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38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2
第二七二章梅菜


一般的說,剛炒好了的青菜,馬上就盛放一邊,不要去動它,并蓋牢了,尤其是后世有冰箱的情況下,用保鮮膜將其封好放冰箱里面,即便是到第二天再熱了來吃,也是沒事的。

這主要是因為菜在熱的時候,菜的上空基本都是水蒸汽,再用保險膜封好了,與外面隔絕了空氣的交流,那么里面存的氧氣就不足以支持細菌的大量繁殖,細菌一停止活動,也就不會產生代謝產物—亞硝酸鹽,那么放了一夜的青菜里面亞硝酸鹽的含量就不足以威脅人的健康。

尤其是加烹過的菜,里面所殘留的細菌已經不多,只能一個來論了,這和翻動過的青菜會被沾了唾液的筷子“污染”過的情況不同,菜被翻動后,筷子上的細菌就轉移到了菜里,在吃到后面,菜的溫度降低了,其溫度不能夠殺死細菌的情況下,細菌大量繁殖也就在所難免。

但是如果在炒青菜的時候,在里面加了蒜泥為佐料,蒜有抑菌的作用,那么即便是炒好的菜,端到桌上吃剩了后等第二天熱了再吃,問題也不會很大,其產生的亞硝酸鹽量雖然是超標了,但偶爾吃吃,一次吃的量不大的話,也不會對身體有什么損傷,但如果天天吃這樣的剩菜,那就危險了。

富來客棧的炒青菜基本都放蒜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習慣這樣的味道,有的人可能是一生中一點蒜都不碰的,所以,只要客人特地交代過說不要放蒜,就不會再放(想到這個,灰雀突然想起幾年前,總去滬市出差,灰雀愛吃甜的,但是卻不喜歡吃加糖的菜,因此每每吃飯點菜的時候要特地交代一下,說菜里不要放糖,但最后得到的答復往往是服務員轉告廚師的話:不放糖怎么做菜?讓灰雀哭笑不得。)

這富商一家人都不吃蒜,因此富來客棧的廚房里也就按了他們的要求,沒在菜里放蒜,可以想見,既然是宴請客人,那吃酒的時間最起碼也要半個時辰以上。這么長的時間,菜早就冷了,又是你的筷子拔拉一下,他的筷子拔拉一下,里面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的唾液,滋生的細菌都不知道有多少。

菜里既然沒蒜這些能抑菌的東西存在,這樣的天氣,當然是非常適合細菌的繁殖了,哪怕是吊到井里也是沒用,而等拿出來再熱過的時候,在菜的升溫過程中,有那么一個區間是最適應細菌的繁殖代謝,雖然只是一小段的時間,但其產生的亞硝酸鹽的量卻是不容忽視的。

而且,菜在加熱過程中,硝酸鹽也會分解成亞硝酸鹽,如果身強體壯的人,偶爾吃過量也能抗得住,但王況既然知道了這富商是家中的頂梁柱,一個人支撐起了一個諾大的家庭,平日里忙著生意,身體必定是不如壯實的漢子的。

所以,王況就博了一把,再加上他熱的剩菜的量足夠大,又是專門挑那些沒加蒜的青菜熱的,一條狗的體重又是遠不如人,所以,那條老癩皮狗倒地也就是可以預見的了。

見癩皮狗的痛苦模樣,那幾家端了剩菜來的人臉色都變了,他們從來不知道,剩菜竟然也能吃出問題來,就有人問了:“小東家,那這么說的話,剩菜是不能吃了?那多浪費啊。”

王況看了看,問話的竟然是號稱包打聽的路人甲,這路人甲路人乙的外號,其實說起來還是王況給起的,有一次王況踱到遏躍跟的羊湯鋪里去,見這倆活寶又在那里騙吃騙喝的,就隨口說了一句:“還真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啊。”就這么地,沒多久整個建安城都叫他們路人甲和路人乙了,而他們的真正名字,如今已經沒幾個人能記得清。

“剩菜也不是不能吃,肉菜剩的是肯定沒問題的。問題就在于菜蔬,關鍵是要看怎么烹煮,怎么保存,若是菜中有蒜,姜這類調味的話,問題不大,剩了熱熱也能吃。若要是不喜歡吃蒜啊姜啊這類重味的,那么只有兩個辦法,其一就是這餐要吃多少就烹多少,烹多少就吃多少;其二就是如果做多了,在端上桌前,就要用干凈的碗筷將多的那些盛出來,單獨存放,不要去動,那么放一夜問題也是不大的。”

完了又一指那倒地不起的癩皮狗:“其實也不用恐慌,你們瞧,那狗不也沒死么,偶爾吃了身體不適也不要緊,催吐就是了,只不過金汁的味道,大家想必也是不想嘗的罷。”

眾人聽了都嘿嘿直樂,有人就起哄,說是讓路人甲去找了剩菜來試試,他們愿意請路人甲和路人乙在富來好好的吃上一餐。

這時候那富商家也來人了,說是人在藥堂里面,已經醒轉了過來,只是頭還是有點暈,王況交代那婦人回去煮碗冰糖綠豆湯喝下去,一來綠豆對解毒是有一點功效的,二是經過這么一催吐,這富商的身體大是受損,喝點甜的,可以補補元氣。

既然王況已經做了試驗,證明了富來客棧的菜本身是沒問題的,問題就在于食用者自己本身的保管不當和不喜歡吃蒜上,所以那婦人最后反而是千恩萬謝的回去了,要是王況不說,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再出現中毒的現象呢?

經此一來,這一家子從此竟然就愛上了吃蒜,餐餐要吃蒜,若是哪個菜里沒放蒜,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是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經歷這個事件后,王況覺得有必要普及一下菜的禁忌搭配,有些菜是可以同時吃的,而有些菜是不能同時吃的,比如說豆腐和菠菜,一起吃味道雖然是不錯,但卻容易讓人患上結石。

普通人的飲食禁忌其實很多,王況曾經看過一篇文章,里面羅列了一百多種不能同時吃的食物,有的是正確的,但也有許多是瞎傳的。

比如說許多人都以為雞蛋里是不能放味精的,說是會中毒,但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仔細想想就不會相信,蓋因味精就是谷氨酸鈉,而雞蛋里面本來也就含了這個物質的,蛋白質分解后也有谷氨酸,和攝入的食鹽在一起也能產生谷氨酸鈉出來,所以說,雞蛋和味精一起吃會中毒絕對是無稽之談,只不過不會有人去嘗試罷了,因為雞蛋本來就鮮香,炒雞蛋的基本不會有人去放味精。還有離譜的,竟然說黃瓜不適宜和含維生素C高的蔬菜同食,這簡直就是馬耳東風么,黃瓜自身含的維生素C就不少!

飲食的禁忌,不要說普通人,就是磚家還總是毫無根據的瞎說一氣,王況自己在后世的時候腸胃不好,所以對糯米的東西是基本不碰的,偶爾吃一點點沒關系,可要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吃,胃馬上就要抗議了,會讓王況難受上好幾天,但是竟然有磚家說糯米是健胃的。

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有人半夜肚子餓了,家里除了一盒柿餅外,就沒其他吃的了,于是,這人就將一盒的柿餅吃了個一干二凈,結果到凌晨腹痛難忍,家人送到醫院一檢查,整個胃都被結石填的滿滿的,就是那柿餅引發的,動手術又要花很多錢,最后還是用了一個最簡單的偏方治好了,那就是喝可樂(可樂可以治療腸胃的植物纖維性結石,這個是千真萬確的),所以說,即便是單一的食物,過量的食用,也是會傷身的。

后世種植技術及發達的物流,使得許多本來不可能同時吃到的東西也能流入尋常百姓的餐桌,也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這時候除了王況搗鼓出的大棚外,就絕無可能會發生這些問題。

想了半天,王況也只能想得起幾種不能多食不能搭配一起吃的菜來,最后只能放棄,本來么,什么季節就吃什么菜,吃東西不要過量,適可而止,只要能做到這兩點,就不會有問題,這個也禁忌,那個也禁忌,活著累不累啊。

就像王況自己懷疑植物蛋白過量是導致痛風的罪魁禍首一樣,他懷疑并不代表他不吃豆腐,只是不多吃罷了,如果在吃的過程中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那干脆就什么也別吃了,像有的磚家經常說什么這個東西該這么吃,那個東西該那么吃才不會讓營養流失,拜托,人又不是只靠一種食物來養著,食物多種多樣,這個流失了,我從別的地方補不行么。

再者,每一樣的食物,在醫者的眼中,都對應著寒,涼,溫,燥的特性,自己的知識再是萬金油,還能有醫者對食物的了解更詳盡么?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郎中去罷,自己就不要越伹代庖了。而且,這么多年來,還是唯一的一次碰到因吃食不當而引發的問題,這個概率,比走在路上摔跤死還要低許多,沒必要搞得民眾一驚一乍的。

(大家在去搜一下不能同時吃的食物,里面會有一大串的答案,不必介意,那里面許多都是無中生有,以訛傳訛的,稍微動一下腦,就能把其中的至少百分之九十給排除了,這個禁忌沒那么恐怖,像什么芹菜不能與黃瓜同食了,一看就站不住腳,西方人喜歡吃的沙拉,就經常這么搭配,人家吃幾百上千年都沒問題;還有什么青魚不能用牛油羊油煎炸了等等,都是毫無根據的。)

李業嗣并不懂造船,他也只是有一次跟了李靖去檢閱水軍的時候,在樓船上呆過幾天而已,因此,沒幾天工夫,他肚里的存的對樓船的僅有的一點點了解,就被王況給擠了個干凈,連渣都沒留一點下來。而王況,見實在是再也無法從李業嗣那掏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出來后,就很不厚道的把他又甩一邊,不理了。

歲末,王冼就要去長安,準備在林家住一段時間,參加明年春的常舉了,早在去年,王冼就拿到了秀才的功名,一個秀才很簡單,縣試通過就行了,因為有李老二曾經說的,王況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結果王況就支使了黃良,將建州三年一次的縣試改成一年一次,這里面長孫煜也是出了不少力,他去信回家,將建州如今有多少童生,又有多少的孩童在學堂入學的情況說明了,言明若是還三年一試的話,恐怕以建州之力是無法完成,要考的人實在太多了啊。

建州現在的人口已經早就超過了十五萬,扣掉一半的女的,再扣掉三分之二的成年人和嬰兒,整個建州在讀的人數就兩萬多,即便是九成的人都只為的是識字,那也有至少兩千多的孩子是抱有靠讀書出人頭地的想法的。

如果是三年一試的話,那就會同時有兩千多人擠著來考,建安可容納不下這么多,所以,分流是最好的辦法,因此上,用了王況的話來說,特事特辦,現在的建州,就是大唐的特區,管他那么多,直接改了一年一試,只要朝廷不追究就行。長孫無忌接了信后,自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王況去折騰,反正秀才功名只需要州里審核就好。

而因了王況的關系,王冼得了秀才后,是不需要參加州試,可以直接去長安參加常舉,就如同當年的林荃淼一樣,州里直接給了名額推薦去了。

王況也不指望著王冼能一次就考中,才十四歲的王冼,年齡還小,再說王冼也不是那種文采出眾的人,柳老夫子愿意潛心教他,一是因為王冼的勤奮,二是因為柳老夫子在當初王況一封了官后,就看了出來王況的前途無量,有這么個哥哥在后面罩著,又有幾個小公爺疼愛著王冼,王冼想不中都難。

要是換了其他家的孩子,哪怕他比王冼還勤奮,哪怕他的悟性比王冼還要好,但只要不是州里數一數二的才子,柳老夫子也不會這么盡心,為什么,沒后臺,想中實在太難,即便是僥幸中了,在仕途上也走不了多遠。

而王冼不同,且拋開王況這個哥哥不說,也不要提幾個小公爺護著,就一個黃使君照應,就能讓王冼在仕途上走得比一般人要遠,尤其是使君現在官又升了一級,等到建州再升格上去,那在朝廷中的話語權也就更大,對王冼的照應自然就更周全。

要是加上王況,那還了得,沒瞧那孫東家那個學文不成改學武的孫嘉翰么,只跟著黃大郎學了兩年,沒有一點軍功,可如今也已經在鎮將府做了個流外四等的軍史,誰讓他有個有好眼光的父親,傍上了小東家呢?

王況也只是想讓王冼去長安歷練一番,見識見識一下常舉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官場是個什么模樣,有過經歷了,以后對仕途的認識就能更深一些,要當官,并不是你有才學就行,還得會其中的道道,懂得個中三味的人,才能在仕途上如魚得水。光靠才學有什么用,馬周的才學夠高了吧,可要是沒有中郎將常何的舉薦,也還只是一個布衣,雖然在前隋就做過官,但誰認你?

