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37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3:58
第二五二章參一本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尤其是王況找人就根本沒打算瞞著誰,他還希望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好讓那些得了消息的王家女兒都找上門來。王家人這么大張旗鼓的找本家女兒的事情,很快就在周邊的州縣傳了開來,這些周邊州縣,這兩年多多少少也是從建州的崛起中撈到一些實際的好處的,一聽宣德郎尋親,大小官吏自是都留上了心,有空沒空的也都幫著留意了起來。

這些州縣里,尤以衢州搭著建州的順風車得的好處最多,這回又聽說建州要開辟取道饒州的線路,擔心從此就要被落在了后面,被饒州取了第一“副駕駛”的位置,將自己擠到后面一個旮旯里去,甚至擠下車去,干脆,刺史一聲令下,全州來了個人口大普查,明面上說是查實了全州的實際人口和營生,有利于今后的政令執行和制定,實際上則是努力尋找從王村嫁出來的女兒。

人口普查是最耗時耗力的,不管是皇帝也好,朝廷大員也好,都深知這點,故此,一般的也只有在新皇登基的時候,覺得有必要了才會下令徹查一次,若是說上次的徹查還沒幾年,皇帝就駕了鶴去了,那還是會用上次的數據做為統計依據的,大抵上不會有多少出入。

人口增長速度是非常緩慢的,一個是壽命短,能活過六十的都占不到一半,基本上能過五十就死的已經算是不錯了,許多人,尤其是窮苦人家的,四十多就去了。

二是嬰兒的成活率很低,許多是在生產過程中就死了的,至少又有一半是活不過三歲的。這和這時的醫療條件差有很大關系,也和糧食不夠,營養跟不上掛著,故一般的說到人口,只有上頭明確說連嬰幼兒都算上的,才會都算上,要是沒說,那就是一般只統計三歲以上的人口。

也就是說,這個時代,能活到三歲以上的嬰兒數量比之于死去的成年人數量大不了多少去,可以說,在和平年代,糧食和嬰幼兒的成活率是制約人口的最主要兩個原因,要是一戰亂或是來個大災,死去的人就更多,人口就會來個急劇下降。

縱觀中華上下五千年,周朝時的中原人口(是中原,只占唐地域的三分之一不到)就已經有過破千萬的記錄,但到了順治入關,地域比起周時大了許多,人口也只剩得一千多萬,所以說人口和幾千年來的戰事頻繁是有著最直接的關系的。

也只有到了清中,北方草原的威脅基本解除,戰事少,加上經過多年的積累,醫療水平有了改善,人口這才來了個爆炸式的發展,這并不代表著說滿清的統治是好的,只能說,他們的民族政策比較高明,政權穩定下來后,戰爭少,不像是唐宋明的統治時期,對外戰爭依舊不斷,人口也就一直上不去。

王況是想著借了外力來查訪到族人,卻沒想到衢州竟然做得這么徹底,搞個人口普查,想要寫信去勸止,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苦笑著等著李老2的訓斥,衢州刺史這回怕是要倒霉,貶官應該是不至于,不過罰個一年兩年的薪俸是跑不了的了。

勸止是來不及了,恐怕這時候對王況和衢州刺史的彈劾奏折是已經在去長安的路上了,為了找幾個族人,竟然花費巨大的搞人口普查,這不是小事。好在王況的品級比刺史低,又不是衢州的官,也就不存在什么衢州討好王況的說辭,雖然是確實是討好,但怎么說得通?王況又不是衢州的官,品級比之與衢州刺史要低,所以,即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就是討好,但卻是紙上說不得,說不通的。

如果你非要說討好,那么好罷,為什么討好?難道說衢州刺史得了王況的好處?得什么好處,你擺出來啊?得,一擺出來,原來是為了能讓全州人過得好些,那就不是謀私了,而是謀公了。所以,如果是彈劾的,絕對不會說是衢州討好王況,不然的話,彈劾反倒成就了衢州刺史一心為民生的美名。

假如是建州也搞個人口普查,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一定可以給王況扣個以公謀私的罪名上去,所以,其他州搞可以,罪名也小,唯獨是建州搞不得,黃良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想都沒想就把一個書吏提出的也搞個普查的建議給否掉了。

要彈劾,只會說是王況利用了自己的影響力,威脅利誘衢州刺史動用全州之力來找族人。而衢州刺史呢,則是被威脅對象,所以,不會有大罪名,也就罰一罰薪俸而已。

不過王況卻是有補救的辦法的,沒奈何,他一邊請黃良派了個比較機靈的心腹去和衢州刺史“串供”,一邊給李老2寫了個請罪折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下,說是自己王家出錢,承擔衢州全部的普查費用,請衢州做個人口普查,以便今后和建州的配合,既然要普查,臣也是凡人,也有思親之苦,所以就順帶著讓他們幫自己找一找族人了云云。

這個請罪折子,估計是不能讓王況和衢州刺史免去處罰的,但卻是能堵了許多人的嘴,讓他們不至于多年以后,又翻出這陳年老帳出來。朝中百官,大多和王況沒什么怨仇,但王況卻是知道,那個投毒幕后人,可有不少支持者的。在這點上,王況相信李胖子不會為難自己,這明面上的事情,李胖子可能還會為王況求情。

那么好吧,既然你衢州如此賣力,怎么地也不能讓你吃虧,這個情,王況是記下了。

會稽,越王別院。

越王府在長安,所以,這里就是別院。說是別院,可卻一點也不比越王府修得差,有的地方甚至還要好了許多,比如說占地面積,足足是越王府的兩倍還多,像什么亭臺樓閣,假山園池,其精美程度,遠不是在長安的越王府可比的。

假山是取自太湖的太湖石和長溪烽火島的火山石,個個盡顯“瘦,漏,透,奇”之能事,來過的賓客都是嘖嘖稱奇,而這樣的假山石,在越王府是沒有的,也是不敢有的。

長廊是八曲十六折的,雕梁畫棟的,造得極為精美,又沿著長廊,或是種了些竹,或是種了些牡丹,茶花之類的,春夏日花開的時候,常能引來蜂蝶鳥雀翩翩翻飛,鳥語花香的將個長廊是映得是使的人流連忘返。

九曲十八折是皇宮才允許有,在這點上,沒人敢造次,假山越矩好辦,隨時可以讓家人抬走,長廊卻是抬不走,就是拆,那也要費好大工夫,上面的拆了,基礎和路面卻還是能顯出原來的樣子,故在這點上,李胖子倒也知道不能亂來。

李泰并不在,他的行蹤,除了少數心腹能隨時知道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后花園一角,有個并不起眼的茅屋,茅屋三面環水,孤零零的矗立在這園子內,水面都是有十來丈的,進出茅屋,只有正面一條路可走。

茅屋里,坐著兩人,屋外正面,有個家將模樣的人懶洋洋的斜靠在一處能曬著日頭的假山邊,嘴里銜著一根草枝,瞇著眼,似乎在打盹的樣子,可要是走近了細看,就能發現,他那瞇著的眼里,眼珠子是精光四射,滴溜溜的動著,片刻也沒歇的瞄著所有能通往他身后那個茅屋的來路路口。

屋里的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老年一中年。矮的是瘦的,年紀大的,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簡樸,挽起的袍子上還沾了泥土,袍子也是最為常見的灰麻布袍,洗得有點發白了。他此時正跪坐在一個草蒲團上,取了在身邊的小泥爐上燒著的滾水,沖泡到面前一個調好了茶料的壺里,然后將沖泡好的茶放到泥爐上燒開,取了下來,給面前小案幾上的兩個茶甌里各斟了半杯。

他做得很是自然,仿佛這就是他要做的,是常做的,而若是別院中的其他人來,也大多會見怪不怪,本來,這就是很平常么,一個花匠,難道平日里還會有人服侍不成?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這一斟茶,對面同樣也是跪坐在草蒲團上的那個高的,胖的中年人卻顯得有些受寵若驚,這和他身上穿著的繡花鑲邊藍絲袍極為不相符,看穿著,這個胖胖的中年人,應該就是這個別院的管家。

而這詭怪的事情就是這么發生了,花匠給管家煮茶斟茶最是平常不過,管家也該是受之泰然,然而現下這管家卻是如同得到了極大的恩寵一般。

“事情查明了?”老花匠端起茶甌,輕輕的吹開上面的一層沫子,呷了一口,眼皮抬也沒抬,仿佛對面坐著的是空氣。

“查明了,先生,您看,是不是要附和著也參一本?道御史正等著回話呢,要是參的話,他可聯絡幾個御史一起參,保證可將事情鬧大。”胖子一直等到那老花匠將茶甌放下,這才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甌,卻不敢馬上就喝,而是等到回答完話了,才喝一口,“先生煮的茶,那是一流的。”

“什么一流,某這也是仿了王建安的煮茶法子,一樣的煮茶法,一樣的用料,水是最好的山泉水,卻是只得其味而不得其髓啊。”老者不滿的輕哼了句,接著道:“要參,不過不是參王建安,而是要參那些參王建安的人。”

“請先生解惑。”胖子聽了后有些吃驚,不過卻是不敢反駁,而是畢恭畢敬的問了一句。

“嗯,你也有長進了,不再似以往般的毛燥,很好。”老花匠也不多言語,只是贊了一句,并不解釋。

胖子跪坐那,腿都發麻了,尤其是兩個膝蓋已經隱隱約約的疼了起來,自從胡椅胡床流行起來后,他哪有這么跪坐過的?現在都已經不習慣了,可卻是不敢挪動半分,他就不明白,為何先生那么不喜歡胡凳胡床?百思不得其解下,又坐了會,突然眼睛一亮:“先生,某明白了,這就辦去。”匆匆起身告辭走了。

“明白了?若是真明白倒是好了。”老花匠哪能瞧不出來那胖子是腿麻了,找個借口溜之大吉,“不過,也算是有長進了,至少,能聽,能去做。”一個卒子,只要能聽話,就是好卒子,其他的,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的也沒必要跟他解釋那么多,卒子,是用來做事的,必要的時候也是用來犧牲的,不是拿來當將用的。

胖子走了后,老花匠依舊跪坐著,又喝了兩口茶,興趣索然,一拂袍袖,將案幾上的兩個茶甌拂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罷了,罷了,既然煮不出,喝著又有什么意思?”起身,沖屋外喊了一聲:“冉四,你去東街李掌柜那問問,某讓他幫著打的幾把耒鋤好了沒,沒好就催促快點,這已經開春了,某等著用呢,園子里的草該鋤鋤了。”

這一刻,他又是這個別院里最普通的一個老花匠了。

一股暗流,正在涌動著。

而此時的王況,卻是忙著籌辦著王家第一次的聚會,此前,他是已經帶了黃大,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把要打通的路段從頭到尾走了一通,基本上,這條現存的小路是由獵戶踩出來的,沿著小溪流的走向,這跟后世鷹廈鐵路的走向基本一致。

道路沿溪流而走的優勢很是明顯,旅人需要飲水洗淑就方便了許多,而且武夷山脈的特點基本上就是河谷不是筆直的切下去,而大多都是從山頂一個斜坡下來直到谷底,只有少部分地方是被河流切出個懸崖絕壁出來,又有現成的小路可以行人,可以運送工具等上去,所以開路并不難。

而王況之所以敢開山,也是他知道武夷山脈這一段是屬于典型的丹霞地貌,山石并不堅硬,不要說用鐵器,就是青銅器去鑿,也費不了多少力氣,看似山是一大片,其實其難度并不高,說要三年,那是當初沒絕對把握說李老2肯派兵來幫,現在有一萬兵,王況相信,只要這些兵不偷懶,兩年之內一定可以開好路,如是勤快些,搞不好一年就夠。

武夷山風景區是在崇安鎮的西南方向,而路是從崇安的西北方向沿河流一直往西北走,所以根本不用擔心破壞風景區,被后世人戳著脊梁罵。尤其是這路一修好,然后,讓柳老夫子時不時的帶了州上的學子啊,文人騷客啊到九曲溪轉他幾圈,只要這些人里,有那么幾個出去游學的,宣傳宣傳武夷山的美景,嘿嘿,這武夷山的名氣,就要比徐霞客宣傳的早了幾百年聞名天下了。

若是天下文人騷客蜂擁而來,這旅游產業,也是不錯的啊。自從來到這里后,王況還沒抽時間去看看,他決定,等到了五六月份,天氣轉暖和了,帶上兩個美嬌娘,好好的游覽一番,看看這時候的玉女峰,這時候的玉女峰,應該是很美的,后世由于工業污染問題,風化已經很是嚴重,任何人,只要隔個幾年去看,都會發現這個問題。

王村的辣椒秘密基地使命也已經完成,今年,不光是建州,周圍州縣的不少人都會種上辣椒,除了璃窯因為李老2不允許燒璃新法外傳而有一隊羽林守在那里,不讓人進去外,基本已經沒什么秘密可守,這個璃窯是后起的,因為原來在孫家莊子上起的一個已經不夠用,就又在這里起了一個,弄得李業嗣不得不又在這派了一隊人安了營。

離清明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王村已經開始大興土木,在村子里原來的斷壁殘垣基礎上,都起了新的泥墻瓦房,又在村頭,緊挨著那個土地廟,就在大樟樹的旁邊,要起個王家祠堂,將村中人的靈位從土地廟中請到祠堂里去。

本來王凌是反對這樣做的,他的理由依舊是,既然那土地廟在屠村時沒被損了,說明是有靈氣的,讓村中父老在那安息更好,但王況一句話就說得他沒了理由:“以后若是時間長了,這牌位多了,往哪放去?總不能讓先人們擁擠在一塊吧?。”

土地廟是絕對不能動的,不要說因為它沒被損害而受到王凌王冼的重視,就是王況,也是因為它的庇護而逃過一劫,當初要不是王況的“前身”帶了王冼躲在這廟后,怕是早就也被燒成了灰。基于這一點,王況不但不想動這土地廟,反而想將其修葺一新。

至于隔壁村的老人跑過來說什么家祠和土地廟不能放一塊,什么風水相沖了等等,王況兄弟三個是根本聽不進去,說得王凌煩了,一句就頂了過去:“二郎是星君下凡,難道他說的還不如你們看風水的強?”

