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異界之夢 作者:無病(連戴中)

david7127 2013-1-3 07:34:5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24059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5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七章三:【為甚麼?因為忘不了…為甚麼?因為不想忘……】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七節



三:【為甚麼?因為忘不了…為甚麼?因為不想忘……】


「呵~怎樣?我的技術還可以吧?」
「嗯,米華瑞先生,你的技術確是相當好,一點也不像才剛取得執照。」

同日下午四時半,市中心區域正有一輛新款跑車在馬路行走。車上的,則是實.米華瑞、心晴.米華瑞,還有琉璃三人。

「嘿…」
「?」

「喂,心晴姐。沒人跟妳說過,妳這樣笑,可是很詭異嗎?」紅髮儷人那突兀的輕笑聲,令實在琉璃微感奇怪之際,顯得有點心中有鬼似的,並以不太滿意的語氣表示不滿。

「呵~」
堂弟表示的不滿,坐在後座的心晴,則回以更響亮、更滿含深意的笑聲,並於邪笑中向前座的兩人說:「這還好啦。不過在現在,我倒是忽然明白了不少事情呢。」

「……」
「咦?不好意思,米華瑞小姐。若不介意,可否請問……」被那用意明顯的說話惹起好奇,琉璃在駕駛者無力無言之際,禁不住有禮地出言探問。

「呵~沒甚麼~沒甚麼~」

悠然面泛悅目的惡質笑意,心晴邊伸手輕拍堂弟的寬肩,邊從容回應:「我只是明白,本來實的年齡還差點才能考取本地的駕駛執照,這小子幹甚麼會突然,巴巴的滾去考了個國際駕駛執照回來。還有呢~今天早了下班的我,原本想跟他去郊區某間館子吃晚飯的,但這小子又突然說他還不餓,想再晚一點才再到另一家吃。」

「?米華瑞小姐,這個…?」

那對她來說,堪稱是沒頭沒腦的說話,搞得文靜少女不知該怎回應才對。然而在實的髮際微現汗珠、心律越加失調同時,他的堂姐則嫣然笑說:「呵~沒甚麼,我只是單純說說罷了。不過啦~琉璃妳別那麼客氣,就像夢那樣叫我們的名字便行了。別甚麼米華瑞先生小姐,那樣見外嘛…」

「!當心前面!」

「嘩?!實,你這小子幹甚麼了?!」

就在心晴依然侃侃而談,越說越高興的時候,額角見汗的實卻是一個疏神,差點沒釀成交通意外,還好由於反應及時才避過一劫。

「抱歉…抱歉…對不起,琉璃。妳沒有事吧?剛剛沒嚇到妳吧?謝謝妳,幸好妳剛才提醒我…」驚魂甫定,緊張的實慌忙向端坐鄰座的清秀少女慰問、道歉、道謝。

接著,他則立換另一張笑臉…一張僵硬如撲克牌、帶汗、隱含殺氣,只差沒青筋暴綻的笑臉,從倒後鏡向他坐在後座的血親笑說:

「心.晴.姐。我.拜.託.妳.了。」

「呃…哈哈~別在意~別在意~反正我也只是說說嘛~實,這件事,你不也是……」

感受到那股無形,但實在的「凌厲殺氣」,被唬嚇的一方連忙陪笑,但她顯然仍是有點「不識時務」,在意猶未盡下還想繼續說下去。

「嘿…嘿…是嗎?」
依舊是那「可怕」的「笑臉」,心生對策的實隨即乾笑:「那麼,我們不如說說另一件事呢~心晴姐。到底,上一次那件事,妳問到了沒有?到底那位…」

「!?呵哈哈哈~~~~好了好了~」

想不到作為自己的血親,實居然會在此時此刻,「反臉無情」地「出賣」一直信任他、幾近和他無所不談的自己,跟自己祭起這「殺著」。在「弱小」心靈備受「沉重打擊」,兼且心有顧忌之下,心晴只得無奈「罷手」,並急忙打著哈哈,同樣乾笑道:「實,我們還是別再談這些無謂事吧?哈哈~~」

「……」『好…好可怕…』

傻著眼旁觀互有顧忌,正各自「歡顏笑著」的兩姐弟,琉璃在感覺到當中那份「殺氣」之際,心中不禁浮起這陣感想。

只是,髮長及肩的聰慧少女亦深深感受到,這份「殺氣」的本身,是何等溫暖親切的。

始終,和蒼嵐等其他封印士一樣,為家中獨生的琉璃,若非僥倖能從朋儕之間得到,那她確是鮮有機會能夠感受…以至親身享受到,這份溫暖「殺氣」的滋味。

『啊!咦?難道?!…嘻…如果…如果是這樣…爸爸…媽媽…他們是…如果是這樣…爸爸…媽媽…謝謝你們……』

「琉璃,妳怎麼了?」察覺本是不發一言的琉璃,倏地展現一抹迷人的會心微笑,心晴沒有理會已呆著不懂說話(幸好沒有發生車禍)的實,直接便疑惑地出言詢問。

「嘻…沒甚麼,只是…有一件我一直以來,也懂不懂的事,我現在好像是有一點頭緒了。心晴姐、實,謝謝妳們。」

沒有詳細解說。
有的,只是簡單解釋,以及滿含謝意的真摯笑容。

****************************

晚上八時四十一分
城郊某廢墟

「夢小姐,妳的手藝真高明,這可是我罕有吃過的美味。」

稱讚聲中,銀髮青年灑然望向方才藍髮少女就地烹調,此時經已收拾妥當的器具用品。

「不用客氣,反正我也有份吃嘛。倒是……」淡淡輕笑,中午時被邀共享晚膳,並在飯後閒聊一番的長髮佳人,於星光月色輝映下輕攏秀髮,一陣夢幻似的奇麗風采,也從中默默散發。

「哈~抱歉啦~但有關我們的背景,實在是不方便,亦不希望在此時此刻說出來。這一點,希望妳和誠能夠體諒。」爽朗一笑,卡諾儘管無奈苦笑,但配上那凜凜英姿、朗朗大度,還有那份獨特的過人氣質,實是叫人心服、心折、心動……

「哈~小氣鬼,你別瞎猜了。我可不是說這個呢~」

粉臂輕托雪白嬌嫩的臉龐,明眸映照千萬年前的星光,春風般的綿綿笑意、秋風似的清爽淺笑,猶如銀鈴的嗓音悠然響起:「我是有點好奇,怎麼你和美絲艾莉,會突然來到這裡呢?」

「哦?原來是這個嗎?哈~不好意思。」

因自己的誤會為之失笑,卡諾閒逸地聳了聳肩:「沒甚麼,其實我已來過這裡幾次,一般只是來走走看看,不算有甚麼極重要的事情要辦。這一次,我主要也不過是帶第一次來這裡的妹妹,到這裡來渡假吧。怎樣的理由?妳相不相信呢?」

「哦?哈,你認為呢?那上午的時候,你跟那伙人說的話,是否真的?【魔龍.冥導】真的但凡召出,便非得飲血、奪命不可嗎?」
「啊?這個嗎?嘿……」

細賞眼前絕色那嬌俏莫名的笑意,卡諾卻沒有因為這份麗色,因而小覷在這背後,那份叫人吃驚的本事。

故此,從容一笑,食指輕碰額前,卡諾悠然審視少女,並回以反問:「同樣的話,我原封不動還給妳。妳~認為呢?」

「……」星目流轉,少女的一雙水瞳,就此凝視眼前青年,並在不一刻後……

「呃…是假的…」凝視過後,則是一陣隨之而來的無力,還有……

「哈~~你這傢伙,真是差點給你騙了。好了好了……」

不怎樣顧及儀態氣質,開懷大笑一會後,少女的笑容稍歛,但一抹柔和微笑,仍舊駐足使人怦然心動的俏臉:「你不必故意拿出來給我看的。不錯,雖然我是相當有興趣,但你該有你的難處吧?」

「……嘿…」

怔怔呆望少女,卡諾隨著揮手間,面露一陣豁然開朗的笑意:「夢小姐,妳真是一位很特別、很有趣,更是很好的女孩呢。」

「哈~謝謝你的讚賞了。」

稍後時間,聊了好一會的兩人,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你放心吧。」
「咦?」

臨別之際,俏臉浮現一彎滿帶朝氣,卻又叫人心感安寧的嫣然微笑:「雖然大變態這傢伙,總是一副好像很不行的模樣。不過,當認真應承你,兼且是他想做的事。那他可是會很拼命的哦~拼命的大變態,多少會變得可靠一點吧?」

「嘿…」輕撥寂靜生輝的銀髮,卡諾以確信的語氣,悠然笑說:「我明白的。因為,儘管今天才剛認識,但我很相信他嘛。」

「哈~」隨少女離去後,迎著晚風的英偉男子,在展露會心笑意同時,不覺輕聲唸道:「真是好、厲害的女孩呢。居然讓她看出來。」

*****************************

晚上十一時五十一分
距離卡諾所在的廢墟,數百公里外的郊區地帶。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在這裡過一夜,明天才早點起來吧。」

如夢早前所言,當誠跟美絲艾莉兩人,抵達原本的信息所指示的位置時,那裡早已人去樓空。在那相約地點,兩人只撿到另一枚「信之貝」,並指示他們趕到數十公里外的另一地點。

如是者,相約情況重覆好數次後,儘管花了很多時間往來不同地方,但二人依舊是一無所穫。

最後,在大約晚上十時半左右,在某處取得新一段留言後,古怪少年在忽然單方面決定,要在這時候暫停行動。

至於美絲艾莉,由於想到這件事確是牽連對方,所以無疑很想繼續下去,她還是同意這決定。

只是,由於想到對方若是進行突襲,那會對這個世界的人帶來危險。因此,美絲艾莉婉拒了同行男孩,那原本打算到旅館或酒店渡宿的想法,更選擇到遠離人煙的郊區露宿。正因為若是堅持己見,最終只會演變成與同伴分散行動,所以誠只得依從金髮少女的打算,放棄在舒適的旅館過夜的構想。

「美…美絲艾莉小姐,妳,妳睡在這裡吧。」
「啊?我?那誠先生,你…」

眼看少年將剛才特地買來的數張毛毯,鋪在細意挑選、打掃佈置妥當的石塊上,弄得相當舒適的樣子,更在這「睡床」旁邊設下了火篝和結界。野外生活經驗不足的少女渾沒想到,黑髮少年會以生硬語氣,就這樣將這花費不少工夫才弄成「睡床」讓給自己。

「別想歪了。」

暗自頭痛,不知該用甚麼表情和語氣,來跟眼前的少女說話,古怪少年只能僵硬地說:「我雖然是渣滓,但我…我…哎,總之,妳別瞎擔心好嗎?」

「呃?啊!不…我不是…」

明白到少年誤解自己的意思,亦清楚他所誤解的是甚麼,內向的少女立感臉上微熱,雪白凝脂的面龐驟湧一陣紅霞。「不,我…我…呼…若我睡在這裡,那誠先生你呢?」

「呃?這個…嗎?哎…」少女好不容易,才能說清楚她的顧慮後,誠則反過來感到扎手,只想盡快結束對話。

這一天裡,一反平日跟熟稔的朋友相處的樣子。與溫婉少女之間,誠除了就正事的討論外,兩人一天下來說過的話,實在是少的可憐。

終究,本身原來就是不擅交際的人,加上算是內向的他對陌生人,尤其是異性的應對能力,更是乏善足陳。

因此,此時對上不同於特殊例子如螢或琉璃等人,但性格同樣屬溫文內向的美絲艾莉,即使並非不想跟對方交朋友,但古怪男孩還是對兩人的相處大感吃力,更因此越加退縮。

「呃…不好意思,我不知該怎說好。但…總之,妳在這裡睡,我還有事要辦,妳不用理會我的。」吞吞吐吐地盡快稍作交待,不待少女回話,誠只想趕快轉身便逃。

可是才剛轉身,誠立即回頭沉聲說:「我不會距離多遠的,所以若有任何事,儘管叫我好了。」

「呀!請…請等等。」
「?」

古怪少年匆匆交待後,轉身便想離去之際,金髮少女為一件事,一件她想出言相詢很久,但沒有付諸實行的事,因而忍不住在此時,輕聲制止少年的離去。

「甚麼事?」
「這…這個…」

「?」
「這…呼~誠先生,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對方呆滯回應後,美絲艾莉亦在微微遲疑,並深深呼了一口氣後,用著柔和但實在的優美嗓音提問:「我想請問。雖然,誠先生和我大哥是朋友。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是為了甚麼?願意這樣幫助我們?」

「?!」
乍聞這問題,誠不禁愕然回望。縱使依舊是那纖巧嬌弱的美態、仍然是那溫婉可人的麗色,但少女面上同時展現平和、認真、堅定的神情。

「呼~」

同樣深呼一口氣,古怪少年搖了搖頭,沉聲回應:「妳…妳不是說了嗎?因為我和妳大哥是朋友。因為這個,我幫妳的理由還不足夠嗎?」

「對不起,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確是因為這理由,所以願意幫助我。可是,很抱歉…」

平靜回應,美絲艾莉神色依然、溫柔和順的面容上,卻透出一份難以言喻、叫誠不知該怎形容的怪異感覺:「我知道這無疑是很過份、無禮,更沒有必要。可是,我不知道為甚麼,但誠先生總是讓我感到一種…一種像是有事情…有事情…抱歉,我不該這樣說的,但很對不起,我不明白這…這是為甚麼…也不明白我怎麼會…怎會這樣地想…但我實在是很想知道。誠先生你,你除了因為和大哥是朋友外,是基於甚麼願意這樣幫助我。對不起……」

不自覺使勁搔首,被少女出奇地看穿,實在不想說出來,少年本想就此轉身便走,不作任何的回答。

但這一方面不合向來的作風,同時間…一種在今早,曾經出現過的感覺、一種以往曾多番感受過的感覺,亦驀地襲上心頭,令誠無法作出這舉動之餘,更是……

「呼…」
「啊…」

「罷了…」
「?」

「呼~妳可能不相信。」

轉身,仍搔著頭、背向少女的誠,面掛一抹怪異苦笑,聲透一份自嘲、複雜、莫名的意念:「我這樣說,應該是很可笑、很不自量力,更是極不知所謂吧?只是,除了因為我曾答應卡諾、除了妳大哥是我的朋友外……」

「這是,因為妳的神情、因為妳今天給我的感覺……」
「?」

當美絲艾莉對這番話,感到有點無法理解時,垂首搔頭的少年沉重訴說:「妳可以不相信,因為就連我自己也覺得很蠢。不過……」


「我不會忘記…我無法忘記……」
「當我面對困難、面臨絕境時,那種渴望得到支持、祈求獲得援手的感覺……」

「我更不想忘記…我更是忘不了……」
「當我遇上這些情況時,無法得到支持、不能獲得援手…的…的那種…那種感受…嗚……」


「……」
呆看少年說出理由後,由本是搔著頭,變為使勁抓著自己的頭。
呆看少年以沉重的步伐,避過自己的視線,消失在樹幹之後。
這剎那間,美絲艾莉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在心中細細嘴嚼,剛才少年所說的原因。

『為甚麼?為甚麼…我會說的?』
『我說出來…這有甚麼意義?有甚麼作用嗎?』
『伊…伊莉亞,我…我到底在做甚麼了……』

這些問題,少年無法回答自己。
雖然,這箇中的真正原因,或許正是因為這位溫柔的少女,讓少年有著某種…

熟悉的感覺吧……

───*───*───*───*───

午夜三時三十五分
郊區.森林中

「?!」基於一份與生俱來的本能,為著一份悄然而至、莫名可狀的異樣感受,金髮少女從出乎意料地舒適的「睡床」上驚醒過來,並默然注視眼前不遠處的位置。

那位置,正是進行了動作不甚大的訓練後,在剛才約三時許才睡覺、進入夢鄉的古怪少年。

『他…好冷…好痛…』

同樣裹著毛毯、同樣置身火篝附近、同樣處身結界之內。可是,距離數米之遙,更是無甚聯繫的美絲艾莉,出奇地從誠那裡,感受到一份寒意、一陣痛楚、一種難受……

這一切猶如今早,少女從少年身上感受、體會到,但未有向卡諾等人說出來的。

完全…完全是一模一樣。

『都是那麼地悲痛、那麼地難過……』

漆黑寂靜的森林中,有的只是鳥叫蟲鳴、晚風吹拂,以及林木被寒風吹動時的聲響。

餘下的,便只是一股無聲的寒意,別無其他……

可是,寒風倏轉溫和、蕭索驀現暖意。
導致這出現的原因,則是一陣輕柔溫暖的歌聲。

無疑嗓音清柔動聽,但若純以歌藝而言,勝過此陣平庸歌聲的,便是誠也聽過不少。

不過,能使這陣歌聲,辦到如慈母、似親姊、若愛侶般溫柔憐惜、安撫慰藉,能教傷痛中人得到舒暢安寧的。在這當中付出、給予的「心」,卻是誠所能寥寥盡數。

於安眠曲藉晚風的吹送下…

繃緊顫抖的身體放鬆下來、沉痛扭曲的面容和緩下來、備受折騰煎熬的心神,亦暫時解放出來。

從惡夢中獲得釋放,沉睡的少年,此時此刻,只從歌曲中感到一陣,他極為熟悉,來自某人…某位經已逝去的人,她所給予他的感覺。

『伊…伊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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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八章一:【「是否只因為是魔族,所以我們就是有罪?該死?沒有生存的價值?」】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八節



一:【「是否只因為是魔族,所以我們就是有罪?該死?沒有生存的價值?」】

「早…不,午安啊~夢小姐。」
「嘩?!卡諾?你…這…難道…這是你……」

「咦?哈,怎麼了?哦?妳是指這些嗎?不好意思,這些嘛…是我的宵夜加早餐,還有午飯前的小點呢。嗯,對方果然和我預期的差不多,在很快趕到之餘,還找到我在這裡呢。」
「呃…你…你真是的…唔……」

午間時分,夢乘著午飯的時間帶著食物,來為在此逗留一夜的卡諾送飯。只是,甫進廢墟範圍,清麗女孩便看到友人於這段時間裡,在這處「吃剩」的「餐點」──不計算看不到、或已不復存在的,初步估算至少達八十具以上,分屬不同種族、亦絕非人類的屍體……

「咦?啊!對不起,我太大意了。我們換個地方再談吧。」

招呼之間,卡諾陡地驚覺,儘管少女神色如常,更能在招呼之餘,勉強在俏臉綻出半絲微笑。可是,從她的一雙明眸裡有所意會的青年,連忙在道歉之餘,帶她到了廢墟中,另一處沒有屍塊陳列的地方。

「呼~謝謝你。」
「不,該是我跟妳道歉才對。」

心中暗罵自己不小心,忘了縱使對方膽識過人,更絕非一般的女孩子可以相比。可是,她始終只是一個在這世界裡,過著跟一般人的生活,微有分別的善良少女,和自己這種慣看腥風血雨的人不同。昨天,還勉強可以說是情況所逼,加上由於處身城中之故,所以他不但出手快絕俐落,並且瞬即已毀屍滅跡,所以對她的影響才不致太大。

可是,要一個沒有多少相關經驗的人,突然目睹那樣的「壯觀場面」,恐怕沒有多少人,能真的可以辦到面不改容、談笑自若吧?

當然,若真的細論起來,其實別說不是未曾看過類似場面,甚至她自己亦曾親身參與。只差當時長髮如瀑的清麗少女所解決的,主要只是憑藉妖氣魔力寄生而成,連有否自我意識也不肯定的寄生物;兼且這些寄生物被解決後,亦很快會消失無蹤。

但更重要是,因為某人在這段日子來,曾跟她及一眾同伴說過的一些話,因而使她的想法在不知不覺中,起了點點變化。正因如此,今時今日的夢才會顯得,對方才的場面有點吃不消。

「對…啊…」
「對了,呃…」
……

「你先說,呃…」
「請說,啊…」
……

「……」
「……」
……

「…嘿~」
「…哈哈~」

兩度尷尬、一陣默然,相對呆望的兩人,不一會後卻同聲大笑。

「哈~好了,我真的沒事了。謝謝你」

欣然輕笑,表示自己安好,予人心安之感的笑意,亦洋溢於長髮少女的俏臉上:「我今早曾跟大變態聯絡,美絲艾莉小姐很好,請不用擔心。」

「嘿,謝謝。」淡然微笑,銀髮青年平靜聳肩,並從中隱隱散發點點安心的感覺。

始終對自己來說,卡諾雖然是出奇、不甚懷疑地相信著,同行的拙樸少年會妥善照拂妹妹。不過,若說會因此而毫不擔心、絕不在意?

這,只會是騙人的。

是被打亂了步調、競爭意識太高,又或者是貪功所致吧?

因為自己這不但以身作餌,更是先行找地方守株待兔的突異舉動,所以對方接二連三的行動,均好像是有點沉不住氣,竟然會笨得不待人手齊集,已不自量力地跑來送死。

『不過,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性,多半是萊安他們想借這機會,來估算我的大概水平吧?否則,依目前所見的傢伙…嘿,還不夠看呢。可是,我們來這裡的事,怎會被他們知道的?還是…還是真的有人出賣了我呢?該不會…是他們…他們之一吧……』

「喂!心不在焉的,你怎麼了?」
「啊!?咦?怎麼了?」

心中沉思,嘴裡仍唯唯諾諾地跟少女閒談,但青年沒預期對方會有所察覺,並正容叫破。

「卡諾,你還好吧?」
「呃?」

被清麗少女的一句慰問所驚,卡諾霎時間不懂該說甚麼。

只是,
秀美容顏帶著關心之情、
明亮雙眸泛起柔和神采、
悅耳嗓音蘊含溫暖感覺。

膝承粉臂、手托香腮,凝視眼前青年,安坐的夢以叫人平靜的語氣說:「不錯,你是跟我談著,但你的眼神、樣子,還有給人的感覺…開始時還好,但你後來是想到甚麼呢?疑惑也算了,但你後來很明顯,是有點困惑、不愉快,甚至是難過呢。如果你不介意,我很樂意聽你說的。」

「……嘿…對不起。但這件事,很抱歉我不能跟妳說。請妳見諒。」一陣愕然,回復過來後,一抹微黯無奈,並夾帶歉意的苦笑,也在卡諾輕撫鬢旁時,浮現在那猶如雕琢而出、使人心折的俊臉上。

「哈~~別傻啦~我明白的。」

先是一陣有若朝陽無限、教人不覺振奮的清新笑聲。
再來則是勝似晴空白雲、使人心景寧定的平和笑意。

最後,悠然自若、讓人怡然自得的溫暖微笑,也在卡諾的眼瞳前、腦海中展現:「不過,你先不用想那麼多的。反正事情已發生了,那你便是為這頭痛也沒意義。你倒不如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吧?善後或是將來的事,你遲點再頭痛好了。」

「…嘿…哈~不錯,妳說的對。」

無疑言語絕非獨創,內容亦無甚實際助益,但感受當中的那份「魔力」,英偉青年從中獲得最重要的部份。正因如此,陰霾沉重的氣氛褪去,輕鬆泰然、瀟灑自在的微笑再次自然冒現。

『嘿哈,我怎麼了?竟然會這樣失策,這樣輕易地在她的面前,表露出這種不成熟的難看模樣的?這種事,該不是平日的我該有吧?只是呢,怎麼我好像不怎樣覺得不妥呢?我真是…哈~不過,這女孩…』

『她真的很特別、很敏銳,也很…嘿,我怎麼了啦?哈~』

「若你沒弄錯、我沒估算錯誤,一切應該也順利。我想大變態他們,多數會在下午或晚上平安回來,跟我們會合吧?」

稍後時間,當夢和卡諾相談,並交流一些各自所知的情報後,她也從中整理出一個初步的推論。

「夢小姐。」

低頭沉默後,抱膝倚坐瓦礫上,卡諾此時抬起頭來,並凝望少女、平靜地說:「我們先不要再談了。妳該是時間回去上課吧?」

「咦?…啊!呼~哈,卡諾,你說的不錯,我確是時間該滾蛋了。」

微感不解,但稍一凝神、靜待一會後,絕美少女亦在輕攏如瀑秀髮後,眼帶深意、面泛苦笑、語蘊決意地說:「不過,卡諾。以你的腦筋,你該不會認為,我有能力就這樣跑掉,兼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學校吧?但你可以猜猜看,當你打算不動聲色,替我開出回校的路時,即使我會歡容接受,但對方的人會讓我就此平安離去的,這個可能性又會有多大呢~」

「對不起,這是我的失禮。」

灑然一笑,緩緩站起的銀髮青年,從容環視四方之餘,歉然聳肩說:「不好意思,害妳要看著我,吃全份的『主菜』了。」

洪~~~~
靈劍.幻凝──炎火之刃

「咦?」
「呵,你放心好了。」

感受對方的在意視線,微笑的少女悠然一擺手上「幻凝」:「我壓根兒沒想過、更沒本事跟你『爭吃』。不過我這樣,只是想說。或許我沒能力『爭吃』,也該不大有本事能不反被『吃掉』。但是嘛~我好像不是那麼『好吃』的喔~」

「……」明白少女想跟自己「說」的「話」,好讓自己不用擔心她,並能放手一搏。

卡諾,這剎那間,少有地完全呆著了。

閒逸中透出凜凜英姿、
揚首間蘊含沉著寧定、
微笑裡予人昂揚鬥志……

眼中看的是那動魄風姿,但心中真確感受到的…
則是那份無法單憑肉眼來「看」、難以光用言語去表達的驚嘆。
以及,一份未有言明、為其設想的親切心意。

於卡諾為這份驚嘆、這份心意,因而愣在當場、不懂反應之際,他的耳中卻只聞一陣輕淡、潛藏鼓動的動人嗓音:「看來他們要開始了。卡諾…」

「…要走了。」
「!」

少女語音方落,一陣悄然的顫動,同在卡諾心中驀現。

「夢!不要離開我!」

「甚!甚麼?!你說甚麼?!」

背向自己的友人,突然以認真堅定的語氣,跟自己說出這一句,絕對是驚心動魄的說話。乍聞這一句話,夢在被嚇倒同時,不管是心神、表情或是語氣,皆可用震驚萬分、錯愕不已來形容。

「咦?…呀!不!不!別誤會了。」

隨清麗少女的失聲低呼,再稍稍回想自己方才的說話,卡諾立時驚覺失言。為此,回首的他急忙在少女禁不住臉泛紅霞,並顯得嬌羞艷麗至不可名物時,在先一呆後才罕有地搖手著慌道:「我…對不起,我原本只是想說『不要離開我太遠,以免危險時來不及支援。』只是…我一時口快…說錯了。夢小姐,抱…抱歉……」

「…嘻…哈~哈~~」

對於解釋,夢的反應卻是即時噗嚓一聲笑了出來,而且更越笑越高興,最後揉了揉笑至微滲淚水的水瞳時,她嫣然流露一份溫暖醉人的嬌美笑意:「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卡諾。不過,你不用甚麼先生前、小姐後,叫得那麼客套啦。直接叫我的名字便行了。明白嗎?卡諾?」

「…哈~嗯,好的。不過哦~雖然不一定有必要,但妳可別誤會我剛才的話喔。不好意思,但我不單不是『一見鍾情』主義者,更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呢。只是…謝謝妳,夢。」愣看少女好一會,青年接著在故作灑脫地示以爽朗笑臉,說出突兀的取笑說話後。

卡諾,最後淡然閉目,改以欣然的微笑作出回應。

『哈,我這兩天到底在幹甚麼?怎麼搞得連說句話,竟然會說錯的?嘿哈~』

「好…了。呼~~」

回首、呼氣,背向同伴、面對廣大的廢墟,卡諾倏地散發一股,連夢也微有所感,但沒受影響的難言感覺之際,悠然朗聲道:「各位,讓各位久等真是很抱歉。還請各位出來,跟我作一個了斷吧。只是…」