王冼學文一般,但是為人處世上倒是鬼精鬼精,成天也是笑瞇瞇的,除了王況夫妻三個,外人就沒見過王冼發過脾氣的,這個小家伙,現在藏得深呢。

這天王況又在教王冼厚黑,小芣苢手里抓了一把的菜來找王況:“夫君,你種這些個菜有什么用啊?吃又不好吃,還占了后院一大塊的地方,奴想和姐姐一起種點東西都沒地方。”在林穎芝的要求下,小芣苢現在已經改口叫小娘子為姐姐了,只不過這倆丫頭現在肚子依舊是沒個動靜,她們倆尤其是小芣苢成天閑得慌,總想做點什么。

因為倆丫頭肚皮沒動靜,王況有時候想起來就會暗罵孫藥王,還藥王呢,開的方子卻是沒個屁用。

見到那一把的青菜,王況這才想起來自己有什么東西忘了做了,這是梅菜,林荃淼到了小梅關后,就從當地軍戶家中收了不少的種子送來,王況呢,種子一到手,丟給梅蘭竹菊四個丫環后就撒手不管了,時間一長,也就忘了這事。

現在見小芣苢手中的菜已經是長得一尺多高,是時候了,再不做梅菜干的話,等入了秋,變老了雖然更香,但嚼頭也就沒了,這個時候是正好,雨少,日頭又大,正是做梅菜干的好機會。

梅菜干的做法,王況只知道要蒸要曬,但在之前需要不需要腌過,他就不知道,不過這也沒關系,全腌了就是,如果失敗了,就當是做腌菜就好,腌菜炒肉也是很好吃的,而且是越炒越香,越陳越香。

于是一聲令下,闔府出動,讓人將后院里種的梅菜給拔了個精,洗凈后放在日頭下曬上一天,曬到半干了再來通知王況。

另外又趕緊的差人去建寧買幾個黑瓷壇來,做腌菜,陶罐是不行的,得用瓷壇,即使是真要用陶罐,也得是全釉陶罐才行,這樣才能做到密閉不漏氣。

接下來,就是揉搓和腌漬的工序了,這個工序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是需要些許力氣的,好在富來客棧里人手多的是,王況依舊可以做他的甩手掌柜,只要在一旁指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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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佐粥佳品



大家都想著看小東家怎么搗騰這個看起來綠油油,但炒起來卻是不大好吃的所謂梅菜,孫二聽說了后,自作聰明的向新來的伙計炫耀:“小東家這是要做泡菜呢,瞧瞧后院那一壇壇的泡菜,都是小東家教授出來的,真想嘗嘗這種菜做出的泡菜是個啥滋味。”

早在璃窯里燒出了第一批大璃瓶的時候,王況就做出了泡菜來,加上這兩年建寧的瓷窯也能燒出大件瓷器了,富來客棧和富來商行就開始對外發賣泡菜了,客棧里是一碟碟的零賣,商行里則是整壇發售。

泡菜的做法簡單,現在富來的人幾乎都會做,而且做泡菜的方法也早就流傳了出去,但大家還是喜歡來富來買泡菜吃,有的人家是一買就整壇的買去。這里面有相信富來的品牌的原因在,也有王況做的泡菜比平常人多一個酸辣椒在里面的原因在,又都是陳湯泡的,夠酸,夠勁。

酸辣椒是最簡單的,辣椒洗凈后將表面的水晾干,可以切段,也可以整個的放進洗干靜又經過日頭暴曬一整天的壇子(壇一定要全釉的壇子或者用大玻璃瓶也行,日頭暴曬是為了殺菌,沒日頭的日子里可以用開水燙的辦法殺菌)里,灑一點點鹽,將晾涼了的滾水倒進去,然后用紙扎緊壇口,再在外面糊上濕泥以保證密封,在陰涼處放上半個月就得,而且放的時間越長就越酸。

泡菜的做法也是差不多,不過卻是要先將需要泡的菜用鹽腌漬一會后,用涼滾水將表面的鹽沖洗干凈,碼入壇里,倒進去的涼滾水也事先放了鹽,姜,酒,八角,辣椒和花椒煮過后再晾涼的,倒進去的時候連著里面的料也一起倒進去,然后放陰涼處腌漬七天以上就可以了。

(腌漬的菜一定是要么一兩天就食用,要么是至少七天以上,兩天到七天的這個時間段里,腌漬菜里的亞硝酸鹽含量是最高的,多吃不利,一兩天就可以吃的是暴腌,多日的則是慢腌,許多不良商家,為了盡快謀利,用加醋的辦法腌漬,不到七天就端上了客人的餐桌。)

第一次腌漬的泡菜味道是不大好的,但如果繼續使用第一次的湯來繼續泡,以后味道就會越來越好,尤其是加了酸辣椒進去泡的菜,味道絕對能讓人酸倒牙但又是愛不釋口。

孫二還在那里賣弄,孫掌柜低了頭在柜臺后面扒拉著算盤,他這是習慣了,多年下來,一天沒碰算盤手就癢癢,因此即便現在是當了總掌柜,都不需要他坐鎮在柜臺后面了,他也還是喜歡將孫二給趕開,自己坐那里過癮。聽到孫二在那賣弄,抬起頭,順手就抄起手邊的雞毛撣子甩了過去:“又在亂嚼。”

孫二早在孫掌柜抬頭的時候就背過了身去,用手抱著頭嘟噥:“霸占了某的位置不說,還總喜歡來這招。”。

正好李大膽從客部過來,聽了嘿嘿一笑:“孫二你不也是就會一招么?揚手就踢人臀,抬腳就打人頭。”那些新來的伙計聽了哈哈大笑,連忙圍了上去,想問是怎么個回事。

自高三被派去福州后,孫二就很少再使用這招了,所以新來的伙計也沒機會見識,高三又還要在壽山村再呆一段時間,遮人耳目,等到那地被李老二收走了之后才能回來,不然要是被李老二知道了,前后一想,就知道王況肯定是事先知道田黃,所以才會派高三前去。

李大膽因為要上京,心情很是舒暢,被人一問起來,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將孫二以前和高三打鬧時候慣常用的伎倆給說了出來。

孫二臉上有點掛不住,好么,某都已經當了掌柜了,還揭某的老底?于是上前去,手一揚,李大膽連忙的抬手護住頭,還將手攥起了拳頭,拇指緊挨著翹起一點,孫二的手掌心正巧就打在了翹起的拇指上,這下疼得他“咝”了一聲:“李大膽你不是說某揚手就是踢臀的么,怎么護住頭了?”

李大膽撇撇嘴:“還真當某傻啊,某既然都這么說你揚手要踢臀了,你再揚手還能踢么?小東家可是說過,虛虛實實什么來的。”

“鬧什么鬧,干活去。”孫掌柜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一吐舌頭,散了,他們能和孫二打鬧,但卻是不敢對孫掌柜這個元老級的人物有半點的不尊,連小東家都要尊一聲孫爺爺呢。

而客棧里的眾食客對這種景象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繼續埋頭和美味佳肴苦戰到底,或者是和身邊的伴當說笑著,正眼也不往孫二他們那瞧上一瞧。而且食客們也喜歡富來客棧里這樣的氛圍,感覺就像是家里一般。要是哪天客棧里的伙計管事不鬧了,他們才會覺得奇怪呢。

富來的眾人對王況的命令向來都是擺在最重要的位置去執行的,哪怕是天皇老子的命令也不如小東家的命令好用,所以王況一說要去買壇子,當天就整整的一車幾十個一尺來高一尺來闊的壇子從建寧拉了回來,建安到建寧也就百里左右的路,比唐興近了許多,瓷窯離建安就更近,只得五六十里而已,當天就來回也不希奇。

而梅菜經過一天的日頭曬,也已經曬蔫,半干了,這可不能曬到全干,全干了沒水份,還怎么發酵?見買的壇子有多的,王況干脆就讓人去客棧里交代一下將蘿卜葉留著,明天也依這個法子去曬,蘿卜葉也是可以做腌菜的。

王況這是做兩手準備,要是梅菜經過腌后再經過蒸曬能成梅菜干的話,那么籮卜葉腌漬的就作為腌菜來食用,至少,腌菜王況是會做的。而且,腌菜的做法有許多種,基本全國各地都有腌菜,各地的做法整體上來說大同小異,只是在細節上略有不同,有的多幾道工序,有的少幾道工序,而有的在一些處理方式上也不大相同,但最基本的工序和最終最重要的裝壇發酵這道工序是都有的。

而腌菜在處理上因為加不加水也就有了水腌菜和干腌菜的區別,水腌菜偏酸,口感脆滑些,干腌菜就相對比較香,較硬有嚼勁。視乎于食客的喜好自己去選就是了,喜歡酸的就吃水腌菜,喜歡香的就吃干腌菜。什么,你說又香又酸的腌菜有沒有?呃,這個倒沒見過。

而泡菜,也算是水腌菜的一種,不管是廣式的也好,四川的也罷,或者說是朝鮮泡菜,東北酸菜,都是屬于水腌菜的一種,而干腌菜,大約只有江南才有,尤其是客家和閩越一帶最為常見。

梅菜干自然是屬于干腌菜的一種,所以王況也就準備先做干腌菜,用兩種不同的辦法做出兩種干腌菜來,然后再去蒸曬成梅菜干,看哪種味道更好,從而最終決定采用哪種辦法。也是王況只會兩種,要是多會幾種的話,王況肯定是都要做出來比較一番的,現在他有點后悔,后世實在太懶,想吃什么就去買,幾乎都沒動手過。

當晚富來客棧打烊后,廚房里的廚師和幫廚就都被叫了來揉菜,辦法并不復雜,將曬得蔫了的梅菜用鹽去揉搓就是了,搓到有菜汁流出即可,這個工序叫鹽搓,然后用手擰干菜汁,放到涼開水中漂洗盡表面的鹽分再擰干了就行,這叫漂鹽。王況種的梅菜并不多,只種了兩畦地大約百來顆而已,小芣苢之所以來找王況說他占了太多的地,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好奇,不知道王況種這些梅菜干什么用。

鄺大和王師傅他們一共有十多人,平均每人揉搓十顆左右的菜,也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好,這也是現在建安治安狀況好得實在不能再好,大家都有營生可做,都有錢糧,偷盜的案件是年年少得可憐,衙役們都閑得慌到巴不得一年發生個幾起小案子好讓他們一顯身手了,所以現在的宵禁基本已經形同虛設。不然這個時候可就回不了家,只能在王家睡了。

漂完鹽后,王況就讓大家把梅菜分做了兩份,一份就直接堆在匾籮上,放到地上,這叫堆黃,堆黃的時間大約要七天左右,早晚翻動一次,這主要是要讓梅菜有個前期的發酵過程,堆黃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被日頭照射到,如果是冬天氣溫過低,還可以用棉被等保暖物蓋在上面保溫。

另外的一半就直接讓人切成一指寬的長度(說到切菜,突然想起有不少磚家說什么青菜用撕的比切的好,因為切是破壞細胞壁會讓營養流失,汗吶,細胞多小?切口上的細胞被切開的數量恐怕連占整顆青菜的萬分之一都沒到罷?營養能流失多少去?鉆牛角尖到這份上,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然后按一斤菜二到三兩鹽的比例(指揉搓后擠干菜汁的重量)混合拌勻了,裝到壇里,要邊裝邊用手壓實,轉到和壇口齊平后,再灑鹽在最上面將菜全蓋住壓平,然后墊上一層干芭蕉葉,再覆上厚厚一張浸了豐蠟的黃紙用繩子扎緊,外面再糊上濕泥就可以等半個多一個月后開壇了。

(書友自己做的時候,有能密封的玻璃罐或者是專用的泡菜壇就可以省去糊泥的步驟,也不用加什么芭蕉葉和油紙,那都是怕濕泥中的水滲透進去而用的。只是用專用泡菜壇的時候要注意壇口用來隔離空氣的水會不會干了,切記,只能用瓷罐或者全釉陶罐,不可用塑料瓶,也不可用金屬罐,哪怕是再號稱食品級的安全塑料和食品級的不銹鋼罐也不行。至于說堆黃的那種辦法,灰雀只是聽說過,卻是沒實際操作過的,可行不可行還是兩說,實際上,閩北做干腌菜是沒堆黃這道工序的,反而是裝壇的時候一定是要壓實壓緊,壇里不能留一點點的空隙,盡量是保證里面的厭癢發酵。大家自己裝完壇后,可以在上面用重物壓住,防止因發酵膨脹而將蓋子頂開。)

(至于為什么既然后面還要加鹽,前面為什么又要把鹽漂掉,灰雀也說不出原因來的,傳統的做法就是如此,既然千百年來都是這樣做,恐怕也是有其道理存在,灰雀猜想,或許漂鹽是要將擠出的菜汁漂掉以盡可能的少在表面殘存草酸罷,只是猜測,沒有根據。至于做腌菜的原材料,基本上,像是籮卜葉,雪里紅,芥菜,土白菜等都是可以做的。)

等到都忙完了,也已經到了子時,本來是完全可以放到第二天來做的,但奈何大家的情緒高漲,若要是不當夜做完,恐怕沒幾個人能睡好覺去,尤其是當見到王況看著大家邊揉邊咽口水的樣子,就都知道這東西做出來又是好東西,能讓小東家直咽口水的東西,能不好么?

