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32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5:14
第二六二章 引水工程

建州的田都已經插了秧苗下去,農戶們又都閑了下來,因為看水啊,驅趕鳥雀呀這些事情,孩子們在白天去河里抓魚,去野外尋菌挖白蟻的時候,或者說趕了牛羊出去放著的,就可以去做,大人們只需要在夜里,睡到田間搭好的棚里,晚上起夜那么一次兩次的去看看水就行了。

秧苗在剛插下去的時候,對水的要求是比較苛刻的,田里的水不能太多,太多了,根系沒法呼吸,太少了,那剛插下去的根本來就受了傷,自身修復都勉強,還要供水供養分給葉子,負擔就更加的重,雖然不至于說倒伏了,但生長速度肯定要變慢,一天慢那么一點,日積月累的下去,搞個不好秋收時間就要延遲,要是突然來個大秋寒,那這一年就幾乎白忙乎了。

所以,秧苗插下去之后,幾乎家家都會有人在夜里守在田里,半睡半醒的,只要田里的水流聲一不對,馬上就要起來,或是開壟放水,或是閉壟蓄水。因為你不能保證地勢比你高的別家是不是在放水或者說在蓄水,要是上游的田突然一個晚上放起了水,你

自己的田這一整晚泡在水里,第二天再從家里趕來的話,那就只剩下了哭的份了。

不過,因為白天有孩子幫著,或者說托了鄰田的人,幾家合在一起,輪流著照看,所以白天的時候,大人們就有了空閑的時間。

因此,王況決定實行他的供水計劃,水車已經讓木匠做好了,城北那條小溪的上游,王況也已經讓林明派了衙役去挖了上下兩個挨在一起的大水潭,上面水潭的水流下來形成一個人工瀑布,不過卻不是直落的,而是有個差不多四十度的傾斜角度,這樣水車正好架上去,和那斜坡將將相切,水沖到水車的時候已經和上面的水潭有了近五六尺的落差,這樣的沖力,就能帶動比較大的水車旋轉起來了。

這條小溪是從北山上的幾眼泉流下來的,幾眼泉匯聚成這么一條小溪,就是枯水季節,這小溪的水流也是不會減少的,王況特地讓人上山去檢查過,說是沿途基本都是灌木叢生,沒有住了人家的,而且在山上的小溪流還是在一個山澗里,兩邊都是一兩丈高的絕壁,走獸絕對沒法下去飲水,這就保證了水源的清潔性。

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那小溪邊上筑起三個大水池,水車車起來的水就注到水池里,三個池,一個比一個低半尺,最高的一個池蓄車上來的水,水從第一個池底上開了的一排大孔和中間裝滿了細細的河砂的池子連通,水從下面往上滲,然后就通過缺口注到第三個池里,算是起一個簡易的過濾作用,把水中帶的泥砂和落葉什么的攔住。第三個池中間靠底部的地方則開了一大排的孔,竹管直接插進去就可以放水出來。

設計圖已經交給了林明,讓他安排人手去做,林明早就在王況說要給城里引水,省去人們去井里提水的麻煩后,就已經躍躍欲試,這可是個政績工程,而且是真真切切的為民謀利,能給他加分不少的,他還記得王況的承諾。

砌個池子,并不需要很多人手,有三五個人,幾天就能完成,材料都是現成的,燒城磚的窯還沒撤掉,讓他們燒一批來就是,磚縫的粘結,自然就用的土辦法,糯米加雞蛋加石灰再加點粘土,就是被水泡上個一兩百年,也不帶散架的。

至于說從磚上慢慢滲透出來流下來的水,也沒浪費,池底下四周都要挖了溝,滲透出的水都被溝引回到小溪流里,免得時間一長,水滲透多了,將池底的地基給泡爛了。

引水的竹管是個大麻煩,這竹管必須要用到三年以上的老竹,而且是要伐了放家里干了沒裂縫的那種,嫩竹雖然被水一直泡著,是不會開裂,但竹太嫩,經不起泡,三五年時間就要換一批,還不如直接用老竹,用上個十幾年,只要沒有人為去破壞,都沒什么問題。

為了保證節水,不至于讓那些人家在水缸滿了后,水還一直的流淌,所以在城里還需要再建幾個蓄水池,城外引來的水都注到水池里,各家需要用的水就從水池里引,從水池往各家引的管就都是全程密封,各家只需要在水缸里的水滿了后,用個軟木塞將竹管堵住就行,要用水了再將塞子一拔。這樣全程密封的好處也是為了防止那些喜歡飛高的鳥雀跑水管那飲水,把鳥糞嗬到水管中,同時,也能防止有小孩子惡作劇,將沙土揚到水管里面。

所以這就要求老竹是不能開裂的,干的老竹沒裂縫,一泡了水就更加的緊實,更不容易開裂了。

幾根老竹好找,但是這引水工程,王況算過,從水池到城里,有一里地,一排十根竹管,就算每根長一丈(三米,太長了,竹梢就太細,截面不夠大),再加上接頭的重疊部位,光城外就需要近兩千根老竹,城內需要的就更多,還要考慮到給以后增加的住戶預留接口和水道,總的算起來需五千根以上的老竹。

還是黃良這個老狐貍有辦法,不光建州有竹啊,周邊的州都有,因此,除了發文讓各縣收集三年以上的干竹外,又給饒州,汀州,衢州等幾個州發了函,說是宣德郎正要找三年以上的不開裂的干的老竹,數量不少,宣德郎正頭疼呢,若你是你們誰能幫宣德郎解決了這個難題,尤其是能直接將老竹的竹節都打通了送來,那,后面的就不用某來細說了吧?

黃良這個老家伙,最近兩年總是喜歡打著王況的旗號去要挾周邊的州縣,而且是一試一個準,試得他都用上癮了,要不是王況提醒他,總是這么下去,怕是對他自己的官聲不大好,不然恐怕現在在周邊州縣的父母官印象里,王況就成了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了。

黃良并不是沒有能力,總的來說,建州在他的治理下,還算是不錯的,想想下,才歸唐多少年,建州的人口就有了八萬,比起饒州衢州這些早就歸唐的還多了許多。這里面,固然有建州基本沒戰事的原因,可也是和建州這幾年的安定,沒什么惡霸痞子有很大關系,流民一來就不大想走了,這么些年,欺男霸女的現象幾乎就沒在建州發生過一起。

黃良欠缺的只是經濟能力,尤其是經濟全局觀,不光是他,幾乎全大唐,絕大部分,甚至可以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后面恐怕還要再加上那么一兩個九上去的官員都沒有經濟大局觀的意識,這和他們所受的教育,家庭環境和社會背景是密切相關的。

長久以來,中原不管是哪個朝代更迭,擺在當局面前的最重要問題就是溫飽問題,他們的努力方向也都是解決溫飽問題,而且是一直都沒解決的問題,所以也就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考慮解決溫飽之后要解決什么問題。但只要給了他們機會,給了他們一個擺著的現實,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人去思考,去摸索。

這不,在王況的熏陶下,幾年時間里,黃良就已經很是掌握了許多挾利相逼的伎倆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且都是用的經濟利益當籌碼,也懂得什么時候用什么政令去引導人們去做什么事情比較賺錢。但凡是要做什么事情,他現在也學會了王況的成本核算辦法,事先都要算計一番,這么做到底合算不合算,然后再來做決定。

在建州的發展里面,王況起的只不過是起一個捅窗戶紙的作用而已,他往往都是把窗戶紙捅破了之后,就撒手不管,其他后續的工作,都是黃良和林明他們來完成。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等建州升格到了上州,就再也用不著王況去當那捅窗戶紙的手了,黃良他們到時候的經濟頭腦,就能達到在大唐眾官員里數一數二的地步,當個戶部或工部侍郎,估計都能勝任。

只是想要當尚書,那可不光是會懂經濟,會搞經濟這么簡單,還需要會一些官場上的滑頭,在這點上,黃良應該是足夠了,林明還欠缺不少鍛煉。

但王況不是李老二,他可沒權力說誰誰誰能當什么官,要真的敢這么說,估計王況今天一說,倆月內,千牛衛或許不會向明錦衣衛一樣殺上門來將王況押解進京,大刑伺候;但至少,王況就得自己主動進京里去請罪,解釋個清楚,不然旁人聽了,會想,哦,你這么說什么意思,難道是還想替陛下做決斷?或者說,你想反了?

也只有對林明,王況敢跟他打包票,一定要讓他當全天下品級最高的縣令,這么說可是有根據的,那就是依據了慣例,不管是哪個州縣,除非是在緊急情況下,只要這個州縣升格了,在升格的三次課考結束后,原來的縣令都還會留任至少一任,以穩固了原來的成績,然后再將其調派到其他崗位上去發揮更大的作用。

而林明現在已經是升格了的中縣縣令,已經是從七品上,比王況只低了一級,等到今年的課考完,還要再升一級,等到第三次課考合格,那就是真正的正七品下的縣令了,要是三次的課考都是中上,就又能再升兩級,成為比王況還高一級別的正七品上。

林明是已經得到了一次的優,只要王況在,另兩次的中上也是沒得問題的,所以,林明對自己能到正七品上是絕對的有信心。在這之后,他還有四年的任期。

短期內,王況是有把握讓建州堪堪的升到上州,但那也只能是上州的末游,但要是想和淮揚和關中一帶的州比,還是有極大的差距的,打個比方,和考試一樣,如果下州是60分以下,中州則是6080分,而上州是80分以上,一個人想要把成績從不及格升到及格,比較容易,從將將及格到拿80分,也比較容易,可等你上到了80分,想要再快速的升上去可不容易,每前進一步要付出的努力就是從不及格到及格的努力的許多倍。

建州幾個縣,發展是參差不齊,有的州的資源優勢還沒顯出來,比如建寧縣,蓮子還沒有大賣,瓷器的品質也沒搞上去,王況沒那么大的把握,可建安縣不同,本身就坐擁了州府政治和經濟文化中心的優勢,又是占了全州一半的人口,外來的流民又幾乎東家是首選建安作為定居地的,行商也都是先跑到建安來,然后才會考慮到下邊的其他縣去。

單從人口上來論,建安已經不比一般的上縣少,所欠缺的,就是稅收不夠,這主要和地方偏遠有很大的關系,除了茶葉外,在王況來之前是幾乎沒什么特產,現在王況來了,眼看著畝產今年就可以翻番,又將許多只有建州才有或者說只有建州產出的是最好的東西都開發了出來,然后都是從建安開始發賣出去,以后往來的行商就會更多。

所以,王況有把握在四年之內,將建安從中縣升格到上縣去,同樣,也有把握讓建安在升格到上縣后,林明的第二個任期內,讓建安直逼長安縣和萬年縣,從而為林明再爭得四年建安縣令的任期,接下來自然就是趕超長安,萬年和洛陽縣了,那么,林明也就能輕易的升到比長安萬年縣令更高的品級上去。

為什么不讓林明調到新的崗位上去再升,王況有他自己的考慮,首先是不知道李老二會給林明一個什么新的職位,要是讓林明去吏部,那王況就幫不了什么忙了,估計林明的仕途最高點也就到此為止了;其次是,如果一個縣令,能在幾個任內,將一個下縣一路不停的升格到上縣,然后又在人口遠遠不如的情況下趕超了長安和萬年這兩個人口逼近百萬的縣(長安人口過百萬,那是指的城內人口,但長安縣和萬年縣除了分長安城而治外,還包括了城外郊區,所以,這兩縣的人口加起來是超過長安城的人口的),其功績絕對是前無古人的,就更能引起李老二的關注,既然入了皇帝的眼,那么接下來的仕途,就是沒了王況,只要不亂站隊,就也是一帆風順了。

若是林明再能摸透了官場上的一切潛規則,登堂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王況敢給林明打包票,甚至如果李老二知道了王況的打包票,王況也絕對能有理由,理直氣壯的一條條給李老二擺出來,不怕別人背后說閑話,落井下石。什么,你們不信?那你們也給某找出一個能在三年內將下縣變中縣的縣令來

黃良的函文果然奏效,旁邊的幾個州一接到了信,就都大張旗鼓的張羅了起來,尤其以須江縣令最是狠,布告一發,說是若能在一月之內上交多少多少的老干竹,就可以免去年底多少多少的稅,也就是或,用竹子抵稅了。這布告一發下去,都不用一個月,旬日內就收到了近千根合格的竹子,還根根都是打通好了竹節的。

要說這須江縣令也是膽大包天了,竟然敢私自的更改了朝廷定下來的稅種,不過他也是有底氣的,去年往朝廷發運去的稅銀和糧食,在私自截留了不少在庫里外,還是遠超了前年不少,今年,只要天公不要搗亂,完成任務那是閉著眼都可以做到,在這種情況之下,朝廷一般也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追究。

試想下,這才大澇過去,許多縣都還沒緩和過來,在大部分的縣都幾乎完不成任務的情況下,朝廷什么舍得去處罰一個能超額完成任務的縣令呢,這不是寒了人家的心么?

黃良之所以要特意的提需要打通了關節的竹子,那是竹子的關節很難通,兩頭的好辦,但中間的就很困難,往往還會留下殘碎的竹節卡在那里,王況再了解到黃良的打算后,哭笑不得,這么簡單的問題,問我啊。或許是大唐時的鐵器不大發達的緣故,在農耕上用的鐵器很少,所以在打通竹節這個在后世最為簡單的問題,就成了難題。

也恰是因為竹節的難通,從而使得在后世的閩北非常普遍的用竹引水到家里的工程,在這個時候沒一家能有。

于是王況當場示范,讓人鐵匠鋪子打了一細,一粗的兩根兩尺來長的鐵棍,一頭打磨成錐形,一頭像砍柴刀一樣的打個可以套柄的環孔,細的只有大約竹孔的一半粗,粗的則是剛好竹孔粗。套好柄,先用了細的在火上燒紅,然后伸進竹管里去一壓再一捅,就聽到先是嗤的一下,一股濃煙從竹子中冒出來,然后再來一聲碎裂聲,就通了,取了出來,再用粗的也燒紅了捅進去,一下就將竹節全部燒掉。

一根竹子通完后,從一端向另一端看過去,只見里面是光溜溜的,竹節基本沒了蹤影。這一下讓黃良大呼吃虧了吃虧了,早知道竹節這么好通,就該更狠一些的才是。

千來根竹子,其實值不了幾個錢,竹是草本植物,一年就能成材,只有特殊用途的才會說要兩年以上的老竹,所以想要新鮮的竹子,上山去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因此王況倒是沒計較黃良說的虧不虧的問題,大不了,以后還了須江縣的人情就是,再說了,這須江縣去年種辣椒可也是賺不少了,如今為建安做點事,也是該當的。

竹子收集完,都按王況的要求,只取一丈長截了,這一丈的長度,也正好能夠讓小頭的一端塞到另一根竹子的大頭一端里去半尺左右,如此就能一節一節的串起來,只要在接口處的縫隙里塞緊了棉麻,棉麻一泡水發脹,就能將縫隙堵得嚴嚴實實的,滴水不漏。

城外和城里的蓄水池都已經建好,磚縫也都干了,城里的蓄水池周圍也挖了一尺來寬的溝,能將蓄水池滿了后溢出的水引到池邊上的一個用石板砌成的水坑里,這個水坑,就可以讓居民們在這里洗衣服洗菜,都是流水,并不怕衣服和菜同時洗的,而且建安人早就有了習慣,一般洗菜的都會跑到建溪的上游去洗,洗衣服的則在下游。洗菜的在洗滌一遍再回家用干凈的水一沖就得。

現在好了,城里有了這么幾個水坑,那么在這里洗完的菜就可以拿回家直接烹煮,不用擔心因為水是從唐興那流過來的,上游的水不大干凈的問題。同時,有了這么些個遍布了全城的蓄水池和水坑,以后萬一哪里走水了,直接用桶來提水就行,省掉了從井中汲水的時間,能更快的將火撲滅。

架設管道都不難,城北小溪的地勢本來就比城里高一丈多,再加上蓄水池又建了有一人多高,這就和城里有了近兩丈高的落差,只要保持了進城后的竹管高度超過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的高度,就不用愁線路問題,愛怎么引就怎么引,甚至跨過街道都是可以的。

但為了美觀,王況寧可讓水管繞個彎從城門上過街也不愿意直接跨過街道,彎頭也簡單的很,一塊硬木頭,相鄰的兩面用鑿子鑿了孔相通,竹管一套進去就得,而且是想要幾度的彎頭就有幾度的彎曲,愛怎么彎就可以怎么彎(這樣的引水辦法,在后世的閩北山區以前到處都可見的,只是近些年隨著自來水的普及到鄉鎮甚至行政村,就少了許多)。

因此上,除去引到各家的分管上稍微費了點周折外,從開始鋪設管道到全部鋪設完畢,只用了一個月,只用了二三十個勞力,就全部完成了,還給以后可能新增的住戶預留了接口,有住家了,去縣里申請一下,三天之內,就能喝到竹管內引來的水。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5:33
第二六三章 圣旨又來

四月底,陳丫兒已經懷了足足十月多了,還沒個動靜,也不見說叫肚子疼之類的話,讓王況感覺很是怪異,雖然說早在過完年后就把如花和秋香打發了去專門服伺陳丫兒了,尤自是不放心,和林穎芝商量了下,還是把郎中請了過來瞧瞧。

接生婆子是早在四月里就接了進府里住著,防備著萬一要是半夜臨盆,臨時去叫耽誤了時間,這年代生產可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是兩條人命,嬰兒的死亡率居高不下也是制約人口發展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大體上,懷孕的十個里面,有那么三四個的嬰兒都是因不能及時的施救,難產而憋死在腹中的,出身后的嬰兒能長到兩歲的,十個里面也就只有可憐的五六個。

總的來說,這個時代,十個懷孕的里面,也就那么三四個的孩子能夠成年,幾乎每個城外都有個亂葬崗,埋的幾乎都是死嬰。

這一個多月里,王家的廚房得了王況的吩咐,保證每天的十二個時辰里,隨時都有熱水可用,王況后世沒結婚,也沒有過這些個經驗,但后世的報道太多了,那就是孕婦如果在水中生產,會更加順利,出生的嬰兒也更加的聰明,而且,是一出生就會游泳,不是那種簡單的狗刨,而是潛泳。

王凌呢,自己也是沒得經驗,渾然不覺得奇怪,孫韓氏是知道的,但也只能是和王況暗地里著急,不敢在王凌面前顯露出半分來,倒是陳氏老太淡定得很,說她當初在懷陳丫兒的時候,也是過足了十個月,都快十一個月了,這才生產下來。

就在王況一天比一天擔心的時候,林荃淼卻是來到了建安,隨著他來的還有一名郎中,王況看了覺得很是面熟的樣子。

“見過宣德郎。”那郎中見了王況第一面,就趕快的打揖行禮。

“您是?”王況對人的記憶力并不強,只是覺得有點面熟,摸不著頭腦。

“這是太醫署醫正,干太醫,是贏太醫的弟子。”林荃淼當那么多人的面,一聲“姑父”不好意思叫出口來,好在他和王況早就是嘻嘻哈哈慣了的,也不覺得有多大生份,王況也不在意這些個稱尉,倒是林穎芝狠狠的瞪了林荃淼一眼,瞪得林荃淼一縮脖子。

太醫署醫正也是個從九品下的官,王況就覺得納悶,怎么這年頭,太醫也能亂跑了?

