?甚至…我該…唔…』無意識地輕輕搖頭,藍髮飄飛舞動的少女,極力避免再去想那…那個叫人害怕的後果。

『到了現在,我…我還能支持多久呢?一小時?五小時?還是更久?抑或是根本只餘很短的時間呢?現在,大家的希望…不是我。而是要看…到底是大哥他們能先趕到?還是我先支持不了……只是…』

『誠…啊…我…誠…依他昨晚所說的…也是的,大哥該會讓他先趕來吧。可是…昨晚,誠他說的…好像是…而且還要……那如果…如果…他來到的時候,我卻已經…或是他剛來到時,我才…那麼,我……不!我不要……』

情知不該想這些事,但實在是無法制止,加上由於心中的感情,所以孤獨一人、孤身作戰的她,終究是難以自制地胡思亂想。

『那麼,如果…如果…如果他在這之前來到,這又該怎辦?就算我能讓他進來…進來這裡。那我之後該怎辦?就讓他在這裡?在這裡看著我步向死亡、步向永遠的…不不不!那麼,如果…如果我…我和他一起…一起面對?或是一起逃走?不!不行的!我不可以這樣的!而且,若讓他知道…我是這樣選擇…他…他會不會因為這而…而討厭我…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心下明瞭,情知心中那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是,被不知道有此時的一番思想、矛盾的人,在往後的時間裡被稱頌有加,更被譽為「慈愛女神」的少女,縱然明白喜歡的人,絕不可能會因為這個「自私」的打算,而討厭自己。

但際此心神不定、思緒紛亂的時刻,更因為較早前看到「意外」的人,兼適逢處於患得患失的時期。正因如此,縱是心思玲瓏剔透、才智絕頂高超,她仍是生出一些非理性,甚至是可以用很蠢來形容的想法。

可是,正因為本身對心中的人,有著極為深入的認識。所以,少女更堅決地下定決心。

『誠,對不起。但就算是你現在來到…但是…但是為了我的自私,也是為了你更大的將來。我是不可以就這樣放棄的!』

心意已決,少女在眼神一凜間,精神回復到專注的水平。
這情況,就直到……

**************************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1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六:【如願以償…夢至盡頭……】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六:【如願以償…夢至盡頭……】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正午十二時七分
萊古蘭城
城郊森林

「我…我們該怎辦?」

時值中午,日光最盛的時間。但在茂盛的叢林中,就連陽光也被層層疊疊的密集樹幹、樹葉所擋。此時,處身陰影中的一人,向身旁的同伴說:「我們…我該現在便去?還是……」

「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同樣藏身林木陰暗處,被問者稍一深吟後搖頭回應:「到底,我們…以我們的情況,不管是立場或能力,都是很難…唉…總之,我們先看看接下來的情況,會有怎樣的轉變,才再作決定吧。只是……」

「我…嗯,我想…大家也是這樣希望吧?無疑是有點亂來,但只希望,這一次,大家…還有…她…她能平安無事……」

縱使看不清說話者的容貌,此番說話亦有不少叫人費解的部份。可是在這番話裡,當中所夾帶的語氣,卻是那麼地沉重、無奈,更隱隱飽含無盡的祈望……

因為,除了發言的當事人外,他和他的一眾同伴,均在心中不由自主地,都將他們的心思放在那位「她」身上。

只是更可惜的,儘管誰也沒說出來,但一陣難以言喻的不安焦燥,則正暗暗在他們的心裡滋長著……

『不管是神,或是魔神。請求你,保護她。讓她能支持下去,平安渡過這次危機吧。』

這些,就是這一批人,心中最真摯的祈求、全心的禱告。
可是,會否就因為這懇求,因而出現天遂人願的結果呢?

***************************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下午二時二十七分……

『不…』

自清晨六時許開始,持續至今已歷時超過七個小時。
緩緩步向肯定的結果、慢慢走向必然的結局。
不但要面對、承擔,更由自己一手促成。
即令是這種,遠比刀銼神經更難當的身心煎熬,少女仍然坦然承受、面對,甘心喝下這杯無人願喝的苦酒。

可是,就正如早前的苦惱,眼下卻有新的問題,衝擊著少女的心神。

『五分鐘…五分鐘…還有五分鐘!』
『只剩五分鐘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

從多個小時的經歷中,伊妮德已從當中體悟到,距離自己步向最終之時,到底還有多少時間。

但就如之前所說的……
伊妮德,她…她終究只是一名少女。
一名年輕,只活過匆匆十六載人生。
原本,該還能享受美好人生的少女。

那麼,當知道若自己繼續下去。
自己僅餘的人生,只剩下不足五分鐘時。
若還不能讓她,只是在她的內心,有所反應、有所渴求。
這樣,對這位本來是不必犧牲,但全為別人付出的她,

就實在是太過份了……

下午二時二十八分

『四分鐘…還有四分鐘…我…我還只有四分鐘嗎?』
『大家…大家…我…我…我不要啊…嗚……』

下午二時二十八分
二十二秒……

「嗚~~對…對不起…大家…我……」
一向予人外表柔弱,但內裡堅強的感覺,少女…
終究忍受不了,禁不住垂首悲泣。

可是。
她哭的原因,到底是為了甚麼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是我…是我…都是我……』
『達拉斯大人、各位,對不起啊。我…我實在是……』

『對不起。大家,我……』
『我本來確是…我確是想跟大家一起,堅持到最後的……』

『儘管…這就儘管…我很清楚,就算是在現在,我也是……』
『我也是無法改變,我最後的結果。但…但是……』
『但是,就算我的結果還是一樣……』

『這…這就算是必死無疑……』
『這…這就算是連「魂」也會毀掉……』
『這一切,我也不在意的。但……』

『但我…但我還是無法壓抑,我最後還是很想…很想……』

「我還是很想看到他!」
「我很想看到他!我很想跟他說話!」
「跟他說我還沒有跟他說的話!」

「我很想跟他見最後一面啊!嗚…嗚……」

面對無法改變的命運
得到能夠肯定的結果
但仍想抱怨、仍有渴求。
更想作出「自私」的決定。
所為的……

就只是一個很微小、
一個對於常人來說、
只是理所當然的願望。

「跟他見最後一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是我,這全是我的錯。但我…我知道…我知道誠現在…他現在正拼命趕來。我知道的,我能感覺到…我能感受到他的感覺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背叛了大家…背叛了大家對我的期望。這…這全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但是,對不起。我…我還是…我實在是無法…無法抑制我的渴望啊……』

「對不起…對不…嗚…一切…都是我不好……」
「大家…嗚…對不起……」

為了一個微小的「自私」要求
正自痛哭不已、沉重自責中的少女

在短短的指甲,深深刺進掌心、身心冒出鮮血時……
痛下一個,她無法原諒自己,但更無法不做的決定……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下午二時二十九分
尤多拉塔塔頂

伊妮德因為一個私人理由
在距離她最後界限前的三分鐘
解除,已成城中人等命脈。
調和之結界──【迪.巴尼亞】的一切功能……

這,亦等同,
敲響了城中人們的喪鐘……

───*───*───*───*───

同時二時三十一分
萊古蘭城
城外

「呼~」
沉沉呼了一口氣,作為己方最高指揮,全副武裝的他,在下唇滲血間,揮動緊握著的拳,向旗下部屬作出指示。

「是時候了。全軍.攻擊!」

在蘭沙下令同時,萊古蘭城一方的人們,自城主達拉斯以下,莫不為結界突然消失而大驚失色。在這個檔兒,由維巴的斬城刃所擊出的兇芒,亦落在城壁之上……

接下來的情況,可是能輕易想像。

失去【迪.巴尼亞】的守護,城中守軍縱然早有打算,決意跟敵軍拼死一戰。但光以雙方的質素和數量,加上士氣等因素,進退失據的萊古蘭城守軍,就連質素較差的利安魯軍,也是顯得無力抵抗。

這樣,就儘管蘭沙他們三人,無意插手單純的殺戮。在解除守軍的戰力後,主要便讓部下和利安魯軍,完成他們原本的工作──

屠城。

本來,軍紀是視乎當時情況而定的利安魯軍,在這時有不少部隊,本能滿足他們的慾望。只是,反過來是一向被人們視作魔鬼的比撒羅軍,由蘭沙出面跟維巴交涉,表示不宜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這種不必要的地方上。正因如此,才能將萊古蘭城中,虐殺、凌辱的事發數字,大幅減少不少。

不過儘管如此,就只在短短的數小時間。

不論原本是男是女、是老是嫩,只要身份屬於城中之一,如今便盡成殘軀死體。不同類別的殘肢斷體、肝腑腸臟、眼耳鼻舌,伴隨眾多殘缺屍首,更遍陳各處。

往昔城民們的嬉笑聲、談論聲,現在則化作諸般萬種哀嚎、痛哭、慘叫、悲吟、狂號。身處此地,便直如置身無間煉獄,這就哪管如何不想聽到,但只要不是失去聽覺,那還是不絕聲傳入耳。

被人一擊斃命者,可能還該暗自慶幸,因為尚且能痛快解脫。
不幸的,或死無全屍,或化為焦炭,又或是在生前,或死後,飽受種種折磨、摧殘、侮辱、凌虐…甚至是先眼看至親最愛慘遭毒手,才再被玩弄至死。

「唉……」

看到枕藉遍地的殘軀死體、鮮血集結成河的淒慘模樣,較後更看到陳列地上,年老兼毫無戰力的城主,在拼命保護城中的人民時,被亂刀加身後的殘存屍首。處身在這不理城壁上下、房舍左右、建築內外,原來的色彩是甚麼,現在大都化為紅與黑……的環境。

蘭沙不禁搖頭輕嘆。

「咦?」

可是,亦在這個時候,年青騎士忽地發現有點不妥。

「維巴殿下,請問殿下是打算……」
「別礙事!」

一聲咆哮,喝向策騎接近的盟友,手指城中高塔的威武王子,面露狂態地獰笑說:「本殿下要去找那個賤女人!不管她只是還有一口氣也好,還是死透了也罷!我亦要她知道本殿下的厲害,還有跟本殿下作對的後果!」

「甚…甚麼?!」

聽到這番說話,早已大概推算到伊妮德,長時間強使【迪.巴尼亞】後的結果,更同時隱約猜到維巴意圖,蘭沙在這一刻間只感腦中熱血上湧。一股莫名的激烈感覺,更無法制止地直湧心頭:「艾朗殿下!請殿下三思!」

「咦?你要擋我?」

眼中含火,從年青騎士的短短兩句話中,多少察覺箇中感覺的維巴,即時回首喝問:「蘭沙大人,依本殿下跟你們作的約定,大人好像不該有現在這舉動吧?!」

「維巴!你…」
「嘿!本殿下怎樣了?別阻路!不然若她真的死了…嘿……」
「甚麼?!」

「!?」
「!!」

於雙方言語不合,氣氛更漸逞劍拔弩張之際,另一變故亦驟然出現。

「報告。」

「蘭沙大人,較早前發現、在森林待命中的被俘友軍,這時突然闖入城中,並且強行佔據尤多拉塔一帶的地域。請大人指示。」
「艾朗殿下,比撒羅帝國軍一隊人馬,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更衝到尤多拉塔一帶,強行將我軍的人員驅走。請殿下定奪。」