王冼還好些,知道這些個老人們也是為的王村好,當面是連連稱謝的,可一轉身,也會沖這些無奈而返的老人們做個鬼臉。

不僅僅是修祠堂,修房子,在村子正東頭原來的曬谷坪位置上,王況要起個大院落,作為自己的別院,鄉下好啊,山清水秀的,沒有城里那么嘈雜,閑來,在門口的大坪上擺個躺椅,身邊一個茶幾,沏一壺茶,看著農田里啄泥鰍的白鷺那優雅的舞姿,吹著徐徐的涼風,再伴隨著牧童晚歸的笛聲,多愜意。

三月十三,清明節,早兩天前,就有不少本建州的王家女兒,帶了家中的或是妯娌,或是媳婦前來幫忙,在她們看來,這個聚會無疑是比農忙還要重要的,家中的男丁,飯事問題,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了。

孫二回來了,王況的擔心成了事實,孫二帶回來的,是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這正是王村嫁了出去的女兒,據孫二說,因為她連生了四個女兒,沒有一個兒子,所以很受家里歧視,平日里總被婆婆打罵,這次要不是孫二去得及時,恐怕就要被打得下不來床了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3:59
第二五三章王家

王凌依舊是那個火爆脾氣,雖然這兩年是有所收斂,但那也是因為顧忌著王況的名聲,不想拖累王況而強按了下去的,這下一聽,登時就須發怒張,一拍桌子,跳將了起來:“搞他娘去”

陳大幾個也是義憤填膺,尤其是陳大,一個是他是王凌在戰場上拼死救了下來的,王凌早被他視為兄長,兄長的族人,那就是自己的族人;二來他也是親眼見到這個王家女兒所受的欺凌的,那家其實并不窮,但是他趕到的時候,恰是吃飯時間,一家老小,吃的都是魚肉精糧,而這個娘子,只得一碗飯,就一碟咸菜,還只能躲在角落里吃,邊吃還要邊躲閃著她婆婆的拳打腳踢,而他男人,卻只是低著頭不吭一聲,悶頭吃飯。

不過他好歹也知道輕重,當時,只是制止了那婆子后,讓孫二拿了自己的印信,找了里正讓這家人放人,并沒做什么動作,在他看來,要怎么處置這一家人,那要由小東家來處斷,自己不能沒得到命令就自作主張,所以,當初孫二想要拿了黃良的信去找當地衙門的時候,也給他給制止了。

現在王凌一叫,他自然是第一個站出來附和的。

王況很憤怒,說實話,自他穿來后,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受到虐待的,建安不是沒有受歧視的媳婦,有的也偶爾會被婆家罵上兩句,但基本不至于如此的拳打腳踢,而這些也是人家的家務事,這時候沒什么婦女兒童保護的意識,王況只能是報以同情,無法施以援手。

但今時不同,被打的是自己的族人,若是今次自己不出面,做給族中其他女兒的夫家看,以后恐怕就很難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可以說,這次是要殺雞儆猴,非處理不可的。

但是,這處理也是有講究的,還是要顧忌到這家人的團聚問題,如果可能,最好結果自然是夫家認錯,一家和睦相處過下去,因為四個女兒,還是需要母愛的,只有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考慮解除婚姻關系。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將聚會搞好,等到聚會結束了之后,再做決定不遲,但是可以先征求下這個叫荔娘的意見再說。

論輩,王況該叫荔娘為姑姑,這就有點棘手,晚輩是沒法管長輩的事情的,如果說王況是長輩的話,大可以帶了一幫人直接上門興師問罪,可如今王況作為晚輩,就沒辦法這么直接的找上門去了,說不得只能借了官威去。

或許是長年被打罵怕了,荔娘在面對王況的時候還是戰戰兢兢的,王況問了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讓林穎芝出馬來問,女人對女人,總是會好些。

半個時辰后,林穎芝是滿臉無奈的出了門,王況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真的有點棘手,荔娘肯定是為其夫家求情,讓王況放過他們去,如果是這樣的話,整是可以整,就是下不得狠手了。

二十多個嫁出門的王家女兒,連帶著她們帶來的丈夫孩子等,也有六七十口,滿當當的坐了六桌,連帶著王況兄弟及孫府中人,也滿滿的坐了八桌。

這種坐法讓許多建州外來的很是新奇,他們可都沒見識過這樣十幾號人坐一桌的,平日里在家,若是人少倒好辦,一桌就坐下了,但人一多的,都是分桌而食,一人一個小長桌子,每桌的食物都是一樣。

實際上,在長安,自從胡桌胡凳出現后,也早就出現了共桌而食,但也僅局限于一家之內人口較少的情況,而一般比較正式的宴客,或者說酒樓食肆里,還是分桌而食的,只有王況,在林府大宴的時候,開創了不管認識不認識,全都共桌而食的先河,這共桌而食,倒是讓那些朝廷官員們發現了其中的好處,那就是,你可以挨著自己想挨著的人坐,許多事情,許多話也都比較好說,交流方便了許多。

倒是離長安遠的江南兩道,受到胡風影響小,一般人家,依舊是保留著分桌習慣,沒有過共桌過的,這次的共桌,卻是讓他們發現了一些好處,那就是見到熟識的,打個招呼,坐到一起,邊吃邊聊天,使得原本應該是比較沉悶的宴會,變得熱鬧了起來。

酒菜自然都是富來客棧備好的食材,鄺大和孫嘉英掌勺,加上那些來幫忙的,兩個人已經足夠,并不會影響到富來客棧的生意,就是影響了,在富來眾人的眼中,那也算不得什么,還有什么能比小東家的事情重要的呢?

酒席上,林穎芝和陳丫兒代表王家的院內人,宣布了幾個消息,一個就是若是有知道或者說有碰到本族女兒的,就捎個話,讓她們來建安,來王村,認個親。一個是如果有愿意舉家搬遷到建安或者說搬到建州來的,田地營生之類的不用愁,會給他們安排得妥妥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希望在座的都家庭和睦,生活美滿,同時也借這個機會,暗示了一下,如果有發現欺凌王家女兒的現象,王家族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王況就是想通過這個機會,來提高王姓女兒在家里的地位,并不指望說她們能當家作主,這個不大現實,但至少,能向世人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王家女兒,不是任人欺負的,不管你家多遠,不管你家多有勢力,都是絕對不行。

在場的,絕大部分都是建州的,大部分的王姓女兒,早就因為王況的名聲日隆而在家中地位水漲船高起來,如今王況又直接的挑明了王家女兒不許欺負的話,那些女人在家中的地位,登時就高了不少,尤其是那些跟著前來的她們的家人,頓時就存了小心。

少部分并不知道王況就是王家人的,現在也知道了傳遍建州的小東家,就是王家現時的族長,個個也都喜上眉梢,這回去后,給鄰里顯擺顯擺,怕是連里正以后見了自家,也要陪笑三分哦。

因為族中許多人家,男丁都已死絕,可以說是斷了香火,王況又立了一條,若是家中生有男孩的,愿意改姓來繼承他那一房的香火的,就算是王家子弟,可繼承王村中他們那一房原來的田產,也能夠得到王家的資助,做一些其他的營生。

田產的所屬,在縣里都是有備案的,誰家有幾畝田,在什么位置,全都記錄在案,因此這個倒是好分,至于營生,王況還是那個打算,看你有沒有做那一行的天賦,有的,就給予扶持,沒有的,那就換一行試試。

除此而外,還將在王家祠堂的旁邊,起個學堂,只要有王家血脈的,不管你是姓王還是不姓王,都可以在學堂就學,食宿全包了,西席么,自然是縣里那幾個有秀才功名的老夫子里選,這比起一般的其他學堂可要強了許多,王況不懂文,但黃良和林明懂啊,讓他們幫著選就是。

當然了,若是愿意改姓王的,這其中的好處可不止這么一點,只不過王況不想說出來,許多利益,也是不能明說的。

當天來的每一戶人家,都得了一些禮物,幾棵柰果苗,一小包的種子,有辣椒,有番茄,有香瓜。讓他們帶回家去種到空閑的地里去,算是增加一點收入,每個王家女兒還都得了三貫錢,算是這些年里她們受的苦的補償。

做這些,在王況看來是最平常不過,后世的女兒還有資格繼承財產呢。可放在現在,王況的做法卻是掀起了一陣波瀾,誰家有見過對嫁了出去的女兒如此的照顧的?就是平日里比較疼女兒的父母,也不過是見到女兒細郎困苦了,才會給些錢糧,資助一二,也是僅此而已,哪里像王況這樣,對這些許多都已經是出了五服的家人既公開支持,又給東西又給錢的。

等于說,王況在無意之中,又給自己加了一道的光環,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這是后話。

在聚會結束之后,就有兩家在衢州的,表示要盡快的遷到建州來住,王況的傳說,在衢州也是知道的不少,如今既然王家發出了邀請,又是眼見著建州人生活日漸富足,哪里還有不愿意的?也有三四個夫家人當場表態,愿意讓其子中的一個改姓王姓,這也是他們兒子不少,這幾家的,多的有了六七個兒子,少的也有三四個,舍出其中一個改了王姓,對他們家來說,除了能讓家人更好過些,其他并沒什么不同。

族譜是現成的,當初屠村的時候雖然是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可也不是真的全少光光的,后來在清理的時候,也在兩處廢墟中找到了兩套完整的族譜,當下,就讓王凌去操辦這個事。

最后的一件事情,就是先讓荔娘在建安先住下來,讓黃大帶了幾個人去,見機行事,王況相信黃大能處理好這個事情。黃大既然能在洛陽想出比自己更好的主意,那么現在就更加如此,王況自己對這時候的許多禮法并不熟悉,還是交給黃大做,比較放心些。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3:59
第二五四章 還要花梨木么

熱熱鬧鬧的度過兩三天的清明祭拜和聚會,長安派來的軍對也已經到了河口,饒州那邊一邊趕快的派了人過來通知,一邊小心接待,這軍隊來修路可不比得自己州內征派徭役修路,自己州內的子民,可以嚴格要求說路要怎么修怎么修,但軍隊可不行。

所以,為了這條路能修好,修快,饒州那是陪著小心的伺候著領隊的歸德郎將及一眾校尉,深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底下的兵士干活也不賣力,把這路修得不成樣子,那就白費工夫了。

修路也是有講究的,同樣是路,可以修得坡陡,也可以修得坡緩;也可以修的坑坑洼洼,也可以修得又平又硬。要是修路的官兵怠工的話,這路可能用個三兩年,雨水一沖刷,就廢了;要是積極的話,就是先挖下去,然后壘上一層細石,鋪上泥土夯實了,再鋪細石泥土夯一層,最后才會在上面夯一層三合土,三合土一經夯實,鋪上一層細砂后,那路就是一般的雨水也沖不垮的了。

正因為同樣是路,差別有如此之大,由不得饒州官員不小心,這路要是修得陡了,馬車牛車上不去,行商還是不會選擇走這條路,寧可走遠路的,誰愿意冒著車傾貨翻的危險?那么他們也別指望著從這路上得了好處。

那些個校尉就奇怪了,怎么建州修路,你饒州來湊什么熱鬧?不過么,不吃白不吃,不玩白不玩,他們也不愿意深究其中的奧秘,反正將路修好了,早點交了差回去才是最真的。

歸德郎將從五品下,姓李,是李靖的家將出身,本來按律他這個職位最多只能領兵四千,但這次不同,不是打仗,所以就破例讓他帶了一萬多的人馬,總不能說你派個能帶一萬兵的正五品定遠將軍來吧?李業嗣現在的實職也不過是正七品下的下鎮將。

派這個李姓歸德郎將來就是為了讓李業嗣能夠節制于他,因為出身李家,所以算是李家一派的嫡系人馬,李業嗣也能指揮得動,要是換了其他人來,就說不準了,而且,修路而已,沒必要派個將軍過來。

唐時的軍隊職銜很多,驃騎大將軍最高從一品;接下來按一級一級的排列就是(為了方便灰雀自己以后寫書,也方便書友以后的對照,全列出來了):

驃騎大將軍,從一品

輔國大將軍,正二品;

鎮軍大將軍,從二品;

冠軍大將軍,正三品上;

懷化大將軍,正三品上;

懷化將軍,正三品下;

云麾將軍,從三品上;

歸德大將軍,從三品上;

歸德將軍,從三品下;

忠武將軍,正四品上;

壯武將軍,正四品下;

懷化中郎將,正四品下;

宣威將軍,從四品上;

明威將軍,從四品下;

歸德中郎將,從四品下;

定遠將軍,正五品上;

寧遠將軍,正五品下;

懷化郎將,正五品下;

游騎將軍,從五品上;

游擊將軍,從五品下;

歸德郎將,從五品下;

昭武校尉,正六品上;

昭武副尉,正六品下;

懷化司階,正六品下;

振威副尉,從六品上;

歸德司階,從六品下;

致果校尉,正七品上;

致果副尉,正七品下;

懷化中侯,正七品下;

翊麾校尉,從七品上;

翊麾副尉,從七品下;

歸德中侯,從七品下;

宣節校尉,正八品上;

宣節副尉,正八品下;

懷化司戈,正八品下;

御侮校尉,從八品上;

御辱副尉,從八品下;

歸德司戈,從八品下;

仁勇校尉,正九品上;

仁勇副尉,正九品下;

懷化執戟長上,正九品下;

陪戎校尉,從九品上;

陪戎副尉,從九品下;

歸德執戟長上,從九品下。

一共是三十級,四十三個職銜,比之后世的軍銜要分得更細,更復雜,這其中有不少的職銜同時也是爵銜,比如致果校尉和致果副尉。

一般可以這么理解,大將軍相當于五星上將,游擊將軍以上則相當普通將軍(含準將或大校),歸德郎將以下,懷化司戈以上則大致相當于校官,剩下的則是尉官,至于火長,伍長,則是相當于普通士官,隊長一般都由級別低的校尉擔任。這樣分并不是很準確的,但大體上能對上號就是了。

這一套制度是基本沿襲了漢武帝時的設置,一直到宋明,有的皇帝是干脆直接照搬,有的則是稍加改動,或增加一些銜職,或減少一些銜職,或是改掉個別名稱,但改動的地方也是很少,大體上都是差不多的。

王況可沒那么多心思去記憶這些,文官的那一套品級,都已經讓他頭疼萬分,到現在,當宣德郎也兩年多了,還是沒記全,要讓他再記一套軍職,他才懶得干,所以,既然李業嗣是他修路的堅定支持者,就全一股腦的推李業嗣頭上了。

反正隨軍來的還有工部的匠官,路該怎么修才好,就由這些專業人士去把握,丹霞地貌的好處就是你只要開了山,將路鏟平就行,根本不必要再挖坑夯土,要夯土的那段路,在饒州境內,就讓饒州官員去頭疼吧,王況捏準了他們不會亂來,放心得很。

王況的心思幾乎都放在了慎家的拋秧試驗中去,這個春天,他幾乎都忘了睡懶覺是什么個滋味了,天天早上早早的就起來,吃過早點后帶了三白,騎著馬嘚嘚的往那片田里跑,有三白在,他省事許多,雙手完全可以不握韁繩,只管扶在馬鞍上,閉著眼身子隨著馬的小碎步,一顛一顛的,如同坐轎子一樣搖搖晃晃的打著盹就好了,到了地頭上,三白就會撒開楸著的馬耳朵,轉身吊在王況胸前,王況也就知道,地頭到了。

本來王況開初還想著說,自己也不是沒大殺器的,馬蹄鐵和雙蹬啊,可以搬來給李老2用用,但是當它得到這匹徐吃貨特地幫他選的馬后,就死了心了,為什么,馬蹄鐵早有了,雙蹬也是早有了,之所以不能在民間普及,主要原因不外是鐵的管制制度而已,但在軍隊里,沒有哪匹戰馬是不配雙蹬,不釘蹄鐵的。

也只有王況,運氣好,一來就直接的和林明黃良搭上了線,幾乎沒有感受到鐵器管制帶來的約束,想用多少鐵開口就是。也是直到了要改犁了,看著那硬木做的犁刀,王況這才第一次感覺到唐時的鐵的缺乏來。

找鐵礦不是辦法,唐興境內的臨江村邊上就有一個硫鐵礦,具體位置王況不知道,只知道不遠,可找到鐵礦有什么用?在這冷兵器時代,鐵,絕對是屬于管制商品,哪怕你開得再多,也不可能讓農戶們都用上鐵制農具,肯定是優先用到軍事上的。

再者,王況也早就把初中化學里學到的鐵礦冶煉辦法全還給了老師,如同水泥一樣,只知道大概原料,但具體到配比,具體到溫度什么的這些細節,已經全丟到爪哇國去了。細節決定成敗,要把這些細節都摸透了,只要肯投入,也不是做不到,但犯得著么?