還有林荃淼,不好好的在他的太原呆著,跑建安來做什么?

原來卻是李世民思來想去的,對建安是不是真有畝產翻番的可能好奇心實在是太大,每天就像是總有個人拿了棵草,在他心頭上撩來撥去的,好不安生,還是房老頭給他出了個主意,既然于御史無功而返,那莫不如將在太原的林家小子調了過去,讓他在建安呆個一年半載的,再許給他一個下關去治理。

下關令也是從九品下,和林荃淼現在的品級是相當的,大唐的每一個主要關卡,除了駐兵外,還得有負責管理民生的關令關丞這一整套的班子,班子的格局和縣是一樣的,但品級要低許多。這些關卡,并不一定都是在邊界上,比如說唐興和饒州的交界處,就有個分水關,只不過是這分水關現在只有一火的兵士在看守,住家也就那么三兩家的獵戶,就沒必要設關令了。

房老頭這算盤是撥得噼叭響,在他看來,林荃淼若是去了,你王二郎還不得傾囊相授?這就是屬于陽謀,即便被王況知道了,也是沒得奈何,捏著鼻子認了的。

于是乎,在太原屁股還沒坐熱的林荃淼就被派到了建安,名曰是給他半年的探親假,然后去嶺南小梅關上任。這倒是給了林荃淼一個驚喜,本來么,太原那里只是因為是龍興之地,其實物產并不豐,生活也不是那么好,從小就在建安長大的林荃淼哪里過得習慣,這派到嶺南去,離建安就近了許多,吃的用的也都差不多能符合自己的習慣。

而且重要的一點是,雖然說派到小梅關去,和高層的官員接觸少了,在其他人看來會少了許多的機會,但是卻是一個能自己做決定的一地父母,手中的權力也大了許多,能夠有機會施展了自己心中抱負,這是每個剛上任的小年青都有的心態。

李世民把林荃淼派到嶺南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建安種的是水稻,他擔心王況所知道的也只是水稻的畝產提高辦法,要想讓林荃淼能學到,就只能是派到水稻產區去,而且還不能離建安太遠,以方便林荃淼隨時可以找王況求援。

只要林荃淼能在任上搞出成績來,那么就證明了王二郎的確是有辦法的,而且這辦法也不是只有建州一地才能用上的,到時候就可以大力推廣了。

而離建安近的關,挑來找去的,現在只剩了個嶺南小梅關的關令是空缺的,而且是一直空缺的,許多人一被任命去那,直接掛印走了,不干了。因為那地方實在是太窮,去了那里,那幾乎就是一輩子也別想有升遷的機會,既然如此,還不如不干,回家去呢。

林荃淼卻是不擔心,有王況呢,這兩年建安的巨大變化,他都能從家書中看到,所以他是信心滿滿的,接到吏部行文后,回了趟長安就到建安來了。

至于說這個干太醫,卻是贏老頭有點假公濟私了,說是要派人來找宣德郎研究研究下那個三七制成的散劑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就派了自己的徒弟來。其實他也是從孫藥王那聽說了王況的嫂嫂臨盆日近,感念到王況曾經給他的幫助,擔心建安一地的郎中水平不夠,所以派了徒弟過來,跟著過來的,還有個對接生很有一套經驗的女醫工。

太醫署里不光有男的,還有女的,就是為的一些個宮中女眷萬一有個小病小災,又是難以啟齒的,好方便醫治,也能在太醫和患者之間搭個溝通的橋梁。

醫工是流外三等的小吏,這倒不必上報,贏老頭直接就可以派了來,連個名目都不用的,太醫署里會婦科的女醫工不少,不缺這一個。

只是這些話是不好明面說的,但王況一見來的人里還有個懂接生的女醫工,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著對干太醫道:“有勞贏太醫費心了。”

干太醫這一聽,好么,沒白來,人家宣德郎一下就知道了師父的意思,總算沒有將熱臉貼到冷屁股上。

林荃淼這次來建安還有個任務的,那就是送節,本來這送節的差使,是要娘家兄弟來的(每年的端午,七月半和中秋這些個大節,娘家沒分家的兄弟就要給已經出嫁了的姐妹送節日的糕點,名曰送節,以示娘家人沒忘掉對出嫁女兒的關切,閩北現在還一直保留著這個習俗),但林翰最近忙著要在洛陽再開個分店,給外人造成一個和山外山競爭的假象,沒時間來,就派了林荃淼做代表。

以往的送節,都是林明直接送了來王況家里,無非就是個意思,一個禮節而已,但真正意義上的送節,卻必須是從娘家來,不是從兄弟家來,只是因為長安離建安實在太遠,就從權由林明代替了。現在林荃淼要來建安,正好將以前的一并都給補上。

九個大木箱,除了在建安買不到的上好絲綢和其他一些物品外,還有許多的糕點,以及林家女眷做的給初生的嬰兒的衣服,玩物之類的。看來林老太爺也是急了,想抱外孫了。

只是林穎芝的肚皮還是沒個動靜,這個王況也沒得把握,雖然是勤耕不綴的,有時候夫妻三個要折騰一個晚上,到凌晨才睡下。現在正好干太醫來了,讓他幫著參謀參謀也好,說不定就能有宮里的方子,能讓女方容易受孕呢。

對于李老二的算盤,王況也是明白,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只不過是想推遲一兩年上報而已,現在好么,派林荃淼去小梅關,說明李老二對畝產的事情很是看重的,也不是那種頭腦發熱型的,知道找個試點。

要等到林荃淼在小梅關干出點成績,那至少是到明年的秋收了,然后再上報上去,要等到全國推廣開看到效果,就是后年的秋收,這等于就是無形中為建州多吸納流民定居創造了兩三年的時間。

小梅關下轄的住戶只有百戶不到,基本都集中在關隘四周,大多都是那些守關兵士的家眷親友,人口比較集中,又不受當地縣令的節制,倒是個作為試點的好所在。反正王況的法子,林明大多都知道,而林荃淼在小梅關也不會呆多少年,王況還是想讓林荃淼在正常的體制內升級的。

關隘,軍,場,府這些和軍事相關的行政區,并不在正常的體制內,是屬于半軍事區,在戰時是很容易升官,但在承平年代,就基本只能是靠熬資格。下關令是從九品下,中關令是正九品下,上關令是從八品下,但是,小梅關并不是在邊界,不管怎么升格,受到軍事管制區不接納流民的政策規定,那里的人口數量是直接和守軍數量相關的,小梅關的守軍,不大可能會增加,小梅關也不可能升格到和玉門關虎牢關一樣的上關地位。

這兩者一結合起來,林荃淼在小梅關最多只能做到正九品下,還不如等他做出點成績來了,放到其他下縣里去折騰的空間更大。

所以,林荃淼只要將糧食產量搞上去,就可以了,沒必要搞那么大,從而給李老二更大的希望,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要是林荃淼搞得太過轟轟烈烈,李老二對他的期望值也就會越高,林荃淼想升官的難度就更大。

因此,當晚王況給林荃淼父子倆分析了自己的猜測后,林荃淼當即就決定,這半年的時間,好好的在建安享受享受,只要在上任后,讓慎家派那么三兩個種田好手跟了去就行,沒必要那么費心費力的,治安又不用他管,有守軍呢,再說,就是他想管,那也是沒處著手,住家哪個不是和守軍的兵士有親的?權力再大,那也不如兵權在握啊。

不過說到小梅關的時候,王況倒是想起了一道名菜,梅菜扣肉,小梅關就在梅州境內,梅州就是梅菜的發源地。所以王況給了林荃淼一個任務,就是等到去了小梅關后,把梅菜籽給倒騰些到建安來。

梅菜,也是芥菜的一個品種,像是我們吃的大頭菜,雪里紅等都是屬于芥菜的一個品種,本來做梅菜干,用雪里紅來做是最好吃的,用建安本地的大葉芥菜也可以做,但是既然是叫梅菜干,就是由梅菜做成,王況還是想還原其原來的面目,沒想到去改,而且雪里紅這兩年里他也沒見到在建州有種的。

其實梅菜干并不是說用來做梅菜扣肉好吃,王況個人覺得,梅菜干和臘肉一起蒸那味道比梅菜扣肉要好上許多倍,只不過是臘肉并不常見,而且和臘肉一起蒸的時間要更長,比較費時而已(大家可以試試,不過最好是用自己家做的臘肉來蒸,不要買超市里的那些個速成的臘肉,那些臘肉雖然香,但并不是其本身的真正臘肉香,而是添加劑的作用,而且,那些臘肉用的肉,都是飼料豬肉,并不是農家土豬肉,差別巨大)。

好的梅菜干,費時費力,其色黝黑發亮,工序繁瑣,有的要歷時一個多月歷經數蒸數曬才能做得,甚至有些非常講究的人家,要反復蒸曬十幾次甚至幾十次,王況記得以前在豬肉價格還是一元多的情況下,一斤好的梅菜干就要十幾元了,可見其成本之高。

(梅菜干是越黑就越香,但許多商家為了節約成本,快速出廠,不是采用曬的,而是采用烤的,為了快干,不惜用大火力,把梅菜都烤糊了,這就讓梅菜干有了苦味,雖然其色也是發黑。真正好的梅菜干,是因為反復蒸曬后,反復發酵的過程中,顏色越來越黑,若是顏色淺的,那就是偷工減料,蒸曬次數不夠所致)

終于幾天之后,陳丫兒的肚子有了動靜,這些天幾乎每天都把陳丫兒疼得死去活來的,總算是等到端午節前這一天早上,產婆來報說是產門開了,大家這才慌亂起來,趕忙準備。

或許是臨行前得了贏老頭的叮囑,那個女醫工對王況提出的讓陳丫兒在水中生產沒有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在王況說出嬰兒產前也是呆在羊水中的,在水中,有人在旁邊看護著,不會有問題后,猶豫都沒猶豫的就點頭同意了。

午時,一聲嘹亮的啼哭把守在產房外眾人懸著的心給撫平了下來,不多時,產婆子就抱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出來,對著王凌連聲道喜,說是生了個小郎君下來,母子平安。把個王凌高興的是合不攏嘴,轉而又是淚水漣漣,沖著北方王村的方向喃喃自語。

這就算是王家有了新的一代接替人了,王況能理解王凌的心情,也不去打攪他,由著他去發癲。

女醫工神色復雜的出來,給王況行了一禮:“宣德郎的法子果真管用,這小郎君一出來,便能游水了,甚至都不用拍其腳心,就能出聲,陳娘子在水中,也不似那些個在床上生產的婦人那般的痛苦。”

王況嘿嘿一笑不語,這可是后世的經驗,其中的道理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這水中生產最早是由蘇聯人發明的,據說生產出來的嬰兒后來個個都是智商奇高,生來不用訓練就會游泳。

孩子出生,母子平安,這是值得慶賀的大事,這一天,富來客棧所有的酒菜全部五折,建安人人奔走相告,說是大小東家生了個小郎,有許多的人都撫胸舒了一口氣。這也是王家添丁,才有那么多人關心和留意,要是平常人家,最多也就是鄰里親友間知道而已。

今年的端午節和往年不同,以前的端午節,整個建安只有一條龍舟在建溪里劃個來回,再往江里丟幾個粽子意思意思一下就算是結束了。

早在王況安排引水工程的時候,評考局就已經貼了招貼出來,說是要在端午節辦個龍舟大賽,頭名的龍舟隊可以吃到在流水大席里獲得名次的廚師聯合烹飪的酒席,還有富來總廚孫郎君親手做的各色粽子一擔(一擔粽子二十只)。

黃良也湊起了熱鬧,補充了一個布告,說是頭名的龍舟隊,州上給隊員每人一貫錢的獎勵,他現在也是財大氣粗,州中庫里的銅錢是堆積如山,有幾個放錢的木架子都被壓垮了,既然有錢了,花起來也就不像以前那么心疼。

而且這龍舟賽,也是吸引人的一個好辦法,若是能年年舉辦,建州也能通過龍舟賽擴大一些對周邊州縣的影響力,對建州今后的發展是有助力的,所以他才不會心疼那十幾貫錢。

不說每人一貫的獎勵,就是沖著那孫嘉英親自做的一擔粽子,許多人就已經是口水直流,誰個不知道,現在富來客棧里的粽子花色口味能有十多種?像是什么香菇肉粽了,蛋黃粽了,豆沙粽了等等,甜的咸的都有,甚至你想吃辣的,只要提出來,也能幫你做得。不要說吃,光聞著就能讓人垂涎欲滴,尤其又是孫郎君親手做的。

因此到了端午節這一天的下午,建溪兩邊就已經是人山人海,個個都死命的沖著建溪里拼了命的劃著的龍舟叫喊著,震天響的鼓點,每敲擊一下,人們的心臟也隨著“砰”的一下跳躍著,將人的氣血直逼腦門,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恨不得一下沖到龍舟上去,幫那些個漿手一把子。

由于是第一次的龍舟比賽,而且是評考局自己組織的,沒和王況商量過,所以和王況想象中的差距還是很大。評考局他們倒是想和王況商量來著,但王況這些天一直沒得空,哪里有時間去理會他們,孫銘前幾次來找王況的時候,他都不在家里,等到晚上來,王況又沒那心思,只是讓他們評考局自己商量著來。

王況不是不想管,后世龍舟大賽那么多,不用主持過他也知道一些流程,不過他也是考慮到不可能事事都要自己來謀劃,養成評考局對自己的依賴性,如此以后怎么發展?

再說了,王況還想早點從評考局里脫身呢,當旁觀者,哪里有自己親自去參與比賽爽?以后天下大比規模大了,王況也是準備上去露一手的。

所以,只能說,和往年相比,今年的端午節熱鬧了許多,也多了個好去處,但這已經足夠了,飯要一口一口吃,王況相信,往后的端午節龍舟賽,肯定會成熟起來。

三七能入藥,王況只知道這一點,也知道一點藥效,但是要讓他去評論那散劑,他就沒這個能耐了,干太醫聽了后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也是暗中舒一口氣,這要是宣德郎什么都懂,那簡直沒得天理嘛,那還需要咱們這些郎中做什么?太醫署里有宣德郎坐鎮不就好了嘛。還好,還好,自己等人的飯碗算是不會被砸了。

既然王況沒法給散劑下論,陳丫兒也順利生產,在給林穎芝和小芣苢開出一副方子后,干太醫就帶了那女醫工和隨從告辭回長安了。臨行前,王況讓他帶了封信去,無非就是花瓣烹食的一些法子,給宮里的御廚看看,給長孫皇后調理調理。

王況只是羅列了一些注意事項,并沒給出具體的菜譜,御廚個個都是好手,用不著王況去指點,再說,長安能有的花和建安的也不同,就是相同的,花期也是不同,能與之搭配的其他東西也就不同了,還不如讓人家自己去自由發揮更好。

王凌的兒子還沒滿月,沒有起名,也只能是偶爾的抱出來曬曬日頭,這還是王況要求的,要按了建安本地的習慣,孩子沒滿月前,是不能見日頭的,估計就是和這年頭孩子的夭折率高有關,都擔心出了房門沾了邪氣。

不過既然王況要求,也就沒人阻攔,誰讓人家是星君下凡呢,神仙說的話,那還有假?

丑丑最近很是興奮,每次小孩子一抱出來,他就要湊上前去,“吧唧”就是一口親上,完了后就咯咯的開心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每次被丑丑一親,就會咧開小嘴吧笑,而王凌親他,則沒有笑得這么開心。

三白對這小家伙也是格外的喜歡,以前,它要么是吊在王況胸前,要么是吊在王冼腳背上,要么是蹲在林穎芝的肩膀上,地面是碰都不碰一下的。但只要這孩子一被抱了出來放在搖椅上,三白就會三蹦兩蹦的跳到搖椅邊,不時的伸了爪子去碰碰孩子的臉蛋,要是日頭刺眼了,它還會用自己的身子,擋住照到孩子眼睛上的日頭。

這讓林荃淼很是郁悶,自打他來了之后,有許多次見到三白那胖乎乎的可愛模樣,就想去抱,結果換來的卻是三白的怒目相向,就連那兩個三白的小跟班—兩只黃花貓也是不肯讓林荃淼碰一碰的,林荃淼手才一伸出去,兩只貓就弓了身子,渾身的毛都炸開,頭貼著地,沖著林荃淼“嗚嗚”的嘶著。

這天,王況又像往常一樣,逗著搖椅里的小侄兒,三白則蹲在地上,無聊的翻弄著王況的袍子,因為王況將它往日站在小家伙邊上的位置給占了,所以,它是有些小郁悶的。只能是用這種方法來提出它的無聲抗議。

“圣旨來了,圣旨來了。”王凌急沖沖的匆忙門外進來,沖著王況喊,他是衙門里得到消息后趕回來的,說是天使現在在須江境內,后日即可到建安。

李老二又在搞什么名堂?這是王況的第一反應。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5:52
第二六四章 升官了

這圣旨來得很是突兀,按理說,如果有什么消息,干太醫既然是奉了贏老頭的命來幫著王家,那么有什么消息是斷沒理由不透露透露的。

而且據干太醫說他們來建安是一路沒停的趕過來的,就是為的擔心陳丫兒早產,這年頭,早產很是正常,而夭折又多半是發生在早產兒身上。如果按這個來推的話,干太醫一行連隨從只有五六人,可謂是輕車上路,行路速度并不慢,而天使則是浩浩蕩蕩一大票人馬,行路速度是沒法和干太醫他們比的。

也就是說,天使和干太醫出發,應該是干太醫前腳走,天使后腳就出發了,相差不過那么三五天而已,如果是天使先走,干太醫后走的話,那么他們知道消息肯定會告訴王況的。

李老二又想整什么妖蛾子?