「甚麼?!」

相若的消息,只代表著一件事。
伊妮德早前釋放,隸屬比撒羅帝國的戰俘,這時突然回來了。
而且,更將伊妮德所在的地方,佔據起來不讓別人進入。

這…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早在呆等,並派員作出警戒時,蘭沙已得知這批人逗留在附近的事。只是,由於考慮到這批殘兵的情況,所以蘭沙沒有讓他們參戰,亦任由他們在附近一帶繼續待命。

天曉得,他們居然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做出這樣的事。

為了這件事,蘭沙等人暫時將爭拗放下,並盡快趕到尤多拉塔那裡,瞭解事情的實際情況。

豈料,當到達現場,並看到那數千名,不少成員仍負傷在身,但仍緊守尤多拉塔,不讓友軍或利安魯軍接近的殘兵時,蘭沙他們從數名代表口中,聽到……

「對不起,蘭沙大人。我等不敢請求大人赦免我等的罪,但我等懇求大人開恩,不要讓任何人去打擾於我等有莫大恩德,已是…已是無可避免地要…要步向人生終點,甚至經已離…離世的伊妮德小姐。」


「雖然這樣說不好,但若沒有伊妮德小姐,我們恐怕早已…所以我們希望大人恩准,不要傷害伊妮德小姐……」


「大人。抱歉,但我們實在是忘不了…忘不了伊妮德小姐,她是怎樣地對待、幫助、拯救我們…我更無法忘記…當時她為了救我們,跟這裡的人所說、所做的一切…我們在這裡請求,求大人能夠……」


「我們…我們實在是不能…不能讓對我等有大恩的伊妮德小姐,在她已是…已是……」

一臉複雜難言的神情,蘭沙等人只是怔怔看著眼前的這一批友軍、這一批魔族友軍……

縱然是殘敗傷兵
即使是戰俘降卒
但他們……

更叫人意外的,
竟還能從中隱隱聽到一點,自當中數處傳出…微弱的飲泣聲。

眼前這情況,蘭沙他們實在是掩不住心中的震動。

『他們…他們…他們……』

「…混…混帳…混帳!」

彷彿被這樣的氣氛、被眼前這群根本不成戰力的殘卒,那意外而生的驚人氣勢與執念所壓倒。意欲作出這批傷兵所不欲發生的事,維巴為了挽回面子,同時為求達到本來目的,立時強自怒容喝罵:「你們知道你們這樣是甚麼的一回事?!你們這樣是要造反嗎?!」

「我們知道!我們不敢!」

即時高聲反應,大致明瞭維巴意欲何為的戰俘們,居首一名本在比撒羅帝國中,有著相當地位的代表,正容向蘭沙他們說:「大人。我們在這裡的人,大都是感於加路斯大人對我等的恩德情義、渴望達到撒卡陛下的目標理想,並因而響應達克法斯大人的號召,遵從各位大人的指示。可是,就這一次…這一次我們希望…請求大人,就…就讓伊妮德小姐…不論她是經已去世,或是正步向終點…求大人讓她…讓她能安靜地待在那裡吧。為此,就算要我…我不敢說我們全部都是,但若要卑職負上所有的責任,我也願意負上一切罪責!請求大人應允。」

「請求大人應允!」
「!?」

沒有商量、沒有號召,但當代表的說話才剛高聲說出,餘眾亦隨即同聲呼應,並在高呼表態的時候,如那名代表般單膝跪下來。

甚至,同時高喊一句…
「願意承擔全部責任…」的…
也大不乏人……

在連維巴也為眼前景象所愣住時,蘭沙卻無言回頭,緩望他的兩名同僚。
這就縱使,他的眼裡已是有所答覆,有所決定。

「蘭沙大人,我沒意見。請大人做大人想做的事吧。」
「……」

「呼~謝謝。零大人、雷克斯叔叔。」

看過凜然應諾的長輩、無言點頭的同袍,綠髮騎士於再度回首時,眼中泛起明亮,但亦隱帶難過的神色:「比撒羅帝國.帝國軍全體聽令!從現在起,尤多拉塔方圓五十米的地域,全數列為禁區。現今在這城中的任何人等,不論誰也不得進入!違者…」

「殺!」

「對不起,艾朗殿下。這一切的責任,本官自會一力承擔,並在事後跟達克法斯大人交待的。現在還請殿下,盡快完成原有的工作吧。否則,本官擔心會誤了撤退的時間,並因而得跟艾度沙大人他們,作出無謂且危險的纏鬥。」

向神色怪異的維巴說過,並順道作出確是需要留神的恐嚇後,蘭沙轉身向仍守在塔外的友軍喝道:「本官已作出宣告,你們還不給我快點離開?難不成你們想我在殺光你們後,才再撤出這區域吧?!」

「謝蘭沙大人恩典!」

轟然應諾,一眾數千名殘兵,亦盡快撤離尤多拉塔方圓五十米的範圍。可是儘管如此,他們仍是不放心地留在外圍,像是恐防有任何意外發生。

「……」

此情此景盡收眼底,一直沒有明顯表態的零,如今心中卻在默默低訴。『像…像這個女孩,像她這樣…得到的這些…憑的,不是無敵的力量,也非驚人的才能。她…這…這就是「人」?才是「人」嗎?』

同在一旁凝望這景況,綠髮赤鎧的年少騎士,不禁在心裡沉嘆。『像伊妮德小姐這樣,既擁有驚世的才能實力,更能產生如此可怕影響力的人。原本,她的逝去該是對我軍有莫大好處。可是…可是為甚麼?我卻會為了這個,為這覺得如此可惜?如此無奈呢……』

『到底,我是為了甚麼感到可惜?為了甚麼要無奈呢?』
『或許…或許,得到這種結果的,真的不應該是她……』

只是,儘管地面上的人們是各有所想,均為少女的命運感到可惜。
但是,作為當事人的…她,她卻又是怎樣想呢?

沒有再燃燒不該損耗的「存在」。
失去這一切支持,不管身體或心靈的緣故,均令已然勉強苦撐的少女,虛弱無力地跪倒地上。

「對不起…大家…對不起啊…」
「都是…都是我害了你們…嗚……」


最終…
在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下午四時四十八分
比撒羅.利安魯聯軍
撤出萊古蘭城

****************************

四月六日
下午五時零四分

「誠…誠…你…求你快點吧……」
『我…我快不行了。我很想看到你啊……』

倒在地上的少女,本該透發亮麗神采的雙眸,此時只有深遠的憂傷沉痛,以及無比的焦慮,勉力抬頭遙望窗外。

五時零七分…

「我…」
『支…支持下去。我知…我感覺到的。他…他正在趕來啊!我…我不管怎樣…也要支持下去……』

原應白裡透紅的健康膚色,眼下盡是叫人憐惜的慘白。集合美與溫柔的纖纖玉手,顫抖著撐起已是弱不禁風的嬌軀,伴著無窮的期盼、渴望、淒楚及哀傷,凝視窗外的遠景。

五時十四分…

「呼…呼…」
『我…我…誠,我求你快點…我已…我已支持不了……』
禁不住心中的焦急、難以抑制盈眶的淚水,儘管纖巧身軀力氣全無、即使心神困倦如死。但少女仍是不敢躺下、不敢闔眼、更不敢放鬆、休息。

因為,少女害怕。
害怕只要自己一躺下、一闔眼、一放鬆。她的人便不會再起來、她的眼便不會再張開、她…她便不會再醒來。

但她最害怕的…
更是,如果她在放棄時,才看到「他」的來到,但她在那個時候卻已…
這樣,那時候她該怎辦?

無疑時間的流逝只是短短三數小時,等候亦只是區區數十分鐘。
可是,對已元氣枯竭,正續步步向未知的永恆,但基於心中的一份執著、一份不捨,猶自在彌留之際苦苦支撐的少女來說。

這一點點時間的等待,實在是太長、太苦了。

「啊?!誠……」

可能,是命運最後的一絲慈悲吧?
最終,在下午的五時二十四分,使少女不惜背負沉重的痛,令她拼命支撐,不肯就此離世的人。

他,終於出現。

「誠……啊!」
不過,透過塔頂的窗戶,映入少女眼簾的身影,從在接近時那顛簸不定的飛行軌跡、從那滿目瘡痍的淒慘模樣。身影的主人,本該在好數小時前趕到的他,想來在趕來的途中時,定和無風無雨一詞拉不上半點關係。

「伊…伊莉亞……」
「誠!」

不如故事小說中,男女主角劫後重逢的動人場面。

塵垢、泥土、汗水、血污…

這一切滿佈在衣甲破爛、渾身帶傷的少年身上,更在他落到窗戶時,由於身心的勞累和傷勢,因而狼狽滾倒地上。看到少年的模樣,本是神情委頓、軟弱無神,更距死不遠的少女,跪倒地上的她卻反過來,急忙勉力爬到少年的身旁。

「伊…伊莉亞…怎…怎麼會這樣的?妳…妳……」
「誠…你…你怎會這樣的?你…」

內容、含意相約的說話,各自少年少女的口中出現。可是,同樣被問及這問題,雙方亦不約而同,以盡是難以言喻的悲痛、沉重、哀傷…以及自責的神情,沉沉地搖頭不語。

「伊…」
「誠…求你…求你不要問…好嗎?我…我先替你治傷…」

制止心中的人追問下去,為了眼前人身上的創傷,眼裡湧出無限痛惜之情,少女只想盡快為少年治好身上的傷患。

為少年治傷。
這回事,少女在這多年來,都不知作過多少次。
只可惜,在今天……

「為甚麼…嗚…為甚麼…為甚麼都不生效的…為甚麼啊…」
眼見自己不斷嚐試,努力唸出各種各樣的療傷咒文,拼命催運不復存在的魔力,但少年身上的傷創,仍是紋風不動,絲毫沒見好轉痊癒的跡象。

為甚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此時此刻的伊妮德,不要說魔力,就連生命力和生命元氣,也是全部消耗殆盡。那她當然不可能,可以再用魔法為少年治傷。

「嗚…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我甚麼也做不到?我…我就連想為你治傷也辦不到…為甚麼啊…嗚…我…我為甚麼甚麼也辦不到啊?嗚……」

本應能輕易明瞭的原因,但際此情況下,少女亦已無法想到。眼下的她,只是為自己辦不到,自己在人生最後想做的事、想盡的最後一點心意,因而深自內咎不已。

這,連帶一直重壓在她身上,那一份責任和期望、
再加上那在她心裡,那份無法承受的自責、傷創、還有將要面對的結果、失去一切的結局。

因此,一向予人性格堅強感覺的少女。
她的堅強,也在這一刻被侵蝕至…

崩潰。

「伊…莉亞,好了。我不要緊…我真的不要緊…妳…妳不要……」
對於緊靠自己胸前,痛哭自責不已的少女,少年縱使不清楚詳情,但基於心中的感受,還有一股在心裡驀然而生,叫他感到極度害怕的不祥預感,令他只想好好安慰、保護眼前的柔弱女孩。

「呼…誠…誠啊…」
不知是因為看到少年的到來?
是因為他仍是這樣體惜自己?
還是別的,難以表達的理由。

心知時間無多,所以在哭了一會後,強自振作的少女,眼含無邊的哀傷…還有,憐愛、珍惜與期望之情,向著壓根兒沒有想過能力差別,只是想著、實際地關心、重視、保護自己的少年淒然說道:「對不起…你今後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伊莉亞…」

呆呆扶著少女,不明白對方為何有此一說的,但那份可怖的不祥感覺,卻正無情噬咬著少年的心,更令他不自覺地驚惶叫道:「不!伊莉亞!妳為甚麼要這樣說啊?!妳…妳…妳……」

不懂說下去,但自那被噬食的心中,盡是透出陣陣寒意。

「呼…誠…我…我…呼…誠,請你……」
沒有回答少年的話。

言詞吞吐,本是意欲說上甚麼,但心中一念立轉,少女只能淒然苦笑,在輕輕撫上少年,那滿是驚恐但關切神情的臉說:「請你掌握自己的幸福啊……」

「伊莉亞!我求求妳!不!不要!我求求妳不要…妳不要再這樣說好嗎?到底…到底妳這…妳這……」

為少女那虛弱,但一字一語皆滿含真心期盼、誠意祝福的說話,只感心中不祥懼意更盛,已驚、急、痛至淚盈於睫的少年,失措地說出一些,連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說話。

「誠…我…我實在不想就這樣便…我還想以後和你及大家在一起……」
「伊莉亞!」

耳聞這充滿哀痛與無奈的說話,少年沒有甚麼也沒有想到,只是在悲叫同時,不顧一切地將懷中的少女緊緊抱著。

他,實在是不敢…不敢想像。
如果,失去了她,他會怎樣。
這時的他只知道…

我不能失去她!