你要水泥?水泥能比搗了糯米飯的三合土硬多少?王況記得曾經看到過一個節目,出土的一個棺槨,最外層就是用的搗了糯米飯的三合土糊上的,堅硬如花崗巖。如果要自己去研究水泥,算下來,自然還是三合土合算,虧本的買賣,王況不做。

鐵也一樣,這時候的冶煉技術并不發達,冶煉出來的鐵比青銅好不了太多,又發脆,稍微一受重點的外力,就完完了,在農具里還不如黃膽木(閩北叫黃膽芪,因其木色嫩黃如膽汁而得名,但凡是一把木匠師傅很喜歡的刨子,其本體基本都是用它來做)好用。

黃膽木閩北漫山遍野都是,這個木頭的好處就是和泥土尤其是田里的泥摩擦后會變得很光滑,這個光滑并不是說木頭的質地被磨損后產生的,而是在摩擦過程中,將表面的質地擠得更扎實產生的,經過磨實了的犁刀壽命并不短,一年一換就行,這和用鐵刀也要一年一磨差不了多少。黃膽木的本身質地又硬,還保留了木材的彈性,可以說是硬度和韌性全都具備了,因此現在新做的犁,用的基本都是黃膽木做的刀。

用黃膽木的成本可以說比用鐵便宜許多,只要將犁刀做成可拆卸可更換的,磨損了后再換個新刀就成,那么多山,那么多黃膽木,可以說,做一把鐵犁刀的錢都夠做幾十把黃膽木犁刀了。

當然在鋒利程度上,黃膽木肯定是遠不如鐵的,可這又有什么?這是水稻田,不是旱田,那田里的泥,初春一放水漚上幾天后,隨便手一插就能插很深進去,鋒利與否,在水稻田里并不是很重要。

王況是讓慎家的人每丘田都用不同的拋法插秧的,有的零亂些,有地整齊些,有的每茬的秧苗多些,有的少些,犁地的深淺也是不一的,可以說,十幾丘田,沒有一丘田是一模一樣的。王況這些天要做的就是監工的工作。

這第一次,王況只能是自己辛苦些,帶著慎家的種田好手在身邊,自己每交代一句,那幾個種田好手就在田邊立上幾根樁子做好記號,免得這到秋收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忘了哪丘田是采用什么辦法作業的。

等到秋收后,確認了拿種辦法更好,或者說,收成不如意而否定了拋秧法后,王況就可以又繼續當他的甩手掌柜去了,田地的收成,關系到溫飽問題,也關系到能不能吸引來更多的流民,一個勞力能干的究竟是有限的,撐死了,一個勞力只能耕種這么多田,所以,畝產就成了關鍵。

人口問題又決定了一個地方的商業能否發展起來,你有這么多的商品,就得有這么多的人來消費,這么多的人,又必須得有足夠的錢,所以,一個州一個縣能不能發展起來,并不是說王況手一點,出個主意,嘴巴一張就能來的,可以說,是環環相扣,少哪個環節都不行,沒有民眾的支持也就更加不行。

慎戥也和王況一樣,很是關心這十幾丘田的問題,三天兩頭就往這里跑,他從唐興趕到這里,可比王況遠多了,但每次都能比王況早到頓飯的工夫,不過他也是看看就走,沒多呆,有王況在這里,比他在要強過許多,家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呢,他來,也只是因為王況來,所以才要來表示表示下自己的支持。

王況也是知道這點的,因此大多數情況下,二人見面了,也沒那么多客套話,大多只是哈哈兩句:“吃了么?”

“吃了。”,僅此而已。

不過,今天慎戥卻是專門等著王況來的,遠遠的見到王況,就迎了上去,照例是哈哈兩句后,他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敢問小東家,您那是不是還需要花梨木?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00
第二五五章聚財之木



一直以來,慎戥都認為慎家虧欠王況太多,雖然現在是不遺余力的支持王況,王況要做什么,慎家必定是除了孫家之外第一個跟上的。

可事情的源頭在哪?還不是王況一開始給了慎家那么大的便利,之后又都是有了什么新東西,總是讓慎家第一個跟上,這才使得慎家能在短短的兩三年時間里,從唐興中等之家一躍而成唐興首富?說當初是中等之家還是有點夸大的,充其量不過是有那么一個連管家都算不上的管事和幾個家人而已,田產也是少得可憐,比之于原來的首富,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可看看現在,田有百頃,山有千頃,家里面管家都好幾個,分別管著不同的事情,各房的家人和丫環加起來都上百了,自己呢,這兩年也一口氣納了三個妾,其他各房也都或多或少的納了一個兩個,眼瞅著慎家就此興旺發達起來,這些比起自己家對小東家的支持來,算得了什么?

尤其是王況那一句:“你們慎家辦做事,某放心。”就讓慎戥更有了一種士為知己者而死的感覺來,他并不知道,王況這么信任慎家,只是因為慎家在幾百年后,會出現一個叫真德秀的人。

因此上,王況曾經留意過什么,喜歡什么,慎戥也都一一的記在心里,王況說要種花梨木,他們就發動了家人族人去漫山遍野的尋樹苗,移植到自家山上,又派了個家人,別的都不做,一年到晚就只管著照料花梨木,只管去山上找上好的成材木頭。家里的老沉塘木早就用光光了,現在沉在塘里的,都是這兩年陸續找到的粗大木頭,他擔心王況萬一哪天又想起了要用花梨,找不到上好的木頭。

如今慎家種的花梨也近千棵,要是算上其他跟著種花梨的人家種的,幾千都有,唐興一地,種花梨的這兩年不少,有些是當初王況說要種而去種的,有的則是因為慎家發達如此迅速,慎家做什么,他們也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做的。

但是王況這兩年似乎就是忘掉了花梨木,再也沒提過一句,慎家自然是不擔心,自己家大業大,并不用指望著在花梨上賺一筆,但其他人家不同,他們見了王況幾年沒說要花梨,有的人就急了,就托了慎戥前來打聽打聽消息。

都是鄉里鄉親的,慎戥也是不好拒絕,正好,年前,那個看顧花梨的家人回報說是在南山的半山腰上,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發現了一棵一人都合抱不過來的花梨木,若是去掉外面的白皮,里面的木料也至少能有兩尺來粗,這是一棵生長了好幾百年,甚至千年的花梨,如此粗的木料著實罕見。

更難得的是,花梨一般都是十木九空,也就是說隨著樹齡的增長,木材本身會從內部開裂收縮得更加緊密,從而形成一個個空洞,樹齡越長的這樣的概率就越高,但是那個家人說,他拿了塊石頭,仔細的從上到下都敲了一遍,發現這棵花梨竟然是罕見的全實心,沒聽到任何一點點的因為有空洞而發出的異常聲音。

這樣老的木料,都已經不用沉塘了,伐了來就能用上,比之于那些沉塘十年的木料還好好看,還要堅硬。若是能再沉塘十數年或者幾十年,恐怕其價都能直追同等重量的白銀。

南山,那豈不是自己后世的家的后山?王況一聽慎戥將話說完,心里一動,南山可以說是當地的神山,山上幾人合抱粗的樹木,尤其是樟樹,即便是在后世那樣濫砍濫伐的情況下,也是隨處可見,沒人敢去動上半分的。

王況記得南山北面快到山頂的地方,有個山洞,洞里有石桌石凳石床,沒人知道是什么時候就有的,沒人知道是誰住過的,當地都傳說是有人在這里修道成仙,都存了敬畏之心,很少有人去打攪,洞里經常還能見到狐貍的身影。

后世的壽山村,肯定不會是自己的,將田黃埋在那不現實,只能是運了回來再埋,可偏生,后世的王況一家,卻是唐興當地的外來戶,沒有自己的田地,沒有自己的房產,唯一的幾丘田,也因為高速公路的修建,隊里以他們家是外來戶的理由,提前收走了,一分錢的補償款都沒拿到。

只有這個南山,阿哥自從工作調動后,自己一家在這山腳下一住就是幾十年,雖然住的是單位的房子,但是,這個南山的山腰之上,卻是當地的村民從來也沒有去打過主意的,那些個痞子行徑,王況清楚的很,自己后院里一棵并蒂的金絲楠木,都已經長到合抱粗了,每到夏天,遠遠的就能聞到楠木散發出的好聞香味來,他們竟然敢下藥將樹給藥死,以此來逼迫自己家將楠木賣給他們,好在王況深知楠木的貴重,多次打電話回去制止,不然的話,可能幾千就被人扛了走了。

王況穿來前,一根直徑三十公分左右的楠木料,已經被炒到了幾百萬以上,那些個痞子竟然想只用幾千就將木材扛走,尤其還是最貴重的金絲楠,其心之貪,其心之惡可見一斑。但就是如此,那些痞子也是從來沒有去打過南山頂上的千年百年老樹的主意,那山洞里的石桌石床依舊完好的保存著。

慎戥的話,引起了王況的極大興趣,那個山洞是天然形成的,不是人工開鑿而成,那么這個時候山洞應該也在,如果這時候就有石桌石床的存在,或許,將田黃埋在那里是個選擇,即便是不埋,只要隨便的往那里一堆,相信也不會有人會想到,這些山洞里的,看起來似乎是滿山上遍地都有的石頭,竟然是價比黃金貴的田黃。

山上石頭很多,沒人會閑著蛋疼跑到山洞里去搬石頭做什么,尤其是那被視為圣地的山洞,如果這時候就有了石桌石凳,那么就是安全的,如果沒有,那還得防著后來住進去的人的破壞。

“南山是神山啊。”王況悠悠的,在慎戥小心的等著他的回話的時候,冒出了這一句。

“神山?”慎戥一聽就吃了一驚,如果說這話是別人口里吐出來,他是不信的,但這話卻是從王況這個傳說是星君下凡的小東家嘴里出來,那就不可能是無的放矢了。

“小東家,您說南山是神山?”慎戥被王況這一下沖擊得有點發懵,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神山啊,想當年。。。。。”王況依舊是抬頭望天,他想起了曾經在南山鉆山澗,鉆野豬道的日子,那個時候,還在上小學的他,中午都是早早的一吃完飯,就跑到學校里,和伙伴們一起上山捉迷藏,采野果,雖然活動范圍只是在山腰之下,但那種歡樂是其他的娛樂所不能給他帶來的。

王況又走神了,他這一走神不要緊,倒是把個慎戥給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當年?是哪一個當年呢?莫非是小東家真的是星君下凡,莫非小東家當年曾經在那里修煉的?莫非是小東家正是因為曾經在建州修煉,了解自己慎家,才會對慎家如此的看重?種種的疑問升上心頭,不過,他卻是不敢開口詢問。

回過神來的王況一看慎戥的眼神,也是嚇了一跳,可別以為我真的在那山上呆過,那成什么了?妖怪?修煉成精的鬼?這個聯想可不好。

“哦,是那個教了某許多學識的大德,他說這是座神山,山上,應該還有個山洞的。”王況回答起來是臉不紅心不跳,謊言重復說了多次之后,就連王況有時都會有那么一絲的恍惚,說不定,自己真有這么一位“師父”?

那個疑似王況師父的“大德”,簡直就是絕好的盾牌,一有問題,馬上祭出來,管他什么問題,全給擋下,反彈到十萬八千里去,慎戥也不例外,王況這么一說,就閉口不問了,神仙做事,神仙的來歷,可不是他一個小小凡人能打聽的。

問是不問了,但心里卻是打起了鼓,小東家的“師父”說那是神山,那么,就一定是神山了的,說不定,那里還是小東家的師父曾經修煉的所在,不然的話,小東家怎么連那里有個山洞都知道呢?

既然說了南山是神山,那么那棵花梨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砍伐的了,不光是不能砍伐,還要加以保護才是,怎么保護呢?最好的辦法那就是修個小廟小庵或者小觀,無人看管的那種,隔三岔五的去上上香,有一個小廟做掩護,哪怕是再窮兇極惡的人,也是不敢亂動廟周圍一丈內的一草一木的。

南山頂上無戰事,就是后世最激烈的戰爭年代,福建省委躲在那上面也是安然無恙,這點王況是知道的,所以,戰火,最多只能燒到半山腰,現在的前提就是,要搞清楚南山頂上的山洞是不是還是自己記憶中的老樣子,若是,那么就說明一千多年是沒任何變化的,田黃擺在那里也是安全得很,尤其是那個石床下,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王況對慎家派了去管理照料花梨的家人很是感興趣,要知道,從慎家到南山,足有近兩百里路,中間還隔了個樟元山和大胡嶺,他竟然能跑到兩百里外的南山來找花梨,還能爬到山頂上去,可見這個人在花梨上是用了心的。

問了慎戥才知道,這個照料花梨的,是他慎家本族中子弟,算是親眼見到慎家跟在王況后面一步步的崛起的,既然小東家喜歡花梨,那么,不要說什么感恩啊什么的話,就光為家族計,他就已經很是上心了。這也是他去年冬閑了下來,沒事情可做的時候,就到處的去打聽,哪里有好的花梨,結果還真被他從一個獵戶口中打聽到了這么一棵,上去看了后,確認是極品的,這才回來報告。

至于山上有沒有山洞之類的,那不是他關心的范圍,所以也是沒有留意,但既然王況說有,慎戥也就留下了心,準備回去讓那人再跑一趟,查明了位置后,帶小東家去一趟。

小東家剛剛的神態,已經很是說明問題,說明那個山洞應該是小東家掛念的地方之一,或許,就是他“師父”修行所在呢。

既然有人關心花梨的出路,王況總是要表態一下,閩越花梨的珍貴,在王況心中比黃花梨還要高許多,兩種木材做的家具,王況都見過,總體來說,閩越花梨的紋理更細膩,更豐富多彩,顏色又是紫紅色的,顯得穩重厚實,尤其是經過沉塘在淤泥里埋了幾年十幾年的老花梨,色澤黝黑發亮,更顯莊重華貴。

閩越花梨的比重也更重些,這些區別,主要還是氣候有關,黃花梨的生長環境更好,氣候更溫和,生長速度更快些,質地也就更疏松一些,而閩越花梨所處的地方更冷,生長也就更加緩慢,紋理自然就更加細膩豐富多變。

后世的山上,已經找不到一棵花梨了,幾乎都已經滅絕,這讓王況很心痛,既然自己來了,就不能讓它重蹈覆轍。

怎么辦呢?若是這時候就開始大肆的利用花梨,恐怕不用幾百年,就會滅絕了,只有加以保護起來,做到合理利用,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光是伐一種三還是不夠的,種下的樹苗,最起碼也要兩三百年才能成材,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的伐一種三辦法,要堅持不懈的持續兩三百年,才會真正的見到成效,到那個時候,花梨的黃金時代才會真正到來。

在這樣的時代,僅靠制度來維持,不是長久之計,還必須賦以花梨一層光環,讓人對其存了敬畏之心,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于是,慎戥就從王況的嘴里聽到了這樣的說法,花梨積聚幾百年的天地精華才能得以成材,因此是聚財之木,家有花梨三株,可讓財不外流;家有花梨十株,可保子孫享福。就是真的要砍伐花梨,只要能做到有伐有種,也就代表了你這家的錢財流向,伐多種少,那就是收少支多,會越來越窮,伐少種多,那就是收多支少,會越來越富。

當然,你這家是否富貴,并不是花梨所能決定的,還有其他因素在起著作用,但是花梨的存在,卻是必須的。總之一句話,花梨對一個家庭來說不是萬能的,但是一個家族沒有花梨是萬萬不能的。

王況這么說是有把握的,接下來的時間里,就是盛世大唐,到了唐玄宗初期,更是到達了頂峰,家家糧米錢財充足,夜不閉戶,人們安居樂業,這樣的日子,王況知道一定會到來,但別人不知道,所以,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加深人們對花梨的迷信。

尤其是在建州境內,因為王況這只蝴蝶的干預,不用幾年就可以達到這樣富足,所以,只要這個說法經過幾年,就能得到人們親眼“驗證”,然后就是延續一百多年的盛世,花梨,也就能穩當當的坐實了“聚財之木”的美名,為了保證自己家里越來越富足,人們總是會千方百計的讓自己家多擁有那么幾株的,這花梨也是和桂花一樣,房前屋后,都可以種得。

慎戥帶著滿懷的希望和信心回去回復那些托他來問話的人了,王況也在“監工”任務完成后回去了,今天是他最后一次來這里,十幾丘的田,今天都已經拋完了秧苗,接下來就是平日的鋤草看水這些細活,用不著王況來看,王況只需要等著秋收的結果就行了。

南山是神山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在唐興流傳開來,尤其是經過蔣溪口那個曾經帶了王況去探路找石頭的獵戶親口證實了,當初小東家站在南山腳下,仰望著巍巍的山頭,感嘆了一句:“這就是南山了。”后,人們就更加認定,這山就是神山(南山在后世真的是人們口中的神山,如今到山上去,遍地還是有參天古木,樹身上都會掛著一把或是幾把小竹弓,樹下的石縫里,總是能找到香火的痕跡。)

既然是神山,那么山上的一草一木,可不能輕易的去動,尤其是那棵長了千年的老花梨,又是小東家說的聚財之木,長了這么多年頭,怕是已經有了靈性,就更加的動不得,要是動了,說不定自家的錢財從此就如流水般的一去不復返了呢。

又有慎家出言說要在那山上,在那棵老花梨前修個小廟,唐興城里但凡是有點資財的人家,都認捐了些錢糧,即便是農忙時節,小廟也還是很快的就建了起來,一些常在山腰上打獵的獵戶,自告奮勇的擔負起了照看小廟的任務來,不就是每次上山多背點香燭么,沒什么大不了的,有個小廟,平時還能躲躲雨,夜了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呢。