第二天晚上,將曬好籮卜葉也按頭晚的全裝壇腌好,就等著半個月后陸續開壇了,腌菜如果沒有開封的話,放上一年也沒問題的,是屬于一種隨吃隨開封的方便食材。

等到第七天過后,堆黃的那份也差不多了,王況就又叫了人來,將這些黃了的梅菜挑掉這七天中漚壞了的菜葉,然后用水洗干凈,掛在日頭下曬干表面的水份,然后也按之前的做法,切段腌漬裝壇,之所以不用大壇子而是只用這種小壇,也是考慮到日后開壇的時候能及時的用完,也方便日后作為商品出售,一戶人家,有這么一壇的腌菜,開壇后分兩次炒肉吃,正好可以在變質前吃完。

而且,這個時候做腌菜,等到開壇來蒸曬梅菜干,如果順利的話,正好可以趕上今年的天下大比,利用天下大比的人流影響,給梅菜和腌菜做做,也可以讓王冼去長安的時候帶些過去,給林家人嘗嘗鮮。

這些天等待的日子,富來眾人是個個度日如年,孫二就更是三天兩頭的來看,即便那壇子是密封著放在陰涼處的,他瞧著也是安心,孫掌柜和孫銘前算是比較淡定的了,但也是來王家的頻率比以前高了許多,嘴里說著話,眼睛是時不時的飄向存放著腌菜壇的地方。

腌菜的出現,絕對是在海鹽的食用大量替代了井鹽和湖鹽之后的事,在這之前,鹽比油貴,誰舍得像王況這么大量的用?而王況能這么用,一個是他現在財大氣粗,另一個原因就是長溪黃家聽了王況的建議,開始采用利用灘涂地開田曬鹽的法子,一斤鹽的成本比起煮鹽降低了許多,產量也增加了許多,而有王況在,福州刺史對黃家曬私鹽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問。

而黃家曬得的鹽倒也沒有私下販售,除了給富來客棧送來日常要用的和自己留些外,全都賣給官府,所以雖然是違規,但也沒到觸犯律法很嚴重的地步,福州刺史正是需要和王況交好的地步,知道黃家如今也和王況有那么一層連襟關系,自然就不會加以刁難了。

好不容易等到半個月過去,這天,孫二和孫銘前、孫掌柜一大早,都還沒吃早點,就早早的來王家,催促著王況開壇看看王況搗騰的這個叫什么腌菜是個什么樣的。

而多了一道堆黃工序的,腌漬的時間還是不夠,只有沒堆黃的夠了時間,其實半個月也就是將將能吃的樣子,最好的情況是要等到二十天之后,王況本來還想等等的可實在是拗不過孫掌柜拉下老臉來央著王況開壇看看,就讓人抱了一壇過來,拍開泥封后,將上面一層的撇掉不要,還沒挖出來,大家就猛抽鼻子,似乎想要聞香味。

而這時候的腌菜也確實是有那么一些的特殊香味,但真正的香卻是要和肉一起炒了之后,腌菜和豚油經過充分的混合之后才能出來,而且是越炒越香。

“倒也沒甚出奇之處啊。”孫銘前瞅了瞅壇中已經變得黑紫色的腌菜,說到。在眾人中,算是比較有發言權,而且他和王況關系特殊,在王況面前也能放得開,王況官當得再大,那也是對他尊敬有加的。

“不急呢,這香還得和豚肉一起炒過之后,才能出來,而且是越炒越香,走,去客棧里。”王況說完就走,孫銘前和孫掌柜也跟了去,孫二瞅了瞅,實在找不出他能支使的人來,王家的人,他可不敢使喚,只好自己低眉順眼的抱了那開了封的腌菜跟了出去。

客棧里隨時都有一大缽切好了的五花肉,備著有客人要點紅燒肉吃的,切的厚度也正好,一指來厚,其他調料也都齊全。

王況也不動手,現在孫嘉英已經到了王況說一,他就能反三的地步了,在王況大致的說了下做法之后,孫嘉英就忙了起來,這時候還早,食客不多,只留了一個資格還不夠老到可以在別人都忙著他可以休息的廚師在烹著菜,其他人就都圍了上來瞧新鮮。

孫嘉英先從壇里取了一缽的腌菜出來用水洗過后(腌漬前晾曬的過程中難免會有塵土沾上,是要洗過的,如果能確保裝壇前是干凈的,就不用再洗),再用水煮一遍,將腌菜里的鹽份煮些出來,然后撈起等冷了后擠干水份(可以撈起后用水沖冷再擠),放一邊備用。

鍋五分熱,放進大約一半腌菜量的五花肉煸出油,煸熟后,再倒入切好的辣椒(不吃辣的可以不放辣椒),拍好的蒜進去煸香后淋酒,再將腌菜倒進去一起翻炒到腌菜里先前因煮過而帶的水份干了就可以起鍋了,做法非常簡單。第二次炒的時候如果過干,可以灑些水進去,同樣是炒到水份干了就行,如是能控制好火候,用小火炒,則不用加水,這樣炒的會越炒越香。

炒得了,端上桌,王況就盛了一碗粥,就著炒腌菜吃了起來,他已經有好多年沒吃到這個味道了,心里其實比別人還惦記著呢。

王況帶頭,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都盛了粥吃了起來,腌菜炒肉的好處就是有葷也有素,一碗腌菜就可以下飯,是佐粥的最佳。

大家正吃得不亦樂乎,就聽堂前門口一個聲音道:“什么東西這么香?”這話音很怪,仿佛是舌頭捋直了說出來的,王況聽了心中一動,往門口看去。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3
第二七四章能忍必有所圖


其他人也都聽出了這說話的奇怪之處,既不是中原人說的話音,也不是北方胡人和西方安息人說話的口音,不管是漢人還是胡人,即便是吐谷渾和安息人說的漢話,哪怕是咬字不準,那也都是陰陽頓錯,聲調變化豐富的,這些人說的話,王況在長安都聽到過,哪里像這聲音,又生硬又沒有升降調,還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仿佛這說話人的喉里卡了個大石頭,很沉重。

一句“什么東西這么香”就被他說成了“誰么,咚,系,介么,祥?”這也是大伙正在吃喝著,在這樣的場景下,自然也不會聽錯了,都聽得出來說的是什么,只是,這也忒拗口了吧,怎么聽怎么不得勁。

王況很熟悉這個腔調,心中感慨,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聲音了?沒錯,這就是后世人都非常熟悉的洋鬼子或者是倭奴說漢語的腔調,王況第一個就是想到倭奴或者是棒子,歐洲人,門都沒有,大唐那么發達的造船技術,都還沒到過遠洋呢,歐洲人怎么能過來,絲綢之路上,只有阿拉伯人和大唐人在走,歐洲人此時大多還是茹毛飲血的階段,還是城邦國家之間征戰不休,哪有那個能力到東方來?幾百人的戰役就敢夸口說是史詩戰役,王況都為他們臉紅(歐洲奴隸和封建史上,超過十萬人次的戰役幾乎沒有,過萬人次的也是鳳毛麟角)。

循聲看去,就見門口站了一個矬子,只有一米四左右,羅圈腿,腦袋后面豎著個沖天小辮,眉毛剃的光光的,然后在眉毛的位置用黑顏色點了一點做眉毛,嘴巴也是在正中間的位置用紅顏料涂了兩點,仿佛兔子的三瓣唇,隨著他的說話一張一合著。

這人身上是用一塊破麻布胡亂的披著,然后在腰間用根麻繩捆扎起來,權當是衣服了,最最搞笑的是,他的腰上斜斜的插了一把竹刀,整個人的裝扮就如同馬戲團里的小丑,古怪至極。

沖天小辮,剃眉毛,果然是倭奴,這時候的倭國,根本沒有冶鐵技術,只能冶煉出非常少量的粗銅來,那么少量的銅,只能是貴族和軍隊才有資格用上銅刀,其他人么,當然只能用竹刀代替,眼前此人,應不是貴族,要是貴族的話,也不會跑到建安來了。

這時候的倭國,航海技術更是不堪,他們沒有能力造出可以抵抗洋流和風浪的大船,就連舢板也是那么可憐的幾條,所以只能是讓舢板順著大陸架洋流飄,從東南沿海地帶登錄,這個情況一直到明末都是如此,鬧倭蔻最兇的并不是離倭國最近的山東一帶,反而是福建浙江一帶最兇,這就是和他們的航海技術有關了。

“這人裝扮恁奇怪。”孫二嘀咕了一句,然后堆起他的職業笑容,迎了上去:“客人里面請。”

“某,妖其,淚哥。”那倭奴眼睛四下一轉,就盯住了王況他們正在大塊朵頤的腌菜炒肉,拿手一指,都說倭奴的狗鼻子靈,看來這話不假啊。

“這個啊?”王況放下碗,抓起桌上一個空著的盛咸菜的小碟,夾了兩筷子就滿了,“承惠,十吊錢。”

十吊?孫二一聽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在富來這么些年,在王況的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也會了些成本核算的法子,再他算來,這一碟腌菜炒肉,肉最多一兩文錢,這一碟么,大概是一顆梅菜不到的樣子,算上人工費用和材料費用,再加上小東家說的那個什么技術費,頂了天去,這一碟賣個十文,就是暴利了,而小東家竟然一開口就是十吊,這一刀,夠狠!

其他人一聽眼睛也都瞇了起來,這不是小東家的性子啊,小東家就是再宰人,那也是看誰去下刀的,而且也沒這么狠過,這么一點的腌菜,吃了就是沒了,又不能當種子,賣十吊,絕對是天價,但小東家這么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所以都開口附和道:“嗯哪,十吊錢,先錢后貨。”好么,這比王況還要狠。

那倭奴一聽臉色一變,似乎就要發作,不過也只是變了幾變,就強忍了下來,伸手從懷里掏出一物:“某沒那么多錢,這個行么?”(那樣寫實在拗口,就當正常人說話寫了。)

“行啊,行啊。”孫二一見兩眼就放光,連忙的接了過來,將倭奴引到位置上,從王況手中接過那碟的腌菜,又給他盛了一碗粥,“這粥算送的,不夠再盛。”

孫二回到王況身邊,一臉奸笑,將從那倭奴處得來的東西遞到王況手上,伸出拇指翹了翹。眾人這才看清是什么東西,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孫二的眼光都不一樣了起來:你這小子,膽夠肥,連這個都敢當十吊錢收了下來。

這是一粒比黃豆大些的狗頭金,就這一粒狗頭金就不止一貫錢,哪怕那碟腌菜真的值十吊,那也能買十好幾碟,更何況那碟腌菜最多只值兩三文錢呢。王況卻是像意料中的一樣,癟了癟嘴:“才這么點?”

這下連孫銘前也坐不住了,拿手指著王況,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什么才這么點,這已經是比富來客棧一天的營業額還多了,難道還嫌不夠?

王況看眾人的眼光,這才明白過來,于是笑笑:“他們那這個多的是,比銅還不值錢。”他這話是有點過了,金子再不值錢,那也是遠比銅貴多了,不過大家也都明白王況的意思,那就是這矬子那地方產金啊。

倭國其實金并不是很多,而是銀多,只不過在倭國,還沒有把金當做是流通貨幣來使用,只是當做貴重的裝飾,而狗頭金相對較脆,不易加工,倭國人又沒那么高的冶煉技術,所以狗頭金的價值反而不如金砂。王況也懶得解釋那么多,他要傳達的信息就是,眼前的矬子,就是伸長了脖子待宰的羔羊,你們就把刀磨得鋒利些吧。

“啪!”孫二輕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怎么能就免費送他粥呢?怎么地也要收個百八十文錢啊。”王況要宰的人,孫二向來是最積極行動起來的,他本來還以為這一塊狗頭金已經足夠了,卻沒想到,自己的境界還沒到小東家的高度啊,瞧小東家說的,多有深度,才這么點?

只是送粥的話既然已經放了出去,孫二也不好反悔,等那矬子風卷殘云般的將一碗粥消滅下肚,他咬牙切齒的又給盛了一碗,結果那矬子是一碗接一碗,連喝了五碗粥下去,把個孫二肉疼的邊盛粥邊嘀咕:“哎,又一個百八十文沒了。”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小東家,您這黑不溜秋的菜真個要十吊錢?”