「誠…抱歉…但是…」
「伊莉亞,這到底甚麼事啊?!怎麼今天…我…妳…我…嗚…」

「誠…嗚…」

眼看少年已禁不住哭了出來,縱然看不到那副難以抑制的激痛表情,有感於心的少女亦只覺眼中酸楚,並在強自抑壓中,臉帶淒楚迷茫的苦笑、已然出現的淚痕同時,解下自己粉頸上的頸鏈,並溫柔地繫在少年項上:「誠…這…這『影殘之晶石』,是我…本想在幾天後…給…給你的生日禮物…我…只是…對不起…我…我只能跟你說一聲……」

「不要!咳……」

不管身上並不致命,但絕對沉重的傷勢,意會到少女想說出道別的說話時,少年隨即不由自主地大吼,彷彿想將心中的一切情感心意,全數藉吼聲傳達。

「誠…我…嗚…」
『我…我實在是…對不起啊。誠,但我已壓抑不了。我不想…我不想就這樣便完結…對不起……』

「對不起…誠…請你…」
「伊莉亞,妳甚麼也不…」

「不!不…呼…不…誠…我求你…你聽我說……」

帶著無比的決意,截下少年的阻止,少女在到了這無法壓止的情況下,只能豁出一切。用著深自內咎、自責,但亦隱含一點,別有意味的神情語氣,向少年認真,卻又有點退縮地說:「對不起...誠,我撒了謊...我雖然曾說過,我會盡我的一切來守著大家,但我最後...我最後還是辦不到...我真是一個很差勁……」

「!?不!伊莉…」
「不…請你…請你讓我說下去…」

眼中盡是一股不作保留的決心,亦有著一份非筆墨所能形容的情感,少女神色語調依舊,但垂首輕聲道:「因為我還是抑壓不了...我還是很想...就算是最後一面,我還是很想看到你...我真是一個可恥、自私的人...…」

「甚…甚麼?!伊…伊莉亞…妳…妳說……」
「嘻…呼…對不起,但誠…你真是太呆了…」

於對方愕然望著自己間,少女只能報以淒迷一笑。只是,無疑這笑容足叫世人為之傾倒、群芳為之俯首。但在這絕美的笑顏中,卻又是那麼地苦澀、那麼地痛苦、那麼地無奈、那麼地內咎……

「誠…對不起…我實在是太自私了…我實在是不應該…不應該這樣的…我…我不但害了這裡的大家…還害了你…我不該到這時候…才跟你說的…我…我太自私了…但我…但我實在是無法再壓抑下去……」

哀、痛、傷、悲,佇足俏臉。她,認真訴說:「誠…我…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這不是…不同於喜歡大家的喜歡…我是…我是真的…真…呃…我很喜歡你…很對不起……」

「我是不該…不該在我快要…快要的現在,才…才跟你說的…但我…但我實在是辦不到。我原本也想忍著…忍著不跟你說我的感受…我的心意…但是,我確是不想…不想在甚麼也沒有跟你說時,就這樣便…我更不想…我害怕因為這樣…讓你…讓你忘掉我…對不起…對不起啊…誠…我這樣…實在是太自私…太不考慮你了…我真是…嗚……」

「……伊…」

驚聞少女的話,對這從來沒有預期,更連想也不敢想過的事實,少年的臉上盡是一份茫然、怪異的神情。

這就活像,他在錯愕、憂心、驚喜、哀傷等等諸般混雜感情中,同時另外想到甚麼似的。

原本,心情同樣複雜,更因自己此番表示,致使不安之情洋溢臉上,少女更伴著害怕的心情,看著抱著自己的少年。這是因為,縱使明瞭眼前這人,絕不喜歡傷害別人的心,更決不會在此時傷害自己。

可是際此情景中,少女忘掉雙方那份,她一向都毫不在意的立場、能力差別,更是連帶剛剛在昨天,自己才跟未來的他會面對談…還有很多很多的事,也全都置於腦後。眼下的她,只將雙方放在對等的位置上,更只是看著、想著、顧慮著眼前的他,他的一切反應。

正因如此,情知對方不喜說謊,亦無法騙過自己,但少女卻更擔心,少年會作一個自己害怕的回答。

不過,本是陷入呆想中的少年,沒讓少女等待,並很快以行動作出回應……

「伊莉亞…雖然…雖然我只是一團…但…但我求妳…我求妳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誠…」

被發覺到自己的確實情況、自己所深深鐘情的少年所緊抱,並說出有所意會、有所回應的說話。少女憔悴的臉上不禁綻放出一抹,安慰、甜蜜的笑意。只可惜,在這笑意裡,亦有著無限的遺憾及哀痛。

「誠…我不該…我不該背叛大家對我的期望…可是…我同時也很高興啊…」
「伊…妳……」

深刻輕撫少年滿是污垢的面龐,眼帶異采、清楚時間逼近的少女,展露淒美的微笑說:「我…我今早放了的…他們…他們為了讓我…為了讓我能跟你…跟你見上這最後一面…為了保護我…他們竟然特地回來…更冒險為了我…呼…誠…我真的很高興…因…因為…我…和你所想的…所抱持的想法…真的沒有錯…錯啊……」

「伊…伊莉亞…」
「誠…我從沒想…也不曾期望過…但…但是…他們當中…有人更為了我…因為我而拼命…為了我而哭啊…我真的是很幸福…」

對不意會有此事的少年,已氣若游絲的少女,在臉色更逞灰白,但眼中反透光彩時繼續說:「誠…我…我想…當連跟我們…為敵…刀劍相向…意欲致死的敵人…他們也會因為…因為我而…付出…流淚…誠…誠…我知道…我做對了……誠…我說的…說的對嗎……」

「伊…伊莉亞!」
聽到一向淡薄聲譽利祿的少女,彷彿只想得到自己的一聲認同、一句嘉許,更明顯是想讓自己,認同他那一向不敢示於人前的想法。眼看少女步至終點,縱使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但心中盡被悲痛充斥的少年,也只能緊緊地將少女擁抱著,雙目含淚將頭靠在她的面前……

「誠…請…你不要傷心…因為我很快樂…對背叛大家的我來說…能在最後得到這…這麼多…這麼好的…還能跟你見面…跟你說了…更得到你的……我…我…嘻…我真的有點矛盾…誠…我既想你不要忘記我…但我…但我更想你能夠快樂…得到幸福…幸福地生活下去…這…只可惜……對不起…誠…除了背叛了大家外…誠…我實在…我很後悔……」

「我為…我為甚麼要退縮…為甚麼不能…不能早點跟你說…這樣…我們…我們便能有多點時間…多點快樂的日子…幸福的回憶…更不會讓你這樣難受…對不起…可惜…可惜我已不能…不然…如果…如果有奇蹟…真的有奇蹟出現…我們能再見面…或是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一定…我一定會主動…我一定會很主動的…跟你說我愛……」

星眸泛起最後的神采,到達終點的少女這時……

「伊莉…!」
本想大喊,但少年才剛開口,已被少女突然的行動阻止了。
這是因為……

這,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次。
基於男女感情而作的吻……

這一吻。

雖然只屬平淡輕印。
雖然確實是來得很遲。
雖然更是滿載苦澀之情。
但,很甜美、深刻、醉人。

唯一可惜的是……
這一吻,同時是別離之吻。
也是兩人之間的最後一吻……

四唇輕疊,柔和相碰。

如願以償的女孩、夢至盡頭的少女,面帶溫柔安慰的微笑,眼含一顆沒有言明含意的淚珠,緩緩躺在至愛的懷裡,在吻別後…前赴永恆的未知之中。

「伊…伊…」『伊莉亞…伊莉亞……』

喃喃低語、怔怔呆望。
淚水,自眼眶傾湧而出……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六章七:【你絕不饒恕、最恨入骨髓的人。不是別人,根本就是……】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六節




七:【你絕不饒恕、最恨入骨髓的人。不是別人,根本就是……】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六日
下午五時三十三分
瑪洛斯神殿成員.後來被人們尊稱為「慈愛女神」的伊妮德
在萊古蘭城…及後易名「慈愛之淚」的尤多拉塔.塔頂…與世長辭
享年十六歲。

同時,由於強使最終守護術法【迪.巴尼亞】,導致魂受到嚴重損毀的她。
據估計,就連如常人般在死後轉生,也是無法辦到。

稍後,瑪洛斯神殿的主力──龍騎士艾度沙.桑達、威爾.赫特等人,也在同日下午七時十八分到達萊古蘭城。

是日,萊古蘭城全城四十四萬一千二百一十一人
超過九十八個巴仙以上的人被比撒羅.利安魯聯軍屠殺
僅存者之中,有數百人是僥倖早在屠城前,被安置在高達十一層的尤多拉塔塔中,由於屬於比撒羅帝國的戰俘,基於守著伊妮德的願望之故,而得以倖免於難。

後世史家對在四月六日這一天,
發生在萊古蘭城的事件,稱為【萊古蘭事件】
並由於非戰鬥員的龐大死難數字,而同時將這一天稱為【染血之日】,留名史書。

那麼,相對此時的誠。
因為面具損毀,而被強制送回原有時空的誠…
他,他現在又怎樣呢?