小廟落成的當日,慎家就給王況捎來了話,說是小廟已經落成,請小東家前去給小廟開個光,同時,慎家人也找到了王況所說的那個山洞的位置,說是那洞里,竟然有石床石凳,地面很整潔,石床石凳上也很干凈,就像是頭天還有人住過的一樣,可是,洞中的其他地方,硬是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跡。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00
第二五六章再加一層光環

黃大沒回來,所以王況也就沒和慎家敲定去看山洞的,而是說等打閑下來再通知慎家,讓那個慎家子弟帶打上山去。現在并不適合爬山,尤其是這春天雨多,山路泥濘,不好攀爬。

最重要的是,王況需要確定那山洞里究竟有沒人住,山洞里的一塵不染,并不是有人住的痕跡。這個山洞,從王況開始發現的時候,就一直是一塵不染的,原因很簡單,每天,總會有幾陣風從洞外吹到洞里,在洞中盤旋一圈后出去,也正是這幾陣風,將石床石凳上的塵土全都卷了出去,使得洞中總保持干凈。

也恰恰正是這陣風的存在,所以后世的村民們都將這個山洞當成圣地來看,他們說那風是神仙派來巡視的鬼仆弄的,就是要來打掃洞府,也是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前來搞破壞。

事實上,這風和怎么神仙鬼怪的根本沾不上邊,之所以會有這陣風,恰是因了山洞面北而開,而南山又是方圓幾百里內最高的山,海拔到了千米以上,這么高的山,山頂上每天總是有風,不管是東風還是西風或者北風,吹到洞口附近,都會被洞口兩側的喇叭口山石擋一下,旋到洞里去,風大了,吹到洞里就起一陣旋風,風小了,可能到洞口就消失了。

既然還有這么好“鬼仆”,王況自然是要加以利用的,給這山洞再加一層的神秘上去,這個世界,其他的都會如過眼煙云,被湮滅得個干干凈凈的,只有傳說,尤其是神話傳說,才能在滔滔歷史長河中流傳下來,經久不息。

要想讓山洞免受打攪,神話傳說就是最好的保護傘,當神話根深蒂固的扎根在民間之后,這山洞里的一切一切,都不會有人敢去輕易動一個指頭。

所以,王況還要做一件事,家里的灰崗巖石頭,上次做臺球桌還剩下一大塊,擺在后院里沒動,于是這些天,王五就又有活干了,整天的和王況躲后院一個小屋里,叮叮噹噹的敲鑿著石頭,聲音一直持續了十幾天,這才停了下來。

王況在這里忙著,林穎芝也沒閑著,陳丫兒的臨盆日子越來越近,這些天都已經很少下地了,王凌不讓下地,寶貝著呢,這可是王家劫難之后所出的第一個后代。

這段,林穎芝也漸漸的接手了富來的事務,在她看來,打夫君以后肯定要入朝堂的,不可能總來插手商鋪的買賣,而孫銘前雖然是重新接手了富來的管理,卻已經習慣了有怎么事情總來找王況商量,王況又沒,也沒那個心去管,就讓林穎芝接了。

小娘子是個經商天才,從她接手之后就可以看得出來。王況以前對富來的伙計都是很寬容的,基本上除了保證他們的福利外,其他都是放任不管,富來人的團結,還是靠的他們自身的約束和富來給他們帶來的自豪感及王況的號召力。

這樣的管理方式,若是小家小業的,倒是可行,也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尤其是現在富來的分號,大多是是在建州境內,外州只有那么三兩家的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問題的。可富來不可能就這么止步不前,即便王況愿意,可以后隨著家族的壯大,族中人肯定是不滿意的,想要更進一步,尤其是孫家人,那就不是王況能約束的了。

現在有王況在,依著王況的威望,只要王況在一天,富來就能保持這個勢頭一直下去,但過上個幾十年,王況萬一真的不管了,或者說撒手西歸,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誰來接手,其威望和王況根本沒的比,那么,這樣放任的制度就很可能成為隱患。

林家不是大家族,可也是延續傳承了幾代人的,一個家族要想很好的延續傳承下去,就必須得有一整套完整的族法家規,做到令行禁止,以法治家,而不是以情治家。林穎芝是深知這一點。

孫家也僅是靠孫銘前這些年的打拼這才起來的,以前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小有資財的普通平民,經商的經驗,也是他打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這些經驗,并不是很管用,不然的話,富來客棧也不會在王況來之前,還是那么個小客棧了。

王況打也是沒個經驗,創業幾次都是失敗告終,可以說是沒有當老板的經驗,訂立的制度,幾乎都是從員工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并沒有意識到一個產業的管理,員工的感受固然重要,但作為一個企業,也是必須有其一整套的完備制度,做到有法可依,有據可循,這樣才能保證即便管理者不在,也能讓一個企業維持正常的運轉,一個企業,不是靠一個人兩個人的魅力就能延續的,靠魅力維持的企業,當魅力主角不在了,這個企業也就基本走到頭了。

因此這段,林穎芝接手后,除了繼續保留王況原來定下來的福利制度外,又給富來定了幾條約束,盡管她并不是很認同王況定出的這么高的福利,高福利沒無,可也得分場合,分人去。比如說那條只要你能吃得下,富來里的兒子隨便你吃,就不是很合理,這是富來有這個財力去支持,要是換了別家,恐怕早就被吃垮了。

真正合理的應該是對那些有大功或者說大貢獻的人才能實行這么一條,所謂論功行賞就是這么個道理,你怎么功勞,怎么貢獻,就給你相應的待遇。這樣長了,有功勞的就能給后來的人樹立一個標桿,讓他們有個努力的方向才是,但王況是家主,家主的威信是必須維持的,要改,也必須是由王況打去改,林穎芝不愿意,也不肯去影響在別人心目中那個神一般的小東家形象。

林穎芝的接手,讓富來客棧和富來商行的運轉效率更高了起來,許多人都重新調配了位置,而不是采用王況之前的那種按資格的升遷辦法,比如說富來商行的一個伙計,叫全渙金的,才來一年多,就因為能說會道,口齒伶俐而被提為了負責采買的管事。

其實按資格升遷,也不算是王況的做法,他只是沿襲了孫銘前的做法,沒去改變而已。王況打也是很討厭論資排輩的,但因為這是孫銘前定下來的,為尊重孫銘前,加上一也沒相信有怎么人可以破格提拔,所以就沒去改變。如果真要是論資排輩,去福州就輪不到高三了。

眼見得一個才來一年多的人就升到了管事,每月的月錢和年底的紅包也多了許多,因此這一招很快就調動起了大家的積極性,幾乎都打消了熬資格的想法,個個都干得很是賣力。

林穎芝還推出了一系列的獎懲辦法,比如說有提出新想法的,不管可行不可行,只要出發點是好的,是為富來著想的,都給于相應的獎勵,這比王況以前的獎懲制度又進了一步,王況以往也只是針對那些有效的建議去做獎勵,吧?效的就沒怎么獎勵了。

林穎芝帶來的變革是逐步實行的,富來客棧和富來商行這兩駕馬車在她的指揮下,開始提速從一路小跑到了快馬飛奔。

至于說建林酒樓和山外山,有林翰這尊大神在,管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林穎芝去管理,就是她要管,那也是遠外千里之外,力不從心了。

春耕結束之后,黃大也回來了,跟著他回來的是一個矮小猥瑣的漢子,叫洪大的,說是荔娘的老婆,這次來是專程接她回去的。

黃大這次去,則是直接帶了打的印信,去找當地的鎮將借了幾個兵,連同著陳大幾個一共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直奔荔娘的家,只這個陣勢,就把荔娘的公婆和老婆給嚇個半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娘家人為了出嫁女子如此出頭的,又有隨行的當地書吏,是發現王況的傳聞的,將其公婆狠狠的訓了一通,說是連皇上都要為了王況的病而詔告天下,遍尋名醫的,你們如今欺負到了他家的女郎,怕是走到哪,都討不了好去了。

村里的里正,族長也都出面將他們訓斥了一通,并當場向黃大保證,說是以后一定負責監督著這家人,絕對不會再有欺凌的事情發生,若是有,他們甘愿提頭來見。

這個保證可以說已經很是重的了,黃大發現王況的想法,不想拆散了荔娘母女,就讓他們都立了文書,按了手模,又有里正和族長同樣的按了手模做保,這才帶了荔娘的老婆過來接她回去,至于荔娘回不回去,那就看她打的意思,要是不愿意,王況肯定會給他安排個好去處,要改嫁就挑個好人家,不改嫁就將其女兒都接了過來,以王家現在的情況,不要說給她們安排個營生,就是養著也是不成問題。

洪大當了王況的面,給荔娘又是賠罪又是連著扇了打幾個耳光,荔娘不忍,又放不下幾個女兒,也就動了回去的心思。

其實這家人的惡,就惡在其父母上,洪大自小就被父母管慣了的,從小膽子就小,荔娘受辱,他也不敢出言去管,這次見了黃大的陣仗,不知怎地,腰板就挺了起來,在家里就當著黃大的面埋怨了父母幾句,也正因為如此,黃大才會放他一馬,讓他跟了過來。

荔娘要回去,王況也不攔著,他發現,經過這樣一來,荔娘的公婆怕是已經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對荔娘惡語相向了。

人來了,總是不能空手而回,和其他的王家女兒一樣,王況一樣讓荔娘帶了一包種子回去,也同樣帶了錢,當著洪大的面言明這是荔娘的私房錢,誰也不要想著打主意,若是相信了,定當不饒。

洪大千恩萬謝的帶了荔娘回去了。王況這邊也著人去唐興,定了個日子,在南山腳下匯合,第二日出發去看那山洞。從唐興到南山是二百里路,從建安到南山也是二百來里路,兩邊的路差不多,正好趕一天的路,天黑在山腳下的獵戶搭蓋的歇腳棚里住一晚,第二天爬山。

南山,王況很熟悉,從小就爬慣了的,這時候的南山,雖然沒有后世的那幾條路,只有獵戶和一些上山砍柴人踩出來的幾乎不可辨的小路外,其他地方就都是茂密的樹林和齊腰高的野草。但是,許多后世都有的特征,這時候就已經存在了,王況只走了一段,就已經和后世的記憶一一對應了起來,看來這個南山一千多年,除了樹木會有所變化外,其他地方是沒怎么變化的。

天色將晚的時候,一行人氣喘噓噓的,總算是爬到了山洞所在的位置,山洞,也是和王況記憶中的一樣,洞前一片空地,兩邊的山石形成一個喇叭口圍著,山風吹到這里,就被喇叭口一擋,吹向洞中,帶起一陣低沉的嗚嗚聲,聲音不大,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黃大背了個包袱,在洞口,王況讓黃大將包袱解開,里面是一尊一尺多高的大肚佛像,這是王況仿了這個時代還沒出現的布袋和尚的模樣,讓王五雕刻出來的,底座上開有一個喇叭口,王況試探著走了幾步,讓黃大將佛像放在王況指定的位置上。

佛像一放上去,頓時一陣陣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不像是半夜江風吹過狹窄處而發出的那種可怕的讓人聽了毛骨聳然的聲音,而是一種讓人聽了頓時心平氣和的渾厚聲音,如同身處于一座宏大的寺廟里,遠處傳來的低沉的誦經聲。

這就是王況和王五忙乎了十幾天的杰作,為了這個發聲,他們已經鑿廢了兩尊石像才得。最后還是王五想出辦法,去拿了廚房的吹火筒來,一邊修鑿,一邊對著喇叭口用吹火筒吹,慢慢的調整,才有這種聲音出來。

要想讓這山洞更加神奇,發出的聲音就不能嚇人,而是要讓人聽了肅然起敬,這是王況想到后世曾經在山洞里聽到的聲音而想出的辦法,他是從鼓浪嶼的得名由來而想到的,山石有孔,浪拍打會有聲音,那么風吹肯定也會有聲音,這個道理后世誰都懂,可這個時代,卻是沒人能懂的。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00
第二五七章 支持和擁護的差別

兩晉隋唐

所以,王況就當著慎家人的面這么堂而皇之的將石像擺了上去,全然沒有一點點的造假需要偷偷摸摸的自覺。

石像發出了聲音,王況滿意的笑了,不過他還是沒忘了給石像恭恭敬敬的做個揖,這才進洞里去,唬得站一旁的慎家子弟趕緊的也給石像行了個禮,他可是親眼看見了的,之前山洞明明沒有聲音的,可石像一擺上去,就有了現在這種莊重的聲音。

而且,小東家還笑了,這說明?說明這里本來就應該有一尊石像,說明小東家對這山洞熟悉得很,說明這個山洞,就是有高人在這修煉過的,說不定,真的是小東家的師父啊,不然,他那么熟悉?

山洞并不大,只得幾丈深的樣子,王況剛才在洞口就觀察了一下,山洞中并沒別人,而且從山洞前的空地四周長滿雜草來看,這里,至少已經有許多年沒人來過了。

那么說來,這山洞應該是在晉隋期或者說更早的時候,是某個人的隱居之所在,可在王況的記憶中,唐興這里并沒有這樣的記載,也就是說,這個隱居之人要么是沒有名氣的,要么是雖然有名,但卻不像那些沽名釣譽的所謂隱士一樣,隱居之后,還要留下蛛絲馬跡讓人能找得到他們,以圖個名利雙收。

總之不管說,這人是不在了,或許是出門的時候就那么死在了半路上,或許夜里睡覺被虎豹銜了去,或許說是隱居一段后,因為有人前來打攪而搬了家等等,反正不會是死在這洞里面,洞里面干凈得很,沒有任何的尸骨殘骸。

石床還在王況記憶中的那個位置,紋絲不動的,只不過比之于王況當時見到的殘破不堪好了許多,按記憶中的模樣和現在對比,一千多年的風化程度和現在看起來的風化程度兩相一對照,王況推斷,這石床還真的是魏晉時期的,只不過不是哪位高人所留就是了。

那么,就是它了,田黃埋在這里肯定安全,洞外安放的石像,至少可以保證一兩百年沒人敢去動它,有這一兩百年,所有關于山洞,關于南山的神秘傳說,就會根深蒂固地扎根下來,不被人打攪,也不會有人前來動這山洞里的任何。

不過為了更放心些,王況特地讓黃大后,從陳大那批人里,挑兩個上來,在山洞附近找個地方住上一段,觀察情況然后再做定論。

現在藏寶的地點有了,寶貝也有了,就剩個運來的過程。

運很好辦,當初王況放出風聲說要開發長溪的特產,就是為的這一步,運送特產的隊伍,都要路過閩縣,取道閩江到延平,這就給運田黃打好了埋伏,到了閩縣,將田黃放到運劍蟶的桶底里,誰也不會懷疑到這上面去,等到差不多運完了,王況就準備給那個山洞來個“修繕”。誰會想到去查看建筑材料呢?