『我不想動上「那個」力量,所以必要時,得拜託妳了…卡拉…』

『…不過,這是指…如果真的是有必要……』

*****************************

在距離卡諾兩…在距離卡諾獨自應敵、夢留神觀戰的廢墟,達數百公里外的一處城市。此時,正有兩女三男分為兩組,在一處郊區廢棄的舊車棄置場中對峙。

「美淩!」

「三位,這件事和我這位朋友沒有關係。現在,我已經來了,所以還請各位放了她吧。」只身一人,處身廢車場中的少女,於微風吹動那亮麗金髮同時,溫和向站於身前,正守著她那失去意識的朋友,看來該是人類的武裝男子們,提出她的要求。

「嘿嘿……」對於少女的要求,男子們的回應,除了嘿嘿的輕狂低笑外,便只有他們那別帶意味,正緊盯、欣賞著少女那份麗色的灼灼目光。

「美絲艾莉小姐嗎?嘿,別緊張嘛~」

冷冷一笑,居中一人,看來該是首領的白淨男子,猶緊盯少女的他,手一擺便低笑說:「小姐的朋友,在妳的芳駕光臨前,我們可不敢亂碰呢。妳看到吧?她不是好端端嗎?只是一方面她比較聒噪,加上我們暫時不想分心在她的身上,所以我們只好讓她暫時睡一會吧。」

男子說話間,神容溫婉的少女忽退半步,但在半刻之間再度踏前。這就儘管,她的神色之間,已難掩一份退縮、羞怯和害怕之情。

「呵~史金大哥呀…」

察覺少女的神情,並為那一份美態,另一名高瘦男子,彷彿忍耐不了甚麼似的,邪笑著向那名叫史金的首腦說:「我們別說那麼多嘛。反正我們報酬已收了,而且對方也答應過,只要我們在這之前不動那個女孩,他們便給我們半天的時間呢!那我們還等甚麼啊?快跟她們痛快地樂上一樂吧。」

「甚…甚麼?」雖然還不是完全肯定,對方所說的是甚麼意思。可是,正基於那份天賦的感受力,所以被視為口中美味,美絲艾莉一如方才的反應般,隱約感受到對方心存的那份齷齪歹念。

和兩名同伴相比,除了實力較同近強者水平的兩人為高外,史金更有著相當的知性和謹慎。所以,他才能帶著這兩名伙伴,在傭兵業界內闖得一定的聲名。

儘管依他們一向遵行著,「只管利益.不管任務背後或之外的事」的守則,他們原本沒打算,更無興趣多想別的事情。可是,打從他們接受這份委託時,史金已對這宗報酬豐厚,更能讓他們得到,他們一向喜歡的「額外小費」的任務,多少感到有點納悶和不安。

當然,史金他們沒可能會知道,這是因為對方不放心,將對付卡諾的事交給他們。更兼他們作為傭兵方面所擁有的技能,與及那譭譽參半的聲名,比他們的戰力,更適合用來進行這次的捕捉計劃,所以才會主動找他們來負責這任務。

「呼~嘿,好吧。」

資料不足,加上一向為他們帶來莫大利益的守則,還有同伴的說話。因此,為了任務而「禁食」數天的史金,由於本身也對眼前「美味」感到按捺不住。故此,眼下的他亦感多想無益,還是先完成任務,兼且將議定的「報酬」「收取」妥當後,才再考慮之後的事情吧。

「小姐,若想妳的同伴…嘿,算了,看妳的反應,我想我們不必多說廢話了。嘿哈~」

本想裝出一副善良的微笑,但看來擁有黑毒歹心的史金,該是和「善良」這方面無緣。

努力過後,仍只能裝出一副邪笑的「善良笑容」,史金最終也猙獰狂笑說「小姐,我勸妳不要作無謂反抗,乖乖地順從我們吧。那樣,妳可以受少點皮肉之苦,我們也不用多費工夫嘛。否則,嘿嘿~那只會令妳更難受吧?這樣,我們可是會很心疼喔~嘿哈~~」

「嗚…」再度微退半步,身穿樸素便服的嬌美少女,縱沒被對方的說話嚇倒,但仍不禁為此感到緊張。

緊張,除了因為害怕,更是因為她能感受到,對方那份明顯表示的邪念。

害怕,與其說是擔心不敵對方,倒不如說已有一定實戰經驗的少女,更害怕會在這一戰中傷及對方的性命。始終,美絲艾莉既非沒有作戰能力,更不是不曾和敵人交手,但她確是從未取去別人的性命。

只是,感到緊張、害怕,這便代表會退縮?逃避嗎?

對美絲艾莉來說,
這問題,她不知該怎回答。
不過,她是絕不會退縮、不會逃避的。
這更別提,此時此刻的她,亦不用退縮和逃避。

為甚麼?
這是因為……

「!?」相比正不懷好意、面露邪笑步向自己的男子們,金髮的秀美女孩卻比對方更早,察覺附近的一些異動。接著,於少女心念一動之際,異變也在此時出現!

「!?」
「嘩!?」
「這是?!」

驚覺一團挾帶勁風,從後凌厲擲至的事物,史金三人慌忙分散躍開,在避開這團事物後,想確認這到底是一件怎樣的事。

不過……

「?!」
「不是吧?」
「嘩!?又來!?」

才剛迴避了第一次「突襲」,才剛著地的史金三人立即感到,又是一團東西帶著狂風,被用力擲往落近美絲艾莉身旁的史金。

「畜生!」

還沒搞清楚事情,史金狠狽避過第二次突擊後,卻看到一名黑髮少年,手抱剛才充當人質,有著淡藍雙馬尾的少女;並交到他們原本的獵物,那名金髮少女的手上,並向她沉聲說:「該只是昏了。妳照顧她,這裡的事交給我吧。」

「混…咦?!」正當想大聲喝罵之際,史金三人卻陡地察覺,方才向他們兩度突襲的,究竟是兩團甚麼事物──兩具經已死透的屍體。

只是,這兩具明顯不是人類的屍體,更同時是史金三人這次任務的委託人。

很明顯,本想埋伏偷襲的人,反過來被計算,更被突擊得手。

「你們這些傢伙。」

低頭步前,拙樸少年不徐不疾的語音中,暗暗夾雜一團火焰:「…你們知不知道,究竟你們在做甚麼事?幫助魔族?這也罷了。你們剛才,究竟想對這兩個女孩幹甚麼啊?」

「…嘿!小子!甚麼嘛?我們作這些事又和你有甚麼關係?!有甚麼不妥呀!?」

「甚麼?!你們?!」

眼見對方對他們方才意欲進行的醜行,仍是一副「我們這樣做,是理所當然,應該之極的。」自傲自得的模樣,誠心裡驀燃一股,在昔日曾被指為是不成熟表現的怒火。

「嘿,臭小子,你在狂甚麼啊?你道你很高尚嗎?嘿,真是不知所謂!」

一臉得色,和同伙反應相若的史金,冷笑的語氣中夾雜一絲不屑:「小子,我看你也是一樣吧?不過是打著這女孩的主意,所以才會替她出頭吧?嘿,自己是這樣,居然還有面目來說我們?小子,你不要跟我們說你不知道,你身後的那兩個女孩,她們是甚麼『好東西』啊?」

「咦?」

對方這程度的誣衊,習慣受辱的古怪少年還不太在意。但是,對於史金等人對美絲艾莉兩人,那種侮辱性的稱呼感到不快,並為此讓眉頭皺了起來的誠,卻為對方的說話,在心裡浮現問號。

「唉…該面對的,終究該面對。」

摻扶失去意識的美淩,美絲艾莉用著複雜的神情語氣,輕聲說了一句,只有誠能隱約聽到的說話。

誠,為此更添疑惑之際,史金也繼續冷笑說……

「嘿,自己不也是在幫魔族做事嗎?你這臭小子居然還有立場來說我們呢?嘿!真是不知羞恥!哈~」

「甚麼?!」

驚聞此語,少年猛地回首、訝異喝問:「美絲艾莉,妳…妳原來…妳真的是魔族的人嗎?」

「……」

眼神深沉、神情認真,溫婉少女默然注視少年一會後,在沉重點頭間,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誠先生。我不想隱瞞,但我確是魔族。」

說著,金髮少女身上,變化倏生。

魔力波動之間,白皙動人的耳朵,漸漸拉長、延伸、變尖。
同時間,本是色作冰藍的水瞳,也漸漸化為亮麗的金色……

「妳…妳…妳…」史金三人面有得色,樂觀眼前「趣劇」的時候,誠只是呆呆看著解除秘術,回復本來面目的少女,那位待人溫柔親切的美絲艾莉。

不…不是吧?
不,應該不會的。
尖長耳朵,妖精族不也是一樣有嗎?
金色瞳孔,武鬥神一族真力運用時,不也是有這特徵嗎?
她既沒有角、也沒必有的獠牙,更沒有那股特異的氣息啊……

「…謝謝,誠先生。你真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人。謝謝你。但…很對不起,在這應該面對的時候,我實在不想再隱瞞……」

察覺、感受到眼前少年,正在心中為自己作著辯解,但同時推想到另一件事,為欺瞞待她友好的人,驀感歉然難受的美絲艾莉卻是苦澀一笑,並從懷內取出一柄短刃。

「對不起,我和大哥…我們都沒有明顯的外在特徵。但是,我們確是魔族的人,有著魔族的血統。」柔聲低語,隨短刃在纖掌輕劃,鮮血自傷口沿短刃流出,展現在眾人的眼前時,少年心中的一切辯解,隨之不攻自破。

無疑血是紅色的,而且更是紅的很美、很嬌艷……
可是,這種紅色、這種鮮艷的櫻桃紅,確確實實是只有魔族的人,他們才獨有的血液顏色。

「美絲艾莉…妳…咦?!還有卡諾…妳…妳們也是……」

「嘿哈,小子,你知道便好了。」

少年錯愕不已地喃喃自語,兼想到新相識的友人,並為此更覺困惑時,史金等人亦狂放獰笑說:「怎樣?現在,我們不管對這兩個魔族的賤種,作上甚麼事情,這都是理所當然吧?嘿,像這些邪惡卑污的魔族,不管我們用上甚麼手段,不管我們對她們作上甚麼,這也是她們罪有應得的!是她們魔族欠了我們的人類啊!小子,你也來吧。反正你原本的目的,不也是想這個嗎?我們一起跟這兩個賤貨,好好地爽快爽快吧~嘿哈~~」

「呵哈~~」

邪異大笑聲中,史金他們不等古怪少年的反應,便舉步走近兩名「獵物」,並高姿態地揚聲笑罵:「妳們兩位…嘿!妳們兩個騷貨,雖然跟妳們窩裡反的人已經死掉,但妳們可別以為就這樣便沒事啊!我們今天可要替天行道!還得跟妳們這些卑賤的魔族,替我們受害的同胞好好報仇雪恥!好好算這一筆,妳們永遠還不清的帳!嘿嘿~~妳們要怨的,只能怨妳們魔族的人!怨妳們出生時是魔族,是這污穢低賤種族的人吧!哼!竟敢看小我們人類?虐殺、凌辱、殘害我們的同胞?侵略我們的土地?!這是妳們魔族欠了我們人類!現在我們要妳們付上代價!明白嗎?!…」

「對不起,誠先生,我不該瞞著你。這…這是我的錯…」當史金三人仍舊喋喋不休地侮辱時,美絲艾莉卻全不理會,但與其說不管這會有何後果,倒不如說她更像對史金三人,壓根兒不予理會更好。

美絲艾莉,只是平靜卻深蘊無盡愁緒,向誠訴說:「不論是…大哥很清楚,誠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所該不會袖手旁觀。但是,此時此刻的我,不希望因為這原因,因而讓誠先生你難做。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請問誠先生你的……」

「是否…就因為是魔族,所以我們就是有罪?就沒有生存的價值?」
「是否只因為是魔族,所以便是該死?」

「……」對此,少年沒有反應、也沒有說話。
情知以雙方現今的情況,只要她肯稍作推卸,自己多半不會即時追究。

或許,她是有足夠自保的實力,故此無懼眼前的「人」。
可是,從少女那不作逃避、勇於面對自己的舉動,這加上她如今的行徑。少年能夠充份地感受到,埋藏在那柔弱嬌美的外表下,那份聰慧、體諒和堅強。

還有的,則是這番說話中,所蘊含的那份無窮無盡的哀思。

是否真的?
是否真的有人,只因為是生於、作為某一民族種族的人。

便是有罪?
便是該死?
便是應該為這理由,得承受別人的白眼歧視?
遭受不該不當的待遇呢?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28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八章二:【既知真相,為何還願幫助我?】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八節


二:【既知真相,為何還願幫助我?】


「甚麼?!卡諾,你…你真的是魔族?!」

與此同時,數百公里外的廢墟中,一個方才曾出現的類似問題,如今亦在這裡出自某少女的口中。

「哦?這個嗎?嘿……」

輕鬆將超過五十名以上,為數有對方六成的對手解決,銀髮男子從容守護少女之餘,卻為這個問題不覺臉泛苦笑。

「嘿,這個問題、這個答案…嗯,妳認為呢?」反手奪斧,手一扭、腕一旋、身一轉,桃紅鮮血立在身周佈下紅圈。

「對不起,不過…不錯,我是的,我是魔族的人。」本想只以剛才的話作回應,但於神色微轉、心思稍變間,卡諾在魁梧敵人被巨斧「擊碎」,並化作「散彈」轟擊餘敵之際,正容向清麗同伴予以不作迴避、不作轉折的正面答案。

『嘿,還是讓她知道了…不過,想來就算是誠那裡,他不知道的可能性,應該也是少得可憐吧?哈,該面對的,終究該面對。』

心唸與乃妹相同的說話,雄軀輕躍,手奪鐵臂、掌擰鬼顱、腿斷熊腰、足破魔首、肩碎甲胸,狠著紛施後,身上並沒沾上多少血污,從容著地的銀髮青年,只以淡然…甚至能說是饒富興味的眼神,來察看身如翩舞粉蝶,巧妙雅緻地避開多方進襲的少女。

雖然被逼力所屈,沒讓對方有餘地機會說出多少不該說出的秘聞。可惜一時不察下,讓敵人作出這番該有相當影響性,目的多半是精神攻擊或離間之計的發言。可是,作為被影響的當事人,卡諾本身倒不感覺多少遺憾。

儘管為求盡快減少對方的人數,是以故意先挑易對付的來幹掉。但這先留下對方的高層,因而帶來的反效果,就是所謂的報應嗎?

只是,或許就如豪邁青年所想的,該面對的,終究得面對吧?

倒是出乎意料的是。
此際的卡諾,對立場上算是友方的少女,在接下來會作出的反應,感到相當的興趣。

『嘿,是就此不發一言?』
『或者,是立時置身事外?』
『還是,隨即一劍向我劈來呢?』

不過,一向精明的英挺男子,到底還是忘了一些事。

首先,卡諾現在處身的,可不是奧維津路。
再者,夢既非奧維津路的人,更好像不曾跟魔族一方,有過甚麼接觸。

更重要的是,夢,不是一般的人。
她所認識的,更絕非普通的怪人啊。

「呼,卡諾,你原來…你真的是魔族嗎?」
「嘿,很不幸,是的。瞞著妳和誠,這讓我感到很抱歉。那麼,妳現在要和我為敵嗎?」

注意到少女重複問題、回應的語氣,和自己預料的頗有出入;亦察覺少女無疑輕蹙秀眉,但從那不獨無礙,更反別具風姿的神容上,那混雜不快、難受的表情,明顯不是針對自己的事。

因此,卡諾在擊倒身旁敵人之餘,隨意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嗯,原來你是魔族。第一次認識魔族,這感覺挺特別呢。」
「呃?挺特別…喂,夢。妳只有這句話嗎?怎麼妳好像沒……」

「呼,有分別嗎?卡…卡諾啊。難道你想我和你開打嗎?拜託,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吧?呼~」

當淡然回應後,「邪惡」的魔族青年復以微愕的神情、疑惑的語氣來向自己表示時,清麗少女為免對方誤會,兼想清楚表明態度。因而勉力以友好閒談、不甚在乎般的神色語氣,回以儘管由於難奈血腥場面,是以夾雜一絲苦澀,但仍是難以言喻的絕美笑顏。

「咦!哦?妳是叫夢嗎?哈,妳的反應還真的挺有趣嘛…」看著微笑、聽著說話,青年在將位處三米以上的頭顱,輕鬆按碎在地面時,愕然面容也被原有的豪爽、瀟灑笑意所取代。

「謝謝妳,夢。」
「唔…別說廢話,更不要讓我再看你那裡。嗚,拜託。要說的,就請你先搞定這裡再說好嗎?雖然都是不懷好意,也全是你下的手,但老實說……」

「嘔…我快受不了……」

***************************

「誠先生…」
「妳甚麼也不用說。」

「……可…可是。」看著失去生命的史金三人,那猶帶不甘不忿之色的屍首,微泛不忍之色的魔族少女遲疑半響後,眼望為身為異族…某程度而言,立場更份屬敵對勢力的她,出手格斃三名同胞的誠。

最終,還是禁不住幽幽提問:「誠先生,你是基於甚麼,願意幫助我?」

「?」相若問題,昨夜曾經問過,少年亦已作出回答。只是,秀麗少女這個此時此刻再度相詢的問題。少年很瞭解,這背後的含意,已是大不相同。

你知道真相後,為甚麼還願意幫助我?
就算你像我所知、如卡諾大哥所想的那種人。
但除此之外,我能感覺到,你是基於甚麼?為著甚麼原因?
讓你願意幫助,身為人類所歧視、憎恨的死敵,身為魔族的我們?

****************************

「甚麼?!第三勢力?!魔之四元首?!」

「嗯,不錯。」戰鬥結束後,卡諾與少女到了廢墟附近的水源,清洗身上的血污,順道跟出言詢問的少女,稍事解釋一點情況。這時,瑰麗銀髮上猶自滴著水珠,英偉青年從容點頭回應。

「由地之騎神丹特、水之魔帝史德、火之劍皇萊安,加上最後的風之法王華古斯,在奧維津路和魔界,另行集合支持他們的魔族,建立他們的勢力。並且以此跟比撒羅帝國、人類和其餘的各族抗衡、爭奪地上的霸權。由於現今的形勢,主要是由人類和支持他們的種族一路、比撒羅帝國一路,還有後來出現的四元首一路,這三方面在奧維津路裡爭戰。所以四元首這一路,在人類各族及比撒羅帝國中,有時候會稱他們為第三勢力。嘿,想不到吧?魔界的入侵者,可不像妳們想像般團結呢。」

「那麼,卡諾。」

輕攏秀髮,清麗少女於手抿櫻唇間,稍事認真審視友人:「依這情況來看,你和美絲艾莉應該是比撒羅帝國的人吧?」

相對少女的舉動,卡諾也是注視少女,只是這卻非在意那秀美醉人的玉容,倒是以甚感興趣的神色,反過來觀察對方的反應和想法:「唔,不好意思,妳這話…我想不能算完全對吧?不錯,我們無疑都是比撒羅帝國的人,而且身份背景也不算普通就是了,但美絲艾莉這次只能說是被我連累吧。雖然不怎樣詳細,但我這樣說,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方淡然點頭後,卡諾接著面泛點點不安、愧疚、歉然的神情,向眼前的清麗少女,及不在此間的古怪少年表示:「對不起,我瞞著妳們,不單沒有跟妳們說清楚,而且更因為我們兄妹的麻煩,連累了妳們。」

「只是,我倒是很有興趣想知道……」

說到這裡,好奇的眼神、感到興趣的表情,微現在俊朗的面上:「我還真有點想不到,能袖手旁觀、不落井下石也算了。想不到,妳…嗯,儘管我多少總覺得,誠還是會這樣做。但不論是妳和誠,怎麼還會願意幫忙,正鬧著『窩裡反』的我們呢?」

「哦?這個嗎?唔,嘻…首先的是……」

先伸了一個,不但不感礙眼不雅、反覺嬌巧親近的懶腰,夢跟著嫣然一笑、爽朗作答:「卡諾大哥呀,你想想,我不是說過嗎?我可不是奧維津路的人啊。那我好像沒有看過你們魔族,跟我們人類作過甚麼暴行吧?這更別提,我好像不曾跟魔族一方,有過甚麼實際過節。」

「而且,更重要的是……」

言及此處,彷彿沉思似的,俏臉上緩緩流露絲絲深刻之情:「像我…我跟一般這裡的人們,該有差不了很多的感受吧?老實說,從前的我對魔族,以至是妖類,或你剛才對上的各種種族,都沒甚麼特別的感受。基本上,當日的我唯一會認為特別的,應該就只有同種族的人類吧?所以,直到早前的我,要我去斬殺、傷害這些人類以外的存在、種族,我可以說根本是沒甚麼感覺可言。」

「可是,這是打從何時起開始呢?」

一抹纖細、柔和、深邃,但眩目依然的微笑,默默漾於淨美雪顏:「我想,好像是從我正式接受訓練時開始吧?有些時候,我便聽到一個呆呆、笨笨的大變態,間中跟我們提到,一點他好像是不太敢跟別人,以至是我們說的瘋想法。這,直到那傢伙在早前…那傢伙早前出了事,我們作為朋友的在開解他時…嗯,在那時候,蓮…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認識她的。當時,我們有人曾想到,不如讓他轉移視線。所以,她想讓那傢伙,將對他自己的內疚自責,轉變為對魔…不錯,就是對你們魔族的恨意。」

「嘩?!誠,他…」
「哈,你放心吧。先聽我說下去好嗎?」

察覺友人的心神變化,大概聯想到他所想的事,清麗少女於出言安撫後,展現讓對方不覺安心,但亦更顯深刻、隱含苦澀之感的微笑:「結果那時候,大變態出奇地,跟我們…嘿,想起他當時的那個樣子、那個模樣,真是夠…卡諾,你能否猜到,當時大變態那傢伙,跟我們說了些甚麼呢?」

****************************

「美絲艾莉…」
「啊?是…」

「美絲艾莉…」

背對摻扶昏迷同伴的魔族少女,默不作聲、低頭沉寂良久的拙樸少年,驀地沉聲說:「妳問我…為甚麼身為人類的我,會願意去幫助是魔族的妳…嗎?」

基於一份默默感受、體會到的莫名感覺,忘卻對方背向自己,少女不自覺緩緩、沉沉地點頭回應。

「那麼,妳看看這些傢伙吧。」

彷若察覺少女的反應,手指地上的屍骸血塊,語音乾涸的古怪少年,認真的聲音中盡透一份無奈:「不錯,妳和她,毫無疑問都是魔族。我和這些畜生…不,我和這些傢伙則是人類。但妳看,妳看這些傢伙。他們又想做、作過甚麼好事出來?我想…呼…我想我或許是錯吧?但我…但我在經歷了一些事、認識了一些人、細想了好一些時間後…我確是…我確是認為。」

「魔族,不是較為優秀或邪惡的存在。人類…人類亦不是甚麼,相對高尚或低劣的生物。或許,在整體能力、認知,和取向上是有點分別,以至是想法也有點差異。但在我來說,我想…兩者在本質上,算是同程度的生物吧?」

「所以不管是人類或魔族,大家…該說只差是程度、只差是先後次序吧?但大家均是曾對對方,都做過一些過份的事…可是,我不想因為這個而單純地去憎恨,或是厭惡所有的人類或魔族……」

「我想…我要的…我希望的…是正視和面對自己做過和該做的事,以及承擔該負的責任。這才是真正應該的事吧?不是為此而作…甚至是對無辜的人,做出不理智、不負責任的報復和仇視。甚至以此為名、以大義作為的藉口,去做出一些聒不知恥…像這些傢伙所做的,單純利己的暴行和醜事。」

「到底,若因為這種理由,便對魔族做出這種類似的,以至是更過份的事,甚至是無理地對無辜者加以殘害。那做出這種事的人,和他們口中所說、所歧視、所痛恨的一方,又有甚麼分別呢?」

「正因如此,對我來說…人類和魔族對我來說,他們幾近是一樣,所以我不想、不希望只是為了身份和種族,便對別人做出不公不正的對待。」

「嘿…」
面露苦澀笑意,古怪少年語含自嘲意味、身軀更微微顫抖:「可是這應該是很矛盾、很可笑吧?或許…或許就因為我是人類,所以便是有著這樣的想法,我始終是較為偏向於人類吧?但我…但我仍是想盡力做到這一點。」

「哈,不過最好笑、最有趣的…我想我還是不敢當著別人,尤其是我的同類…人類的面前,說出我這樣的瘋想法。因為我這種愚蠢、可笑的想法,不但九成會被取笑。更糟的是,我想這多半會被人說,我這樣是出賣人類、出賣人類這個種族,甚至是出賣良知和種族尊嚴。一個無知、一個該被千刀斬、萬刀剮的無恥奸賊吧?嘿哈~這個,這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能力才能做的吧?這…我……」

「呼…嘿~哈~~」

問與被問的雙方,相對沉默一會後,身顫聲抖的少年,以滿載難言之情的怪異笑容,不自覺…向不曾作過任何表示,卻甘願作為聽眾的少女慘笑:「不過…嘿,對於這件事、這看法…我,和我的一些朋友,尤其…尤其是對我最重要的人…嘿哈~哈,她…她啊…她更是為了…為了我…為了讓我能對我自己、對我自己的想法…她便是她快要…她…嘿…哈…為甚麼?為甚麼她總是…總是為了我這樣的人…為了我這種該死的渣滓…嘿…哈哈…嘿…呼~~」

為甚麼會說出來?
為甚麼會將這一番,自己一向害怕、羞於啟齒、不敢示於人前的爛想法、瘋思想,就這樣便說出來呢?

