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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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食王傳

【作者概要】:小灰雀

【小說類型】:兩晉隋唐

【內容簡介】:

  喜愛美食的王況,莫名其妙的穿了....成了一個乞丐。

  文不會吟詩做對,武不會刀槍棍棒,又沒記得穿越族必備的大殺器--各近現代工業品的配方。。。怎麼辦?

【其他作品】: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6-3-29 23:37 編輯

有心栽花花惹發,無心插柳柳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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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19
第一章 穿了

王況傻呆呆的看著眼前破敗的景象:一尊殘破不堪的塑像,有點像是老家那個鄉親們湊錢建的簡易小廟里的土地公,斑駁的油漆上布滿灰塵,要很仔細的辨認才能分得清神像上衣服的顏色;一張滿是破洞的蜘蛛網從神像那缺了兩個指頭的的蘭花指上牽到了頂上朽爛的橫梁上;陽光從屋頂的幾個破洞中漏下來,灑在塑像身上和坑坑洼洼的地上;其中一束陽光正好射在了塑像那少半邊的臉上,有些猙獰的樣子。

“這是哪兒?”王況有些緩不過神來。

王況現在正躺在塑像前的地上,從身下有點咯人的感覺和稍微動動身子就傳來的戚戚碴碴聲中判斷,自己身下墊著的幾乎可以肯定是草堆。

想扭頭往四處看看,卻發現脖子有些不聽使喚,想坐起身來,四肢只稍微動動就無力的癱了下去。

狗屎的,穿了!!

一定是穿越了,王況有些恨恨的想。

醒來之前自己正趕著去相親的路上,人行橫道線的綠燈剛亮,自己才抬了下腿,莫名其妙就到這里了,如果是發生了車禍,自己現在肯定是躺在醫院里。如果掛了。。

如果掛了?

這么說自己是掛了。王況突然想起,就在抬腿的前一刻分明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這么說真的是穿了,只不過不知道穿到哪了?什么時代?

正胡思亂想著,胃部傳來一陣又一陣波浪似的難受,就如同有人用根棍子用力的而且是慢悠悠的像攪棉花糖一樣的攪著自己的胃。王況明白這是餓的。

狗屎的,看這樣子,躺在個破敗的廟里,身下墊著的草堆,加上這餓的,想都不用想,王況就知道自己目前的景況十分的不好,搞不好還是叫花子。

“啊!”

王況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了一聲,無奈這副不知道餓了多久的身體不太爭氣,吼身沙啞而且音量極低,像是被人勒緊了脖子。

“狗子哥,你醒了?”

隨著一聲童音,一張滿是污垢的小臉突兀的出現在王況的上方。亂蓬蓬的頭發上還粘著幾根枯草,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里爆滿了驚喜,亮晶晶的好像還有些淚花。

突然有些感動,多久了?在那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就連小小孩子都鉆到孔方兄的年代,自己有多久沒見到過這樣無邪的眼睛了?

“狗子哥,你醒了就太好了,我真怕你就。。。”那童子哽噎著說,突然又“呸”了一聲“瞧我說的,呸!呸!不吉利。”

說完,童子端了個破陶碗:“狗子哥,吃點,這是我剛從南門邊的胡人小攤上要來的羊肉湯,你瞧,里面還漂著塊羊油呢。那胡人遏躍跟聽說狗子哥餓暈了過去才給的。”

“別,還有其他什么東西沒?”前世除了美食外沒什么愛好的王況知道,餓久了的身體經受不住油膩。努力的說完這句話,便難受得不行,陣陣冷汗滾滾的從額頭及腋下冒出來。

“就只有這湯了,這還是我苦苦哀求人家才施舍的。狗子哥,快吃吧,吃了就有力氣了。”童子看著手里的陶碗,咽了咽口水。

歇了片刻,感覺好些了,王況強打起精神:“聽我說,去尋些野菜或菜葉,放進去煮了后再給我,我們一起吃。”

“我就去。”聽說一起吃,童子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放下陶碗便跑了出去。

“看來大家都餓啊!”王況心里嘆了口氣,看著那有些猙獰的塑像一會兒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況被一陣羊肉香熏醒了過來,睜開眼,就見那童子正端著那個破陶碗不停的吹著氣。

“來,狗子哥,我扶你。”

童子吃力地把王況扶起靠在塑像臺座上,不知從哪摸出了兩根樹枝來,一手端了碗,一手用那兩根樹枝當做筷子夾起碗中唯一的一小塊葷食----羊油遞到王況嘴邊。

微微的搖了搖頭,王況的嘴巴呶了呶,示意向碗里漂著的幾片不知名的葉子。

“這是羊油啊,狗子哥,吃了就有力氣了。”童子有些不解,見王況的目光里透出的堅持,童子只好撈了菜葉喂給王況。

幾片菜葉吃下,童子把碗略略傾斜,就向王況嘴邊。王況把湯上浮著的一層薄油吹開,喝了幾口湯,肚子才略微有點暖洋洋的舒服。

把湯喝了半碗,王況把碗推給童子:“小弟你喝吧。”

“狗子哥,你喝完吧,喝完不夠我再去乞些來。”童子咽了口口水,又把碗推給王況。

“不用了,餓了太久,不能一下吃那么多。”王況何嘗不想把湯喝完,可他也知道,眼前這童子估計也餓極了,從他對王況關心的眼神和要把羊油讓給王況吃的情形看來,這童子和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關系不淺,至少也是要飽一起飽,要餓一起餓的關系。

“哦,那我吃了。”童子見王況這么說,也就不再堅持,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哪里能抗拒得了食物的誘惑,雖然這只是飄著些菜葉的羊肉湯而已,那童子三口兩口飛快的吃完,又意猶未盡的添了添碗底。這才戀戀不舍的抬起頭來有些迷惑不解看著王況/

“奇怪了,狗子哥,你以前從未叫我作小弟的,你都是叫我二子的。”

原來這童子叫二子。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額頭,王況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來想去,決定動用穿越族的殺手锏。

“我有些記不太清楚我昏迷前的事情了,可能是餓的吧,只知道你應該是我最親的人,但又忘了你叫什么,就叫你小弟了。可能過段時間會好起來吧。”

“哦。”二子依舊迷惑著,不過很快又喜笑顏開:“管他呢,狗子哥你能醒過來就好,你知道么?這幾天把我嚇死了,尤其今早,我見你混身冰涼,以為你。。。”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這不好起來了么?來,扶我起來,去曬曬太陽。許久沒見日光,身體難受得緊。”見二子抽抽噎噎的眼淚又要掉下來,王況趕忙打岔。

二子趕緊過來扶王況。王況手一撐,卻撐到了個棍子,便抓在手上,撐起身子站了起來。這才有機會打量周邊環境。

看樣子這是個小廟,不大,也就后世的三十多平米般大小,就一個破破爛爛的神像;四面的墻基本上倒是完好,用石灰刷就的墻上畫著些壁畫,只是大多都已經斑斑駁駁看不出畫的什么;窗戶卻是沒有,只有個沒了門的門洞;門洞邊有幾塊石頭,石頭上煙熏黑的痕跡和石頭堆里的灰燼表明那就是生火做吃食的“灶”了。“灶”邊還有個缺了一個吊耳和半邊口子的陶罐,陶罐已經是被熏的漆黑,看樣子用了許久。轉過身來,才看清塑像大概是道教的某個神仙,至于是哪個神仙,前世做為無神論者的王況從來沒有去研究過這些,自然也就不知道。如此說來,自己現在身處于某個道觀內。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么年代,在哪里。不過從二子先前說的羊湯從胡人那里乞來的,那么穿到古代是肯定的了,胡漢混居最常見的朝代便是唐朝了,只是其他朝代也是有胡漢混居,不過沒有唐代這么普遍罷了,還是需要找個機會驗證下。

再看手中的棍子,彎彎扭扭的,一看便是一截樹枝,只不過自己手握的這一段已經被磨的錚亮,看來是根“打狗棒”了。只是打狗棒也是要竹子的才好用吧。但是現在又不知道身處何處,有沒竹子還是個未知數。

有點自嘲的笑了笑,看來自己已經接受了穿越的事實,也接受了這具身體了。是啊,不接受又能怎樣?還有得選擇么?只是希望真的不要是個乞丐身份。別人穿越了不是秀才就是家丁啊醫生什么的,最賴的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有自己的房子。

我也不企求什么富貴身份了,老天爺,保佑我只是暫時的落難吧,保佑我還有個另外的身份吧,哪怕是平民也好。

略微理理頭緒,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穿越優勢:

不是學歷史的,對歷史只知道秦漢魏晉隋唐宋元明清。再就是幾個出名的時代和一些歷史名人,但也僅限于知道大概而已,其他就一無所知。

不是學化工的,雖說中學課本里有玻璃和水泥肥皂等等的制造方法,但早就還給老師了。

不是學農的,什么棉花茶葉等等都是一知半解。唯一似乎好象貌似可以用得上的就是在初中的時候,因為全班去摘茶葉跑遠了,結果回來同學老師都已經回校,沒奈何,只好回去把自己摘的茶葉胡亂炒了自己泡來喝。好像某點的穿越小說里,古時候人喝的是煮茶吧,如果自己現在在的朝代靠后點,那么這點也用不上。

自己學的是液壓,只是這液壓在古代有什么地方能派上用場?好像現在還是唐代的可能性更高。

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哦,不關車的事。還是先搞清楚目前狀況再說。首要任務就是要先解決肚子問題,剛喝那幾口羊湯和吃幾片菜葉,肚子底都沒墊滿。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0
第二章 異鄉異客都是浮云

拄著打狗棒,確切的說是木輥來到門外,太陽斜斜的掛在天邊,好像比起剛醒時低了許多,看來現在是下午時光。
道觀門口兩三級石階下是個不大的空地,長滿雜草,中間一個踐踏出來的痕跡就是路了,空地的左角長著一棵不大的樹,也就一個人合抱的樣子,樹倒是長的郁郁蔥蔥。幾只蝴蝶在雜草從中忽上忽下的翩翩飛著,在午后的陽光下,有些恬靜的樣子。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春末到夏季的樣子,王況又確定了現在的季節,只是不知道是幾月。

臺階邊上有個小水坑,看來應該是前兩天有下雨留下的。王況在水里見到了自己的樣子:一張面黃肌瘦的臉,看起來也就是十歲左右的樣子。說不上英俊,只是不難看罷了。眉毛依稀有些自己前世的樣子,比較濃。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特點了。

才十歲左右啊!這么弱小的身軀,這個年紀,有什么前途哦?