天使現在人在須江,這還是須江縣夠意思,人才到就馬上派了人通知唐興,唐興那邊一接到信也馬上派人來通知。

如此就給了王況更充分的準備時間。

然而第二天夜里,岑余子派來的人說,瞧不出天使的神色是好還是壞,天使到了唐興境內,也不進縣城,直接在城外的驛站歇下了,倒很是低調。

很是低調?莫非又是李老二的私事?若是朝中大事,目標是建安,而唐興又是建州境內,那天使肯定不會這么低調的了。

不過猜測來猜測去終究是無用,反正王況也不擔心李老二會拿他怎么樣,自己又沒犯大錯,就是一些因為不熟悉這時代的律法而犯的小錯,也都是為了建州著想,功勞是大于過錯的,最起碼,也能功過相抵吧?無錯不少字再說了,自己也是一直窩在建安這個偏僻地方,很是安分很是低調啊,沒的理由拿自己開刀,李老二不是那樣的人,這普天帝王,一直到滿清結束,只有兩個是不會干出那種過河拆橋的事情的,一個是朱棣,另一個就是李世民了。

黃良也很淡定,畢竟是李世民帳下的老人了,對李世民的了解比建州其他官員都深。他甚至打趣起林明來:“瞧瞧二郎,再瞧瞧你,老夫怎么都不相信你是在官場浸淫十數年,而二郎不過才為官兩三年的。”

林明撇撇嘴:“聃公這說哪里話來,二郎自是不怕,你沒聽上次徐監丞說的么,第一次面圣,二郎就根本沒怕過。”

“嘿嘿,那倒是,二郎是什么人?某倒真想抽了空去南山看看,二郎的師父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能調教出個如此出色的弟子。聽說是個大肚和尚?”

大肚和尚的雕像林明在王況雕的時候就見過了的,王況也沒跟他說這是誰的雕像,只說是一位濟世救民的大德。所以他也不能肯定這是不是王況的師父,但心里也是贊同黃良的話:“某倒是見過那雕像,笑瞇瞇的,和二郎平日里的笑是一模一樣,單從這點上看,當是二郎的師父無疑,但二郎不說,也不好下定論。”

經過黃良的調侃,林明也擺正了心態,這圣旨怕還是好事,若是壞事,幾個國公府上還不早就使了人來報信?再說了,這兩年,自己的政績也是斐然的,擺到哪里去都是硬梆梆經得起推敲的,要不是二郎的承諾,自己早也就做好了升遷的準備了。

第二天傍晚,王況就和黃良,長孫煜,李業嗣,林明等迎出了城去,到了十里亭等不多時,就見遠遠的一隊人馬,旌旗招展的來了。

這個天使姓典,也是個宦官,身為內府局令,算是徐吃貨的下屬,但沒人認識,不過在輪到王況去見禮的時候,天使倒是一改其他人見禮時的刻板,笑瞇瞇的對王況道:“宣德郎可還記得某家?”

“呃?”王況一時大窘,對于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王況通常都是記不住的,除非對方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看出王況的窘態,那天使哈哈一笑:“也怪不得宣德郎,某當初可沒和宣德郎說過一句話的,不過,某還是要謝謝宣德郎啊,沒有宣德郎,某可能早就充邊去了。”

人多耳雜,那天使只說了這句話,就不再說什么,搞得王況很是郁悶,聽這話,貌似自己還曾經幫了他一把?

林明是呆在王況身邊的,王況見禮之后就是輪到他,所以天使說的話他是字字不漏的聽到了耳里,聞言心下大定,怕不是又有好事了?朝廷派天使來,一般要對某人不利,往往都不會派有舊的或有關系的人來,怕通風報信,既然這天使說二郎曾經幫了他一把,那么肯定不是壞事。

回到州衙門,擺了香案,天使這才拿出圣旨讀了起來。

圣旨的有兩道,一個是說今年初春,關內及河東疫病流行,朝廷已經征派了各地郎中帶了藥前去癥療,帶的藥恰恰是王況給孫藥王提過的臭蒿,經過孫藥王配伍的成藥,疫情已經得到控制,但為防備萬一,便讓諸州要注意防疫。

另一個內容自然就是和王況相關了。

王況升官了,升到了從六品上的奉議郎,還是個散官,還是沒有職位,還是由著王況自己愿意,愛呆在建安就呆在建安。

從正七品下的宣德郎跳到從六品上的奉議郎,這是連升三極。聽到這一段,黃良的眼睛那是瞪的老大,其他的官員也莫不是如此,哪里有一跳就三極的?又不是匠官,這速度,也未免太那個了點吧?無錯不少字能跳兩級就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當然有的人平步青云也是有的,但那是什么人?那是大家,那是在民間享有很高威望的,而且德行操守俱佳的,這樣的人,幾十年里也很難得出現一個。

也就是說,王況只要再跳兩級,那就要改袍服的顏色了,從綠改紅。真正可以稱得上是高官了。現在就連黃良,一個下州刺史,算是封疆大吏的一員,不過才比王況高那么一點點而已,是建州唯一的穿紅袍的官員。

等到黃良和王況都收了圣旨,這天使才道出原諉,原來恰是因為這次關內和河東的疫情,讓李老二想起了王況先是說三七有大用,后來老神仙又來長安說是王況又給支了一招,救回許多冷熱病人。這個時代缺的是什么?不缺地,只缺人,因此人口問題絕對是朝廷工作的重中之重。

王況提出的兩種藥,一個可以減少士兵戰場上的損失,另一個可以救下許多病人,這對人口的保持都起著巨大的作用,可以說是幫了朝廷一個大忙。

有人就有糧,有人就有兵,有糧有兵,就不怕宵小來犯,心里就有了底氣,在對外的態度上,就能更加的強硬。

更重要的一點是,王況還有了提高產量的方法,雖然這方法沒有報上來,還沒個定論,但僅從建州押解進京的去年的稅和糧來看,這幾乎就是肯定的答案了,要不然,唐興一個下縣,怎么能憑空的比頭年多納了近一半的糧食?

所以,綜合以上幾個方面,李老二決定給王況一個甜棗吃吃,其實也不能算是甜棗,只憑兩種藥的功勞,就已經足夠了,秦懷玉都能只憑三七而封了千牛衛中郎將,為什么就不能給王二郎升一升?

自然在朝議時,李世民是沒有提畝產的問題的,只用了這兩種藥說事,又拿了秦懷玉來比對,反對聲就全消失的一干二凈,因為李世民撂下了一句話:“那也成,以后若有人有功勛,就按王家二郎為例。”

這一句話就將所有人的嘴巴封了個嚴嚴實實,開玩笑,要是自家子弟立了那么大功勞,再不給封賞,不是虧大了?所以,想要給自己以后留條路,那就先給王二郎讓路罷。

典局令倒是隱約的知道一些關于畝產的傳言的,因為他負責的就是宮內的膳食,和吃的有關,他都留意。王況到這時候才想起來,當初自己第一次進宮的時候,說長孫皇后吃了油膩的東西才發病的,后來李老二震怒,要嚴懲負責膳食的宦官,是王況說了一句,這全天下,只有某知道皇后不能吃油膩,李老二這才作罷。

看來自己當初的無心一言,確實是救了這個典局令一次,難怪他一見自己就笑瞇瞇的,這是個明白人吶。

要是換了于祁中這樣的人,怕是要把自己懷恨在心,于祁中這樣的人,出了錯,總是會把過錯的原因全推到別人頭上,不講事實的。而典局令不同,在王況調理好了長孫皇后之后,也就證明了油膩的東西確實是吃不得,所以,他對王況當初說的不能吃油膩而導致皇帝大怒的事情并不在意,確實是自己錯了么,反而是后來王況說的一句話,讓他保住了位置,不至于流配邊疆,讓他記下了這個情。

接風宴上,典局令神秘兮兮的把王況拉到一邊:“奉議郎,陛下還有話要問你,陛下也說了,想說就說,不想說也不要緊。”

“陛下有什么話要問?”王況感覺奇怪了,李世民這么好說話?想說就說,不想說可以不說?

“陛下問奉議郎,這畝產真能翻番?”

“呃,這個么,目前來看,在建州確實是如此,請回稟陛下,今年建州可以做到畝產翻番,只是其他地方,況就不敢保證了。”王況還得為林荃淼鋪條路,所以,不想把話說滿了,不然林荃淼的試點可就沒了。

“如此,某就要恭喜奉議郎了,嘿嘿,等奉議郎再去長安,怕是要換了袍服顏色啦。”言罷,旋即一收笑臉,正色道:“陛下還說了,此事不可張揚。”

“況省得。”不能張揚?王況不知道李老二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這一句話,倒是給自己以后捂著深耕密種的法子不說找了個借口,不是我不說哦,是陛下不讓說。

不過,王況這里可會錯了李世民的意思,李世民的意思是不讓王況到處去宣揚說自己給王況許了個可以換袍服顏色的諾,而王況則是理解成了不可以說出來深耕密種的方法,誰讓李世民自己沒把話說清楚呢?而李世民又不是像那些在大陸工作的絕大部分HK老板,頭天說的話,第二天就翻臉不認的人。

要說李世民也是個成精了的帝王,他也知道王況不喜歡管事情,而且從王況這些年里的動靜上也分析出了王況是想找個保護傘,那什么保護傘最好又符合王況的需求呢?自然就是散官,品級越高,就越沒人敢輕舉妄動,而散官,沒有實職,有不用管事,只支薪俸而已。

可是王況這兩年,一石米的薪俸也沒去領,王況身在建安,但官位可是在長安的序列里的,薪俸也是在長安領。王況在宣德郎時,就有薪俸米千石,緞十匹,也就是相當于后世的一萬多斤糧食,近百米長的布料可領,但他卻是至今沒去吏部領過,也沒登記說薪俸送到哪里去,所以,他的薪俸至今都是記在帳上的。

倒不是王況充有錢,王況是在長安的時候忘了這茬,他自穿過來后,向來是不管錢糧的,林家人里,只有個林明是做官的,也只有他知道官場中的一些規矩,所以林家人也沒想起這事,至于說程處默他們幾個,都以為王況有領,要是知道他沒領,肯定也會提醒。

只有到了建安之后,王況這才想起來要領,不過這領不領對他來說,不是什么事情,也就沒在意,想著以后到了長安后,記得了,就去領了就是。

不料王況這么一懶,讓李世民誤以為王況并不圖財不圖權只圖官位保護,心中對王況的好感又增了一分,只是這薪俸卻是不能不發,若是王況不領,在其他官員看來,那就叫裝逼了,哦,你裝清高,把某置之于何等地位?

反正知道徐吃貨和王況關系好,李世民就讓徐吃貨幫王況去吏部打了個招呼,說不是宣德郎不領,是實在抽不開身來,家中下人又沒得到通知,也不敢冒動,所以這些薪俸就全記帳上,等宣德郎再來長安時一并領了就是。

因此,在李世民看來,這個王況,除了個為家人,為親友謀官外,倒是不貪心的,人無完人嘛,若要是王二郎真的什么都不貪圖,李世民反而要起了疑心,防備著王況一二了,所謂無所圖者,必有野心就是如此,而王況謀官,卻謀的是沒有權的官,再怎么跳,沒權你怎么跳?

既然王況那么喜歡官,反正散官也沒個實權,就更別說兵權了,就算是現在給王況的奉議郎,也不過是只能領私兵五十。五十個私兵能做什么?看家護院而已,一營的羽林就能在頃刻間將其剿得干干凈凈,連個渣都不帶剩的。所以李世民不擔心,也就很大方的在王況面前吊了塊肉,引著王況走。

王況暗地里算計李老二,李老二也樂得被王況算計,同時也在算計著王況,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誰算計誰呢?

王況當了奉議郎,那個儀同府司的待遇還是保留的,不過卻是更為便利了,以前王況只能領二十私兵,門下做事的是典客署的典客,可以開路引;現在則是可領五十私兵,門下的雖然還是典客,但卻是可以再升一級,從流外三等升到流外二等;路引自然還是能開,薪俸也從米千石緞十匹提高到了米二千石緞二十匹。

王況高興,王冼和王凌就更高興,因為王冼竟然得到了一件禮物,禮物是典局令帶來的,一條鑲金鏤空雕花銀腰帶,一排九塊上等和田美玉鑲嵌在上面,玉的下方,則是九條方便掛東西的金鏈鎖。這可是很高規格的禮物,要知道,就連程處默也沒資格穿戴這樣的腰帶,只有程知節這樣級別的人物才可以穿戴。

誰送的禮物,典局令不肯說,只說讓王冼放心穿戴就是,說是有這腰帶在身,天下任何地方幾乎都可去得。

誰送的呢?

應該不是李世民送的,李世民只知道王況有兄弟,并不知道王凌王洗都有什么本事,王冼年齡還小,去年也才拿到童生的身份,按理說是入不了李世民的眼的。

而且,若是李世民送的,典局令不可能不肯說,一個皇帝,賞給子民東西還需要藏著掖著的么?同理,自然也不可能是長孫皇后所送。

這東西,只能是從皇家出來,剛從越王改成魏王的李胖子?這個貪婪的胖子才舍不得,不可能是他;李恪?也不大可能,現在的李恪是知道自己的處境了,低調都來不及,怎么能再次公然的送東西,給別人落下個勾結官員的把柄?

至于太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說自己和他沒有打過交道,就是現在,王況避他都來不及。

長孫臭老酸也是不會送這么貴重的東西,長孫家和自己,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說要是程知節他們送的,肯定不可能是托人送來,應是程處默這個家伙會攬了這個差使送來的。

王況迷惑了。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6:13
第二六五章 南語島族

貞觀十年六月,本來應該是歷史上長孫皇后病逝的時間。但是,已經是貞觀十一年底,長孫皇后卻是活的好好的,除了在冬天偶爾身體不適外,但身體卻是比往年好了許多。

歷史,已經在不經意間,改變了,可王況知道,這個改變,應該是在他來之前就改變了,只是這樣的改變,都是局部的,還沒看出大的方面的改變。真正的改變,當從貞觀十二年始。

貞觀十一年,這一年底,一個小官員在小梅關推行的政令,如同一粒灰塵落到水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人會去理會林荃淼在小梅關這個地方燒的幾把新官上任之火,百戶不到的彈丸之地而已,沒人去關注,除了那么少數的幾個人外。

也是在這一年末,黃良在其任期還剩一年的時候,上書朝廷,請求將建州從下州改中州,這就是一塊大石頭丟進了水潭里,一時間激起千層浪。尤其是戶部的官員,心里更是知道,建州,原本只是下州中的末流,雖然人口不少,可地處偏遠,物產不豐,民生不富,可這一年底,建州上報的稅賦,竟然已經直逼了中州上游,甚至比幾個上州還高出不少。

上中下三極的州縣,并沒有嚴格的分界線,有的上州縣之所以是上州縣,并不完全是因為賦稅收入高,還有從政治上的考慮,比如說太原縣,因為是龍興之地,一個窮縣,也是上縣。而有時候一個上州,遇到災年,比一個下縣還不如,所以才會有升格后還要課考,穩定了,才是真正的升格。

建州沒有政治上的優勢,只能是靠經濟上來爭取升格,但從來沒有人會相信,建州能在兩三年內,來個三極跳,一舉從下州末流擠到可以和上州末流叫板的地步,就是程知節尉遲敬德幾個,知道王況或許能有這本事,但也沒想到速度會如此之快。

成績就是成績,當戶部官員將建州上報的糧稅一一擺了出來,并且說稅糧已經提前發解,在來長安的路上了時,所有的質疑聲音就都消了下去,若是沒有發解,還可以說人家造假,但是一發解,那就是你上報多少,就一定要有那么多東西運來,否則,那就是欺君。

“諸位愛卿怎么看?”李世民在小六子讀完黃良的奏折,戶部官員在旁補充了建州發解的稅糧數后,板著一張臉問,但他那瞇成了彎月的眼睛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程知節本來是要上前的,一看到李世民那眼睛,心下大定,閉著眼,偷偷拽住了要從座位上起身上前去的尉遲敬德,倆人雙雙如同入定的老僧,將手攏在袍袖里,目不斜視,一言不發了起來。

“稟陛下,某以為,建州當升。”

程知節聽到這聲音,心道,喲,老狐貍轉性了?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在眾人還在竊竊私語時從座位上站起來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這一帶頭,房,杜,兩位相公附議,隨后,侍御史馬周也站了出來附和,頓時就成了一邊倒的態勢,這四個人代表了三個階層的勢力,長孫無忌代表了皇族,房杜兩位則是豪門代表,馬周則是寒門的標桿,自己這方面的領頭人都說當升,那還用反對么?于是順利通過。

通過了,那就該派了人去核實,雖然說是造假不了,但程序還是要走的,一個州的升格不比一個縣升格,尤其是建州這一年的糧稅,足足比去年翻了一番還多,這可以算是幾年來,除了大災和用兵對北動武之外的最大事件,不能不慎重,不能不重視。

這回是馬周自動請纓,說由他下去看看,馬周此時的官位不高,還是侍御史,不過比于廣兆多了個朝散大夫的虛職,但卻是寒門出身的官員中品級最高的了,由他去課考,倒也合適。

尤其是馬周做事不偏不倚,為人周正,八月還上書勸皇帝不要大興土木,不要賞賜無度,不要重京官輕外官等等,雖然效果不大,但卻是很得寒門出身的官員尊敬,也得到皇帝的贊賞。

本來的歷史應該是李世民停了宮中的大興土木的,但王況的到來,改變了這個事件,燒璃新法讓內府庫節省下了不少,雖然是賞賜多了,但真正的價值卻不及以往的十之一二,所以內府庫里每年都要節余不少,徐國緒很早就動了修繕的心思,皇宮,說實話,太破了。

馬周上疏只是擔心大興土木要動國之根本,但當得知所有花費都是從內府庫出,不動用國庫一分一毫后,也就沒再反對,任由著徐國緒去折騰去。

而且,雖然是賞賜加重,可內府庫卻是一年比一年的節余還多,那么所謂的賞賜無度也就不存在了,在馬周看來,只要你不動國庫,皇帝愛怎么賞愛怎么修繕那是皇帝的事,皇帝是拿自己的錢來賞,拿自己的錢來修繕,又不是拿國庫的錢,你管得了么?