這,少年無法回答自己。

就連自己也搞不懂,為甚麼會在這名才認識不久,話也沒有談上多少的少女面前,有的沒的說上這麼多蠢話?
就連心中的想法、心中的感受亦說出來呢?
更是因此,連帶影響了情緒。

正因如此,少年由於這件事,連帶回憶許多事情,觸碰到多個互相牽連、一向凝滯在心的鬱結,甚至是…早前復發,最近才稍稍平復的傷創。

不過這時候,手按額前髮際、並深呼吸的誠,反應卻和一向樣子有點不同。沒有任何激烈的舉動,那平庸不過的笨拙面容上,雖然仍微泛自嘲笑意,但亦不像是芳曾經指責的那種強笑。

或者嚴格來說,眼下誠的樣子雖然是有點怪,但只屬常人心情不好時的模樣。

可是,無言凝望少年,神色黯然的魔族少女,眼神中卻有微細的波動,無視少年的努力,只在心中輕聲低訴……

『你…很難受……』

───*───*───*───*───

「對不起。」

不時呆著多久,情緒彷彿平復過來,猶帶苦笑的誠說到這裡,臉帶困惑的神情,並且伸手搔頭:「只是…只是我剛才的那堆蠢話。請妳…請妳就將那當作是我一時間的瘋話,忘了那番廢話,請不要跟別人說啊。否則,嘿,我想我會有不少的麻煩呢。嘿哈…我這樣,真的是很難看呢。這樣,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我明白了。誠先生,謝…」
「不,該是我說才對。對不起,謝謝妳,美絲艾莉小姐。」

搖頭阻止少女的致謝,古怪少年苦澀一笑:「不好意思,讓妳看到這失禮的模樣。嘿,真是夠失敗的。每一次我也說要成熟、堅強點,但最後只會鬧成這種模樣,還給身旁的大家帶來麻煩和困擾…呃…抱歉,我又說了蠢話。好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免得卡諾擔心呢。」

「嗯…」
「那我先看看妳朋友的情況吧…」

美絲艾莉回應過後,誠也在說著之餘,著手讓為藥物之故,因而失去意識的馬尾女孩回復神智。

「誠先生…謝謝你……」
「咦?怎麼了?」

「啊?沒甚麼。我…有甚麼不妥嗎?」正為美淩解除藥物效力的少年,忽地隱約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只是,當他為此反應時,他所得到的…則只是一陣溫暖柔和的會心微笑。

****************************

「喂~琉璃~實先生,這裡~這裡~」
「咦?美雅,原來妳們…妳們也是來這裡吃飯嗎?」

晚上七時許,城郊某餐館。

這家餐館本身並非甚麼高級食肆,只是此處的陳設情調,尤其是服務態度及食物的水準,均有著甚高的質素,加上價錢亦甚為相宜。因此,縱使這家餐館坐落的位置,本身是較為偏僻,但依舊甚得城中人們的支持。

正因這個原因,所以早在昨天,實.米華瑞在某血親那滿含古怪笑意的目光注視下,艱難地找了一個「理由」,邀請琉璃今天到這裡享用晚膳。

只是,當琉璃神色平淡、實則懷著興奮但緊張的心情,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們卻料不到會在這裡,碰到她們相熟的友人,還有…一個琉璃認識,但實不曾見過的人──凱恩.費特斯。

原本依凱恩的性格、立場和情況來說,美雅本該不太可能,會跟他兩人到此吃飯的。

只差這一回,卻事關凱恩所居住的舊式樓宇,由於附近正巧進行氣體管道的維修工程。因此,由於家中無法舉炊之故,是以美雅亦正好以此為由,不顧凱恩本想吃飯盒或麵包充饑的打算,硬拉他一起到外用膳。

對於凱恩能被自己成功拉去吃飯,美雅在大感不可思議之餘,也感到相當高興。可是,她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遇上琉璃她們。正因如此,忘了原有的打算,美雅立時揚聲跟琉璃她們示意,請她們一起用餐。

本來跟琉璃一樣,和實漸漸熟稔的馬尾女孩,是有衝動想為實邀約密友吃晚飯的動機來作文章,好取笑這位相識不久的朋友。只是一方面自己也是心中有鬼,另方面想到以文靜好友的個性,跟他們開這樣玩笑亦不是太好。

因此,在實求饒般的眼神注視下,啡髮少女只是向他作了個別有意味,跟心晴昨天有得拼的悅目邪笑後,便「饒」過無奈苦笑中的實。

只是縱使逃過「大難」,但想當然對於這種意外的情況,實.米華瑞的心情,毫無疑問地感到有點無奈,這是絕對正常的事。

只可惜,讓實大感意外的事情,在這一晚裡還是繼續出現。

「咦?」
「琉璃,怎麼了?啊?」

「喂,蒼嵐,這裡。我們在這裡。」注意到好友好像看到甚麼似的,美雅在循視線看過去後,不知道她有否為此感到命運之神奇,或得到世界原來真的很細小之類的感受,她只是再度向碰巧到此吃晚餐的友人打起招呼來。

結果一番寒暄過後,一眾六人便圍在一張桌子上,共享他們的晚膳。

咦?六人?
不錯,是六人。

因為除了美雅她們四人外,爽直少年亦不是一個人來的。和蒼嵐同行的,還有一位有著一頭及肩黑髮、雅緻俏臉的清秀少女。

看著少女那亮麗有神的雙眸,不計算難辨想法的冷冽少年,美雅等人無不禁對她心生好感。

「呵,蒼嵐,你今天考完試不找我們,我們是不會怪你啦~不過呢~你甚麼時候找了個女朋友,又不跟大家介紹啊?這可是罪大惡極囉。」
「呃…喂,美雅。妳別胡說好嗎……」

被算準這方面異常臉嫩,八成不懂反擊之道,因而被棕髮友人邪笑揶揄。和同行少女一樣滿臉尷尬,俊臉通紅的蒼嵐訥訥地說:「她…願,她不過是我在圖書館摳書時,碰巧因為一點意外認識的朋友罷。只是…只是因為在這段時間裡,她幫了我不少忙,所以我今天才請她吃飯吧…妳們可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呀…這…」

於蒼嵐忙著解釋之際,名叫願的黑髮少女,同時羞紅俏臉搖手說:「不,我不是幫過他甚麼。只…只是有一次,這傢伙差點被流氓圍毆時,我順便拉著他逃跑罷了……」

『哦?真的嗎?他可是蒼嵐啊!他沒揍扁那些流氓已很難得了,怎可能會反過來,是他被圍毆呢?』

對於蒼嵐和願這番說話,琉璃她們只是微笑以對,並沒有大笑出來。因為面上沒笑,但率直女孩的心裡,則正在狂笑不已。

稍後時間,無疑凱恩的態度仍舊冰冷,但其餘眾人在琉璃和美雅的努力下,漸漸混熟起來,並有說有笑地享用美味的餐點。

隨著交談,大家大約知道願的事情。願的背景亦非有何特別之處:出身孤兒院的願,小時候在那裡被一對年邁,但膝下猶虛的老夫婦所收養。年齡比螢稍長數月,但表面看起來則成熟不少的願,因為間中到圖書館看書的習慣,因而跟蒼嵐相遇及認識。

「嘻…」
「呵~」

期間,琉璃和美雅留意過座上冰冷男生的反應後,不禁暗暗相對一笑。

因為誠和伊妮德果然很熟悉凱恩,他們跟美雅說的話沒有說錯。

凱恩,真的很習慣呆在這種場面,卻又不會破壞當中的氣氣。更甚者,縱使仍然是那臉冰冷的模樣,但該如伊妮德所言,他其實是挺享受這種,大家在他身旁說著笑著的氣氛。

只是,當眾人閒談的話題,間中提及有關時事的部份時……

「對了,到底那件事是否真的?」
「不錯,確是聖神教的激進派做的。只是,這個心晴姐有句說得好,她認為這件事該不如表面上的簡單呢。」

實他們所提及的時事,是較早前有關某些學者所研究及公開的報告。

報告當中,提及人類所以會有多種語言,當中該是昔日的聖神教,基於宗教的理由而作的事。此外,報告當中更是提及到一些,有關質疑聖神教的聖典──「神錄」中記載的部份。

因此,聖神教多數的派系,早在數個月前已曾高調公開抨擊、警告有關的學者們,阻止他們繼續研究、發表這些誣陷、侮辱聖神教的調查及報告。較後時間,這些派系中更有部份激進派,由於相關學者們對他們的警告置之不理,因而公開下達格殺令,聲言要為了他們的宗教,制這些學者的死命。

結果在早幾天之前,這些學者中有幾人在他們的研究所裡,被懷疑是聖神教教徒的人殺掉,更連同他們的屍體和研究所,及在內一切的有關資料,全部付之一炬。

這事件,立教舉世震驚。
同時間,各有關方面進行工作之餘,世界各地均觸發大量的爭辯討論。爭拗、辯論的,除了是這次「天罰」行動外,更連帶有關這份報告和研究的一切。

「雖然我個人並不認同這做法,但到底這項研究和報告,當中所說的一切是否屬實呢?」

「抱歉,但記著。」
「唔…咦?!」

琉璃才剛提出她的看法和疑問,本是冷漠如冰,一直都不怎樣作聲,主動發言的次數和數量,更少至一隻手也可盡數的冰冷男子。突然在此時發言,並且在眾人訝然凝望中,神色冷淡地沉聲說:「能說的是:真實,並非如此簡單的。」

「?!」
「……」

悄然無聲,五人五雙眼,盡皆凝視金髮的冷峻少年。

只是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了凱恩突然的說話,還是為了凱恩的突然說話,因而大感錯愕。

****************************

「卡諾,你們真的不打算多留幾天嗎?」
「不,因為這回被找麻煩,所以我有點事,得早點回去才行。不過,誠,謝謝你們。」

晚上七時半左右,廢墟之中。
在場者,只有誠、夢、卡諾、美絲艾莉,還有美淩五人。

「對不起,誠、夢小姐。我們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請你們原諒。」

叫異性心動、令同性心折的俊臉上盡是歉意:「對不起,誠。我不該對你們隱瞞的,請原諒隱瞞實情的我。」

「卡…」
「不,抱歉,但請讓我說吧。不管怎樣,我多少也該說一點的。」

阻止古怪少年的發言,卡諾搖頭苦笑,面上、眼裡泛起真誠的神采:「對不起,誠。魔元帥──達克法斯大人,確是我的頂頭上司。但我…我雖然真的是帝國的高層成員,但絕不是帝國軍的人。另外,我敢向你保證。無疑…儘管將來的事我不敢說準,但至少…呼,至少在短至中期內,我無意、更沒想過要參軍,以及當中的軍事行動。這件事,希望你能明白,還有相信我。」

「……」
「嘿,對不起,事情都瞞著你。而且,身為魔族的我,我……」

「不,我相信你。卡諾。」

沉默細看友人,於朋友因為他那舉動,是以再度向自己道歉時,古怪少年以認真眼神、苦澀微笑回應:「無疑只是相識了兩天,而且我不敢說很熟悉你。不過我敢肯定一件事。以你的性格和氣度,你應該不會…不,你才懶得跟我撒謊吧?再說…」

縱使苦笑依然,但古怪少年那難看的笑容中,隱隱多了點點別的感覺:「就因為你的性格、你的氣度,卻又會為了我,才跟我說上這麼多你向來該不會作的解釋…卡諾,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視我為朋友,更願意對像我這種人,有這樣的重視。謝謝你。」

「…呃…嘿,若是這樣…誠,我們也是差不多吧?我這一次來到這裡,也是收穫很多呢~」輕鬆微笑,悠然自若的卡諾以瀟灑的會心笑意作為回應。

「哎,兩個大男人,說著這種『情』話。嘔…真是夠笨、夠難看、夠噁心的。」回復知覺狀態的美淩,情知被取笑的兩人絕不會拿劍追劈她,所以在有恃無恐下,也在把玩她的馬尾之餘,向兩人開著惡作劇成份甚高的玩笑。

「嗯,不錯,這確是挺礙眼、怪難看呢。」

微笑接口,揉弄那如瀑秀髮,夢淡然輕笑:「不過呢,雖然大變態是很婆媽,但這感覺呢…嘻…這感覺還真不錯。妳認為怎樣呢?美絲艾莉?」

「…嘻…」盈盈一笑,被問到的溫婉女孩沒有回答,只以柔和眼神環視在場各人。

「誠先生,謝謝你這次的幫助。這一次,我能聽到你說的那兩個理由。我感到高興,請你保重了。」
「呃…不用客氣,只是…拜託妳可不要說了。我那些瘋想法、笨理由,實在是見不得人的。」
「啊…嘻…」

「遲點若有機會,我還真想和大家一起,跟大變態去奧維津路那裡去呢。」
「呀呀,到那時候,看看有沒有機會再見吧。」

相對誠和美絲艾莉的平淡,兼稍顯呆滯的道別,卡諾兩人的道別,則有著點點的不同。只是,會有不同的原因,卻是出現在卡諾的身上。

「對了,夢。」
「咦?怎麼了?」

轉念一想,詞鋒一變,道別時的英偉青年本想說別的事情,夢亦即時有所反應。

猶疑一會後,卡諾面帶認真的神情,向藍髮少女說:「夢。如…」

「咦?」
「呃…沒甚麼,只是如果妳們真的來了,可要記得要找我們喔。」
活像想到甚麼,卡諾最後還是沒有將話說出來,只以從容的笑容作結。

「好了,大家保重了。若有機會,我們遲點再見吧。」稍後,交待一切事情後,各人也到了道別的時候。

「對了。」
「咦?」

臨別之際,夢倏地一句,讓卡諾不自覺回頭,並眼看俏麗的少女認真跟他微笑說:「既然你現在不想說的,那當遲點我們再見時,你才再跟我們說吧。不過,我想跟你說的是…若你真的視我和大變態是朋友,那你不用擔心拖累我們的。若有事要跟我們說的,你不必遲疑那麼多,儘管跟我們說吧。好了,拜拜。」

****************************

「大哥,誠先生和夢小姐,她們都是很好的朋友呢。不如遲點兒,當我們有機會時,再來這裡好嗎?」
「……哈,不錯,妳的很對。」

道別過後,和妹妹兩人遠去時,迎著晚風翱翔的卡諾,回應妹妹的說話,並於展露會心笑意時,不覺心中低語:『夢,妳真是好、厲害的女孩呢。居然兩件事,都讓妳看出來。』

『不過很可惜,第二件事…妳不完全對呢。嘿…』

第二件事?
這件事,到底是甚麼事?
有需要跟夢說嗎?
只可惜,不管這是怎樣的一回事。
卡諾,沒有這個打算。

****************************

「呼…他們走了。」
「是呢,這兩天還真夠突然的。」

廢墟中,餘下的兩人中,清麗少女則以輕鬆語氣,來回應誠那稍顯呆滯的說話,並悠然負手微笑道:「好了,我今晚還得趕回這兩天的習作呢。至於你,我看你多半是滾回山裡去吧?」

「…是的,那又怎樣?」少女的說話叫誠一呆,接著純反應地回問。
「哈,沒甚麼啦。反正你和我差不多,都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雙腕輕扣,悠然伸了個懶腰,輕攏秀髮、長髮飄舞中,夢從容笑問:「我知道有一家餐廳,雖然離這裡相當遠,但質素水準很高之餘,更不獨是美雅和蒼嵐,連實也對那裡讚不絕口呢。怎樣?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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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31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八章三:【讓我感到,我們真是好狗運的是……蕾呀…還好妳不是我們的敵人。】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八節



三:【讓我感到,我們真是好狗運的是……蕾呀…還好妳不是我們的敵人。】


奧維津路
光臨曆八零四年.四月下旬
科特大陸.雅利斯索村
村外郊區林道

下午三時許。

林木茂密、花草繁盛。循整齊平坦的寬闊路徑漫步,陣陣和風伴隨花卉的芳香、草木的青蔥氣息撲鼻而來。

「呼……還真挺久沒來,這裡還是那麼好~」輕抒一口氣,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披寬大斗蓬的身影,正於以石塊砌成的平整小路上走著。

從斗蓬上頭套的空隙,可以從中看到身影的主人,是一名有著一張純樸的年輕笑臉,以及長度適中的嫩綠髮絲,年約十八、九,背揹一大袋東西的少年。在那從斗蓬下、被法袍袖子包裹的健臂上,則提著的一柄被麻布,全柄緊緊包裹的東西。

「空大哥~好久不見了~」
「空哥哥~你好~」

迎著清風陽光,欣賞四下美景,少年走到村口的時候,迎面看到數名正自嬉戲中的小童。一眾小孩,也在看到少年時主動圍擁而上,有的跟相熟的少年問好、有的對友善的大哥哥撒嬌,各施各法向間中到此的少年,作出親暱友好的表示。

「空大哥,你是來找蕾姐姐嗎?威爾哥哥和艾莉絲姐姐,她們和蕾姐姐,都在她的家裡。」
「謝謝你,森姆。」

在當中一位比較年長的小孩,跟自己問好並交待一些事情後,名喚空的少年,於伸手輕撫那小孩的短髮同時,亦向他示以朝陽般的微笑作道謝。

在小孩們的擁蔟下,空緩步走向他的目的地,一邊從行囊中取出一些零碎的小玩意、糖果之類的東西,並將旅途中一些趣事說出來,藉此來逗孩子們高興。

「好了,我遲點再跟大家聊吧。」來到一幢大宅之前,純樸少年跟小孩們道別後,便走進圍牆內,並準備向門戶處輕叩。

「咦?!」
「喂,空,呆了在這裡幹嗎?」

意想不到,當本已故意消去氣息動靜的空,手還沒敲上大門時,大宅的門戶卻先行開啟。隨一聲沉穩的嗓音、輕浮的語調響起,一名高大的黑髮少年,也出現在呆望著他的空面前。

「噢,威爾。幾天沒見,想不到你越來越厲害呢。我都故意歛去氣息和動靜的說…」隨好友步進室內,溫厚男孩將斗蓬脫下、掛起之餘,亦向黑髮同伴微笑說著。

被稱呼為威爾的健壯少年,不待空說畢已呵呵笑道:「呵,這又不是我的本事。我不過是受託於人吧。別說廢話了,臭小子,快給我滾進來吧。特地準備的茶和茶點,也泡好準備妥當等你呢。」

『呼~這裡的陳設佈置,還是讓人感到那麼地親切、這樣地舒服~』

既不華麗、亦非名貴。

簡單陳設透出一份高雅淡淨、
平實佈置顯現一股清幽細緻。

傢具、擺設、裝飾、色調、明暗,一切一切恰到好處的安排,均更使空氣中,彷彿濔漫著一陣祥和平靜、舒暢溫暖的感覺。

並非花俏激烈,也不枯燥無味,盡現一派平衡、調和之美。

「空,你怎麼現在才到的?」隨著一把動人,更隱帶一股高貴感覺的清柔聲音,一名留有深藍長髮、身穿淨白祭師服的少女,也在走廊處截著兩人,並出言提問。

「這個嗎?」

察覺語氣之內,在認真探問中微帶點點不滿,遲到的純樸男生只得歉然回答:「對不起,艾莉絲。因為我在來的中途出了一點事故,所以來晚了。」

「呼…算了吧。其實你也辛苦了,我不該這樣說的。嘻…」

美目輕閉,當再度張開時,被稱作艾莉絲的少女,原本微顯認真的表情,也在放鬆之餘,展露一抹淡淡的耀目笑意,並向少年點頭說:「好了,我們還是到客廳才再說吧。這樣趕來這裡的你,該累了。」

一舉手、一投足,舉止得體的活動間,讓那身本是裁剪合適、光潔雪白,有著術式圖文,加上數條緞帶作襯托的祭師袍,突顯出少女那被包裹著的高佻均稱、線條優美的嬌軀。

這配上深藍若海的柔順長髮,端莊秀麗的迷人容顏,吹彈即破般的嬌嫩雪膚,及那幽若眩人的雙目,還有那份最重要的…更勝同伴伊妮德的高貴、莊重的姿采氣質。這,更是令艾莉絲,添上一抹神聖、不可冒犯的光采,叫人無法不對她心生仰慕。

「…哦…」因此,空只是呆滯地回應,更為此呆在原地不動,並在少女不曾留意間,傻傻呆望這位向來成熟認真、辦事幹練的少女,為她那無意間表現的美態而愣著。

「嘿,還是這樣。」
眼看同伴這癡態憨相,作為旁觀者的威爾,不由得一如以往般暗暗苦笑、心中輕嘆:『哎,這個小子,真是平日穩重可靠,為人樸實,被大家叫作好好先生的空嗎?嘿,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呢…』

「呃…噢,威爾,怎麼了?還不走,呆在這裡幹甚麼?」
威爾心中的低訴才不過一會,瞬即回過神來的空,卻反過來催促擋在路中的友人,並隨當先領路的艾莉絲,緩步走進客廳之中。

「咦?艾莉絲、威爾,蕾貝嘉呢?她到了哪裡去?」

不料,於三人魚貫而入,進了客廳後,在那予人溫暖但輕鬆閒逸感覺的客廳裡,卻是空無一人。因此面對空的提問,性子爽直的威爾只能搖頭回應:「我剛才去替你開門時,蕾還在這裡哪。」

「不用多想。」

平靜搖頭,端莊坐回原位,艾莉絲淡然自若地說:「剛才蕾貝嘉小姐曾說過,她有點東西想交給我們,所以她剛才是去了她的研究室,拿取她所說的東西吧。」

「空,你好。好久不見。」就在此時,一聲滿載親切友好意念的輕喚,則柔和從來訪者的身後傳來。

只是,該怎樣形容才對呢?

才剛聽畢同伴回應,空便耳聞一陣非言語、筆墨所能形容、叫人不禁傾耳細聽、用心聆賞的嗓音;一位相識已久的少女,也在溫厚少年聞言回首間,翩然躍入眼簾。

也許,容姿確是稍有不及同在室中的佳人,亦沒有那份高貴神聖的氣質。

只是,伴隨一份靜謐祥和的氣息,少女那細緻容顏、深邃明眸,還有那把柔順落在墨綠、有著細碎圖案襯邊的短圍肩旁的深紫長髮,配上身前有著類似兩極術式的圖案,那襲月白色的術士長袍。這一切均使清麗靈秀的她,不知不覺間予人一種親近、平和、舒坦的怡然感受

她,正是這幢大宅的主人,艾莉絲、空、威爾三人的好友,三年前憑驚人天賦,加上別人難以想像的堅毅努力,除了於短短數年間,完成了煉金術士繁重的修業過程。更於隨後,以破紀錄的芳齡十三之年,達到一眾煉金術士們渴望的理想目標、取得他們夢寐以求的至高殊榮──【創師】的稱號,迄今猶被煉金士們津津樂道的年輕煉金術士──蕾貝嘉.維梭洛頓。

「蕾貝嘉,妳好。哈,不錯。說起來,我們確是挺久沒見呢。」於清幽香風悄然出現時,身穿術士袍的綠髮少年悠然頷首回應,輕笑回以真誠的問好說話。

「我還好,不過…空,你的傷勢沒大礙嗎?你應該還沒完全復原吧?」
「甚麼!?」
「?」

乍聞紫髮少女此言,包括空在內的三人,莫不為此吃了一驚。只差的是,三人所驚的部份,則是有所不同。

「空,你這混帳傢伙,原來你真的還沒康復?我昨天也奇怪,原來你真是騙了我。」觀言察色,從樸實好友的反應中,曉得蕾貝嘉所言非虛.威爾立時半帶不滿、半含關心地罵向友人。

「喂,威爾…哎…」
「…空,這便是你遲到的真正原因嗎?」

當空還不懂該怎回應時,藍髮少女亦蹙起秀眉問道:「怪不得當日,你在給我治療後,這幾天都說要由你自己治傷。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嗎?」

「呃…蕾貝嘉,雖然我不知道妳怎知道,但妳…哎…嘿…」

樸實面容浮現苦笑,被質問者搖了搖頭說:「無疑我還沒痊癒,但已差不多了。到底蘭沙那反擊的一槍,即使是很強很凶險,但還不致能就這樣取我性命吧?」

「唉…對不起,若不是我在當時,都顧著跟雷克斯大叔打,你也不會…」
「哈,別傻了。」

當爽朗友人面浮內疚之色,空便微笑搖手,阻止好友自責:「當時我們各有各忙,這怎能怪你?只差我確想不到,即使咒槍.基奧.滔,被我用魔法毀掉後,蘭沙還是能立即逮到機會,以斷槍作出要命的即時反擊。哈…唉…不愧是……」

這一刻,三人並沒有對為甚麼,蕾貝嘉會知道空受傷的事感到奇怪。因為各人均相當清楚,儘管留在位處大後方的科特大陸、深居於村落雅利斯索中,但靈秀女孩仍會定期接收外間傳來的各種情報。

正因如此,有關空跟蘭沙在對戰中,重創對手兼毀去對手的兵刃,但亦為反擊所傷,還有威爾以他的【戰勢】重傷雷克斯等情報。蕾貝嘉會知道大概的情況,這絕不是甚麼出奇的事情。

「總之,我的傷勢已好了十之八九,充其量今晚應該能痊癒的,所以大家不用擔心。倒是…」

說及此處,不欲為此深談下去,亦確是有點擔心。因此眼泛關注神色,空此時柔聲探問:「蕾貝嘉,妳別顧著說我了。我剛才聽大家說過。妳的病,早前是否又復發了?」

「啊?」

不意少年會忽地提到此事,微訝的紫髮煉金術士先呆望對方,但旋即輕搖嫀首、柔和微笑:「謝謝,我沒甚麼的。這個病還是老樣子。不過請大家放心吧。我很清楚這個病,它雖然會糾纏日久,但對身體並不會真的有多大的禍患。」

蕾貝嘉所說的這件事,空三人早已曾聽她說過。

只是,以蕾貝嘉在藥學及煉金學術上,那就連不管在世的艾莉絲,或經已逝去的伊妮德,她們皆甘拜下風的造詣和知識。這再加上艾莉絲為蕾貝嘉診察過後,仍是一無所穫的結果下,大家只得認同蕾貝嘉的這番說話。但亦正由於靜養之故,所以蕾貝嘉沒有待在煉金術士們,主要聚集研究的公會裡一起研究,改為逗留在她的家鄉裡,作著獨自的鑽研。

「嗯…可是妳也得好好保重身體啊。」
「謝謝各位。」

輕點頭,對威爾等人報以感謝的微笑,紫髮的和善女孩悠然說到另一件事:「空,先別說這了。我拜託你帶來的東西,你該有帶來吧?」

「有的。不過,倒是不好意思的是……」

說著,空先取過他攜來那被麻布包裹的長柄事物,並在交給少女時歉然說道:「對不起,蕾貝嘉。這次又得麻煩妳了。這柄是妳曾說的水屬性物器──神槍.水之刻。早幾天艾度沙大哥得到後,便拜託我先帶來給妳。」

「嗯,我知道的。只是……」
接過長槍,蕾貝嘉的嬌美容顏上,卻微泛不解之色:「我不是很明白。為甚麼艾度沙大哥,會這樣希望完成這柄六極之劍──靈劍.六極呢?比較相熟的各位之中,除了他和萊洛大哥外,都沒有人用劍啊?但艾度沙大哥他們……」

「不,蕾貝嘉。」

當少女煉金術士猶自說著,空卻淡淡一笑、悠然笑說:「雖然沒有說明,但我知道【靈劍.六極】,大哥是想給誰使用的。現在在我們之中,還有人是用劍的啊。」

「?」
「?!」
「空,難道你是說……」

當微訝的威爾和蕾貝嘉均有所意會時,本是神容端莊平靜的艾莉絲,亦不覺微訝說:「艾度沙大哥,他是想將這柄劍,交給…交給他嗎?」

「不錯,若我想的沒錯,應該是他。威爾,想想…你多半也是這樣認為吧?」對於端麗佳人的提問,空即時認真回應,並向身旁的爽朗少年,微笑尋求附和的說話。

「唔…想想也對的。不然,這又會給誰呢?」

手托腮,威爾稍事一想後,神色稍變複雜,沉聲說出心中想法:「雖然,我大概知道大哥讓他離開這裡的原因,但我更清楚…在大哥的心裡,甚麼才是最希望出現的情況。那在他還不能使用專用的劍時,確是得有一柄兵器,可以讓他在回來後使用吧?」

「是,我可以想像。而且,我能體會你們的感受。」

點點頭,端麗容顏上,浮現絲絲歉然、無奈的神色,艾莉絲正容說道:「只是,無疑我也對他有所期待,希望他能找到真正能發揮的地方,讓他可以對自己有多點信心。只是…唉…以從前至目前的情況來看,艾度沙大哥…他會否過份…始終,大哥寄予他的期待,也等同給難以達到期望的他,更大的壓力。這不管對他或是大家,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為艾莉絲這一番,雖然有點不客氣,但表現出對同伴的關懷之餘,亦多少道出各人心中擔憂的說話,在場三人不禁為此沉默下來。

「呼…想那麼多沒意義的。乾脆就像大哥想的,將這個結果的決定權,交在命運和那小子手上吧。」

若說艾莉絲存在的其中一個重要性,是能準確讓大家正視一些,大家不太想面對的事情。那麼,威爾便該是能將原本低沉寂寥的場面和氣氛,再度推動激活起來的人。

「呼,或許就只有這樣吧。只是,蕾啊。不好意思…」

隨後聳聳肩,復向友人們苦笑,威爾面泛不好意思的神色,向紫髮鍊金術士示以苦笑:「當日我已是…連問也沒有問,就將妳給我的【幻凝】,送給那小子防身。現在,又因為那混蛋小子的緣故,為妳帶來麻煩……」

「嘻…」
相對坦率男孩,作為【幻凝】的製作者,蕾貝嘉面上卻盡是和顏悅色。溫柔怡人的笑意,更躍於那嬌美的俏臉:「沒關係的。【幻凝】既然給了你,你當然有權送給別人。嘻…再說,威爾啊…你該知道,其實【幻凝】原本亦只是一件實驗品啊。你這樣說,我才更覺得不好意思呢。至於……」

說到這裡,雪白俏臉微泛紅霞,靈動眼眸稍帶尷尬,一臉不好意思表情的紫髮少女,低頭輕聲說:「關於這個『創製』【靈劍.六極】的新方法,大家該知道,其實這…這雖然是…通過了初步的實驗階段,但…呃…總之,現在你和空,還有艾度沙大哥,你們不但沒有為我帶來麻煩。相反…相反來說,因為你們,我才有實驗這個新方法的機會……」