想到這,身體有些發軟,扶著木棍坐在石階上,石頭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但王況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子。”他說:“來幫我回憶回憶,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狗子哥,你真的記不得了?”二子挨著王況也坐在了石階上,仰著小臉擔心的問。

二子的身材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真不知道這個叫狗子哥的昏迷過去的幾天里,二子那瘦小的身軀是如何撐過來的。

“記不清了,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你先說說,我們這是在哪里?我們怎么到這的?”

“狗子哥記不記得以前經常帶我去河里摸魚?”

“哦,摸魚么?有點印象。”王況小時候也經常被表哥帶去河里摸魚,反正摸來摸去不外乎那么幾招,這點承認了應該不會穿幫吧。于是就含糊的應了。

“那天,我們從河里摸魚回到村里,村子就沒了。。。。”二子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后面就沒了聲音,王況扭頭詫異的看到,二子那原本無邪稚氣的臉上滿是恐怖的神情,那雙原本晶亮的眼睛此時滿是驚惶,空洞的注視著前方,在這下午的太陽底下,二子那小小的身軀竟然微微的顫栗著。

那該是何等的恐懼啊!王況心里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他嘆了聲,摟過二子的身子,一手緩緩的撫摸著他亂蓬蓬的頭:“不怕不怕,狗子哥在呢。”

在二子斷斷續續的抽噎中,王況總算大致了解了這具身體的來歷:

狗子和二子都是王村人,由于那兩年村里就他們兩個孩子,又是鄰居,所以他們兩個經常在一起玩,一起去摸魚,一起去山上摘野果。幾個月前,一伙官兵模樣的人來把全村老幼都殺了,而他們二人正好去摸魚回來躲在村口小廟的土地像后面才逃過一劫。據說是因為村里的男壯們從賊,大將軍發話,全誅了。然后把村子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官兵走后,二人從火堆中尋出村人的尸首,都燒的辨認不出模樣了,由于害怕官兵再來,二人只是草草的捧些土石將自己親人掩起來就逃了出來,然后一路乞討流落到了郡城建安。二人相依為命,在這破落道觀住了下來。

由于狗子年歲稍長,已經懂得許多,因此幾個月來都是在哀傷中度過,反而是二子年少,懵懵懂懂,雖然哀苦,卻也反而能撐得住。幾個月下來,狗子身體每況愈下,加上餓的,終于在三天前不支昏迷了過去。

至于朝代年份和地點什么的,就無法從年幼的二子那里問出什么來了。才幾歲大的孩子,哪里能知道現在是什么朝代,能知道現在的郡城叫建安就已經不錯了。這還是乞討的過程中從路人那聽來的。

建安,這是哪呢?王況苦苦的想著,無奈那窮得可憐的歷史知識并不兼容,值得無奈的放棄,看來還是要去街上打聽清楚。

“二子。”突然,王況呆了:我這說的是閩北話啊!二子和自己說的也是閩北話。

忽然一陣狂喜:老天你總算沒有厚此薄彼,至少,我穿回了老家,雖然是千年前的老家!

那么簡單了,自己家鄉的歷史總是知道得更多些,建安,也就是后世的建甌了。自己的老家在浦城石陂,離建甌不遠,等等,好像石陂在古時是屬于建安管的,那么無疑,自己穿到了唐或唐以后。

其他細節,只能等到街上打聽清楚了。王況想著,看著空地上方依然在飛舞著的蝴蝶,有些羨慕:好歹它們無憂無慮啊。

收回目光,看到臺階邊上的幾株草有些熟悉,揉揉眼睛:車前草!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二子,來來,快來拔車前草,煮了吃。”王況沒心思去想那么多了,趕快招呼二子。

“狗子哥,這叫車前草么?能吃嗎?”二子有些遲疑。

“能吃,而且好吃,快點啊,你不餓么?”王況連聲催促,見二子有些遲疑,就說:“你狗子哥我好歹年紀比你大,見過的比你多,快點了,相信我。”

“嗯,那我們晚上不會餓肚子了,這種草這里很多呢。”二子興高采烈。

兄弟兩個努力的摘著車前草葉。王況已經決定,既來之則安之,管他呢,什么穿越,什么異鄉異客,都是浮云。呃。。好像這里也不算異鄉。

兄弟兩個將摘得的一大堆車前草葉在道觀前那水坑里洗了,燒了一陶罐的水,準備等水開然后將車前草放進去滾了幾滾,再撈出來。

“可惜沒有油鹽和其他調料,不然的話,味道應該不錯。”王況有些惋惜。前世的時候,野菜已經賣到比豬肉還貴了,富人們個個都趨之若騖的往農村里鉆,為的就是能吃上地道的野菜。

“狗子哥,給!”聽到王況的自言自語,二子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個用樹葉包著的東西,攤開來看,原來是先前的那一小塊羊油:“剛才我沒舍得吃。想留給狗子哥晚上吃的。”

王況突然鼻子有些發酸,眼角不聽話的濕潤了:“傻二子。。”

二子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突然又想起什么,蹭蹭的跑到塑像后面摸摸索索又掏出了個干樹葉包著的東西,獻寶似的攤在王況跟前:“瞧,鹽也有。”

樹葉里包著的是些白霜似的顆粒,但決不是鹽,這東西王況認得,他小時候在老家,經常吃的,有種樹本地話叫“鹽咸子”在冬天的時候,會在樹葉上結上一層白霜狀的咸咸的小顆粒,老家里以前缺鹽的時候就拿它當鹽。

“好,鹽有了,油也有了,看狗子哥給你做好吃的。”王況用那破陶碗將陶罐里已經開了的水盛出一碗,費了不少工夫用嘴慢慢吹涼了后,再將車前草葉丟進陶罐里滾了幾滾,趕快撈出來在已經涼了的陶晚里浸冷,將水控干,用那雙當筷子的樹枝將菜葉撥到一邊,放入鹽咸子和那一小塊羊油搗爛,然后拌好菜葉。

“可以吃了,二子你嘗嘗。”王況將碗遞給二子。

“真好吃。狗子哥,這可比那些直接把葉子丟進去煮連湯一起吃好吃多了,不苦,有點脆脆的。”先是嘗了一小口后,二子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大口進嘴巴,然后把碗遞還給王況,含糊不清的說到。

“嗯,那是,你狗子哥做的,肯定好吃。”見到二子吃的開心,王況也有些開心。

“狗子哥,以后我們都不會挨餓了,這種叫車前草的到處都是。”吃完后,二子一雙眼睛滿是小星星,憧憬著不再挨餓的日子。

“不光車前草哦,好多野草都能吃,不過千萬不能生吃,會吃壞肚子的,以后狗子哥慢慢教你。”

是夜,兄弟二人幾個月來第一次沒有在挨餓中度過,雖然車前草并不抗餓。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1
第三章 灰暗的未來


由于身體還很虛弱,如此的身體實在不足以支撐王況出去走動,甚至連在道觀外的空地上轉一圈都會讓他臉色蒼白,冷汗淋漓。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都是二子先出去討吃的,然后跑到城外的野地里去挖野菜,王況又教會了二子去挖蒲公英,現在他們的野菜食譜上有兩種野菜了。其它可吃的野菜由于道觀前的草地上沒有,王況也不敢讓二子隨便去挖。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其實這兩種野菜在很早的年代就已經很普遍的吃了,因為和吃沾上邊,王況以前還特地上網查過,在西周時候這兩種菜就有記載了,只不過車前草不叫車前草,蒲公英也不叫蒲公英。具體叫什么王況忘了,反正么,是比較拗口的名字。作為一個還只有五歲的孩子,在家里還能有得吃的情況下,大人們也沒那么多空去教他識別野菜。現在二子跟著王況混,那就是王況說那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期間,那個胡人遏躍跟聽說王況昏迷過去幾天,竟然醒了過來,感覺很是驚奇,在他看來,一個小乞丐暈了過去幾天,又沒錢請郎中,就連鈴醫(游方郎中,用現代話來說就是赤腳醫生)也請不起,更別談用藥了;再加上又是個僅五六歲大的小乞丐照料,竟然能醒過來,不得不說是奇跡,心里想著,莫非這是個得長生天眷顧的小貴人?于是,懷著點敬畏又夾雜著指望小貴人日后發達了能拉扯自己一把的心態,每天給二子留一碗帶著幾塊沒客人愛吃的羊油的羊湯及一塊胡餅,讓二子帶給王況吃。

就這么將養了幾天,王況的身體日漸好轉起來。本來么,原來的狗子是因為親人突遭變故而少食缺睡,身體才垮下來。而現在這身體是王況掌控,除了突然被穿了過來這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唐朝的年代來外,王況還沒碰到過什么變故;加上一般說來,喜歡美食的人,通常也非常擅長選擇性的遺忘不愉快的過往,心寬了,自然體也就能很快的“胖”了。

這兩天,王況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那就是怎么在這個現在還是未知的朝代生存下來,而且要活的好。做官是別指望了,四書五經自己只聽過書名,讀都沒讀過一本。文言文自己也只能看懂點皮毛,說來還要感謝讀高三的時候,那個倔強的喜歡文言文的老頭。那時,王況在差班,在全校老師看來,這個班要能考上個一個,那可真是老天開眼了。所以老頭也不拿他們的高考當回事,反正快退休了,就天天在課堂上專門只教文言文。王況不喜,就自己在底下背現代文,有一次,背到《漢堡港的變奏曲》這篇文章的時候,不知怎么的,就順嘴大聲的念了出來,而且還鬼使神差的念成了“漢堡包的變奏曲”,結果惹的老頭大怒,立馬將講臺上的半盒粉筆及那塊禿了頭的黑板擦朝王況一股腦兒地丟了過來:“不要以為你快畢業了我就整不了你!下次再這樣,我就讓你畢業成績不及格!!”就這么著,王況只能按著性子老老實實的聽了幾個月的文言文,也就是這幾個月的“努力”,終于讓王況從個“古文文盲”轉變成了“半古文文盲”。

王況突然有些懷念起老頭來了:“老頭啊,您要是有靈,就把你的文言文知識都用醍壺灌頂大法灌給我吧!”