****************************

週六
下午五時四十四分

「怎樣?還沒有找到他嗎?」
處於僻靜地區的藍髮少女,正透過手提電話,跟同伴作著通訊。

「唉~我也沒有。我負責的一帶,基本上全都找遍了。」

黯然輕嘆,長髮少女留意四周環境時,邊向同伴交待她目前的結果:「但仍不見那傢伙的影子,也沒聽到有關他出現的事。」

「嗯,好的。若是找到他,我會通知大家,並且帶他回來的。」
結束通話,容姿脫俗的少女一方面將手提電話收起,一方面感慨地嘆息、搖頭唸道:「那個大變態…唉…他真是…該說他倒運,還是…唉……」

早在下午四時半左右,原本在山中修練的夢,和逗留在那裡,看守時空魔法陣的杜魯,突然察覺魔法陣有異動發生。更在不久之後的時間裡,看到芳等人先後,比原定的時間早了回來。

為此,驚疑不定的杜魯兩人,從芳和螢等人口中,知悉眾人所回去的時空,不但是大家心中「真正」想回去的時空,而且還有眾人意欲改變歷史的事。

只是叫芳等人擔心的是,當時直接回來的只有她們五人。此外,不單和原本預期的不同,大家回來的時間和位置不同外,應該同樣提前回來了的誠,卻不知所縱……

從被逼提前回來的事實裡,大概估計到古怪少年的行動多半是失敗作結。正因如此,對他的情況更感擔心的各人,只得急忙分頭找尋,以免他因為改變歷史失敗,作出甚麼大家不願看到的蠢事。

正因這樣,所以夢在找了好一會後,便單獨來到這位處市郊的河川地帶。

「呼~看來這裡也是沒…咦!?」

嘿…嘿…嘿…哈哈……
格…

「呃?」遍尋不獲,本是意欲離去,清麗女孩卻倏地聽到一陣古怪聲響。這陣異響,更是伴隨隱約傳來,似曾相識的悲涼笑聲。

只是那一聲異響,怎麼聽起來好像是……

骨骼折斷的聲音?

「啊…」循聲找尋,夢很快找到聲音的源頭,但出乎藍髮少女的預料,傳出那笑聲和骨折聲的源頭,赫然是大家正急欲尋找的誠?!

「唉…這個笨蛋。」看到拙樸少年的出現,並呆呆跪在河堤近河的地上,夢在暗暗呼了一口氣之餘,也立即取出手提電話,想在先行通知眾人後,才再帶這個叫人擔心的笨蛋回去。

「咦?!對了…」正當稍覺安心,並想要撥出電話時,少女忽地驚覺一個問題。

『大變態是在這裡沒錯,但是…剛才我聽到的,九成以上是骨折聲沒錯。那麼,那骨折聲是哪裡來的?…啊!?』

微感不妙間,夢卻看到跪倒遠處的誠,雙臂在笑聲中緩緩高舉。以他那樣子,還有從他眼下的心情推斷,多半是想借重擊地面來發洩心中的傷痛吧?

「不好!」

情知少年此時的心情,亦多少能體會他的感受,本想到讓他發洩會好一點。

可是,清麗少女心知憑少年的實力,哪管已是施用了禁制,仍是足以將這裡毀掉有餘的。這更遑論,想來於該在戰鬥中被強逼遣返的這時,少年會維持著禁制的可能性會有多大呢?

原本只是讓這裡的建築被毀,這還可以勉強置之不理。不過河堤被毀之後帶來的影響,則非夢和平靜後的誠所樂於看到吧?

正因想到後果的嚴重性,所以少女急忙衝前,想制止少年做出會讓他在事後後悔的舉動。

『沒法了…』情知兩人的實力差,加上距離之故,因此夢在往前突進同時,立將自己的力量禁制解除。

「大變態,不要!」無奈,儘管以最快的速度,極速趕往制止少年的愚行,但夢還是慢了半步,只能趕及伸手抓著對方的左臂。

豈料……

格勒!
「咦!?」

為了制止這一擊造成的嚴重破壞,所以少女自是使上全力。可是,正當擔心自己實力不足,多半無力阻止重擊著地時,夢卻在兩人臂掌相觸間,突然大感不妥。

因為,誠那被抓著的左臂,在他的右拳擊落地上時,則同時響起一聲清麗女孩方才聽到的聲音……

叫人心寒、毛管為之直豎的骨折聲。

『怎…怎會?』

本以為無能為力的阻截,怎料竟會收到這樣的效果。夢愕然看著眼前少年折斷的左臂,還有他那重擊地上,但不單沒有造成重大破壞,更反而落得皮開肉綻下場的右拳。

一時間,夢對眼前的景況,只感詫異不已。

「喂…喂,你…你還好吧?」

縱使對這件事驚訝不已,但際此情形,少女無意再費神此處,只是急忙察看友人的情況。

「嘿…嘿…嘿哈…為甚麼啊…為甚麼啊…」

沒有得到正確的回答,但少女終於弄清楚打從剛才至今,自己一直聽到的笑聲中,夾雜著的那嘶啞、抖動著的嗓音,到底是在說著甚麼說話。

為甚麼?

為甚麼?
這問題,任藍髮女孩如何聰敏,還是無法回答。

「大…呃…誠…誠,你不要這樣。你…你這樣,伊妮德……」推測到大概的結局,心知若是立場境況互易,遇上這種事情的自己,在此時此刻的情形也絕不會比眼前的男生為佳。因此,少女只得在唏噓黯然的情緒中,盡力好言勸慰。

「伊…伊…嘿…嘿哈哈…為甚麼…為甚麼啊…嘿嘿…嘿哈哈…」

強自抑壓、渾身顫抖、咬牙仰首、涕淚俱下…

面露怪異笑容的誠,彷彿被少女提及的名字所觸動,於笑聲迴響中喃喃唸道:「為甚麼?就連…就連讓我哭…讓我哭的機會…嘿…哈哈…也要失去啊…為甚麼呀?呀…嘿哈哈…嘿……」

『「讓我哭的機會」…咦!難…難道芳說的是真的?』
想起同伴所說的說話,聯想到所知的事情,以及對眼前少年的認知作假設。夢由此大概確認到,當日伊妮德所說的估計,原來確是少年的本來打算。

「你聽我說…大…誠!這不是你的錯,你在這件事已盡了力,你不要……」
「盡了力…盡了力?!沒有!我沒有!我沒有盡力!」

「啊!?」
「沒有!我沒有!我沒有盡力!是我!是我無能!是我害死她的!」

話猶未了,嚎叫少年的激烈反駁立即打斷安慰話語,更在少女驚愕呆望之際,伴著顫抖,恨聲慘號說:「為甚麼?!為甚麼啊!!為甚麼當機會再次出現!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還是讓機會消失!讓希望破滅!讓她…讓她……」

「嗚呀~~~~~~~~~~~~~~」

嚓~
格勒!

長聲慘叫中,本是緊按地面的右拳,猛地用力抽起。
只是,在本來不可能受傷的情況下,和地面劇烈磨擦的右拳頓時血肉模糊。
更甚者,當拳帶飛脫的肉屑提起時,臂骨更竟像是不勝負荷,當場再度響起淒厲的斷折聲……

「為甚麼?!為甚麼啊?!我便是很累,便是很辛苦!為甚麼我就算是很想去玩,很想休息,很想放棄時,我還是不顧一切地拼命鍛練。為甚麼?!為甚麼我始終無法改變這個結局?!為甚麼她仍是要在我的面前逝去?!為甚麼不管怎樣付出、怎樣努力,我始終只是一團廢物?!依然這麼無能?!依然無法保護她?!無法保護最重要的人啊!為甚麼?!為甚麼啊!?」

「啊呀~~~~~~~~~~~~~~~~~~」

「大…你…」
『大變態,你…』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啊…嘿…嘿…嘿哈哈…嗚哈哈…哈…嗚…為甚…麼…呀…嘿…嗚…為甚麼啊…為甚麼…啊…嗚…我為甚麼仍是…嘿…嘿哈…仍是廢物…無能…嘿哈…嘿嗚呀……嘿…嗚啊……嗚啊呀~~~」

頹然跪倒的誠。
再一次,因為無法笑下去。
再一次,無法繼續再單純笑下去…

結果只能讓自己,再一次如從前的他一般…
號啕大哭……

看到笑著號哭的少年。
看到不該受損的軀殼再度破損,極度訝異的少女。
看著眼前一切令她詫異的情景,像是有所意會、有所驚覺,並隱約推測到一點點,難以置信,更是不敢想像的可能性。

「咦?!大…誠…你…你…難道你……」

失而復得的感覺,
實在是太美好了。

可是,若失而復得的機會,
就是要再次化為得而復失,
還是要再一次,當自己豁盡一切,
賭上所有去扭轉結果,但仍要以失敗告終時…

那麼,這份感覺、這種感受,應該怎樣形容呢?

先錯愕,後詫異,復震驚。
有點點假設,能理解、體會對方心情的她,
但任憑她如何聰穎,她還是大感不知所措。

「誠…誠…你不要這樣啊…」

只是,不管盡力而為的少女,說上甚麼安慰的說話,已然充耳不聞的少年,無視皮囊損傷、痛楚,只是繼續在哭號中喃喃…嚎叫……

無能…垃圾…廢物…渣滓……
我…我…我…我……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啊!

可恨啊!

「嗚啊!」

「!」
聲嘶力竭的少年,在慘號哭泣聲間,仰天倒地不起後,呆站的夢卻在夕陽餘暉中,因為對方說話中的那股無盡憤恨、無窮怨怒……

驀從心底湧起一陣由衷的悲哀。

『「我最痛恨的人?呼~~~
我…我最痛恨的人是…是比撒羅帝國的撒!卡!
我恨!我恨死了這人!恨之入骨!
因為他!就是因為他!伊莉亞才會死的!
就是因為撒卡,伊莉亞才會死的!
我絕對不會饒恕這個人的!」』

一番在早前,少年曾帶著無比恨意、眼藏毒火、恨聲說出來的話。
此時悄然在夢的腦海中流過。
只是……

「你…你…」
『你…你是騙子。你這個騙子!你將我們都騙了!你……』

此時此刻,看著倒地不起的誠。
少女心中全是難以言喻、凌亂不堪的複雜感覺。

『你絕不饒恕。你最痛恨、最恨入骨髓的人。』

『不是撒卡,更不是別人。根本就是……』

***************************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二年
四月七日
凌晨二時三十六分
萊古蘭城
前城主官邸

「威爾…你…你打算去那裡?」
「大哥?呼…你放心吧。我…我只是睡不著,有點氣悶。所以才想去城裡到處走走、散步吧。你放心好了。」

「威爾……」

三言兩語,黑髮的健壯少年,已辭別他和眾人同樣信賴的兄長,並離開城主官邸,那幢大宅的範圍。

只是,從這名喚威爾的少年,所走的路線可以看到,他根本無意離開城主的官邸。

威爾,他只是想找一個藉口,想到官邸範圍內,另一處地方去……

『伊妮德……妳…妳為甚麼會…為甚麼會……』沉痛的神情,在孤身走著,一向在眾人眼中也是開朗、活躍、樂天派,更常常惹事生非的少年面上,毫無保留地出現。

以少年的腳程,儘管是步履沈滯,但仍是很快便到達目的地。

「伊妮德…咦?」原想悄然進入安放佳人遺體的室內,跟重要的朋友「閒談」一番的。

可是,當走近建築物時,他突然聽到……

「嘿…嘿哈…嘿哈哈哈…呀哈哈哈…呀哈哈…嗚哈哈哈……」

『誠?!他…他怎麼了?』乍聞室內傳出的怪異笑聲,瞬即辨出聲音屬誰的直性男孩,腦裡很快出現另一個問題。

經常被人取笑、譏諷、侮辱為「軟弱」、「愛哭鬼」的誠,無疑那呆呆的臉上,平日總是常常掛著一副土裡土氣的難看笑容。

可是,以威爾所認識的他,他是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在失去最重要的人的這情況下,還能笑出來的……

