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二)
程嘉的幾個舊交俱本是易陽、邯鄲一帶的鄉野輕俠,到山中為群盜的原因各不一,有的是因為犯了案子,被郡縣通緝,索性遁入山中為寇,有的是因為見黃巾亂起,想趁機做一番「大事」出來,因此糾眾為盜,有的是過不慣貧苦的日子,便乾脆入山中劫掠為生,他們這幾個人往昔在縣鄉中各有些名,入山中為盜寇後先後有鄉人、舊識去投,現如今他們手下各有人馬,只是均不多,多則二三十人,少則十餘。——也正因為他們手下的人馬各不多,所以他們才痛快答應了程嘉,歸降荀貞。
荀貞把他們召入堂上,吩咐賜座,詳問黃髯、王當兩人部下的虛實。
這幾個人如程嘉所言,對王當知道得多點,對黃髯知道得很少。荀貞問了許久,對王當部的瞭解更加加深,對「當務之急」、想要「最先擊破」的黃髯部的瞭解卻仍是不多。
雖然如此,荀貞對這幾個人還是很熱情客氣的,畢竟他們久在山中,良於山行、較擅山斗,一則對荀貞組織操練本部義從的山地戰能力有幫助,二來日後擊黃髯少不了需得他們出力。
是以,當夜,荀貞擺下宴席為程嘉為接風洗塵,同時也是為歡迎岑竦、陳午的到來,把這幾個人也叫來參與了。這幾人都是粗人,在山中又久,久未吃過像樣的酒宴,在酒席上大呼酣飲,伺候他們飲宴的婢女們衣衫單薄,有兩人借酒勁動手動腳,摸胸吃嘴。荀貞只當未見。
飲至夜半,諸人方才酩酊散去。
因喜程嘉之歸、喜得岑竦、陳午,荀貞喝了挺多,也醉了。
原中卿、左伯侯扶著他去房中。
出了堂,夜風寒涼,被風一沖,荀貞酒意上湧,踉踉蹌蹌地由原中卿、左伯侯扶著走了幾步,聽得左伯侯不滿地說道:「岑竦、陳午兩人尚好,兩人均恪守下吏之禮,程嘉和他找來的這幾個都是什麼人啊,當著中尉的面醜態百出,又是拿拍髀擊案,連呼要肉,又是涎著臉抱摟婢女,動手動腳,豈有此理!」
「不可胡說!伯侯、中卿……。」
「在。」
「我等是客啊!我雖是趙國中尉,可才上任了不到一個月,對地方不熟,對西邊山裡的賊寇更不熟,山斗之術,汝等亦不知也,來日擊賊,需得多仰仗本地豪傑。這幾人雖然粗野,可只要能為我所用,只要能給我等一點助力,便是無禮些,亦無所謂。」
原中卿心直口快,說道:「瞧他們的無禮粗野模樣,就怕他們給中尉幫不上什麼忙。」
「幫不上忙也不打緊,我連對幾個歸降的山賊都這般招待,趙郡的名豪大俠們聽說了,還不來投我啊?」這卻是千金買馬骨之意了。荀貞這是喝醉了,要不然不會把心裡話說給左、原。
原中卿、左伯侯攙扶著他,把他送到房中,為他脫去外衣。
荀貞一頭栽倒床上,胳膊似碰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事,略睜了下眼,想看看是什麼,卻只覺天旋地轉,忙又把眼閉上。
他這些天外出行縣,早起晚睡,路途疲憊,晚上又喝多了酒,一躺到軟和的床上,睏意頓起,朦朧中聽到左伯侯低聲說道:「中尉醉成這樣,……。中卿,要不別把中尉留在這個屋裡了?」
「醉點怕什麼?」
「會不會出些什麼意外?」
「綁得結結實實的,能有啥意外?你要擔憂,你我在屋外守著就是。」
「你也不問問中尉的意思就把中尉扶來此屋,我擔憂中尉明天醒來會……。」
「你覺得中尉對此婦沒有興趣?」
「這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
「我是怕中尉會……。」
「老左,我記得早年聽中尉給我等講兵法、經書,說過一句:『有其事弟子服其勞』。我等雖不是中尉的弟子,卻是中尉門下的賓客義從,中尉什麼都好,就是太克己了,心裡明明想著,死活就是不肯做出來,便好比遲婢,江禽、劉鄧他們怎麼說的?要換了是他們,早動手搶過來了!中尉卻偏偏謹守禮節,明明兩人均有情意,中尉卻就不肯踰越半步。老左,我是看在眼裡,替中尉急在心裡啊!想著,卻又忍著,一天兩天還好,憋久了對身體不好啊!好容易中尉又對此女頗有興趣,我等做賓客義從的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我等得助中尉一臂之力!」
「聽你這麼一說,你倒還是一片赤誠的忠心。」
「這還用說?」
「罷了,就按你說的吧,今晚你我守在屋外以防意外,明早中尉若是發怒……。」
「我一人承擔!」
「也不能讓你一人承擔……。」
原中卿、左伯侯的聲音漸遠漸小,荀貞聽到他兩人走出屋外,把屋門掩上。
他喝得大醉,雖朦朦朧朧聽到了原、左的話,卻是左耳入、右耳出,渾然不知道他兩人在說些什麼,仰面躺了會兒,胃裡邊酒飯湧動,很不舒服,便就翻了個身,向內側躺,手往上一搭,又碰到了那個柔軟的物事,不但碰到了那個柔軟的物事,鼻中且有幽香暗襲來。
他勉強睜眼看去。
屋中紅燭未熄,燭光裡,一個臉現在他的眼前。
相距太近,看不清楚是誰。醉酒之下,他腦子轉得慢,剛才在宴席上他曾邀請陳午、岑竦與他同榻夜聊,後因大醉,沒再提這茬,這會兒還以為對面之人是岑竦、陳午,醉笑道:「岑君?陳君?」往後挪了下頭,眯眼看去,卻不是岑竦,也不是陳午,而是一個美人兒的面顏。
「咦?你是誰?……,看著眼熟。」
與他同臥一榻的這女子趴在床上,雙臂被拉直了,手綁在床頭,腿被分開,腳踝分被系在床的另一頭,嘴裡塞了布絮。她扭著臉,怒視荀貞,扭曲身子,試圖掙脫開繩索,卻徒勞無功。她身上蓋的有絲被,這一掙扎,絲被滑落一邊兒,露出她的玉體,卻是只穿了貼身的褻衣。
因是趴臥,她豐腴的胸脯被壓在床上,被擠得綿團也似,不需摸試,只看一眼便知手感上佳,褻衣短薄,露出半個美背,背上有橫七豎八的紅痕,是早前鞭傷留下的疤跡,燭影搖紅中,這疤跡妖豔勾人,隨著急促的呼吸和掙扎,她渾圓的翹臀上下起伏,肉感的光腿曲伸不停。
離鄉大半年,荀貞未近女色,醉中見此已覺難忍,復忽想起此婦是誰,可不就是吳妦?想起最先見她時她在酒肆裡的風情萬種,想起她日前在獄中被鞭笞後的楚楚可憐,又想起她傷好些後那次去看她時她的粗言穢語和對他仇恨的目光如似不服馴教的小野駒,更是按捺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