「哦?哈…」
「嘿哈~~」

對於少女的說話和反應,艾莉絲等人先是一呆,但其後不禁相對莞爾,威爾更禁不住大笑出來。

「好了,總之一切便拜託妳了。對了…」

笑了一會,想起另一件事,空悠然從項上,取下一串連著一枚墜子,他平日不管何時何地亦貼身攜帶的項鍊,並欣然交到蕾貝嘉的手中:「妳要我帶【魂之守護符】給妳,是有甚麼事情嗎?呼,不過說實在的,我想我這次死不了,還真的是託妳這個守護符的福呢。」

「沒甚麼,我只是想看看,【魂之守護符】有沒有需要修整罷。」

接過項鍊、感受鍊上餘溫,心知對方確是謹守當初的諾言,蕾貝嘉淡然微笑:「不過你不用說的那麼誇張吧?這護符本身只是很普通……」

「呵~蕾啊~」

少女的話還沒說畢,威爾便在失笑下,按臉搖頭插入道:「如果妳這個護符只是普通的話,那我倒想看看,甚麼才是誇張呢~」

「不錯,蕾貝嘉小姐,妳別太謙虛了。」

微一頷首,端坐的艾莉絲適時地淡然插話:「無視任何類型的攻擊、在沒使用次數、承受上限的限制下,能為受襲的持有者,減少高達兩成半至三成的損害。蕾貝嘉小姐,這種功效驚人的防禦物器。我至今不要說親眼看過,就連聽也沒聽過第二件。」

「哈,就是呢。蕾貝嘉,妳知不知道…」

順著藍髮佳人的說話,點頭的空接口附和:「…威爾這傢伙,曾經跟我說甚麼?他居然跟我說:『喂~空,反正你有這守護符保護,那不如以後所有的先鋒、頭陣,全都由你先上吧~』」

「啊?」
聞言一訝,有著深紫秀髮的少女,不禁苦笑向爽朗少年詢問:「威爾,你這不是說真的吧?」

其實這個問題,亦不是問的很認真。
因為以對威爾的認知,還有兩人已達數年的交情來說,蕾貝嘉很清楚、肯定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消說……

當然,是假的。

「那麼,蕾貝嘉小姐。我想請問…」
適當的時候作適當的事,修正原本進行的對話,微微欠身的艾莉絲,以教人不覺注目的美態,有禮地向年輕的煉金術士問道:「妳剛才曾說有東西要交給我們,那請問是……」

「啊?對不起,我都差點忘了。」

想起此事,蕾貝嘉俏臉泛起酡紅之餘,連忙苦笑道歉,並拿起剛才放在几上的兩卷手札,輕柔遞給艾莉絲:「不好意思,由於時間不太足夠,加上想不到難度比想像中為高,所以目前的成果好像是不太好。」

「咦?請問這是…」
欣然接過,艾莉絲等人不禁望向札記。

心知靈秀少女的本領,她會刻意交給己方的定非尋常事物。故此,如不是基於禮貌之故,艾莉絲確是有立時細看手札的念頭。

「金屬。」
「金屬?」

「不錯。」
當眾人為自己過份簡單的回答提問後,蕾貝嘉正容向那兩卷手札擺手說:「經研究後,只要將資料中所提及的常見廉價金屬,配以當中記載的方法提煉加工。原則上,該可以產出居有抗魔、對魔屬性兼優良堅韌度的金屬,秘銀──泰洛三成半特效的金屬。同樣,還有用作鑄造利器屠龍劍的歐洛佛金屬,約六成左右效力特性的金屬。」

「甚麼!?蕾貝嘉,妳…」在場三人,無不聞言色變。

「早在當日,我曾聽凱恩跟誠談過…」

不變的神色,隨回憶微生變化,追憶的蕾貝嘉,眼中輕泛柔和色采、悠然低首說:「『所謂戰爭,並非只屬於我們這些人的。』、『勝敗之數,不是光看手上的籌碼,還得考量使用方面的因素。』當時,我就是因為凱恩和誠的這兩句話,所以才有了這個打算。」

「『與其只顧將精力時間,全耗用在追求更強的神兵利器、只想到探求無匹但少量的終極物料。那還不如分出部份的心力,放在一些比較廣泛性的地方吧。』結果,正因為這個想法,所以才有這兩卷手札。」

對人類來說,要跟獸族或魔族抗衡,若非借助人數之利,便得藉後天的鍛練,方能彌補先天的不足。只是,這卻另外有一個方法,能夠增強人類的抗爭本錢。

這,就是工具和兵器的助力。

只是,不管鍛造的技術更高明、工具兵器的設計更精巧,還是始終得考量原料的問題。不過,在注意原料的方面時,亦同樣得考慮成本、質素、蘊藏及供應量的問題。

現在,蕾貝嘉這兩項的研究,正好是針對這個問題。

「嘿…嘿…天哪…想不到…凱恩那座怪物冰雕也算了,想不到連阿誠那小子,他竟然會這樣誤打誤撞當了功臣呢。不過,更叫我意外…不,該是感到,我們真是好狗運的是……」空跟艾莉絲訝然呆望靈秀少女之際,爽朗少年卻搖頭苦笑、喃喃唸著…

「蕾呀…還好妳不是我們的敵人。」

───*───*───*───*───

「空,你真的沒問題嗎?我知道你當日的傷勢,可是很嚴重的。」
「?!蕾貝嘉…妳…」

稍後時間,艾莉絲由於一點事故暫離大宅後,餘下三人便繼續一些,比較類似閒談的對話,以及…一些不方便在高雅祭師在場的情況下,出現的閒談。

「放心吧。我剛才說的,可不只是安慰大家的話啊。」
「真的嗎?呼…那便好了。不過,我倒是知道另一方面的事。」

當稍顯錯愕的空,苦笑回答自己的問題後,溫婉女孩淡然笑提另一個,叫綠髮的樸實少年,更感難以回答的問題:「空,最近這幾個月,你跟艾莉絲小姐,有沒有甚麼進展呢?你還沒有跟她說嗎?」

「呃…」
「唉~蕾啊。妳這個就別問了。這小子還不是老樣子?」

當事人對問題大感愕然、對回答更覺頭痛之際,身為朋友的威爾,卻沒好氣地攤手說:「這小子,依舊每天在獻殷勤、仍然不停守在人家身旁、還是常常不作聲地呆看人家…」

「但是,他就是沒有跟人家說,更要傻得為他所做的蠢事,在找藉口跟人家解釋。真是弄得我這個在旁看戲的,好像比他還要著急呢。」

「喂,威爾,拜託你別再說好嗎?呃…」

苦著泛紅的臉孔,無奈拜託友人不要再行追擊時,感受紫髮少女那輕柔目光,純樸術士只能苦笑推託:「蕾貝嘉…怎麼每次碰到我時,妳總要問這個呢?印象中,妳該不是喜歡追問這回事的女孩吧?」

「哦?嘻…為甚麼嗎?」

嫣然一笑,溫和笑意洋溢靈秀俏臉,一雙纖手悠然輕握膝上,面對對方的少女閉目輕唸:「那不就是因為我,很清楚空你是很喜歡、很喜歡艾莉絲小姐。所以我才樂觀其成,很想看到你們在一起呢。」

「哈,蕾,妳還是老樣子呢。」

聽著蕾貝嘉的雅緻嗓音,看到少女的柔細神情,威爾不禁輕笑起來。始終,相識數載,威爾像空和艾莉絲一般,知道眼前的靈秀女孩,一向也像某少女一樣,對誰均是如此熱誠親切,以她所擁有的溫柔誠意,在關懷別人之餘,也暖透人們的心靈。

「呃…」
「咦?喂,空。你該不會還是因為他吧?」

可是,正當空為蕾貝嘉的話而作聲不能時,倏地聯想到某些事的威爾,臉色立時一沉:「笨蛋,伊里特那傢伙背…呼,他離開我們多久了?而且他…還是他主動離開的,怎麼你還是這樣在意呢?」

「呃…唉…威爾,你應該很清楚吧?」

搖頭、輕嘆,樸實的綠髮少年手一擺,苦澀說道:「別說我,即使你和蕾貝嘉,你們也該注意到吧?不錯,直到現在我還是在意伊里特的事,但這同時不只是我。艾莉絲,她…她還是……唉,而且儘管口裡說得不甚在意,但我敢肯定威爾…你也不能忘記,伊里特跟我們曾經是生死與共的同伴、朋友吧?」

「唉…算了,別再提那混帳傢伙了。」正由於瞭解那是事實,所以威爾無法作出甚麼反駁,亦不欲就這深究下去。

「對了。呼……」
此時,正好因為方才提及的事,想起自己的一點打算。微感複雜猶疑,深呼吸後的空遲疑向跟前女孩提問:「蕾貝嘉。其實我有一件事…呃,我很久之前已想問妳的。其實…不好意思,其實…我可不可以,將這個【魂之守護符】,借給別人使用呢?」

「啊!?」
「咦?抱…抱歉,我是作了過份的要求。」

眼見纖弱的靈秀少女,因為自己的說話而錯愕不已,更隨後心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一陣油然而生的不安內疚,使空即時作出誠懇的道歉。

「不…不…我不是不高興。」少年道歉後,才回過神來的少女,緩緩、淡淡地報以一抹微笑。

面泛無奈苦笑的她,平靜向年少術士說:「空,雖然沒有很明顯的表現,但我知道你跟威爾、誠、凱恩他們一樣,都是對同伴很好的。只可惜…空,或許是因為那個承諾,所以才讓你產生錯覺。但你該知道,創師為某人『創製』出來的物器,物器本身是有著極嚴格的相性限制。所以請你原諒,並希望你可以明白。」

「…只…只是…」

半響,對方還沒回應前,蕾貝嘉在一陣沉思後,眼透複雜色彩,認真向綠髮術士說:「若你真的希望,我…我應該可以試試,看看能否再『創製』一個相同,甚至效能更強的【魂之守護符】出來。可是先不管因應持有者的情況,能否再『創製』出這物器也是未知之數。而且真正的前提還是…那位…呼…她…她是否願意接受,在『創製』物器時所必須要接受的過程?付出『創製』物器時所需要付的代價呢?」

「對不起,這是……」
「不,只是你很在意艾莉絲小姐吧。」

空的自責說話才剛說出,蕾貝嘉卻先以溫暖柔和的微笑阻止:「如果有需要,我和威爾、大家都很樂意幫助你的。不過啊~不管你怎樣解釋,你還真的需要多多加油呢。否則喔…你可不要在艾莉絲小姐被別人成功追求後,你這傻瓜才跟我們哭著臉,說你對這不介意。那時候,我們會相信你的鬼話,那才真的是見鬼呢~」

「呀?我都說…唉…算了,差點忘了這件事騙誰都行,但唯獨騙不了妳…」
「嘻…」
「嘿哈哈~~」

被少女取笑,空還想說點甚麼說話來推卸狡辯,但想到他的事早已被少女詳細知悉,所以只得無奈放棄無謂的抵抗。相對地,因為好友那無力投降的模樣,蕾貝嘉和威爾均禁不住笑了出來。

本是有點沉重的氣氛,現在又再次輕鬆起來。

───*───*───*───*───

「差不多可以吃…咦?艾莉絲小姐,他們呢?」

約下午六時,由於客人的到來,尤其對食物質量方面,俱是要求甚高的威爾,所以蕾貝嘉也提早準備晚飯,更為此刻意下了一番工夫。

只是當她想知會友人們,可以到飯廳那裡時。靈秀女孩卻只看到原本在客廳中休息的朋友們,只剩下一位端莊安坐、在閱讀過一些藏書後,正淡然欣賞室內佈置,卻又同時為室內,添上一份優雅瑰麗氣氛的少女。

「不好意思,原本我們確是打算在這裡打擾一晚的。」

為蕾貝嘉的詢問,藍髮的秀麗佳人點頭間,將擱在膝上的書本合上後,得體回應道:「只是,剛才由於這裡的村民,從途經這一帶的旅人口中,知道附近一帶有點狀況。因此,威爾他們為此先行一步……」

「是嗎…難得碰面,還想跟大家多談一會呢。呼~」

蘭息輕抒,紫髮少女在微微苦笑後,忽地精神一振:「好吧。」

「咦?蕾貝嘉小姐,妳這…」眼看蕾貝嘉在低呼後,面帶別有意味的輕柔笑意,像要現在便離開大宅。艾莉絲在一時不解下,不覺脫口提問。

不過艾莉絲的問題,所得到的問案,則是平和的微笑,以及淡淡的一句……

「雖然多半趕不上,但我還是想跟他們送別。」

「送別?啊!嘻…」起始,自然卻耀目的少女祭師,還為友人這句話感到摸不著頭腦。只是當想聯想到對方想做的是甚麼後,艾莉絲旋即釋然,並不覺綻放悅目的和暖微笑。

靈秀少女想作的,僅是在她家裡的花園,欣然輕歌一曲,向已然出發遠行的朋友們,致以祝福送別之意。

可是,以花園跟已到村外威爾兩人的距離,他們…他們能聽到嗎?

不,原則上,哪管他們聽力驚人,但能清楚聽到的機會確是不大。只是,就因為聽的是他們,唱的是蕾貝嘉。所以不論是艾莉絲或蕾貝嘉,均很清楚……

他們,是能感受到的。

「妳的歌…蕾貝嘉,【靈之聲.魂之音】。這美譽,妳確是當之無愧啊。」

───*───*───*───*───

雅利斯索村
村外叢林附近

「咦?」
「哦?空你也有感覺嗎?」

「哈~這看來這不是錯覺呢~」

和同伴不覺轉首,回望村子的方向、回望輕擺中的草木萬物,豪爽少年臉泛輕笑:「能夠做到這…天地和應、萬物同息的程度。蕾的歌,總是每一次聽、每一次感受時,都叫我驚喜莫名呢。」

「嗯…」沒有怎樣強烈附和,空只是欣然感受、欣賞著,這正藉四下萬物,向他倆傳達送別祝福之意的天籟之音。

清風吹送、草木翩舞。
如低訴、似輕唱。

送至耳中的風聲、擺動聲、清溪涓流、鳥語蟲鳴聲,彷彿在心中化作一闕,叫人只能感受、無法言喻的樂曲,讓人在內心深處,默默泛起陣陣溫暖寧靜、祥和安逸的感覺。

這一切,就活像至交好友,不惜千里艱辛而來,只為跟他們祝福送別一般。

微風中、夕陽下,兩名繼續上路的旅者,輕曲妙韻仍於心中縈繞不息,為他們帶來的那份坦然舒暢的感覺,亦依舊伴隨他們一起上路。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36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九章一:【便是更要命的我也常碰上,反正都習慣了,那就別為這點小事而吵嘛。】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九節


一:【便是更要命的我也常碰上,反正都習慣了,那就別為這點小事而吵嘛。】

五月中旬

步入炎熱的夏日,清晨時分,氣溫使人微感悶熱。如今,有兩人正要出門。

「噓…杜魯,拜託輕點。古露也算了,但螢昨…今早才替我們弄早餐,她已很累了。」

一名年約廿多的青年,正要關上大門之際,他身旁黑髮少年,則搶在之前輕聲拜託,以免過大的關門聲,吵醒他那酣睡但耳力不錯的妹妹。

「呵,大變態,你這個作哥哥的,還挺像樣呢。」
「呃…」

對於身後悄然出現的香風,少年縱使早在香氣主人作聲前已有所察覺,並因此不感驚訝。

倒是於注意到少女的實力進度之餘,拙樸少年則為她的說話心感納悶,故此也沒好氣地輕聲說:「是了是了,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夠格當螢的哥哥了。倒是妳,還真想不到蠻準時呢。」

「呵,我當然…」
「喂喂喂,早晨的問好,用這種方式來進行,誠、夢,你們不覺得這樣,會讓聽的人很無力嗎?」

正當藍髮少女想回以強烈的「反擊」時,作為「和平大使」的棕髮青年,也適時介入,制止結果明顯的無謂「戰鬥」。

星期六,早上八時許的現在,誠他們和平日的作息稍有不同,較往時延遲了出門的時間。

因為近日,杜魯將他最後的大技正式教授給誠。因此,誠在不斷練習、實驗和調節嚐試後,昨晚的鍛練便較以往更遲才結束。正因這樣,杜魯在古怪少年的邀請下,一起回到這裡渡宿一…吃過刻意起床的螢,她弄的宵…早點後,在客房中小睡了一段時間。

同樣地,由於居所鄰近之故,加上沒甚麼事可幹,所以跟誠他們一起,直到早上才回來休息的夢,也跟誠他們相約,在八時許的現在出門到山裡去。

「喂,大變態。雖然該沒必要,但你打算…」
「不,我不打算。」

正當三人在夢的家裡,和預定一樣,準備需要帶往山中的東西時,清麗女孩那突然的問題,卻在還沒說完前,便被有所意會的少年以搖頭來作為回應:「芳的體質不像我們,而且未能感覺和運用『氣』等力量的她,卻又那麼拼命鍛練。我想…若果可以,還是讓她休息多點較好。」

兩人所提及的,則是自當日卡諾的事件後,芳忽然提出要求,想接受像夢和艾比魯她們一般的訓練。結果,被要求的一方在芳的堅決態度下,無奈答允她的要求。

無意,也沒有說明,決意少女為了她想做的事,開始她的訓練。

只可惜,在肢體控制及運用上,儘管有著一定的能力和天份。但芳本身距離達至像夢、艾比魯她們那一類,能夠參與戰鬥的水平,仍有著關鍵性的差距。

或許該說,爽朗女孩的天賦,並不是發揮在戰鬥這方面吧?結果大半個月的訓練下來,無疑身手反應,以至體力耐力均比以往提升不少。但很明顯,這已是芳的界限。

無疑明白這一點,亦知悉無法像艾比魯那樣獲得力量,但芳仍然不斷嚐試,希望能在努力之下產生成果。就像昨晚,本是堅持要等到誠離去時,才願意回家的芳,最終在古怪少年的強烈要求下,才在深夜一時半時,無奈隨艾比魯一同離去。

「哈,大變態,你還真的夠作孽的。」
「咦?妳說甚麼?」

「啊?哈,沒甚麼,沒甚麼。好了,我們也該走了。」
聽到誠的說話、想起這件事,不禁低聲唸了一句,但預期不到對方會留意到的長髮少女,連忙苦笑支吾其詞,將說話迴避過去。

到底芳的事跟她的想法,純屬自己的個人揣測,所以夢不想在這件事上妄下斷語。

「?」
一行人整理妥當,行將離去之際,身為房子主人的清麗少女,卻在還沒開門時,和誠兩人方才一樣,倏覺一件事出現。同一時間,門鈴響起的樂韻,也在她的家中迴響。

正因如此,將大門開啟後,少女為來人的身份感到微訝之餘,亦只能苦笑問好……

「早安,心晴姐。妳怎麼會在這時間,突然來找我呢?」

───*───*───*───*───

兩個多小時後
早上十一時許
飛行中的直昇機裡

「怎麼了?夢,很不習慣嗎?」

經刻意整修的機艙內,安坐舒適坐椅上的心晴,微笑問向打從起航後,便有點發呆的表親:「妳是第一次坐直昇機嗎?怎麼都呆著了?」

「啊?不…是…是的,我是第一次坐直昇機的。」回過神來,神色微顯困擾、心緒稍逞凌亂。少女回答之餘,不禁環望艙內各人,除了心晴.米華瑞外,還有在閱覽雜誌的杜魯.柏治,以及正自閉眼,不知睡了還是閉目養神的誠.威爾。

較早前,心晴突然到訪,跟表妹表示她的祖父,即夢的外祖父傲.米華瑞,很渴望能在今天跟外孫女見面,並想就她們之間的事,好好地再談一次。

縱素予人大膽無畏印象,清麗少女基於她和她的父母,與外祖父之間的事,還有以往數次會面,大都不歡而散之故,因此顯得困惑不已。

正因如此,在紅髮如波的艷麗女子拜託、夢那少有的反應,和同樣少有的要求。由於交情,加上自己以往也數番欠下,眼前這如今予人嬌弱之感的少女人情,所以性子古怪的少年,亦答應跟杜魯一樣,隨友人走這一趟。

只差因為早前的工作,是以傲.米華瑞現處距離相當遠的鄰市。亦因為這樣,故此一行人只得乘坐,今天大清早才接到祖父拜託的心晴,當時便即時安排的直昇機,到鄰市去會見她的外祖父。

不過,不管誠或杜魯均很明白。正常情況,他們在這件事裡,能夠為朋友做到的事,實在是很有限。因為,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在少女和她的外祖父身上。

『我…我究竟…我這次該怎樣辦?怎樣辦才對啊?』

「喂,兇女孩。」
「?」

正當星眸暗透迷茫,尋求支持和援助似的,環視艙內各人時,本讓人以為是睡了,仍舊閉眼的拙樸男孩忽地咕噥低唸:「抱歉,我很蠢很笨。所以這件事,我不知道能幫上妳甚麼。只是,如果妳方便說、妳有需要的,儘管跟我說吧。我會盡力而為。」

「哦?呵……」

本已相當精明,加上數百年的人生經歷,杜魯想當然感受到,在清麗少女那迷茫目光中,所顯示的需要是甚麼。只是,當聽到古怪少年的說話後,這位昔日的傳說英雄卻不禁為之莞爾、淡然搖頭:「你呀,真的是一個很笨很遲鈍的小子呢。不過,夢,可能有點笨、有點肉麻,但我的想法也是和這小子一樣。」

「啊?杜魯…謝謝你。」

感受到向自己點頭的前輩好友,那讓人安心的堅定目光,夢不禁悠然泛起耀目微笑,並且柔聲道謝。

只是接著,少女卻向猶自閉目的少年笑罵:「我知道了,單細胞的變態、粗線條的笨蛋。你這懶散的傢伙,就不懂得說得好聽、親切一點嗎?真是的,就只會給我在睡。」

「呵…」口裡笑罵。

可是,不知何時起,也不知為何緣故。
但覺心中困擾稍減、更隱隱感到一份安寧,曾推測少年目前所作鍛練的清麗少女,估算過少年的身體狀況是怎樣一回事。因此,不自覺微笑的她,這番話亦不是怎樣認真的。

除了,最後的一句……

「不過,謝謝你就是了。大變態。」

***************************

被火炬照得耀如白晝,一處陳設格局似是神殿的地方,正有三名看來像是筋疲力盡的人倒在地上。

「大人,我們的神啊…大人終於…」

俱是容姿甚佳,身穿神官服的兩男一女,縱使眼下情況極差,但他們仍說出恭敬說話,並掙扎著想朝他們眼前的高台下跪。

「辛苦了。我所鍾愛的忠實僕人。」

本該除了那三人外,空無一人的神殿裡,陡地迴響一把沉厚、嚴肅的聲音:「在我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過來的今天,我所鍾愛的僕人啊!你們將會到我的跟前、在我的護蔭下,分享本王的榮耀、權柄,以及無比的快樂。」

「大人…」
「行了。地神官,我知道的。」

被稱為地神官,綠髮的壯年男子才剛說話,迴響的聲音語氣不變,平靜將說話截下來:「我大概知道最近的事。我的忠僕,你等的首要任務,是讓我從沉睡中醒來,所以我寬恕你等的罪。現在,既然我經已醒來,這就由我來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封印士吧。」

「大人…」
「海神官,我明白的。」

相若的說話、相若的語氣,同樣截下黑髮神官的話:「不錯,由封印士們所結成的封印,威力確是很可觀,就連我亦為其所制。可是你等該更清楚,若扣除封印這一項,那些軟弱的封印士們,就連跟能發揮全力的你等相比,仍是相差甚遠。那麼,在他們還沒有集合前,我先除去他們部份的人,這不就能讓封印無法生效嗎?」

「只是大人…」
「嘿,無須擔心。」

再次打斷地神官的說話,迴響的聲音中沉澱著一份傲意:「不錯,剛甦醒的我,力量暫時未能回復原有的水平。現在,充其量只有四至五成。至於你等,為了讓我醒來,亦暫時耗盡力量。不過,憑這些封印士,還有那些螻蟻們軟弱的力量,又怎可能跟我對抗呢?只要封印士們沒有機會集合和使用封印,我又怕他們甚麼的?」

「那…那請大人明示,大人首個目標將會是誰,好等我等能讓奴僕們,為大人引路,同時為大人提供一點,關於那些封印士的資料。」

首次能將話說完,兼且將說話修飾間,讓部下有機會協助她們重視的大人,空神官恭敬地說著。

「唔,就這樣辦吧。你等將妳等所知的事,先跟我交待清楚吧。」

亦非光有力量的癡呆,加上昔日曾在對手手上吃虧,所以三神官口中的「大人」,欣然接受紅髮神官的提議。

花了好一段時間,聽取忠僕們的情報、想法及建議後,沉實嗓音的主人也得到了結論:「好的。那我這一次就拿這個封印士的性命,來為我的重臨作宣示吧!好了,三神官,你等先休息一會吧。當你等醒來之時,亦是你等能夠發揮,你等原有的真正力量之時。屆時,正是你等與我清洗大地、享受無盡權柄榮耀的時候。」

結論出現,三神官三人霍地掙扎跪下,並一致朗聲道:

「我等大人座下三神官──海神官。」
「空神官。」
「地神官。」

「恭迎獸王大人,重臨人間!」

隨三神官下跪,一道高逾兩米,更持續增長的巨大身影,也從高台之上,在忠僕們崇敬、熱切的精神擁蔟中,舉步步向神殿的出口。

獸王.始動!

****************************

同日下午一時許
市中心某地區

「琉璃,真的不行嗎?」
「不好意思。但我很感謝你的好意。」

市中心,某商場附近,一對年輕男女正悠閒踱步。

只是,兩人之中有著及肩藍髮的少女,卻婉拒了少年,那想和她一起共享午膳的提案。

「……不,不用客氣的。那麼,待會我可以讓我載妳,到之前數次去的那地方嗎?」躊躇間,身穿高級悠閒服飾的少年,只得在無奈苦笑間,跟少女作出另一建議。

「謝謝,但在這裡去找美雅她們,距離相當遙遠。這樣,不會阻著你的時間嗎?」

含蓄微笑、溫和語氣,認真道謝之餘,琉璃亦考慮到這樣,會否帶給少年不必要的麻煩。

「哈,不,不用介意,更不必客氣啦。反正我沒甚麼特別要去辦的事嘛。就讓我送妳去吧。」爽朗微笑,但知道少女去向,實心裡卻倏生一份苦澀、低落的無奈情緒。一股並非針對任何人,只是不期然而生的不快感覺,悄然在心中浮現。

『哎?我搞甚麼啦?只是,到底她…咳,我才不會這麼容易放棄呢。』

「呃…對了。琉璃,我可不可以問妳一件事呢?」
「請問是甚麼事呢?」

心中為自己打氣,振作過來的實想起一件事,並在走著時、遲疑後,鼓起勇氣,認真問向清雅秀麗的少女,並在得到首肯後微顯尷尬神情:「其…其實,心晴姐遲點有個私人派對,並叫我多找些朋友一起參加。這件事,我曾跟夢說過,她也答應會去的。我…我想問…妳願不願意賞臉呢?呀!放心。這個派對,只是心晴姐自己弄出來,完全屬私人性質,所以該不會讓大家感到拘緊的。」

「是嗎?沒問題,如果不打擾,那我當日便和大家一起來吧。嗯,這反而應該是我們向你們道謝才對呢。」

「真的?!太好了!」

對方淡淡點頭答應後,少年活像漏了氣的氣球,突然再注滿空氣似的,更在少女被他那反應微微嚇著之餘,興奮笑說;「那麼,時間地點我遲點再通知妳們吧。呵,實在太好了!真期待那一天的來臨呢!咦?呃…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

「嘻…請不用在意。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實,也是我、夢和大家,喜歡看到的實呢。」盈盈輕笑,琉璃柔和說出她和夢等人,真正認識少年的人對他的感受。

「咦!?琉璃,妳這話…妳這話是…是真的嗎?」
「咦?嘻…我這像敷衍奉承的說話嗎?不只是我,我知道夢和大家,大家均是這樣認為的。」

言者無意,聞者有心。

清秀少女自不曾想過,和顏悅色的她,這時這樣的一句說話,可是會為剛才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首半句話的實,帶來多大的鼓勵和影響。

「對了,實。」

當談著笑著,不覺走到少年的車子所在的樓層時,琉璃忽然嫣然望向對方、微笑提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呢?如果有空,請問你介不介意,來待會你送我去的地方,和我、美雅及凱恩一起吃頓晚飯呢?」

「咦?」

察覺實面泛複雜神情,未能完全理解當中含意,文秀少女仍舊親切微笑:「美雅說,想答謝你常常接載我們,所以很想請你吃頓飯。這碰巧她知道,我父母在今天晚上另有節目…嘻…所以,這正好因利乘便,想請你和我們吃頓飯。這不知……」

「……啊!哈,這當然沒問題啦!放心放心,我今晚碰巧閒得發慌呢。呵呵……」於文靜女孩為父母的融洽感情,不覺展露更見溫暖動人的笑意時,為這兼想著這件事而發呆的實,於瞭解情況後,立即高興地笑著回應。

同時實的心裡,暗暗跟美雅,致以最衷心的謝意。

「琉…琉璃。有一件事,我很想問妳的看法。」

自覺一切好像均朝好的方向發展,於快要到達車子所在的位置時,實不禁在思前想後、猶疑好一會後,以拼死一搏的勇氣,提出一個他渴望知道的問題。

「琉…琉璃…在妳的眼中,我…啊?」

正當鼓盡勇氣,想跟沒有回應的琉璃,提出他的重要問題時,少年卻突然察覺……

原本巧笑嫣然的少女,儘管麗色依然,但那清秀的臉龐上,此時卻盡是凝重戒備的神色。一雙清澈靈動的水瞳,除了原有的知性光輝外,平素的溫和柔弱,已全被緊張但敏銳的眼神所取代。

這一刻在實的眼中,原本溫柔文靜的少女,陡變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戰士。

只是,少年的感覺並沒錯誤,琉璃眼下確是如臨大敵……

因為靈覺、警覺性、感應能力大有長進,清秀少女確是驚覺附近正有敵人窺視、伺機而動,找尋最佳機會…一個擇人而噬的機會。

而且這次的來者,恐怕不是旨在試探,更顯非易與之輩。

這一切,均可從那另一股隱而未發,但已自鋪天蓋地猛壓過來的逼力和殺氣,讓她充份體會到。

看來,對方這次的主事者,並不是慣於藏匿而動的人啊。

可是,若非遠從奧維津路而來,而是衝著自己的對手。那這股逼力,恐怕就連三神官,亦大大不如啊。

到底是誰?
誰會有這股逼力,以及正常應該相對擁有的實力呢?