更何況,縱使此時聽到的是笑聲,但威爾卻能絕對地肯定。

誠,正笑聲不絕的他。

他,絕不是在笑……

「嘿…啊哈哈哈…沒錯…哼……沒錯…我是不應該……哼…嘿哈哈……」
「甚麼?!」

如今,威爾無法聽清誠是在說甚麼,但更不能再讓誠說甚麼。
因為,光從狂笑少年發出的悶哼聲,還有室內傳出的悶響。
威爾,知道好友是想做些甚麼、是在做著甚麼……

「誠!不要!你這笨蛋快給我停手!!」

**********************

以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發生在萊古蘭城的【萊古蘭事件】起
利安魯王國的大王子
維巴.艾朗亦於同一天
正式向全世界各大陸、國家、組織宣佈
他將與旗下的利安魯軍脫離人族聯盟
並且正式和魔族帝國──比撒羅帝國締結同盟

無疑多年以來,和魔族結盟的人比比皆是
但由於全都是私下在暗地裡達成盟約
不曾有人膽敢公然表態
故此,這一次維巴.艾朗的做法
亦等同正式表示
千、百、萬年來,各國聯合一起對抗魔族的聯盟
自此開始崩壞

正因這個原因
自此,光臨曆八零二年四月六日
亦同時被史家定名為──
【崩壞之日】…

只是,同一天崩壞的,
卻不獨各國之間的聯盟。

由於失去重要的心靈支柱,
瑪洛斯神殿也從這一天起…

除了失去了【慈愛女神】伊妮德外
劍士萊洛
戰士凱恩.費特斯
半妖精潔西卡
由以上三人起計,多人脫離戰線
行蹤不明。
至於向來在人們口中,有著「瑪洛斯污點」、「神殿之恥」之類的稱呼
誠(後來的誠.威爾)也在數個月後
離開瑪洛斯神殿和奧維津路
前往他從未踏足的異界……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3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七章一:【才不過談了幾句,可以說連相識也不算啊。你沒必要淌上這趟渾水吧?】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七節



一:【才不過談了幾句,可以說連相識也不算啊。你沒必要淌上這趟渾水吧?】

四月下旬。

春光明媚的日子裡,亦正值是眾多高中生們,進行大學評核考試,第二輪考期的要緊時段。

清晨五時許,於旭日初昇、曙光初露之間,城中某地段的高樓樓頂上,正有著三個身影在那裡。

衣著服飾,盡屬尋常不過,尋常至搞不好是那種,從一塊磚頭塌到大街上,也能砸死好幾個路過的人,他們身上所穿的廉價衣飾。可是,光憑這幾人的容姿外表、儀態氣質,卻好像能夠證明,「人靠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並不是絕對的。

「大哥,這裡就是……」

於清風中如柔絲飄揚舞動,在晨光下若浮波映日似的璀璨生輝,有著一把散發眩目光華的柔順長髮,正自好奇,卻不失儀態地遊目四顧,靜謐靈秀的氣息悠然散發,少女以溫和婉約的語氣、清泉涓滴般的嗓音,向身畔的男子說話。

清爽的銀白短髮、高大的健壯雄軀、瀟灑的豐神俊逸,年約廿許…可能更年青,予人率性隨心,但不失沉實穩重之感,青年不等少女說畢便淡然輕笑:「這是當然的。美絲艾莉,若不是這裡,那妳倒跟我說。我們來的又是甚麼地方呢?」

「呃…嘻…」為兄長的一句隨意反問,名喚美絲艾莉的金髮少女,那光滑如白玉凝脂的俏臉上,不禁報以羞赧的嫣然一笑同時,微泛一抹誘人的紅暈。

「只是,大哥…」

紅霞稍歛,雙手輕握於腰際,仍是那份溫婉嫻靜的麗色,少女俏臉微帶不解之情:「我們這次來這裡遊覽,怎麼大哥不請修娜姐姐一起來?如果她來了,這一定會更有趣的。」

「呃…這個…嗎?嘿,美絲艾莉…」

溫和,但直接的問題,彷彿正觸痛處。一陣尷尬笑意,悠然駐足在那不凡的俊朗容顏上,青年不由得輕搔鬢旁,回以苦笑:「妳不是真的這樣想吧?不錯,若是找她來,她九成也不會推卻的。不過我可不想就連來到這裡渡假,還要花精神去防著她,擔心她突然給我一劍刺過來呢。再說,修娜這個名字,若我沒弄錯,在我們這堆人裡,恐怕她也只會讓妳和美淩這樣叫她吧?美淩,我說的不錯吧?」

「呃…」
「嘿哈,這個…嘛…實情好像確是這樣的。」

正當美絲艾莉為青年的答覆,致使半響說不出話時。那被點名問到,隨於少女身旁,淡藍秀髮束作一雙小馬尾,儘管仍有點稚氣未脫,但乖巧可人,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只見神情開朗的她在回答時,兩肩輕巧一聳、雙手隨意一攤,若無其事地作了一個無可奈可的鬼臉,模樣顯得好生可愛。

「妹妹,好了啦。先別說修娜的事好嗎?」既無意,亦沒必要再就這事說下去,更不想妹妹為這件事在煩心之餘,兼且影響旅遊的心情。故此青年在美淩回應後,很快將話題轉到別處。

淡然微笑,悠然擺手:「倒是妳們打算怎樣?和我到處走走?還是…妳們真的想按妳們昨天的說法,讓妳們兩人自由活動,待遲點才再會合呢?」

「大哥,請放心吧。」

微一頷首,金髮輕揚之中,名喚美絲艾莉的溫婉女孩面露讓人安心的暖和微笑:「雖然我是第一次來,但美淩以往不是曾跟大哥來過嗎?我想,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呃…但這個…」

「我說啦~大人你儘管放心好了。依我和美絲艾莉的本事跟頭腦,加上我隨大人來這裡的次數,也不只是一兩次吧?大人你根本不用瞎擔心嘛。」一臉不安,男子本想再說點甚麼勸阻的說話,美淩卻已搶先將話截下來。

說到此處,馬尾女孩忽地收肩縮身、虛掩咧開邪笑中的小嘴、故意扁眼斜視青年,活脫脫地擺出一副作弄人的狐疑模樣:「還是…哎呀~大人…你不要現在才跟我說。你…你是有戀妹情結吧?」

「呃?喂,美淩。妳…唉,算了,真是敗給妳們。」

無視予人的瀟灑形象,青年在只感一陣無力,並在掩面直搖頭後,投降似的示以苦笑:「就這樣吧。照昨天說好的,妳們在這城市的時間下午六時,便回到這裡跟我集合。明白沒有?我們今晚再一起去吃晚飯吧。我知道這裡有幾處地方,那裡的東西可是很好……」

「好了好了~大人,請安心走吧。我和美絲艾莉,還有一點事情得商量呢。」不待對方說畢,在場最年輕,嚴格來說亦應是身份最低,卻又主導現場的小女孩,已推著青年的健背,在驅趕(?)之餘,就像要他推落樓高數十層的大廈似的。

───*───*───*───*───

「美淩,我們…我們這樣…而且這樣對大哥,真沒問題嗎?」

青年離去後,看到該是自己主子的少女,臉帶心虛不安的神情,向自己說著擔心的說話。美淩卻只向金髮少女,先精神奕奕地比了比個代表「妥當」的手勢,並嘹亮地咭咭嬌笑說:「美絲艾莉哦~我真是服了妳。妳給我放上一百二十個心好了。這點事,大人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再說,我差點忘了到底是誰?曾偷偷地跟我說,想跟我學煮東西呢?因為這個,所以我才在教導之餘,還刻意帶她見識多點不同的材料和美食嘛。美絲艾莉,又是妳說不想讓大人他們知道,好給他們一個驚喜,所以我才替妳想了這個方法呢。總之,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吧。我美淩,甚麼時候讓妳失望過呢?」

「……好的…我明白了……」

眼看正昂首挺胸、志得意滿地嬌笑,還氣勢十足地向自己,再比了個勝利手勢的同伴。

雖然感到好像不是太好。

但是,美絲艾莉確是在這一刻間,感到有一種更無法安心…甚至是誤上賊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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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美呢?」
「…不…不錯,真的很美……」

「嘻…」
細看身旁少年入神呆望眼前美景,短髮爽朗的少女,兩瓣櫻唇在輕泛淺笑同時,心中默感一陣安慰。

清晨六時許,身處多層並列的林木叢中,欣賞正值落花時節的植物,在輕風中拼力演出的花吹雪。除了寥若晨星的少量晨運客,亦有一對少年男女,正為收入眼底的瑰麗景象讚嘆不已。

「呼…」
細細吐息,清爽的啡色秀髮,在鬢旁束作一條小辮子,身穿短上衣、牛仔短褲的少女,正以關注、複雜的眼神,注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視線,只顧觀賞花似雨落、瓣如雪飄這絢麗奇景的古怪少年。

『快一個月了…誠,你實在…但你能平復,這真是太好了。』

對於眼前沐浴花雨中的少年,同樣置身落花世界中的少女。
芳,不禁想起了當日…約在一個月前的事……

*************************

時空旅程被逼提早返回的當日,得到同伴知會,知悉她已找到失去蹤影,更不清楚實際狀況的誠時,爽朗少女連忙趕回眾人約定的集合地點。

結果,當時出現在眾人眼前,則是體無完膚、渾身滿佈骨折、傷痕和血污的誠。可是,最叫芳和螢等人…最使她們無法忘懷的,卻是少年那涕淚縱橫、雙目空洞且神情木然,已與死人無異的臉……

出乎意料,其後,誠沒有再作出任何激烈舉動,只是在各人擔憂的眼神下,默默休養了三天。

三天過後,待軀殼上的傷勢完全康復後,無意再呆下去的古怪少年,立即再度投入鍛練之中。只是,依眾人數天旁觀所見,不管本身有沒有戰力,或對訓練的事情瞭解與否,大家亦一致認為……

誠,經歷過這次事件,他比以往任何時間,都更拼命去鍛練自己。甚至,這種程度的鍛練,更讓眾人感覺到。少年,是想藉此發洩,甚至是…也多於像提升自己的實力……

如是者,兩星期的聖臨節假期結束了,誠也像各人一般,重回到學生的生活。

相距當日,就此過了快一個月。

*************************

「芳?芳?妳怎麼了?」
「……咦?!呀?啊?怎麼了?」

「虧妳還問我呢?不是妳忽然間呆著嗎?」
「呃?是嗎?呵~沒甚麼啦。」

「是嗎?若是有事,可要跟我說啊…呀~對了…」
「…行了,我知道的,你不用說啦。」

「咦?」
「呵~」

眼看少年為那沒頭沒腦的說話,一副呆呆的樣子傻看自己,垂辮女孩不由得悠然失笑,並面帶開朗笑容走近對方,在他的頭上輕敲一記:「我知道~你想說:『有這樣好的景緻,螢和大家一定會很喜歡,很想找大家來看。』吧?哈~是不是呢?傻瓜?」