只有一個請求重視外官的這一條被采用了,李世民一改以往的刺史縣令由吏部推選為刺史他自己來定,縣令則由京官五品以上的人舉薦,算是給外官的升遷擴大了路子。

但也正是如此,本來此時的馬周應該是因為這道奏疏被升為給事中的,實際上因為效果不明顯,卻沒按歷史的軌跡來,還是侍御史,要是王況知道他的到來,使得馬周這個唐代第一個布衣相公還沒上位,不定有多懊惱。

貞觀十一年十一月,一個只有十四歲的貌美娘子進宮,被封為才人,沒人去注意,這個武姓女人,日后會搞出多大的風波來,王況也不知道,武媚娘究竟是哪一年進的宮,就是知道,他也沒這個能力去阻止。

但是,王況卻是知道,貞觀十二年春,吐蕃將陳兵于松州以西,號稱控弦之士二十萬。但是真正上,王況知道,吐蕃能有個五六萬的兵就算不錯了,西南吐蕃占領的地區,就是全部人口算起來,也不到二十萬,扣去婦孺老幼,全部青壯年都上陣,不過五六萬而已。

這次的對峙,雖然最后是以吐蕃大敗收場,然而,正是這次的陳兵于松州,將會導致文成公主的入藏,而文成公主,將會帶著中原的先進生產技術和一些以往只有大唐才有的種子之類入藏,比如說茶葉等,而這些,將會從吐蕃流入天竺,然后再向西傳播。

沒有多少人知道,文成公主入藏,固然是保住了西南地區幾十年的穩定,但真正論起來,卻是過大于功,正因為她帶去太多技術,這些技術流入西方,使得西方和東方的差距在日后逐漸縮小,可以說,西方列強覬覦東方樂土,真正的起因,就是文成公主入藏始。而那些歷史磚家,卻是刻意的抹殺了這一點。

所以,王況決定干預,既然歷史在自己來前就已經開始轉變,那么自己再轉變也是沒什么,而且,文成公主入藏還有兩年的時間,只要瞅準時機,是可以干預的,甚至,如果來得及,還能讓這次的對峙中,吐蕃的損失更大,大到讓他們再也不敢夜郎自大。

王況是很大方,他可以隨便的將新東西傳播到大唐各地,但王況不是大方到那種什么東西都往外掏的,大唐人可以無償擁有他提供的技術,但大唐之外絕對不行,哪怕是拿金山銀山來換也不行即使只是換那么在旁人看來微不足道的茶種稻種及蠶卵,書籍等,也是絕對不可以。

而松贊干布,明面上是求親,實際上,王況知道,他打的并不是公主的主意,松贊干布才不管你嫁誰過去,難道天竺就沒美貌女子了?難道安息的女人個個都是丑八怪?難道說吐蕃女人都死絕了?松贊干布要的是嫁妝,要的是陪嫁品帶去的技術,帶去的種子。這,才是他求親的目的。

否則,如果說松贊干布是真的要求娶公主,那也不會由著李世民隨便挑選一個送去,而是要指明了想迎娶誰,可見,對于李世民愿意嫁個什么樣的女郎給他,哪怕是丑八怪給他,只要嫁妝豐厚,他也不會在意的。

所以,王況特地將自己的意思告訴李業嗣,讓他修書一封送到他那個本來早就該退到幕后的阿公手上。

“吐蕃將可能在近年陳兵于邊境,以謀圖我大唐的農耕之術及種子?”李靖看著這句,笑了笑,不以為然,隨手就將信丟到了一邊,有個吐谷渾隔著,而且谷渾也已經臣服,所以,在他看來,吐蕃威脅不了大唐,反而是北邊的威脅最大。吐蕃要種子,那就給他就是,要技術,也給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正是國人之通病,對自己人可以下狠手,對外卻是大方得很,自己國人都吃不飽穿不暖了,西南,西北及東北地區長期受外族劫掠,但只要外族一派了人來表示臣服,就馬上既往不咎,大方得很,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完全已經喪失了當年漢武帝那“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氣魄。

這樣的毛病,在后世的和諧朝尤其明顯,每年幾百億幾千億的大鈔往外丟,援助這個援助那個,卻不顧國人的孩子上不起學,坐不起校車,有的地方還是連溫飽問題都沒解決,就關心起發達國家人來了。

作為曾經的憤憤,王況是不能容忍這個現象的,在他看來,只有自己吃飽穿暖了,自己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了,才有可能去關心一下別人,王況向來都是“家國天下”的信奉者,必須是先家,再國,然后才能是天下。

現在,王況的“家”策略已經穩步的按著他的計劃走,該是關心一下“國”的時候了。

李靖的反應在王況的預料之中,不過當王況從李業嗣那里得知結果的時候,吐蕃的兵馬已經部署到了松州以西,正如王況所知,號稱二十萬。

只有這個時候,李靖這才想起了不久前被自己忽視了的建安來信,匆忙趕到宮中,將李業嗣的信呈給了李世民。

“果是將門出虎子啊,藥師,你這孫兒小小年紀,難能有如此遠識,不錯。”李世民見到信,粗讀了一番,便已經知道大意,心下大是歡喜,老將未去,新將已出,大唐后繼有人啊。

“回陛下,依某所知,業嗣尚無此能力,某懷疑此信中意思,出自奉議郎之口。”李靖也不含糊,心里知道李業嗣有幾斤幾兩,若要他上陣殺敵,那是放心的,但要從大局觀上來看,李業嗣沒個十年八年的歷練是絕對看不到這么遠的。

而在建安,只有一個人,可能會有這樣的水平,這個人,可以不傷一兵一卒,以二十兵士輕破百人的賊匪,這個人,在當初天下大澇之時,輕松幾招就化解了大澇可能帶來的天下動蕩,將損失減到最低。

要說二十羽林殺百賊,換個平常的將領也能做到,但是不傷一兵一卒就很難,同樣是勝,這兩者的差別可是不少。

“王家二郎?藥師你確定?”

“建安偏遠,長年無戰事,鎮軍諸將也是平庸,讓他們守成是能做到,可要讓他們有謀卻是難,某思來想去,惟有黃刺史及王二郎有此可能。但黃刺史早年曾隨陛下征戰,若是有此智謀,恐怕現在也不僅僅是個下州刺史了,早就位列朝堂,故,某以為,還是王二郎的可能居多。”

“王二郎?”李世民沉吟半晌,眼中精光閃動。說實話,他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懷疑背后有王況的影子。

正因為王況這些年不斷推出的新花樣,從燒璃新法,到那層出不窮的菜式;從水車到現在被傳為建安一景的引水,從冬天種出菜蔬到現在已經確認的畝產翻番。這世間,恐怕沒人能有比王況更知道新技術新方法給民生百姓帶來的好處,沒有人比王況更在意這些方法了。

同樣,作為帝往,李世民對這些新技術所帶來的變化比其他任何人的感受都深,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各部尚書官員,都只是只管一方面,大多只關心自己權限范圍內的事情,并不能想李世民一樣,站在最高點去考慮問題,去感受變化。所以,一看到信中所言的農耕技術和種子,李世民第一個就想到了王況。

現在又從李靖這里得到了肯定,心中自有了決斷:“藥師寫封信去。”

李靖見李世民發話,應個諾就回去了,信該怎么寫,寫什么內容,李靖自己知道,也不用李世民提點,否則他這被人尊為大唐戰神的兵部尚書位置,早就沒了。

王況并不擔心這一仗,穩當當贏的,他現在正忙著一件事,黃廿回到了福州,準備前來提親了,他在建安,本來是說要呆一個月的,沒成想,才到建安沒幾天,就博得了三丫頭的好感,三丫頭是成天的粘著他不放,這么一來二去的,和祝四娘子就對上了眼。

既然對上了眼,那么親事就是基本定了下來,王況也就不再對他隱瞞畝產翻番的技術,閩縣一帶也是種的水稻,尤其是長溪黃家,田地不少,就留了黃廿下來,讓他見識了豐收景況后,帶了一名慎家人回轉到長溪。

但王況真正忙的并不是黃廿和祝四娘子的提親,他是在忙著一個族群的事情,這個族群,就是后世都鮮有人知,王況也是有一次看電視,看到這個族群的尋根之旅,才知道的。

這個族群,就是南語島族,所謂南語島族,指的便是北到檀香山,西到關島,南到庫克群島,東到復活節島的整個南太平洋諸島上的居民,這些遍布在整個南太平洋地區,涵蓋了整個太平洋近三分之二地區的島嶼,說的語言雖然是細節上有所差異,但都有共同之處,經過考證,他們的語言同出一源。

而且,這個族群的發源地都已經忘了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后世,還是口口相傳著他們的祖先,幾千年前,乘獨木舟,從福州出發,一年一年的遷徙,到了最后,遍布整個南太平洋。而他們,幾千年來,一直沒有斷了回歸故土的念頭,更在2010年,發起了尋根之旅,目的地就是福州。

如今,王況的面前,正坐著一個膚色古銅,頭發卷曲,嘴唇厚過中原人不少的漢子,這就是屬于后世被稱為第四大人種的棕色人種。
cedoni 發表於 2013-10-20 16:32
第二六六章 要造船

人是黃進元送過來的,據說發現這個人的時候,他正在馬尾海邊的一個礁石上睡覺,礁石下面的石縫里,還卡著一條殘破不堪的獨木舟,只是這獨木舟的樣子很是怪異,兩側都伸出了兩根長長的彎桿,彎桿上綁著一根不知名的樹段,樹段上還綁著一個個褐色的圓球狀的東西。

那獨木舟如今就靜靜的躺在王況的院子里,王況去看過,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南太平洋諸島上常用的獨木舟,褐色的是椰子,不過是沒有椰汁的椰殼,只有一個小孔,被布條給堵上了,水不容易滲進去,只需要隔幾天解下來倒干滲進去的水重新堵上就行,這明顯就是做為浮子使用的。

這個獨木舟,其實就是后世雙體船和三體船的最原始雛形,這樣的結構,比木閥還耐傾翻,如果水手的操漿水平高的話,除非來一場臺風,否則很難傾翻了,即便是傾翻了,或者說散架了,還有椰殼做最后的保障。

對于南太平洋諸島的居民來說,食物難不倒他們,只要能有個助力的東西,讓他們在海上漂個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可以說,他們,就是靠海為食,以海為家,只要手還在,在海上,是餓不倒他們,也渴不死他們的。

餓了,就撈魚撈蝦,渴了,魚蝦里的含的水份就足夠了,真不夠,他們還可以裝死,陰天上的海鳥下來,抓了喝鳥血,吃生肉,他們的腸胃,已經適應了這種飲食方式,要是平常人,別說天天吃生的,只吃一天,怕也是要上吐下瀉。

來人叫圖虎,其實他還有一長串的名字,按王況的理解,應該是以“祖籍父姓母姓出生地名”的排列方式,這是許多的族群喜歡采用的取名方式。

其實這圖虎說的話,王況自己也能聽懂個二三成,這就好比會普通話的,到了云貴川,也大概能聽懂個二三成的模樣(不含少數民族語),從語音上來說,王況絕對相信,圖虎所在的部族,當是從中原出去的,不過是長期的語言演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圖虎這個名并不準確,這是音譯,也可以說是圖胡,也可以說是突虎等等,但王況就是喜歡叫圖虎,他覺得這樣叫起來順耳順嘴。而且,他也讓李大膽向圖虎解釋了虎就是山中之王,這讓圖虎很是欣喜。

圖虎是來找李大膽的,是的,李大膽當初就是在他所在的那個島上呆了大半年,取回了辣椒,也學會了那個島的語言。

圖虎之所以能被黃進元送到建安來,是因為他牢牢的記住了一個詞“富來”。

當初,李大膽在島上呆了大半年,和島上居民相處也是融洽的,所以在臨離去之前,就留下了話,說是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可著人去建安富來客棧找他。

富來二字,若是在李大膽剛回來的時候,恐怕在閩縣是沒人知道的,但是現在,當圖虎吐出這個詞的時候,就有人第一個想到了建安,尤其是黃進元,因此將人給送了過來。

“這么說,你們想回來?”王況想了一會,說到。一邊的李大膽連忙將王況的話翻譯了過去,能聽懂二三成并不代表能完全理解對方的意思,所以,王況就讓李大膽在旁邊做起翻譯,而且有李大膽在,圖虎也會安心許多,畢竟,他是來找李大膽的。

圖虎又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堆話,連比帶劃的,神情很是焦急。

“小東家,圖虎說,他們那年年春夏有大風災,每年因此要折損不少人,今年,據族中長者說,恐怕將會有更大的風暴,因此,他們便動了回中原的念頭。”

“回來?呵呵,歡迎啊,什么時候想回來都可以,可以給你們田地,可以幫你們蓋好房子,若要是不熟悉農耕的話,也可以繼續在海邊打魚,海邊雖然每年也可能有風臺,但房子肯定牢固,不會被風吹了。”南語島族的房子,多是就地取材,用的椰樹所蓋,房頂也是干的椰樹葉鋪成,別說臺風,就是普通一場大風都經受不住,這個王況是知道的,后世都是如此,現在就更是如此。

聽完李大膽翻譯過去的話,圖虎驚喜萬分,本來他只是求著能有個安身之地就好了,可沒想到王況竟然答應給地給田,甚至還要幫著蓋房子,等于是說,他們若是能回到大陸,基本沒了后顧之憂。

閩縣的房子,他是見識過了的,全石結構,除了屋頂,多大的風也不怕,屋頂掀了怕什么,再鋪就是,如此堅固的住所,還怕大風么?

又和圖虎聊了一會,王況讓李大膽帶他回客棧去休息,自己負手在屋內踱起了步子。

要造船,要造大海船。

圖虎的來意,王況能理解,就是為他族人尋個安身立命的所在,而且從交談中也得知,他們一族,當是前秦時期,也就是春秋戰國時期,不堪戰火紛紛而跑到海外去尋出路的,李大膽的到來,在島上大半年,無時不刻的給他們灌輸中原有多富裕,加上他從閩縣上一路行來,也確實是如此,許多東西,都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聽也沒聽說過的。

而到了建安后,就更讓他大開眼界,建安的繁榮,遠不是閩縣可比,人人穿的光鮮,面帶笑容,瞧瞧那吃的,再看看孩子們手上拿著的,兜里揣著的,都是零嘴。孩子們嬉笑打鬧,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哪里象他那島上的孩子,五六歲就要隨大人出海討生活。

再說這些天他吃的,都是從來也沒有吃過的東西,五花八門,品種繁多,每天吃的都是不重樣的,所以更加堅定他的使命,一定要回來。

王況之所以能夠相信圖虎一族想回來就是一千多年后,他們還念念不忘故土,就別提這個時候了,所以,他們部族要回來,王況是堅信不移的。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也很淳樸,就是想過上個安穩的日子。

民眾的愿望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吃飽穿暖,居有定所,安全有保障,幼有所養,老有所依而已。這個愿望并不難實現,至少在目前的大唐,即便是王況不穿來,再過個幾十年也能做到,一直到北宋的時候,人們甚至已經比后世的和諧朝要富裕許多。

曾經有人做過計算,就取宋朝的總稅率和人口和后世比對,按購買力算,宋時的人均年收入已經達到了兩千多美刀,比和諧朝還要高過許多,而和諧朝的“皇帝”們,還在自吹自擂說什么這是他們的功勞,殊不知,社會的發展,生活的富裕是歷史的必然,是他們本身的責任,并不是功勞。功勞,是民眾的,不是他們的。

這就好比,一個大家庭,只要家庭成員每日都努力工作干活,這個家庭的收入也會逐漸升高,一年增加一點,不是家長的功勞,而是家庭成員的功勞,只有說有個大的跨越式的發展,才能算是功勞。

比如說王況,帶給了王家一個飛躍,帶給了孫家一個飛躍,這就是功勞,而孫銘前以前,給孫家帶來的只是一點一點的增長,這個增長是可預見的,所以不會有人說孫銘前于孫家有大功勞。

“大郎,大郎”王況思考了一會,沖屋外喊到。大郎,就特指的是黃大,若是叫王凌,王況就是叫大哥。

“小東家,某在。”黃大并沒出門,一般情況下,只要王況沒吩咐他做什么事情,只要王冼去學堂后,他都喜歡呆在家里,陪陪嬌妻,逗逗丑丑和豆豆。豆豆,就是王凌的兒子,小名叫豆豆,大名叫王晟。只有王冼要出城去玩了,黃大才會陪著,在城里,不用擔心王冼的安全,沒人會欺負他,整個建安人都護著呢。

“找個機靈點的,去長安找蒲熙亮,讓他幫著尋尋,有沒造船好手,另外通知下魏小五,也讓他留意下,有會造船的好手,就想辦法請到建安來,記住,是請,不能用強的。還有,通知一下高三,讓他在當地找造海船好手。”魏小五行伍出身,王況擔心這家伙萬一請不動人,用粗的。

“喏”黃大轉身出去安排了。

“夫君要造船?”小芣苢正端了一碗銀耳羹進來給王況,一聽王況的話,放下碗好奇的問,這建安,又不是臨著大江,也不靠海,就是建溪上,也不過三兩只小竹筏而已,建溪上行不得大船,就是竹筏,也是只有一些深的河段才可以行船,運貨要走水道,還必須到了延平才行。

小芣苢也是隨著林穎芝讀了不少書的,王況做的許多事情,她也和林穎芝一樣,理解得比一般人快許多,但是要造船,就不是她能理解的了。

“呵呵,是呀,要造船,造大海船,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王況接過銀耳羹,吃了一口,放了下來,一把摟過小芣苢,噙了她的小嘴,將口中的銀耳渡了過去。

“唔。”小芣苢被王況這么一摟,整個身子頓時軟了下來,雙手也環了王況的腰,接著那一嘴的銀耳,嚼了兩下,又給王況渡了一半回去,兩人的嘴這才分開。這已經是王況夫妻三人經常玩的曖昧了,經常都是你這么喂我,我這么喂你的。

二人嬉鬧一會,雖然小芣苢被王況撩得粉臉微紅,眼光迷離,卻也知道現在王況正是要做事的時間,只呆了一會就不舍的走了,但臨走的時候,又隔了衣服,把玩了一下小王況,差點讓王況沒忍住就要抱起小芣苢回房將她“正法”。

王況想了想,讓人去請李業嗣過府一敘。鎮軍府人多耳雜,不是適合談論這個的地方,王況要謀的是個大局,在沒把握之前,還是要小心點。

廣袤的南太平洋啊

只要控制了南太平洋,就等于控制了澳洲大陸和美洲大陸。而要是將南太平洋諸島都納進來,等于就是一個個的軍事基地,牢牢的扼守著幾個大陸,誰也別想輕易進出。

之所以不直接謀大陸,王況是有顧忌的,現在的大唐人口本來就缺乏,哪里還能經受得起分流?而那些小島,所需要的人并不多,還有本地的那些從中原過去的,念著故土的住民,因此,只需要派兵就行。

王況沒想著一口吞下諸島,一個一個來,不急,有的是時間,西方人還要一千年才會到大航海時代,一千多年,只要自己起個頭,絕對夠時間了。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讓李老二對海外感興趣,要知道,就是大陸的沿海諸島,現在都還是荒無人煙的,只是名義上屬于大唐,并沒居民,也沒有駐兵。

這里面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沒有大海船,海船和江船不同,大江上并沒那么大的浪,風比起大洋上的風來也是毛毛雨,所以江船的結實度是遠不能入海的,而且從構造上來說也不適合,江船的船底比較平,為的是避開江底的暗礁,但這樣一來,也造成了江船重心過高,一到海上,就經不得大風,容易傾翻。

而到海上,一去就是幾個月甚至一年,不結實的江船行駛在海上,不用一個月,估計就會被大浪拍得支離破碎。

現在已經有海船了,但都是小船,只能容納十幾個人和這十幾人的給養,主要還是沿海地區的捕魚所用,少數的則是出海貿易,但這是少數,他們去的地方,大多最遠也不過是到東南亞,按王況估計,算是李大膽跑得比較遠了,但最遠也不過是所羅門群島。

王況后世沒事干就喜歡看地圖,就是看YY網文,只要涉及到地名,他都會放一本地圖在身邊,邊看書邊查地圖,碰到古名,還要去查一查的。尤其是當得知南語島族的來由后,就更加關注南太平洋諸島的位置。

圖虎來自一個叫霍米艾米的小島,這個島不在王況所知道的南太平洋諸島名里,但王況知道,后世的那些地名,多是歐洲人取的,并不是現在的地名,只是從李大膽的口述上來推,大概在所羅門群島一帶,但不能肯定。

王況要圖南太平盛世諸島,其實還是瞄向了美洲,他對寶石不感興趣,對金銀礦也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可可豆和香料。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到巧克力啊,或許,自己是很難了。

巧克力是好東西,為這個,歐洲曾經陷入了一百多年的大戰亂中,任何人,只要上網一搜巧克力戰爭,就能搜到一大堆的信息。而起因,只是一個巧克力而已。

還要一步一步來,如果順利,能順利造出大海船,也要到后年才能出海,而這里,還需要得到李老二的支持,同時,由于通訊的不方便,及南語諸島民眾里,也不可能是誰都會歡迎李唐的到來的,因此,南太平洋諸島的占領過程是個漫長的過程,要是使用武力,倒也不慢,但這不是王況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看到的是當地居民的歡迎,只有得到當地居民的支持,才能扎下根來。

同時,若是取得南語島族的擁戴,這些人可個個都是航海能手,王況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篇資料,考古表明,這個時候的南語島族,僅憑借著獨木舟,就已經和美洲大陸有了往來,不然,王況也得不到辣椒了,而他們,沒有羅盤,只是靠的故老相傳的經驗和辨認星辰的本事,就能在茫茫大洋中不會迷失方向,有這樣的人的支持,地球,何處去不得?