『啊?!難…難道…』

「實。請你用心聽我說。」
「?琉璃…」

心有所思、意有所會,藍髮及肩的少女神色漸化平緩。但回過身來,面對正想出言詢問的少年時,在秀美的俏臉上,盡屬嚴肅認真之情。

一貫溫婉淡定的語氣,如今已難掩當中的緊張氣氛:「實。先不管詳情如何,但我請求你聽我說,依我的說話去辦。這,既是為了你,同時是為了我……」

****************************

時間回溯
下午一時
距離原居城市約四小時直昇機航程的城市
城郊大宅

「夢,待會進到屋裡後,我會跟妳說妳該到哪裡去。只是…」

一行四人,離開用作接駁停機坪和大宅之間的名貴房車後,心晴忽以似有深意的表情,活像另有含意般,在笑顏微歛後跟表親說:「不好意思,夢。爺爺在這之前跟我說過,這一次他只想跟妳單獨會面。所以……」

絕美容顏先泛一抹苦笑,少女瞭解表姐的說話,尤其當中隱帶的含意。

對這,本在出發到此之前,微感緊張不穩,眼下卻平靜頷首的夢,俏臉綻放一陣讓人安心的清爽笑意:「不要緊的,也請放心。」

『是…就這一次吧。爸爸、媽媽,這多年來的問題、死結,就在今天…借這一次結束、解決好嗎?』

「?…是嗎?哈。」夢此時的情況表現,好像和以往微有不同,心裡稍感疑惑,一呆後無意多想的艷麗女子便當先引路。

不過才走了不一會,四人耳聞一陣雜亂的犬吠聲同時,便碰到這幢大宅的另一名「主人」。

眾人有所表示前,作為房子主人之一的心晴,先以一貫的陽光微笑主動迎上:「噯,誠,少見你這麼早,便滾出來跟你的狗兒玩呢。」

想當然,心晴打招呼的對象,自不是同行的古怪少年;而是實的親兄長,早幾個月前曾對夢意圖不軌,但被反過來教訓了一頓後,仍在當時死心不息,還要死纏好一會後,才放棄原有企圖的誠.米華瑞。

「嘿,午安,心晴姐。我不是很早吧。咦?」和實的情況有點不同,加上對誰均挺開朗,是以心晴在米華瑞家族裡,基本上能跟家中各人,保持相當不錯的關係。因此,對於堂姐的招呼,誠.米華瑞亦報以淡然的微笑。只是,當注意到同行三人後,他的神色便立時一變。

「呃…誠,我來介紹…」
「你好,我的名字是…」

留意到堂弟的反應,為免氣氛弄得太僵,心晴想稍為介紹雙方,並從中改善情況。因此,大概明白心晴的想法,拙樸少年也主動上前,更在自我介紹時伸出了手。

可惜……

「嘿,我知道你是誰。你就是那個跟我一樣名字的人嘛…嘿…」
「!……」

滿帶不屑地冷笑嘲諷,心情立壞的誠.米華瑞,沒有理會伸出了手的古怪少年,更於無視少年表示的友好舉動時,不甚高興地跟正為他那行為大感不滿的清麗少女說:「妳。妳又來這裡幹嗎?」

「你!」
「誠…堂弟!」

「…呼,不要緊的。」
「咦?」

正於夢跟心晴,為了誠.米華瑞的言行,為心中的不快表示不滿時,遭受無視和侮辱的黑髮少年,卻在一呆後,面帶苦澀無奈的笑意,搖頭阻止友人:「這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嘛。」

「呃…」
「喂…大變態,你…」

對於心晴二人的反應,神情依舊,誠淡然聳肩、苦笑道:「我怎麼了?嘿,便是更要命的,我也常碰上。反正都習慣了,那就別為這點小事而吵嘛。」

『常碰上…都習慣了…喂,大變態…你…』

「夢,心晴小姐。這裡的風景很不錯呢。我想跟誠在這裡待一會,所以妳們還是先去找米華瑞老先生吧。」

正當清麗少女想著受辱男孩的說話,以及感受話中所含的感覺,心晴則為誠的說話一呆間。一直沒怎樣說話的杜魯,卻適時地發言,兼在無視誠.米華瑞的情況下,作了一個好像是不錯的決定。

反正,古怪少年無意追究,杜魯亦懶得理會誠.米華瑞的舉動,他們更不大可能會有心情跟誠.米華瑞動手,加上進屋與否也無關痛癢。那麼,先讓心晴帶夢進去,該可以省去不少無謂的麻煩,或是可以避免的言語衝突。

「嗯,好吧。謝謝。」

心念一動,明白給杜魯兩人留在這裡,跟堂弟互瞪眼不是太好。但相對以工作為由,此時多半已待在大宅內的另一人,心晴想想還是讓杜魯他們,跟眼前這易應付一點的堂弟鬥瞪眼比較好。

只是,心晴卻沒有想過。
這位百歲青年這更是考慮到,儘管他們不打算找對方麻煩,但若要應付有心惹事的傢伙,那在戶外總比室內為佳吧?

何況若到了大宅內,這還可能會妨礙夢與她外祖父的會面。這絕非杜魯他們所樂於看到的事。

「夢跟爺爺談好後,我們便會回來的。倒是,首先我不是已跟你說過很多次,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可以嘛。呀!對了,另外…」

拉著表妹的纖手,想逕往大宅而去,活像突然想到甚麼似的,心晴倏地回到杜魯身前,並面帶故作邪異的微笑說:「這一下子可是正好,你這次逃不了吧?待會我回來後,你可要跟我說,你上次提到的那位法莉娜小姐,她是甚麼人呢。」

「呃…心晴小姐,妳還記著這件事嗎?」

「…呼…兇女孩。」
「咦?」

於悠閒青年正為心晴的說話,因而感到頭痛之際,在直升機上大概聽過少女的事情,誠一陣猶疑後,忽然沉聲跟清麗少女說:「我想…我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但對多數人來說,各人多少會有他們堅持的事情吧?不過,有自己重視、重視自己的人,這亦是很重要、很難得的。我想…妳應該會認同這件事吧?」

「嗯,是的,那又怎…咦?難道你是想指……」

「好了,夢,我們走吧。爺爺等了我們很久呢。」才剛明白少年話中大約所指的是甚麼事時,夢已被沒有留意到這番對話的表姐,不由分說地拉往大宅的方向。

「…呼…祝妳好運了。」
「喂,誠呀…」

作過朋友所該作的事後,拙樸少年只是看著遠去的身影,淡淡低唸了一句。只是,同行的棕髮青年,那尚算俊朗的面上,則泛起無奈的苦笑,並從後靠上來:「怎麼我跟你說了那麼久,你還是那個老樣子啦?『更要命的』、『常碰上』、『都習慣了』…誠,難不成你不覺得,習慣、還有用那種語氣,來說出這回事,本身是一件很慘、很可悲的事嗎?」

「呼~」輕呼一口氣,古怪少年平淡回望,平靜跟身畔青年說:「杜魯,你該看到吧?現在,好像不是談這回事的時候吧?」

誠所指的,則是在他身後,正和誠.米華瑞一起,用著不甚友善的目光,緊盯眼前二人,為數達三十頭以上的各式健壯猛犬……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3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九章二:【希望曙光、絕望灰暗,一切盡在一念間。】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九節



二:【希望曙光、絕望灰暗,一切盡在一念間。】

「夢,那麼…那麼妳便跟爺爺好好地談一談吧。」
「呀…心晴姐…」

一路無事,包括心晴原本預期,大有可能出現的鴻也沒有現身。正因如此,夢很快到達目的地。只是,當心晴要為夢跟傲,關上房間的門戶時,清麗少女不由得感到一陣煩惱困擾。

『今天解決…要在今天解決…可是,究竟怎樣才能解決?要如何辦…才能帶來一個沒有遺憾的結束呢?』

『剛才怎麼都沒想過…到底…到底該怎樣開始?怎樣說話?還有…究竟,應該怎樣解決這件事才對呢?若果…若果外公他…他還是那樣說、那樣看待你…爸爸,屆時我該…我該怎辦啊?』

「米華瑞老先生,你好。」

心中矛盾、混亂情緒,使少女一向的聰明才智,不但在需要時出賣她之餘,更是逃至次元的彼方。正因如此,夢只能在好不容易下,才擠出這一句說話。

「孩子…」自聖臨節假期的那次晚飯後,久違的傲雖然還很健康,眼中仍有那份銳氣、傲視天下的風采氣度。只是看在長髮如瀑的少女眼裡,卻更察覺一份,以現在的她猶未能完全明瞭,正暗自侵蝕老者靈魂的莫名感覺。

『外公,你…其實這件事,不只是爸爸、媽媽…就算是你,你也很累…受了太多苦了…但我…我……』

「呃…米…米華瑞老先生,請你保重啊。」

相見次數和時間不多,數度會面的結果亦多是不歡而散。

可是,一如光憑幾番對談,已足以令自己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份量。同樣,聰慧的清麗少女很清楚,眼前老者在自己心目中,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否則,夢不會因為看到、感受到老人的情況,基於心中的一份感覺,差點「說錯話」,將一直未曾訴之於口的稱呼說出來。

「?孩子…妳……」

體會外孫女,這寥寥數字所包含的意思,跟關心在意自己的感情,更彷彿從中察覺,她那差點說出來的話。因此,眉宇間隱帶落寞難過之色的傲,心裡除了泛起一陣溫暖外,本是微黯深刻的堅毅神容,亦立起變化。

只可惜這一切…
最終仍是後繼無力……

「……」「…呀…」

「…呃…」「……」

欲言又止、語欲無言。

寬敞房間中,除卻古董大鐘的機件運作聲,還有輕風微微吹動,那擋著室外陽光的厚重窗簾,所帶起的聲音外,昏暗的房間中盡是一片寂靜。

相對無言,時間亦無聲無息地溜走著。

「孩…孩子…夢啊……」

過了不知多久,獨坐一角、銀眉白鬚的老者先耐不住這氣氛、耐不住心中的焦慮和感覺,先行打破沉寂:「妳…妳回來吧。妳到底想我怎樣?妳……」

『外公…唉…其實…其實就連我,我也很累…外公啊…不要,我甚麼也不需要。請…請你…若可以的,我真的很想跟你聊天,跟你和心晴姐她們一起…大變態沒說錯,有自己重視、重視自己的人,這真的是很重要、很難得的。但我…但我…呼…』

「……呼~~~」外祖父的說話,使藍髮的俏麗少女不禁為此,想起許多人、事和說話,並在心中沉默低訴至最後,深深呼了一口氣。

「謝謝你,米華瑞老先生。」

嫀首低垂,藉額前秀髮掩蓋神情,勉力自持的女孩沉沉說道:「為了我…就因為我這樣的一個女孩,讓本是……」

「不,夢。因為妳…孩子,妳和夢那孩子…妳們都是我…我……」
截下外孫女的說話,精明老者大概明白夢想說的是甚麼,但胸中儘管本有千言萬語,最終仍然無法說出個所以。

「唉…呼~~」輕嘆復沉呼,縱使很瞭解老者的感受,還有他對自己的心意。只是,構成她心中心結的元素,卻無奈是清麗女孩最重視、最無法妥協的部份。

『為甚麼?為甚麼外公你能這樣為我和媽媽,但就是不能肯定爸爸?就是不能為了我們…為了我們而給爸爸尊重啊?為甚麼啊?我知道…我知道的,其實你…其實你能明白…你是明白的啊……』

「呼~~嘿…我本來…米華瑞老先生…」
雙方稍稍調整情緒,為要面對而抬起頭來的少女,動人俏臉流露出一絲,叫人不禁心黯的苦澀笑意:「本來,我還真的挺想…想跟老先生收回…收回我這麼多年來的零用錢呢…不過我想爸爸…爸爸是不會喜歡我這樣做的。因為這樣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夢……」倏聞這番說話,傲驀感一陣莫名震動。

因為傲.米華瑞彷似在這番說話中,同時得到希望的曙光,還有……

絕望的灰暗。

因為,結果的最終決定,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因為,就只有這心結,眼前的少女、他的血親,她是無法妥協的。
現在,心結是否能解?當中的決定權,全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事實上,打從當初雙方首次會面,清麗少女早已將這個選擇、決定權,交到他的手上,讓他去作決定。

「…米…米華瑞老先生,我…我想再確…我想最後確認一次。」
『對不起…爸爸、媽媽…外公…但就…就讓一切…在今天作一個了斷吧……』

流露苦澀依然,讓見者莫不心萌顫動的淒美笑意,少女語氣中滿載認真的感情:「請問…請問直到今天,爸爸對老先生來說…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啊!?星…星塵…星塵嗎…」
乍聞這問題,這個想想也該明白,這個外孫女定必會問,但自開始至今仍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傲很清楚,這個其實打從當年起,時至今日他仍在迴避、強辯、扭曲的問題答案。

若還不去面對和正視,他終究難以彌補昔日,以至眼前可能出現的遺憾。

『外公…外公,我求你…我求你啊…外公。對不起,但這是我的最後底線,所以請你…請你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星塵…星塵嗎…他…他是…他是…』
為此,雙目不覺緩緩閉起,沒有察覺疼愛孫女心中的哀求,傲只在心中默默細想一切。

悄悄地,
往昔、
昨日、
眼前…
一切一切的事與物、人與情,
全在腦海裡慢慢、細緻地流過。

「唉~~」

在場兩人,誰也沒有留意時間過了多久。只聞沉聲長嘆出自老人口中,一絲落寞蕭然的神情,也悄然爬上向來剛毅自信的臉,傲的神情剎那間,好像蒼老了不少:「星塵這小子…嘿,這小子不就是從我這裡,搶走我最疼愛的女兒的混蛋嗎?」

『甚…甚麼?!外…外公…難道…嗚…為甚麼便是到了這種地步,到了大家也在受傷的現在,你還是要這樣…為甚麼啊…嗚……』

「……」留意到少女足教觀者失神的俏臉上,那份無法掩飾的沉重失落,但年邁老者卻繼續沉聲,面帶無比深刻的神情說著:「只是,呼~他確是一個,使我女兒得到幸福、得到快樂的男人。他…星塵這混帳的傢伙,他確是我女兒的丈夫、妳的父親…呼~孩子…夢,雖然我不想、很不甘心,但妳的父親和我相比,他真是一個好…好父親……」

「啊!?甚麼?我…我…呼~我明白了……」
驚聞傲活像不願承認,卻又發自內心的一番,他多年來不想,更不甘面對的衷心評語。

心中只覺一片震動凌亂,夢在呆了好一會後,稍稍欠身、微微點頭以示謝意:「我很高興聽到…我真的很高興,我能聽到這番話。我看…我看我的堅持也…呼~我…我今天也該離去了。」

「咦?孩…孩子…夢……」

外孫女最後仍不願承認、接受自己,已是被逼承認,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對的事實,傲更形衰老的臉上,不僅被黯然所佔據,心中更不禁感到一陣傷痛。

只是,此時的傲,最終只是說了誠心的一句:「妳…保重……」

「謝謝。」
「?」

陡地,離開房間前,星眸輕閉的清麗少女,絕美容顏泛現認真之情:「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在這時候離去的,但我實在很需要一點時間,去整理我的情緒。只是,最後在離開這裡之前,我想再重申和說一件事……」

「我。星夢,是星塵和夢.米華瑞的女兒。這件事不管怎說,是永遠、絕對不會改變的事。不過…」

本顯迷惘的玉容,悠然浮現真摰的笑靨。張眼的夢,俏面上,盡是教人目眩心動的溫暖微笑:「我星夢,同樣是傲.米華瑞的外孫女。這同樣是不會改變,是我、爸爸、媽媽,多年以來一直承認的事。外公,你要保重。再見了,我們遲點再見。」

「夢…妳…妳肯……」
「唔?怎麼了?外公?」

乍聞這番等同接受和原諒自己的重申,本是心感孤獨難過的老人,先是一陣愕然,接著在意會同時,面上旋即被驚喜莫名的神情所佔據:「沒…沒甚麼,我…我只是想問,妳以後…以後願不願意,間中抽點時間來…來探…探妳的笨外公……」

無疑,說話裡也表示,少女應該不會搬來跟他一起居住。但這對傲來說,已不是絕對要達到的事情。因此,老者不想強要外孫女,去依遵他的想法去做。

「咦?嘻…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清泉般的溫柔笑意,直直、深深地滲入、滋潤了老人乾涸的內心,夢溫和微笑:「不過外公一點也不笨啊。對了,我還想問,我今後可不可以常常來找外公,還有到這裡來玩呢?唔,還有,我可不可以和我的朋友一起來?」

「呀?哈哈哈~可以,當然可以的。」

黯然立消、憂鬱即褪,傲出乎意料地,更由平日指揮若定,不怒自威的商界巨人,變成一位關心守候孫女兒、慈祥的老爺爺:「這當然是可以的。夢,妳就當…不。這裡根本就是妳的家啊。」

「謝謝,外公。對不起,那我真的要走了,因為擔心和支持我而來的朋友,他們還在外面等候我呢。」

當快將離開房間時,髮絲輕揚、清麗少女忽然轉身說:「再見了,外公。你真的要保重啊。我遲點再來~」

「哈~~真是傻孩子,夢啊,妳這孩子真的很像妳,都是一個模樣呢。哈~」

外孫女離開後,房間只餘下老者一人。

不過,房間中原本沉滯孤寂的氣氛,此刻已然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關懷、一份疼惜、一份滲入人心的暖意。

『孩子、星塵…妳…妳們真是有一個好女兒。星塵…嘿,雖然不想承認,但你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是比我…比我成功太多了……』

****************************

那邊廂,夢面對的重大問題才剛解決。
這邊廂,另一人的重大危機卻已開始。

「呼…呼…喝!」
「死吧!咦!甚麼?嗚嘩!」

紅影一閃,高大的赤膚男子,才剛落到位處樓頂的少女面前,卻不虞已步入有著及肩藍髮的文靜少女,所佈置的計算之中。

剎那間,之前喘息著的少女一聲嬌叱、素手一揚、鞭影一閃,長鞭破空聲、鮮血紅光、男子慘呼、殘軀墜地聲也同時一一出現。

故作若無其事,要求同行友人先行駕車離去後,琉璃立時察覺對方有所行動。
由於心知對方大概的行動動機,加上那股潛藏的「存在」之故,所以少女不欲在不利體勢下,強以一人之力去應付敵襲。

正因如此,文靜少女乘對方還沒行動,實的安全也得到確保時立即撤離。始終,任憑對方的實力更強,少女相信憑誠和杜魯的能力,未始沒有一戰之力。

只是撤退中途,琉璃既想稍作確認,觀察對方的大約水平,所以亦非全力撤走。這加上對方的指揮,看來也不是簡單易與之輩,所以琉璃在走了不一會後,仍數度碰上對方的攻擊。

出乎意料,這次作戰的主要成員,竟是獸魔王一方向來地位不低,大都作為指揮的高級成員(像是之前夏克或龐克那類的人形異物)。結果在短短時間內,縱使藉種種辦法,讓對方無法成功圍堵,更讓她有機會續一擊破。不過,文靜女孩在這段時間裡,已先後重創兼逼退三名,更在方才擊殺第四名高級成員。

「怎會…」
於樓宇間高速飛躍,臉罩白膜的少女正藉誠曾多番使用,她則從他那裡習得的秘術之助,減低被大眾看破她身份的機會。同時間,她卻考慮另一回事。

『怎可能會有這麼多的?據資料記錄顯示,同一時間裡,三神官每人只能擁有最多三至五名高級成員。但是,不計算已被擊倒或重傷的,仍至少有…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難不成真的是……』

事實上,儘管實力因為這數個月來,間中主動跟誠他們一起訓練之故。讓她的純戰力在蒼嵐四人之中,自原本最弱的水平大為提升,但琉璃清楚純以實力而論,她應該沒有一擊即殺對方高級成員的本事。

只是,憑藉智慧、經驗等等,加上運用種種形勢和佈置,高速疾走中的機敏少女,讓對手無法合圍同時,更使她能在有所保留的情況下,迅速擊倒好數名原本不易對付的敵人。

眼下情況未至很惡劣,但琉璃自知現在絕不如表面所看的樂觀。尤其是…那名潛藏不動,但顯然快將按捺不住,她絕不希望會在現時對上的難纏對手。若那名對手現在出手,琉璃可不認為自己能有多少取勝機會。

「呼,該是因為…因為誠吧?」

第五名高級成員,被事前在大廈頂上,以偽裝成電纜的靈水鞭,所以佈下的陷阱擊倒後。本想立即撤離此地時,儘管知道既不該,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但清秀女孩還是禁不住回首呆望,那被靈水鞭分屍絞殺,正漸漸消失的敵人屍首。

一抹難受、無奈的深刻神情,亦悄然爬上那清新嬌美的臉龐。

『我好像…好像有點變了,變得和以往有點不同。從前的我,會因為這回事、會因為殺掉這些魔物,而感到難受嗎?咦!?』

「混帳!」

在少女為心中的感受,因而呆在當場之際。另一邊,眼見目標人物的實力才能無疑不俗,但相對自己的部下們,彷彿為了表現對方的本事而一再出醜。作為領袖的,為此心生不滿,這絕對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同時因為這原因。
所以,他決定要親自出手。

『完了。』
心念一動,有所驚覺,即使不自覺默然沉思,但仍沒放鬆警覺,因感官靈覺而心萌警兆,琉璃知道在浪費不該浪費的時間裡,真正的危機已然來臨。

可是,少女卻從沒想到。
危機的來臨,竟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甚麼?!」避過兩名對手的阻截,嬌小少女但見新的、危險的敵人在這一刻出現。而且,更以驚天動地的方式,展示在她、城中人們的眼前!

高逾五米、身形魁梧,儘管巨大身軀稍顯臃腫,但從他剛出現的動作中,琉璃絕不敢低估對方所擁有的速度反應,還有那軀體中所擁有的力量。

「吼!」

龐大的可怕身軀,以他的一雙巨爪,輕鬆撕破擋路的雙層巴士後,從容站在行人熙來攘往的繁華大街上,以看著獵物的冰冷目光,傲視今天的獵物──身處前方樓頂的文靜女生。

想當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加上那妖獸般的驚異外表,更殺傷了不少人命,這自然立成正自驚愕不已的人們的目光焦點。

只是這不就在同時,破壞琉璃她們當日跟三神官,訂下的那個不得傷及無辜的協議?更甚至,做出不獨蒼嵐他們,就連三神官他們也不欲,胡亂做出這驚動大眾的蠢事嗎?

不錯,這確是事實。
只可惜,當聰穎少女看見這潛藏的危險對手,再將那模糊樣貌,比對腦海中記憶的資料後。

少女,除了肯定眼前的危機外,更知道對方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們已經有恃無恐,不必再有所顧忌所致。

「真…真的…真的復活了。」
無疑深信情況並非絕望,但可能基於眼前的感受、或許是因為資料的記載、甚至血統的記憶,所以此時此刻的琉璃,確是打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恐懼和顫慄……

『獸…獸魔王,他…他真的復活了!』

「嘿,小女孩,給了這麼多時間和機會,這優待算是足夠有餘吧?」

冷笑一聲,輕唸喻意不明,不預期對方會聽到的說話。被稱為獸魔王的巨大魔獸,在一甩尾巴後立化灰黑長影,向藍髮少女的所在電射過去!

『不行!我不是他的對手,必須迴避這次戰鬥!』「喝!」

心思甫動、盤算即啟、判斷立決,結論迅得的琉璃也不打話,立時於嬌喝聲中,向疾衝而來、行將到達的龐大對手,施以第一輪攻擊。

琉璃不是打算撤退,不打這沒勝算的仗嗎?

靈水箭!