輕撫被敲之處,兼順道搔頭時,古怪少年一臉不解地呆問:「呃?這個呢…嘿,是的。妳怎會知道的?」

「呵呵~這是~秘~密~~」『算吧。反正這是預料中事,而且至少…嘻…至少現在,這裡也只有…哈~我怎麼了嘛?』

心知認識,自己認識的那個、「真正」應該出現的少年,總算稍為回復過來。
故此,雖然情況不是自己最希望出現的,但爽朗女孩仍感一份滿足,心裡亦感頓然輕鬆、雀躍不少。

「啊?妳真是…咦!…」
本欲淡然笑罵,個性古怪的少年,卻驀地一呆。

因為……

輕風入林…
朝陽透樹…
樹影婆娑…
落花似雪,
隨風飄飛、舞動、灑落…

還有,俏麗莫名的她。

正處畫中,
翩然旋身、秀髮輕揚、迎風環舞…
清美脫俗的少女。

「…真…真美……」

「咦?傻瓜?怎麼了?怎麼像頭呆頭鵝一樣?」
敲過少年頭殼、悠然轉身後,少女倏地察覺對方就像尊石像似的,傻著眼呆望自己。因此,沒留意到少年下意識間作出的感想,少女在好奇下便輕推少年一下……

「…呀!」
「咦?!你怎麼啦?」

「呃?沒…沒甚麼…嘿,沒甚麼啦。」
「哦?哈~你真是…越來越像傻瓜呢~哈哈~~」

「呃…哈,是吧。」
呆呆陪笑,誠不由得甩了甩頭,並伸手輕揉雙眼。

咦?仍是那頂鴨舌帽,
還是那身牛仔外套加短袖白上衣、牛仔短褲,
是她最常穿的那類衣飾啊。

依舊是一向那爽朗活躍,有點粗魯率直,卻待人友善、叫人振奮的她。

那剛才,怎麼會…
她好像……

算了。
這不重要。
雖然,剛才那一刻,她確是……
但現在也不遑多讓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她,重要的朋友.芳便行嘛。

『呃?我怎麼了?怎麼會想到這些的?』
有所察覺,誠不禁輕輕搔頭,並在面泛苦笑之餘,心中喃喃低訴:『嘿…伊莉亞,看來我真的是瘋了呢。』

『伊…伊…伊莉亞…我…嗚……』
『伊莉亞…妳看…這裡…這裡的景色真的是…很…很美呢…嘿…嘿……』

「誠,你怎麼了?」
「呃…嘿…沒…沒甚麼…呼……」

「啊?是嗎?那便好了…呼~」
雖然嘴裡沒說,但從少年眉宇間的變幻、眼神中的起伏,少女已了然於胸。情知對方定在無意間,念及心中的那人,並因而下意識地觸碰到,那道新近才再度重創,如今亦只是稍作平復的傷口。

『唉…仍…不,是更嚴重。誠,就連應該高興時,你還是不能暫時…』
『你…你這實在是……不!不行!不可以讓他繼續這樣的!』

「呼~誠。」

「嗯…呼~甚麼…甚麼事呢?」
「沒甚麼,我只是有個想法。」

振起精神、走到對方跟前,纖手隨意背負,俯身靠前的芳,於花雨中身帶陣陣微弱,不知從何而來的幽幽香風,並悠然面泛清爽笑意:「反正都來了這裡,那我們不如在這裡待久一會,吃過午飯後才離開好嗎?」

言下之意,是想逃掉上午的課吧?

「呃?這個…嗎?好…好吧。」

本想若不回校「報到」,便想回到山裡「鍛練」。可是,當古怪少年注意到,隱約埋藏在少女眼裡的那份期盼意念後。

心念一動,少年點頭同意這個提案。

「啊?真的?哈~真好~呃!?」
暗自擔心,亦沒存多大期望,卻不意得到希望獲得的回應。爽朗少女禁不住綻放悅目笑意,卻驚覺自己竟在不自覺間,握上對方的雙手,更因而立即低呼抽掌。

「不好意思…」
「呀…呃…」

對於臉泛微紅、垂頭說話的少女,同感尷尬,少年亦吶吶說不上半句話來。

這就儘管,旁觀這情景的晨運客或路人們,不少均面露古怪的笑意,並不由得在心中加上不同的評語間,順帶咕噥了一句──『還是小學生嗎?』。

只是,除了不曾留神這件事外。
芳固然沒有注意到,但誠亦不曾察覺一個問題。

究竟,古怪少年從何時起,開始能夠注意到少女的這些想法?
更會,只為注意到這想法、僅為這心念一動……
因而很自然地,就將原來意欲的打算變更取消?

不管這回事從何時開始,此時兩人在林木並列間漫步,更在欣賞綺麗絕景花吹雪之餘,有的沒的在少女的用心帶動下……

笑著、鬧著、閒聊著。

想當然,不管憑知識、從興趣、論個性、說人緣等因素,甚至是…是由心境上來看,兩人之間的對話,主要均由爽朗少女帶動和主導。

不過,這對少女來說,絕不要緊,也毫不重要。

因為,重要的是…
她很喜歡、珍惜這一刻的時光。

不過……

「咦?看,那個人真帥~」
「咦?甚麼?帥?那個?」

「哈~你真是…當然不是說你啦~不過我也真是的…」
走著聊著,過了好一會後,處身落花群中,芳突然看到一個正位居她們道上的青年,一個外表絕不遜色於凱恩的短髮青年。

只是,基於正常反應,對身旁的人說到這人,朝氣十足的爽朗少女隨即想起,身旁那傢伙平常那種別說是同性,就算對象是女性,也不怎樣會在路上分神去望的「古怪」個性。

「哦?妳是指這人嗎?嗯,不錯。我不怎樣懂,但他真的挺帥挺英俊呢。咦?」因為剛才的話,自然分神察看的古怪少年,卻在作出回應後,注意到芳那刻意而為,故意先瞄了瞄對方,再瞄了一瞄自己,並露出一副故作的詭異笑意。

「咦!呃…是了是了…我知道我是腐爛毀容死魚臉嘛~嘿,妳真是的。」
「呵~別生氣別生氣~我也不過是以事論事嘛~呵呵~~」

為少年那沒好氣,但純屬鬧著玩的苦笑,芳陪笑連連,但亦不忘順道再落井下石。

「?」兩人笑笑鬧鬧的時候,作為被談及的一方,那擁有一頭耀目銀髮的青年,也注意到誠兩人的存在。

「呀…你好。」察覺對方的目光,誠低唸不預期對方能聽到的話間,輕輕點頭致意。

倒是同行的少女,卻……

「啊!喂~快來看~好可愛呢~」
「呃?」『嘿…她還是這種性子…』

同行友人,於一聲嬌呼後急步走到青年身旁…的嬰兒手提車那裡。為此,誠不禁在為之一訝、心中咕噥之餘,向青年報以苦笑。

瞭解情況後,誠他們知道……

簡單來說,來到此地旅遊的青年到了這裡後,碰到奇怪的母親帶著嬰兒,在這麼早的時間來此散步,並因為一點小事而閒聊起來。

然後,則是芳她們的出現。

結果接著的情況,就是…

誠跟那名不知為何,讓他產生相當好感的青年在閒談。
芳則和嬰兒的母親在逗著嬰兒之餘,間中參上一腳說上幾句。

銀髮青年很有趣、很健談,更很特別、知識很廣博。
正因如此,青年使本來自知個性怪僻,一向難於主動跟陌生人談上多久的誠,也跟對方有的沒的談上整整一個多小時。

這件事,教自問很熟悉古怪少年的芳,由衷感到意外。

可是,待時間到了八時許,奇怪的母親辭別三人,晨運客也陸續離去後。公園中的人們越加稀疏,最後更只剩下誠他們三人時……

「……」
「喂,誠。你怎麼了?突然呆了不說話的?是有……」

「不好意思,兩位。」

當誠倏地默不作聲好一會,芳因此出言相詢時,神容俊逸的青年依然輕鬆,卻忽地說道:「我有點要緊的事,要留在這裡處理。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我可以請妳們先行離開這裡好嗎?這件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
「?」

「是這樣嗎?噢,不要緊…」
「對不起,請問…是因為你嗎?你是…」

「啊?嘿…」

承受本是默然不語的誠,那若有所悟、有所假設的疑問目光,青年則在一愕過後,有所意會般輕笑一聲,淡然聳肩、示以微笑:「誠。唔…這樣吧。等同我不想,也不會在此時此地,強要去問你的出身背景一樣。請你不要問我的身份來歷好嗎?至於我…我在這裡…嗯,對了,想想,我還沒跟你們自我介紹呢。你們叫我卡諾吧。對不起,朋友。這確是我不對。」

儘管沒有言明,但卡諾的這番話,也等同默認少年的提問。

「誠,你們到…咦?!難道…」
「芳。聽清楚。」

才剛大概猜想到這是甚麼事,因而在克制著沒四處張望之餘,留神四周環境,但芳壓低聲量的說話還沒說完,已被拙樸少年先行打斷,兼凝重表示:「待會,我們先裝作甚麼也不知道,並且先行離開這裡。之後,在我回來這裡時,妳要盡快離開這一帶。明白嗎?」

「哦?喂,誠。你搞甚麼啦?」

饒富興趣,細看跟少女交代的新朋友,神色舉止盡是一派從容的卡諾,微笑提問:「怎麼要惹上這麻煩呢?老實說,我們才不過談了幾句,應該可以說連相識也不算啊。你沒必要淌上這趟渾水吧?」

「……不錯。」

點頭承認、聳肩回應。誠的面上全是一派認真之色:「我連你是誰、因為甚麼事而來、到底現在被誰找上、因為甚麼而被找上,我全部都不知道。更甚至,我連你的本領有多少、為甚麼要幫你,我也是不清楚。不過,我只肯定的是…我不想因為奧維津路的事,波及、影響到這裡的人們。還有從剛才至今,尤其是剛剛你的做法,雖然無法絕對肯定,但你只讓我覺得…至少…至少你在異界這裡,你不但不像壞人,更是我的朋友。就只是這樣。卡諾,你認為這夠不夠?」

「啊?不像壞人?朋友嗎?嘿,好~好~真是有趣的人呢。看來,這一次雖然是這多次以來,唯一惹上麻煩的一次,但亦是最有價值的一次呢。」

卡諾先是一愣,卻隨即大笑起來,並在稍後歛去笑容說:「不過,雖然我也無法看透,你的確實本領有多少。但你也得保護芳吧?至少依我看,芳不獨是這裡的人,而且更沒有一點戰力呢。我肯定你不會不管她吧?而且…」

「正因為你當我是朋友,所以我不會阻止你幫我,但我才更不會讓你,因為我而有機會參戰呢。不過不管怎說,誠,為策萬全,你還是盡快送芳到安全的地方,才再回來找我吧。」輕鬆笑容再現,眼帶一份難以抗拒,更透著無比自信和……

一份叫人心折、難以言喻的氣度。

「……好吧。我會趕快回來的。芳,我們走吧。小心,不要讓對方的人察覺……」

眼看、心感這神采風範,這些和自己絕不相配的存在,自對方身上隱隱散發。古怪少年有所意會地點頭,亦沒再多說廢話,並在交代後與芳離去。

儘管信任卡諾,但誠還是沒有草率行事。因為,他不希望會由於這件事,波及、傷害到身畔同伴及其他人等,同時更想替新相識的朋友,製造好一點的形勢,減少為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見了~誠,你可要快點回來啊。我知道附近有幾家館子不錯,我等著和你一起去吃午餐呢~」悠閒道別,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英偉青年的眼中則蘊含熱切光芒。