王況頭也不用抬,就知道只有路人甲和路人乙這倆活寶貝敢這么說自己搞出來的腌菜是黑不溜秋的,其實也對,腌菜腌的時間越長就越黑,越黑就越香,現在炒的這一大盤,開壇時間早了點,還是深褐色的,但是要是一直不吃,連續炒上十幾次,就會黑得發亮,大老遠就能聞到撲鼻香味來。嗯,深褐色嘛,說黑也對。

富來客棧的其他人可不會用這么樣的詞來這么評價王況搞出來的東西,放眼整個建安,只有這倆騙吃騙喝的活寶敢這么說,但王況也沒惱過他們,大實話么,有啥可惱的。

不用問,這倆活寶估計聽到了點風聲,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趕來瞧瞧小東家搞出什么好東西來,然后抓緊時間去騙吃騙喝一番,至少,總歸是能騙到一頓罷?騙完一頓了,就馬上起程去其他縣繼續“賣消息”去。

王況伸出了三個手指頭,瞪了問話的路人乙一眼,警告他不要亂說,路人乙一看,喲,才三文,要是三十文,那就不是三個手指頭,而是先握一個拳頭后,再伸三個手指頭了,若要是以吊來計的話,那又是另一個手勢,是先握拳,再攤開,然后收起倆指頭,這都是建安通用的,商人講價,都是將手互相伸到對方的袍袖里,用手勢來比的,不發聲,這樣一來旁人就不知道成交價格了。于是心領神會,連道:“省得,省得。”

“你們也別去騙吃騙喝了,今兒個開張大吉,就坐這一起吃罷。”一碟的腌菜換一個狗頭金,王況雖然是不大滿意,但也是心情大好,將狗頭金又丟還給孫二,讓他記到柜上,又邀請路人甲和路人乙這倆活寶坐下來一起吃。

說起來王況還是很滿意這倆活寶的,他們簡直就是富來客棧的義務宣傳員,富來一有什么新東西,幾乎都是他們第一時間的傳了出去,而且他們故作神秘的效果比其他人傳出去的要好上許多,王況有時候甚至在想,是不是該給他們發發工錢了?不過,要是給他們發了工錢,保障了他們的收入,恐怕他們就不會這么賣力了,還是順其自然罷,過兩年,等不需要他們這么宣傳了,再一并補給他們就是。

其實這倆活寶每次來富來吃喝,孫掌柜都會交代給他們的分量上足了的,各地分號上這倆活寶也都上了“看顧”名單的,容他們賒欠,而且也從不催討,但這倆活寶估計是覺得總賒欠不大好意思,所以是除非斷糧到前肚皮貼后肚皮或者說實在是太饞某樣吃食了,才會賒欠。

倆活寶受寵若驚,連聲的道謝完后,也不客氣,坐下來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孫銘前見他們吃得樣子,提醒到:“留些肚子,不然中午可就沒地容了。”

路人甲一聽,那個感動啊,孫東家這是暗示他富來客棧不會那么快推出這新菜來,給他們倆時間去賣消息啊,口里含著粥,含糊不清的嗯嗯著,卻也放慢了吃速,連喝了兩碗粥后,就放下了碗筷,孫東家說得對呢,得留著地中午好多吃些。

那矬子吃完,卻見穿著明顯不是這個客棧的倆人正坐在那面對著一大盤的腌菜大塊朵頤,眼中是亮了一下,王況一直在暗中觀察,一見就知道這家伙是怒火沖天了,可竟然還能按捺得住,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去年的時候,大唐和倭國是干了一仗的,最后是一大唐只傷了百來兵士的代價全殲了來犯的一千多倭奴,倭奴的兵器實在太差了,刀劍一磕就斷,就連箭頭也是用的石頭磨的,整個就是粗制濫造,對大唐兵士的殺傷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刀砍到身上,隔了甲服,只能留下一道紅印而已,就如砍到胳膊腿上,也是入肉不深,傷的百來兵士大多還是因為以為對方很強,刀劍劈砍過去的時候,用力過猛而被對方那隨便一磕就斷了的刀茬子給割破皮了的,誰能想到這些嗷嗷叫的蠻子竟然比紙糊的還不經砍呢。

王況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的是開始倭奴很囂張,但和大唐干過一仗之后,才發現簡直就是拿雞蛋去碰刀口而不是碰石頭,自此后就放低了姿態,開始全力的搜羅大唐的農耕種植紡織及冶煉技術,想要學會后再來報仇。

又是一大幫子覬覦大唐技術的,還有棒子也是如此,得,既然都已經提醒李老二防著吐蕃了,想必李老二應該也能舉一反三的防著倭奴和棒子了罷?看來,得修書一封,光防還是不行,所有出入大唐境內的人都要搜查,要盡量的不讓一粒種子一本書流落出去。

如果李老二也認識到了技術保密的重要性,那么肯定能同意這一點的,這個時代,還是家國天下思想占據統治地位,家的利益第一,國的利益第二,最后才會考慮天下,遠不似和諧朝的皇帝們一樣,將外國人的利益看得比國人利益還重,別人伸了左臉,只是蚊子似的哼哼兩聲,然后又伸出右臉湊上去讓人打,要是發覺外國友人沒打過癮,連菊花都舍得湊上去,簡直是無恥至極,巴兒狗都沒這么地。

想到這里,王況心中無名之火騰的升起老高,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里,朱熹絕對算是一個重量級的,要是沒有他那狗屁理學,中國的偽君子,假仁義道德之輩也不會冒那么多出來,當然朱老頭并不是理學的創造者,他也只是個歸納者而已,歸納總結了許多人的思想,然后才整理出來,但不管怎么樣,這個老頭的罪過不小。

“二郎,二郎。”孫銘前發現王況的臉色突然很不好,擔心的叫了兩聲。

王況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事。想起了阿哥阿姐了。”心里卻是有了計較。

“這個,請問怎么做的?”那矬子一指腌菜開口問道,旁邊眾人夷鄙的看了他一眼,沒開化的蠻人就是沒開化的蠻人,說話都沒禮貌。不過看在他剛剛貢獻了一塊狗頭金出來的份上,大家也就不和他計較了,總不能狗沖著你吠兩聲,你也要吠回來吧?這點無關尊嚴的修養,他們還是有滴。

“想學?”王況似笑非笑的看了矬子一眼,見那矬子面露喜色后,才慢悠悠的接著道:“你用銀子將這堂前填滿后再說。”

矬子終于知道王況是不肯教的了,咬了咬牙,一跺腳,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了。看著他的背影,王況冷冷的吩咐:“孫二,你去通知黃大郎,讓他這幾天就盯著這家伙,看看他都去見了誰,都做了什么。”孫二應了聲去了。

王況這才轉而向孫銘前解釋:“此人當從倭國來,能忍,必有所圖。”孫銘前哦了一聲,并不深問下去,他才不管這些事,只要孫家好,只要王況沒事就行,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以他的經歷,自然不會知道王況心中所想,環境和地位決定了看問題的高度,王況也懶得繼續解釋。

正好黃廿從門外進來,王況一把叫住:“廿叔,還得麻煩您給黃縣尊去封信,讓他查查,最近從閩縣和長溪一帶上岸的倭人有多少,如果可能的話,盡可能的查清他們的去向,若是他們離去的時候,一定要搜查其行李,但凡是書籍種子等一應出自大唐的東西,都要扣下來,不能讓他們帶走,即便是他們買的也不行,也不用怕他們鬧,他們也不敢鬧,就算出了事,況擔著。”

黃廿和祝四娘子成婚后,只在長溪呆了七天,到了祝四娘子回門的日子,就一起跟了過來,按照約定,他得定居在建安,黃進元也樂得如此,又不是入贅,在哪定居有什么區別,再說了,留個人在王況身邊,更好互通信息,黃家和王家也不會因為路途遠而慢慢生分了。

而王況,因著祝四娘子是王冼丈母娘的關系,對黃廿也是很尊重,客棧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這黃廿現在不光是和王況沾親帶故,和孫東家也是沾親的,所以他在建安,也很得閑,沒人讓他做什么,都是隨著他自己。

王況為王冼編織的關系網已經初步成形,經線就是自己,黃良,林明父子和程處默他們這些在朝中現在或將來有一定話語權的人,緯線就是王家,孫家,林家,黃家和黃家(黃進元的黃家和黃良的黃家并不是本家)這些個家族再加上建安人,只待以后加強鞏固了,王冼就能在仕途上一帆風順。

現在王況缺的就是將李老二的繼承人也給編到網中來,不過現在還沒有任何的進展,林家那邊一直在努力,但都沒搭上線,王況也不急,何況急也急不來,李治現在就是李老二和長孫皇后的心頭肉,舍不得放出籠來的,自然也就沒機會和林家搭上線。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3
第二七五章梅菜宴

之后,王況只讓再開一壇的梅菜就不讓再開了,都準備腌足一個月再來,總共才百來棵的梅菜,腌起來也就那么十幾壇,而且多一道堆黃工序的還不知道效果如何呢,要是全壞了,那就只有五六壇剩下了,這時候的王況有點后悔沒多種點,當初是因為有很多年沒腌菜了,沒把握,也就沒種那么多,現在腌菜成功了,自然就要趕著再種點,梅菜不比其他菜,是可以過冬的,一年可以兩季,春菜和冬菜。

好不容一熬到了足月,王況這才讓人起了兩壇出來,先放到日頭下攤開來暴曬一天,都曬到發脆了,然后再入蒸屜,灑點酒蒸足一個時辰,等第二天又是如此的操作,連續九蒸十曬,到了最后,曬得的梅菜干都烏黑發亮了,這才叫停。

幸好夏末的老天爺很給王況面子,一滴雨也是沒下過,這個時候下雨不下雨對農田關系不大,稻谷基本早就抽穗灌漿完畢,剩下的就是成熟的時間,所需水份不多,田里的泥只要保持濕潤就好,不再需要像抽穗前一樣水要將泥全淹沒了。

建安這兩年的水利設施建設很是到位,田間溝渠交錯,沿著建溪兩岸,一溜排開十幾架水車,差不多十多里路就有一架,車起的水汩汩流向田里,即便是連續兩個月不下雨,也旱不著。

梅菜干出來了,王況就開始教授梅菜干的菜品,王況不指望靠富來客棧賣菜品賺錢,他指望的是靠賣梅菜干和腌菜賺錢,這兩樣東西都好儲存和運輸,腌菜只要泥封不破,梅菜干只要不受潮不長蟲,放上兩年三年都沒問題,這要販賣到全天下去,那銀錢自然也就長了腿往建安跑。

所以,這些以梅菜干做原料的菜品,最好是全天下人都學會了最好,如此一來,即使是整個建州的空閑地里都種滿了梅菜,也遠滿足不了需求。加上之前的辣椒,番薯,紅菇,如此多管齊下,王況才不信建州民眾不能在短時間內富起來。

首先自然是梅菜扣肉,這算是梅菜里最常見,最普通,也是一般人第一個就能想起來的菜品,由此可見其在梅菜系列里面所占的地位。

梅菜扣肉看起來很簡單的一道菜,但其中的烹飪手法卻并不簡單,所幸用的都是家常材料,并不需要特地去買的,所以,可以說是繁瑣并不復雜。

原料有,五花肉半斤,茶葉一錢(紅茶或烏龍茶或黑茶都可,大約泡兩杯茶的量的茶葉),蔥,姜,酒,梅菜干,友粉,醬汁(釀造醬油,老抽)。

將和肉同等體積的梅菜干先洗凈泡水備用(市面上買的梅菜干有的是整顆的,就需要在泡軟后切丁,要是買切好的,就只需要泡水就行)。

先取上好帶皮五花肉半斤左右(三人份),五花肉的選擇以前說過了,要分層多,但靠皮的第一層一層的肥肉一定要厚,至少要五分厚(一寸等于十分),如果買到的五花肉這一層太薄甚至都看不到了,那么就有很大的嫌疑是用了瘦肉精的了,當然在唐時不存在這個問題,隨便取一段五花肉來都是好的。鍋中燒水,開后,丟入姜片,兩湯匙的酒,兩顆整蔥,然后肉不切,就這么入鍋煮。

肉煮兩刻鐘左右,此時整塊肉都已經煮熟,撈起,用干凈毛巾或紙吸干表面水份,鍋里的湯另倒到碗中備用。肉表面水份吸干后,在肉皮上均勻抹上醬汁,稍待一會,此時肉還是熱的,其熱量能將醬汁很快蒸干,等醬汁干了再抹一遍。

鍋洗凈,加油燒至七分熱,油的量以肉放進去后能浸沒肉為準(平底鍋加油量自然會高些,所以不說多少多少油),將肉放進油鍋煎炸,保持油溫,當肉皮炸至金黃色,且表面起了小疙瘩了,即可起鍋,將油控干。

鍋洗凈,加進和剛才的油等量的水,茶葉倒入煮到茶色茶香出來,再將炸好的肉放進去煮,要注意四面都要煮到,中間需要給肉翻身幾次,保證四面都均勻的吸飽茶湯。煮大約一刻鐘即可出鍋,清水沖淋肉表面,將其上的茶葉末沖干凈,再用干凈毛巾或紙吸干肉表面的水份。

將泡好的梅菜干擠干水份,兩手捂在一起擠即可,這樣即保證外面沒有多余的水份,梅菜干里面也有足夠的水,蒸起來容易發味。

兩瓣蒜要事先切成泥備用(切蒜泥很簡單,沒剝的蒜放案板上,一手握菜刀把,一手按住刀側面,用另一側面往下壓蒜瓣,壓扁后,蒜皮就很容易剝下來,而且這時候的蒜只需要簡單的切幾刀就行了,若要是先剝蒜再切丁,一個是蒜的細胞壁沒被破壞,味道不容易出來,所以常說拍蒜泥便是指的用刀身一拍,但拍的話,蒜末容易到處飛濺,所以,用壓的辦法也是一樣的,而且,蒜汁經過幾分鐘的氧化后,其味更香,因此一般做菜,需要用到蒜的,一定要提前拍蒜。)

熱鍋冷油,入蒜泥煸炒至香,再倒入梅菜干爆炒,梅菜干本來就是熟的,因此只需要略微翻炒幾下,淋酒,加鹽(梅菜干經過幾蒸幾曬后,鹽分已經去掉大部分,再經前面水泡,泡的時候可以嘗咸淡,若是夠咸,此時不用再加鹽),也可以加少許的糖增味,再加最先前煮肉的肉湯小半碗(或不用肉湯,用骨頭湯或高湯也可,清水也行),煮開后略收干水,起鍋備用。

取一大碗,將肉切成兩分厚(大約一到一個半厘米,若是土豬肉,因其肉質細密,比飼料豬肉難爛,則切薄些,以便肉香更好的和梅菜香揉合),肉皮朝下碼到碗內,然后上面鋪梅菜干,填滿空隙,壓實,再蓋一碗(可用錫紙效果更好),入蒸屜大火蒸一個時辰(兩小時,一定要等鍋里水開了再放進去蒸)后,連著蓋著的碗取出,側倒出里面的湯汁到鍋內,再翻轉到另一碗中,使梅菜干在下,肉在上。