南語島族,據他們自己說,就是在春秋戰國時期,乘了小舟,從現在的閩縣出海,逃離中原的戰火,經過千百年的慢慢遷徙,這才能遍布整個南太平洋,這中間的艱辛,不用想都能知道,或許,出海百人,能活下來的可能只有那么少數的幾個而已。

春秋戰國,聽了多讓人熱血沸騰啊,還有三國,都是讓人熱血噴張,而這背后的血腥,又有幾人能去感受到,若不是太過殘忍太過血腥,誰愿意背井離鄉,遠涉重洋?那些英雄的名號,有幾個不是用百姓的如山枯骨扛起來的?

不能再帶給他們戰亂了,既然要去,只能是帶給他們和平安定的生活。他們是游子,他們同是炎黃血脈。

圖虎的族人要回歸,正好可以將他們安排在長溪或者是閩縣居住,以后要出海了,就可以讓他們當向導。

如今王況是奉議郎,他的影響力已經擴了許多,福州刺史也派了人來示好,說是若奉議郎有什么事情想在福州做的,他們一定跟建州一樣給予積極配合,連帶著黃進元,現在在福州的話語權也高了起來。

所以,要在福州安排霍米艾米島人定居,不是難事,更何況,這也是給福州帶了了人口,第一代人或許不會農耕,但第二代,第三代呢?還有徭役這些,也能多了抽派的源頭。

但外族回歸,不是小事,還需要朝廷的正式發文同意,所以,王況需要找李業嗣商量。



PS:南島語族所在,要說中國大量移民是確實,因生活所苦而移民,要說南島語族人是中國人的後代有待商確。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0
第二六七章 一將鎮兩州

真實的歷史上,并沒有發生南語島族的人尋到大陸上來的事件,一切的起因,只是王況提了句有辣椒這個好東西,孫銘前就派了李大膽去。李大膽的到來,給島上的居民帶去了大陸最新的消息,聽說大陸如今早已經是天下一統了,天下承平,人們生活又富裕了起來,這么一和島上的困苦生活一對比,自然就起了回鄉的心思。

要是李大膽沒去,估計他們還會以為大陸依舊陷在長年的戰亂之中,要知道,整個春秋戰國時代可是持續了整整的五百多年,五百多年里,戰火不熄,這是多么長的一段慘痛記憶,換了任何人,在沒得到消息前,恐怕都不敢想象,戰火停息后是什么樣子,因為從他們出生起,從祖輩上傳下來的記憶里,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戰亂。

王況能理解這一點,那些歷史磚家們說起春秋戰國,大多都只說什么諸子百家,名將倍出,英雄四起,秦興楚滅等等,卻是鮮少有人去關注長年的戰亂給百姓帶來的痛苦,歷史,永遠都是幸存者的歷史,那些淹沒在歷史海洋里的螻蟻一般的生命,沒人去記起。

李業嗣來了,門房直接將李業嗣帶到了書房,王況家里現在也置辦了個書房,雖然王況不讀書,但好歹是個官了,總是要裝裝樣子,書房里擺幾本書的。進了書房,卻見王況正在一張紙上用他的那支鵝毛筆在畫著什么。

王況畫的便是南太平洋諸島的示意圖,準確的他畫不出來,但地圖看多了,大概的記憶還是有的,以前,他不敢跟人說起這些,現在,有了圖虎這個借口,就可以說了。

而事實上,圖虎也在和王況的交談過程中,大致的講了下他們那個族群所在的島嶼的位置和周邊的島嶼,所以說,推說是圖虎介紹的也是沒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二郎你畫的是什么?莫不是又要搞什么好東西?”李業嗣見過王況畫圖的,一次是引水工程的水車圖,一次是找李業嗣要了城區圖后,在那圖上比比劃劃劃的,結果就搞出了個引水工程來,所以,他以為王況這次又要搞好東西了。

“嘿嘿,不是搞好東西,是找好東西。”王況嘴上說著,手里沒停,等到大致畫完了,這才停了下來,“大功告成。”

“這是什么?說是物件么,又不像,倒是像圖輿。可大唐也不是這個樣子么。”李業嗣不像王況,他是見過大唐地圖的,但他卻不知道,王況心中的地圖,比之于他見過的還要精確得多。

為了李業嗣好理解,王況依舊是仿了這時候的地圖繪畫方式,山脈就畫了山的樣子擺在那,所以李業嗣怎么看就怎么覺得是地圖,但是,大唐在哪呢?

“喏,大唐在這。”王況指了指那圖的左上角,他只畫了東南沿海的一部分,“況只畫了建州,福州及嶺南的一部分。”

“這里是海,這里,福州往東是夷洲(臺灣島),就不用況說了罷,你是知道的,這些空白的,是海,你往下瞧,往東南瞧,這些星星點點的,是遍布整個大洋的島嶼。這些小島嶼的西邊,還有許多大島嶼。”

“海有這么大?”李業嗣見那圖上的空白地方,跟福州建州一對比,就吃了一驚,在他的認知里,海洋,恐怕就是一條比大江還寬數倍數十倍的河流而已,那一頭,應是天盡頭了。可這圖上,明顯的,海的面積占據了絕大部分。他是長安出生長大,并不像沿海地區的百姓一般,能從討海的人口中得知海究竟有多大。

王況嘿嘿一笑,心想,我還是怕嚇著你,沒整出個地球儀來,不然的話,嚇也要嚇死你,讓你知道如今大唐的面積只占全天下陸地面積二十幾分之一的話,讓你知道全天下的陸地面積連海的面積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話,你還不要嚇個半死?

“業嗣可知道辣椒從何處得來?”王況笑了笑,指著地圖中間個大的島嶼東邊的一片小島,“諾,這里,當初李大膽可是費盡心機,歷盡千辛萬苦才得來,如今,那個島上來人了。”

“可是前兩日福州送來的那個漢子?”圖虎的到來,李業嗣是知道的。

“正是。”王況笑瞇瞇的,等著李業嗣自己去消化。

“二郎是說,這些個島上有好東西?”李業嗣沒忙著去消化,而是繼續追問。

“正是,有不比辣椒差的香料。”王況沒有把美洲大陸說出來,也沒說巧克力,這要以后去圖,要是說了有一大片的大陸,人煙稀少,面積還比現在的大唐大了許多,恐怕李老二就會動了心思去開拓了,這么一來,人口可要少了許多,還是讓那些圖利的跑海客去找,去發現的好。

實際上,東南亞的香料對中原人來說,并不是需要的,一個是烹飪方式的不同,中華美食,有多種多樣的烹飪方法,不像西方人,只會烤,煎,炸,煮這幾樣,所以,掌握了多樣的烹飪方式,可以用不同的手法將菜肴的原本味道發揮得淋漓盡致,香料,反而是占次要的地位,大體上,一些傳世的名菜,所用到的香料都是非常的少的。

西方人不同,因為烹飪方式的局限,所以大多需要靠香料來提味。

烹飪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西方人一直到一戰前,是幾乎不洗澡或者很少洗澡的,這樣一來身上異味就很濃,需要靠濃濃的香料味道來掩蓋,所以,香料就顯得尤其重要,成為貴族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在西方的地位比在中原的地位要高得多。

中原以前也追求過香料,后世的許多常用香料,大體都是在烹飪方法沒有發展完全之前引進的,而等到了烹飪的手法發展出多種多樣后,就很少再用到新的香料了,比如說傳統菜肴里,就不會用到香草,而香草,卻是西方烹飪里最常用的一味。

(灰雀認為,過分的追求用香料來給菜肴增香,是走入了烹飪的誤區,這樣是無法提高烹飪技藝的,因為你會加什么,別人也會加什么,而手法及火侯,加料的順序,卻是需要靠時間來培養,這是別人只看那么一眼兩眼也學不會的,只有努力去鉆研手法,掌握火侯,才能在烹飪技藝上一日千里,到了極致后,就可以做到即便沒有調味品,也能做出絕頂美味來。)

現在的大唐,正是處在烹飪手法剛開始發展的階段,雖然王況帶來了許多手法,但王況畢竟不是專業廚師,他所會的,只是后世家常用的手法,而且因為商業原因,許多手法還是秘而不宣的,比如說淋酒的時機和原因,現在全大唐只有不超過十個人掌握,而這絕大部分又都是富來的或者建林的或者山外山的人,其余的人又都是和王況有關系的。

至于和王況無關的人,只是多會了那么幾種常見的手法而已,比如說炒和炸,但炒和炸里面又能細分出許多手法來,這就不是他們能掌握的了。像炒有爆炒,溜炒,水炒等等好多手法,一般人只會爆炒。

所以,現在香料對大唐人而言,還是有著很大的吸引力的。

李業嗣臉上神情變幻,辣椒的威力他是見識過了的,如果說,還有不比辣椒差的東西,說他不動心肯定是假的,尤其還是這兩年,他們李家,自從要了王況給的份子后,收入增加許多,既然王況能這么重視這些島嶼,說明,東西,是不差的。

“二郎的意思是,圖下這些島嶼,還是說……?”李業嗣有些不確定王況的想法,能讓王況看上眼的東西,是不錯的,可是要怎么得到,又是兩說。

“嘿嘿,業嗣胃口倒是挺大哦。”王況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如果只是為了香料,恐怕不能讓朝廷重視起來,那么小的一些島嶼,怎么比得大唐周邊的土地?要開疆拓土也是從陸地上更方便些啊。所以,圖島嶼這話,現在絕對不能說,而必須幫李老二先把邊上不安定的地方搞定再說。

沒有哪個帝王能拒絕得了開疆拓土的誘惑的,能開疆拓土的帝王,向來都得到尊重,但前提是必須成功,失敗的,則會被稱為亂起戰爭,窮兵瀆武。

“不是圖,要圖也是以后,從馬尾出發,到這些島上也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這一往一返,就是大半年,試問,給養跟得上么?萬一有變,朝廷能反應得過來么?這不比陸上,邊疆有變,還能及時一層層上報,在不能解決給養問題的情況下,在不能解決船只問題的情況下,試問,業嗣,你可有把握?”

“嗯,二郎言之有理,海上行軍不比陸上行軍,困難重重,某雖未領過水軍,可也是知道的。前些年,有一路海賊逃竄到夷洲,僅是圍剿他們就費了不少力氣,阿公曾言,海上行軍,難過陸上。”李業嗣也是一時被開疆拓土的大功勞給沖昏了,沒反應過來,這被王況一提,就醒悟了過來。

“現在是這些島上的居民,他們原本是春秋時為躲避戰亂逃出去的,現在,他們想回歸,業嗣不妨去見見那個人,如今就被安排在富來客棧里,況是自作主張先答應了下來了,想來陛下也不會反對,但要如何的回歸,還是要朝廷來定奪,不過,況先放一句話在哦,不管朝廷歡迎不歡迎,況是一定要他們的。業嗣,他們,可是靠海為生的哦,想想看,若是組建一支由這些人組成的水軍,是個什么樣子?”

王況雖然明知道李老二對外族回歸肯定是歡迎的,但還是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重視,更是拋出了一個李業嗣作為一個軍人最為動心的好處,那就是靠這些人組建一支水軍,這些靠海為生的人,只要訓練得當,在水上,那就是一支悍軍。

“現在不是圖這些島嶼的問題,現在是要考慮組建一支水軍的問題,這支水軍可籍由為往來跑海的客商護航而鍛煉出來,當然了,既然為客商護航,那么軍晌等一應開支自然是要他們掏錢,這樣朝廷也不必愁水軍的糧晌。”唐軍為行商護衛,并不是沒有先例,在西域就是一直這么做的,所不同的是,一個是陸上,一個是海上。

還有個不同的是,現在的西域,并不是像后世那般的黃沙漫漫,塔克拉瑪干沙漠也沒有后世的面積那么大,戈壁,也只是零零星星的分布著。到處是大片大片的綠洲,到處是游牧部落,可以說,征戰西域在水源上,在糧食給養上,在修養上,并不是很困難。

西部的荒漠,其實是始于唐末才開始慢慢擴張的,一直到后世,面積擴大了至少兩倍有多,也就是說,現在的荒漠面積,還不如后世的三分之一,絲綢之路的沿途,到處是綠洲,到處是居民,商隊并不用愁給養問題,這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濫砍濫伐,造成了局部氣候的改變,后世影視片里的許多場景,其實在大唐并不可能出現,只不過,真相被隱瞞了。

王況的設想就是,先讓圖虎回去,帶了族人回歸,當然,肯定是要帶上朝廷的誠意,所以,就需要帶一只船隊過去,整個島上,一千多人口,男女老少,還有不少家當,不可能靠獨木舟。

舉族遷移不是小事,尤其是還有臨近的島嶼上也住有居民,這個頭要開好,讓周圍島嶼上的人看到榜樣,這就需要拿出點“千金市馬骨”的手段。

“若只是護航,倒也不是難事,可某不過是建州鎮將,所能幫二郎的,恐怕也只有去阿公那幫著說說,其他的,難。”李業嗣從王況的話語里,也體味出了王況所圖,這就是要先以護航為訓軍,等到水軍成熟了后,再圖島嶼啊,而且,既然那些島民要回歸,那些島,本來就是他們住的,自然也就名義上屬于大唐了。可這開疆拓土的功勞,自己怕是沒多少希望了。

“若是福州刺史請業嗣出鎮,如何?”王況笑笑。

“福州刺史請某出鎮?這可能么?”

“如何不能?業嗣你本來就是降級來建州的,如今建州改中州已經定了下來,業嗣你至少也有守衛之功罷?這升一級,再加上原來降下的一級,不就可以領兩鎮了?”

王況的想法就是讓李業嗣除了出鎮建州外,還出鎮福州,這并不用涉及到人事調整,建州一升格,李業嗣也是有功勞的,也會跟著升級,加上他原本就是降級下來的,自然要恢復回去,如此,他的品級就要比福州鎮將至少高兩級,等到三次課考結束,那就是足足高過一品去,所以,將福州鎮軍納入建州管轄之下,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福州本來就是從建州分出去的,福州鎮軍府也是如此,所以,福州鎮軍和建州鎮軍就如同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兩個孩子,要楺捏在一起很是容易,不會有矛盾發生,這樣的楺合,并不會改變或降低福州鎮軍府的地位,也不會動福州鎮將,與他們無損。

而且,福州鎮軍納入建州鎮軍內,就也能跟著沾光,有便宜誰不撿,有好處誰不想要,而且這還是光明正大的要,理直氣壯的要,所以,福州鎮軍絕對不會有反彈。

最重要的一點是,李家是朝廷信任的,是李老二信任的,要是換了一個人,恐怕運作起來比較困難,但是李業嗣就不一樣了。所以,王況幾乎可以肯定,若是福州刺史上疏,這事幾乎能成。

王況不知道李業嗣在真實的歷史上是不是曾經征討過西域或者北方草原或者是朝鮮,但這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李業嗣,將被自己綁到與歷史不同的戰車上,開拓和原本歷史不一樣的事業。

“福州那能出面么?”李業嗣有點懷疑。

“喏,業嗣看看這封信。”王況從書桌上拿起一封信,遞給了李業嗣,這封信就是福州刺史寫了托黃進元派家人送來的,意思不外是說福州也愿意和建州一樣,配合奉議郎的行動,奉議郎想做什么,只要在職權范圍內的,他都一定給予積極的配合,最后的署名,足讓李業嗣嚇一跳,滿當當的,基本上,福州衙門有品有級的官員都署名了,以表示福州是上下一心的,就連鎮將和副將也都署名在上面。

“好,既然如此,某聽二郎的,這便回去給阿公寫信,言明有外族回歸中原,并將二郎的意思也說清楚。”李業嗣也是個急性子,看了這信,心中知道幾乎能成,不多廢話,拔腿就走。

至于說,見不見圖虎,對李業嗣來說并不重要,他相信王況沒必要騙他。

哎,原來想說不干涉這段歷史的,沒想到最后卻是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看來,想要讓李老二動心,還得先幫他解決陸地上的問題才行,王況想。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0
第二六八章小六子的菊花冷



王況沒想到會是馬周這個大唐第一個布衣相公來給建州升格做課考,當聽到天使的名字是馬周馬賓王時,倒是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馬周應該什么時候上位,但顯然,現在的馬周,依舊只是個中層官員。

馬周出生寒苦,是個孤兒,所以,在給馬周安排的接風宴上,富來客棧按了王況的吩咐,酒菜都盡量從簡,都是選用百姓常用的食材,這要是用貴重食材,搞個不好,會減分,王況不大想冒這個險。

黃良在朝中無人,常年在建安,所以并不了解馬周是個什么樣的人,因此當在宴席上見到端了上來的酒菜都很普通后,心里咯噔一沉,壞了。但等見到馬周臉現欣喜后,這才放下心來,低頭對王況自嘲道:“某先還埋怨二郎呢,沒想到二郎在長安才半年,竟然連馬御史的喜好也摸清楚了。”

這是在贊揚王況,黃良心里清楚的很,這次招待馬周的酒宴和以前招待天使的完全不同,如果王況不是摸清了對方脾氣,又怎么會這么安排呢?