『嗯,就那一家吧。那家的手藝很不錯,誠該會喜歡吧?嘿~』盤算完畢,安坐草地,卡諾待估算誠兩人該走遠後,便緩緩站了起來。

「唔~~~這裡雖然整體上是較差,但仍有不少很不錯的地方呢~」伸了伸懶腰、動了動關節,俊朗面容上盡是懶洋洋的神情。

可是……

蔚藍眼眸暴現精芒,縱使仍是那份閒逸感覺,卡諾整個人卻仿若換了個人似的。

「各位。要你們呆在這裡等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拜託你們,乘早和我作個了斷吧。不過…」
「!?」

潛伏方圓百米的相關人等,乍聞這番話話,並為此心感驚愕之際,卡諾淡然面泛認真的微笑:「有一件事,想跟各位說說的。那就是……」

「請叫我卡諾,這件事請給我好好記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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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4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七章二:【知不知道我的愛劍名字是甚麼?想看我的劍?這代價可是很大啊。】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七節




二:【知不知道我的愛劍名字是甚麼?想看我的劍?這代價可是很大啊。】


『對不起,芳……』

以沒有完全解除制限的極速,全速趕回約定地點,即使沒有使用空術,但古怪少年在樓宇、路燈、天橋等等之間高速縱躍時,心裡則默默向方才,難掩臉上黯然神色的少女道歉。

『可是,別說妳無法作戰,就算妳有著一定的戰力,我還是不希望妳冒險和參戰啊。』

「咦?!」疾走中的少年,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唔!?伊…不,是兇女孩?但她怎麼會…那…那她身旁的…又是誰呢?』

「啊!?大變態?你怎會…」同樣正於高樓建築間高速躍進,長髮如瀑的清麗少女倏覺眼前一花,乍感身前疾風驟至,古怪同伴的身影已落跟前。因此,現時身在大廈樓頂的她,不由得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和夢同行的簡服少女,為夢的緣故停止奔馳的行動。不過,無疑經驗甚為有限,但向來細心聰穎的女孩,憑藉感覺作調整;她從夢的神情反應中,初步判斷到眼前男生多半不是敵人。

「先別說我的,倒是妳,兇女孩,妳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好像在躲甚麼似的?她又…咦!?…妳…」若非感到事情有異,原本正趕時間的古怪少年也不想別生枝節,所以只想盡快跟同伴釐清楚事情始末,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處置。豈料,當隨意望向同伴身旁,那名同行的金髮少女時,他卻禁不住心中一驚……

察覺同伴望了金髮少女一眼後,面上立現驚訝之色,更隨即用力搖頭,對這心感納悶的清麗少女立時笑罵:「咦?喂,大變態,你在搞甚麼?嘿,該不會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連靈魂也飛走吧?」

想當然,這並非真心說話,亦不是怎樣認真的發言。
只是,導致誠會有這怪異的行徑的,原因則是……

『她…她…怎會…呃?我…樣子完全不同的…但為甚麼會…會那麼…伊莉亞…我…嗚…我到底怎麼了?』

「喂,大變態,你怎麼了?你…你還好吧?」
「啊?!呃…不…不,我沒甚麼。對了,兇女孩,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她又是…?」

「啊,她的名字是…」
「兩位好,謝謝妳們兩位的幫忙。」

因微覺不對的機敏少女那慰問說話而回過神來,但誠隨後提出的問題,在少女還沒回答時,作為話題當事人的金髮少女,便先行滿有禮數地向兩人行禮道謝,並臉帶溫和含蓄、予人好感的微笑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美絲艾莉,美絲艾莉.科特。」

不一會後,古怪少年便從兩人口中,得悉她們的事。

隨兄長和好友,首次來到這世界遊玩的美絲艾莉,與兄長分別後的她和友人美淩,本是打算到附近的城市或國家,在品嚐各地的美食之餘,從中學習當中的烹調技藝。孰知當兩人到了某一處城鎮時,卻察覺她們已被跟蹤。而且,跟蹤者更極有可能,亦是遠道從奧維津路,為了美絲艾莉她們而來。

當時,溫婉女孩在美淩的強烈要求及協助下,先行避過跟蹤者的追蹤,回到這裡找尋兄長。只是當回到這裡後,她始終仍是避不過緊密的包圍網,更有數人意欲將她擒下。

這,就正巧被途經那一帶的夢,注意到這件事。

光從包圍少女那幾人的衣著舉動,夢已可確定他們絕非這個世界的人。因此在未明事情真相前,她決定先協助孤立無援的美絲艾莉脫身。

僥倖地,該是為了維持包圍網,又或需求的能力,主要不屬作戰方面之故,所以當時想擒下溫柔女孩的人,實力並不是很強。正因這樣,仗著機智和對這世界的熟悉,加上最重要的運氣之助,夢兩人勉強逃過包圍網,並打算若不是先找上美絲艾莉的兄長,便是去找誠或杜魯商量這件事。

「大變態,你認為該怎辦?」

就此置身事外好像有點不負責任,但基於能力問題,另方面亦由於本身的認識不足。故此,秀髮正隨風飛舞的清麗少女,只得將事情交予出身同屬奧維津路,作戰能力更遠在自己之上的同伴來處理。

「這樣…咦!對了…」深吟間,誠驀地想到,亦是同一天來自奧維津路,均是惹上從奧維津路而來的麻煩。美絲艾莉,更是要找她的大哥……

難道?!

「大哥!」
「咦?!」
「!?」『難不成真的是…』

臆測之際,因金髮女孩的一聲清澈嬌呼,讓誠和同被驚動的夢,一起望向她仰望的方向。

這,讓誠曉得他的預感不錯。美絲艾莉,果然正是古怪少年在今早認識的新朋友,卡諾的妹妹。

「美絲艾莉。呃…誠,不好意思,想不到你會在這裡,更碰巧遇上我的妹妹呢。哈哈~」輕聲苦笑,從另一幢更高的樓宇處躍落,沒有遵守跟誠原有那約定的卡諾,輕巧平穩地落到眾人面前。

「誠,抱歉。我…」
「不,我想我明白的。」

銀髮的俊逸青年還沒說畢,誠便搶先苦笑搖頭,阻止對方的說話:「從你妹妹的事來看。卡諾,你多半是為了我們著想,所以才爽約吧?」

儘管精細聰敏,但該是沒多大機心或經驗吧?聽到兄長與黑髮男生之間的對話,無疑多少感到一點因由,但美絲艾莉仍不禁面泛不解但迷人的神情,向兄長投以疑問視線。

「呃…美絲艾莉,這個遲點再說吧。」
先向妹妹稍作解說,卡諾接著輕摸鬢旁,俊朗面容則全是歉然的表情:「對不起,誠。還有這…哦?…哈~抱歉,失禮了。可愛的小姐。我知道這樣確是很不對,但希望兩位能體諒我的難處。」

「…哈,不要緊。反正,這至少在目前,還不是很要緊的事吧?」注意到對方在留意自己時,那先是一陣驚愕意外,接著則瞬即恢復平靜。然後,卻以不甚避嫌,卻又並非失禮冒犯,當中渾無半點惡意邪念,只是像滿有興趣似的坦率豁達目光看著自己。

對此,夢並沒有產生任何反感,更對這豪爽率直的青年,多少有種感到興趣的感覺。相比起來,青年那甚麼外表儀容、身材威勢,倒是對她沒有多少意義。

「嘿,謝謝。」
跟向自己點頭微笑以對的誠,及以有趣說話作回應的少女道謝過後,卡諾眼中稍顯認真,並平靜向妹妹詢問:「美絲艾莉,這是怎樣的一件事?美淩呢?她去了哪裡?」

───*───*───*───*───

「我想,對方的高層人物,該有相當周密的計劃,更預期會有抓不到美絲艾莉的可能吧?」

將事情始末詳細交待後,星眸閃耀敏銳光芒,清麗少女最後正容假設,指向美絲艾莉手上拿著的一件,看來像是貝殼的道具:「這東西是對方的人,跟我們對峙時丟給我們,並說如果要找回那位美淩小姐,便不能弄丟的道具。」

「…這樣嗎…」

「這是『信之貝』,功能是能將聲音情報,傳達至一定的距離。」

卡諾低頭沉思之際,活像是另有打算,拙樸男生邊搔頭、邊唸書般將有關這道具的資料,跟唯一不知道有關資料的同伴作解說:「可是,由於在奧維津路那裡,這東西會受到很大的干擾。而且,這貝殼只能單向地,跟唯一一個,原本跟這個貝殼配成一對的貝殼,作只有一次的信息接收。加上傳達的訊息本身,亦有一定的時間差出現。所以,這東西一向主要是在來到異…嗯,來到這個世界時,人們才用來通訊的。依這個信之貝的色澤來看,有效範圍該是大約九十至一百公里左右。」

「剛才我們已聽過一次信息。」

向兄長二人表示,但美絲艾莉那平靜柔和的神容,卻無法掩去眼中那難抑的憂慮:「對方當時跟我們說,被他們擒下的美淩,現今在距離這裡一百一十公里左右的地區,更說要我去救她。大哥,美淩是我的好朋友,她因為我才會被抓的。我該怎樣才能救到美淩?」

「那多半不是主力吧?」

從誠兩人口中,得知剛才他們的遭遇,輕攏秀髮、清麗少女平靜環視各人:「方才卡諾解決掉的,應該只屬對方的監視部隊,真正的主力仍未出現。如果我沒判斷錯誤,對方為保險起見,多半是想進行兩面作戰。一方面,集合實力優秀的人物來對付卡諾。另一方面,他們則想直接擒下美絲艾莉,或以美淩作餌來引她上鉤。所以,才會待你們兩兄妹分散後,才再有所行動。」

「可能…」
手抿櫻唇、認真思量,嫀首微俯的夢繼續說:「他們是想待抓下美絲艾莉後,再利用她作為人質。又或是對他們擁有的實力有自信,想在抓住她之餘,同時將卡諾或擒或殺。只是,在他們第一步行動失敗後,產生出來的問題是──他們眼下是想,將你們兩兄妹集合起來對付?還是分散續個擊破呢?不過…」

「有一點關鍵之處,則是卡諾和美絲艾莉,你們對對方來說,擒下或殺掉的價值是甚麼呢?咦?怎麼了?」深吟間提出問題,沉思中回過神來,清麗佳人卻留意到卡諾,正以閃爍眼神注視自己,好像自己有甚麼很特別、叫人驚訝似的。

「哦?…嘿,沒甚麼。不好意思,請繼續吧。」因為夢的說話,察覺自己的失態。銀髮青年淡然搖頭、灑然失笑,並將為對方而生…感性上的驚艷、理性上的詫異暫且壓下後,請那位叫他吃驚的女孩繼續。

「呃?哈,好吧。」

再度一攏、髮絲隨風飄舞,於流露使人難忘的淺笑後,夢繼續道:「現在,若我估計的沒錯。待我們到了對方剛剛藉『信之貝』,傳達給我們的信息,當中所指示的位置後,美淩應該不會在那個地方。因為對方即使知道你們兩兄妹經已會合,他們多半仍想再將你們分散,並盡可能將美絲艾莉調開,距離卡諾你越遠越好。因為,卡諾…你該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吧?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呢?」

被讓人意外的少女,在說至最後時,用著滿有深意的目光直視自己。閉目輕笑、寬肩一聳,語含激賞之意,卡諾悠然說:「…嘿,好。真的是很特別、很有趣的人呢。」

「咦?」
瞠目以對,誠搔了搔頭,向卡諾沉聲說:「卡諾,我不敢肯定,更不知道我的能力足不足夠。不過,若是你要故意中計…如果,你能相信不值得相信的我,那麼救人那裡…就交給我吧。你認為如何?」