十數道如錐似鑽的水箭,挾帶凌厲的勢道,向正高速接近的巨影如雨罩落。

「嘿!雕蟲小技。吼!」

冷笑聲落、吼叫聲中,獸魔王光憑一雙自傲的巨爪如風運舞,迅將襲至的強烈水箭擋過一乾二淨、無一遺漏。單從這一點,已能多少看出,抵招者和發招者之間,實力上有著多大的距離。

孰知……

「…咦!?」分毫無損,輕鬆將突擊接下後,獸魔王本想立即還以顏色。

不過,他卻看了個空。

因為,【靈水箭】才剛擊出,琉璃便即時轉身後撤。就像早已預料到,剛才一擊絕不會得到任何好處一般。

『嘿,逃得了嗎?』「…咦?!」

人去樓空,被計算的太古獸王心中微泛慍意,但仍不慌不忙地回以一抹不屑冷笑。不料當滿懷自信的獸魔王,心想憑雙方的實力差,那小女孩又哪能跑掉時…想在樓壁借力,但足下踏空的他,才陡覺他真的被計算了。

從獸魔王的突進和縱躍動作,加上他的輕視心態,琉璃瞬間推斷、估算出,一些時間、位置、距離和速度的大概資料。之後,遇襲女孩才擊出方才那一招,經她用心調較過的【靈水箭】。

調節後,【靈水箭】在攻擊和命中時間,還有攻擊角度及位置上,全都作了一點修整。

原本遠古魔獸在觀察及評估過後,認為便是琉璃藉減少水箭的數量,來集中、加強水箭本身的威力,這仍該不足抗衡他的強勁衝勢。

誰知無疑情況一如所料,所有近身的攻擊都被接下,少女的力量亦沒超出預計。

但獸魔王還是被騙了。

因為琉璃眼下施展的【靈水箭】,和當年極惡獸王曾親眼所見、親身領受的【靈水箭】,可是有著相當的分別。終究,同一招【靈水箭】,現在的使用者可是向獲天才美譽的文靜少女啊。

時間上,藉攻擊初速和均速的微妙變化、路線的別有玄機,進而令目標的接招時間,較原本預計的稍遲。縱使,這兩方面的改變幅度均是不大,但當兩者的效力加成、配合起來時,便足讓太古獸王在時間上被算到。

結果,到達縱躍最高點、衝勢漸竭的獸魔王,當他接下攻擊後,攻擊落點、方向同樣稍有變更的水箭,便硬將他的巨體往外推出。就是這樣,琉璃的第一步計算,則逼使被計算的一方掉進第二重計算之中。

想來以獸魔王的身手反應,多半能趕及再度在樓宇外壁上借力。可惜,就連用作借力的樓宇外壁,亦被嬌弱少女的「失誤」攻擊所毀。

正因如此,無法在外壁借力,太古異物那仍往外拋的龐大巨體,隨即從高空往地面墜下。

『混…混帳!』

直到現在,獸魔王才明白,方才那名獵物曾有兩三發,命中樓宇外壁的「誤擊」,根本是刻意而為。至於數量減少的水箭,與其說要集中力量,倒不如說是為了減少負擔,兼調高她對水箭的控制更好。

(輔帶一提:這幢樓宇是城中有名,樓高廿多層的豪華停車場,所以琉璃亦不虞,傷及無辜的機會會有多大。)

『嘿,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三神官他們同聲一致,說若要先對付,就應該先殺掉妳。小女孩,妳果然是有點本事。』

心中暗予讚許,往下飛墜、面泛冷笑的獸魔王卻驀地眼神一緊:「不過,妳要高興也嫌太早啊!」

獸魔王硬接【靈水箭】起,至今才不過寥寥數秒。但在這數秒後,獸魔王超逾六米的巨大雄軀,立在街上人們驚惶不已的目光中,回到高樓的最高點之上。

不過,獸魔王不是在落地後,再度借力跳上來。
獸魔王,是在墜下的中途,使用他的飛行能力直接飛上來的。

一雙沒有羽毛、只有瓣膜,說是翅膀,還不如說是魚鰭更貼切的「翼」,正正豎立獸魔王的寬背。

獸魔王,正憑這一雙不曾拍動的「翅膀」,讓他只以短短數秒,便從墜勢中回到樓頂之上。

「…哦?呼,不錯嘛。」
可惜,縱使施展出教人驚至目瞪口呆的能力,但當瞬回樓頂時,獸王還是無法找到她的獵物──琉璃的縱影。

始終,擁有飛行能力,又不是在這數千年裡首度公開。那麼,獸王懂得飛行這回事,理所當然會被記錄在相關的典籍之內。

既有確實的資料記載,若是平日比較粗心懶散的蒼嵐或美雅他們,這還有可能說他們不會留意到這件事。但假如是一向細心謹慎,兼且擁有隨時要提醒同伴們,這份無奈的心理準備的琉璃。

若說她不知道這件事……
拜託,這好像說不過去吧?

現今正因這理由,早已知悉對手懂得飛行,故此琉璃選取了一條,不容易被身處空中的對手,所能輕易找到的撤退路線。

「嘿…」
前後區區三數分鐘,當只能循微弱的殘餘氣息,去搜索失蹤獵物的獸魔王,於仍未能逮到目標時,他忽地冷笑起來:「這女孩,真是出乎意料地有趣呢。嘿……」

冷笑聲中,飽含邪異氣氛。
「既然那麼難找,那就讓她自己出現吧!」

口說意思不明,但滿帶兇戾意味的說話間,因市民通知而來,隸屬這城市的警方人員,他們的身影也在獸魔王眼中反映著……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41
一部第二十九章三:【『懂得飛,便再不懂得跳。』?『懂得玩光彈魔法把戲,便再不懂得打拳頭架。』?】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九節



三:【『懂得飛,便再不懂得跳。』?『懂得玩光彈魔法把戲,便再不懂得打拳頭架。』?】


「嘿!開始吧!」

「糟了!真的是這樣……」
這時候,琉璃終於肯定,太古異獸是故意讓她注意到他的存在,藉此逼令她留在這城市裡的。

因為本應能夠安全撤離的文靜少女,眼下正如獸魔王想的一般,主動回到他的視界之內。

這是由於光是短短數十秒,先後趕到、為數數十以上的警員,隨獸魔王等人的隨意攻擊,轉眼盡化成地上的殘破屍塊。當警方人員幾近全軍覆沒後,獸魔王他們的矛頭,更是立指四周,那些正倉惶走避的人們……

「停…啊!?」
「回來了嗎?受死!」

勉力壓抑心中激盪的惱怒、懊悔、傷痛,還有強烈的恐懼。嬌弱的藍髮少女趕回屍骸枕藉的現場,再度出現在獸魔王的眼前時,卻想不到獸魔王會立即向她進行攻擊,彷彿想盡快將她擊倒似的。

始終不管從三神官的口中,抑或方才對方的表現,均教遠古獸王明白,這嬌美纖弱的少女,確是不能對她過於輕視啊!

防守技!
水之輪!

昔日曾封殺海神官的全力攻擊,當時仍屬實驗階段的防守技巧,今時今日再度使出。琉璃這一道【水之輪】比對當日,不論任何一方面,均是強勝極多。

正因如此,獸魔王用作突擊的光彈,在【水之輪】的作用下,硬被卸起帶飛,失去對少女原有的威脅性。

可是,正如琉璃已非當日可比,那她此時面對的敵人,亦不是海神官所能比擬。為求生機,琉璃只得另謀他法。

『對不起,城裡的大家。對不起,誠。我現在……』

已有計較,琉璃也不多作耽擱,隨即回身便走。
不過清秀少女這一次,卻沒有全速逃離對手的視線範圍。

因為在別無他法之下,琉璃打算以身作餌,令獸魔王將矛頭放回她身上。然後盡可能減少對無辜者的傷害同時,以邊打邊走的方式,將獸魔王誘到誠等人所在的地區,好讓誠和杜魯動手,將獸魔王擊倒。

這樣,就算在至不濟的情況,即使誠跟杜魯二人聯手仍未能取勝,琉璃亦可望和趕到的蒼嵐等人,再度施用封印秘術。無疑仍存隱憂,但琉璃相信這該有機會,能夠再次藉封印之助,將獸魔王一伙人永遠封死。

「女孩!妳儘管逃吧!但這裡的人便要代妳受死!」

藉經驗和智慧,瞬間察覺獵物的用意,但獸王看來沒打算讓琉璃取得主動控制權。因此城中人們的性命,立成脅逼少女的有力道具。

「…呼~~」
「咦?」

詎料,嬌弱少女竟對恐嚇話語置若罔聞,反在深呼吸後加快速度,完全無視威脅。這反應,就連從三神官口中得知,此女是封印士中,個性比較柔弱的兩人之一的兇惡魔獸,亦不禁為此一呆。

毫無疑問,對比其他同伴,琉璃是屬於溫柔內向的那一類。
但相對地,琉璃則是封印士之中,最遵循理性行事的一人。

正因這一點,理性清楚讓少女知道。
逃或不逃,將會帶來甚麼後果、需要付上何種代價。為此,在權衡輕重和分析結果後,文靜女孩最終只有默默轉身躍走。

現在,琉璃只能將結果,賭在獸王的身上。

到底,面對這不管要脅、即時便逃的反應,獸魔王是以除去獵物為第一優先,立即啣尾追擊?

還是先殺一些人,藉此加強恐嚇的效力?
抑或是不管目標少女,先殺個痛快再說?

對於這,纖弱少女不欲深思,但仍是去想;並以理性,強在她的感性上,一再加上多重的鎖,好使不管對方作任何選擇,她均不致感情用事,作出影響深遠的錯誤選擇。

默默迴避、沉沉縱躍,於敵方,以至街上人們眼中,琉璃對獸魔王的要脅、人們的死活,顯得毫不在乎,只在繼續她原有的行動。

顯得毫不在乎?
不,該說是「定要顯得毫不在乎」才對。
為求達到這要旨,及獲得賭博所望的「結果」。

琉璃哪裡還能管…腦海中正被壓抑,但仍不斷湧現,方才在她眼前,那些人們屍陳遍街的淒慘場面、血腥景象。這樣,想當然就連眼眶的淚、嘴唇的血,也不能讓對方、街上的人看到。

這,才能達到「表演」的預期效果。

「混帳!」

猶幸,琉璃的努力演出,終究得到理想回報。
一聲咒罵,太古兇獸最終還是決定先行追擊。

「好狡猾!咦?!可惡!」

原本,自信只要目標不能遠遁,她充其量只能暫延殘命。
豈料眼前的水之封印士,固然沒有遠遁,始終逗留在視線範圍。

但縱躍趨避的琉璃,在樓宇處一再借力時,卻完全是一沾即離,讓獸王一方難以對準攻擊。更甚者,當判斷到對方的攻擊,有可能會波及到無辜前,她更竟間或反客為主,搶先作出牽制攻擊,逼敵方不得不撤招應對。

更由於出手與否全在一心,是以就連主動權、行動節奏也操在她的手裡。

「該死!」

無疑,實情確是獸王佔著絕對優勢。但是,遠古異物心知在旁觀者的眼中,他卻是被那清秀少女玩弄於掌上似的。

丟臉的感覺,對獸王來說絕不好受。因此,縱然實際情況佔優,他還是大感心下惱怒。可惜那些高級成員,能力則不足以信賴,協助他牽制對方的行動。

可是,琉璃際此其實亦在壓抑情緒之餘,讓心中的理智跟感性,作出點點妥協。

『有否方法?儘管傳聞及資料可能有誤,但…即使有所保留,但這種殘缺的違和感,可能真的因剛復活,實力還沒完全恢復吧?這樣…有否可能?可以找個攻其無備,讓他受到重創,甚至是足以…不,最極限,只能期望逼他暫時撤退吧?』

「哼!就這樣吧!」
『嗯,就試試吧。』

同有計較,亦說出相仿說話,不管琉璃和獸王,各將心中構想付諸實行。

「吼~~~~」
「啊?!甚麼?!」

一聲暴吼,獸魔王身上三數塊連皮帶肉的部份,猛地夾雜鮮血激射而出。可是接著的景象,才真的叫琉璃心感驚愕……

「這…這怎會…」剛躍至別幢高樓,溫婉少女驚睹那些飛脫的肉塊,在地上陡生異變,更於匆匆十數秒間,膨脹、「長大」成為一頭異形妖物。

「去啊!我的分身!認清目標,將那女人撕裂吧!」
「甚麼?!這怎會…」

眼看魁武巨獸使用既沒記載,更叫觀者為之震駭的招術,琉璃縱沒為此慌了手腳,但一番驚訝已然難免。

與此同時,三頭獸王分身在一聲令下,立即隨同餘下的高位成員,一同向目標撲殺過去。

「咦?!怎可能…」

稍加留意,所得結論禁不住立使花容為之失色。因為經觀察後,琉璃驚覺那些分身異物所擁有的,竟是不下三神官的戰力!?

「不好!」

本已勉強的形勢益顯惡劣,纖巧少女更不怠慢,纖腰一扭、嬌軀一擺,身已隨風飄飛,堪堪避過攻擊。

素手一揚、粉臂一收,藉纏上別幢高樓的靈水鞭幫助,琉璃人似鐘擺,嬌巧身軀盪飛開去,翩然落在遠方樓頂,險險躲過新一輪,更見凶險的圍攻。

事已至此,深知取勝機率如何,琉璃不敢多作纏鬥。
無疑使用的,仍是打帶跑戰略,但過近的距離,已非少女所敢保持。

憑藉過人身手、靈水鞭,和更重要的冷靜才智,琉璃目前雖暫保不失,但獸王一方仍緊咬在後。

當中,分裂異獸的攻擊更是危險,儘管攻擊不可能命中目標,他們還是繼續攻擊。結果,隨之帶來的傷亡,更教琉璃的身心負擔增加,帶來更多矛盾。

「……」『嗚~』
礙於形勢,不得不退之餘,更連充斥在心的感受,亦只能無奈強忍,無法訴諸於面。否則,這不管對少女、或是城中人們來說,只會比現在更糟。

「嘿,小女孩,撐不下去就別撐好了。受死吧!」

口中雖是沒新意的廢話,但遠古魔王向漸逞不支的纖弱女孩,鼓勁擊出的強力光彈,當中蘊含的力量卻絕不含糊。

『就是現在!』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留神整體情勢,四周幾近完全被堵的少女,平素溫暖柔和的水瞳,猛地閃過一陣厲芒……

「喝!」
「咦?」

嬌呼聲中、纖腕一緊、發勁一拉,猶未驚覺腰身被纏的高位成員,立時身不由己地被硬往上提,少女的嬌軀則同時往下極速拋落。

一如估算,該名敵人瞬代受襲目標的原有位置,更替其被光彈擊中,並因而被炸個灰飛煙滅。

相對地,無法顧及氣質儀態、衣裙逆風刮起,飛墜的琉璃準確落在獸王那些分裂異物之上。

動作無疑輕柔、姿態儘管妙曼,但被那雙線條優美的雙足落在身上,分裂魔獸竟如遭泰山壓頂。從美腿上傳來的強烈勁度,除了重擊魔獸外,還當場將其狠踹落地。幾近同時,纖影一縱,秀髮飛揚的少女,則借力躍往別處、躍往……

太古魔獸的方向?

「哈~小女孩,妳逃錯方向了。想送死嗎?喝…咦?」

少女嬌軀,往身處半空的死敵投去之際,狂笑間想發動攻擊的獸王,只瞥見急揮過來的鞭影……

目標不是他,而是附近的一幢高樓,位處他上方、樓頂的金屬高塔。

『嘿,不會是…笨得想用那鋼架砸死我吧?』獸王的想法方冒,琉璃則隨即以俐落行動,作出迅捷的解答。

「哼!」

乍聞短句輕唸、陡見纖手疾揮,驚覺來勢凌厲、凍氣凜冽的冰錐,電光火石間高速襲來。方才數度被算,獸王等人哪還怠慢?立刻各施各法將突擊瓦解。

無疑未能產生任何威脅,但正是這一阻擾,琉璃已掙到機會。
粉臂疾收、嬌軀迴飛,柔順身影借靈水長鞭之助,逕投商用高樓的另一面。這,立使琉璃達到構想,那想跟對方一伙有著一廈之隔的目的……

由於高樓阻隔,這正好位處獸王一眾人的視界盲點。

「…咦!?嘿!逃不了的!你們!快到另一邊截下她!」

猛醒現出疲態的少女,這怪異的愚蠢行徑、突然的不智舉動,箇中目的正要乘機製造逃遁機會。吼叫聲中,命令下屬堵截目標退路同時,遠古異獸也飛快趕往,少女脫離他們視界的位置。

「?!」
天曉得,當獸魔王在三數秒間,已趕至倩影消失之處時……

才剛越過樓宇阻礙,搶到琉璃所往的方位,獸魔王第一時間看到的,並非少女的妙曼身影,亦不是己方部下的存在,而是……

大量從斜上方如雨墜至的冰錐!
還有的,竟是方才少女以長鞭纏上、賴以借力,正狠砸過來的巨大鋼架!

「媽的!」
心中惱怒,自知這些攻擊,會為自己帶來傷害的機率幾近是零,但獸魔王仍基於防禦本能,挺起巨爪,閃電將鋼架冰錐,全化殘破的碎塊。

『想用這種小技倆來逃走嗎?…啊?!』
雙爪連揮間,獸魔王迅作判斷。但很遺憾,他這一回完完全全地錯了……

『機會!』「喝!」

於獸魔王挺爪毀鋼碎冰之間,一道有著點點深藍作點綴的嬌美身影,倏從獸王趕來的方位、下方的高樓窗戶處,以超短的時間通過樓層、破窗而出,更借長鞭盪飛之勢,以驚人的去勢速度,瞬欺忙於防守的太古獸王……

超近距離。
絕佳時機。

全力!出擊!

『當懂得飛時,人便再不懂得跳。』
『當懂得玩光彈、劍芒、魔法這些把戲時,人便再不懂得打拳頭架。』

這番不倫不類的說話,是突襲前在盤算和進行間,下意識地率先浮現,琉璃在山中修行時,曾聽某拙樸男生說過的一番話。

不過,這番古怪胡來的說話,則是誠的好友威爾.赫特,所以會興起念頭,將他的接近戰心得,歸納、融會貫通而成;能讓他光憑這技巧,輕鬆料理無數所謂的『驚世絕學』、『有數高手』的綜合戰技──【戰勢】,這技巧和理論的「真正源頭」……

『誠、威爾…相比能創出、領悟、運用這…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做到的戰技的你們。我這所謂的「天才」,根本是不值一提啊!』

感想。
腦海內、心坎裡,一閃即逝。
但這,實屬素享天才之名的清秀佳人,最認真的由衷之感。

因為縱使無法真正運用,但光憑相關理論和技巧,加上自己的智慧、學習和訓練所得的輔助,琉璃已製造了一個,堪稱絕佳的制敵良機。

『不管是為誰…一定!要成功啊!』

隨少女如箭疾上,空氣中驀現大量水珠,更迅即匯集成流,環旋緊隨望空急投的嬌軀,驟化一條蒼藍長龍!

秘技!水龍捲!
零距離突擊!
全力!爆發!

「?!」『!?甚…』
驚愕襲心,連話也沒餘地說,更別提聚力防身。
失卻守禦、才剛回身的獸王…

但見佔據視界的靈光白芒。
只感壓體而至的凌厲勁力。
接著,就是猛烈的衝擊!

「呼…呼…呼…」

突擊得手!
攻時迅若疾風,退時更是快若奔雷!

以飛瀑泉流、江河激瀉之勢,閃電退出對方的攻擊範圍。藉大技爆發的衝力,加上運使之前一直隱而不使的空術,借重力衝力雙重力量,機敏少女以極速沉沉著地,但亦禁不住嬌喘連連。

激流白光炸裂,可怕敵人的龐大雄軀,亦被暴然爆散的水霧籠罩。
毋容置疑,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追擊良機。可是,即令有此絕佳機會,額滲香汗琉璃,還是沒有趁虛而入。

不過箇中因由,卻非她不想所致……

剛才突擊,前後歷時固然僅只短短數秒;但就為了這個,琉璃便得花耗莫大心神精力,才能製造、把握這匆匆一剎。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放棄機會,以換取點點的回氣餘地。

何況,琉璃更因為一個原因,不得不盡快回復狀態,以作應變不可。
這,赫然是……

「嘿…嘿嘿~哈哈哈哈~~~~好!好厲害的女孩!妳這一著真的很厲害!呵哈哈哈~~~~」

無奈,儘管這一擊確是在最佳時機全力而施,但一陣沉厚卻昂揚的狂笑聲,還是從濃濃水霧中轟然響起。

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剛才琉璃不敢妄動的理由。

「呼…呼…嗚…果然…」
凝視矇矓水霧的少女,從那文靜秀美的雪顏上,不禁流露無奈與慄然,口中亦不禁沉重低唸。

這,彷彿預告著,從方才一擊的匆匆一剎,她已大概估計到之前的一切努力,幾屬徒勞無功。

於獸王部屬跚跚而來、厚厚霧氣隨風散去之際,琉璃先前投資的一切,成果亦盡現眼前。

紫血,自傷口緩緩滲出。
可是,像這種、這程度,連以輕度來形容,也可能稍嫌誇張的損害。琉璃,縱然全力以赴,更是扭盡六壬、取得最絕妙的機會,但一切還是白費了……

到底…
無疑,力量還沒回復正常水平。
儘管,身上沒有誠他們的那類強力護障。
但是,身負獸王名號的遠古異物,光是那強韌無比、此際赫然已暴長至超逾七米的龐大身軀。這實非眼下的琉璃,能光憑一擊【水龍捲】所重創的。

在最強的一擊,於最好的情況,仍無法擊倒對手。
那麼,琉璃…她還有勝望嗎?

「呼~~~」
「嘿,小女孩,雖然妳的表現很好。但是…」

眼泛玩弄獵物的眼神,俯視顯得格外嬌弱的少女,胸前傷處已然痊癒的魁梧巨獸,悠然擺手、輕笑說:「妳,已完了。」

「不過…嘿哈,妳該感到高興和榮幸。」

豪氣陡生、傲然大笑、環抱鐵臂,勢挾無匹壓逼力,遠古獸王慢慢逼近受襲少女:「首先,妳是我重臨大地後的第一個目標。再者,因為妳那精彩表現、賣力演出,為沉睡已久的我平添不少樂趣。因此,身負千般絕世神技的我,決定讓妳見識四千七百年前,【追日皇朝】名聞大地、享有地上三大最強神技美譽,更是當中殺傷力最強、最霸道的【冥皇之雷】吧!」

「!?」狀態回復,但當藍髮少女乍聽死敵所說的話時,心裡立時再度為之一震。

從一些典籍中,琉璃曾看過有關這門【冥皇之雷】的記載。

相傳在四千七百多年前,地上曾有一個名為【追日皇朝】的龐大帝國,皇朝之中更有一名,堪稱當時世上無敵的絕世武者。這位武者所擅使的絕藝,正是這門擁有莫大威力的【冥皇之雷】。

傳說,【追日皇朝】最終竟於數天間神秘煙沒。
真相,【追日皇朝】實為遠古獸王一黨所毀滅。

可是,於皇朝覆亡的一天,在獸魔王和那位絕世武者的驚天一戰裡,獸王最後縱是將那武者碎屍慘殺。不過就連擁有驚異雄軀、無匹力量的獸魔王,仍被那名武者憑【冥皇之雷】,以人類的弱小身體,為他帶來沉重的傷害。

這一戰,絕對是太古獸王除了對上封印士們的封印秘術外,在他記憶中最凶險的一戰。

只是實在教人是無法預料,已然身懷千般絕技的獸魔王,竟會懂得這門遠古絕藝。為此,從資料中得知這門絕技當中的那無比威力,琉璃不禁暗暗擔憂起來。

哪管誠他們如今真的趕到此處,這一戰恐怕只會變得更艱難。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4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九章四:【這一戰,真的沒有勝利者嗎?】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九節


四:【這一戰,真的沒有勝利者嗎?】


『我怎麼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啊…咦!?』「?!」

伴隨身心寒意恐懼漸盛,隱被獸魔王刻意借言語壓力、方才攻擊失敗三者,向自己營造的身心壓力所壓倒。猶幸琉璃仍能緊守最後的一點靈智,並在危險及身前回復過來。

「哦?嘿!不錯不錯,越來越覺得,殺了妳還真有點可惜呢。」

傲然冷笑,眼見幾近崩潰的少女,終能在千鈞一髮、被逼入直接攻擊範圍前,於驚覺同時急速退避。對此,獸魔王全無不快之意,反而輕鬆自若地說出嘲弄之言。

「?」對於大敵的說話,琉璃卻是不發一言。

因為自開始至今,琉璃憑過人的冷靜才智,除了彌補實力的絕對差距外,更能替她稍稍取得一點表面的上風。

但頃刻間,清秀少女忽覺不妥。
留神眼前不再魯莽躁進的上古魔獸,聰敏少女驀感不管主動或形勢,這時這刻均是轉變了。

『這…獸魔王…除了實力外,還有甚麼可恃?』
心知若不能想通這問題,情況多半變得更糟。可惜現實情況,實不容琉璃有多少餘地去分析推想。

縱使獸魔王出奇地沒有主動出手,但實力相當,以至戰力在她之上的餘眾,此時紛紛兇狠撲殺而來,半點不讓少女有靜心思考的餘裕。

『沒辦法。資料不足,更是形勢不容…啊!?』
「看吧!這就是【冥皇之雷】啊!吼!」

「不要!」

當琉璃稍作盤算,亦為形勢之故,決定維持原有戰略時,獸魔王卻活像注意到她的意圖,並猛在暴叫一聲後,催運驚人力量、施展威力無匹、霸道無比的【冥皇之雷】!

強大力量,配合蓋世武技。
這,立生可怕威力!

一道使人望而生畏的懾魄光芒,即從巨大鐵拳暴綻而出!

不過,遠古魔王這叫人驚心喪膽的一拳,卻不是朝琉璃擊出。

霸道剛拳、索命寒芒,即教樓高三十層的大樓,從中破出一個直徑超逾十數米的破洞。這,更是狀態迄今未復的獸王,在故意留力後隨手一擊,所帶來的破壞力……

「……」

剎那間,全場除了建築崩塌、車輛走避的聲音外,數量眾多的人們,包括當事人之一的琉璃,盡皆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嗚呀~~~」
「救命呀~~」
「怪物~~~」
「呀嘩~~~」

沉默過後,緊接而來的是震天動地的慘叫驚呼,以至無意義的叫喊。

「你!…嗚…呼……」『不!我不可以!嗚…不可以!我不可以啊!我要冷靜…冷靜下來啊…嗚……』

面色蒼白,眼見此情此景,立為激動之故致使俏臉泛紅。耳聞地獄般的哀鳴悲呼,琉璃更由於心中的激憤傷痛,立想向禍首作出攻擊。

可是,心中最後的一絲理智,最終也發揮作用,強行讓她冷靜下來。

「哦?嘿嘿,果然不錯,很冷靜的判斷、很聰明的做法。不過……」
眼看獵物一咬貝齒、強自克制後,迅借原有衝勢,讓她在自己反應失措時急速退走。對此,看到少女再無法掩飾,並隨轉身疾走而揚起的血與淚,獸王並沒追擊,反而沉聲低笑說:「妳道我真的這麼笨?剛才真的被妳玩弄於掌上嗎?蠢才!」

為甚麼會這樣說的?
當中是另有佈置嗎?

「嗚…呼…」可是,琉璃卻不予理會,逼開圍攻的敵人後,繼續頭也不回便跑。

始終聰敏少女際此實無多少餘地,有去作推測判斷的時間,加上藉實質行動來爭取主導,總比呆在當場,作著作用不大的臆測來得穩當。何況強敵的這句話,更可能只屬誘敵、疑兵之計。

「嘿嘿,好!小女孩,妳儘管逃吧。但這次我可要失陪了。不過,妳待會…嘿,可不要後悔啊!嘿嘿,人類真是軟弱啊!即使有著不錯的才智,但還是有弱點可尋呢。嘿哈~」

嘿嘿冷笑、沒再追擊,獸魔王只是穩站原地,傲然冷望殘破的大廈,並邪笑說出含意不明,又隱帶威脅之意的說話。

「…!?」『冷靜!冷靜!不要害怕!我要冷靜啊!』

且戰且退的打算,卻為獸魔王的不為所動,致使不覺心生疑雲。但思考應付之策,兼且推敲對手此舉用意,琉璃驀地心中一動。這一動,更叫她立失不該,更不能失去的冷靜。

因為,正如獸魔王最後所說的話,論才智聰慧女孩實不在對手之下。

可是,琉璃,終究是一個人。
她,還是會有弱點,促使智略、理性、冷靜,這一切不攻自破的弱點。

「嘿嘿,小女孩,我問妳。」

沒注意目標活像有所驚覺,龐大異獸冷然輕笑,從容環抱壯臂:「這幢被我轟破的大樓後面,到底是甚麼地方呢?在這時間、那地方…嘿,那裡的人死光也不打緊吧?」

「啊?!」『果…果然是…不…不要!』

驚聞此語,心下即告了然。
可是正因如此,琉璃才更覺膽戰心驚。
因為俏臉血色頓失的她,情知對方所指若何。

「好了,陪妳玩了這麼久捉迷藏,現在該到我吧?哈……」

冷聲一笑、身形已拔,壯碩的七米巨影,迅朝高樓破洞疾飛過去。一眾餘黨,亦如眾星拱月,各自朝他們的「神」躍去,再沒對原本的目標作出攻擊。

不過,儘管清秀少女沒有再受攻擊,但接下來的情況,則完全地改變過來。

縱然知道實力不足、儘管清楚不能心軟,明瞭對方意圖的琉璃,此時卻不得不選擇最愚蠢的決定──向獸魔王主動搶攻!