原本是想到說埋到石床底下的,但是因為想到佛像,想到了聲音,王況就有了更好的借口,修繕總是比把石床扛起來后再埋田黃進去要強得多,要,那個石床可是有千斤重,你正埋著呢,突然闖進一個人來,一看你在挖埋,肯定就你在藏寶貝了。

現在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要說徐吃貨這個小子是很夠意思,李老2說蘭亭序等字畫不讓給王況,他就給王況挑了件金絲軟甲,說是給王況穿了防身用,所謂金絲軟甲并不是說真的是金絲,這里說的金,指的便是金屬,軟甲其實并不軟,說它是軟甲,是相對于制式鎧甲而言。

軟甲分三層,外層是用細鐵打成的小環編織而成,中間一層是一片片的小塊牛皮綴在外層上,最里面一層就是為了穿著舒適而襯的綢布。

王況回到建安的時候,修路的官兵已經在建寧駐扎了下來,并且也遺跡開工了,軟甲是讓工部官員送了來的,李業嗣見了軟甲是直流口水,當著王況的面是試了一遍又一遍,就差開口向王況討要了。可這畢竟是皇帝賞的,不好開口。

按李業嗣的說法,這件軟甲穿在身上,尋常的箭是別想射穿的,就是刀劍劈砍在身上,若是普通兵將,普通兵器,那也最多是能砍斷了外層鐵甲,換個力氣大點的,可以砍穿了第二層,但到那時候,刀劍力道已經去了大半,再也入不了肉多深了,簡而言之就是說,穿了這個軟甲上戰場,除非對方是往你頭上往你脖子上招呼,否則一般就是想死也沒那么容易的。

這點王況,唐代的鎧甲做工精良,這是舉世皆知的,曾經有人仿了出來后,穿在假人身上,一人拿了把日本軍刀用力劈砍,在同一個部位要連續劈砍幾下才能砍破。只是這軟甲也太沉了點,得有十幾斤重,王況轉手就送給了黃大,讓他穿在身上。一旁看著的李業嗣是直翻白眼。

王況并不擔心的安全問題,他也沒把太當一盤菜。現在的局勢是有不少人眼盯著王況,但那都是眼紅于王況的金手指,可以說,除了那個心胸狹窄的于祁中,王況并沒生死大仇。

至于說那幾派的明爭暗斗,并不會威脅到王況的安全上來,不管是哪一派得利,他們最終還是需要王況這樣的人,因為他需要王況牽線搭橋,和幾個立場不明確的國公搭上關系。

現在幾個老家伙都已經王況被人陰了一把,如果王況再出事,他們不跳起來才怪,所以,只要王況一直保持中立,誰也不幫,他就暫時是安全的。至于說誰要爭到了位子,給王況來個秋后算帳,這個可能根本不可能有,誰上誰下,這就是王況的優勢。

王況不敢太把當一盤菜,也是心知肚明的長處和短處,的長處是擁有比他們多一千多年的知識,尤其是信息時代那爆炸式的知識內容;但是,不是沒有短板的,的短板就是比起這個時代人來說,他不理解也不大清楚這個時代一些約定成俗的,一些豪門大閥碰到一件事情,會去處理,王況往往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就是說,比起程處默他們來,王況更不能理解這個時代人的思維方式。

常在河邊走,總是會濕鞋,這個王況是的,他已經很是努力的避免的鞋被水打濕,可事情并由不得他,既然要融入這個社會,那就別指望別人可以看著你安安穩穩的悶聲發大財。算起來王況做得已經是很好了,躲在建安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要是他在長安,恐怕就不僅是被陰一把這么簡單了。

暴風雨應該很快就會來了,王況估計,黃大和李恪府上結親的消息,現在應該是已經傳到了長安,程家尉遲家和秦家肯定是不會亂說出來的,但長孫家保不準,臭老酸可是對所有對他外甥上位有威脅的人都含著敵視心的,臭老酸了,那么李承乾差不多也就了。

王況也還沒想好應對措施,反正天高皇帝遠,這對他們有利,對王況同樣的也是有利的,尤其是在這個差不多是鐵桶一樣的建安城。

不過事情比王況預料的要來得更早,還沒到五月,長孫煜在去建寧視察一趟修路情況后的第二天,就登門拜訪了。

王況他所為何來,卻是故意裝糊涂,和長孫煜東拉西扯的胡扯了一通,最后是長孫煜忍不住了,直切主題宣德郎,長孫托某來給黃大郎道賀了。”

靠你個臭老酸,直接拿了的位置來壓人?王況聽了心里直罵,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連一個彎都不轉一下的。

可王況就是不能罵出來,這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還大了那么多級,又是除了李老2之外的,散官班子的大老板。還有之前長孫忌在長安給王況做的讓步,這都讓王況沒有理由跟臭老酸對著干,再說了,他也不想跟他對著干,找死呢么不是?李恪和尉遲老黑都架不住,他王況算哪根蔥?

一邊的黃大連聲道不敢。王況嘿嘿一笑,對長孫煜這個老實人也是頭疼,估計也就他這么個老實人才敢這樣單刀直入。

得,既然你直著來,我也直著去,當下一斂笑容,正色道莫非長孫懷疑某有助吳王之心?”

長孫煜不答話,算是默認了。

這要是換了臭老酸來,估計就不會這么問,而是要拐彎抹角的點一點王況,側面提醒一下王況少摻合到上面的爭斗上去,只要王況不摻合進去,甚至說,只要朝堂上的官員全都保持中立,那么就是他的勝利。

“長孫皇后的賢良,亙古未有,況甚是感佩。”稍微點了一下對長孫皇后的尊敬后,王況就開始忽悠起來,翻來覆去就是告訴長孫煜,是堅決擁護嫡皇子的,黃大和吳王家結親,關立場。其實也不算是忽悠,李治也是嫡皇子,王況可沒說擁護哪個嫡皇子。而且,在這里,王況只用了擁護,而不用支持。

擁護就是你要上去了,某是同意的,絕對不會反對,但是和支持那就差遠了,支持,是要有行動的,不光是之后要有行動,有所表示,之前也是要提供哪怕是口頭上的聲援,二者力度不同。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02
第二五八章之前和之后



長孫煜來也只是探聽下王況的虛實,更多的是為完成家族的任務而已,來建安快兩年,他自己的立場都不知不覺的偏到王況這邊了。

長孫煜眼中的王況,是個不喜歡權術的人,不喜歡管政務,不喜歡和人勾心斗角,說什么話基本都是直來直去,卻又會顧及到對方的感受;這是一個非常熱衷于改善民生的人,長孫煜甚至毫不懷疑,若是讓王況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封侯拜相,而另一個是安心的做他的富家翁,沒任何人打攪的富家翁,王況肯定會選擇后者。

但凡事總不可能會讓人隨心所欲,你想做富家翁,就得有能力來保護自己,因此,在王況對付長孫淖的這個問題上,將心比心,如果換成是長孫煜他自己,他也會這么做,更何況,王況其實又沒對長孫淖做什么,是長孫家自己主動先讓了一步的。

因此,在得了王況的明確表態后,他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心中長舒一口氣,王況的表態無疑擺明了一個態度,他不會和長孫家對著干,自己也不用夾在中間兩頭為難,這心就莫名的輕松了下來,直覺得連外面那靡靡細雨也可愛了起來。

王況當然不會和長孫無忌諱臭老酸對著干,以王況自己的認知,臭老酸其實算是個做過許多好事的,且不說當年隨著李世民征戰四方,出謀劃策,武德九年,要不是長孫無忌建議李老二先發制人,并聯合了房杜等人,恐怕現在坐在上面的就不是李老二了,也就沒了所謂的貞觀之治。

而且長孫無忌也是很注重民生的,主持修訂過不少利國利民的政策。在他的努力下,李世民即位后才力排眾議,趁著突厥發生天災人禍的時候發兵討伐,一舉解決了北方之危,從而為后來李唐的太平奠定堅實的基礎。

更難得的是,在長孫無忌看來,用律法來約束君王的濫權比進諫更重要,王況知道,明年,長孫無忌主持修訂的《貞觀律》就會面世,之后,還會有《大唐禮儀》也會出來,這里面,長孫無忌占的功勞比重是最大的,《貞觀律》可是被后人擺在和羅馬法并列的位置上的,稱為“西有羅馬法,東有貞觀律。”

同時,長孫無忌也是個不貪權的人,多次懇求辭去宰相一職,也多次不接受李世民對他的封賞,可能,也正是因為他自己的不貪權,而對王況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才會對王況主動讓步。本來王況當初在長安,多次入宮,多次見到李老二,是絕對有機會邀功請賞的,但王況沒做,甚至于連一句討好皇帝和皇后的話都沒說,讓長孫無忌覺得王況不是那種奸佞小人而起了愛材之心,才會提醒李世民說,若是封商過重,恐怕今后將賞無可賞,同時也會助長了王況的驕縱之心。

人無完人,長孫無忌固然也有其私心,為了自己的親外甥能順利登頂而不擇手段,但是將心比心,王況相信,如果換了他估計也會這么做。因此上,長孫無忌的污點和他的功勞比較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以長孫無忌的多疑性格,王況知道自己的表態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頂多就是消除了長孫無忌的一些疑慮罷了。不過這也夠了,不用多少年,一切的紛爭都將塵埃落定,自己也就能從其中抽身出來,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盡量的避免被李老二召回長安,遠離那個是非之地,這才是第一要務。

投毒事件,王況只能壓著不放,那不是他所能抗衡的,現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所以,既然沒有出人命,只要對方不會再變本加厲,王況準備將這事埋到箱底里去,不再提起。

長孫煜這才走一會,黃良就派了人過來,請王況過府議事,到了州衙內,卻見是各縣縣令都已經到齊了,原來是黃良早兩天就通知了下去,說是今日要議事,知道王況向來是不過問這些事情的,時間又很靈活,所以這才沒提前通知王況。

議事內容只有一項目,原來三月初,皇上發了詔令,說是原來的將天下住戶分為三等的情況不能完全符合事實,因此重新進行了分級,將原來的三級改分為九級,三年一變更,劃分更為詳細,更能體現出住戶的資產和收入增減情況。

同時,撤亭改鄉(場)(鄉和場是平級的,不同的是,鄉是純粹的農耕為主,實行普通管理;而場則一般以礦業或攸關國計的產業為主,比如銅礦所在地則設場,養馬地也設場,養馬場的由來則就是從“場”這個行政區劃而來;一般的場,都有驛站,碼頭和駐軍及糧屯,以軍事管理為主),五家為一保,四家為一鄰,百戶為一里,五百戶為一鄉;每里置一里正,每鄉設一鄉長,兩名鄉佐。要求各州在年內將住戶等級重新劃分完畢后上報。

住戶等級是和資產直接掛鉤的,第一等級的,自然是國公這些朝中大佬們,第九級就是那些沒田的佃農,至于說流民和乞丐,不在劃分之列,也就是屬于九級之外,但是當流民一固定住了下來,就有了等級。

而撤亭改鄉則沒什么影響,無非就是名稱變了一下,同時給每個鄉長增加了兩名助手而已,不然一個鄉只靠一人管理,確實是有些吃力,一個村子,有上百戶人口的,都已經算得上是大村了,而許多的村子,也就那么十幾戶,幾十戶人而已,遍布方圓幾十上百里,一個人跑來跑去的調停糾紛,腿不跑斷了才怪,更何況,鄉長自家也是有田,也是要耕種的。

其實把王況叫了來,主要是針對孫家和王家的分級,需要征求下王況的意見,按新的分級制度,王家和孫家應該定為四等或者三等,負擔的稅和徭役要比以前重一些,可這是王況啊,他們擔心王況不接受這個結果,有心作弊一把,把等級定低了,這兩家要負擔的稅金和徭役自然也就少了,但這肯定要被上面駁斥的,行不通。

可要是把等級定高了,這些人又擔心王況生氣,王況生氣了,后果可能還比上官駁斥更嚴重。所以,需要大家一起來商量,然后取得王況的同意。那么,只要全州官員都同意,哪怕給王況定個六等七等的,所謂法不責眾,上官也是沒得辦法,最多只能是打了下來重新定過。

王況是官身,本身有倄田可免除賦稅,因此若是把王況定到三等,他要負擔的賦稅和徭役也和五等六等的普通人家差不多少,他倒不在乎這些,就算是沒有倄田,這樣輕的稅,連后世三分之一都不到,已經讓他很是滿意了。來大唐后,讓他深感小時候所受的毒害之深,課本里到處都在說什么古代苛捐雜稅之重,人們苦不堪言,可真實的情況并不是如此。

孫家按規定也達到了四等的水平,這是扎扎實實的四等,要負擔的賦稅和徭役是王況的兩倍還多,而孫家的資產現在還不如王家。這也算是給官員一個后勤保障,保證讓他們即便不去做任何其他營生,也能不至于挨餓。

改等級對王況來說卻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看來,按律分就是了,又不是多重的稅,自己負擔得起,而且也不會以后給人留個小辮子。

真正讓他上心的卻不是這個,王況記得,自己后世為了“場”的由來而特地查過資料,他在看到資料的同時,也看到了,李靖應該是在去年的九月就因病而辭去了兵部尚書的位置,改由侯君集任兵部尚書,而接下來的今年五月,李靖將帶兵大破吐谷渾。可是現在,李靖還是當著他的兵部尚書,吐谷渾之戰也沒任何的消息!

如果說是發兵前為了保密,而消息沒有傳出來,這個可以理解,也說得通。可現在已經是五月底,李靖是四月初就和吐渾谷開戰了的,并且四月就取得了勝利,五月則是徹底的解決吐渾谷之亂。按理說,現在應該已經有了消息傳來才是。

歷史,真的開始改變了原來的方向了么?自己這只蝴蝶的翅膀,真的扇動了颶風嗎?

可以說,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在王況預料中的,歷史依舊沿著它的固定軌跡運轉著,歷史的慣性,固執的維持著它自己的運行方向,王況在建州搞得如此如火如荼,依然沒見到有什么影響,該是什么樣,就還是什么樣,王況都已經不再去關心它的走向了。

但是現在,突然間,王況發現,改變,似乎早就在悄悄的進行著,只不過是自己沒有發現,沒有留意罷了,以建州這么一個偏遠下州,在大唐的地位畢竟是有限,所以,改變也就從外面開始。

分級在王況的大方之下很快就結束了,這些個縣令湊一堆,主要也是商量怎么個分級辦法,既然王況大方,也不為難他們,所以,給王況定了個三等,孫家定了四等。其他家都好辦,由各鄉長自己去和里長保長商量著定就是了。

其實真正來說,王家現在的財富是介于三等和四等之間,但王況考慮到后面的田黃,可不能給李老二留下任何拿捏的把柄,就讓他們給定了個三等。

王況從李靖還再當著兵部尚書一事上,得出了李老頭現在身體還健康得很的信息,也就是說,現在的李承乾,并沒有達到原來歷史上那么強勢,有個當兵部尚書的侯君集支持,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假如太子因為勢力不夠強而削弱了野心,或者說把野心收斂了,那就不是王況希望的了,搞個不好,廢太子的事都不會發生。

這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住戶重新分級的事情是屬于戶部,和李業嗣的鎮軍無關,建州又沒什么地方可以建場,除了王況的璃窯是需要駐兵外,其他地方沒有要用到駐兵的,所以李業嗣不在今天議事之列。

從州衙門出來后,王況徑直奔到了李業嗣的鎮將府。

李業嗣自來到建安后,基本上清閑得很,平日除了操練他的鎮軍外,除了偶爾跑到富來客棧吃上一回兩回的,連王家都很少去,這一點,估計和他明面上的任務有關,不能顯出和王況走得太近。王況都不能理解這個家伙,老婆不帶在身邊,孤家寡人的一個,怎么熬得住。

到鎮將府王況也是不用通報的,都認得王況,不過這是軍事地方,王況還是讓守衛去通報了一下,免得李家小子真要是有個什么機密之類的,被自己撞了上去。李業嗣是沒什么,可誰能保證李老二或者說其他人不會在李業嗣身邊安插個把人?

李業嗣正光了膀子在院里耍著石鎖,那百來斤重的石鎖在他手中有若是輕如鴻毛,上下翻飛著,晃得王況直眼暈,再看李業嗣身上,卻是沒什么汗水,敢情這百來斤對他來說還是小菜一碟。

可能玩這石鎖也是有套路的,見到王況,李業嗣也沒停下,繼續耍了幾下,最后才大喝一聲,將石鎖向上空拋去,然后微弓了身,大馬金刀的跨個馬步,一手放在后腰扶著,一手往上一抬,順勢就接住了下落的石鎖。放好石鎖后,李業嗣這才一邊拿了條絲巾擦了擦手,笑著對王況道:“讓二郎久等了。”

“業嗣兄好身手。”王況贊嘆到,黃大身手是好,可他的身手主要是好在腳力上,手上功夫卻沒李業嗣的深,這也是難怪,李業嗣本是行伍出生,學的基本都是馬上馬下的搏擊之術,尤其是家伙什的使用,武器在手就要如指臂使,而黃大呢,腳力可以說是挑腳練得,后來拜師學藝所學也是主要為的以后有機會報仇,所以,能快速脫身也就成了首要的,自然就把腳上工夫放在了第一位。

如果要論正兒八經的正面硬磕,估計黃大扛不下李業嗣的十招,但要是明著暗著都一起來,那勝負就很難預料了。

“二郎說笑了,僅是巧勁而已,若要是某伸直了手臂,站直了身子去接,也是不行的。”李業嗣笑了笑,“若某真要是有那么大力,這身子怕還是需要再壯一圈才是。”

李業嗣身上的肌肉并不很多,可以說身材是勻稱的,不是那種肌肉男的樣子,王況這才恍然,一個人有多大力氣,和肌肉和骨骼都是有一定關系的,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瘦弱的大力士,除非這是一個修仙世界,一個魔幻世界。

有沒有仙人,王況現在不敢確定,但李靖并不是那個托塔天王,兩個李靖并不是同一個人,所以李業嗣也不可能有什么仙法之類的,且他剛才接石鎖的時候,手臂是微彎上舉,接著了之后,手和身子都隨著石鎖的下落而下彎,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確實用的是巧勁,也就是所謂四兩撥千斤。

“二郎難得來某這鎮軍府哦,今次來莫非有事?”李業嗣見王況若有所思,就問了一句。

“敢問代國公(許多資料介紹上都說李靖是衛國公,但舊唐書上說李靖其實是代國公,右仆射,灰雀相信這是真的,衛國公應該是李靖的兒子李德謇)身體安好?”