至于詩詞,王況能背下來的用十個指頭都數得過來,像是“床前明月光啦”、“紅豆生南國”啦這些在現在只要是讀過書的隨便拉個人過來也能張嘴就來的那種。可以說是大多數詩詞認得王況,王況不認得它們。之所以這么說是:很多古詩詞,王況都要見到紙上的,才認得,哦,這個我背過。真搞不明白,以前那么多人穿越,怎么腦子那么好使,幾年十幾年前背過的詩詞竟然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還知道是誰寫的,哪怕多么冷門的詩詞也不在話下。自己怎么沒有這么好的技能捏?

再說玻璃水泥啊什么的配方,王況郁悶了,你說誰會沒事情干去記這些?要玻璃?去買!要水泥?去買!要肥皂?也去買?什么?你要配方?去網上查啊。。。而且王況還是中學化學學得特好的那種人,老師留的家庭作業從來沒有按時做過,都是第二天要交作業前幾分鐘在老師眼皮底下趕工出來,但幾乎次次化學考試都是滿分,所以老師對他不愛做作業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我這樣的人都記不住配方,各位穿越的前輩們,你們是如何記得住的啊?”

思來想去,王況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要靠山沒靠山;要地位沒地位,呃,地位倒是有,最賤的乞民身份;要學識沒學識(流體力學學士學位在這頂個毛用);要錢沒錢。。。

這幾天,二子倒是很開心,眼見著狗子哥身體日漸的好轉起來,也不似暈倒前那么除了出去乞討外就是呆呆的坐在觀前的臺階上望著天空發呆了,臉上也常常掛著微笑。雖然不明白狗子哥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那感覺有點像陌生人。但二子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狗子哥好了,以后不用一個人擔驚受怕了。

這天,二子又和前幾日一樣,從胡人遏躍跟那要來了羊湯,喜滋滋的回來準備讓狗子哥做了那個什么“羊湯翡翠”吃。狗子哥管用羊湯浸野菜這么叫。盡管不知道為什么叫翡翠,也不知道什么是翡翠,二子只覺得這名字好聽,就如同那好喝的湯一樣。也不知道狗子哥怎么弄的,那湯就是那么好吃。以前在家里,年節時候,家里也有羊肉吃,但娘做的就是沒狗子哥做的這么好吃,也沒見狗子哥用的什么特別的調料,就是簡單的油和鹽。“狗子哥懂得真多”二子這么想:“這樣的日子,怕是天上的神仙也沒有過過吧。”

拐了個彎走到道觀前那條雜草叢中的小路上,卻突然看見狗子哥又和以前一樣呆呆坐在臺階上仰著頭看著天,二子心沒來由的一慌,趕忙跌跌撞撞的加快腳步,也顧不上來時小心翼翼的護著的羊湯這時會不會溢了。匆忙趕到觀前,將湯放下,坐到王況邊上,看著王況,二子有些怕,也不敢出聲。

“唉!”王況微嘆口氣,管他呢,還是先探明了現在的朝代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轉過頭,卻看見二子正眼淚看著自己,稚氣的臉上掛滿惶恐。

“二子,怎么了?被人欺負了?”伸出手揉揉二子的頭,王況問到。

“狗子哥,你是不是又。。。”

“哦。”王況明白了過來,二子這是在擔心自己呢:“沒什么,我在想我們以后怎么多弄點吃的呢。”

“狗子哥,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了么,我覺得這是神仙過的日子了,天天有那么好喝的湯喝。”二子很滿足。

“這才哪跟哪呢?再說了,我們也不能總找遏躍跟大叔要羊湯吧?再說了,天天吃同一種東西,時間長了會膩的,你不想一天換一種東西吃?或者說,一餐換一種?頓頓都不重樣的?”

“呀,難到世上有那么多東西吃么?頓頓都不重樣?”二子眼里頓時滿是小星星:“怕是以前村里的里正大爺也沒吃過這么多東西吧。”

“走了,進去了,明天我們去街上看看。”王況端起臺階上的羊湯,拉著二子,進觀去祭五臟廟了。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3
第四章        胡人遏躍跟


遏躍跟是個胡人,自從小時候跟父親進中原一趟后,就羨慕中原的富裕,看看那城墻多高啊?哪里似他們祖祖輩輩居無定所;看看那富貴人家住的宅院多大啊?哪似他們草原上那簡易搭起來的帳篷,就是可汗王賬也比不得眼下建安城里一個小小商人住的宅院大;看看那女子,個個多水靈啊?哪似草原上的女子,個個的臉被風吹的又黑又皺,倒是聽說可汗家的女子個個長得好看,可那天天在草原被風吹的能跟人家比么?估摸著就這建安,隨便拉幾個女子去,也能把人家比了下去;看看人家穿的那衣服,多華麗啊?哪似草原上那又硬又厚又笨的葧(bó白蒿)布(用蒿草纖維織成的粗布),而且一到冬天,就蹭被油泥蹭得油光錚亮,都可以當鎧甲了。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因此,當他十六歲那年,父親說他可以成家立業了,他就辭別了父母,獨自來到了中原。輾轉了大半個天下,最后來到了建州州城建安。在建安擺了個羊湯小攤,因了他草原上羊都是習慣了用大鍋煮,做得的羊湯味道自然比起漢人們小鍋煮的又別有一番味道,因此生意倒也馬馬虎虎,幾年下來,也賺了點小錢,在建安也置了個小院,娶了個從大戶人家里出來的婢女做婆娘。日子過得說不上紅火,倒也是有滋有味。

遏躍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建安城里開個小客棧:“再攢個七八年的錢,約么著夠了吧?”

常聽人說,好心人多半都會得到長生天的眷顧,有貴人相助。因此前幾天,聽說那個叫狗子的小乞兒餓暈過去幾天后,沒請郎中沒吃藥竟然自個醒了過來,心下便有些嘆服:估摸著這個狗子就是得了長生天眷顧了,日后說不得總有出人頭地的時候。雖說遏躍跟沒讀過書,但草原上流傳的那句話他卻是懂的:落難的雄鷹不會忘記救過他的人們。因此這些天,他總是會讓那個叫二子的乞兒給狗子帶碗羊湯去補補身子:“就算他不是貴人,也是做了件善事吧,長生天可看著呢。”

今天,他又和往常一樣,給二子留了碗羊湯,不留不行,建安這地方,羊不多見,運氣好的話,一天能買到幾頭,運氣不好,幾天都買不到一頭來,算起來,每天也只能殺一頭羊來煮了賣。全城也就他這唯一的一家羊湯鋪子,經常都是午時過后不久賣完了。

正忙著招呼客人,抬頭卻瞅見二子扶了那個叫狗子的乞兒慢慢行近來到攤前。因心存了些敬畏,不敢再似以前那么直呼“狗子”了,便笑說到:“喲,這不是王大郎么?身子可感覺好些?”

王況今日覺得身體大好了許多,雖依舊有些虛弱,但有二子在旁,行路卻是無妨了,心里記掛著心事,在道觀里也呆不住了,便讓二子陪他到街上走走,一起去乞些吃的,也好打聽打聽自己想了解的信息。喝了人幾天的羊湯,怎么也得過來道個謝,便來到遏躍跟的羊攤。

“托大叔的福,蒙大叔照顧,這幾日好些了。”由于不了解現在的朝代,不知道該使什么禮節,記得以前影視里的草原上禮節里有一種一手撫胸欠身的,姑且便這么做了。

沒想遏躍跟見他這么行李,眼光大亮:“王大郎多禮了,都是上天眷顧,遏躍跟不敢當得。”心下卻是更是驚奇:整個建安也就自己這么一個胡人,就是城里的幾個商人,也都不會這種行禮,而自己早就學會了用漢人禮儀招呼主顧,莫非這王大郎還真是貴人,生來就知道不成?心下更是敬畏。對王況問的話便有問必答,恭恭敬敬的。把個在旁邊的二子看的是云里霧里:這胡人怎么轉了性子?以前雖說也是和和氣氣,但絕不似今日般對狗子個這么敬的,看起來倒有點怕狗子哥?

和遏躍跟說了會話,王況也就了解到了現在是貞觀二年。還好,李世民這個皇帝還是不錯的,不用兩年也就是盛世了。雖說亂世出英雄,可憑自己那可憐的歷史知識,還有著瘦弱的身軀,十來歲的年紀,在亂世估計也就是炮灰的成分居多,搞不好連炮灰都當不了就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

得了人恩惠,王況自然想報答,欠人情可不大好受,王況本來就是個別人欠他的他總記不起來,自己欠別人的總是念念不忘不的性子。

思量來思量去,實在沒什么好報答的,免費幫人干活?人家遏躍跟自己一個人就忙得過來,再說多個人干活雖說不付工錢,但總是要管吃吧?這個行不通。

眼光落到爐上汩汩冒著熱氣的羊湯上,突然有了主意。于是問遏躍跟:“大叔,您覺得草原上的羊好吃呢還是這里的羊好吃?”

“應該沒啥區別吧?”遏躍跟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要真說有區別么,那似乎是草原上的羊煮了更香些,也不那么膻,不過羊都是這個味道么。”

“有區別啊,大叔您想,羊都是吃草的,草原上春夏季白天日子是不是比這里長些?”