這是因為,現在琉璃面對的威脅,已非她再可以憑理智壓制。或許可以說是自私,但琉璃捫心自問…別說罵她自私、差別待遇,就算要賭命,她亦確是無法為這個「狠心」,付出漠視這個威脅的「代價」。

「嘿哈,小女孩,妳很害怕?很擔心嗎?嘿嘿,你們好好招呼她吧。」

口中嘲弄,刻意放慢進速的獸王,彷彿很享受看到原本冷靜理智的少女,為了他的行動,因而表現得焦急激動。

心知獵物的大抵戰力,更明白她至今仍毫髮無損的原因,所以取回主導的太古巨獸,亦安心讓部下負責原有的工作。自己則細心欣賞,琉璃那情急拼命的悅目神容。

「不要!」
靈水鞭!

「快停止!」
冰之刃!

「咦?不是吧…她……」
恐懼、驚惶、憂心…以至是憤怒等眾多誘因壓力,令平素溫婉文靜的嬌美少女,被催逼至舉止失措。

一向溫和平靜的笑靨,眼下不單滿佈冷汗、笑容盡歛,更是污雲密佈,盡顯焦慮驚惶之情。可是,亦正因這股壓力、這些誘因,琉璃亦被催逼、激發出可怕,足教獸王動容的力量。

防守技!
水輪防壁!

「喝!」
「咦?!」

攻擊臨門,六道疾轉不息的【水之輪】,瞬列兩翼為少女禦敵。出乎意料的事,更在下半刻間緊接而上。

才剛摒退首輪攻勢,得水輪護守的秀麗女孩陡地嬌叱,本來嚴整佈防的水輪防壁,倏地隨聲崩潰,還於高速紛飛彈射間,在空中劃下美妙…但滿帶殺機的蒼色軌跡!

水之輪!
變化技.水輪天舞!

極速運轉!環旋激舞!
破空巡航的水輪,迎空劃出優美玄妙的弧光殘影,更於猛烈對碰、濺起眩目光雨後,挾帶無匹勁勢四射激飛。

輪過…
血濺。

從來處來、亦從來處去。
自虛空而生、超速運轉的水輪,於繞空環舞過後,最後終告力竭消散、回歸虛無。

只是同一時間,四周亦告血花激濺。

不過就連少女本身,亦得獻上鮮血,來為這淒美慘烈的圖畫,作一點點綴。

無疑情急拼命,竟為這緣故逼使琉璃的力量,被催逼至接近三神官的水平。

但亦由於情急拼命,所以令無法保有冷靜判斷、精準計算的纖弱少女,失去最重要、最有力的優勢。故此,原本在強敵環伺之下,仍保分毫無損的她,迅即落得衣衫破爛、血染衣衫的淒慘模樣。

儘管如此,琉璃仍忍著痛、咬著牙,勉命阻止魁武獸王一伙的推進。
這,可是理智的她有生以來,第二次完完全全地,投入、做著這種絕對「不智」的選擇。

選擇…嗎?
這,算是選擇嗎?
對琉璃來說,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現在的她,縱明這有著莫大的後果,哪管要以生命來作代價。
琉璃,她,還是不能讓獸王,傷害她在那幢高樓裡的父母啊!

正因如此,即令這很傻很蠢,但琉璃確無法顧及,亦無法在意之後的後果。她只能拼盡全力,發瘋似的向獸王等人攻擊、豁盡一切去制止他們,以免他們有餘力,向她父母身處的高樓攻擊。

「快!快離開!快消失啊!」

剎那間,靈水鞭於嬌弱少女激動高呼、力量瘋狂催動下,立化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萬千鞭影,更即時以她為核心…如山之傾、如海之嘯,爆發無匹勢道,如潮湧出!

「不好!?你們…該死!」可惜,儘管察覺不妥,更即時示警,但除遠古魔獸外,其餘包括分裂異獸在內,全數三十多人竟是無一倖免,全被暴風般的鞭影巨繭火速裹上。

無疑是很簡單、最直接的長鞭抽打,但在強大力量及執念下,那來自多個方位、如斧銊、似星落的猛烈鞭勢,卻教獸王部屬難以抵禦,便是強橫如分裂異獸,仍得付上皮開肉綻、負傷纍纍的沉重代價。

結果單就這一輪攻擊,獸魔王的屬下們全數負傷,更有六名成員在靈水鞭鞭威下斃命,落得肢離破碎、腦臟塗地的結局。

「混帳!臭女人!」

對於這無法意料的驚天一擊,即使自己仍是分毫無損,但獸魔王還是驚怒交集,更即逮文靜少女才剛越級爆發、後繼無力的致命破綻,向她的背心施以重重一擊!

「喝!」
「咦!?」
「啊!?」

呼嘯聲響、越空留影,魁梧巨影以外表無法想像的超速度,閃電跨越十數米之距,眨眼欺近破綻畢露的少女身畔。但正當四千七百多年前,近乎天下無敵的滅絕殺拳,行將霸道轟擊之時,各人卻乍聞一聲悅耳,但激烈的嬌喝……

還有的,就是一道挾帶…
活像要焚盡一切的氣息、仿似要貫穿萬物的氣勢…
熾熱的火鳥赤影!

全力出擊!
火鳥翔空矢!

比以往任何一次,均來得更強勁!更迅速!
通體透焰的翔空火鳥,轉眼刮起灼熱氣流,以凌厲聲勢直逼極惡異獸!
這更使藍髮少女從幾近必死的危機中,得到最適時的援救。

『蓮華!危險啊!』
「好…」

無疑拯救了同伴、無疑拼盡了全力、無疑進步了很多。
只是,施展突擊的紅髮少女,這豁盡平生之力的最強一擊,卻在同伴心叫不妙間,得到太古獸王的簡短評語:「…差勁的力量啊!沒吃早餐嗎?還是到了這一代,就只剩這點能耐?」

「女人!就讓妳在臨終前,看看甚麼才是真正的力量吧!吼!」

冷然嘲笑、寒聲低吼。
回過身來的獸王,巨臂立朝逼近的火鳥迎頭重擊!
不久前才帶來死亡與破壞的凶芒,隨即再次閃現!

冥皇之雷!

『不好!』
『甚麼?!』

沒有說話的餘裕,兩名少女驚訝剛萌,越過阻礙、破空翱翔的展翅火鳥,已立遭代表破壞的凶芒撕碎吞噬,更其勢未止地噬向下一名「獵物」。

「!?」
「?!……」
「嗚呀…」

兇芒急掠而過、勁風撲面生疼,於鬼門關前險掠而過,猶自被無比威力所鎮,趕及支援的蓮華,艷麗俏臉上盡是冷汗,以及驚魂未定的蒼白之色。

不顯喜怒,本該有所收穫的攻擊失效,超逾七米的巨大身影冷冷凝望,那身倒遠處的肇因──那名披散垂肩秀髮的纖弱少女,並沉聲冷語:「嘿!想不到,妳還有這樣的餘力呢。」

獸魔王所指的,則是剛才絕對能將目標當場擊斃的【冥皇之雷】,卻為趕及掙回一點行動餘力的琉璃,僅僅以半瞬之差,險險助友人逃過一劫。

想當然,儘管以最巧妙的方式,藉靈水鞭拉扯獸王雄臂,勉強將攻擊角度稍稍改變。可是以那份驚人力量,加上【冥皇之雷】的無匹霸道,嬌弱少女亦無可避免地,得在低呼中重重摔飛。

但即使如此,能在剛才那緊急情況下,仍有這樣的心思、判斷、精準,還有付諸實行的行動力。

這,更堅獸魔王非得在今天,除去琉璃這麻煩對手的決心。

「快!殺了她們!」
「蓮華!危險!快退開!」

幾近同時,獸王和機敏少女立作反應,同時同刻向己方高呼。相對地,亦同樣幾近在同一瞬間,因應對方各自作出迅速行動。

「哼!」
「嗚…」

於同伴得到示警,險避敵方圍襲間,迅即反應的琉璃,則以擦身而過的形式,僥倖避過敵方首腦的重爪侵襲。

只是,正由於只能擦身避過,所以儘管讓過直擊,但少女背上嬌嫩的雪白肌膚,也在破衣布片如粉蝶飛舞間,現出幾道彷要滲血的赤紅痕跡。

「嗚…」劇痛難當,禁不住為此低聲嬌吟,但琉璃亦立作反應。

一個簡單俐落、輕巧迅捷的旋身,在躲過第二記兇爪、微微拉開距離同時,閃電作出凌厲的反攻!

靈水陣!

受強力水流牽制,動作被拖慢,獸王更硬給激流推開。

借此一擊,琉璃再度拉開雙方距離。與此同時,判斷的結論已在心中出現…『不管實力差、技巧、兵器,還是戰鬥模式,都不能跟他作接近戰。』

「麻煩的女人!我懶得再跟妳們糾纏下去了!」

心憚封印之威。
因此,無疑優勢穩佔不變,但眼見蓮華的到來,不欲再生枝節,讓封印士們集合的獸魔王。連環數擊均被目標勉力逃過後,他的耐性終於到達界限。

情知不管對琉璃或蓮華任誰一人動手,這當中定有相當的難度存在。故此,獸魔王便選取了一個,他認為是最有效的目標來動手……

「吼!受死!」
「啊?!不!不要!」

吼聲響起、驚呼緊接,援救及時的琉璃,好不容易才將擊向她父母所在之處的光彈卸開擊飛。

只可惜,少女此舉,卻需付上兩處傷痕作代價……

「琉璃!妳怎麼了?」

即使深悉同伴,但不明箇中內情,蓮華無法理解好友為何要作出這行為,只能為友人暫驅敵人同時,詫異地提出疑問。

只是艷麗女孩的問題,琉璃已沒有回答的餘地。

因為察覺強敵的意圖,在再度硬架卸飛光彈攻擊後,並因而彈飛至獸王的「目標」附近。藉空術置身半空,與父母相距該不遠後,琉璃立即拼命凝聚一切力量,準備拼上所有也要接下……

遠古獸王將會擊出的【冥皇之雷】!

「嘿…不好意思。小女孩,若不是我的力量還沒…不。該說若不是妳太狡猾,我也不想用上這種方法,來跟妳抗衡啊。」於炎之封印士給部下糾纏,更被圍攻至險象環生之際,太古異物則一臉無奈,向「狡猾」少女解說他的「正當」理由。

對於對方的「無奈」,琉璃根本沒想過,亦沒餘地去回答。

「不過妳不會寂寞的。妳死後,妳的同伴們,很快會在跟我公平決鬥後,和妳一起上路的。那麼,妳安心的…給我去死吧!【冥皇之雷】!」

語音甫竭,豪光暴現!

震天巨響未現,一道簡單直接,卻叫天地彷彿為之色變、生靈活像莫不震動的滅絕雷霆,竟瞬逼柔弱少女面前。

昔日名震大地、享有世上三大神技美譽,更得殺傷力最強、最霸道稱號的絕響霸拳。這一刻,正以她的無比威力,再度於人們眼前逞兇!

可是,儘管水瞳反映似能燒灼視覺的豪光,但纖巧少女依舊分毫未動。

心意已決!豁出一切!
無數自虛空而生的水流,更於素手揮動、靈鞭運舞間,百結盤旋、縈繞迴舞於處身核心、因朦朧水霧籠罩,是驀添一分神秘、一份靜美的少女身畔。

霞霧凝露…
涓滴匯流…
浪潮形嘯…

飛瀑.成龍!

最終.防守技。
破邪.海龍舞!

隨兇芒逼近,少女猛然抬頭,一雙明眸精芒躍動。俏臉凝霜、神容嚴整,環旋盤繞少女身旁,激流水龍張牙舞爪、蠢蠢欲動,更似含無限力量、蓄勢待發。

「嘿嘿…」『就儘管加油,儘管努力吧。嘿哈…』

但看作為敵人的女孩,拼命施展前所未見的招術,來迎抗自己的驚世殺著。逼使對方作此愚行的獸王,只視這與螳臂擋車毫無分別。

眼下的他,反像很欣賞琉璃的捨命頑抗,但更似滿意本是聰敏機警、曾數度反制他的纖弱少女,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就在這時候……

「喝!」

清澈水眸反映灼目豪光,熾烈狂流直壓纖弱嬌軀。
但見清秀少女纖手一揚、長鞭一揮,龍群隨即應和起舞……

與此同時,勢挾霸殺狂氣的冥皇雷光,亦悍然奔至!
更立與盤舞不息的龍群激流,爆發激烈對衝!

猛烈交拼!

氣旋狂亂絞動,先一倒捲…再陡激轟天狂嵐!
但冥皇雷光,沒如獸王所想般,將防壁輕易突破。更甚者,在悍猛對拼中,原應四散奔騰的毀滅激流,卻活像由於那道防壁,因而立以扇面模樣,改朝獸魔王一方倒捲湧去。

「!?怎…怎會…?」

本想那跟無力抵抗沒有兩樣,在他預期內更該一如方才的火鳥一樣,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水龍防壁。但獸魔王實是萬料不到,這區區的一道流水防壁,竟有著足叫他震驚的防禦能力!

一點一二秒……
只是短短的一點一二秒……

迎擋!爆發!消勢!
收攏!卸勁!凝聚!
還有最後的…彈射!

這一切,全在短短的一點一二秒……
於這匆匆的眨眼間完成。

緊接而來的,就是……

「!?」
「!嗚嘩……」

爆裂狂潮暴烈倒湧,首當其衝的三兩異物,慘遭吞噬、衝擊、狂絞過後,縱仍倖保苟存,但已難逃體無完膚、身負重創的慘況。其餘距離狂潮較遠的,亦於眼見形勢不妙時,紛紛鳥飛獸走、狼狽躲避。

「可惡!」

就在蓮華驚喜交集,復又難抑憂慮滿懷之際,一聲震天怒吼,搶先封殺紅髮少女的說話。同時,一道似曾相識,但當中卻更強、更狂、更霸、更暴烈、更殺氣四溢的豪光,亦火速匯集在一條粗壯巨臂上。

獸魔王,眼睜睜看著自己自信滿滿的絕技,不但無功而還,更反被對方利用,為己方帶來這種醜態。為此,他決要以藍髮少女的鮮血,來洗擦這一切、來為她的過錯贖罪!

「女人!妳有本事的!妳便給我再擋下來吧!」
狂吼中,激烈厲芒轉眼化作一道凶暴的滅絕寒光。

『琉璃!』才剛回過神來,蓮華心中即為一起出生入死,但此時仍未知狀況的戰友擔憂。

從獸魔王攻擊至今,只是短短三數秒的現在,新的危機正值逼在眉睫,琉璃的情況到底是?

滔天激流、盤空水龍,正以遠比剛才更強烈的勢道,飛騰鼓盪、狂舞不息。
同時,仍保有環旋扭結之勢,緊緊護守處身核心的纖小女孩。

「嗚…呀…」『爸爸…媽媽…』
悲聲低吟的清秀少女,此時依然倖保不失。
可是基於一份莫名感覺,少女感受到此時此刻…她的父母,正位處她的下方,更和她只有一窗之隔,隔窗驚睹眼前這絕對令人無法相信的情景。

本已稍欠血色的俏麗容顏,此際更顯如蒼白新雪。
只是,少女的兩瓣朱唇,如今卻泛著鮮艷的嫣紅。

這,是因為強使不應使用的秘技、硬接不該承受的攻擊,琉璃無可避免地負上重創。櫻唇上的嫣紅,正是得自她的鮮血所染。

如雪嬌膚、紅顏朱血。
如此配合,縱使沒有欣賞的人,但仍難掩當中的那份淒美。

不過,哪管甚麼傷勢、不理所謂淒美。
這對眼下的琉璃來說,全屬毫無意義。因為這一刻,她心裡有的,只是她所重視的一切。

餘下的,盡是一片沉寂。

可是,靈台清澈、心中彷如淨流涓滴、秀髮輕垂不語的她,不波心湖亦在這時默默浮現……

一番說話、
一聲道歉,
還有一句解釋。

『琉璃,千萬緊記。妳應該很清楚。就算是由妳所創、妳能完全領悟、掌握,但在妳到達進化的水平前,這根本不是妳所能承受、使用的。明白嗎?記著,不論面對甚麼情況,妳都絕不能使用啊!』

『對不起。誠,謝謝你的好意和關心。但現在…』
『我,已沒有選擇……』

『我已沒有餘力…已支持不了…』
『就讓我…就讓我將一切賭在這…最後的微小機會吧!』

最終秘技!
破邪.海龍瀑!

「嘿…憑這…!?」
隱約窺見、概略估算,作為絕世霸拳的施展者,獸王心知不管以原有實力,抑或承擔的負荷及損傷來說。藍髮及肩的少女光是方才的防守,顯已遠超她目前的能力界限。

豈料,當重擊勁度更增,心忖決無失敗之理的獸王,嘲諷說話才剛脫口之際,他卻驚見……

群龍亂舞!
怒嘯穿空!

原來層層護守,仿似抱殘守缺,卻又牢不可破的防壁,陡如彈簧滿蓄勁力後暴然彈射,更直如煙花般爆散激飛。當中那數不清的水龍激流,更勝似吞天海嘯、沒地怒濤,在獸王的絕技將施未發之際,已然搶先反撲,猛挾滅世之勢狂湧而來!

『怎可…』「混帳!」

水龍暴潮來的好快,當強大的遠古異獸猶未回神,只基於本能反應而重招轟擊同時,好數名魔物妖類,以至是戰力驚人的分裂異獸,亦迅即被洶湧水龍群所吞沒。

更甚者,則是循著靈覺所得,獸魔王驚覺到,他那些強力部下竟在沒頂瞬間,被那可怕狂流瞬間消滅?!

可是,更教獸魔王心神失衡的,卻是……

兩秒。
只是區區兩秒。

湮沒千年,今天重現人間的驚世絕技、冥皇的破壞雷光,竟與水龍們的激烈對抗中,只能支持上前後兩秒不足的時間,便隨即宣告落敗失守。

緊接著的,想當然是高逾八米的龐大巨影,在海嘯怒濤中被吞噬……

同時間,除了這件事外,最令獸王無法理解和相信的事,則是…
一些很熟悉的感覺……

『冥皇之雷?!怎會?!而且這是我的力量啊!?』

最自驕的力量、最滿意的絕技,竟聯同對手的攻擊,一起在自己的身上,不停製造著損傷?!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事啊?!』

對於這別說接受與否,便是連想像也從未試過的事,實力本該盡佔絕對優勢的雄壯獸王,不由得在心中怒吼。

『拜託…要成功啊……』
『這技巧,終於能在實戰中實際使用……』
『雖然不成功,但連帶對方剛才一成…至兩成左右的力量,能否產生足以令他撤退的重創呢?』

這些想法,全是琉璃的想法。
可是,這全都只屬她原本「該有」的想法。

無疑勁敵被秘技正面擊中,更由於當中的強大威力,致使撞進他身後那幢,大多數人經已逃掉的商用大樓之中,更立即被倒塌下的瓦礫活埋。

可是,相對威力驚人的攻擊,還有這暫時的驕人戰果。作為以弱擊強,而且不單實力相差甚大,更強使目前未能使用的技巧。

琉璃,此時亦絕不好受。

「嗚呀~~~~~」

沒有多想的餘地,秘技甫一擊出,及肩的柔順藍髮即告飛揚。至於秀髮的主人,則在秘技猶未觸碰對手前,已先行因為可怕的「回饋」,高速倒撞進身後那幢,她本是極力守護的建築之內。

與此同時,少女原處的空中。
鮮紅微雨,徐徐飄灑……

縱然大有長進,但以少女眼下的能力、狀態,還有方才那兩招的恐怖負荷和消耗。不顧後果蠻幹的琉璃,以那種狀態、勢道撞進大樓,本應難逃死神的呼喚。

猶幸……
首先,由於在無意識間,作了一點正常已無餘地再想的考量。

所以琉璃的絕地一擊,將她的對手往上擊飛同時,她也相應往下倒撞。另外最重要的是,正由於主要訓練、教導琉璃的人是她那名古怪友人。故此在無形中,她對於應付像在龐大透支中取巧保命、受襲受創時減低損害、增強身體的韌性和耐久力,以至於惡劣環境中苟延殘喘等能力,均不是蒼嵐他們所能相比,甚至想像的。

現在正因這兩件事,使拼命攻擊的嬌弱少女,避過原本必死的命運。

結果當琉璃的粉背嫩肉,染著她的血污撞上混凝土壁時,她那嬌巧身軀瞬作反應。下意識間凝力卸勁,同時身如滑溜游魚,以常人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向下方極速滑落,並在樓壁上開鑿出淒厲的軌跡後,撞進低層的商場內。

自琉璃的【破邪海龍舞】出現,復以【破邪海龍瀑】反擊,及至激流衝毀無人高樓並消失於虛空。在這短短十數秒後,現場場面凌亂不堪,更叫旁觀而知情者,只感這宛如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鬥。

不過,宛如歸宛如。
這一戰,真的沒有勝利者嗎?

答案,是有的。
可是,到底誰才是勝利者呢?

幾近虛脫、身如無根嫩草,少女此時軟癱在商場的地板上。可是,儘管模樣淒慘,但柔軟秀髮灑落地上的少女…很明顯,她還沒死。

這樣,從剛才的比拼,還有少女的平安。
這一戰,是她勝了嗎?

很可惜,這答案是…

錯的。

由於數千年來世所無敵的力量,因而難以避免地自負輕敵的他,無疑在方才的比拼中慘敗,不單敗得很難看之餘,還受到始料不及的重擊。

但是,他…他也沒有死去。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他…他還沒有…」
乍聞從樓宇瓦礫中傳出,一陣仿如來自地獄的森寒沉笑聲,本想趕往察看同伴,蓮華不由得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其實這件事,就連在不得已下,拼盡所有作出賭注的琉璃也很清楚,會出現這結果的機會有多大。

始終對方可是數千年來橫行大地的極惡獸王,以他跟她的實力相差。想光憑一個招術來彌補差距,這機率之低,連琉璃自己也不敢想像。

那麼,推開瓦礫,從中站起的龐大異獸,縱使身負一定的損傷。但是,戰鬥至此也可以說勝負已分吧?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43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二十九章五:【神?魔鬼?誰可以告訴我!我現在只是在造著惡夢啊?】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二十九節


五:【神?魔鬼?誰可以告訴我!我現在只是在造著惡夢啊?】

「嘿嘿…嘿哈…」勝負已定、沉聲冷笑,作為勝利者的獸王,卻一點也不高興。

只是兩…不,光憑琉璃這一個小女孩,竟帶給他的部下這麼大的損失?!能讓他出現這種醜態和傷害!?

獸魔王,除了封印士的封印秘術外,自古至今這數千年來,從未碰上如此的場面。

一名勢力實力遠遜於己,還被大量客觀因素緊緊制肘的纖弱少女,居然讓他在花耗莫大工夫心力後,仍未能奈何得了她之餘,更讓以她一己之力,給予自己這種的損傷。

這,絕對遠比當日,【追日皇朝】那名使用【冥皇之雷】的絕世武者,帶給獸魔王更大的侮辱。

正因這樣…這件事!絕對是不可原諒的!

不快,滿溢。
狂怒,爆發。

負面情緒超越臨界點後,獸魔王出奇地異常平靜,不發一語地呆站地上。只是此際的他,卻更叫人從那越加濃烈的壓迫感中,明白何謂暴風雨前的死寂。

不過先不管獸魔王如何惱怒、怎樣不滿,已然回復神識的琉璃,卻得面對另一個,教她無法分神去理會太古獸王的問題。

「…咦!呀…」『爸…爸爸…媽媽?!』

無奈此時此刻,琉璃一直拼命守護的雙親,正好人在當場。更甚者,他們一如琉璃所知般熱心,縱然不能完全肯定這是怎樣的一回事,他們仍然趨近身來,想察看這負傷倒地的少女。

可是,這除了熱心善良外,琉璃的父母此舉,更是由於一份…一份他們並沒留意的感覺。這驅使他們很想盡力去關懷,甚至漠視方才看到的誇張場面,去守護這位因白膜罩面,因而看不到相貌,卻給他們親切感覺的狼狽少女。

「老…老公,她…她怎樣了?」

眼看走到那「不認識」的少女身畔的丈夫,樸實面容透現知性、善意光輝,擁有一定醫學知識的中年婦人,則向得到急救文憑的丈夫探問後,柔聲向「素未謀面」的藍髮少女道:「小姐,雖然不知道妳是…妳看來該是使力過度,所以才會導致虛脫的。現在我先生先跟妳止血,之後我們會帶妳離開這裡的。這裡的事,還是交給警…呃…交給軍方的人解決吧。」

很明顯,光從之前那景象,琉璃的雙親自不認為,琉璃所對上的那上古巨獸,是警方所能對付的。若硬要由警方來應付,最後只會徒損人命吧?

「呀…」
事實上,琉璃這時候除了力量幾近透支殆盡外,身上更是傷痕累累。不過,不計算在戰鬥中被敵方所傷,琉璃身上的那些骨裂、割口、撕傷等各種傷創,卻逾半均為她剛才強使那兩招,她還未能使用的大技所致。

這等傷勢,儘管纖弱少女的忍痛功夫了得,但始終未能跟凱恩的那種可怕程度相比。正因如此,這一刻的她本該為傷創而生的劇痛,因而不能自制地呻吟悲鳴的。

但相對一份難以言喻的感覺,讓重傷乏力的女孩更覺軟弱,只想跟身畔兩人示弱求憐。另一股莫名的想法,亦由於眼前二人,從琉璃的心底湧起,叫她勉力支撐,不敢輕易發出半點呻吟聲。

因為縱然白膜矇面,但秀髮及肩的少女,還是不希望因為自己,讓深愛著她的父母難受、承受不必要的負擔。

只可惜,這雖是未知身份,但確是洋溢一份難言親情的場面,終究未能阻止時間的推進、現實的流向……

「殺死她們!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她們!」

自瓦礫脫身,前後不多於一分鐘,讓身上的傷患自療的獸王。高聲喝令他那些,數目劇減至十多名的部下,以及最後一頭分裂異獸,向封印士們作出攻擊。

『不好!』
自極惡狂獸一聲令下,立遭七八名高級成員圍攻,縱使紅髮的艷麗少女,由於早前的回鄉之旅長進不少,但還是迭遇險境。可是,顯已失去戰鬥,以至自保能力,琉璃那快將面臨的危機,才是真正叫蓮華心叫不好的事。

無奈,即使有意援手,但際此遭受圍攻的情況下,光是自保不失,已足叫蓮華耗盡所有心力。故此,紅髮符咒師只能眼睜睜看著,在居首的分裂魔獸一聲哮叫後,一眾十多名異物便朝同伴的所在趨近。

雖然因為位置,是以沒有看到敵人的逼近。但縱然沒聽到獸魔王的說話,眼下正緊按心房喘息,羸弱少女光用想的,亦能輕易想像得到,危機已是逼在眉睫。

正因如此,已無餘地餘力,再去改變自己的聲音,以至是語調語氣,勉力掙扎爬起來的琉璃,只能焦急說著斷斷續續的說話:「快…呼…別…別管我…呼…快離開這…這裡危…呼…危險啊…呼…」

「啊?!…妳…琉…小…小姐,妳……」
不幸地,琉璃的擔心完全正確。不管際此特殊情形,她的父母感官及辦識能力,還是一如所料般敏銳。這樣,加上從她身上得到的感覺,要她們不懷疑這神秘少女的身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快…呼…咳咳…」
感覺、推斷到敵人快將來到,亦注意、估算到雙親的驚疑,心中大叫不好的琉璃,只想盡快讓父母脫離險境。

可是,說時遲,那時快……

獸王部屬開始躍上重傷獵物所在的位置,當先一名高級成員,隨著他鼓勁疾躍後映入眼簾的,則是……

一道極速闖進視界,進而佔據整個視界的……

腳影?!

「咦!?那是?」
「混蛋!受死!」

遠古異獸語音剛響,那名當先而上的高級成員,卻無法再看到甚麼。因為快將到達目標樓層的他,同時間被一名從樓頂突然躍下的少年,以貫足全力加上重力重量的一腳,毫不保留地狠踹臉上,並即時讓他顏臉爆裂,就此一沈不起。

秘技!
超近距離!爆風!