鍋內湯汁里加少許調制好的友粉勾芡后淋到肉面上,一碗梅菜扣肉就大功告成了(各地做法略有不同,如果是用骨頭湯高湯蒸且湯汁少的話,也可以不勾芡,直接翻過來即可)。

梅菜扣肉一出鍋,頓時是馨香四溢,旁邊看熱鬧的是直咕嘟咕嘟咽口水,這才剛好,孫二就手里拿了雙筷子沖到廚房,夾起一片肉就往嘴里送,也不管是燙嘴不燙嘴,咝哈咝哈幾下就入了肚中,完了后看了看大家瞪著的大眼睛,嘿嘿笑道:“趕巧,趕巧,某正好路過。”

頓時引起一片鄙視聲,還趕巧呢,趕巧的能手里早早的就握了雙筷子?趕巧的能才一好就直沖著梅菜扣肉去?分明就是在門外等著這個時刻的。

王況卻是沒那工夫去理會他們,蒸梅菜扣肉的同時,他也蒸了一碗的梅菜臘肉,這個比梅菜扣肉好做,梅菜的處理方式不一樣,只是簡單的泡開就蒸了,這取的就是原汁原味,臘肉就是直接切片后,也按了梅菜扣肉的樣子去蒸,蒸完后翻轉過來就行了,臘肉本身的香味沁到梅菜干里,這樣的梅菜干更香更好吃,也比梅菜扣肉里的梅菜更有嚼勁。

總的來說,梅菜扣肉的香比較平和,但臘肉梅菜的香則更醇更濃,余味更綿長,常常是吃完后還是滿口留香。除此而外,還有一個區別,梅菜扣肉是要當頓就吃完的,而臘肉梅菜則是可以等臘肉吃完后,再切臘肉去蒸,蒸的次數越多,梅菜就越香。

本來大伙都以為王況這下該歇下來了,可等他們狼吞虎咽的吃完梅菜扣肉和臘肉梅菜后,發現王況還在那里忙著,只有孫嘉英在一旁觀看,沒和他們一起搶吃的,臉頓時一紅,趕緊的散了去幫王況看火的看火,洗鍋的洗鍋去。

王況這回要做的是腌菜餡餅,這可是個不輸方便面的好東西,可以當做旅人的干糧,可冷食,比一般的餡餅能儲存更長的時間,至于個中原因,王況也說不上來,或許是因為腌菜的緣故吧。只是因其占用體積不小,在寒冷的北方又一樣會凍得硬梆梆的,儲存期也遠沒有不含水份的經過王況改了的“壓縮餅干”長,所以王況也沒打算說給推薦給李老二當做行軍糧。

但是只要腌菜餅干能在各地的建安小食鋪販賣,那么時間一長,就會被行商腳夫們當做干糧的首選,里面即有肉,又有蔥,外面是面,可以說主食,肉,菜都全了,又比一般的饃保存期長,這么多優點,能不選才怪。

客棧里有發好的準備蒸饃的面(要做需要發酵的面食,需要選中筋面或低筋面,最簡單的就是用酵母,再摻點泡打粉,面粉和酵母有一個黃金比例,那就是一斤面粉放一錢酵母,兩錢泡打粉,這樣發出來的面最萱,發面的水不能用冷水,要用3040度左右的溫水,這個溫度酵母最活躍,面和好后,要放盆里,蓋上半濕毛巾醒至少半個小時,冬天的話,就將盆放在冰箱邊上,利用冰箱散出的熱來保持溫度,加快發酵進程,如果時間充足,發酵兩個小時以上是最好的,但此時面會發酸,因此在用之前,還要揉進少許的堿來中和酸味),王況也不用再另外去發,他要做的只是調餡而已。

拍蒜泥,切蔥,切姜米,五花肉去皮切丁(蔥和肉的量一樣根據個人口味自己來定,不愛吃蔥的可用韭菜或芹菜替代,但蔥的量一定不能超過腌菜的量,灰雀個人調餡的比例是一斤肉,一斤腌菜,半斤蔥,姜米必定是要姜先切薄片再切細絲再橫刀切出的,不能剁,一剁姜汁就流失了,只剩了渣子)。

冷鍋,加少許底油,倒入肉丁,加底油是防止肉和鍋沾連(灰雀不喜歡用不沾鍋,喜歡用生鐵鍋,在炒菜的過程中,菜里能溶入少量的鐵,補鐵啊。),肉丁熟后,也爆出了不少的油,入蒜泥,姜米和切好成細丁的蔥白,馬上倒進洗凈后擠干水份的腌菜進去翻炒,淋酒翻炒幾下后就可出鍋倒入碗中,等冷卻后,倒進切好的蔥末,拌勻了,此時嘗嘗咸淡,(如是不夠咸則加鹽)加醬汁,麻油,胡椒粉再拌勻后備用。

將和好的面揉搓成一寸來粗的長條,可用刀切,也可用手揪成乒乓球大小的齏子,撲一些干面粉后撥散,使的齏子表面都均勻的沾上一層薄薄的面粉層,用手掌的靠近拇指的厚實處將齏子壓扁,然后可以搟成中間厚,邊緣薄的皮,也可以直接就這么包。

取和齏子同等體積的餡,包好后,不用按壓,此時還是和包子形狀差不多的,包了幾個后,三分熱的鍋內刷一層薄油,將包好的餡餅坯子放進鍋后,用手掌的指尖部分輕按使其變薄大約一分(兩厘米左右)厚,都入鍋后,淋兩湯匙水,蓋上蓋子,繼續保持小火(餡里的腌菜和肉都炒熟了,蔥是一加熱就熟,所以這樣費時很短),盞茶工夫后(書友的鍋蓋若是透明的,則看其水干,或者說悶個三分鐘左右),開蓋,在餅上刷一層油后翻面,這時候就要勤快點,隨時翻面,以保證不會烙焦了,當餅的兩面都變金黃色了,餅也就熟了。

烙好餅,王況看也不看,手往后一拍,就將孫二那偷偷摸摸伸過來的手給拍了:“要吃,等嘉英烙去,這鍋可不是給你備的。”林穎芝和小芣苢愛吃面食,王況這是給她們烙的,別人烙的再好吃,那也不如自己烙的心意好啊。為了避免自己接下來的烹制其他菜品過程中有人偷吃,王況讓客棧里一個最老實的伙計趁熱送回了家里,不然等到他忙起來,顧不過來了,餅肯定是一個都不剩的了。

接下來,王況又做了一道蒜香排骨煮梅菜,蒜香排骨客棧里的人都會做了,也有現成的溫在鍋里,等著客人隨時點隨時就盛了去的,王況取了一份來,直接入鍋,加泡好的梅菜干,加少許高湯悶煮了一會就起鍋,然后對邊上的孫嘉英道:“這梅菜干的做法千變萬化,幾乎可以和所有的食材搭配,主要的手法還是以蒸,煮為主,其中的變化就你自己去摸索了。”

孫嘉英應了一聲是,就不再言語,王況知道他這會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去了,滿腦子定是翻騰著各種菜的搭配可能,也就不打攪他,背了手,施施然的走了。

梅菜干的做法很多,光是王況會的就起碼有十幾種,像是梅菜干豬肺湯,梅菜排骨青豆粥,腌菜炒苦筍,腌菜炒苦瓜等等,若是把王況吃過但他不會做的加起來,完全可以做出一席梅菜宴,只是王況并不想因為自己教得太多而養成富來客棧廚師的懶惰情緒,現在已經有了些許苗頭了,老的廚師,比如鄺大和王師傅還好,新來的廚師都不大愛自己去研究新的菜品,全都指望著老招牌過日子,這可不好。

回到家里,眼前的景象卻是讓王況大吃一驚,就見林穎芝,小芣苢,王冼,各拿了塊餅津津有味的啃著,這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從來不吃熱食的三白竟然也有模有樣的蹲坐在椅子上,雙手捧了一塊在啃,見王況進來,三白還討好的將手中啃了一半的餅遞了過來,惹得旁邊的小芣苢嘀咕著:“小器鬼,奴讓它給都不給,倒是知道會討好夫君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4
第二七六章 殺心起



“大哥那也送了一半過去了,大嫂和大娘都直叫好吃呢。”王冼見王況抬眼看著空蕩蕩的碟子,知道王況肯定是在嘀咕他們怎么吃得那么快,十幾個餡餅這么一會工夫就解決了,所以含混不清的說著。也不顧滿嘴流著的油。

三白見王況沒接它遞過去的餡餅,吱吱叫了一聲,似乎在說,這餅這么好吃,主人怎么不吃?得,你不吃,我自己享受去。就將那啃了一半的餅摟在胸前,就想往王況的脖子上吊,但眼角一瞥,看到了王冼嘴角沾著的一小塊餅渣,就伸了手去掂了來往自己的嘴里送,呲牙裂嘴的埋怨王冼浪費。

“去,去客棧里再端一碟來。”王況擋住了三白那伸出來想摟自己脖子的手,喝斥道,三白一聽,眼光大放,吱吱叫了兩聲,身手騰挪,一陣風似的坐躥右跳,出門去了,那一雙腳始終是沒落地的,也是現在王家里種的樹不少,它可以一直腳不落地的躥到門口,然后還會知道利用街上行人的肩膀當做墊腳石,一路到客棧,依舊是腳不沾地。

而建安人對三白這樣的舉動早就習慣了,若是見到遠遠的一道白影過來,一般都會停下腳步,讓三白能更好的找準落腳位置,免得有個閃失摔到地上,其實他們都是過慮了,三白的身手靈敏得很,就連奔跑著的馬,它也能很準確的落到馬背上,別說慢悠悠走著的人了。

三白能聽懂話,王況就一直很納悶,金絲猴按理來說智商比猩猩低,猩猩都要經過訓練才能聽懂命令,這三白都一直沒人教,怎么就能聽懂了呢?不過既然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的來這里,那么,三白能聽懂人話,似乎也就不那么新奇了吧?

沒多久,三白就端了滿滿的一盤餡餅回來了,三白出馬,一個頂倆都不止,它在富來客棧那就是隨心所欲,想要什么,客棧眾人就給什么,這是三白不會開口說話,要是能的話,一句想要摘天上的月娘,估計客棧眾人也會爬到屋頂上去架起梯子夠月娘去。

三白并不是自己回來的,它是蹲在黃大的頭頂上回來的,身子隨著黃大的步子一顫一顫的,但那盤餡餅就是紋絲不動,很有點身動手不動的意味。

王況見了笑罵到:“你這夯貨,怎么蹲到大郎頭上去了,反了你了,還不趕快下來。”三白一手端了盤子,一手吱吱叫著比劃著,似乎受了委屈的樣子。

黃大一旁解釋道:“方才三白端了餅子在路上躥,正好落在了小東家您要我跟著的那個矬子肩膀上,那矬子就想抓住三白,某這才不得不現身,把三白叫了過來,三白被那矬子驚嚇了,便躥到某頭上坐著了,想必是覺得高,安全罷。”

“哦,想必那矬子現在應該是衣不蔽體,鼻青臉腫了吧?”王冼一旁接上腔,就想拉了剛剛過來的丑丑出門去瞧熱鬧,三白可不光是王家的寶貝,也不僅僅是富來客棧的心頭肉,還是建安人尤為喜愛的精靈,那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敢伸手抓三白,這會肯定是要被人圍起來痛揍了。

“回來。”王況一把叫住王冼,“這幾日你就老老實實的和丑丑呆家里,哪也不要去,那矬子不是善類,等二哥將他打到十八層地獄后再說。”對倭人,王況自然有股子從后世帶來的忿恨,尤其是他總覺得那矬子來建安,這么多天都沒走,必然是有所圖的。

“那矬子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把王冼叫住后,王況就問黃大。

“倒沒干什么,每天就瞎轉悠,東瞅瞅西看看的,也沒見他去見過什么人,不過倒是常出城去田里轉,和農戶們聊天說話,對了,引水的水車那也去過幾次,不過都被守衛著的兵丁攔下了,沒能靠近。”引水的水車那里是有兵丁把守的,不光是水車那,就是從泉眼開始,都用籬笆將兩邊攔了起來一直到水車處,這可是關乎到全城人的引水安全,不用王況要求,李業嗣在水車架起來的當天就派了兵士去沿溪巡邏,而民眾節省了打水的麻煩,也樂意一個月每戶支付三個銅子給那些巡邏的兵士作為貼補用,這就是雙贏的格局了。

“可曾找那些矬子聊天過的農人問話?”