“那是啊,尤其到了夏天,我們那寅時就開始天亮了,不似這南方,得到卯時才亮,晚上草原天黑得也晚許多。”

“大叔您想,草要陽光才能長得好,這日頭照的時間長,那草自然也就更好,羊吃了那樣的草,自然羊肉也就更好吃了。就如同人一樣,天天吃好的,身體總是會比較好吧,您看我喝了幾天羊湯,這不就能行路了?”王況開始分析:“所以說,草原上的羊肉肯定比這里的羊肉好吃。”

“嗯啊,要是能販得草原上的羊來,我這羊攤可就更紅火了。”遏躍跟有些神往:“可草原上的羊販到這來不劃算哦。”

王況倒是知道,古時不管哪個朝代,和草原的貿易基本都是用茶葉,鐵器及陶瓷絲帛去換皮毛和良馬,真要是換活羊來,不說走得慢,幾個月下來,就光一路上那羊吃的草料錢都估計是一大筆開銷。因此斷不會有商人愿意換牛羊來,當然良馬是例外。

“大叔,我這有個方子,可以讓您的羊湯更好喝。”

“真的?”遏躍跟有些將信將疑。自懂事起,草原上的人們都是將羊宰了后剁成塊直接丟水里,放點鹽就這么煮了吃,別看中原的漢人們比草原上的人懂的吃,吃的花樣也是繁多,可煮羊卻大體上一樣,最多就是丟些姜塊罷了。當然話說回來了,估計天子吃的羊肯定不是這么做法,但真要做細了去,他這小小攤位可承受不起。

“其實很簡單,大叔您不妨試看看。”美食作為王況最大的愛好,自然有自信:“大叔您每次煮羊肉前,不妨先用滾水先撈下,然后鍋里放油,姜拍碎后入鍋翻炒出香味后,再倒入羊肉翻炒到變色,加些米酒悶一會,再加鹽和湯,這樣煮出來的羊湯肯定好喝。”其實還有很幾個步驟,因為王況不了解現在都有那些調味料,不敢說,就比如說辣椒,現在估計還沒流傳到這來吧。

“大叔您就放心吧,狗子哥每天把我從您這端回去的羊湯又放了些野菜煮,可好吃了,我就不會。”二子也在旁邊幫腔。在他看來,病過一場的狗子哥一下子神通廣大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年幼的他可不會想那么多,反正狗子個好了起來,這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哦?那我明日試試。真要好吃,以后王大郎來我這,別的不敢說,一碗羊湯總是有的。”遏躍跟不禁有些心動。決定不等明日了,晚上就先在家里試試,要真的如王大郎所說,那么以后城里的大戶人家還不得聞風而至?吃好了,賞錢肯定不少。

辭別遏躍跟,端了羊湯先回道觀,然后又出來,王況和二子花了半天的時間,把建安逛了個遍。雖說是個州城,但在王況看來還是不夠大,還不如后世的石陂這個鎮大。想來也是,唐時,建安這里還是屬于半開發之地,人口本來就少,比不得中原地區,整個唐初人口才多少啊?大多又都聚集在中原地區,建安能有個萬來人口就算不錯了。

整個州城就一條街,當然小巷道不少。處于松溪和南浦溪交匯口,零零散散也就那么三家客棧兼酒樓,因處于兩河要地,閩地又多丘陵山川,因此也是個商家的集散地,商鋪倒是不少。雖說人口僅萬余,但過往商販倒是不少。逛過之后,王況心里朦朦朧朧有了個印象,見天色將晚,就隨二子回道觀去了。

(不好意思,前面說錯了,建甌在唐武德四年(621年),在六朝的建安郡故地置建州,天寶元年(742年),才改為建安郡。)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3
第五章 我來應聘掌勺


次日下午,王況和二子又是沿街乞討,城里的寬裕人家有幾家也聽說了王況昏迷過去幾天眼看就要死了卻又活了過來,都直說這孩子命硬,無常不敢收留,保不準上輩子是個善人投胎到這輩子了,也都心存了些微的敬畏,加上閩人質樸又好客,因此見王況上門來乞,便都東家給點西家湊點,轉一圈下來所得竟然比以前多了許多,把個破陶碗裝得滿滿的。二子自然是喜笑顏開,一路小心翼翼的捧著碗,跟在王況身后又走到了羊攤前。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卻見得遏躍跟已經準備收攤了,正忙著收拾東西。見得王況和二子行來,趕忙停下手中的活,眉開眼笑的的上下打量了王況一會,才撫胸欠身道:“大郎來了?身子可是又好了些?你瞧今兒個,都賣完了,要往日啊,估摸著還得一個時辰。不過我這還給你留了一碗,您瞧瞧,特地給你留了塊羊尾巴。”

狀你道他怎地會向王況行禮起來?原來他昨晚回家,按王況說的烹羊法子烹了一小鍋,結果一會工夫竟然就被已經吃膩羊湯的一子一女兩個孩童搶了個一干二凈,自己和婆娘都沒能喝上幾口。可見這味道和他之前烹的那是天差地別。尤其今日出攤,用的王況教的法子烹得的羊湯竟然賣個大好,有幾個食客吃完了后竟然跑回家去拿了碗來盛一碗回家去說是給家人嘗嘗。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因此心里越發的認定王況就是貴人了,又見王況識得草原上的禮節,便給王況這么行了個禮。連姓都直接省了,直接叫大郎,隱約把王況的地位抬的比自己高了。

王況倒也沒在意這些,聽到遏躍跟這么說,也很是高興,一來也算是報了飯食之恩,二來,通過這兩天的交談,遏躍跟挺本份的樣子,現在生意眼見得能有好的希望,打心眼里也為他感到高興。

“如是這么一來,大叔您以后每天可以多賣些湯食了,順帶著可以賣些胡餅了。”王況笑意盈盈的說:“你們不是喜歡將胡餅泡在羊湯里吃么?可以教教您的食客們也這么吃,想他們應該會喜歡上的。”

我的個長生天啊!!連這個他都知道?遏躍跟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王況:“大郎莫非得了長生天的指引?連我們怎么吃胡餅都知道的。”

“呃,我也是以前聽來村里的貨郎說的。”發覺說漏了嘴,王況趕忙解釋:“恰我自小就喜歡倒騰吃的,也就留意上了,爹爹和娘親總說我沒出息。現在想聽也聽不到了。”說完王況有些傷感,現代的王況不折不扣就是個貪吃貨,也能做。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幫家里炒菜了,還總想些新花樣,時間長了,父母親都很愛吃他炒的菜。大學畢業十年,工作換了無數,楞是沒個出息,倒是把家里的錢花了個精光,想想就傷心:我是個混蛋啊,爸爸媽媽,你們還好么?你們可知道兒子現在遠在你們一千多年前?

貪吃這點倒被王況說中了,原本的狗子就稀罕吃的,要不也不會總帶著二子去摸魚啊什么的,甚至連螞蚱狗子都敢烤了來吃。

遏躍跟也沒深想,他被一個難題給難住了:“可買不到這么多羊啊。”

“也不急了,慢慢來么。大叔您可以和那些家里有羊的農戶商量好,讓他們多養幾頭,實在不行,先付些訂金也是可以的么。”

“行,大郎懂得真多,我就讓那些人多養羊,就憑大郎你教我的方子,每天再來一只羊,我估摸著也能賣掉。”遏躍跟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辭別遏躍跟,王況和二子又準備回道觀去準備他們的晚餐大計了。快行到(這里順帶說下,閩北話的走說的是“行”,讀giang諧音,其中的g其實是發處于“g”和“k”的過渡音,跑才說“走”,就讀走)

快到道觀路口的時候,卻見前面南門邊的富來客棧前圍了一堆人,見天色尚早,王況和二子也不急著回去,就跑去看熱鬧。倆人個子都小,圍著的人也不是很多,就很順利的擠了進去。

原來是富來客棧的掌勺師傅因家中老父親去了,就辭工回家守孝去了,跟他學徒的侄兒也一并跟著回老家去了。現在正值五月,過往商販正是最多的時候,因此福來客棧只得再招掌勺師傅和廚房幫工,本來一般招掌勺師傅都是專門托中人去物色的,富來客棧雖說不是建安城里最大的客棧,可因原先的掌勺師傅做得一手好菜,因此在過往的客商里也有些名聲,生意倒也很是興隆。可這掌勺師傅一走,眼見時間一長,生意必定會冷清下去,但時間急,好的師傅一時找不到,東家只得一邊央中人多方打聽探尋,一邊遣了頭腦靈活的伙計去臨近的州、郡、縣里打聽有點名氣的師傅,客棧里也沒閑著,打著碰運氣的想法,就在客棧門口立了個牌子,看看有沒合適的人上門來。

由于圍觀人群大多不識字,一個跑堂的小二正站在門口一遍又一遍的背著東家教的話:“。。。月錢五吊,年底另有利錢,包吃住,東家說了,就客棧后面給一獨門小院。。。”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要知道,現時雖然天下剛剛太平,但建安一直以來米糧產出甚豐,現在雖才初夏,沒到收獲季節,每斗米也才5文錢(每斗約合現代的6公升,大約25市斤左右),要到秋后米價最賤的時候,一斗米也才3文錢。一貫十吊,也就是一千錢,五吊那就是五百錢了,那該可以買多少米了。就平時農戶到年末,能有個三五吊錢的節余,也算是富裕人家了。便有那熟知家中某人或某個親朋做的飯食尚可的拔腳就往回走(這里是跑的意思)去報信去了。

那小二見圍觀的人愈發的多起來,說得更是來勁:“但凡應聘的,只需按東家要求,做出三道菜來,即可錄用,待月末決出最優者做掌勺師傅,其余的如愿意留下,也能有月錢三吊,幫工管吃管住,月錢十文。。。”正說得興起,卻聽見個有寫稚嫩的聲音說到:“我可以試試么?”

轉頭望去,卻見兩個乞兒,一個約摸著十歲出頭,另一個小的只有五歲的樣子,說話的是大點的那個。正是王況。

“去去去,你們兩個來搗什么亂!要吃食等會我給你端些來,現在先一邊等著,我這忙著呢。”不是小二勢利眼,他也沒瞧不起王況的意思,這年頭,天下剛太平沒兩年,就早幾年間,別說其他地方,光建安就有多少人淪落到外出乞討的地步,因此小二也沒真趕王況走,只是不相信一個才十歲出頭的乞兒會做吃食,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會做吃食,可我招的是掌勺的師傅啊,你個小乞兒,個頭才到灶臺高,如何會做?

“我說的是真的,不管紅案白案,我都會做。”王況有些急,他不了解內情,眼見一個月五吊的月錢,圍觀人又不少,還真怕輪不到他來。他倒是忘了自己現在這付身子,才十歲,怨不得小二不信。

“什么紅案白案的,你當這是公堂呢?還案?”小二有些糊涂了:“你倒是說說,什么叫紅案,什么叫白案?”