“伯父說笑了,況只知道,馬御史是寒苦出身,素有廉名,僅此而已,伯父不妨多親近親近。”黃良是小家族出身,他那個在揚州為官的遠房侄兒當初也是隨黃良從軍,才爬到這個地位的,并不是靠了黃良的后臺,小家族的人,和寒苦出身的馬周,應該還是有不少的共同語言。

如果黃良能和馬周在這個時候打好關系,燒好這個冷灶,那么以后黃良的仕途就可能會順利很多,黃良年紀也大了,如果朝中沒人提攜,估計也就只能在王況的幫助下做到上州刺史,上州刺史,不過從三品,也就相當于副部級的待遇,但如果朝中有人,就有可能在致仕前再爬一級到正三品。

到了正三品,那就是真正的大佬了,等到致仕時,一般朝廷都會給其散職上浮一級,到從二品,到那個地步,旁人都會以相公稱呼,即便致仕了,影響力也是很大的。上柱國,也不過是正二品而已。

馬周其實并不知道,食材看似簡單,但下的工夫卻是不少的,比如說那道簡單的浸香菇菘菜,看起來很簡單的兩個材料,也很便宜,香菇和菘菜么,滿大街都是,一文錢就能買到一顆菘菜,也就是說,這盤香菇菘菜,如果是平常人家來做的話,成本最多不過一兩文錢。

但是眼前桌上的這碟不起眼的香菇菘菜,卻是用了高湯小火慢浸的,菘菜只取其心,香菇只取拇指大小的還沒展開的,都是精心挑選的,高湯,也是富來客棧特制的,要熬上足足兩天兩夜的高湯,整整十只雞和一整架的羊骨,只熬得一缽湯,可以說,隨便喝一湯匙的湯下去,就是十幾文錢。

不過王況自然不會去說,也叮囑了富來客棧的,若是天使問起來,就只說用的平常的雞湯和豚骨湯浸的,不然,王況可不敢保證馬周知道實情后會不會翻臉。

馬周是博州茌平(即今山東茌平)人,現在的博州人是不是好吃羊王況不知道,但他知道后世的山東羊湯很是有名,因此也讓遏躍跟精心熬了兩缽羊湯過來,一缽紅湯,一缽白湯。

果然不出王況所料,馬周對那兩缽的羊湯很是歡喜,席間也就他喝得最多,現在已經是六月天,辣得他是滿頭大汗,直呼過癮。

見天使吃得開心,一眾陪同的官員也是開心,雖然他們大多都是從長安來建安“鍍金”的,若要是在長安,他們倒也不用看馬周的臉色,但是如今馬周可是掌握了他們升遷的生殺大權,自然也陪了小心,加上在建安的這幾年,受王況的影響不少,世家子弟的架子早就磨掉了許多,所以這酒吃得是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黃良笑瞇瞇的從懷中掏出個錦盒,放到桌上,推到馬周面前:“天使,看看此物如何?”

馬周一見那錦盒,臉色就變了一變,他平生節儉,為人公正,也不收受其他官員送的貴重禮物,不然也不會做到侍御史后還得到高品散官的位置,現在見黃良明顯就是當眾行賄的樣子,心中自然是不喜,但眼前那么多官員在,又不好駁了黃良的面子。

尤其還有一點,王況在座,雖然和王況沒有過交道,但苦寒出身的馬周對王況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是孤兒,王況也是孤兒,兩人的境遇差不多,都是先苦后甜,都經歷了苦難,然后平步青云。

說實話,他對王況的能耐也是很佩服的,王況出手的幾次,他都知道,也知道后續的影響能力,尤其是王況竟然能幫建州在短短幾年內從下州升到中州去,就讓他很是佩服,換做是他,他自問做不到。

為官者,當為民謀利,顯然,王況做到了這一點,而且做得很成功,自進入衢州境內后,他句發現,衢州,已經不是朝廷原來印象中的衢州,官道又平又直,百姓生活富足,已經不輸中原很多地方了。更讓他驚奇的是,進入衢州后,每一地的官員,都滿口夸贊奉議郎的好,這很不尋常。

要知道,奉議郎不過是一個散官,不要說是在建州在長安之外調動不了任何哪怕是個縣尉班頭,就是在建安本地,也是沒有實權的,這樣的散官,對其他官員沒有任何的威脅,更何況王況這個白身身的沒有功名的散官了。

可那些官員就是滿口夸贊,他甚至看到,須江縣令對王況的來信是當做命令來處理的,王況只是去信問須江縣有沒有造船好手,那須江縣就像是得了個好差使一般的,不光是讓書吏按戶籍去查,甚至交代巡查的衙役平日里多加留心,一有會造船的,馬上上報過來。

這需要多大的支持力度才能做到?馬周自認自己沒這個能力,他若是只憑了比王況高的散官身份,恐怕理都沒人理他,最多就是尊敬一點而已。

進入建州地面后,所見所聞更讓他對王況好奇,如果說官員夸贊還有拍馬屁和利益驅使的嫌疑,因為王況摟錢的本事現在已經是被公認為一流了。但是百姓開口閉口“我們小東家怎么樣怎么樣”,“我們奉議郎怎么樣怎么樣”滿臉自豪的樣子,那就絕對是發自真心的擁戴。

再看看建安百姓,身上穿戴的,已經不輸長安,孩童兜里滿是零嘴,還是連長安許多人家想吃都吃不起的甜食,從進建安境內開始,就沒再見到過一個乞丐,這個景象,就是天子腳下也沒法做到啊。

所以,馬周對王況很有好感,很是充滿好奇心,再這個情況下,他也不好拉下面子來給黃良臉色看,再說了,現在他只看到的是個錦盒,盒里裝的什么東西,還沒看呢,還有那么多世家子弟盯著,這個面子也是要給的,黃良既然敢當眾遞過來,肯定也是得到大家的認同的。

黃良裝著沒看見馬周那變得不好的臉色,依舊是笑瞇瞇的,這個老狐貍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年里,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學了王況的一舉一動,最顯著的就是王況那招牌式的微笑,不光是他,建安大小官員都在不自覺的學著。

馬周打開錦盒,心一下就松了下來,還好,并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不過是一塊兩個指頭粗,兩寸來長的黃色的石頭而已,只是,一塊石頭,有必要包裝得這么好么?

瞧那石頭的樣式,似乎是一塊印石,可要是印石的話,那也應該打磨平整啊,哪里有雕琢都不雕琢一下的道理?難道還要某自己去尋了工匠來雕琢么?

王況是坐在馬周的左手邊的,這回見馬周打開了錦盒,就從自己的袍袖里又掏出了那把刻刀:“馬天使不妨試試。”

印石而已,有什么值得試的?不過王況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絕,于是接過刻刀,又從錦盒里拿起了石頭,只是石頭一入手心,這么一拿一摸,心里就是一驚,這石頭,似乎不同啊。

當下就小心了起來,端詳了一下石頭,心里比劃著以后要怎么雕琢,最后選了日后刻印時所廢材料最少的印面那一端輕輕的刻了一刀,刀一走完,忍不住拍案叫絕:“奇石啊,奇石。”

馬周的反應全在王況的預料之中,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子,精通《詩》《書》,善《春秋》,又寫得一手好字的一代名人,怎么會沒有一點眼力呢,田黃的魅力,天底下,沒幾個文人能擋。

田黃礦已經被高三和王五篩選過一遍了,只留了大約一畝地,王況沒讓人去動,這一畝地的田黃,王況是留給李老二的。篩選出來的田黃,黃家,林家都得到了自己的份子,王況自己的那一份,除了留幾塊在家里把玩外,其余的,又被王況分成了幾份。

其中一份,被用來在南山上的那個山洞里當做建筑材料,砌了一個佛龕,一個實心的石供桌,里面填的,全是田黃,縫隙用的是黃土,這樣一來,黃色的石頭,黃土,就很正常了。

還有幾份,被王況又尋找了幾處和后世地貌相差無異的地方,找了一大堆的其他黃色普通石頭混合在一起,埋到了一丈多深的地里,當然是暗中進行,因為現在的南山腳下,并沒有村莊,只有零星的幾戶獵戶住著,還有一條小溪流淌著,所以掩人耳目很容易做到。

黃良送給馬周的是從他自己的那一份里挑出來的,當然給馬周拿出來的并不是最好的,反而是里面最差的,黃良也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現在的黃良,清楚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不能保護自己的東西不給人覬覦,不給人惦記上,別的不說,長安城里,至少能拎出十幾戶人,可以像捏死一只小螞蟻一樣的捏死自己這個剛剛升到正四品下的刺史。

十幾戶人里,還不包括皇子在內,當然盧國公等人是不大可能會對自己下手,但皇子,哼哼,那可就難說了。

“敢問聃公,此石從何而來?”拋開天使的身份,馬周此時的品級比黃良要低許多,這又不是談公務,所以,他對黃良還是很尊敬的,至少,一個能在幾年內將下州治理得如此繁榮的官員,哪怕品級再低,也值得他去尊重,即便這里面有一部分還是奉議郎的功勞,可沒有刺史的配合,奉議郎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是會一事無成。

“呵呵,此石啊,是王建安所贈,某得了幾塊,但好東西么,大家一起分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么,某知天使文采出眾,又寫得一手好字,好字么,自然需要好印相稱的,這石頭,放某手中,那是浪費了,倒是放天使手中,才是好去處啊。”黃良把球踢給了王況,嘿嘿,二郎你會所甩手掌柜,某也會哦。

自從王況升為奉議郎后,黃良就竄掇著王況取個表字,但王況一直以才束冠,未加冠(二十加冠)為由,推掉了。唐宋時可不同于明清,小小年紀就能有字,這是有嚴格的規矩的,未加冠就有表字,除非是皇帝所賜,否則要被豪門世家恥笑。所以,在外人面前,大家就都以王建安來稱呼王況,反正王況現在也當得起這個稱呼。

“天使可還記得前年,陛下曾將況的祖地賞給某么?很不巧,今年春耕,某一個平素里對玉石印章略懂的兄長發現了這石頭不同尋常,正是做印石的好材料,因此,某就派人去尋了不少來,送給了聃公幾塊,天使不必介懷,一塊石頭而已,又不是玉石。”王況微微一笑。

“是呀,是呀,某也得了幾塊。”程處亮也在旁附和,其他官員也都紛紛出聲附和起來,這里面有的是懂點字的,知道這石頭不錯,但也只限于知道不錯而已,至于不錯到什么地步,就不大清楚了,只是因為王況說它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而其他不喜文墨的,對這石頭也是沒怎么在意的,只當做是件玩物而已。王二郎送出的東西,不可能是差到哪去的。

其實不光在坐的官員有,王況也派了人給李老二送去了幾塊,還有朝中幾個大佬基本都有份。

王況得到的田黃太多了,是以噸計的,送出去的,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他不是很心疼,再加上,這么滿天飛的送出去,也能掩飾了王況到底挖多少石頭,在別人的眼中,王況是個只初識字的人,怎么會知道這石頭的珍貴呢?所以滿天送很正常,也符合王況的脾氣。

所以,這個時候的李老二,正在大發雷霆:“王二郎,簡直在暴殄天物!這個傻小子,這么好的石頭,怎么能到處亂送呢?”他面前的龍案上,正放著王況送來的幾塊田黃,當然也不是好田黃,只是中等的,要是送了好的給李老二,估計李老二就能發覺王況是懂石頭的,再這么前后一串連起來,就能知道王況一直在謀壽山村。

幸好,王況從來沒有在人前顯擺過任何的詩詞,唐詩,他也能背下那么幾首,最簡單的莫過于床前明月光了。而且,王況寫的字也很爛,爛到但凡王況的奏疏,李老二都不大想看,而是寧愿讓小六子讀給他聽。

王況給人的印象就是那么個會烹得一手好食,會那么幾手奇怪妙招,會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樣,一個喜歡送功勞的,不識詩書,連字都寫得七扭八歪的,毛筆都拿不好,竟然想出用鵝毛來做筆的匠人出生的人,所以,沒有人會以為王況懂書法,會懂石頭。

王況會這些,在他們看來不奇怪,他不是有個師父么?會些個旁門左道也沒什么,只要不是用來害人就成。

這也是王況的幸運,倘若他一穿了過來就大抄特抄,將別人寫的詩詞據為己有,恐怕就要成了個才子,田黃再一送上來,李老二就要懷疑他是不是似吞了不少。幸好王況沒有裝,幸好王況的刻刀也沒幾個人見過,就是見過的,也都以為王況只是喜歡而已,小孩子么,貪玩也是正常。

只是,這壽山村如今已經被自己賞給了王二郎,這怎么好意思開口要回來呢?李世民很是郁悶,背了手,在紫宸殿里來回的踱著步子,怎么辦好呢?

突然看到了正在俯身下去挑了一下宮燈的油芯的小六子,李世民停下了步子:“小六啊。”

這一聲“小六啊”把個小六子給驚的混身起了雞皮疙瘩,陛下這叫得也太那個什么了吧?以往都是直接叫“小六子”的,難道,陛下想要唱后廷花,小六子突然覺得菊花發緊,全身發冷,大夏天的,竟然激凌凌的打了個寒戰。

可陛下問話,又不能不回,只好躬身應了聲:“陛下,有何吩咐?”心里一個勁的在祈禱,姑丈啊,您為何總要說什么豚腳養顏,肉皮養顏的話呢?這下好了,某的皮膚好了,禍事也來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1
第二六九章 和皇帝討價還價

不怪小六子不緊張,這些年里,天下太平,生活也漸漸富足起來了,陛下也從原來的每年去幾次洛陽“就食”改成了一年只去一次意思意思一下。

底下的官員就更不用說,開始享樂起來了,姑丈的那句話說得好啊,飽暖思淫欲,這可不是么?朝堂上的相公御史們,別看個個道貌岸然的,可小六子知道,其中至少有那么三成以上已經不滿足于夜夜笙歌,嬌娘入懷了,有的已經開始學起了前朝,在家養起了皮白肉嫩的孌童,聽說,有那么一兩個皇子府上也養了幾個,不過只是傳說,沒確切的說是哪個,可這話,打死他也是不能說的。

現在見李世民一下對他和顏悅色起來,再一聯想到這段時間,似乎陛下去皇后那的次數少了一點點,小六子的心里就打起了鼓,撲通撲通的:完了,完了,小六子這下完了。

“朕問你,你那個姑丈平日里都喜歡什么啊?”

一聽是問這個,小六子的懸在嗓子眼的心就放了下來,順嘴想也沒想就回:“啟稟陛下,姑丈除了喜歡銀錢外,就喜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平日里若有人送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去,他定是很高興的。其他的,倒是不知曉了。”

小六子等到回完了,一驚,心又吊了起來,別不是陛下看上了姑丈?按說不能啊,姑丈皮不細,肉也不嫩,還成天喜歡曬日頭,將身上曬的黑黑的,還說是這樣身體才壯實。

李世民沒注意到小六子的古怪臉色,也不知道小六子的心里想的什么,讓小六子逃過一劫,不然小六子一頓板子肯定少不了,開玩笑,竟然敢把堂堂一國之君想想得如此荒謬?這還了得?

喜歡銀錢,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李世民心里就活絡開了,用銀錢換?不妥,王二郎這小子摟錢的本事一流,就現在那長安已經開了三家的建林酒樓,幾乎可以說是日進斗金,還不算林家鋪子里賣的紅菇啊,桂花茶啊這些東西,王二郎可以說不缺錢,如果要想用錢的話,那得多少錢才能讓他看上眼?

用稀奇古怪的東西換?可一時間能上哪找去?下面那幫家伙,個個賊精賊精的,一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早就搜羅了送到林家去了,就為的是能日后可以從王二郎那得個什么法子,撈點功勞。

用漂亮女人換?也是不成,王二郎至今還沒納妾,只有個林家小娘正妻一個,那通房丫環勉強算是個妾,有多少人家使了人去建安,都碰了壁了,這個小子,用美色估計也是打不動的。若是自己強塞幾個美女去,他是肯定不得不接,但自此后,恐怕這小子就更不想賣力了,也不妥,總得想個法子,讓這小子高高興興的把東西獻了上來才是。

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李世民暗自傷腦筋,這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將那片天地收了回來呢?用騙的肯定是不行的了,王二郎可不比王家后人,王家后人除了家大業大外,朕并不求他們什么,可以用騙的法子取了《蘭亭序》,可王二郎不同,朕還指望著他帶來更多的驚喜呢。

倒是有個王二郎喜歡的,可以給他,那就是官,可問題在于,他這才升到奉議郎多久?又升官?要是被魏老倌知道了朕是為幾傾田地而升他的官,那起碼又要好幾個月耳根不得消停,所以,這個法子也是不成,咦,有了,不升官,但可以封爵啊,對,就這么來。

唐時的官制,除了一個籮卜一個坑的正式官職對應的品級外,還有散官,勛職和爵位這三種,三種可以獨立的同時封賞,也可以只封一種,比如說王況的奉議郎是散官,儀同府司則是勛職。

而長孫無忌的尚書仆射,是官職,而儀同三司,則是散官職,齊國公則是爵位。但是散官和勛職這二者沒有明顯的界限,有時侯一個散官職也同是是勛職。同時,勛職和爵位也沒有明顯的界限,比如說開國公是爵,國公則是勛。但在正式的爵上,則和散官有明顯的界限,低級的爵是和散官相通的,高的就是涇渭分明了,爵是爵,散官是散官。

這么說比較亂,簡單理解就是,在低階上,三者是互有交集,但在高階上,則是相互獨立。這個分界線,就是從從五品上開始。

勛職,不是誰都可以得的,必須有大功勞才行,比如說王況的儀同府司,也就是說享受刺史的待遇,就是因為他的功勞才有的。

而散官,則不管功勞,只管名聲,一個文人,如果他在朝野中的名望夠大,那么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資格封散官。

如果是只封散官,那么就只是散官,如果是一下封兩個號,則品級低的算散官位,品級高的算勛職,就如同王況,以前的宣德郎品級低,是散官,又有個儀同府司,幾乎是等同于從五品上,這個算勛職。算一個人的品級是不計勛職的。

至于封爵,這比較輕松,看皇帝的喜好,喜歡給誰就給誰,算是半個皇家私事,封一個人的爵,那就是告訴天下人,這人,被皇家視為自己的家人了。通常不會有官員反對給某人封爵,皇帝的家務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么?