“問過了,大多都是聊些農耕上的話,秧苗怎么插,肥怎么堆等等。小東家,您看是不是?”跟了王況這么些年,黃大多少也知道點王況的心思,只是因為有個丑丑在,小孩子年紀小,不能讓其太過早的接觸到陰暗面,所以,黃大的問話也就點到為止。

王冼一聽黃大這話,就拿了幾塊餡餅,拉了丑丑的手:“丑丑,走,給你阿娘送餅餅去。”丑丑乖巧的應了一聲,跟著王冼顛顛的走了。已經七歲的丑丑,還是很天真爛漫,對誰都不設防,所以王況也是不大放心,都讓王冼多陪著,這樣黃大在保護王冼的同時,也能保護到丑丑。

見丑丑出門了,王況這才回答:“不急,等他們出海了再說,李鎮將那有消息了沒?”黃大這個軍史是掛在羽林軍里的,名義上他在建安是歸李業嗣指揮,每日的點卯他只要人在建安都有去,見到李業嗣的機會比王況多一些,王況又懶,雖然他是想見李業嗣隨時可以去,但他不大喜歡沒事跑鎮將府上被那些兵士圍繞著,有事情都是讓人去把李業嗣請過來商議。

“有了,今兒上午剛到的,是李老尚書來的信,說是朝廷已經初步同意將福州鎮軍歸到李鎮將麾下,兵部行文不日即可送到建安和福州,而且,兵部還從江南水軍中抽調了一艘樓船,十艘艨朣歸由李鎮將指揮,船已經從金陵取道大江口出發,沿海而下,想必這會應該已經到了閩江口了。”

李老二動作不慢啊,還有臭老酸,賣了這么大的面子沒有阻撓,一般地說,臭老酸只要出言阻撓一下,即使李老二有心建一支海上的水軍,那也要拖一段時間的,看來,還是要給長孫家一點回報了。王況受后世不少網文的影響,雖然心里明知道臭老酸算是個好宰相,但潛意識里還是有點抵觸的,一直都沒在自己的產業里給長孫家分一杯羹。

樓船因為重心過高,并不適合在海上航行,就是要出海,也都是沿著海岸線走的,不敢離得太遠,不然起個大風,沒準就有船翻人亡的危險,而艨朣雖然小,只能容納二三十名兵士,但因船艙是在甲板下的,重心反而更低些,在風浪下的生存機會比樓船要高。想必這樓船就是讓用在閩江上的巡邏用,也是給王況做個模板,李老二鬼精著呢,一知道王況在打著南語諸島的主意,就猜到王況肯定有了解決大型船只在海上抗風浪的辦法,于是故作大方的撥了一艘樓船過來,要知道現在的大唐,樓船也僅十數艘。

“如此甚好,這些天,大郎辛苦些,多帶些人手,將這矬子盯緊了,一直到他出海回去之前,不要放過對任何與其有過接觸的番外人調查,過些天,陳大他們也該從福州回來了,到時候把他們幾個一并帶上,那矬子絕對不會是一個人來的,等他們匯合了后再下手。”

“那,需不需要找福州刺史商量下?畢竟,這可是幾條人命。”黃大有些遲疑。

“不用,矬子他們又不是大唐子民,且他們心懷鬼胎在先,怨不得別人了。不過這個倒需要李鎮將的配合,到時候需要用上那十艘艨朣,離海岸遠點再動手,這個某自會和他分說去,你不用管了,只要保證他們永遠回不去就行。”

王況并不想殺人,但這個矬子的動作卻讓他不得不起了殺心,種子可以搜查出來,書可以搜查出來,但是那些記在腦子里的信息,卻是搜不出的,王況已經可以肯定,這矬子應該已經掌握了水稻的新耕作方法,還有水車的原理,肯定都被他知道了,引水進城的水車那有兵士把守,但是灌溉用的那十幾架可沒人把守的,水車原理并不復雜,一看就懂,即便是不懂,哪怕是依葫蘆畫瓢的做出來,多試驗幾次就明白了。

甚至于,如果這矬子有心的話,活字印刷術都有可能被探聽了去,如果被他們學了去,那么可以想見,倭奴的發展速度將會是超乎尋常的。

所以,那個矬子,只能是永遠的消失,決計不能讓新技術新方法這么早就流露出去,想永遠保守秘密是不可能的,但是能保持越久,對大唐就更為有利。

現在王況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確實是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了,因為按照時光旅行理論,只要將過去的歷史改變了,那么時間旅行者基本上也會灰飛煙滅,因為他在改變了歷史的同時,也改變了自己的祖先命運,很有可能,后世就不會有這個人的存在,既然“查無此人”,那只有消失了。

但是王況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并沒有因為歷史的改變而對自己有什么影響,所以,王況猜測,現在改變了的歷史,對自己所在的后世并沒影響,那么好吧,既然如此,就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場。

至于說要不要滅了倭奴,這不是王況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倭奴想滅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滅,至少在一千年之內,想把倭奴滅了都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對誰用兵,這是臭老酸李老二程知節他們那個高度才有資格去考慮的問題,自己一個小小奉議郎和還沒到手的縣伯身份,是沒資格對國事指手畫腳的。

當下要做的就是盡快的促成南語島族的回歸,他們回歸了,那么他們現在所住的土地也就名正言順的劃歸大唐版圖,利用這些散布在太平洋上的島鏈,就可以逐步的將整個美州蠶食了。

王況曾經看過一篇考證文章,說古人口中的“扶桑”其實指的并不是倭國,因為扶桑人自己親口說的,扶桑在漢之以東萬里外,其實也就差不多是山東半島到北美洲的距離,因此有人推論說,扶桑其實是北美土著,只不過這個觀點鮮少有人支持罷了。

但不管怎么樣,扶桑是不是北美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還有近千年的時間來謀圖,時間上很是寬余,只要王家的后人能堅持王況的原則,堅守著王況的理想,時間不是問題,等到大唐境內的人口有富余了,就可以大舉對外擴張,想要將北美納入大唐的版圖很難,米國不也曾經是英帝的管轄內么,最后一樣是鬧了獨立,因為遠隔重洋萬里,交通信息及管理上都沒辦法抓在中央,人的需求又是各種各樣,所以,除非說大唐能很早的擁有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的交通工具,否則想要牢牢的控制海外飛地,尤其是那么廣袤的土地,很難。

而島嶼則不同,島嶼因其面積小的緣故,守衛力量不足,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覬覦,因此就需要強有力的后臺支持,所以,島嶼反而很難脫離出去,這就是王況想要圖謀南語諸島在先的原因,即便是以后美洲大陸有了新興國家,那么遍布太平洋的大唐屬地,也足夠對其夠成威懾。

王況起了殺心還有個原因,那就是那矬子竟然敢打起了三白的主意,不管三白是誰養的,至少,三白脖子上掛著的銀項鏈和它手上端著盤子,那就表明了它是有家的,有主的,對有主之物想都不想就要抓,說明矬子其本身就是個貪婪成性之人,律法對他而言,就是有如無物,這是在建安,要是在鄉下,若是他看見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難保不會起了謀財害命之心。

而且,三白可是王況的寵物,說寵物還不夠,應該說是三白已經是王家的家庭成員之一,王況絕不能容忍其他人對自己的家庭成員起了壞心思。

因此,這矬子,必須要為其心性,為其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4
第二七七章 王三郎

兩晉隋唐

在王家,除了王況偶爾喝斥三白幾句外,其他人是罵都舍不得罵一句的,更別說打了,而且三白也不調皮搗蛋,一直都是乖寶寶的模樣,還能時常的幫家里人去拿些輕便的。如此乖巧懂事的白猴,看了喜愛都來不及,舍得打罵呢,黃大也是因為看了那矬子的動作,自然也是恨恨不已,王況既然發話說做了他,那就做。

幾天后,多了一道堆黃工序的梅菜也蒸曬了出來,和沒堆黃的相比,顏色沒那么黑,除了香味不足外,還略泛酸,這個口味如果放到西南潮濕的地方去,估計會受歡迎,但并不適合建安人的口味,大家都一致的說還是沒堆黃的味道好,因此就定了下來,以后做梅菜干不再堆黃,又省下了一道工序,成本降低不少,堆黃后的梅菜,有近一成的廢葉呢。

既然已經定了下來用,王況就一面派人去讓林荃淼在小梅關多收些梅菜種子來,一面讓曾經參與腌菜揉制的輪流在客棧門口值班,如果有要學腌菜做法的,就幾戶人家湊一起,由他指導做,其他人暫時沒有材料的,也可以在旁邊看,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就能讓整個建安人都學會了腌菜的腌漬。

早在前些天,經過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宣傳,建安人就了又有新了,再加上這些天富來客棧里清理出來的廢料,少了籮卜葉,有些人細心,觀察到了這一點,因此當富來客棧一傳出說要教授新的時候,就聯想到了用的籮卜葉,第一就到街市上收那些籮卜葉了。

如果是以前,籮卜葉也是沒人舍得丟的,洗干凈了,拿開水焯一焯,去掉麻味后,煮咸一點,也是一道菜肴,尤其是辣椒出來,王況帶來了爆炒的烹飪新手法,這籮卜葉子炒辣椒,還是很下飯的,因此一些困難人家,都會炒了來吃,只是這兩年,建安人收入高了,平日里大魚大肉的沒少吃,就沒人去愿意廢那么多去弄,也就漸漸的沒人吃了。

但籮卜葉也是不多,整個建安一天消耗的籮卜不過幾百斤,并不是家家每天都吃籮卜的,所以菜販那剩的葉子也就百來斤左右,這時候的籮卜并不大,最大的也不過拳頭粗,一捺來長(一捺就是拇指和食指撐開后所能丈量的長度,大約在1520厘米左右),要是小的,比雞蛋也大不了多少去。相對而言,葉子占的分量就大了些,要是后世施了化肥又是新改良品種的籮卜,那么就沒這么大的比重了。

細心人不是一個兩個,再加上有些后知后覺的,看人收籮卜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加入了進來,管他呢,先收了再說。于是,菜攤上的籮卜葉頃刻間就被一掃而空,后來趕到的還跟攤主預定起了以后的葉子,這下攤主也了問題所在了,干脆,來的一概不賣,要留著。

當籮卜葉沒得賣了后,許多人懊惱不已,心中直罵不早點收呢,當初見到富來客棧不往外倒籮卜葉了,就應該這一點。這也是他想歪了,要是他真這么干了,又不處理方法,籮卜葉放上這么多天,早就爛成一灘水了。

好在,從先去學腌菜的人口中打聽到說是菘菜,白菜甚至芣苢等野菜都可以拿來做的,還說了,小東家提到過有一種大葉芥菜做出來的也很好吃,于是大家又都開始忙開了。

大葉芥菜在建安城里沒有,但在鄉間,尤其是偏遠地方種得可不少,因為這種菜長得粗壯,有的能長到半人多高,產量算是菜蔬里比較高的了,只是因為味苦,有點閑錢的人都不大愛吃,只有那些偏遠地方的人會種,這也是王況一直沒能看到的原因。

王況沒見到過,而且他穿來后就呆在建安城,雖然是做那么一段的乞丐,但隨后就進富來客棧了,所以一直都沒機會見到,但建安城里可是有許多人曾經在幾年前的困難時期是經常吃的,也都種過,因此一說就,聽說那現在很少人吃的大葉芥菜竟然能做,自然是一窩蜂的往鄉下擁去。

除了讓在小梅關收梅菜種子外,王況還讓人去江南一帶尋找雪菜的種子,雪菜,雪里紅,顧名思義,下雪天也都不會凍死的,那么江南一帶應該不少,這是地地道道的中原本土菜,不是引進的,王況絕對會有,雪菜做腌菜是最好吃的,不僅香,如果腌漬的時候水少擠一點,梗還發脆。

李業嗣也已經得到了兵部行文,調撥給他的水軍校尉讓船沿海而下,卻是走陸路來拜會了李業嗣。整個大變動的始作俑者是王況,而王況現在在長安的名頭也比當初剛封官的時候響亮了許多,在金陵的影響因為有姜家在,所以比起在衢州的影響還大,那校尉從金陵來,自然是鼎鼎大名的以食起家的奉議郎,也存了親近之意。

校尉姓王,王況一聽這姓,心中一動,就問道王校尉是太原人?”

“好叫奉議郎得知,某正是太原王家人。”說完深深看了王況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呵呵,李鎮將不是外人,但說無妨,想來王校尉行前也得過家里的信罷。”王況嘿嘿一笑,太原王家的心思王況都不用猜也,而且王況估計,太原王家肯定是下了不少的血本,謀到了這個校尉的位置,安插人進來,為的就是要和改善關系。

大澇的時候,王況曾經念著后世是屬于太原王家的一個分支,善意的提醒太原王家不要囤糧,結果人家不聽,最后鬧得雙方不歡而散。但王況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后來在程處亮他們來建安之前,還去信問過太原王家,要不要派個子弟來建安,結果太原王家沒回音,王況就不再理會他們了。

等到后來,王況的名聲大振了,太原王家這才開始對王況示好,還有點想把王況現在這一支收歸宗族的意思,但王況哪里肯,只要一和太原王家扯上關系,肯定就會被李老2惱上了,李老2一直在致力于削弱豪門世家對朝廷的影響,王況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就肯定討不了好去。

再加上太原王家的當家人明顯就是眼光短淺,走一步看一步的,王況如跟他們攪和上,說不準哪天就被拖了后腿,所以,這個險王況是不會冒的,之前在建安縣志和閩縣縣志上動了手腳,固然大部分原因是為了田黃,但也是為了堵住太原王家的嘴,讓他們再也沒有理由來找王況,也不能到處放風聲說王況這一支就是太原出去的。

世家都把的面子看得很重,王況都已經這么做了,已經是很明確的給他們一個信息,建安王家,和太原王家沒有任何干系現在天下人都,王況這一支是從閩縣遷的,是屬于地地道道的閩縣土著,閩縣土著姓王的只有一支,那就是古閩越王的后人,國滅后改姓王的。

王村人是不是古閩越王的后裔,已經無從考證,一把火把村子里的都燒了個精光,族譜也不全了,王凌現在正在做著修訂族譜的事,其實王凌心里清楚王村并不是從壽山村遷的,但是王況這么說,他也不吭聲,在他看來,王村人源自哪里并不要緊,要緊的是王家,從此將迎來輝煌時期,這就足夠了。