王況這才猛然省起,敢情這時候還沒有紅白案的說法。于是簡單解釋說:“紅案就是做肉食和其他吃食的,白案就是做面點的。這是原先我們村里的說法。”

小二的好奇心被釣了起來:“你這說法倒也新鮮,肉食見血,自然是紅的,面食自然是白的,不錯啊,倒有點見識。”

便有那好起哄的,叫道:既然這小乞兒有見識,就讓他試試又何妨?大不了浪費三道菜的食材了。

“好好好,既然大家這么說,你先來過我這關,只需答對我一個問題即可,那就是你知道吃食的做法都有哪些?”小二見圍觀人群都在幫腔,再者剛才王況很簡單的一句話就把肉食和面點分成什么紅案白案,雖然說是第一次聽說,但那意思卻是簡單明了,很容易理解。說不定這乞兒還真有兩手。于是便又拿出東家教的問題問王況。這也是應聘者應走的一步,接下來還會有個步驟,如若不然,所有來應聘的都直接去做那三道菜,估計沒等招到掌勺師傅,客棧光提供那三道菜的食材都是一大筆錢。

“汆,煎,炒,熘,炸,燜,煮,烤,燉,爆,這幾種是最常見的,還有其他不是很常用的:酥,燴,扒,燙等等。”王況自然是張口就來。說完突然后悔了,他并不知道唐代倒底被人們開發出了多少種烹飪方法,或者說開發出來了叫法是不是一致。反正可以肯定的就是,他說的烹飪方法,不用說建安,就是放到皇宮的御廚那,估計也有人會不明白。

小二直接就呆了,別說他,就是原來那個掌勺師傅也就會幾手,更何況王況說的里面有幾種他聽都沒聽說過。他小二沒聽過,就更別說圍觀的人群了,一般住家,能偶爾燉個雞鴨,炒兩個青菜就已經很不錯了,卻從不知道烹飪方法竟然還有這么多。他們原本看熱鬧的心思一下轉成了好奇心。

唐時交通并不發達,信息溝通也是不順暢,因此也沒人懷疑王況說的是真是假,大多在想:原來有這么多的做吃食方法,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5
第六章 力有不逮(上)

“既然你能說出這么些烹飪方法來,這關就算你過了。”小二側身讓出條路來,讓王況進去。
其實東家只告訴了小二,能答出炒、煮、燴、蒸、烤這五種之中的任意四種,這第一關就過了。唐時的烹飪方法其實也就主要是這五種,至于煎、炸那都是宋時出現的了。唐及唐以前,豬很少有人吃的,傳統上都認為豬天天在泥里滾,很臟,也只有農戶人家這些所謂的賤民才會吃,而唐代的食用油主要由植物油構成,其中麻油占了主導地位。因此,也沒那么多的油用來炸食品。到了宋時,豬的養殖才普及起來,豬油也漸漸走上士大夫階層的餐桌,食用油的來源也愈加廣泛,才可能在南宋末出現“油炸傀”(即油條的前身)這樣的小吃來。這些王況目前還不了解。
“不能太過鋒芒了。”王況意識到今后的言行都要謹慎,仔細想想,從一個十來歲的乞丐嘴里蹦出那么些個現下聞所未聞的詞來,少了還可以說是自己所創或道聽途說,要多了,指不定被人當成妖孽了。好在到目前為止還沒引起多大的意外。

唐時的社會,雖然說民風淳樸,但保不定有那居心叵測的人,假如自己太過鋒芒畢露,必定會引起某些人的覬覦,以自己一個小小乞兒的身份,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在沒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慎言慎行很有必要。

給自己定下了今后行事的基調,今后在人前都按此基調做事,盡量不出什么毗漏才好。

思量間,已經來到了店內,王況好奇此時的客棧布局,便四處打量。卻也和前世影視作品上無多大區別:進門左手邊是個木制柜臺,略約比王況高出一個頭的樣子,大概有一米二高吧。柜臺后面一個老者模樣的正低頭不知道忙著什么,不時間傳來吡啪聲,大概是在撥弄算盤算著什么。柜臺后面是個木柜子,上面擺著幾個大黑鈾的陶罐,想必是盛酒的了。其他就再沒什么擺設了。堂前右邊擺著幾張桌子,桌子是長方形的,兩邊鋪了不知名的草席。看來高腳胡桌和胡床還沒傳到建安來。有食客正跪坐著喝酒,下酒菜簡簡單單的,一碟不知道什么肉片,一碟約摸是煮出來的青菜,那顏色不敢恭唯,菜都煮黃了,食客還吃的津津有味。整個堂前地上鋪著青色的方磚,看來這富來客棧的東家有些做生意的頭腦,知道環境的重要性,不似王況前兩日去看過的城北的通渠客棧,還是建安第一大客棧呢,地面只是夯實的泥地。再往里就是右邊一個樓梯通到二樓。樓梯的邊上還有一道門,上面掛著草簾擋住了,不知道門后是什么地方,大約是通到廚房和后院了。

店里另有小二早就跑去向東家通報了,王況進來不一會的工夫,富來客棧的東家便來到了堂前,隨行的還有廚房里的另兩名幫廚,畢竟在富來客棧干了幾年,眼力是有些的,因此來做評判最合適不過。東家聽說招人告貼才擺出不到一天,竟然就有人前來應聘,而且輕松過了第一關,自然很是歡喜,便匆忙帶著幫廚趕到堂前來。

“是你通過了第一關?”堂前僅兩桌有食客正在喝酒,站著的除了店小二就王況一個,所以東家第一眼就看到了王況,剛剛的高興勁一下冰涼透頂,才個十來歲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又破又爛,看不出本來顏色了,腳上光著,一手拄個彎彎扭扭的木棍,看模樣還是個乞兒。一個乞兒能有多大能耐?見過的吃食肯定還不如我吃過的十之一二多。

見到有人問話,王況收回因好奇唐時客棧的布局而四處打量的目光,卻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正瞇著一雙小眼問自己話。男子穿著件褐色圓領袍衫,不知道什么布料做成,頭戴青色幞頭。一張和氣生財的臉,留一山羊胡子,有一種討喜的感覺。

“正是小子,因小子從小一直好吃,村里來貨郎總會說些天南地北的,又總說些南北的吃食趣事,小子就記下了些許。”王況回答。

“哦?那你叫甚么?”東家心道,“原來是聽來的,會說不一定會做,看來今天要白歡喜了。不過這乞兒記性倒是好,是個當堂前小二的料。”不等王況回答,便扭過頭沖柜臺大聲說到:“孫掌柜,我看這孩子口齒伶俐,記性不錯,倒是可以在堂前跑腿。你看如何?”

柜臺后的老者抬起頭來,瞇眼看了會,拱手道:“原來是東家來了,您說讓這孩童做什么?”

敢情這孫掌柜是老眼昏花耳又背。怎么這樣的人當掌柜的呢?王況樂了。其時自漢以降,幾乎所有商賈人家,但凡重要位置,均是選知根知底又可靠的人擔當,這孫掌柜自爺爺輩起,就一直做著這客棧的掌柜,算得是東家的心腹家人了。只是他兒子木訥內向,當不得此任,孫子年紀尚幼,還在跟著學,這帳房算學又是人家家傳之術,不愿傳與外人,東家一時又沒合適人選,就只能將就讓老掌柜再干幾年,等老掌柜他孫子成人能獨當一面了再來接班。

知道老掌柜耳背,這東家倒也不惱,向柜臺前幾步,大聲又復述了一遍。老掌柜這才上下打量了王況一會兒。點點頭:“我看當得,瞧這孩子眼神有光,是個機靈角色,不用多少時日,便能是個跑堂好手。”

王況在一旁可不樂意了,拱手問東家道:“敢問東家,您這聘掌勺可有規定年紀?”

“那倒是沒有,不過你年紀尚小,也不過十來歲的樣子吧?”

“小子今年正滿十二歲。”由于不知道這附身前的狗子具體年齡,而這身子又是十一、二歲左右的樣子。王況便說了個十二歲,說小了,以王況前世三十多歲的心理還有些別扭,且年紀小了,別人也看不上眼。但說大了別人也不信啊。不等那東家說話,王況又道:“既然沒有年紀限定,東家怎地不讓我繼續闖關?可是怕我浪費了你的食材?”這是用上激將法了。

左手捋這山羊胡子,右手背在身后,那東家沉思了一會:“行啊,就沖你個小小孩童能有這般機智,不管你過得了過不了關,我就讓你闖就是,闖不過呢也別喪氣,至少堂前跑腿可以讓你干的,管吃住,沒有月錢,不過要干好了,碰到豪客打賞給你的也有不少哦。”

“如此多謝東家,還請東家出下一題。”王況可不想做跑堂的,心想,只要隨便露一兩手就行了,也不需要太多,就憑自己后世見過,吃過,做過的美食,試問這整個大唐天下,估計還沒人能比得過。看來自己這輩子就只能是個廚師的命了。

“如此隨我來。”見那東家點頭,旁邊隨著來的幫廚便帶著王況穿過堂前,從垂著草簾的那道門來到后面。

門后是個院子,大約百來平米的樣子,院子里一只蘆花母雞正帶著一群小雞在太陽下刨食,左邊應該是廚房了,因為那前面垛著幾剁劈好的材火,還有個泔水缸就放在門邊。院墻邊有幾棵樹,像是桂花,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品種。右邊有個牛馬廄,里頭還有匹應該是客人的瘦馬正搖頭晃腦的吃著草料。牛馬廄旁邊一個小茅草房,當是茅房了,王況分明看見不少的綠頭倉蠅嗡嗡的在茅房門邊亂飛,在陽光下閃著點點綠色。廚房門邊有個小水溝,通到院墻外,水溝邊有幾只鵝正在飲水。見幫廚帶了個陌生孩童往廚房走來,欺負王況個頭矮小,那幾只鵝便都不飲水了,個個都伸直了脖子,頭貼著地面向王況沖來,還不停的“嘎嘎”叫著,要來啄王況。把王況嚇了一跳。

“去去去!”幫廚揮手趕鵝,見沒效果,便抬起腿來,踢翻了兩只,那鵝才散去。

領著王況進了廚房,那幫廚沖里頭一個正在灶臺邊忙著洗碗的中年婆娘點了點頭。帶著王況來到灶前邊的案上,指著案上的幾樣東西對王況說:“這第二關就是把這些食材處理下,處理成能直接下鍋的就行,東家看過后,滿意就算過關。”

案上擺著一根沒刨皮的懷山,幾根茄子,一條殺好的鯉魚。這些對王況來說都不在話下,端了盆水,在水里將懷山刨了皮,取出斜切成半寸厚的小段,放盤里;然后換過一盆清水,將茄子拿手上,斜刀直接將茄子削塊入水浸著;再將魚放在案板上,兩刀下去就片出魚骨,在靠近魚頭處將魚骨切斷取下,然后將兩片連著頭的魚身改菊花刀,再抓了少許鹽,抹勻在魚肉上,取一大碟,將魚曲身盤在碟里。前后不過只花了王況幾分鐘時間。完事后,轉頭沖已經看呆了的幫廚說到:“好了。”

那幫廚詫異道:“你手不癢么?”