「咦!…哈~誠,我到底該說你是一個怪人?好人?還是蠢人才對呢?不過呢…」

對新相識的古怪友人,如此的說話和意願,卡諾顯得相當訝然、有點遲疑,但最後則是心感坦然和愉快:「你和這位可愛的小姐,都是很有趣、很本事的人呢。不過,我想說一句:謝謝你,我很高興。那麼,美絲艾莉和美淩,她們便拜託你了。」

「甚麼?!和…和她…?」卡諾的這句話,誠起始是感到有點愕然,但也旋即釋然。

到底,對方的目標正是這名金髮少女,如果不讓她同行,這又明顯說不過去。

只是,誠除了因為自己,苦於和陌生人及女生相處,因而深覺頭痛外。同時更很擔心一件事……

「嘿,別傻啦~你儘管放心好了~」

輕拍友人臂膀,予人好感的爽朗笑意躍於俊逸面龐,卡諾從容笑說:「美絲艾莉不會給你多少麻煩的。再說,我對你有信心。難道你不認為,你是一個很可靠、很本事的人嗎?哈~難不成我…呃…我會看錯人嗎?」

『糟……』

就於某長髮如瀑的清麗女孩,正為卡諾這一句評語暗叫不好之際……

「不!我…」
「!?怎麼了?」

「不…不…不,我…我一點都不可靠…不可以信賴的……」
「?!」

『大變態…唉…他果然又…這些回憶、這些傷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太深了…』對拙樸同伴這舉動,夢已是有所意會,並不由得感到一陣惆悵無奈。

「呃?怎麼了?哎,你別傻了。像剛才,你不是很靈活地懂得借助這位小姐的才智嗎?這還不能夠證明嗎?更甚者,若不是看出我的打算,你也不會曉得跟我說,想接下這件麻煩的差事吧?何況,若連願意為了只是初相識的我,而甘願自找麻煩的你也不能相信,那我還有多少人可以相信呢?哈,誠,別這樣說,給自己多點信心吧。」多少留意到,對方該是有點難忘的往事,但不欲友人如此消沉,所以卡諾亦出言勸勉,想以剛剛的實例激勵新相識的朋友。

「不…不…我…我…」黯然低頭,面上浮起怪異笑意,誠卻將想要狂吼的話,勉力壓抑在心裡。

『不!就是因為我!因為我!因為我的無能!因為我的不可靠!我才害了大家!害了對我最重要的人啊!』

「誠…?」
「大變…?」
「…?」

正當英偉男子想再行勸勉,清麗女孩想作點甚麼來安慰同伴時,本是一直在旁,沒有怎樣說話的美絲艾莉,忽然走到誠的身旁。纖手,柔和輕握少年緊握的拳;俏臉,泛現令人安寧平靜的溫柔神情、眼帶…不是同情,是一絲暖入心泌、靈魂的憐惜……

「我能感覺、感受到,但請不要這樣、不要自責,因為你已很努力。儘管你不相信,但我願意相信你。謝謝你。」

或許內容並無特別,但當中的那份心意、溫暖,則讓本是不能自制地被激起,洶湧澎湃的心湖,就此疏導、平靜下來。

誠,只是呆呆、癡癡地看著…看著那有著關切、溫柔眼神的少女,並不自覺地將她,和在自己心中,那永不磨滅的「她」,相重疊起來。

這種感覺、這份感受……
實在是…太像了。

****************************

稍事討論過後,誠和美絲艾莉兩人,先行趕往援救被擒的美淩。

「想不到,你還真挺相信大變態呢。」兩人離去後,清麗女孩為新朋友引路,帶他到一處不會波及到別人,預期可作戰場之用的地方時,發出銀鈴似的輕笑聲說著。

「呵,難不成妳認為他不能被相信嗎?」簡單直接,和少女同在樓宇間高速躍動,卡諾於淡然微笑間將問題反擊過去。

「這倒不是。唉…只是…」

一陣苦笑後,禁不住搖頭輕嘆,髮絲隨風飛舞、反映眩目光華的少女微感無奈:「只是大變態這傢伙,若他的能力是只跟這裡,還有我所認識的人相比,現在他的能力該是還可以吧?可惜,他雖然很幸福,但也很倒運吧?」

「哦?不過,我卻很喜歡這有趣的怪人。」
「咦?怎說?」

承受別有意味的視線,卡諾運勁輕縱間,從容微笑中透出認真情感:「這個我也不知該怎說。不過有趣的是,就算估算到對方,多半不會有多少難對付的傢伙,但誠那小子在剛才,不是沒有跟我們確認,到底美絲艾莉是有多少能力和實力嗎?這不管是本身有這想法,或是能體會到我的心意,他都是沒有打算,讓沒有殺敵經驗的美絲艾莉參與戰鬥呢……」

「這樣,還不夠嗎?」
「呵,是這樣嗎?這個,我想也是吧。不過…」

逆風而起、隨風而落,翩然到達某高樓的樓頂時,剛作回應的清麗少女,卻沒再繼續前進,反而迎風佇足樓頂,悠然向回到身畔的卡諾示以微笑:「好了,不要再玩捉迷藏了。卡諾,盛你的情。不過,被一大堆人這樣追著跑,你應該不會太喜歡吧?而且被這批人知道太多事,這也好像不太好。所以沒必要考慮我的,反正我只打算當觀眾,你就儘管動手吧。」

「咦?!嘿…哈,好,謝了。老實說,夢小姐。抱歉我說一句,我真的對妳越來越有好感和興趣呢。」

微微一愣,卡諾旋即回復過來,並在眼泛異彩,微笑道謝過後,手撫鬢旁向空曠的樓頂發言:「好。既然如此,我卡諾還請已跟了我們好一會的各位現身吧。」

「呵,謝謝你的稱讚,但你的好意,我暫時只有心領了。小氣的傢伙。」從同伴的形容,還有自己的感覺,夢無疑未知卡諾的確實實力有多少。

但敏銳細心的她,明白卡諾定有不能小覷的水平。那當對方有信心主動找上卡諾,這代表她可以省一點,不必再花功夫去找和沒找沒分別的掩護。

因此,淡然輕笑回應之餘,藍髮女孩就此丟下書包,安坐樓頂的喉管上,靜待新朋友的「表演」。

「我卡諾想問一聲,各位是?」不消片刻,樓頂已聚集十數名衣式模樣各異,更有些明顯不是人類的生物。卡諾也在對方的人設下結界時,出言探問對方的身份來歷。

「嘿,好吧。若閣下喜歡卡諾這名字。那我們就在閣下的墓碑上,刻下這一個名字吧。」

一名從形勢來看似是領袖,高至兩米、背帶赤紅長槍、渾身包裹深紅戰甲的魁武男子,傲然冷笑說:「本官乃劍皇陛下座下『赤炎』軍團長,兼任是次第一特攻隊指揮官的──飛夫!」

「是嗎?原來是萊安的手下嗎?」
「劍皇?」

當英偉男子猶自從容自語,清麗少女則微感疑惑。

曾多少聽那位來異世界的古怪友人提及,一點有關奧維津路,以及比撒羅帝國的事。可是,夢卻從未聽誠說過甚麼「劍皇」、「槍帝」之類的人物。始終,能以「劍皇」作號,加上軍團長只屬其部下,那這位「劍皇」本身在組織之中,應該不會是等閒之輩吧?

「嘿,呃~是卡諾大人才對呢。」

頭盔掩蓋,是以難睹顏臉。但語音之中盡顯一派狂放之情,飛夫那透發異芒的目光,傲然環視卡諾兩人:「卡諾大人,這個有點不好意思。由於劍皇陛下有令,命我等不得留下活口。是以這次除了要取去大人性命外,那就連大人的這位同伴,我等也不能放過。不過呢…嘿,大人請儘管放心,待會我等定會好好『招呼』這位…!?…」

「!…」
「!?…」

「咦?」曉得對方想說甚麼,雖然心想這可能只屬精神攻擊,又或增加壓力之用。但作為被辱及的一方,哪管類似說話也曾聽過不少,夢自然不可能會對此感到高興。

豈料,正當被辱的清麗少女心中盤算之際,她卻注意到本是越說越張狂的紅甲軍團長,不知因何緣故,倏地不再說下去。

這就連同,原本意圖起哄叫囂的餘眾,亦盡皆默不作聲。

『搞甚麼啊?怎會突然不說話的?』


其實…
所謂氣勢、逼力到底是甚麼?

會否?
氣勢、逼力的出現,就像眼前的情況一樣?

一語不必發、
一指不須加。
甚至,可能單憑一個眼神,甚至光以對四周氣氛的影響變化。
已足夠令一群本是囂張狂妄、自信滿滿的人就此偃旗息鼓?
甚至,能讓不是身為被針對的目標,連察覺也沒有呢?

這,就像現在出現在夢眼前的情況。

「?…?!……」多少感覺到四周的氣氛,起了點點幾近無法察覺的變化;注意到本是口出狂言、喋喋不休的人,活像受到莫大打擊。對這一切,終有所覺,秀髮如瀑的清麗少女,不由得望向明顯是始作俑者、產生這情況的卡諾。

「你…你…」
「我卡諾拜託你們,這種沒意義的說話就請不要再說好嗎?」

活像大受打擊,飛夫原想再說點甚麼,好為自己挽回顏臉、自信和氣勢。可惜,這立被卡諾隨意而發,平平淡淡的兩句話,就此截斷下來。

語氣無疑是很平靜、輕鬆,夢卻隱隱從中,注意到一分幾近無法感覺的火氣。

「混…混帳…混帳!媽的!該死!」

怒聲喝罵、更漸漸髒話連珠爆發,飛夫像是想藉這方法,將自己的心神強行從方才的打擊中拉回來,並在最後狠狠喝道:「卡諾嗎?好!就讓你帶著這個名字到地獄吧!卡諾!快亮出你的兵器吧!看我飛夫大人如何幹掉你!幹掉你們呀!」

縱對方是背向自己,但夢陡地感到,英偉青年的劍眉好像在此時微微一皺。

只是,卡諾隨後卻顯得一派從容、沉著,並在淡然擺手間冷聲提問:「嘿,想看我的劍?真的要看嗎?飛夫大人,閣下知不知道,要看我的劍,代價可是很大啊?」

「……」

「飛夫大人。閣下知不知道,我的愛劍,她的名字是甚麼呢?」
「……」

寥寥三數句尋常話,讓本是勉力稍復氣勢的飛夫,旋即再度被壓倒,更只能生硬地扭動頸部,來回應對方的說話。

『好可怕的傢伙…即使對方人多勢眾,實力亦明顯很強。但還沒有動手,已全被他一人壓倒了。』

於少女心中低訴間,卡諾也將答案平靜揭曉。

「我的愛劍──卡拉之刃,她另一個正式名字。是……」

「魔龍.冥導。」

魔龍.冥導
通往冥府的引導者……
冥界的絕對主導者……

『唉…這批人…』耳聞友人不作猶疑便說出愛劍名字,眉目如畫的清麗少女感覺、明白。不管接下來是否真的動用【魔龍.冥導】,但飛夫這伙人的命運,已鐵定是難逃步入冥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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