“呵,說到這個,某還得謝謝二郎啊。”李業嗣揮手讓兵士前去端了泥爐茶具前來,就在院中擺著煮起了茶,看著忙碌的兵士,李業嗣補充道。“多虧了二郎前番讓懷玉去六詔尋得那三七,阿公早年隨軍征戰,曾經被閃了腰,后來落下病根,不料卻是被二郎傳授的三七燉公雞給吃好了。”

這也能行?王況聽得眼睛都瞪得老大,三七即便再神奇,也不帶這么神的吧?

這還沒完呢,李業嗣悠悠一嘆,給王況來了個更加重磅的:“懷玉因尋三七之功,如今已經被封為右千牛衛中郎將(歸德中郎將,歸德是軍銜,千牛衛是軍職,二者不沖突),尚晉陽公主。”

千牛衛中郎將,從四品下?尚晉陽公主?

不對,這里面絕對不對,王況記得秦懷玉應該是未成年的時候,李老二還沒登基時就被李老二他爹封了千牛衛中郎將,而尚晉陽公主是這兩年沒錯,可是,自己才來多少年?

千牛衛相對應的軍銜都很高,是屬于真正的天子近軍,比羽林還核心的,可以算做是皇帝的貼身保鏢,所以,給他個從四品下并不算很高,但比起那些還在軍中一級一級的辛苦爬著的軍官來說,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本來應該是分為兩個時期發生的事情,卻集中發生在了一起,本來應該是一個發生在王況穿來前,一個發生在穿來后的事件,全扎堆到了王況穿來后的幾年。

莫非,歷史在自己穿來之前,就已經改變?

莫非。。。?王況突然有所明悟,仰首,閉目,嘴角吊起了一絲笑: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就好辦了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18
第二五九章 路人甲和路人乙



“聽說了嗎?”無錯不跳字。又是路人甲。

“聽說?”這是路人乙,這倆家伙自打上次絆了一次嘴后,不地,就對上眼了,從此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去哪都湊一堆。去富來客棧吃酒,你叫一份鹵味拼盤,他就叫一份黃金蠶,湊上一桌;就連去勾欄院里叫娘子,那也一定是各叫一人,然后換著來,說是省錢。

尤其是經過上次的事件,兩人深感到的消息不夠靈通,就開始分工合作起來,除了專門打聽關于王家孫家的一些事情外,還互通有,相互補充,漸漸的,他們就成了建安城里消息最靈通的“權威人士”。

在建安吃炸金蠶可比在長安便宜許多,兜里有倆錢的,一般都吃得起,而且不止富來客棧有賣的,其他幾家也都有,因為現在建安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也養起了白蟻,尤其是養魚的那幾家,魚的收成要等一年,王況就讓他們閑著沒事干的時候去掏白蟻窩,把白蟻養殖也教會了他們。

要說建安人講吃,那可是最樸實的,只管味道好就行,沒花色啊造型啊的要求,追求美味是首要的,這一有人吃過了白蟻,那就一發不可收拾,半年工夫,幾乎城外地里,山里林間的白蟻窩就給掏了個干干凈凈。

這速度快也是有原因的,掏一窩白蟻就有一吊錢左右的收入,孩子們又愛玩泥巴,喜歡爬樹掏鳥窩啊的,正好,家里大人手一揮:去掏白蟻去對孩子們來說,得,這下可以名正言順的玩泥了,就是混身滾得臟兮兮的回家也不要緊,只要將裝了白蟻的木盆往桌上一放,不光不被責罵,甚至還能得到大人的夸贊。

有的若是掏得的白蟻卵多的,家中大人還會給倆銅仔兒,讓孩子們去買喜歡的零嘴兒,你說,在這樣的刺激下,孩子們那還不瘋了似的去到處找白蟻?所以,只得半年工夫,野外的白蟻就差不多絕跡了,這讓黃良很是驚喜,好么,這下河堤的安全又有了保障,每年用在堤壩修繕上的花費又要少了許多。

這會,這路人甲和路人乙正窩在富來客棧王況以前老坐的座位上“竊竊私語”,一付神神秘秘的樣子,可聲音卻是不低。路人甲一邊說著,還一邊的瞄了瞄旁邊的幾桌人,果然,這些人一聽這倆家伙又在擺起龍門陣,耳朵“噌”的就支了起來,話說一半的人也都馬上閉嘴,不吭聲了。

本來么,他們一看到這倆活寶找了個座位坐下,卻是只點了一碟香菇菘菜和一碟油炸花生米,酒卻是點了一大壇,明顯是酒多菜少,就這倆活寶又有新消息了,早就留意上了。

誰不,這倆活寶那就是建安城的“包打聽”啊,從他們嘴里吐出來的,幾乎都是最新消息,尤其看他們現在的神情,拿腔作勢的樣子十足,那絕對是重磅消息。

“嗯哼”路人甲清了清嗓子,狀似不舒服的樣子。

路人乙很是配合默契,馬上就問?可是哪不舒服了?”

“唉,昨晚被小桃紅都快榨成干了,你是不啊,那小桃紅昨晚可是夠賣力,要了還要,仿佛填不飽似的,你不會沒見識過罷?真沒見識過?那可得抓緊了。某現在是中氣不足,得吃點補元氣的,這才有力氣講話。”路人甲皺了皺眉,有氣力的樣子,和剛剛的神秘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伙計,給他們桌上一鍋泥鰍芋子,鰍子要足,個頭要大,某多加錢。”旁邊聽著的幾個哪還不這倆活寶的招數,一聽這話,得,又訛上了,算了,一鍋泥鰍芋子也值不了幾個錢,比起從他們口中吐露的消息來說,值得,萬一能從他們說的話里捕捉到那么一星半點的商機,那就發了。

“哎呀,某多不好意思,讓客人破費了。”路人甲笑嘻嘻的給出聲幫他們點了個泥鰍芋子的人做了個揖,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泥鰍芋子能補的元氣也是有限啊,你能扛得住么?要不,某扶你去找郎中瞧瞧?”路人乙對一鍋泥鰍芋子并不滿足。

“再給他們上一鍋清燉圓魚(甲魚)。”另一個人不耐煩了,出言道。現在正是圓魚味道最美的時候,一個冬天,圓魚蟄伏在洞里,幾乎不吃不喝,早就將身體里的腌臜物給排了個一干二凈,剩下的都是精華,眼下,正是圓魚們醒,出洞捕食的,是最應景的美食。

圓魚可不便宜,自打小東家烹出了第一道沒有土腥味的圓魚之后(熱鍋下少許油,入姜片煸香,這煸,其實就是炒,不過油溫低而已,然后丟進切好的圓魚塊翻炒到肉變色,淋米酒,一定是要米酒;加滾水,加鹽,再加新鮮姜片兩三片,再淋一點酒,蓋上蓋燉就行,快出鍋后,再滴幾滴溫熱米酒就可以了,這是普通的燉,味道沒那么清甜,不過湯濃好看;若要是清燉,則是將切好的甲魚放到加有姜和酒的滾水中汆到表面肉變色后撈起,在加熱過后的砂鍋里加滾水,放進汆好的甲魚,姜,酒,鹽直接燉熟后滴幾滴溫酒就行,這最后一道滴溫熱的米酒是必須的,不能省略,也不能多,幾滴,最多半湯匙),原本沒人吃的圓魚價格那是一路飆漲,現在從捕魚人手中收的價格一斤就要兩吊錢了(野生甲魚一直都貴,灰雀記得,以前豬肉價格還是幾毛錢的時候,野生甲魚的價格就已經是十幾元了,還是在鄉下收的。)

一鍋清燉圓魚可是要四吊錢,這四吊錢地也夠一個五口之家十天花費了,路人甲和路人乙原本只是報著試一試的想法,能吃到就好,吃不到的話,再說幾句場面話,隨便再訛一碟其他菜也就夠了,現在人家配合,直接就給你點了一鍋,自然是不好再裝下去,于是干笑一聲,連連道謝。

既然要求得到了滿足,二人也不廢話,再也不拿腔作調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唱雙簧,而是一人說,一人在旁邊補充兩句。

“真有這事?”先給路人甲他們點一鍋泥鰍芋子的人尤自不信,懷疑這倆家伙純粹就是為了吃而編了瞎話來糊弄人。

這不是蔑視包打聽的權威么?路人甲也不管他剛給點了一道菜,很是夷鄙的瞪了他一眼你去唐興打聽打聽啊,如今,唐興人已經是滿山遍野的去尋花梨樹苗了,都想在家的房前屋后種上幾棵。”

“你能確定這話是小東家說的么?”點了圓魚的那客人也是半信半疑。

“喏,伙計,。”路人乙沖著一個剛收拾好了桌子的伙計招了招手,那伙計端了碟盤,笑嘻嘻的喲,二位今兒可是收獲不小呢哦。”

倆活寶對旁人不客氣,可不敢對富來客棧的伙計不客氣,陪著笑臉還不是哥幾個照顧著呢么?要沒你們幾個照顧,某等怕是吃不到這么好的吃食。”頓了頓,復又道這位客人懷疑說花梨是聚財之木的說法不是小東家說的,您來幫某證明證明下。”

“嗯,這話倒是沒,確實是小東家說的。”伙計眉毛一挑,很是自豪,現在富來客棧的伙計,不管是新來的還老人,一說起小東家,都是同一副表情,眉毛一挑,眼角都能瞇出皺紋,這招其他人可學不會,不然你試試,又要眉毛上挑,又要眼睛瞇著,據說這還是從孫二孫掌柜那學來的。

“可沒見你們富來客棧,還有小東家,孫東家有種花梨啊?”

“瞧你這話說的,小東家是人?他還用得著那種身外之物么?就說孫東家,他家的產業,哪個沒有小東家的份子?有小東家在,自然也是用不著的。”路人乙不樂意了,你這話不是說小東家也是個凡人么,人家那可是星君下凡,那財神爺啊的還不都是小東家的?隨便打個招呼就得了,還用得著那聚財之木?

其他人一尋思,也明白了,敢情啊,小東家可能還真是從財神爺那得的法子,這聚財之木后,小東家的心善,不忍大家伙受窮,這才放了話出來,這小東家該擔了多大的風險啊,若要是被玉帝了,怕不是要責罰小東家?嗯,這話不能再外傳了,就咱們建州人就行。

還有啊,得趕緊的,一是要尋花梨苗,要是晚了,怕是找不到咯;二來是趕快的給玉帝上上香,求他老人家不要責怪小東家,小東家那也是為一方蒼生啊。

于是也不管桌上的酒菜還剩了許多,紛紛的招呼伙計結帳,心急的,直接丟下幾吊錢,也不用找頭了,拔腿就跑。

“切,個個那么心急,某這還有消息呢。”路人甲一見大家伙全都要跑,頓時覺得受到了冷落,心有不爽,嘟嘟囔囔的。

“喲呵,敢情你們這倆小家伙今天跑到這里來撈油水了,某就說呢,你們就不去某店里了?”

路人乙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連忙陪笑遏郎君說笑了,某等這不是琢磨著換換口味么,再說了,如此大的消息,若是只換得您店里的吃食,那也忒虧了點不是?”

“又在賣弄消息呢?”遏躍跟也不理會,直接就問,他這是給富來客棧送來新鮮的羊肉,這可是遠從草原趕來的羊,味道比建安本地羊要好了許多,更香,肉更嫩,也沒那么膻,建安本地的羊膻味并不是純粹的羊味,總是夾著點腥,不像草原上的羊,那就是純粹的羊膻味,愛吃羊的都喜歡。

現在每年都會有兩批從草原上趕來的羊到建安來,用來烹出的羊湯和烤的羊肉,價格比用建安的還要貴上兩倍,卻一直都是供不應求,讓本來擔心太貴而賣不動的遏躍跟很是欣喜,所以每次運一批來后,他每天都要給富來客棧送來一些,一直到這批羊全殺完了。

而自從遏躍跟每年都要從草原運羊來之后,他們部族的人和中原的交往就更加的緊密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個族人已經舉家都遷到中原來了,族長也打算說若是唐天子愿意接納,他們就要舉族內附。

內附的好處可是不老少,先不說能得到大淌軍隊的守護,就是那鹽鐵禁令也會取消,運送貨物路過關卡的過路費也要降一半下來。

現在遏躍跟就是他們族人的代表,正在和李業嗣商議內附的事情,只要兵部尚書支持,再報到唐天子那去,那好處可比直接找朝廷說要內附多了許多。

“嘿嘿,遏郎君,您這話就問得不地道了,某的消息,哪有您的靈通啊,只不過是您老不愿意說而已,誰不,只要小東家要放話出來,在建安,您絕對是第一批的。”路人乙可不想就這么把消息免費的放了出來,可遏躍跟的話又不能不回答,于是眼珠一轉,就把球給踢了。

本來那些拔腿就要跑的,聽到路人甲說的話,都停下了步子,還有消息?那得聽聽,又聽遏躍跟在擠兌他們倆,這倆家伙不敢對遏郎君有所隱瞞,就都伸了脖子等下文。

再一聽路人乙這么一說,對呀,遏郎君當初可是幫了小東家不少的,小東家又是戀舊之人,有話肯定會跟遏郎君說,孫東家那里,肯定是別指望打聽到,可遏郎君為人豪爽,說不定這下就會說了出來。

遏躍跟卻是哈哈一笑,循即笑臉一收,瞪了路人乙一眼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遏躍跟是許多事情,可他也不大清楚消息是可以說的,是不能說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都不說,守緊的嘴巴才是,小東家是長生天看顧著的貴人,可要跟緊了才是,也要愛護著的。

而如果是路人甲路人乙這些人的消息,那就是不要緊了,可以隨便的說,但是呢,一個是不清楚能說;另一個則是假如說的也確實是能說的,又和路人乙想說的不同,那就等于是掐了路人甲這倆活寶的一次賣乖機會。

這倆活寶平日里在店鋪中,倒是形中幫招徠不少客人的,可不能讓他們斷了糧,客人賣關子和賣關子,這里面的區別不是一點半點的。

賣關子,別人自然是不會說,可對的印象就要打個折扣了,而這倆活寶賣關子,那就不是的問題了,和關。剛聽路人甲的話里意思,他那消息還應該是免費送的,但路人乙也太貪心了些,一鍋圓魚還嫌不夠。

“哪能呢,某說還不成么?”路人乙在桌下的腳被路人甲狠狠的踢了下,疼得他咧了下嘴,也會意了,這想要長期靠消息混飯吃,那還得鈍刀慢割肉才對,一點一點的吃,要是刀太快了,一刀割下了太多,被人嫌惡了,以后怕是在建安都沒人搭理了。

“是這樣的,某還聽說,唐興的那座南山還是神山,神山這二字,還是從小東家口里說出來的,據慎家人說是小東家的師父以前修行的所在,如今慎家已經聯合了幾家人,在那山上修了個小廟,廟門口有一株千年的花梨,說是靈驗得很吶,大家想想,慎家為短短兩三年就成了唐興首富,而且在建州也是排得上號的?還不是敬著小東家,傍著一座神山?”