“你說這個吧?”王況指了指懷山,由于不知道唐時懷山叫什么,他也不敢說懷山二字,“我把它放水里去皮,自然就不癢了。其實,如果覺得手癢的話,拿鹽水洗手或用醋抹手,也能止癢。”

“那你這茄子怎么削到水里?”

“茄子入水可防變黑。”古人并不知道茄肉在空氣中會氧化導致里面的仔會變黑的道理,自然不知道用水隔絕空氣。王況也不說為什么,直接說道:“這是那貨郎教我的。”不等幫廚再問話,又指著魚說道:“將魚先去骨,抹鹽入味,這樣適合蒸著或其他的整條魚上桌的做法,食客吃起來也方便。但假如要炒和煮的話,就要切成片或小塊的了。”

幫廚撈起浸著的茄塊看了看,發現果然沒有變黑,不由嘖嘖稱奇。豎起大拇指道:“果然有點能耐,我也學了兩手。我看這關肯定過了。”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27
第七章 力有不逮(下)

那東家聽得王況僅一歇工夫就完成了第二關,便再顧不上作為東家的矜持,匆忙的趕到了廚房。見王況果然完成任務,又聽得那幫廚說了過程,不由收起先前對王況的輕視之心。說到:“雖說你這第二關的處理結果與我原來預料有差,卻比我原先預料要好甚多。按說,此時就算聘你為廚師也有足夠,但事關我這客棧前途,不得不謹慎從事,且為落后來者口實,故第三關你還是得過的。”說完看了看王況,吩咐跟進來的小二:“去搬兩塊大石頭來,這灶臺可是到了這哥兒雙肩,哥兒夠不著。”轉口就稱起王況“哥兒”來了,也是有意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小二應了聲,去院里搬了兩塊石頭來在灶前墊穩當了,讓王況站上去試了試,還堪合用。

“第三關也簡單,就是將你處理好的三樣食材烹熟了。油鹽等調料都在灶邊,如要用什么調料灶上沒有的說來,我叫人幫你去尋。”東家說完,便站一旁,他倒要看看王況怎么烹食。

王況也沒先動手,因為不了解現時有什么調料,所以也沒定下怎么做這三樣菜。但王況知道一點,那就是好的廚師烹食并不是先定下要做什么然后去找材料,而是就地取材,按現有的材料烹出菜肴。看了看,油是麻油,鹽是顆粒極大的有點灰黑的,嘗了下是海鹽;還有幾塊姜和幾顆青蒜,水芹菜也有幾棵。另外還有花椒,桂皮及一串桂葉,一甌醋,一甌酒。另外在一個蓋的嚴嚴實實的釉陶罐里還發現了黃砂糖。只是沒發現山粉(淀粉),細想下,原來此時番薯估計還沒引進,土豆就更別提了,沒辦法,只好因陋就簡了。

看到這些調味品,王況心里有了底,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做這三道菜。先前處理懷山前,他就注意到那懷山是本地懷山,屬于比較面的那種,所以他才切段。他首先請那幫廚幫忙,把懷山上蒸屜入鍋蒸上,又在另一鍋里加水燒開后,撈起茄塊入滾水汆軟后撈起控干水份放一旁備用。

接著,王況將切了些姜絲,在魚腮和魚腹部位各塞了些,其余的直接碼在魚身上,淋了些酒上去,再淋上麻油。取了兩跟綠蒜,用刀側拍扁,取些根部位的蒜白切碎了,其余的切絲放一邊備用。此時懷山已經蒸差不多了,由于自己個頭小,便又讓幫廚幫忙取出懷山,又在鍋里添了些水,等水燒開后,取個大陶碗盛了半碗開水,將原來灶臺上的那甌酒放進去溫著。然后將魚讓幫廚幫忙放入蒸屜入鍋蒸上。

忙完這些,用手背觸了下懷山,不燙手了,又取了個盤,底上抹了些油,把懷山放進,取來個湯匙,就在盤里用匙將懷山摁成泥。然后均勻壓平成約摸一指厚,取刀縱橫出均勻小塊,然后復又用原來蒸懷山的盤底抹上一層薄薄的油,蓋在懷山上,反扣過來,這樣懷山泥兩面都有一層油膜,不沾盤了。然后均勻灑上些黃砂糖,這懷山就算做得了。

接下來就是茄子了,洗凈鍋后,央灶前被東家支來燒火的那個洗碗婆娘把火燒旺,不一會工夫,鍋底便已略見暗紅,趕忙倒入油,接著倒入切碎的蒜白,也不翻炒,迅速倒入茄塊快速翻炒,然后篦了些溫酒,鹽繼續翻炒片刻,再灑些水,取兩片桂葉用火點燃后丟入鍋內,蓋上鍋蓋燜約摸半分鐘,揭開鍋蓋,再灑些溫酒和些許蒜絲及一匙油,翻幾下便鏟出裝盤。又做得一道菜。

這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不少,由于沒有手表可看,王況只能根據自己做菜的速度來估算時間,再等了一會,估計魚已經蒸了大約后世時的十分鐘左右,趕快將炒鍋洗了,舀了些水進去燒開,將那甌溫著的酒放進鍋里加熱,眼見酒面上隱隱氳起了霧,陣陣酒香飄了開來,便揭開蒸屜蓋,舀了一匙酒倒入魚里,將蒜絲也放進去,蓋上蓋,約略幾秒鐘,就揭開了。還是請了那幫廚幫忙把魚端出。

至此,三道菜算是全部做完,忙得王況是滿頭大汗,一半是被熱氣熏的,一半是這大病初愈的身板實在受不得勞累。更何況那鍋鏟頗重,才十歲的手動幾下便已經酸得不行,還好沒想過賣弄顛鍋的花樣,不然他這力氣,別說顛了,便是想一手拿起鍋也是辦不到。估計這時代還沒出現顛鍋吧,否則這廚房里的鍋就不該這么大,王況心想,看著那口可以和以前自己老家比擬的直徑近一米的大鍋有些犯怵:“還好,總算沒出丑。”

這變王況累得不行,那邊東家在看著王況做食,已經是滿眼的詫異,怨不得他,實在是王況的烹飪手法他很多地方看不明白,也沒見過。

見得王況停下手來,便問:“這便得了?”

“嗯,做得了,第一道叫甜薯泥,第二道是叫菊花鯉魚,第三道叫桂香茄塊。”王況報了菜名,說實話,王況沒有取菜名的天賦,取不了什么好聽的名字,之前在道觀里說個羊湯翡翠,還是想起了朱元璋吃過的“珍珠翡翠白玉湯”,自己也是個乞丐,這才取出的名。第一道的甜薯泥,他還是記起老家里叫懷山為“薯子”的,自己現在這么叫應該不會有錯。

“喔,菜名很是達練,一聽就知道是什么,這個好,食客一看就明白。尤其是這道菊花魚,實在貼切,這魚經你那么處理后,蒸熟就像一朵菊花,像啊,太像了。”

欣賞了會,東家開始逐一品嘗三道菜:先是薯泥,然后是茄子,最后是魚,吃完后閉目沉吟半晌。方開口道:“好,好,好!我也嘗過不少吃食,薯蕷,茄實,魚均是常見菜肴,但見你的做法是我平生未見,味道也是奇佳。尤其這魚,竟然吃不出半點的泥腥味,還另有一股說不出的香味,調料簡簡單單幾樣,做法不同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來,實在是好啊。”

其時,唐人炒菜并不知道放酒,別說唐代了,就是王況所在的后世,很多家庭炒菜都不知道適時放些米酒會更香,原因是米酒里的一些成分會和熱油反應生成一些芳香脂類,會使得菜肴更香,尤其是控制好酒的溫度,量和放入的時機后,那味道的差距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因此上,某種意義上來說,光掌握了用米酒的技巧,那么距離名廚已經不遠了。后世有個很著名的菜佛跳墻,作為國宴的一道菜,師傅做出的很好吃,而徒弟嚴格按師傅說的去做,卻怎么也做不出那種味道來,后來在師傅的啟發下,才發現是放酒的時機和酒的溫度不對。王況也是在聽說這個故事后,自己在做菜時實驗了無數次才掌握其中關節。

現在聽到東家這么說,王況明白幾乎可以說是酒的功勞。因為這個時代并沒有味精,而普通人家也并不能奢侈到用雞湯來提鮮。可以說,唐時代的菜肴和后世的菜肴比起來,鮮這個字是遠遠不如的。好在王況自身就不愛用味精,他都是用各種其他方法來增加菜的鮮味。在他看來,好廚師是不屑于用味精的,靠味精做菜的廚子是遠不夠資格稱為廚師的,僅能稱為匠而已。

“不過,我看哥兒做這三道菜下來,也是吃力,恐怕讓你再做幾道菜也不是能夠吧?”東家稱贊完王況后轉口又說道。

“東家明鑒,小子年紀尚小,而前段時日又大病一場,如今初愈,這三道菜下來,小子已經很感吃力,確是無法再做更多的吃食了。”見東家這么說,王況也明白了,人家招的是這客棧的掌勺師傅,那一天到晚下來,少說也得做上上百道菜,不是他現在這個才十來歲年紀的身軀能吃得消的。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過,有一事老朽冒昧想問下,不知。。。?”東家有些猶豫。