「畜生!給我去死吧!」

就像早有預備似的,才剛踏殺對方先鋒,倏地出現的少年即時借力,衝至餘下那頭分裂異獸前。同時間,凝聚已久的最大殺著,立向身負創傷、反應不及的強大敵人,施以豁盡全力的渾然一擊。

轟!

超壓縮的力量和空氣,於妖獸胸前急遽炸裂,並在將牠連首帶胸一併轟掉後,產生好數道極為凌厲的力量激流,猛地朝餘眾狂刮過去,將他們全數逼退。

同時間,高大健壯、頭罩連臉也蓋著的絨帽,少年身如疾箭,回到琉璃所在之處,並在察看同伴的情況後,認真地說:「琉…放心吧。棘手的傢伙只剩下一個,這裡交給我和…交給我們,妳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這裡我們能擺平的。」

自知不擅作偽,久留下去多半會說多錯多,這加上客觀形勢所致,是以少年也不多說,話剛說完便即時躍回地上。

終究作為這個團隊的名義領袖,雖然自感能力及自覺均不合格,但不管是視作出生入死的戰友,抑或是日常生活的朋友,少年還是很珍惜身邊的同伴。

為此,於重傷少女和她的雙親安全離去前,他不管怎說也會拼命戰鬥,為她們掙到脫險的餘地。

『謝謝你…蒼嵐……』
明瞭對方的作風個性,無疑有著不容選擇的環境因素,但他確是因為她自己,才更會作出這種不符他風格取向的戰鬥方式。也是如此,琉璃不想再多作擔擱,以免糟蹋蒼嵐兩人的苦心外,更因而令他們要久鬥這不該面對的戰事。

於是藍髮及肩的少女決要跟父母坦白說明,並認真向身旁正為蒼嵐方才的說話,更認定心中那猜測的答案,因而呆在當場的父母說:「請你們聽我…啊?!」

只可惜,一直以來沒有跟父母說過的事,就當琉璃想告知雙親的時候,始終沒有交待的機會。這是由於龐大的遠古異獸,在分裂魔獸被殺後,他的狂怒已再無法壓抑,並令他無意再只靠部屬完成目的,直接便動手攻擊。

只差即使盛怒之下,獸王卻認為便是多了一人,這時候的封印士們已再沒必要,讓他動上威力驚人的【冥皇之雷】。可是,儘管冥皇雷光沒有閃現,但獸王使勁擊出的巨型光彈,當中飽含的力量還是半點也不能小覷。這樣,憑此時此地的封印士們,又有沒有能力抵擋呢?

遺憾地,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炎之封印士距離太遠,更兼身陷重圍,絕對是欲救無從。
水之封印士傷疲交煎,狀態下調至歷來的最低點,所以別說抵禦,就連迴避也不可能辦到。
至於,最後的…風之封印士──蒼嵐……

風之牙!
全力出擊!

「該死!」

才剛躍出商場,驚睹光彈逼至,眼見當中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直朝商場重擊而來,蒼嵐即時作出最快的反應。可是,由於剛才才豁盡全力,施展目前的極限力量和技巧,故此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直率男生,在別無他法下只能盡拼能盡的一切力量,意圖力挽狂瀾。

無奈單以力量而言,假使是全力而施,蒼嵐本來仍不一定能接下這一枚光彈。那在蒼嵐只能以眼下的水平,擊出這種程度的截擊。這,最終會帶來甚麼結果呢?

心知力量差別,綠髮少年這拼死一擊的本意,已是打算卸飛這光彈為主。但當疾捲如鑽的暴風之牙,直線「鑽」往光彈中央較低的位置時,【風之牙】卻未能如少年所期望般,立將攻擊彈飛。

「?!媽的!跟你拼了!」

眼看【風之牙】失敗,把心一橫的風之封印士不顧一切,身如勁箭緊接而上,風操爪更鼓盡餘力,奮力往猶自勁度十足的光彈擊去。豈料接著出現的,竟然是…

嘶格…乒……

「甚麼?!」『怎…怎可能…』

殺傷力驚人的光彈,終究讓蒼嵐的拼命一擊所稍稍擊偏,但被光彈力量震飛的蒼嵐,除了身體受到劇烈震盪外,他的精神…他的心也遭受沉重打擊。

因為勉強算是任務成功的風操爪,竟在這一擊中,被遠古異獸的強大力量,當場震至寸碎……

但接下來的瞬間,不管是蒼嵐或蓮華,均無暇再去想風操爪的事。這是由於雖被擊偏,威力亦有所損耗,但破壞力尚在的光彈,最後仍是命中建築物,並在距離失去戰力的重傷少女,她的上方約十餘米處,產生強烈的爆炸。

「!?」
「哇!救命呀!」
「快逃啊!」

毫無疑問,爆炸產生的爆風,並不能直接波及相距十餘米、數層樓層下的人們。

只是,帶來直接殺傷力的破壞氣旋不行,不代表因樓宇結構受到根本性影響,因而連帶出現的瓦礫倒塌,並不會為樓宇內的人們,罩上死亡陰影。

現在,情況就如字面上所說的一樣……

剎那間,高級商場的多層樓層,均由於結構損傷,還有爆炸引致的劇烈震盪,致使大量牆壁及天花剝落,甚至整幅倒塌下來。為此,還因為配電線路和氣體供應管道,受到爆炸和瓦礫倒塌的影響,連帶導致更多連鎖爆炸的出現。

更不幸的是,猶未能回復行動能力的琉璃,在她的身旁不遠處,猛烈而無情的爆風,在輕易吹翻多人後,賦予隨風激飛的雜物殺傷力同時,亦高速捲至她的身前!

這時候,才剛勉力撐起重傷乏力的身子,傷疲女孩最後看到的,則是一片黑暗……

還有的,則是感受激烈的衝擊,虛弱嬌軀在無力支持下,立時被翻倒地上……

「琉璃!」
「琉璃啊!別開玩笑,如果聽到,就快回答我們啊!」

耳聞紛亂嘈雜的尖叫聲、哭喊聲、驚呼聲、爆炸聲、逃難聲,及瓦礫的倒塌聲,心繫同伴安危,蓮華她們卻無法得知實際的情況。

由於際此時間,他們正被數量眾多的敵人圍攻,而且本該實力居首,但因失去風操爪,導致戰力劇減的蒼嵐,眼下更是險象環生。

「呀…呼…呼…」
僥倖在猛烈爆炸之下,琉璃最終還是得保不失。儘管因為爆風和混亂之故,少女已是落得衣不蔽體,就連掩飾身份用的白膜,也失去了的狼狽模樣。

但這已遠比喪失生命好上萬倍。

這想法,常人多半均會認同的。
在一般的情況下……

「咦?對…咳…對了…呼……」只是,因震盪而稍逞紛亂的思緒,在稍稍平復時,倖保不死的嬌小少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到底,狀態下調至比常人還虛弱的她,為甚麼能在剛才的爆炸中撿回性命?

『…還有,爸爸、媽…啊!?』正當猶未回過神來,便想到父母的安危時,琉璃那同時出現的兩個問題…還有問題的答案,卻立即…亦是一併出現在她的眼前……

手中緊握破爛的衣袖碎布,這衣袖的碎布,則是來自琉璃身上原有的衣衫。

不過這名此刻俯伏不起的男子,並不是對琉璃有不軌的企圖。因為琉璃的理性讓她很清楚,正是託這名男子的福,她才能在方才的爆炸中苟存殘命。

不過,禁不住渾身寒顫不息,琉璃的理性,亦同時告訴她兩件事……

第一:這位保護著她的男子,是…是她的父親。
第二:從男子背上那片…那片模糊皮肉上狂湧的鮮血、從那無數倒豎著的金屬、玻璃破片,尤其那根依方才的位置來說,本該刺進少女的腦袋,但現在則深嵌在男子心臟的鋼筋……

這一切,令琉璃不管感性或理性均知道……
她的父親,為了在爆炸中保護她,因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爸…爸爸……」
沒有哭、沒有喊、沒有流淚,更沒有任何絲毫激動反應,琉璃只是呆呆叫喚著父親。

天才?智慧?冷靜?
甚麼都沒有,就連本該混淆狂亂的情緒,也像被心中的懼意,一併蒸發掉似的。

這時這刻,琉璃的腦海裡盡是一片空白……

這一刻,讓琉璃的意識回到現實的,則是一把遠比琉璃更虛弱的哀鳴……

「老…老公…老公…嗚……」
「啊!?媽…媽媽…爸…爸爸…!?媽…媽…媽媽……」

乍聞母親的聲音,被拉回現實的琉璃,忘掉獸魔王、忘掉危險仍未過去,她只想立即撲入母親懷內。

只是,等待身心重創的少女的,卻是新的打擊……

「…啊…呀…呀…呀…呀呀……」
「琉…琉璃…女…女兒啊……」

雖然相信有神,但除了基本的尊重外,一向不怎樣崇拜神佛的琉璃。這一刻,絕對是…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最誠心、最渴望地哀求的時候。

因為在母親的聲音出現後,隨之映入少女眼簾的……
則是同屬琉璃最愛的母親,失去腰部自盤骨起以下部份的她,正拖著血路和內臟,掙扎爬向女兒和亡夫殘骸的情景……

『誰啊?誰啊?!神?!魔鬼?!誰可以?!誰可以告訴我!我現在只是在造著一個…一個很可怕的夢啊!誰啊?!』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0:43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章一:【「你…是你……」?】

異界之夢
第一章      尋.覺醒
第三十節



一:【「你…是你……」?】

下午三時許
距離原居城市約四小時直昇機航程的城市
城郊大宅.樹林

「呼,失敗…始終辦不到…」
「哦?哈~」

林中一名身高約一米八的黑髮少年,於頹然搖頭輕唸時,他身旁另一名高大的棕髮青年,則在少年的肩上重拍一記後哈哈笑道:「誠,怎麼你還是這樣想啦?」

「嘿,不是嗎?」

無奈苦笑,面泛自嘲之色,誠無力搔頭:「你看到吧?都甚麼時候了?結果呢?我別說是對上…唉…搞不好,恐怕我將法莎拿出來,還會比我有效呢。呼…失敗,法莎有我這種同伴,真是夠可憐的……」

「嘿,才不是。」
「咦?」

沒有說明所指何事,但身為同伴兼前輩,亦師亦友的杜魯很清楚古怪少年在說甚麼,並搖頭微笑說:「不錯,儘管你無法應付這類似情況的麻煩,但你可不要小看自己。嘿,小朋友,你不知道你這一點特質,當初可是讓我被嚇倒呢。哎,喂,拜託。米華瑞先生,拜託你,別再為難那些狗兒好嗎?」

這番話的最後部份,悠閒青年卻是對他們身後,正處犬群中高聲呼喝的誠.米華瑞說的。

輔帶一提,那三十多頭健壯猛犬,全因為背向牠們的杜魯,那股自他身上隱隱滲發,不露棱角卻又激起牠們最大恐懼及危機感的感覺。因此全數夾著尾巴、低頭俯伏地上。

所以,任不明底蘊的誠.米華瑞如何怒聲喝令,畏縮狼狽的猛犬們,依舊不敢稍有動彈。

「總之。」

對方沒有理會自己,仍舊不停喝令犬群的時候,懶得再多費唇舌的杜魯,於微微搖頭苦笑後,繼續跟友人說:「這種情況,現在跟你說,想來你還是很難體會。這樣吧。當遲點碰上很難纏的對手時,你在用心留意對手對你的反應後,你應該可以發覺到的。咦?哈,擔心嗎?」

「謝謝。嗯,不錯,多少有點擔心吧。都超過兩個小時了。而且…」
「而且?」

察覺誠的神色微生波動,杜魯不禁疑惑注視著他。

「我不肯定。」

低首搖頭,輕搔頭的古怪少年遲疑訴說:「兇女孩那裡…無疑有點擔心,但我想她應該沒有…嗯,至少該不會大問題吧?只是…呼~」

輕呼氣,抬頭眼望棕髮同伴,誠微現不安與困惑:「不懂該怎說。我只是單純有一種感覺。一種…不對勁的感覺,好像有甚麼要緊的事情,將會或者經已出現似的。咦?」

少年剛說完,杜魯想說些甚麼時,他們均在相約時間,察覺有兩人正在接近,而且更是他們認識的人。

只是,回望的昔日英雄注意到,有著深藍長髮的絕色少女,俏臉上那發自內心、叫人迷醉的暖暖笑意後;有所意會的他,不禁在淡然輕笑間,先行向另一名有著如浪紅髮的女性發言:「心晴小姐,怎麼了?是…是雜誌社?還是工作有甚麼事情嗎?」

相識時日不短,故此杜魯稍一留神便能辨出,這位開朗隨和的優雅美女,面上展露這神情時,大概是所為何事。

可是別說杜魯,就連剛才亦曾問及,但沒有得到確實答案的夢。以及,仍為心中的感覺暗自困擾的誠,皆不曾想過心晴接下來的說話,會為她們帶來這麼大的震撼。因為……

「呼~沒甚麼。」

悠然聳肩、纖手一擺,紅髮佳人微顯猶疑地苦笑:「剛才夢跟爺爺和解時,我收到一個電話。呃…杜魯,你還是和我去一趟吧。雖然好像不太可能,但雜誌社的人說得好誇張。說甚麼城中占莎瑞區(誠居住的城中,著名的鬧市區)那裡,突然出現一堆怪物,其中更有一頭身高七八米的巨型怪物。嘿,更說,那些怪物在追著一個女孩子,而且那個看不清樣貌的女孩子,更用著一根像是鞭子的東西,跟那些怪物打起來,還好像越鬧越誇張呢。哈,無疑…不過聽起來,真的很像那些電影…咦?」

苦笑說著,心晴沒留意到杜魯三人的神色暗起變化。明白方才的預感所為何事,古怪少年的樣子更顯異常難看。因為不管是杜魯或夢,大家均大概估計到,這究竟是甚麼的一回事!

「誠,慢著。」
「別阻我!」
「?!」

及至察覺,卻但覺眼前一花,心晴和瞠目以對的誠.米華瑞,只看到杜魯不知何時,已從後緊箍著,狀似異常激動的古怪男生。

「笨蛋,別衝動。」

緊制同伴,眼泛凝重的杜魯以只有兩名「同伴」才能聽到的超低聲量,兼避過心晴的視線,認真跟猶自掙扎不斷的少年說:「蠢才,冷靜一點,難不成你想所有的事都曝光嗎?」

「混帳!現在哪能管這麼多?難道你要我不管大家的死活嗎?」

從心晴的說話,推測到眾人參戰的可能。雖為杜魯之故而壓低聲量,但誠仍舊難以自己地激動表態。

『哎,真是夠笨的。你這種模樣,就算沒有曝光,仍是難免惹起心晴姐的懷疑,奇怪你為甚麼會這麼激動吧?』輕搖嫀首、秀髮如絲輕擺,清麗少女的心中,縱對同伴的表現頗有微言。

只是,對此非但並無不快,反有點滿意認同,夢如今則面露一抹,教人不覺心安神定的暖和微笑:「大變態,我知道你很擔心,但螢應該沒事的。現在那裡的情況,我們誰都不清楚,那你就先不要太擔心吧。這樣好了。正事要緊,杜魯你跟心晴姐先趕去現場。至於我則帶大變態到屋裡去。大變態,你在屋裡打電話,跟古露或大家確認螢的情況吧。」

「哦?」
「啊!夢,對不起,那我和心晴小姐先行一步了。至於這個快跟戀妹情結沒分別的笨小子,便要拜託妳了。」

「…謝謝…對不起,我太…我們還是快點吧。」

乍聞少女之言,加上杜魯的即時配合,誠便醒悟到清麗友人所說的話,旨在跟心晴解釋之餘,並助他找到趕往支援的機會。只是縱使勉力配合,拙樸少年始終難掩焦急之情,但這亦正好因少女的說話,使之成為比較合理的正常反應。

「好吧。那我們先走一步了。誠,放心吧。你妹妹應該會平安的。確認情況後,你跟夢才再乘直升機回去吧。」

果然,由於表親的說詞,令心晴「誤會」兼接受古怪少年的失態。在杜魯的催促下,她跟誠安撫數句後,隨即趕往直升機的停機坪。

結果在杜魯兩人離去後,誠則在夢的陪同下,先行到了森林中的某處。接著,在少女留下來打點一切後,少年便全速趕回他居住的城市,援助他那些絕不想,更不能失去的朋友。

****************************

下午二時四十八分
城中占莎瑞區

「喂,蒼嵐,你還好吧?」
「呼…呼…呼~謝了。艾…艾比魯。嘿…真…真想不到呢…!」

由於風操爪的粉碎,令戰力急降的蒼嵐,在獸王部屬的圍攻下屢遭險境。苦苦支撐好幾分鐘後,他卻得到意想不到的援助。只是,自尊受創之餘,更感內疚的蒼嵐,猛醒更重要的事,並急忙向趕來支援的友人說:「快!艾比魯,我這裡不要緊。你快去看看琉璃吧。剛才她那裡…!?」

話猶未畢,一件事的發生,則教大感驚訝的蒼嵐,沒法再說下去。

「嘿!要送死的小鬼們,你們儘管給我來吧!」

厲聲叫囂,狂笑的極惡獸王,粗壯雙臂猛力一揮後,八米巨體逼發的殺氣,遠比方才任何一刻均更見濃烈。

不過,儘管說得好聽,但眼看連同苟延殘喘的琉璃在內,封印士已有三人集合,加上即使未知底細,但戰力相當的神秘少年(艾比魯)。

獸魔王,為了心中的憂慮,因而狠下一個不太想作的決定。

『為策萬全,還是都用上吧。只是,這會下調至…嘿!哪怕是只剩一成,憑這些小鬼們,能奈何得了我嗎?』

剛才,雖然尊嚴自信遭到意外重擊。可是眼下信心盡復,眼透自負光芒的太古獸王心意已定,立將打算付諸實行。

這,立教在場各人,盡皆大吃一驚……

「喝……嗷~吼!」

先沉聲低喝,復將緊繃的魁梧巨體化為核心,硬把周遭空氣瘋狂拉扯。最後,在長聲暴哮中,極惡獸王龐大的八米雄軀上,無數挾血皮肉猛地爆散,並在紫血激噴中,四方彈射!

看在蓮華、艾比魯,以至一般人眼裡,大量四射的異獸血肉落到地上後,迅即枯萎收縮,最後更消散在空氣之中。可是卻有十多塊肉團,準確命中數量相應的獸王部屬身上。

接著,不知該說是詭異,還是噁心的畫面,則立收眾人眼底。

「嗚呀!」
「啊嘩~~~」
「?!」

血肉加身,無數肉芽根脈,倏地從中閃電冒出,更旋即朝一眾成員身上,逕自直鑽而入。

觸目驚心、聞聲怵然。

無疑鮮血夾雜人們的驚叫,在空氣不停迴響飄盪。但作為「被害者」,獸王部下卻仿如不覺,肉芽更於鮮血湧出後,活像跟那些成員的肉體融合過來,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份。

從肉芽開始融合,一眾異物的人形身軀,亦突現變化。若非某些部份,體積驟生改變;就是忽然長出一些,原本沒有的部份出來。只是對蒼嵐三人來說,縱使不知道這些異物,到底發生何種變化,但有一件事則是可以肯定的。

儘管未知確實多少,但與獸王血肉融合,本是全帶創傷的異物們,他們的力量竟陡生爆發性的增長。這,則是蓮華她們幾人,所能清楚感受到的。

「對了!獸魔王呢?」
「是的!咦?!他…」

景象叫人注目,艾比魯和蓮華,最終則因為蒼嵐的驚覺,注意到他們應該留神,卻已忽略的存在。不過當回過神來,視線立即追尋獸魔王時,他們便看到……

深紫血霧中,仍舊巨大的雄軀漸告得見,但原有的八米巨體不復存在。更甚者,原本的驚人力量逼力,此時同告大幅削減。

只是,哪管力量不復舊觀,但從那高逾四米的壯碩身軀透發,那份可怕依然的力量來看。蒼嵐他們心知肚明,即使三人全力而施、並肩作戰,仍與眼前異獸有著難以彌補的差距。

這樣,加上一眾實力陡增的對手,艾比魯他們的勝機,究竟還剩多少呢?

正因如此,於實力過人的友人趕到前,蒼嵐他們理所當然地,無法對前景感到樂觀。

現在,該怎辦?
若在昔日,蒼嵐這團隊中最聰敏冷靜的少女,多半會要求大家立刻撤退,不要強作勝算甚微的戰鬥。

可是如今,假使蒼嵐他們真的能不受威脅、不顧城中人們的死活。但他們能否對仍感生存,但無力遁走的同伴,狠下這個「最適當」的決定呢?想當然,更別提她們任誰也不認為,獸王一伙會讓他們安然離去的。

「呼~~~~~」

不知道有否注意,或察覺蒼嵐等人的想法。唯一清楚的,則是體形大幅縮減的遠古獸王,在沉呼後對一眾部屬兇狠揚聲:「僕人們!給我完成你們該做的事吧!」

「這些人,全都給我殺!」

「吼~~~~」
「嗷嘩~~~~」

主子一聲令下,十多異物即告行動,約半數在狂呼叫嚷中,狀若兇獸朝蒼嵐三人,以至是琉璃處身的商場衝去。

事實上,若此際琉璃在場,更有餘力留神獸王一方的動靜。這樣,從對方半數攻擊,半數朝四周散去的模樣來看,文靜女孩該能從這蛛絲馬跡中,推測到遠古異獸的大概構想。

心憚封印士集結,施展的封印大能。
為此,於眼看肯定至少有三名封印士在場的現在,獸魔王打算藉力量強化的部屬,讓半數的人盡快格殺這些可厭的眼中刺。至於餘下半數,則用作分散到附近,在警戒同時,制止剩下的封印士們趕來會合、支援。

可惜,不管是觀察,以至防備來犯的敵人。
此際,琉璃均不可能辦到。

這個時候,琉璃到底是……

*************************

隨樓層外壁近乎整幅塌下,內裡人們也能從中遙望,身處半空、高達四米的遠古異物。只是當中卻有一對母女,對這魁武異獸,完全是不予理會。

「媽…媽…」
「琉…呀…琉璃…女…」

猶如一般老套故事、公式情節,才剛痛失慈父,少女這時正緊抱重傷垂危的母親。

驚惶?害怕?哀傷?
際此諸般混雜,不知該怎歸類的感情,正猛烈衝擊心神之際,琉璃卻只能呆滯地,不斷呼喚著母親。

即令如此,但重傷少女僅存的一分理智,則在感性的壓倒性影響下。不管已然力量透支殆盡、魔力點滴無存。琉璃,還是不斷催逼自己,就像想從自己那虛弱之極的嬌軀上,榨取最後的力量,來令最愛的母親,逃離快將降臨的命運。

只可惜,情況一如理性知會,深知縱使狀態完好、甚至能力倍增,她依然無法拯救垂危的母親。正因如此,哪管琉璃如何催逼,魔法、力量亦儘管確有勉強出現,但在那種致命重傷前,一切均未能產生任何少女渴望的效果。

不過,正當慌亂女孩不顧一切地竭力催逼,甚至想拼命以她能付出的一切,來挽救猶如風中之燭的母親時。從牆壁塌下後透進室內的光線,在這時倏轉昏暗,樓層內僅餘的人們,更盡皆為此急作鳥獸散。可是,這些事和導致這出現的原因,少女實是無暇,更無心顧及和察覺。

只是哪管獵物反應如何,來到這裡的四名獸王部屬,力量暴激增至約達三神官五至七成的他們,還是要執行他們的「神」、他們的主人所下達的指示和命令。

「琉璃!危險!」
「糟了!」
「我們快上!」

「琉璃…危…危險啊…」最終在危機降臨前,讓血染秀髮的少女回過神來的,則是來自她母親勉力而作的警告。

可惜,即使警告了,少女也察覺了。
但那又怎樣?會有實質上的意義嗎?

先不說狀態極度惡劣,根本無力抵禦逃遁。至少,便是狀態完好,難不成琉璃能丟下她的母親不管嗎?如果她真的能夠做到,恐怕事情不會發展至如斯田地吧?

正因這樣,感到身後狂風刮起,弱虛女孩唯一能做到的,就只能用盡最後的一點餘力,緊緊抱著最後的至親、以背部為母親作著最後,但實際效果幾近沒有的防禦。

「媽媽!」

很多人曾說過,人在面對死亡、於死亡降臨時,他們會想起很多往事。只是這種說法,對死亡陰影已籠罩及身的琉璃來說,卻好像是有點不同。

隨死亡的接近,清秀少女有的、想到的,竟盡是心底裡……

最大的遺憾。

『媽…爸…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妳們……』
『美雅、夢、蒼嵐、誠、亮、…大家…我不能再跟大家一起了……』
『對不起…獸魔王的事…要拜託大家了…這不只是為了人們…同時是為了我們……』
『抱歉…雖然很想,但我…我最後還未能讓你們和好如……』

「?!」
「!?」

獸王部下接近重傷的母女,龐然巨爪立時挺起,奪命一擊更是行將落下……

呼~~~~~

「?!」突如其來的呼嘯聲,直如自九天之上急響而至。更在藍髮少女的心底話尚未完結前,極速傳至在場眾人的耳中。

可是,真正教人震驚的,則是……

於聲響傳進耳裡前,一道幾近無影、叫眾人難以捕捉的閃光,卻如驚雷疾電,在眾人頭上激閃而過,更在命中外壁後瞬即穿破而入!

由於位處相約高度,所以循落點所在,太古獸王此時便看到,他那名才剛揚起巨爪,要向目標母女動手的部下。

此時,這名成員雖仍穩站原地,但已成一具失去生命的屍體。

致命傷:
約杯口大小,貫穿頭部、讓鮮血腦漿從中狂湧而出的破洞。

兇器:
豎在目標母女身後,猶自冒著陣陣蒸氣、通體透紅的金屬管。

「這…這……」眼看此情此景,傳說兇獸忽然說不出話來。

因為,能在他一無所覺之下,作出此番舉動的。這,同時代表著,行兇者若非身懷過人實力,那便得在少說數百米外投出金屬管,才能避過已認真起來的獸王耳目。

到底這名行兇者,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

答案:兩者皆然。

因為投出金屬管的人,確是自數百米之外,瞄準目標進行投擲。但同時,若沒有這份能耐,恐怕這人亦沒本事施展這瞬越百米,並準確命中目標、制其死命的乾坤一擲吧?

「可惡!到底…!?」只數秒,才剛回神,太古異獸即想找出這名行兇者。

豈料,才剛回首、話猶未了,獸王驟感一陣不安,驀地從心透發。

方才轉首、復又回頭,獸王只看見、聽到……

砰!

「……」
「你…你是……」

高速急煞著地、地板爆破龜裂。

少女才剛驚覺,並詫異回望之際,本該由於重傷和大量失血,因而陷入休克狀態的母親。只餘半块身子、距死不遠的她,基於一份莫名、只想拼命保護愛女的感情。是以在緊抱女兒同時,毫不退讓地以虛弱但堅定的目光,緊盯突然斜向闖進樓層、強勢極速著地、渾身包裹在白膜中的高大身影。

這一時、這一刻,除卻四周不知一切的人,所有知情的當事人,不管蒼嵐、蓮華、琉璃,以至獸魔王一伙,均不覺默然呆望,這名突然出現在此的人。

眾人眼下彷彿置身另一空間,天地間盡是悄然無聲。有的,除了各人不覺而發的沉重呼吸外,便只是……

高大白影,消去急煞衝勢後,默從低頭半跪的姿態站起。

三顆,由於距離之故導致較慢出手,本屬獸王御下部眾,但被神速闖入者無聲摘下的頭顱。此時,頭顱連同失去頭顱的身軀,同噴漫天血泉。這激濺噴灑聲,正屬眾人除呼吸外,唯一耳聞的聲音。

無跡無象、直似相距若比鄰,跨步登堂般迅速。
無聲無息、仿如於自家庭園,信手拈花般輕易。

這…這到底是甚麼實力啊?!

如眾人般,不禁將視線集中在這人身上,藍髮的重傷少女、身心重創的琉璃,呆望對方的剎那間,驚愕不已地呆呆唸道:「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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