南山離慎家隔了二百來里路,這路人甲也真能將他們扯上關系,而且,明明是慎家發家在前,千年花梨在后,可被他這么一說,旁人就以為慎家真的是因為有了花梨這才發家的,再想想,慎家以前給小東家送了幾次的花梨,要是家里沒有那么多,能送來?

于是一切就順理成章的串到了一塊,就更家堅定了大家去找花梨的決心了。

“等等,還有,某今天大放送了,還有個消息,也是關于南山的。”路人甲一見大家又要跑,剛被遏躍跟擠兌一下后,旁人看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起來,一咬牙,得,今天大放血了,干脆都說了罷,免得被人戳了脊梁骨,再說,這消息就是不說,再過得個幾天,從唐興那傳了,就不值得幾個錢了,還不如現在賣個好。

“南山上有個洞府,據說就是小東家的師父修行所在,洞內有石床,石凳等物,已經多年沒人住了,竟然是一塵不染的,更神奇的是,前段小東家上山去,在洞門口安了一尊和尚像,那和尚是個大肚皮的,也是笑瞇瞇的,和小東家平日里的笑是一樣的,結果你們猜著?”路人甲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覺得有點口渴了,就伸手往桌上一抄,抄到的卻不是酒,卻是一甌溫熱,回頭一看,原來是個客人給遞了一杯茶來。

再看看眾人眼神,對的態度似乎緩和了許多,心道:好險,得虧趕快的說了,不然的話,后果果然是很嚴重滴。

“那神像一安放上去,就有那梵唱聲從神像嘴從傳了出來,延綿不絕,但凡是聽過的人,不心平氣和的。”路人乙乘著路人甲喝茶的間隙,補充道,這好處也不能讓路人甲一人得呀。

“啊?竟然這么神奇?得,那個劉三郎啊,明日干脆,咱們合伙包輛馬車,雇倆向導,去山上拜拜?”

“著啊,某正有此意呢,某這就準備準備。”被人稱為劉三郎的,連連點頭。

“別啊,你們要注意了,小東家說了,那山洞,不希望有人去打攪,大家要拜啊,隔遠些,莫要打攪了小東家的師父。”路人甲一聽大家要拜,連忙補充,這要是把人都招了去,小東家不高興了,以后可就沒了混吃的來源。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35
第二六0章以花烹食

王況并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來達到他的目的,什么正人君子之類的話在王況看來都是扯淡,正人君子是肯定有的,但由古自今能得幾個?大多所謂的正人君子,不過都是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卻是男娼女盜的欺世盜名之輩。

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人,所以,自己用些小手段來隱藏自己的目的,又不是去圖謀害人,反正這世上已經不少神仙了,再多那么一個兩個的,且又提前出現那么一個兩個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南山(民國之前,南山一帶其實是屬于建甌,也就是建安縣管的,現在如果在石陂,水北一帶說閩北話的鄉鎮去偏僻點的農村找,還能在涼亭的梁上看到“某年某月,建甌縣某鄉立”之類的話,因了讓大家和現在浦城所轄地域對應起來,本文中南上屬唐興管)是神山,南山上有個洞府是王況的“師父”曾經修行的所在的消息,很快的就從建州流傳開來,并慢慢向外擴散,一時間,前往南山禮拜的人絡繹不絕,把從蔣溪口進去的原本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硬是給踩成了筆直的大路。

原來在那路口,曾經給王況帶路去找灰崗巖,并第一個賣了金桔給王況的那個獵戶,干脆不去上山打獵了,就在路口開了個小酒肆,直接起了個名叫南山居。除了跟往來的客人說自己當初怎么帶了小東家去找石頭,小東家怎么在南山下感慨之外,也偶爾給來往的客人帶帶路,日子過得比以前打獵是舒坦得多了。再加上四鄰八鄉的若是打得了野味,也都會送到這里來,所以生意倒是很興隆。

王況也讓鄺大抽空跑一趟,用了一天的時間,教會了那個獵戶幾樣成本不高,價格實惠的小菜小吃,算是對他當初帶自己去找灰崗巖和把原本藏著自己吃的金桔賣給自己的報答。

無心插柳柳成蔭,王況的這個舉動,讓那個叫謝三的獵戶很是感激,都不用王況交代,他就成了南山的義務宣傳員,告誡準備上山去的客人說,那洞府,雖然小東家是沒說不讓進,但是為著尊重小東家的師父他老人家,大家還是盡量不要去打攪的好,要是誰一個不小心,將洞內的風水破壞了,那可就是全建州人眼中的生死大敵了。

就連山腰之上的花花草草,也最好盡量不要去折,神山啊,那是不可冒犯的,又用自己舉了例子,你們瞧瞧,某自小就開始打獵,就沒上過山腰之上一次,這不,某現在的日子,紅火著呢。

其實他哪是沒去過,他那是懶,山腰之上,基本是沒路的,陡峭得很,打獵很是不方便,人的身手再靈敏,在那陡坡上也比不上野獸啊,而山腰之下,坡則沒那么陡,野物又多,犯不著累了自己跑山頂上去。

王況把南山的事情做了個鋪墊,就不再去管它了,只是偶爾讓陳大幾個要是無聊了,就去山上看看,表示一下自己對南山的關心。

而他自己,則在開始忙著其他的了,原因是最近林穎芝覺得嘴巴淡而無味,吃什么都沒食欲,請了郎中來看,卻是說沒什么大礙,每個人到了這春夏之交都是如此。

每個人到春夏之交都是如此?那么就應該是普遍存在的現象了,等到再在飯桌上吃飯,王況看著菜,也明白了一些,歸根到底,是綠葉菜的攝入量不夠的問題,自己雖然是搞出了大棚,但是正因為初春的時候,已經可以不用了,就沒再種菜,結果就導致了這個時間段上新菜沒出,原來種的又都吃完了的現象發生,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心,也已經有脫皮的現象。

并不是說有蔬菜吃就可以解決問題,像是瓜果類就替代不了綠葉菜,這點王況是深有體會的。不過,瓜果類替代不了,卻是有一樣可以替代,那就是花瓣,新鮮的花瓣。

眼下正是白花盛開的時節,建州遍地一到這個季節,就到處開滿了白花,王況并不知道這白花應該叫什么,只知道其花可食,其果外面布滿了尖刺,也是可食的,只要等到果實由青轉微黃,就可以摘了下來,將外面的尖刺搓掉,用石頭砸開,去掉里面的籽就可以吃了,小時候他沒少吃,不過味道并不怎么好就是,微甜,微酸,澀澀的。

其實不光是白花瓣,一般而言,只要是花瓣光滑的就幾乎都可以食用,比如說玫瑰,薔薇等等的花瓣,看味道而采用不同的食用辦法。

建州不光白花多,木槿花也多,都是正當時,白花是灌木,荒地上,山林邊最多,野生的,木槿花則多半是長在溪邊河邊,也多半是人家喜歡那粉紅色而種的。

食欲不振的林穎芝和小芣苢被王況拉到了城外,見王況挎個籃子,動手采摘起白花來,倆丫頭也就知道王況想要做什么了,自古中原一地就有食花的習慣,不過都是以薔薇月季居多,其他花倒是很少食的,現在見王況摘白花,心中好奇,自家郎君究竟想做什么吃食呢?

白花摘了是沒人管的,木槿不同,那是有主的,因此當王況夫妻三個偷偷摸摸的摘著木槿的時候,遠遠的就傳來人聲喝斥,還有人急沖沖的從家中沖了出來。

木槿花是用來煮湯的,倒是不需要許多,有一大捧,大約一二兩的樣子就能煮一大缽的湯來,所以夫妻三人還沒等來人沖到跟前,就已經撒腿就跑了。

或許是從來沒有過偷摘人家東西的經歷,這讓林穎芝和小芣苢倆丫頭是異常興奮,覺得實在刺激,滿臉興奮,紅撲撲的,喘著氣。林穎芝用小手拍著胸脯:“沒想到今日竟然同夫君一起做了回梁上君子。”

小芣苢有些意猶未盡,見那家人沖出來后又走回去了,就偷偷摸摸的又摸了上去采了一大捧回來,結果又是被人發現,攆了出來,小芣苢竟是嘻嘻哈哈的一路小跑著,嘴里不時的咯咯笑著。

來人這會可是不依不饒了,一直沖到王況跟前幾步,這才發現原來竟是小東家,連忙停下腳步,很是尷尬的笑說道:“原來是小東家,小東家若是想要這花,只須使人說一聲便是,哪能讓小東家親自來摘呢?”

畢竟是摘了人家的花,王況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想了想,道:“某摘這花是為烹一道湯,若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在你家烹如何?”

竟然有這么好的事情?小東家要在自己家親自下廚?這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是聽錯了,使勁的掏了掏耳,疑惑道:“小東家,您,您是說。。。?”

“沒錯,某便教你一道應景的湯。府上可有紅薯蕷(山藥的一種,不是細長的,而是長得比番薯略大的塊狀,其色紫紅,閩北有很多)?”

“有的,有的。油鹽醬醋都備著呢,正好灶膛里的火還沒撤,小東家還需要什么,盡管吩咐,就是沒有的,去買來也是便捷。”王況要教他一道湯,他哪能不樂意,平日里想見到王況親自下廚都是不可能,可如今,聽聽,小東家竟然要在自己家里烹食,還要傳授自己一道,他幸福得都快找不著北了,忙不迭聲的應著,生怕王況反悔,也不等王況再說話,拔腿就往家里跑,邊跑邊喊:“屋里的,快,快,快,快將灶膛里的火燒旺。。。”

等王況走進那家里,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已經畢恭畢敬的站在那等著王況了,案板菜刀全都洗得干干凈凈的,就連所有調料的壇壇罐罐都已經揭開了蓋子,在灶上擺得整整齊齊的。

這道湯其實很簡單,王況讓那家人搭把手,把一捧的木槿花用水沖掉塵土,放著備用,又讓切了快拳頭大小的紅薯蕷,刨了皮備用。

鍋里已經很熱,直接加一缽水煮開后,加鹽,然后就用刨皮的刨子將紅薯蕷一片片的直接刨到鍋里去,讓它煮一會,又調了些友粉準備勾芡用。這是尋常人家,不可能像富來客棧一樣天天都有大骨頭湯和雞湯備著,不然用骨頭湯或雞湯味道會更好,王況在刨的過程中,也跟在一邊觀看的那家人說了個清楚。

等到鍋里的薯蕷都滾了一會后,再將花瓣撒入,攪勻后,舀了兩勺調好的友粉倒進鍋中,拌勻,等湯開后,滴了幾滴油進去,只有幾滴,一是王況知道平常人家用油都是很省的,不舍得多用,哪里能像自己家里跟用水一樣的用,二來是這湯本身就是要求清淡口,油多了反而不美,幾滴只是為了增加亮色和改善一下味道而已。

只加兩小湯匙調好的友粉,也是因為薯蕷(沒有紅薯蕷的,直接用鐵棍山藥做也是一樣)本身本身就有粘液,煮過后湯就變稠,但又不夠稠度,所以加一些勾芡。

“好了,這湯簡單,其色紅紫,讓人看了會食欲大開,湯滑花脆,口感不錯。平日里木槿花多,也不用浪費,一兩日喝上這么一缽,可調理身心,算是應景的湯羹,若有其他可食的花瓣,只要其味是甘的,均可用此烹法。”湯已經煮得,王況就告辭要回去了,也謝過了這家人想要挽留王況夫妻三個吃飯的美意。

王況急著走,那是還有許多白花等著用呢,這要是放時間長了,不新鮮了,味道要差了許多。

白花是要用來做餅的,閩北人管它叫白花粿,因為不是用面粉做的餅,而是用的米漿,用米做的,一般都稱為粿,不管是秈米還是糯米。

米是要泡至少三四個時辰后才能磨漿的,不過這對王況來說不成問題,富來客棧里每天都會泡了米以防急用,因此王況就拐到客棧里面,讓人按一份糯米,四份秈米混了一大碗磨好后送到家里來,自己就回去等著了。

做白花粿不一定要用糯米,只不過是加一點糯米能讓做得的粿更具一些韌性,要是腸胃不好的,可以全部用秈米漿,米漿要濃稠些,以用手撈起后,能流淌下來,但如果手一直在翻卻是能保持住為準,因為米的品種不同,要加的水也是不同的,大致就是泡好的米,加水淹沒過米一筷子粗到一節指頭之間,糯性越大的,加水就少些。

等王況到家,將白花洗凈甩干水份后,鄺大就將磨好的米漿送了過來,王況在交代的時候,就已經讓店里閑著的伙計都挎了籃子出城去采白花了,就等著鄺大從王況這里學了去后,在店里做就得。

這都是應景的食物,白花也就開那么點時間,等到第一場夏雨過后,就全都謝了,所以王況也就沒打算在店里售賣,而是做了后,有人想學的,就盡管來學就是。花期那么短,又是一開一大片,靠自己富來客棧是不可能來得及做的,等花謝了又可惜了,還不如讓大家都學會了,一到這個季節,能多一種吃食,也是不錯。

只有木槿花的花期會比較長,大約有一個月左右,要一直持續到六月底才慢慢結束,甚至有的品種的還能在整個夏天都有花,這個倒是可以做為客棧里的售賣湯品,尤其是那紅色的湯,瞅著就覺得美,估計會吃的人肯定不少。

因為湯經過勾芡后冷得慢,這也是因為湯稠了后對流速度變慢的緣故,所以王況也就先煮薯蕷木槿湯,這回他用的就是雞湯了,但不是濃雞湯,而是一半水一半雞湯的加下去,這時候的雞可都是好料,熬煮出的湯鮮美無比,是后世那種飼料雞拍馬都趕不上的,要是用太多,反而會將花瓣的清香給沖淡了。

鄺大本身醉身于烹食一行,悟性也是不錯的,見王況這么煮湯,就出言問:“小東家,若是其他花瓣也是可以如此的烹煮了?”

“那是自然,只不過要注意下顏色的搭配,還有味道的相沖,這湯是講究清香爽滑,若是香味太過濃郁的花來烹煮,比如說桂花,反而不美。”

這時候小芣苢也已經按了王況的吩咐,將白花瓣都揉進了米漿里,王況又在里面加了少許的鹽和少許的糖,讓小芣苢揉勻了。

白花粿可以做咸的,也可以做甜的,但一般以甜為主,因為白花本身就是微甜,除非說不愛吃甜食的人才會做成咸的,而加糖加鹽也是有講究的,俗話說,要想甜,加點鹽,意思就是若喜歡甜味重一些的,則可往里面加少許的鹽,就能做到只用一半的糖就能達到理想的甜度。

但是加鹽的量是一定要控制的,這無關鹽的攝取量問題,王況是堅信吃鹽多并不會有損健康,反而是吃鹽少的才真正會引起這個病那個病的。想想下,每天五克鹽,怎么能行?每天從尿液和汗液中排出體外的鹽都不止五克了,再加上身體代謝所需要的鹽,只攝取五克鹽,那絕對是入不敷出的情況。

甜食里面加一點點鹽花,可增加甜度,這里面的原理王況說不上來,但卻是真實可行的。

小芣苢在那揉著,其實并不需要揉多長時間,只需要揉勻了就可以了。只是小芣苢對這種吃食很是新奇,平日里又是很少來廚房做事的,一切都感覺新鮮,自己喜歡揉,王況也就由著她去。

湯煮好,鍋洗凈了后,保持小火,鍋有五成熱(手放鍋上,離鍋底一尺感覺到微微燙手是十成熱,離鍋半尺感覺到微燙是七成熱,要離鍋很近,大約兩寸左右感覺燙則是五成熱),取了塊肥肉,在鍋底上,用手輕按著抹一遍,鍋底就沾了薄薄的一層油膜(覺得不好把握的,可用毛刷沾油刷一遍,做這個最好是用動物油,不要用植物油),再用勺舀了一大勺揉好的米漿進鍋里,用沾了油的鍋鏟給攤薄了,等到米漿開始凝固并透明,則在上面刷一層油后,翻面繼續攤。

做餅狀的食物,有一點要記住就是勤翻面,不要讓一面烤糊了,只有勤翻,才能做得漂亮,這點不需要王況跟鄺大說明,他也是知道的。

等到白花粿攤到兩面都有點微微的金黃就行了,白花粿的特點并不是外焦里嫩,恰恰相反,是外韌里脆,白花瓣經過這一過火,里面的水份會流失了些,恰恰是這流失的一些水份,使得白花嚼起來咯吱咯吱發脆,加上白花本身的清甜,這白花粿是幾乎吃不膩的,可以只吃它到飽。

鄺大不是外人,也是常往王家走動的,林穎芝和小芣苢也不避嫌,還沒等烙好的白花粿冷卻下來,倆丫頭就搶著吃了起來,王況這第二張還沒烙好,她們就把第一張都吃光了,吃完了還眼巴巴的瞅著鍋里的,小芣苢嘴上還一邊念叨:“怎么還沒好?怎么還沒好?”