見那東家自稱老朽,王況心里一樂,這東家看模樣,也不過才四十來歲的年紀,竟然稱起老來,不知道是想倚老賣老呢還是這是時代的人都是這么稱呼的。換過無數工作,見識過各色人等的王況不禁心中暗暗提防:“東家請說。”

卻是王況有些誤會這東家了,這東家考慮的是這吃食做法均是各人不傳之秘,晉隋唐年間一直到后世,很多大廚都是父傳子,子傳孫代代這么傳下來的,有的甚至于只傳一子,代代單傳,為的是獨家密技不至于擴散開來。甚至在王況以前的后世,很多名菜或者說某個烹飪手法一樣都是大廚們的不傳之秘,輕易不肯告訴他人。想要學得還得備上萬分大禮,拜在門下,師傅還要考察多年,覺得中意了才肯相傳。王況在后世時,只是自己喜歡吃和做吃的,也很喜歡讓朋友們分享他的成果,甚至他還曾經在某知名門戶網站上開過一段時間的個人專欄,得空時總會寫些自己做菜的心得。實際上王況并沒真正接觸過廚師這個圈子,所以也就沒什么秘技自珍的想法。他現在想到的是怕這東家懷疑起他的來歷來,畢竟,一個十二歲的乞丐竟然能做出美食來,這事本身就實在太妖孽了。

“不知哥兒師承何人?請別誤會,絕沒有打聽來你師門之秘的意思,只是想。。。”那東家思索半天,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啟齒,琢磨一會,干脆直接說:“老朽從哥兒先前處理食材的方式,尤其是在水中刨薯蕷皮的方子前所未聞卻又管用,再者是后面烹食手法也是新奇,滋味上佳,想必皇宮內的御廚也不過如此,因此斗膽想請哥兒留在我這客棧里,平時也不用哥兒做什么,只要哥兒愿意偶爾指點一二,當然,若有涉及哥兒的師承之密,也決不勉強,不知哥兒意下如何?”見王況一臉迷惑,不等他答話,趕快又接下說:“老朽也這里也向哥兒做出保證,并由在場的王師傅,祝四娘子,孫掌桂及牛娃子明證,他日哥兒在這客棧呆膩了,愿意另謀高就,老朽也絕無二話。若哥兒愿意留下,則所有待遇均與掌勺師傅一樣。”

閩人素來淳樸,且這東家少年時也曾走南闖北,見識過世面,別看王況目前景況不好,但以王況剛剛露的一手就絕不會是池中之物,以他一個小小建安城的客棧老板斷不可能留得住王況長久,但王況只要能在客棧多留些時日,那么客棧日后的發達也是可以預見的。他也深知與其等到日后王況發達了再來交結,還不如趁王況目前落迫的時機示好的萬分之一,萬一日后王況發達了,斷斷不能忘了這時候的自己,最不濟,也不會得罪王況。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31
第八章 終于有家了

至于說讓王況簽下死契,從此一輩子賣身他家,這東家想都沒去想過,很簡單,以他一個小小建安城里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客棧老板,如何捂得住王況?不要說那些有后臺背景的大商人,就一個建安縣令,只要一句話,他還不得乖乖把王況獻上?與其說日后便宜了他人,還不若自己趁著王況年紀還小,沒什么名氣的時候略施援手并給予保護,日后等王況發達了,這份恩情,怕是王況一輩子都得記住吧?以王況現下表現出來的,將來成長為烹飪界的傳奇人物,那肯定是板上訂釘的事情,只是他卻不知道,不要說日后,就現在的王況所掌握的集一千多年經驗積累的烹飪技巧,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大師了。有什么能和讓一個日后的烹飪大師欠自己一個人情更劃算的買賣呢?
“將來,只要他肯指點家里兩個小子一二,我孫家也是子孫無憂了。”東家這么想著。打定了主意,只要王況愿意留下,就將兩個不喜學文又成天只知道瘋玩的小子也派到廚房來干活:“自己的兒子和人家還真是天差地別啊,差不多的年紀,自己的兒子還只知道天天和鄰家的一幫小子在泥地里滾,看看人家。。。。”

打定主意,便把王況拉到一邊:“哥兒,實不相瞞。雖說民風淳樸,但世上總還每多仗勢欺人之輩,看哥兒目前光景,怕是連自保都沒辦法,就憑哥兒目前手藝,若是被某些有來頭的無良之人擄了去,強簽下賣身死契,怕是哥兒這一世再難翻身。老朽也明人不說暗話,就是想讓哥兒指點指點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小子一二。哥兒目前實在不宜過多展露手藝,免得有小人存了覬覦之心。哥兒在客棧里不需動手,且哥兒目前這身板,怕是也受不得那些勞累。老朽是想,哥兒且安心呆在這客棧里,到廚內實在需要你相幫了你才出手,平時間老朽也不要求你做什么,等哥兒日后成人了再自立門戶,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王況再傻也不會拒絕了,而且這東家一句話點醒王況:這時代可是有家奴的。真要發生東家所說的情況,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再看這東家胖臉上流露出的關切之心,也知道這東家是存了保護自己之心,再說了,教教他兩個兒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世來的王況可沒那么些的密技自珍的想法。想學是吧?我教就是了。這樣一來兩邊各取所需就是。

“既然如此,小子也不驕情了。”王況對東家微一躬身:“如此就謝過東家收留之恩了。”

“呵呵”東家大喜,一縷山羊胡子也一抖一抖的:“哥兒不必如此,你教我那倆小兒,我管吃住工錢,也是應當。對了,不知哥兒貴姓,瞧我忘形的,一直都沒問哥兒。”

“不敢稱貴,小子姓王名況,家中排行老大,現已是舉目無親,僅得與小弟二子相依為命了。”王況可不敢說出自己是王村人,開玩笑,叛賊余孽,到哪都是下大獄服苦役的下場。反正二子也無親人了,從此以后,他就是自己的親弟弟了。至于狗子這個小名,實在是那個什么,不說也罷。想起忙乎半天,還不曾知道這東家姓名,實在是無禮,便不好意思的問道:“不知東家。。。?”

“原來是王大郎。老朽姓孫名銘前,不嫌老朽托大的話,大郎以后便叫我孫伯父就是。大郎和二郎(二子)想必目下還未落了戶籍吧,這個老朽來辦,建安衙門那些書吏還欠著客棧的酒錢,想必這點面子,他們還是會給的。”孫銘前接著便召來那個孫掌柜:“這是王大郎,日后他便是我們客棧的人了,給他安排一個獨門小院,另外吩咐祝四娘子平時多看顧下。王大郎在我們客棧行動自由,孫掌柜你也不要吩咐他做什么,對外就說大郎是我家遠房表親。大郎,有什么需要盡管向孫掌柜的提便是。”

王況和孫掌柜都應了,接下來孫掌柜的帶著王況認了下客棧的人,算是互相見了面。王況這才知道孫掌柜全名叫孫金來,算是孫家族人,從爺爺輩起就當這客棧的掌柜的了。另外那個在廚洗碗燒火的婆娘叫祝四娘子,幫廚也姓王,叫什么名沒人記得了,都管叫王師傅,是個老實本分的人。跑堂的三個,或多或少都和孫家沾親帶故,門口那個招人的叫孫二,里面跑堂的一個叫孫水根,一直忙著招呼客人,另一個后來被孫銘前叫進去幫忙的叫李春來,但大家都管他叫李大膽。

認完眾人,孫掌柜的便要帶王況去認分給他的小院。王況想起二子還在外面等著呢,便告罪了聲,出來在客棧門口的角落里尋到了二子。王況進去那么多時間也不見出來,二子等久了,小孩子本來就玩心重,這會正蹲在一邊看螞蟻搬家呢,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什么。

“哥,成了?”這幾天在王況的強烈要求下,二子逐漸不叫“狗子哥”了,只不過有時候還會叫順嘴了就是。此刻他見王況出來,一臉的喜色,聰明的他馬上意識到,怕是今后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去乞討了,牽了王況的手,心里還是要得到證實,眼巴巴的看著王況問。

“嗯,成了!我們有新家了。”王況牽著二子的手,百感交集,從現在起,我王況在唐朝的人生算是正式開始了。

入得堂前,孫掌柜帶他們進了后院,穿過牛馬廄另一邊的一道門,是一個死胡同,胡同的出口正是客棧對著的街道,不同的是,胡同口還是有道門的,只不過現在是敞開著的;胡同另一頭還有一口井。有三個小院子并排著,孫掌柜帶他們來到最里面的院子,說道:“最外面的院子原是先前的掌勺師傅住的,準備還留著給將來的掌勺師傅住,中間的院子是放些干貨和祝四娘子住的,這最里面的一直空著,只是偶爾有本家親戚來沒地方住了才安排住這,一直都有打掃的,家什被褥也是齊全的。”

說是小院,其實不小,光院子就有二十來平米,墻邊也種了兩棵桂花,角落里還有幾個矮石墩。房有兩間,一間臥室,另一間是雜物間的樣子,堆了些鍋碗瓢盆等廚房用具。臥室也有至少二十平米了,在后世住慣了小居室的王況也不禁嘆氣:還是古代好啊,住得寬敞。

等孫掌柜走了,王況才有時間細細打量自己的新家:夯實的泥地。一張簡單的四方矮床,床上一床被子,沒有枕頭。一張類似以前在電影中見到的長案,底下鋪著草席。一個大木箱。其他就再沒什么了。

此時的二子已經在床上打滾了:“太好了,我們有家了。哥,你說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么?”雖然眼前的一切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但二子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昨晚還在道觀里為生計發愁的他們,轉眼間就如同上了天堂,有了家了。

“是啊,以后這里是我們的家了。”王況看著這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小家伙,眼角有些濕潤。這個陪著之前的狗子一路乞討的二子,這個撐著柔弱的五歲身軀照顧自己的二子:“二子,今后你就是我的親弟弟,我就是你的親哥哥。”