礙著世家的面子,太原王家至少在幾代人內都不會重提建安王家和他們是不是本族的關系,這正是王況需要的,過了幾代人后,太原王家將會走想沒落,相對他們的沒落而言,建安王家將會崛起,到時候他們就更不敢提這事,搞不好他們還會貼上來說太原王家原來是從建州遷的,建安王家是本宗。

見王況說出李業嗣不是外人,而李業嗣也沒半點著惱的意思,反而是似笑非笑,玩味的看著他,王姓校尉倒是吃了一驚,原來聽說王況和幾個國公關系密切,族里還是有許多人不信的,認為一個鄉下乞兒出身的王況,絕對攀不上這些大佬,都以為這是王況往臉上貼金而放出的風聲。

現在看來,這奉議郎和幾個國公的關系恐怕比傳言的還要密切,想想看,一個奉議郎,竟然可以調動一個州的官員毫無怨言的做這做那,甚至能夠運作到讓福州鎮軍歸到建州鎮軍來指揮,還調撥了一艘樓船來,這其中的阻力,外人不,但他身為水軍校尉可是一清二楚,樓船,那是作為威懾性的存在,如果幾個國公之中,只要有一個反對,那是絕對派不成的。而這次的調撥,竟然是如此的迅速,太原王家才得到消息沒幾天,都沒來得及多安插些人進來,兵部行文就送達了,而且要求用最快的速度啟程。

族中的大人們失算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心下這么想,嘴上卻是一點也不敢顯露出來,躬身答到某此來,阿公囑咐過的,一切聽從李鎮將和奉議郎的調遣。。。。”這話說得有點大逆了,本來他是想私下里和王況說的,既然王況都說李業嗣不是外人了,所以咬咬牙,就說了出來,也有點試試李業嗣的反應的意思。

“這水軍,名義上是歸某管,但某有言在先,你們聽二郎的,二郎叫你們干,你們就干。”李業嗣也聽出了那么點意思,一擺手,制止了王校尉再往下說下去,本來這建一支海洋水軍,就是王況的提議,而這次調派了樓船和艨朣來,擺明了是陛下已經認可了王況的計劃,既然如此,那干脆都丟給王況好了,就等著王況將一支水軍搞好了,再接受下來就是,這個功勞,是王況送的,不要白不要,么,沒好客氣的。

“,業嗣也想學況,做起甩手掌柜來了?”王況哪里不李業嗣的心思,當下反對,“況可事先說好了,功勞是你的,過可也是你的,軍士操練,況不管,況只管需要用的時候,能夠如指臂使。”想當甩手掌柜?沒門

“你,你。。。”李業嗣有點氣結,,就許你做甩手掌柜?可王況擺明了就是不管其他的,他也沒招,畢竟這支水軍,還是他名下的。

“王校尉,你這支隊伍,可都是老兵?”王況才不管李業嗣在那里跳腳,他現在正需要人去做事,就問那王校尉。

“不敢當得奉議郎如此稱呼,某名霖泊,行三,奉議郎直呼三郎便是,要是被阿公奉議郎還稱呼某校尉,這一頓責罰怕是跑不了。”王校尉苦笑到。

靠,還真是后世那支的本家,而且是同一房,一聽這名字,緒,水,雨,安,翌,比王況小一輩(這行名是灰雀亂編的,不要拍哦),王況是水字輩,王霖泊是雨字輩,他開口讓直呼他三郎,怕是心里已經認定是他長輩了,只不過這話現在是不敢再提罷了。

“哪能這么叫呢?不過既然已經是同在建安共事,況便托大一下,叫你王三郎便是。”王三郎本該是稱呼王冼的,不過建安人都是叫王冼為小小東家,倒也不會混淆了。

見王況連這么一點口都不肯松,王霖泊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再強求,只看以后了,盡心就是,好歹要為家族挽回些因為早先的不愉快而造成的損失,當下抱拳答道回奉議郎,船上的軍士都是黃參軍驚心挑選的,萬里挑一不敢說,但要是碰到水賊,那也是個個能以一擋十的。”

黃參軍,便是黃良那個原來當參軍事的,如今已經是揚州兵曹參軍,升了兩級。王況一聽,就放心了,黃參軍選的人,自然是放心使用就是。

“既是如此,那么除了樓船還停在烏龍江另有他用外,朦朣就都派了出去,輪流在沿海巡邏,隨時等候李鎮將的通知罷。”王況撂下這句,沖李業嗣呲了呲牙,嘿嘿,你想當甩手掌柜,難咯,李業嗣哼一聲,干脆轉過身不,不看王況。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5
第二七八章 老船匠

兩晉隋唐

其實說來,王霖泊該是的長輩才對,王況的況來自后世,而非這個時候,所以,真細論起來,王況要小王霖泊許多輩,只是王況并不打算出手對太原王家奧援,哪怕是萬一,在王況的心里,太原王家最好還是按原來的軌跡去發展,是啊,萬一真的因為太原王家的改變而影響了呢?

說真的,嗯,指揮一支水軍,確實是比較過癮,可王況不敢,誰以后會不會被人抓了小辮子呢?現在是不會,以李老2對有功之人的性子,他到死也不會追究這個事。但李老2走了之后呢?所以,即便是李業嗣挑明了說讓王霖泊聽的,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所有的命令,還是要通過李業嗣去下,只是建議李業嗣該如何如何做,沒,是建議。

隨同王霖泊來建安的還有兩名老船匠,而隨著樓船到閩縣的還有一大幫的工匠,當兩個老船匠被叫了來見王況的時候,王況就李老2的意思,這是要在閩縣建個船場了,而讓老船匠來找王況,估計也是李老2的意思,授意李靖指派的,想看看王況究竟有沒新辦法。

船場的位置想都不用想,東治港(福州馬尾)就是了,那里可是天然良港,位于閩江與烏龍江交匯處,扼守住了整個閩江口的交通要道,港口兩岸重山環抱,即可登高了望,又能依托高地對港口實施護衛。

前晉時期就已經設立了東治港,由此可見東治港的重要性,東治港內原本就駐扎有一支由幾艘小樓船組成的水軍,為的就是防止海賊襲擾,那支水軍肯定是不能動的,也不是屬于福州鎮將管,而是屬于江南道鎮軍總管直接指揮。

想來這兩個老船匠也是聽過王況的名頭,見了王況,雖然聽王況說想改進一下樓船以便利于海上行船,心下是不信的,但臉上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王況是散官,管不著他們,即便王況是個實職的官員,比如說刺史一類的,但他們是屬于軍系,不屬于文官系,文官再大,充其量不過也是只能喝斥幾聲,拿軍官是莫可奈何的,要問罪,還得走兵部。

王況也不跟他們廢話,當即將前些和李業嗣討論后做的兩個簡易模型拿了出,讓李業嗣的親兵扛了一大盆水來,將模型放到水中,讓那倆船匠去試著將模型推倒。

兩個模型都只是用幾塊木板拼成個簡易的船的樣子,中間樹了根當做桅桿的筷子而已,其中一個,在筷子頂上輕輕一推,船便傾斜得很厲害,再一用力,就翻了;而另一個,用了兩倍的力,船只是傾斜了一點點,想要將船推倒,就需要更多的力,兩個老船匠試了半天,心下暗驚,拿起那個不易傾翻的模型來看,卻見在其船底上綁了一塊鐵塊。

這倆老船匠都是造船老手了,一見到鐵塊心下就明白了,道奉議郎此舉,倒有壓艙石的效果。”

有時候,新技術和老技術只隔了一層紙,輕輕一捅就破,當捅破了的時候,旁人心中基本都會想:原來卻是如此簡單。但在捅破之前,卻是很少有人去想。就如同雕板印刷和活字印刷的區別一樣,同樣是刻字,一個是在一整片的版面上刻,一個是分開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刻,但其中的區別可就很大。

王況是深知這點的,以前在學歷史的時候,書上說畢昇發明了活字印刷,以泥刻字,但因為泥字的保存不易,一直沒有考古,所以活字印刷術一直是飽受質疑的,一直到了在客家了木活字,質疑聲才停息下來。

現在想起來,大概是因為畢昇當年為了掩人耳目,保護技術不外泄,所以對外宣稱是用泥做活字,而實際上使用的是木活字,木活字比泥活字要簡單得多,泥刻字后再拿去燒,基本上都會變形,成品率極其的低,王況有一次去一個家開的瓷窯里玩,就和實驗過,做了一百多個泥活字,請了經驗豐富的老師傅燒,結果出來的成品只有一個。其他的不是開裂就是字體或者字模變形,根本不能用,就那個唯一的成品,字面也是不平整的,根本無法拿來印刷。

而木活字不同,字模做成后是樣就是樣,不存在變形之說,即便是開裂,那也是使用長了后木頭的自然開裂,換一個就是了。

試想下,畢昇做為一個雕版老手,常年接觸的都是木頭,對于在木頭上刻字那是輕車熟練,會舍近求遠,不會第一考慮用木頭做模而去用他根本不熟悉的泥做字模呢?這根本不符合邏輯嘛。按照慣性思維,畢昇肯定是第一去考慮用木做字模的。

因此上,將壓艙石改成鐵塊,從艙中移到艙底看似簡單,但帶來的變革卻是不少,首先將底層的船艙空間省了出來,那么在甲板上就不用再造那么多的船艙,一應物品都可以放在底艙,又進一步的降低了重心;其次,因為不用再建那么高的船艙了,船的高度也可以降了下來,這就延緩了被敵人的。

要,這時候的船速并不快,就是最快的千里船也不過七八節左右,還必須是小船,要是換了大樓船,速度更慢,最多不過四五節。

越晚被人就越能更接近目標,追擊起來也更加容易,兩艘船,一個跑,一個追,跑的速度是九節,追的速度是十節,如果中間的距離是十海里,那么就需要追十個小時才能追上,可如果中間的距離是五海里,那么只需要五個小時,因此,越晚被,追擊就越有利。

這個時候,大唐的船碰到倭奴啊或者說其他外番的船啊的,肯定是大唐的船追著別人打的,此時西方的航海技術最發達的阿拉伯地區,最大的船也不過能載百人左右,而且是只靠風帆的,并沒有漿輪和櫓的出現,所以他們的航速,在同等情況下要慢過大唐的船只速度至少兩節,降低了船的高度,或許等到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船就已經靠上來了,這中間的差別不可謂不大。

也不能說是老船匠們思維僵化,而是他們常年所造的船都是在江河及湖上行駛,這就要考慮到河道的深淺問題,自然是吃水越淺越好,而且江河上風浪并不太大,只要船造得夠寬,抵御風浪不是大問題。這也是他們的慣性思維所限,而海上不同,除非近海,否則都不用考慮到吃水問題,而近海,自有船上帶的朦朣子船,也是去得。

而此時候的船,早已經有了V字形的截面結構,這種結構是必須要用到龍骨的,但是大樓船采用的還是U字型的結構,為的就是降低吃水高度,除此之外,還有完全平底的沙船,平底船吃水更淺(在查資料的時候,灰雀想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曾經有人想申請平底船的專利,被駁回了,當時灰雀還為此人鳴不平,現在看來,不是說平底技術不行,而是古人早已有之,那人是以為沒人,想渾水摸魚罷了,不過這樣混水摸魚的人卻是不少,也有人成功了的,比如說保溫碗就被人申請了專利,但是這個技術早在元末明初就已經有了的,灰雀手上還收藏了一個青花瓷保溫碗呢,年代不詳,但應該不是新器,已經有很漂亮的開片,而且有使用痕跡的,改天將這個保溫碗的圖片發來大家幫著看看。)。

總而言之言之,這時候的船已經是能根據航行的水道不同和用途不同而采用不同的結構,但是一般的大船,工匠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采用U型結構,經過王況這兩個模型的啟發,倆老工匠當即就舉一反三,道如此看來,若是奉議郎想造海船,可用尖底船,底下的尖底部分潮濕,不能放物容人,但可填以鐵錠用作壓艙之用。”王況笑著點點頭,又讓軍士去搬了另一套模型出來。

如果說后世的水上霸主是航空母艦的話,那么這時候的水上霸主樓船則可以稱為航海母艦,每艘樓船依據大小不同,都在船側上掛有幾艘到十數艘不等的能容納數十人的朦朣子船,為的就是方便在樓船進不去的河道里所用,東治港的幾艘小樓船上帶的只有一兩艘艨朣子船,和這次派來的大樓船遠不能比,這樣的大樓船,整個大唐也只有十數艘,大部分都在內湖和大江上,是作為一種對世家的威懾存在,而外海,這時候還沒有能威脅到大唐的存在,有小樓船沿海巡邏殺殺海賊也就足夠。

如果能讓大樓船的航行速度再提高,那么大樓船加上其所帶的艨朣子船,就是真真正正的無可匹敵了,王況讓人搬來的這套模型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5
第二七九章 王況要參加天下大比



看著面前這個幾個大大小小的輪子,輪上用牛皮帶相互的包在一起,倆船匠很納悶,奉議郎這又是整的哪一出?

瞧那樣式,最后還是要帶動最后的轉軸轉起來的,那個踏板就是供人踩踏的啊,可是,直接將踏板和那轉軸連起來不就行了么?還需要搞這么麻煩?