再加上,李世民知道王況也是到處的送那石頭,那些官員得了好處,拿人手軟,那么給王況封爵就更沒人跳出來反對,再說了,王二郎可是獻上了畝產翻番的法子,這么大的功勞在,封個把爵,算什么?嗯,這事得抓緊辦,不然等晚了,王二郎這個敗家子把石頭都送光光了,那就沒戲了。

于是主意大定,轉身叫了聲:“小六子”

“喏”小六子正自惴惴不安,猛然一聽到皇帝叫喚,趕緊的垂手應了聲,心道:諸天神佛,保佑姑丈平安。

“朕給你半年的假,你馬上收拾東西,去建安看望你的姑丈,嗯,就說,就說……”說到這里,李世民突然覺得有些不好啟齒了,堂堂一個皇帝,竟然和子民商量著換東西,還要用商量的口氣?不過想到那每天從建安源源不斷的飛到各官員口袋里的石頭,一咬牙,“就說,若是朕要他那祖地,封他個開國縣子,可樂意?”

看著傻呆呆站著沒反應過來的小六子,李世民狠了狠心,又道:“若此事辦成,朕許你個太監。”太監一詞,在唐時并不是指一類人,而是指的有品有級的宦官,若是沒品沒級的,則是叫黃門或者叫內侍、寺人。

正式意義上的爵分九等,一曰王,食邑一萬戶,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戶,從一品;三曰國公,食邑三千戶,從一品;四曰開國郡公,食邑二千戶,正二品;五曰開國縣公,食邑一千五百戶,從二品;六曰開國縣侯,食邑一千戶,從三品;七曰開國縣伯,食邑七百戶,正四品上;八曰開國縣子,食邑五百戶,正五品上;九曰開國縣男,食邑三百戶,從五品上。至于說程處亮尉遲保瑋等人封的爵,卻不能算是真正的爵,而是只能算不入流的爵,和散官的待遇差不多。就比如同是官員,有入流的,也有不入流的,封尉的爵,就是不入流的爵。

開國縣子,正五品上,食扈五百戶,別看沒有實權,可不管放到哪里,即便是上州刺史面前,也是不用行禮的,小六子一下被雷到真正的呆了,渾渾噩噩的還沒消化完,李世民又拋出了許他一個太監的承諾,這下真正是呆了,傻了,傻呼呼的忘了眼前的人可是皇帝,開口就問:“此話當真?”

“當真”

“可縣子才正五品上……”小六子嘟囔著,似乎不太滿意。也是哦,儀同府司就已經是從五品上了,以姑丈這升官的速度,怕是不用三五年,也能輕松的超越了,那塊地可是好地,小六子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長安傳得沸沸揚揚的好印石,就是那塊地里出來的,他自己的袍袖里,就籠了一塊呢,雖然個頭沒有皇帝得的大,但卻是好看許多,還是半透明的,嗯,像是皮凍一般的晶瑩。

“那就縣伯”李世民大眼一瞪,有點惱了,他也想起了之前給王況的祖先封的那個爵,話說也是他自己不地道,正好算著到王況這里就削光了,心下愧疚,罷了,不過是個爵而已,就封高點罷,權當是補償他那畝產翻番的功勞,要是王二郎是世家子,又或者是有功名的,僅憑了這個功勞,就絕對可以封個正四品的官,可他畢竟白衣出身,所以在封官上就吃了不少的虧。

小六子這才歡天喜地的應了出去,等到出了殿門,被晚風一吹,登時背上就冒了汗,娘咧,某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討價還價?還好,陛下沒有動怒,不然,這項上人頭固然是不會丟掉,可百杖肯定是少不了的。姑丈呀姑丈,小六子今兒可是冒險為您爭下了個縣伯,您到時候可得好好犒勞犒勞小六子才行。

一個人,能夠散職,勛職,爵位同時集于一身,這在歷朝歷代都是極為罕見的,別說三合一,就是二合一都很少,也只有像長孫無忌這樣勞苦功高又是皇親的人,才會有三合一的事情發生,就是程知節這樣的,也不過是二合一而已。

這也是王況不愛管事,李老2也正是惱恨他這一點,才沒那么積極的給王況封賞,不然的話,給王況一個實職,那王況就成了前無古人的四合一官員了。

且不提小六子是怎么歡天喜地的回林府報喜,怎么收拾行李去建安。

建安這邊,馬周得了一塊上好印石,也是歡喜不已,尤其是當得知就在他動身之前,就已經安排了人送了一批的石頭去長安,幾乎長安大佬都有份,那么自己現下收下這塊,也不算什么的時候,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來。既然人人都有份,那也不算是行賄了,一塊石頭而已么。

當然了,石頭歸石頭,公務歸公務,這點馬周分得很是清楚,第二天,他也沒因此而對課考有所放寬,該看的一定要看,該問的一定要問,甚至在三天之后,玩起了失蹤游戲,只帶著一個隨從,搞暗訪去了,就連隨行校尉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黃良他們幾個聽了之后,并不驚慌失措,建州的成績,那是明擺在那里的,沒有絲毫做假的成分,要說做假,那就是上報上去的稅賦其實還是少報了,如果真的按實際的上報,恐怕除了幾個底蘊深的上州外,其他的上州都要被建州比了下去。

建安自然是不用說,畝產翻番,又利用了田埂和山石地,加上這幾年接納不少流民,人口已經升到了六萬,僅糧食一項,建安一個縣就能抵得上中原的一個中州。稅銀方面,這些年建安小食行會幾乎是每年一個翻番的交上來,還不算天下大比帶來的額外收入,也不算應季的山貨帶來的稅收,一個小食行會的稅銀就可以和中原地區的一個中州一比高下了。

至于說唐興,是建州里除了建安外,發展最快的一個縣,這次上報升格,除了整個州升格,還有唐興縣,建寧縣,歐寧縣這三個縣也上報升格。

建寧的蓮子和新瓷,唐興的米仁和桂花,歐寧的竹雕和栗子,現在年年都賣的紅火,尤其是唐興的桂花和建寧的新瓷,已經被定為了貢品,因為建寧新瓷的興起,也帶動了饒州到建寧這條路上的車水馬龍,商人們通常都是從饒州運了瓷土到建寧,然后再到建安運了或是辣椒醬,或是蓮子,或是米仁,或是栗子,或是紅菇等東西回去販賣,反正是應季的有什么就運什么。

州縣升格,沒有越級之說,下縣下州想要升到上縣上州,必須先升到中縣中州,等課考都結束后,才允許再報再升。既然如此,黃良這個老狐貍當然不會一下就把老底都上報了去,只要夠升格,只要這政績讓人無話可說就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要萬一哪年來個天災人禍,至少老底還在么。

這就好比,一個人沖擊世界記錄,只要能確保破記錄,那是不大愿意把本事全使出來的,留點余力,下次再破嘛,一次破一點點,那就是屢創記錄,好過只創造一次不是?所以,在這一點上,整個建州的官員口風是出奇的一致。

圖虎還呆在建安,王況也不知道李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經讓李業嗣寫了信回去,但遲遲沒有回音,而圖虎是已經呆得有些不耐煩了,要不是李大膽信誓旦旦的跟他拍胸脯保證說小東家一定會好好的安排,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再說長安,小六子前腳剛走,李靖后腳懷揣兩封信進了宮,也不知道他跟皇帝說了什么,正在林府自己的小院里收拾東西的小六子就被連夜趕來的小黃門又召進了宮,也沒什么大事,不過是讓他這次回去后,帶一個人來長安,至于帶什么人,皇帝的回答是,問你的姑丈,順便問問他,那么會做吃食,有沒有辦法做出方便攜帶的行軍糧食來?要冬天也能輕松下咽的,不要像饃一樣,天一冷,如果沒有熱就又冷又硬,跟石頭一樣。

覬覦大唐的新技術?覬覦種子?打發走了小六子后,李世民并沒有像以往一樣,早早的跑去寵辛武才人,而是繼續在紫宸殿里呆著,看著李靖送來的兩封信出神。

這個王二郎,還真被他料對了,吐蕃在松州吃了個大敗仗后,又遣使來求親,還真的跟王二郎所說的一樣,沒有指明道姓的說要娶那位公主,那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是個丑女,他也會要?李世民才不相信松贊干布是這樣沒眼光的人,即使是帶了政治目的,至少,你也得圈定個范圍么?

要說真心想修好,求親有什么用?殊不知,女子只要一出嫁了,就和娘家沒了什么瓜葛,尤其是在國與國的關系上,這樣的姻親關系就如同冬天里的薄冰,一捅就碎。遠不如以屬國身份年年上貢來得穩固些。

如果說,以前還沒什么技術之類的能入得了李世民的眼,可如今,王況的耕種新法一下就給整個大唐帶來希望,眼見再過個一年兩載,就能看到倉滿谷豐的景象,這下不要說李世民,也不用說戶部的官員,就是那些個平日里不問農事的將領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就是技術了,還有那燒璃新法,不也是技術么?

李世民很好奇,那個在王況信中所提的能讓人為之瘋狂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見識到,這么看來,給王二郎一個縣伯,似乎還是委屈了。也罷,看看王二郎能給自己什么樣的驚喜,再做定論。

李世民很好奇,那個在王況信中所提的能讓人為之瘋狂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見識到,這么看來,給王二郎一個縣伯,似乎還是委屈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1
第二七0章 馬周私訪

馬周是滿心歡喜的回去了,歡喜不是為的建州的招待得好而歡喜,他是為陛下歡喜,建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都是那么的充滿活力,街上的人都是滿臉的笑容,仿佛每天都有樂不完的事。

最讓馬周感到新奇的是,他有一次特地只帶了一名隨從,跑到離了建安一百多里外的一個小村子里去,這個村子,并不在官道邊,但村上竟然也有一條毫不遜色于京畿周圍村子才有的寬敞土路通到鎮子上,這路可以容納一輛牛馬車和一匹馬并排行走,隔一段路還特地的辟寬了,看來是給牛馬車交匯使用的。

村子并不大,只得二十多戶人家,但這二十多戶人家,竟然有十幾頭耕牛,擁有的耕牛數量比那些富裕的上州縣離城里近的村子還多,那些個村子,一般也是要上五六十戶人家才能有十幾頭耕牛,而這個村子,才二十幾戶

馬周到村子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時間,他很不理解,為什么建州的家家戶戶每天都吃三餐,而不是兩餐。據說還是奉議郎提倡的,說是吃飽了人才有力氣,可自古以來,不都是只吃兩餐的么?開始他還以為只有城里的人吃三餐,但走訪幾天后就知道,不只是城里,整個建州都是如此,就連眼前這個偏僻的小村子也是如此。

馬周用了采購山貨的名義,在一戶人家借住了下來,主人很是熱情的邀請他們主仆二人一起用餐,男主人也沒吩咐說什么殺雞待客的話,但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卻是讓馬周吃驚,這也太豐盛了罷?有魚,這不難理解,村子就在小溪邊,想吃魚簡單,可竟然還有豚肉,連帶著菜蔬和湯,竟然足足有五六道菜,而這一家連大帶小才六口人。

飯菜是主人邀請馬周后馬上就端了上來的,所以就排除了臨時加菜的可能,開始馬周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日子,把節日給忘記了,和隨從確認了下,卻不是,今天,只是個很普通的日子。

如此看來,這當是這家人日常的飯菜了,可這家人看其房舍,也不是村里最好的,這個村里房子比這家好的多的是,最為關鍵的是,這家只有兩個勞動力,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小夫妻應該是這對中年夫妻的兒子和新婦,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和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應是這家的小兒女。

這樣的家庭構成很正常,也很普通,大抵上,夫妻兩個,基本都能生上五六個小孩子,除去夭折的,有三個兒女,并不算多。

主人姓陳,馬周聽村里人叫他陳老實,陳姓在建州不算大姓,但也不是小姓了。這個村里的人,基本都是姓陳,村子名字也普通,陳村,一個在大唐隨便都能找出幾十個同名的村子。

馬周本是苦寒出身,也沒什么架子,因此和主人很快的就聊了開來。

當馬周問到他們家有幾畝田的時候,陳老實嘆了一口氣:“唉不瞞客人,早先啊,十年前,某家也有二三十畝田,可前些年,小囡兒得了場重病,家中又沒錢醫治,只能將田賣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幾畝啦,幸好上天眷顧,派了小東家下來,這不,十幾畝也能養活一家子,還有余糧。”

六口之家只有十幾畝田,這要放在中原,扣掉賦稅和徭役等等,絕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有的人家,甚至一家人只得一套完整的衣服,誰出門就誰穿。但陳老實一家人穿得卻是不錯,小孩子的衣服看樣子還是年前做的新的。

畝產翻番,馬周是已經知道的了,但是這只是解決了填肚子問題,從今晚這餐的飯菜來看,這家人的生活算是富足的,不是年節,能吃到豚肉,說明這家人已經是吃得不錯了。因此馬周斷定這家人還有其他的營生。

“才十幾畝田?可看老丈家中的模樣,似乎還挺富足的啊。”

“嘿嘿,客人您是外地來的,您是不知道,自從小東家來后,別說是這兩年采用了小東家推的新耕作法子,就是以前沒新耕作法子,家里也就都基本不挨餓了,所以說,上天眷顧,派了小東家來啊。”對陳老實來說,仿佛馬周就應該知道他所說的小東家是誰似的,也不解釋小東家是誰。

也是,但凡是來建安的人,只要呆上半天,肯定都會知道小東家是誰。

陳老實雖然叫老實,可話匣子一打開,就滔滔不絕起來,于是馬周就大致的了解到了這家的情況,陳老實一家,說來還真是這村里很普通的人家,十幾畝的水稻田,幾畝的山石地,再加上這一棟房子和屋后一片菜園子,就別無產業了。

要說陳老實現在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不外就是每年春耕前,去山上挖了春筍來,煮熟曬干了,賣幾個錢,春筍挖完了,縣上州里還可以出工賺些零花錢,比如說修修水渠了,去縣里幫著修修路了等等,反正幾乎年年的農閑時都有活干。

一直到了春耕,這才忙著自己家的田地,但只要秧苗插了下去,就又可以上山去采紅菇曬了等到夏天就可以賣一筆錢。幾畝的山石地上種的番薯也有了收成,收了番薯后,或是送到城里賣給富來客棧,或是自己煮了切塊曬干,除了留些給小孩子當零嘴外,也有人上門來收。

紅姑賣完了,又到了栗子成熟的季節了,每年夏末,就會有許多在外地開小食鋪的人趕了回來收栗子,又可以賣一筆錢,然后就等著秋收。

秋收完了后,也不是沒事情可干,番薯又可以再收一季了,出來番薯,還有平時去山上采的菌曬干了積累起來的,可以一次性的送到富來商行去,能換不少錢。

到了冬天,還有冬筍,也還可以去城里做做短工,這些,積少成多,日子也就漸漸的好過多了。

“阿爹呀,你都忘了,囡囡也能賺錢呢。”見陳老實說了半天,也沒說到自己,那小女孩有些不樂意了,放下碗筷,掰起手指頭數了起來:“囡囡養了十幾只雞,天天趕到竹林里吃蟲子,每個月的雞子也能賣不少錢,囡囡還帶了弟弟去挖玉蠶卵,每年夏天也有不少啊,還有,還有……”

“還有抓鰍子,還有曬鵝絨。”一邊的小男孩補充道,“還有許多呢,姐姐都存了差不多有一貫的私房錢了,我也有好幾吊呢。”

正好那新婦從廚房里端了碗湯過來,一聽這話,就打趣道:“喲,姑子都知道攢嫁妝了啊,看來得早點幫姑子置辦一套嫁衣了哦,對啊,還有家里養的那幾頭豚,姑子出力不少呢。”一席話把那小女孩說得滿臉通紅,不依道:“嫂嫂就會取笑人,囡囡知道那豚還是嫂嫂出力多,而且囡囡還知道,嫂嫂也有私房錢,經常夜里偷偷摸摸給哥哥燉糖雞子吃。”話一說完,似乎覺得說漏嘴了,伸了伸舌頭。

“不就幾枚雞子么,如今生活好啦,吃好點也沒什么。”陳老實倒是看得開,這要是換了以前,別說糖雞子,就是菜蔬都不大舍得吃的,要送到城里去換鹽吃的。

“客人您要是明年來啊,又能吃上好東西了,這不,就房前那幾棵樹,是小東家派送來的,整個建安,幾乎家家都有幾棵,說是頂好吃的果子,叫柰果,明年,就可以掛果啦,也不知道是個啥滋味,不過既然小東家說頂好吃,那就肯定是頂好吃的了。”

“那這豚肉又是從何而來呢?”馬周有一點不大明白,如今是夏天,他進村的時候也沒見有人殺豚來分,這豚肉,分明就是從鎮上去買來的,可鎮上離這里也有幾十里路,難道說,這家人天天去鎮上?

“嘿嘿,某家小子和囡囡,就在村里的學堂上學,附近的幾個村子,挨得近的,就都在這村里的學堂上學,先生是縣里輪流派下來的,不用錢。小東家說了,小孩子都要會學文斷字,也不圖日后能不能靠讀書出人頭地,但至少會識數,出門不吃虧。

每隔三天,各村的孩子就都要到鎮上去,由鎮上的先生統一布置作業,順帶著考校一番,所以每次某都讓他們帶一兩斤豚肉或羊肉回來,不急著吃就放竹籃里吊到房后的井中,夏天也能放上三四天不壞的。村里有好幾口井呢,幾戶人家共一口,就是為圖的好夏天存東西用,不信客人您去瞧瞧,這房后的井里,吊了好幾大籃子的豚肉羊肉兔肉,都是左鄰右舍的。”

馬周尤自不信,當下就請了陳老實帶他去到井邊,夏天的天黑的晚,這時候還能看見路,就見井口上果然橫了好幾根竹棍,竹棍上都栓著繩子,隨便的拉起一根來看,果然是下面吊著個籃子,籃子里面放的正是肉,把所有的籃子都扯了上來看,都是如此,不過是有的籃子里肉多,有的肉少的區別而已。

如此看來,這陳老實說得當是實話,這村里面的生活,應該是很富足了,比之長安的平民還要好。不過他又想起了先前陳老實說的話,疑問道:“家家家戶戶的孩子都上學堂么?連小娘子也去?”