“嗯,今后狗子哥就是我的親哥哥。”二子跳起來,撲向王況,抱著歡喜說到:“我有親哥哥了。”

“從現在開始,你叫王冼,等你長大了哥再給你取個好字。以后,哥給你找個學堂上學去。”

才五歲的二子,哦,現在該叫王冼了。并不知道王況為什么要讓他上學去,不過對他來說,王況說的就是對的,便高興的答應了。

兄弟倆正聊著,那邊祝四娘子在院子外叫了:“大郎,大郎。”

王況出去,卻見祝四娘子捧了衣裳,后面跟著李大膽和孫二,一個抱著大澡盆,一個提著一大桶熱水進來了。

指揮兩人在屋里放好澡盆,倒好熱水,孫二又去井里打了桶水進來兌了。祝四娘子這才對王況說到:“來來來,把衣服脫了,瞧你們這身泥樣,趕快洗洗。”
lp210723 發表於 2013-1-7 16:33
第九章 泥鰍芋子(上)

瞧那樣子,祝四娘子有親自上陣幫兄弟倆洗澡的架式,開玩笑,以王況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且這祝四娘子看光景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哪能讓她如愿,趕忙說到:“嬸嬸不忙,我們兄弟還得回原來道觀里取些物事回來,等我們回來再洗了。”說完拉著王冼落荒而逃。
說要回去取東西,王況僅是個托辭,道觀里實在沒什么東西值得兄弟倆取的。不料待到了道觀,卻見王冼跑到那神像后悉悉索索的又掏摸出了個小布包,小心翼翼捧了出來。

“二子,這是什么?”見王冼那小心模樣,王況有些好奇。

“我娘給我的,說是我和我大哥各有一個。”二子打開布包,里面是個磨得烏黑發亮的小物件,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隱約能見到些紋理,應該是老花梨木做的,有好些年頭的樣子,表面被蹭的烏亮。物件的樣式看起來很像是平常富貴人家掛在腰間的玉佩。想來是家里祖上困苦,又得給家中后輩點什么,就用花梨木雕了這么個掛件。

“那你大哥。。。?”王況有些不確定,又怕引起王冼的心思,不敢細問。

“娘說是早些年間走失了,一直沒回來。”說到著,估計是想起了慘死的雙親,王冼有些哽噎。

“走失了未必就是沒了,說不定哪天,你大哥就回來了。”王況安慰王冼,也沒別的話好說,只能這么安慰。

兄弟倆取了東西就準備回去,走了兩步,王況想了想,把那個他們平時烹食的破陶罐也拎在手上:“這是我們兄弟倆的傳家寶,不能丟。”他是想也留個紀念,紀念他來唐朝最初幾天的困苦日子。

回轉到客棧那小院里,見祝四娘子不在,王況趕忙拉了王冼進屋,閂好門,水還是溫的,就在盆里洗了澡,換好衣服。

衣服樣式很簡單,麻布做的藍色短襟衫和褲子,一雙木屐。此時棉布還大概未傳到江南一帶,平常人家也穿不起絲綢衣服。轉了轉身子,除了衣服有些硬外,倒還挺合身。

梳洗完畢,王冼在屋里東摸摸西摸摸,王況則來到院子,坐在石墩上,考慮著該再準備些東西,比如說枕頭,這個王況倒是知道,唐時人用的多是木枕,富貴點的人家用石枕,更富貴的人家用的就是玉枕了,王況可不習慣。改天請祝四娘子幫忙縫兩個枕套,塞進谷殼也不錯,王況記得自己小時候睡的枕頭里面塞的就是谷殼。還有這院子,得想辦法做張石桌來,就用一塊平板石底下墊幾塊石頭就得,這樣冬天就可以在院里曬著太陽喝茶,也是不錯。。。

正想著,卻聽見胡同對面的客棧里吵吵嚷嚷起來。穿過胡同來到客棧堂前,卻見是一個男子拿了個魚簍在不住的哀求孫掌柜什么,而孫掌柜則是一臉無奈的樣子。

在旁邊聽了一會,王況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這男子叫胡六,平時就靠在河里摸些魚送到客棧來換點錢為生,沒想今日運道不佳,僅摸了些小魚,還有十幾條鰍子。唐時是沒人吃鰍子的,因嫌它鉆泥吃泥,土腥味極重。這男子摸了一天才摸到這些,想著家里還等著米下鍋,沒奈何,只能就拿了這些小魚和鰍子來客棧試試。孫掌柜自然是不收的,所以這就僵持下來了。

見到鰍子,王況想起在廚房見到過有一筐芋子,突然懷念起以前老家一道名菜來,便拉了孫掌柜到一邊:“孫爺爺,這鰍子也很好吃的,不妨收了,我來試試。”

孫金來孫掌柜是知道王況之前有露過那么一手,只是對鰍子很好吃這個說法將信將疑,不過想到東家對王況的態度,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也不好說王況什么,況且畢竟做了幾十年的掌柜,考慮得也比較遠:若真的這王大郎能將鰍子做好了,日后客棧里又可多道招徠客人的菜,就是做不好,也不過是費點小錢。便吩咐李大膽勻了一斤米給那男子,把小魚和鰍子拿到廚房去用水養起來。那男子見王況說了一句話讓孫掌柜改了主意,還以為王況是小東家,便千恩萬謝的謝過王況,拎了米準備回家了。

“且慢。”王況拉住他,“若你今后摸到些其他的沒人愿意要的魚蝦也不妨送來,我看看能不能用,能用的話就留下。”

一旁孫掌柜見王況這么說,心下里也有些不悅,只是想到東家的吩咐,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把不滿藏在心里。

來到廚房,那個王師傅正忙著準備食材,祝四娘子也在一旁幫忙摘菜。掌勺師傅走后,整個廚房就他們這么個能做菜的了,也沒人幫廚,為免等下客人多時手忙腳亂,便只能自己先將一些可以久放的食材先處理好了。王況將鰍子單獨撈出到另一盆水里,切了兩片姜丟進去,又滴了幾滴麻油進去,一旁王師傅則是停下了手,一絲不茍的看著王況的動作,他可是也做了十幾年的幫廚了,眼力還是有的,之前王況處理薯蕷的手法很是新奇,后來他也偷偷的試了試果然手不再癢了,因此他相信王況這么做肯定有些道理,但又不大好意思問,還是先看著吧。

處理完泥鰍,王況便在鍋里加了些水燒著,又去筐里挑了幾個芋子,這芋子可不是什么樣的都好吃的,得挑那種雞蛋大小,滾圓滾圓的又沒大的芽尖的,做熟了才會面,還很香。洗凈芋子后放鍋里,蓋上鍋蓋。自己蹲到灶前去添柴火。此時祝四娘子趕忙過來扒拉開王況:“我來我來,燒火的事哪能讓你來做。”王況也就歇了手,見王師傅在一旁看著,知道他有些迷惑,就笑笑:“我準備做一道菜,呆會做得了請王師傅指點指點。”

“不敢不敢,不知道大郎準備做什么?我來幫你。”得,這是順著桿子爬,想學藝呢,又不好明說。

王況也并未準備藏私,不就是做法么,了解了不一定會做,后世那么多菜譜滿天飛,卻又能有多少個大廚?說到底,做菜和做其他事情一樣,還是要悟性。王況可不相信什么“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這句話。他始終相信,不管學什么,悟性最重要,就比如說王況以前每天花幾個小時在英語上,結果四級還只是將將的61分,而有的人幾乎沒怎么學,那口語是溜溜的,和老外對起話來是一點也不含糊。再比如說,以前王況學開車,整個學員班里,就數王況花的時間最少,但結果卻是教練一有事情要出去就讓王況坐在副駕位置上指點別人。再比如說這做菜,有時候王況只要嘗過一次,就大概能摸出做法來,并且能很快就做出毫不遜色的菜來。而有的人是手把手的教,怎么教也教不會。這就是悟性的區別。所以,王況堅信天才是靠百分之八十的悟性加上百分之十的汗水,還有百分之十就是機遇了。有的人不管怎么努力,在某領域上就是庸才一個,但是只要他找到合適自己的悟性的領域,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是天才。以前王況甚至經常惡作劇的想,假如魯迅大師一輩子從醫,估計也只能是個庸醫吧?

“我準備做一道泥鰍芋子,王師傅能不能幫我找個帶蓋的陶罐來?另外請嬸嬸幫我生個爐火來,要旺些。”

那邊祝四娘子把灶里的火燒旺后就生爐火去了,這邊王師傅也尋得了一個陶罐。而王況,這時候已經拍了幾個蒜頭,切了段蔥白和一些姜末備用了。沒有辣椒這道菜就少了很多味道,但也沒辦法,估計辣椒還在傳到中國來的路上吧。

見王師傅拿來陶罐后在瞧那泥鰍,王況心里也存了指點的念頭,畢竟孫銘前說的對,現在自己不適宜出名,如果以后這廚房要讓王況來掌勺的話,以王況那種追求完美的心態,是肯定不會馬馬虎虎的隨便做菜的,那樣是對食物的極大侮辱。因此,自己幾年內只適合站在幕后,幫孫銘前這間客棧培養一兩個上得臺面的廚師來,也算對得起他的收留保護之恩了。

“這鰍子平素鉆泥里,肚腸內存留許多的泥,如果處理不干凈,會有很重的泥腥味,滴些麻油和放幾片姜就是要刺激鰍子把肚腸內的泥吐出來,這樣做得后泥腥味就不那么重了。”王況見這時候盆里的水已經便渾濁了,便一邊換水,一邊對王師傅說。換得水來,復又丟了兩片姜,滴幾滴麻油進去,然后又倒了少許的米酒。

“那這酒又起什么作用呢?”見王況主動指點,王師傅明白王況也沒藏似的意思,這是擺明了會教他這道菜式的,也就不在遮掩,直接問道。

“這第二次放些酒進去,一來是進一步刺激鰍子吐泥,二來是讓鰍子有些醉,省的等會進鍋后亂蹦,三來么,這樣酒入鰍子體內,能進一步的去掉腥味。一般這酒要在鰍子下鍋前一刻鐘才倒,若早放了,放多了,鰍子還沒入鍋就醉死了,不好吃,晚放了,酒沒入體內,也不大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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