鄺大見兩個主母喜歡,正好還有個鍋空著,灶膛里的火也還沒滅,看過一遍之后,他就已經學會怎么做了,就在一邊也幫著烙了起來,結果兩人烙的速度也就將將趕上倆丫頭消滅的速度,倆丫頭一口氣吃了五六張,這才停下來不吃了,倒不是她們吃飽了,而是眼見所剩不多,自己要是全吃完了,王況就沒得吃了,更別說王凌和那還在學堂里的王冼兄弟了。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4:55
第二六一章 千層糕和鍋邊糊

結果是第二天,富來客棧的伙計們是一個個都吃白花粿飽,原來是鄺大回去后,一烙了幾鍋,那些個伙計一吃就喜歡上了,既然喜歡,得,第二天一早,趁著店沒開門,全都出城去當采花大盜去了,將城外四面方圓一里地之內的白花幾乎全摘了個空,而頭天,他們就早早的多泡了米。

最后是米泡多了,雖然沒有全磨完,可是米漿還有太多沒用完,這下王況可樂了,好呀,看你們貪嘴,別看那花摘了后看起來是多,可一揉進米漿里,馬上就體積驟減,其結果必然是米漿太多花太少。

既然米漿太多,只能是來找王況想辦法,王況倒是有些東西是一直想做而沒做的,比如說鍋邊糊,比如說千層糕,現在正好,多出的米漿就拿了來做。

鍋邊糊用的米漿是秈米,不加糯米的,否則太韌,不能入口即化。好在這次加的不多,應該也能夠用,要是鍋邊糊做好了,以后早餐又多了一道。

王況記得自己以前在縣城讀書,最喜歡到新華市場口的那家鍋邊糊點里吃早餐,一晚鍋邊糊,再加兩個肉包子,可以吃得很飽,只是后來那家很久就沒再營業了,弄得王況幾次到縣城想吃都沒吃到。

以前新華市場那是有許多小吃做得不的,比如說最好吃的豆腐丸和清湯面就在市場的西面那個小店里,最好吃的老豆腐則在市場東面,臨著小圓弧那里,最好吃的鍋邊糊則是在市場內的西邊,最好吃的什錦面和水煎包則在市場的正中間,可后來這些店要么是搬了,要么是不再開了。

千層糕需要四分糯米,六分秈米,于是王況就分了些米漿出來,讓人再去磨點糯米漿來摻進去,找了個干凈的帕布,將米漿包好,口扎緊了后,用一塊木板壓在上面,再壓了一塊石頭,讓其慢慢瀝水,要等到半干才行。

千層糕的做法和年糕不同,年糕主要是以糯米為主,或者說,至少需要六分糯米,四分秈米,而且米降也要壓干來,千層糕則是半干,以便在蒸的時候,米漿能均勻的一層一層平鋪上去,形成十幾二十幾個分層。

而鍋邊糊的米漿,則還要更稀些,以一勺舀起來后,倒下去的時候如流水一般為準,不能成團的。這個倒是好辦,摻點水就行。

客棧里豆芽每天都有新鮮的,韭菜也有,基本上,雖然現在雖然沒什么應季的蔬菜,但煮鍋邊糊的材料卻是很全,還有從長溪那運來的蝦米,這可是鍋邊糊里必不可少的一道材料。

至于其他材料,一般常用的不外就是韭菜,豆芽,青菜葉,蘿卜刨絲,葫蘆也刨絲,喜歡吃什么的,就放什么,并沒限制的,就是大白菜幫子切絲下去也是好吃的,只要保證一個材料是脆生的就行。

拍了蒜,切了姜米,等鍋里七分熱的時候,加冷油,蒜,姜和蔥頭丟進去煸香后,淋酒,再加小半鍋高湯和水(骨頭湯最佳),蓋上蓋煮著,讓鄺大幫著切了些肉絲,用少量的友粉,鹽和酒抓勻了,倒入另一個水開了的鍋里,撈一遍后起鍋(肉一定要用淀粉抓過才會滑嫩,事先用開水撈一遍,也是要把肉表面的淀粉燙熟,免得入鍋后,湯會變稠,這湯一稠,當頓是好吃,可要是放的時間一長,就很難看了)。

等鍋里的湯開了后,王況用一把大勺,舀了滿滿一勺的米漿,鹽著鍋邊均勻的劃一圈,米漿就在湯面之上,鍋邊下掛了薄薄的一層(這便是鍋邊糊的名字的由來),然后湯內加鹽,將燙得半熟的肉絲丟進去,豆芽,蘿卜絲也丟了進去,蓋上蓋繼續煮,等到鍋內的湯又沸了后,揭開鍋蓋,放切好的菘菜絲,蝦米少許,然后直接用鐵勺將鍋邊上已經半熟凝固了的米漿刮到鍋內,攪拌幾下,淋少許油,加一點酒,等開了后,就可以起鍋了。

一鍋的鍋邊糊煮好,還剩得差不多可以煮三四鍋的米漿,王況就不動手了,讓鄺大和王師傅他們幾個自己去做去,孫嘉英這兩天不在建安,去分號巡視去了,不然的話,鄺大他們也還得等孫嘉英學會了之后再學。

蒸千層糕的米漿還沒壓成,王況就端了滿滿的一缽鍋邊糊跑到了堂前,讓伙計幫著給店里的客人每人分了一碗,說是免費送的,這也是為的以后打廣告,伙計們都明白這點,王況這么做,那就是店里以后要長期做了,自己要吃,以后有的是機會,不急呢。

王況自己也盛了一碗,里面加了不少的辣椒漿。吃鍋邊糊,他喜歡吃辣的,不管是什么天,哪怕是三伏天,這一碗又熱又辣的鍋邊下肚,冒上一身汗,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等他這一碗吃完下肚,第二鍋的鍋邊也得了,鄺大緊著讓人給王家里送去,說是給小東家家里的那些人先吃,又做起第三鍋來。

這時候千層糕的米漿也差不多了,這個不能太干,要在勺上能掛住成片狀的流下來最佳,王況用手試了試還壓在石頭下的米漿,已經幾乎見不到手指按下去就能出水的地步了,不能再壓了,再壓就太干了,趕緊的讓人將石頭搬了下來,倒出半干了的米漿,正好,手一撈能從手縫中流出,但又不是成水狀的。

另一口鍋上,早就架好了蒸籠,火也燒得很旺,這時候已經開始滋邊快開了,王況讓人將紅糖找了來,按一斤米漿三兩糖的比例加了進去,混合均勻了,直接用勺舀起一勺,倒進已經鋪好了巴蕉葉的蒸籠里,調好的米漿自己就能在成熟前,在蒸籠內均勻的鋪開。

只舀了一勺,王況就讓將蒸籠又蓋上,蒸了盞茶的工夫,揭開蓋,里面的米漿已經開始凝固,就又加了一勺進去,蓋上蓋繼續蒸,如此反復,一直到最后一大勺鋪上去后,與蒸籠齊平,這才蓋好蓋子,讓人將縫隙都用濕的紙貼上,不要跑了汽,又讓加大火,蒸了半個時辰,這才說道得了。”于是起鍋撤火。

孫二心急,王況這才說聲得了,就拿了雙筷子要去挑一筷子來吃,被王況一手拍在他后腦勺上:“急什么,這是要等冷了來吃的,你這用筷子挑,簡直是瞎鬧。”

見平日里威風凜凜的掌柜被小東家教訓,不少伙計就捂著嘴偷偷的笑,孫二眼一瞪:“笑什么笑?你,你,還有你,去外面照看著客人去。”

幾個被點了名的登時就垮了臉,哭喪著走了,也不是說孫二欺負他們,孫二現在是個掌柜,可也總沒個正型,還是和以前當伙計和管事的時候一樣,和伙計們打打鬧鬧的,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他們只是覺得沒吃到第一口,或者說沒機會吃到第一口,有些遺憾而已。

一直等到一個時辰過去,鍋邊糊全都煮完了,王況這才讓人將千層糕端到一邊的桌上,這個蒸籠是可以拆卸的,只需要將外面的幾個插銷拔掉,就可以將邊上的一圈和底分離。撤掉蒸籠邊后,王況拿了刀,將已經半冷變硬了些的千層糕像切豆腐一樣切成一塊塊菱形,也不管孫二在旁眼巴巴的瞅著,自己拿起一塊就吃。

孫二見王況開動了,趕忙的也拿起一塊,這一拿起來,他才明白剛才王況為什么不讓他用筷子挑了,敢情這糕竟然是分了一層一層的,煞是好看,而且因為加的有秈米多,所以粘性不高,相對來說,還更是滑嫩些,他要剛真的拿了筷子去挑,怕是挑也挑不起多少來,還會把那一層層的分層個挑破了,不好看。

千層糕又叫涼糕,水糕,就是相對于年糕要熱食而且水份少而言的,年糕若是冷食,則很硬,只有加熱了后才會軟乎,千層糕不同,熱的拿不起來,一拿就散,只有冷了后,才能拿得起來,放在手里,顫微微的,和果凍很像,咬一口下去,滑滑嫩嫩,幾乎可以說是入口即化,那甜瞬間便充滿整個嘴巴,可以說和年糕的味道口感都是迥然不同。

喜歡變著花樣吃的,還可以一層一層小心的揭開來吃,這也就是千層糕的另一個特點,只要稍微小心些,可以一層一層,一片一片的揭了下來。

林穎芝那里自然還是少不了要送去,王況自己邊吃邊想著,要是將千層糕和鍋邊糊的烹飪方法傳出去,建安小食鋪就又能多些花樣,不要別的,只是千層糕這一項,因為是冷食,可以在家里蒸了后挑出來賣,最是適合那些沒有本錢租店面,也沒本錢支個攤子的小戶人家做了來賣,挑在肩上,走街串巷的吆喝著就行,雖然不能賺到大錢,但慢慢的積累,也是不錯的一個營生。

不過如今的建安小食鋪掌柜差不多都在外地,只有少部分在周邊縣開店的能趕得回來學,大部分人還是要等到年底了。

現在可以說,整個建安,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了營生,有的是家中田地不多的,就干脆將田賣了,專門從事小食行業,有的則是在農閑時候,做些外快賺點小錢,比如說去采些野味來賣給富來客棧和其他酒樓食肆,或者說下河撈魚捕蝦等等,在這個以農為本的時代,想讓人真正把田地放了,全力去做其他營生不大可能。

更何況王況也不愿意勞力全流失了,田多地少,田還是要人來耕種的,所以,他并不刻意的引導人們去從商,想要商業發達,首先就必須是農業上的產出足夠人吃飽,而且有剩余,否則一切就將如同沒有根基的大廈,風輕輕一吹,就轟然倒地。

實際上,社會的發展,就是必須建立在人們能吃飽穿暖,能吃好了,能穿好了,不愁沒地方住了,才有可能說有精力,有能力去發展其他的產業,也就是說,吃的問題,是所有問題的最基本基礎,沒有這個,其他即使一時間發展好了,也是泡沫,一捅就破的。

要是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你跟他談服什么務行業,什么其他行業,全是扯蛋,飯都吃不飽,餓都要餓死了,誰有那個閑工夫去管其他的?

自然現在的建安并不愁吃的問題,所以王況現在的任務已經從解決吃的問題上轉移到了吃得好的問題上,也就是要讓百姓的錢袋子鼓起來,錢多了,而且沒了后顧之憂,這才會想著花錢,就會有需求,有市場,才能催生其他的產業快速發展。

要解決后顧之憂,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比如說孩子們的將來,你得給他們畫出個藍圖,讓人們看到希望,不用愁孩子將來的問題,還有老了怎么辦?要讓人們相信,老了后,還能享福,這也是需要花大力氣去解決的問題。

還有個看病的問題,小病小災的沒什么,可若要是來個大病,許多人家依舊是請不起郎中,抓不起藥,因此上,許多人有點錢,都會存了起來,以防不測。

可以說,在解決了吃的問題之后,還必須解決了住的問題,將來的問題,看病的問題,人們這才會安心的花錢,放心的花錢,有了錢,經濟也才能真正的跨越式的發展。

現在是急不得,一切,還得等到今年的秋收后才能見分曉,如今建安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采用了深耕密種的方法,只有一些太過偏遠的地方來不及通知到。建州的衙役書吏并不多,就是全都派了出去通知也不行,有的村子,只有那么三兩戶人家,簡直就不能算是一個村子,最多是散居戶而已,而這種地方,往往又是路遠難走,甚至有那么一兩個地方,書吏們是一直不知道的,直到這次需要他們挨家挨戶的去了,才發現竟然還有這么個村子存在。

這里許多地方等到衙役們趕到的時候,他們早就將秧苗插好了,又沒準備多余的秧苗,只能是告訴他們,可以深耕密種,不相信的可以抽了空,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如今其他人家是怎么種田的,到了秋收的時候,再去驗證一下,別人家的田一畝收多少稻谷,你自己家的一畝收多少,兩廂一對比下來,就是不相信的,事實擺在那里,明年也就會用深耕密種了。

但這樣的人家,還沒占到建州的百分之一,只是那么非常非常少的一部分人而已,對建州的收成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提。

秋收后,就算是真正解決了吃飽問題了,然后到了明年,就會有人因為畝產量高了,而少耕種那么一畝兩畝田,比如說家里有十個勞力的大家庭,原本是需要十個勞力都窩在家里種地才能填飽的,現在只需要六起個勞動力就行了,

如此一來,肯定會有那么一兩個勞力解放出來,從事其他能賺錢的行業,以前就是想從事能賺錢的行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要是大家都這么去做,沒人種地,糧食哪里來?

因此王況也很理解,為什么自古稍微有點見識的君王,都是將農放在首位,只有農搞上去了,其他也才有機會去想去做。

等到家家戶戶的糧食都存夠了,夠他們吃上個三兩年了,民眾們這才會放心大膽的將勞力進一步的釋放出來,從事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如此良性循環下去,今后的前景是可以看得見的,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能放言說解決了吃得好的問題。

等到吃得好的問題解決了,那才是經濟真正飛速發展的時期,許多事情,都不需要你官府去引導,人們就自己會去尋找機會。從解決吃飽問題到解決吃好問題,這里面沒個三四年的時間是不可能做到的,王況也有心理準備,反正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只要玉帝老兒不提前召喚自己,只要那只幕后的手不會太過干預,讓自己放手去做,那么,十年之內,建安,將絕對不會輸過其他任何一個除長安和洛陽以外的城市。

更重要的一點是,都不需要十年,建州就能很輕松的步入上州的行列,現在,只等著秋收一到,王況就可以讓黃良上書申請建州從下州升格到中州了。而從中州升格到上州,大概只需要三四年的工夫也就行了。

為什么呢,因為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尤其是農業生產力實在是太落后了,而幾乎天下各州,除了淮揚,除了長安和洛陽,其他的州,其上交的稅糧,絕大部分都是靠的農業稅得來,商業稅則少得可憐。

而建州呢,已經從王況剛來的時候,商業稅只占百分之一不到變成了現在占了三成。這里面還有不少是被黃良在王況的建議下截流用來建設了的,不然的話,去年底,建州就已經有資格去申請升格了,雖然批不批是另一回事,但起碼,這樣的速度,即便是不夠格,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而建州呢,已經從王況剛來的時候,商業稅只占百分之一不到變成了現在占了三成。這里面還有不少是被黃良在王況的建議下截流用來建設了的,不然的話,去年底,建州就已經有資格去申請升格了,雖然批不批是另一回事,但起碼,這樣的速度,即便是不夠格,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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