“嗯哪,小東家說,凡是小孩子都必須去,其實也不用小東家說這話,這上學堂不用錢,有哪家的會把孩子放在外面瘋的,肯定都會送了去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個道理誰都懂,有免費的書讀,自然沒人愿意落了后去。

在陳老實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馬周就尋到了村里的學堂,學堂很好找,循著讀書聲找去就是了,這學堂,算是村里最好的建筑了,很寬敞,很明亮,學堂里有三十多個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正在搖頭晃腦的跟著一個山羊胡字的老先生一字一句的念著:“……上下和睦,夫唱婦隨……”

這是《千字文》,自南朝梁武帝時出現后,就漸漸的成了啟蒙教材,所以,學堂里教授《千字文》并不希奇,可希奇的是,馬周發現,每個孩子都有一本書,并不像是其他地方一樣,要幾個孩子共用一本,或者說是用的手抄本,這些孩子手里捧著的書,都是印的

見到有人前來,那先生讓孩子們自己繼續念,迎了出來:“敢問郎君有事?”馬周本是文人出身,又為官多年,身上的氣質或許陳老實看不大懂,只知道應該是有點背景的,但教書的老夫子可眼毒,一眼就瞧出馬周非富即貴,恐怕還是貴更重些,這才迎出來,要是其他人,他是理都不理的。

“哦,沒事,某見這么個小村子竟然有學堂,心中好奇,便來瞧瞧。敢問夫子,可是常駐于此?”馬周微微一笑,也不說自己是誰,來干什么的。

“也不是,某是縣里派了來的,幾乎每個大點的村子都有學堂,可如今縣里讀過書的人不夠,只能輪流著派來,某平日里就駐在鎮上,每天抽半天的時間到各村走走,教授課業,這些孩子每三天都要聚集到鎮上去的。”

“哦,敢問夫子,在此處教授,束修幾何?”說實話,問人收入確實很沒禮貌,耐何馬周心中求證的欲望太過強烈,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這要是換了其他人來問,這老夫子恐怕就要勃然大怒了,但馬周身上多年養成的氣質,還是讓那老夫子按不了不悅,回答道:“沒有束修,孩子全是免費的,縣上每月撥給某一貫錢。”

一個月一貫,要教授三十多個孩子,還要輪流幾個村子里走動,可以說是比較辛苦的,要是換馬周來,他還不大樂意呢,馬周可是知道,這一貫錢是包括了給孩子買課堂上用的筆墨紙等的花費在里面,天下都是如此,因此上,真正落到先生口袋里的并不多。

可看那老先生竟然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心下就奇怪了。他哪里知道,正是因為有了柳老夫子只幫著王況寫了篇文章,就得了個官,這個榜樣擺在那里,縣上那些個老文人們,哪個不眼饞?他們肯接受這并不算高的報酬,大半就是沖著萬一以后有機會,也能落到自己頭上的心思,不求入流,能有個流外的小吏也是不錯的么。

接下來的幾天,馬周一連走訪了幾個村子,不光是建安縣,其他的幾個縣都有去看,大體情況和陳村都差不多,而且從他了解的情況來看,陳村,還只能算是中流水平,有不少的村子,離縣城近的,比陳村還要富足許多,甚至有一個村子,每戶人家都有一頭耕牛。

幸好下來走訪了,不然馬周都不知道建州竟然能有如此景象,課考的內容里,有關教育的一項并沒有細到有多少孩童啟蒙,有多少學堂的,只有看你這個縣州有多少童生以上的學子,而這個,只是作為參考依據,不能作為決定性因素。

所以,啟程回長安的時候,馬周是滿心歡喜的,一心想要早點稟報給皇帝知道,也不顧著黃良勸說建寧到饒州那新開的路比取道須江更為崎嶇,從新路趕了回去。

才送走馬周沒多少天,小六子就到了建安了,一進門就嚷嚷:“姑丈可得好好犒勞犒勞小六子。”他并不是帶了旨意來的,只是個探親而已,除了隨行的林家人帶點東西給王況夫妻外,一路上是沒怎么停留,也沒什么迎來送往的禮節,加上一心想著吃,又急著給王況報喜,所以走得很快,沒一個月的時間,就被他趕到了建安。

也是新路開了起來,不然的話,就是他再趕,要取道須江那條老路的話,起碼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行。

算起來李世民對林家,對王況也算是寬容的了,王況和徐吃貨關系好,又有小六子這個干外甥在皇帝身邊,這要換了其他的實職官員或者是皇子類的,一個勾連內官的罪名就足夠王況流上幾千里,但恰恰是王況不喜歡管事,不喜歡實權位置,所以在李世民看來是一點威脅也沒有,心里反而是暗惱王況的懶。

也有那么幾個御史參王況和林明幾本的,都被李世民給狠狠的訓了一通。在李世民看來,林明雖然是小六子的大父,可小六子認親,那也是因為有個徐國緒的關系,又是自己允許了的,輪不到其他人說三道四,而且林明不可能放著王況這棵大樹不抱轉而去抱內官的大腿吧。訓過幾次之后,就再也沒人拿這事來做文章參王況和林家了。

“縣伯?”聽完小六子邊吃邊說,王況眼睛瞇了起來,看來這買賣還是做得的,只是,難道李老二準備對朝鮮用兵了么?要我幫他做利于行軍的干糧?還要不怕冷的?那么不是準備對付吐蕃就是對付東北,現在西北和正北都差不多平定了下來,只有這兩個地方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1
第二七一章 又見食物中毒



要說最好的行軍干糧,那是非壓縮餅干莫屬,可壓縮餅干需要用到彭化粉,這個王況就無能為力了,別說他不彭化機要做,就是,以現在的技術條件也是做不出來。

王況也不是沒想到過方便面,可方便面的體積太大,并不利于行軍,一碗方便面,估計還不夠一個軍士飽的,但是同樣體積的壓縮餅干,卻足夠供兩個軍士吃一餐,所以王況只是閃過一下方便面的念頭,就否決了。

說起方便面,世人都以為是日本人安藤百福發明的,實際上卻是大特,安藤百福只是世界上第一個將方便作為商品的人,而方便面的發明者,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清乾隆年間,汀州人伊秉綬(大書畫家,清代名臣)任惠州府太守期間,常有文人墨客到他家聚會,吟詩作畫,家中廚房經常忙不。

伊秉綬于是讓廚師用面粉加雞蛋摻水和勻后,制成面條,卷曲成團,晾干后炸至金黃,儲存備用(一說是煮熟后晾干)。客人來了,只要把這種面加上佐料,放到水中一煮即可招待客人。

有一次,詩人、書法家宋湘嘗過覺得非常美味,又它還沒有名字,便說如此美食,竟無芳名,未免委屈。不若取名‘伊府面’如何?”從此,伊府面流傳開來,簡稱為“伊面”。這伊面就是現代方便面的鼻祖(摘自百度)。

在這個還沒有味精沒有雞精的時代,想要把方便面搞好吃來,就必須用高湯濃縮了才行,菌粉是可以增鮮,但那是必須要經過煮的,只靠開水泡,菌粉非但不會增鮮,反而會有一種霉味出來,而用高湯濃縮的湯料,保證不變質是個老大難的問題,所以說,在密封技術沒有出現的時代,方便面絕對不是行軍或者說旅人的干糧佳品。

行軍糧,至少得保證在沒密封的情況下,一兩個月不會壞,所以只能選用含水份少的,再用油紙包好了才行。

餅干似乎是可以,但餅干也必須經過輕微發酵,烤制的過程中體積也會膨脹,最后還是孫嘉英出了個主意,先將面粉炒熟,然后再按三份熟面,一份生面的比例用油和好,再按模送去烤制,如此一來,發酵的程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干糧解決了,水就成了問題,雖然說,如果對西南用兵,對東北用兵,冬天雪多的是,但王況,在冬天,有沒有一口熱水喝進肚子,對戰斗力的影響可是不小,如果需要隱蔽行蹤,或者說需要小股作戰的話,有時候是不允許生火燒水的,怕的就是炊煙被敵人。

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用生石灰,這可是武俠小說里百用不爽的暗器,王況也喜歡用,別看他平時好像都不在意的樣子,但身上,總是會有一小包的生石灰揣著,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自從于祁中對恨之入骨后,王況就更謹慎,黃大總不能時時刻刻的都在的身邊的。

所以說,如果每個軍士身上都揣一包生石灰的話,碰到不能生火燒水的情況下,就可以用生石灰兌水來給食物加熱,燒開是別想,但至少溫熱的湯還是能喝上一口的;若是碰到緊急情況,生石灰還能當做暗器使用,迎風灑去,幾乎就可以以一擋十了,而朝鮮和吐蕃卻是到了明初的時候,才用石灰的。

對于李老2許的縣泊,王況也是需要裝模作樣一番的推辭的,三次是不必要了,至少總是要一次的,再喜歡官位,也不能做得那么明顯么,所以,王況很是言辭誠懇的寫了封折子,讓小六子帶,說是無德無能,當不起陛下這么重的封賞,又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愿意將壽山村的田地獻給陛下,只不過懇請保留幾畝田,作為不忘祖宗的念想云云。

這么文謅謅的奏折,自然是王況口述,林明潤色,如果不的妹夫是個不肯吃虧的主,林明恐怕都要邊寫邊感動得天地變色了。

小六子也沒敢多呆,皇帝雖然說準了他半年的假,但他哪敢呆足了半年才?作為近身服侍皇帝的人,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皇帝很是在意那石頭,自然是越早越好。

李世民要小六子帶回長安去的人就是圖虎,這是想要親耳從圖虎口中確認王況所言非虛,也是要用來堵朝中眾臣子的嘴的。

圖虎去了,身為翻譯的李大膽自然也就要跟了去,所以當李大膽聽說要去長安,要去面圣了,那幾天里是天天笑得合不攏嘴,進宮見皇帝啊,恐怕整個建州,除了使君和李鎮將及小東家外,其他人都還沒見過的吧,這是多大的榮光。

將小六子打發走,王況也難得有一段的清閑,這個時候,離秋收還有一個多月的,流水大席也還有兩個月,今年也是天下大比的年頭,但還早。

這段,王況也從李業嗣那了解到不少現在的造船技術,和王況的認知不同,現在的大江上,能容納幾百上千人的大船并不鮮見,五六層高的樓船也是能造得出來的,還能在上面開圃種菜。

至于說龍骨技術,尾舵技術,用鐵釘替代竹釘聯接,搖櫓和風帆早在漢末就已經出現了,前隋的煬帝李廣下揚州的大龍舟就高45尺,長200尺,上層有正殿、內殿,朝堂,中間兩層有120個房間,可容納近千人。

更有甚者,南齊那個推算出圓周率小數點后七位數的牛人祖沖之還發明了裝有漿輪,利用人力以腳踏車輪的方式推動前進的“車船”。車船可以逆水日行百余里(“又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試之,日行百余里”《南齊書》卷五二)。

這簡直顛覆了王況對古代造船技術的認知,他還一直以為掌握的技術能有多高,現在看來,唯一能讓有用武之地的,無非就是一個降低重心的理論和將漿輪用皮帶傳動,改變傳動比,更省力一點罷了。

也是王況沒去注意,他當初去長安所乘的官船,就是車船加風帆及搖漿相結合的,只不過是漿輪被包裹在船幫里,只在水面下露了出來而已,不然的話,他哪能一天的就從一個縣到另一個縣?唐時的縣的轄區可比后世的縣要大得多,幾乎能頂后世的兩個大,一個縣與縣之間的路程,通常都是要超過百里。

而大龍舟卻不是最大的船,據李業嗣說,漢末的樓船就高達十余丈,也就是一百多尺,折合二十多米,僅僅一個高度,就不是大龍舟所能比的,最大的樓船,甚至能容納三千多兵士。這讓王況很是汗顏,還好,一直保持了謹慎行事的風格,不然等到人來了,得意洋洋的拿出圖紙來,不給人笑掉大牙才怪。

都是后世的教育毒害太深啊,如果按容納三千多兵士來算的話,起碼是兩千噸級別以上的船了。這讓王況不禁想到了教科書里的許多“第一”,第一艘萬噸輪船是在和諧朝才有了,卻沒幾個人,早在民國中期,江南造船廠就造出了第一艘萬噸油輪。

還有第一架飛機也是和諧朝才有,但真實情況是,早在和諧朝的前二十多年,馬尾造船廠就已經能批量造水上轟炸機和水上教練機了。

除此而外,還有江南機器局也早在和諧朝建立的前十幾年,就造出了柴油機和中國第一輛汽車。民國的幾十年,其技術并不比西方各國落后多少,頂多也就是三五年的差距而已,反而是和諧朝的閉關鎖國,造成了差距越來越大。

自然了,和諧朝的皇帝們為了彰顯的“功勞”,肯定是要把歷史的真相給藏起來的,不然的話哪里來的威信?

這天,被吊起興趣的王況又拉了李業嗣要他講講樓船里面的布置和構造是怎樣的,須江的造船匠人還要一個多月才能來,王況卻是等不及了,想在近期內就將的改進方案給定下來。兩人一個喜歡聽,一個呢,正好逮住機會壓王況一頭,說的也是很詳盡。

正聊得高興呢,卻見孫二風風火火的來了,看他臉色,恐怕又是發生了大事。

果然孫二一見了王況就連連叫小東家,不好了,又有人中毒了。”

又有人中毒?王況一聽就坐不住了,眼下正是建州升格的最關鍵時候,不能出半點馬虎,或許,這么一個事件,就能將建州升格的希望給打到比十八層地獄還深去。

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作為鎮將的李業嗣也坐不住,就連同王況一起去客棧看個究竟,一邊走一邊聽孫二說。

原來是昨日北門有個富商在富來訂了一桌酒席宴請賓客,沒曾想,今天中午那個富商就直嚷惡心,頭暈想吐,去瞧了郎中,說是中毒了,富商的家人就找上了門來要討說法。

來到客棧門口,就見已經圍上了許多人,一個穿著華麗的婆娘正坐在地上,不依不饒的哭喊著,邊上幾個家人模樣的人手里都拿著棍棒,看樣子是隨時想要動手的。

如果不是富來客棧有王況的一分,如果不是圍觀的民眾滿臉的不,恐怕這家人就要沖進去砸了,人命關天,他們才不會去考慮到王況如今已經是奉議郎,還有個當著縣令的大舅子和走得很近的使君撐著腰。

看情況,這家人應該也是被逼急了,路上孫二就已經告訴了王況,這個富商可以算是家里的頂梁柱,如果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他那家等于就是垮了。

見到王況前來,那個婆娘坐在地上一把就撲了,也不顧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雙手就抱住了王況的大腿小東家,您可得為奴做主啊。”

事情既然發生了,在沒更進一步的了解情況之前,王況也只能是和顏悅色的安慰她你且起來,將事情經過詳細說說。還有,如今人是否有礙?郎中說的,都不妨說了出來,這里的街坊鄰居都是見證人。”

那婆娘抽抽噎噎了好一會,這才道來昨日,家里來了客人,偏生家中的廚子他阿爹上山采山貨摔傷了,便告了假回家照料,因此就在小東家您店里訂了一桌酒席,昨夜吃得還好好的,但今日中午,奴的夫君說餓了,奴便將昨夜的剩菜熱了給夫君食用,可誰曾想。。。。”

“熱飯菜的時候,你可在旁?”聽到這里,王況心里有了一點點的明悟。

“因著今兒一大早,夫君就將家人都遣了去幫著裝卸貨物,所以飯菜是奴親手熱的,沒假手他人,熱完后就直接端了給夫君食用,誰知夫君吃完了只不到半時辰就喊想吐,頭暈了,如今人正在藥堂里,幸虧送得及時,郎中給灌了金汁催吐,如今也是好些了,只是還沒醒轉。”這婆娘倒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沒危險也是實話實說,估計也就是因為那富商沒醒轉來,沒了主心骨,這才糾了家人前來討要說法。

“你夫君平日里可有仇家?”王況正要問話,林明趕來了,他在人群外往里走的時候,就將婦人的話聽了個明明白白,因此接口就問,大舅子的店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一聽說就坐不住,又怕這家人鬧事,就帶了衙役趕了。

“奴的夫君平日里為人謹慎,從不肯得罪人的,倒是沒聽說在外和誰有結仇,也沒聽說有和誰有銀錢貨款相欠之事。還有,往日里若是有剩的飯菜,都是留給家中下人食用的,可今日那廚子還是沒回,夫君又直嚷著餓得慌,奴就將那剩的飯菜給熱了。”見到林明和衙役,婦人這時候才想起了,小東家可是官身,又有個當縣令的大舅子,這下心里有點怕了,林明才問一句,她就馬上林明想問的,翼翼的回答。

這話的意思就是已經排除了仇家下毒的可能了,那么原因就是出在飯菜身上,至于說是不是會有人想毒害這家的下人,結果在巧合之下,反而害了主人呢,這個可能性也很小,要想毒害某個人,總得是要針對此人的飯菜下毒吧,在飯菜沒熱之前,誰這飯菜是給人吃呢還是會倒掉?

林明聽完后也覺得棘手,按律,既然涉及到了他的妹夫,他就該回避才是,這案子,他現在是沒權過問了,連黃良也是不行,必須得是一個和王況沒有直接利益關系的官員,比如說長孫煜來過問。

哪,王況聽完后,卻是轉眼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問到誰家有昨日剩的飯菜的?要吃剩的,煮好后沒動過筷子的不要。”

當下就有不少人應聲說有,王況便讓他們取了來,又讓孫二去客棧里面搬出了個燒著火的泥爐,還拿了鍋鏟出來備用。

不多時,那些人家的剩飯菜都取了來了,本來富來客棧里也是有的,但為了避嫌,王況沒用店里的。

取來的幾份剩飯菜都是食用過剩下的,現在建安城里已經有了引水,那些個水井就被人用來存放飯菜了,這大夏天的,井中的溫度低,放個一夜也不會有問題。

當著大家的面,王況將幾份剩飯菜都熱過了,然后隨手就倒給了街上遛跶著的幾條野狗吃,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三條野狗,兩條吃了剩飯菜沒事,但有一條老癩皮狗吃完后不一會就嗚嗚叫著躺倒在地,四肢亂蹬起來,狀似痛苦至及。

圍觀的人群頓時便嘩然起來,這狗吃了剩飯菜就如此的痛苦,但其他兩只卻是好端端的無事?

那婦人見了也是大驚,看著那條老狗的痛苦模樣,半天也是說不出話來。

“你家夫君吃菜蔬是不是不喜歡放蒜的?”說實話,王況在實驗前,心里也是沒多大把握,現在見收到效果,不禁暗舒了一口氣,還是主角運勢啊。

“回小東家話,奴一家人都不喜吃蒜的。昨日來訂酒席的時候,特地交代過師傅說不要放蒜的。”

“那便是了,你們看,這一共有三條狗,為何兩條狗吃了剩飯菜沒事,但那條老狗就有事呢?這第一和體質有關,老狗年老體弱,抗不大住,而其他兩條,身強體壯,可以抗得。

再有就是剩菜的問題了,如果說,煮好的菜蔬,沒人去翻動的話,自然也是沒事,但若是吃過了的,這筷子上自然就沾了人的唾液,人的唾液,其實也是有毒的,只不過是毒性小,一般情況下是無事,但是若一沾到飯菜里,過了一夜,這毒性就會擴大,這時候的飯菜,也就是有毒的了。”

這其實就是個亞硝酸鹽中毒的問題,蔬菜里面本來就含硝酸鹽和微量的亞硝酸鹽,即便是新鮮的剛采摘下來的也不能幸免。人的唾液里有細菌,細菌沾到蔬菜上,能讓蔬菜加速分解出亞硝酸鹽來,如果量到一定的時候,就是危險的。

但王況不可能跟大家解釋是細菌,只能用有毒來解釋。至于說放不放蒜,那又是另一個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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