看出了兩個老船匠的迷惑,王況嘿嘿一笑,讓人用牛皮帶將轉軸緊緊扣住,牛皮帶則綁在廳堂上的一根柱子上繃緊了,用手去轉轉軸,很是吃力,王況做了個手勢,讓兩個老船匠試試。

其中一個老船匠也學了王況的手去直接去轉轉軸,用盡了力氣,卻是只能轉動一點點,然后王況讓他踩踏板試試,老船匠將信將疑的坐了上去,腳下一蹬,頓時臉上的驚訝顯露無疑,就見他的一雙腳很是輕快的踩踏著,完全沒了先前吃力的模樣,仿佛那轉軸沒被牛皮帶綁著,唯一不同的是,老船匠踩踏了好幾圈,轉軸才轉動一圈。

“好,好,好!”老船匠從踏板上下來,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以往樓船里在底艙踩漿輪,一邊就需要十幾個大漢同心協力的踩踏,而且一撥人只能踩最多一個時辰,就要換另一撥人上去踩,如此一來,一艘船如果連續航行十個時辰,每邊的漿輪上至少就要準備三撥大漢輪流踩踏,如此再加上旁邊發號施令的人,則需要有近百條大漢什么也不做,只能負責踩踏。

而且這些輪漿工的飯量驚人,一個輪漿工消耗的糧食就抵得上三個軍士的,不光是如此,一般人在船上踩踏個三五年,就要落下一身的病根,原因就是太吃力了,屬于極度的重體力活,就需要重新換人,而氣力大的漢子,又往往是軍隊里的精英,軍官們怎么舍得將其用在踩踏漿輪這樣的工作上?因此,人很難找。

老船匠經過這么一試,就試了出來,這套東西如果用在船上,能省力不少,不光能將輪漿工的數量減至少一半下來,而且也不再需要刻意去找力氣大的漢子了,尋常的勞力就可以做到連續踩踏兩三個時辰,這么一來,只需要兩班人手輪流使喚便可。

這其中帶來的便利是不言而喻的,一個是輪漿工數量少了,就可以多載一些物品,另一個是糧食的消耗少了許多,多載的物品就可以支撐更長的時間,如果是在內河內湖上,這個優勢并不明顯,隨時沒了物資,隨時補充就是了。

可物資的消耗在海上那就是要斤斤計較的,茫茫大海,若是船只上路,去哪里補充物資去?只能是靠自己船上帶的,然后要航行許多時間,才能補充齊了。

王況又給這倆老頭大略的講了一下傳動比的關系,這個很好記,王況只講了一遍,倆老頭就記住了,至于原理,王況也沒法和他們細說,可不知道原理有什么要緊呢?東西是他們實際見到過了的,就當作是經驗傳下去便是,許多匠人,不也是有許多經驗其實是不知道原理的么,但并不妨礙他們對這些經驗的靈活運用,比如說為什么日頭是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比如說為什么紫薇星(北極星)為什么總在最北邊,亙古不變?

“如此就有勞兩位了,若有什么需用的,可隨時告知,況必定盡力解決。”最后,王況告辭了出來的時候,也交代了句場面話,雖然說造船朝廷會撥錢糧物資下來,但從這里到長安來回用快馬都要一個多月,王況可不想因為什么物資短缺而耽誤了造船工期,更何況,自己就是先先墊付了物資,李老二也不會賴帳。

倆老工匠這時候哪里有那閑工夫去理會王況,早就頭碰頭,腳碰腳的蹲在地上比比劃劃了,造了一輩子的船,對船的癡迷程度那是相當的高,冷不丁突然得了兩個新法子,可以解決大問題,他們也顧不得這里是鎮將府,當場就開始討論起來,王況說的話也不知道他們聽進去沒聽進去,只是揮了揮手,似乎不耐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后生怎恁地呱噪!”敢情這時候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在對奉議郎說話了。

王況搖了搖頭,笑著走了,一輩子癡迷在技術上的人見多了,也沒見過這么癡迷的。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們是屬于純粹的技術型人才,不會搞那么多彎彎繞,由他們負責造船,應是放心的。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九月底,各地都已經開始秋收了。

那矬子可能也是在剛來的時候在王況這里碰了一鼻子灰,因此并沒住在富來客棧,反而是找了個家庭旅館住了下來,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方便黃大他們監視,又有那家的主人得了交代,暗中注意著,所以矬子的一舉一動全都被記錄了下來。

加上黃大帶了陳大那幫人,分批不停的監視著那個矬子,也不停的將按矬子的行程全都報了上來,甚至連那矬子某日吃了幾碗飯,啃了幾個饃,喝幾口水,上了幾趟茅房,每次在茅房花了多少時間全都詳詳細細的記錄了下來。

果然是和王況猜測的一樣,那矬子自農戶們開始秋收后,就一直在各農莊轉悠,看人們收獲,看他們過稱說收了多少多少,幾日后,黃大來報,說是矬子收拾好了包裹,似乎是要走了。

王況去了趟鎮將府,讓李業嗣寫了個手令,交給黃大,黃大就帶了陳大他們分批走了,有先有后,先走的人就快馬加鞭趕到前面去,然后慢吞吞的走著,如此一來,從建安到閩縣,一路上都有人盯著,只要矬子有什么異常,也能迅速的反應過來。

王況交代給黃大的任務就是看矬子在哪出海,有沒有同伙。如果是有同伙,是搭了大唐的海客的船的,就讓黃大領著王霖泊冒充海賊,在海上將船攔下,只取那矬子和其同伙的性命,反正對于大唐海客來說,一個倭奴,殺了也就殺了,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們的死活。

即便是其同伙里有大唐子民,在王況看來也是該死的,為倭奴賣命的人的命,不足珍惜。

王況不嗜殺,但并不代表著他能容忍。在王況的心里,即便是殺了這些倭奴而被李老二知道,李老二也不會怪罪自己,頂多責備幾句。因為從長安傳來的消息,說是吐蕃果然兵敗,然后遣了使者,也就是后人非常熟悉的祿東贊前來求婚,結果被李老二好一頓喝斥。

甚至連本來在真實的歷史上,祿東贊在此次的出使中,能得李老二許配了一個宗室之女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那么看來,李老二應該是同意了王況的說法,吐蕃求親是假,想要大唐的新技術是真。那么自己殺了幾個偷得新耕種法子的倭人,李老二應該是不會生氣的,只不過為了在面子上好看,安撫一下那些偽君子會斥責自己幾句。

這件事情有黃大出馬,又有陳大他們這幫在死人堆里滾出來的人協助,再加上王霖泊的艨朣快船和船上的兵士,王況相信矬子這會是要成為海中魚的食物了,因此他就再也不放心上,一門心思的準備起今年的天下大比來。

今年的天下大比,已經不是第一次的大比所能比得了的,規模還是那個規模,但是來參加的人都是各州事先經過一輪的淘汰的,代表了那個州的最高水準。

有姜家在揚州率先也搞流水大席為引子,各州如今也都紛紛開始效仿,大的州就自己搞,小的州就幾個州聯合起來搞,基本都是和建安同步的。

也不是沒有州想自己搞天下大比,但奈何長安有建林酒家牽頭,洛陽有山外山和建林聯合牽頭,金陵又有星君酒樓牽頭,這三處地方都只承認建安的天下大比,對其他州的大比是正眼也不瞧一下,還放出了話來,說若是去參加其他地方的大比的,以后就別想從他們那學到新的烹飪技藝了。

如此一來,那些也想著分一杯羹的州就自討了沒趣,哪怕是出再高的獎勵,去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各地的大酒樓食肆主人又不是傻子,你出再高的獎金那也只能是一次的,能比得上一門手藝帶來的細水長流般的收益么?自然是都選擇到建安去,哪怕去建安參加比試的人要交不斐的報名費,他們也是甘心的。

大比的名頭啊,那代表了實力的袍服和燙金的牌匾啊,能奪到這兩樣,就能在當地坐穩了行業老大的位子,有這么兩塊招牌在,食客還不滾滾而來?

同樣的,也有酒樓起了歪心思,模仿了天下大比的樣子,給自家的主廚穿上了自制的袍服,在自己酒樓的門上也掛上了仿的牌匾,開始的時候,食客是絡繹不絕的來,但那南來北往的客商里,總歸是有許多去過建安的,建安那鐘樓下如今可是豎了一排的石碑,將每屆大比取得名次的酒樓和廚師名及菜名都刻在了上面,這些客商到建安,都是會去瞻仰一番,將自己常去的州縣上取得名次的名字記了下來的。

等到這些客商到了那地,一看,自然就能知道真假,一傳十,十傳百的,結果那些做假的酒樓最后落得個門可羅雀的下場,基本都撐不了多久,最后只能是關門大吉。

王況準備參加今年的天下大比,早在年初,各地就已經將要參加大比的名單幾乎都報了過來,可以說,全大唐的有實力的酒樓都來參加了,所以,王況也準備自己參加。

為什么?因為已經有了質疑的聲音,說王況的烹飪技藝其實是以訛傳訛,許多菜式其實并不是從王況這里傳去的,而是剽竊自他人。

有這樣的說法并不希奇,王況基本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過一手,看過他露一手的人絕對不會過千,而這些人又或多或少和王況有著利益關系,就連羽林軍士,都被認為是從建安這里得了好處去,而為王況說話的,所以,王況必須證明自己的實力。

從烹飪手法上來說,王況其實對火侯的掌握程度并不好,甚至比不上王師傅的熟練,他的長處就是層出不窮的新花樣新菜式和新手法,所以,王況這次依舊是從這兩點上下工夫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6
第二八0章 小魔王二下建安



九月還沒過去,徐國緒和程處默他們就來到了建安,徐國緒是帶了皇帝的口諭來的,程處默他們是在聽李大膽說王況準備參加今年的天下大比而趕來瞧熱鬧的。

說來程處默他們也沾了王況不少的光,不說跟著王況賺的盆滿缽滿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對他們來說,位置比錢財重要得多,而這兩年李世民也沒少虧待他們,程處默,尉遲保琳是要繼承國公位置的,秦懷玉是要繼承大將軍的位置的,按理,朝廷不會再給他們封賞,要封也是給程處亮他們封。

可程處默和尉遲保琳楞是得了個驍騎尉的正六品上勛職,雖然比起秦懷玉的千牛衛中郎將低了兩級,但是這情況是不同的,因為秦瓊拒了國公的位置,所以他現在只有個大將軍的實職,秦懷玉要繼承大將軍,就必須在軍中一步一步的混資歷,為了堵住世家的悠悠之口,加上秦懷玉從軍又早,十一歲就上陣殺敵了,而且前些年又從六詔尋來了三七,功勞不可謂不高,所以這才二十多歲就封了千牛衛中郎將,倒也沒有非議。

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呢,要繼承的是國公的爵,這是世襲的,永不削爵,所以沒有混資歷這個說法,而為了照顧這些國公府中的庶子和次子們,一般的都只給這些人封賞勛職或者是武散官,有功勞的就封爵,要繼承國公位置的是不封的。

程處默他們能得封賞,大半也是因為這些年跟著王況一起做了不少事情,不再是以前那游手好閑的模樣,尤其是尉遲保琳,小黑碳鬼見愁的名頭,以前可是在長安響當當的,現在好了,收斂了許多,不再整日介里在街頭尋那些個世家子弟,豪門族人的晦氣,所以皇帝一說賞,就一致的通過了。

好人是夸出來的,房杜倆老頭尤其懂得這個道理,既然幾個小魔頭不再惹事生非,那就給他們個位置鼓勵鼓勵,鼓勵他們向好的方面發展么,所以,這倆老頭是鼎力支持皇帝的決定,有他們倆帶頭,長孫無忌又不反對,自然就很順利的給了他們驍騎尉的勛職,不就是正六品上么,不就是每年一千五百石的薪俸么?這一千五百石現在都沒有人家動動手指頭賺得多,有什么舍不得的,又沒給實權。

也不知道是這鼓勵政策起了作用呢,還是看到錢財似水般的滾滾入帳,程處默他們這兩年越發的規矩起來,見了人也是笑臉相迎,哪怕是見到以前他們最嫌惡的長孫家人,也都是笑瞇瞇的,開始這讓長孫家人很是不習慣,日子久了,笑啊笑啊的,就笑習慣了,見了幾個小魔頭,也就不再跋腿就跑,而是像熟人一樣的打著招呼:“小公爺早”,“小公爺好”,“小公爺這又是要上哪發財啊?”等等諸如此類的。

真正的原因卻是程處默他們自己知道,長安的流水大席和京畿大比可是他們背后操縱的,二郎不是說過么,和氣生財,自然他們也就收斂了許多。

和建安不同,建安的流水大席是沒有直接收益的,天下大比是有直接收益,但那收益又全都投入到建安的建設中去,作為儲備基金,州里哪方面如果臨時短缺了財政,就馬上填進去。長安的流水大席和京畿大比都是有直接收益的,這些收益里,除了有程處默他們的份,有林家的份外,還有皇家的份,皇家的代表,自然就是徐國緒了,他以自己的名義抽頭,然后轉到內府里去,也不違制,世家豪門雖然知道里面的道道,也是莫可奈何,誰讓自己沒那本事呢?

而同樣,長安的酒樓食肆那是全天下最為密集的地方,為了爭得去參加建安的天下大比名額,那競爭是異常的激烈,所以報名費自然是不可少,而程處默他們又學了建安的樣子,每次的大比和流水大席,都將前十名的廚師聚攏了來烹出一桌酒席拍賣席位,建安再富,那也是比不過長安的,每天絡繹不絕的客商,基本上家里有營生的都會每年往長安跑一跑,架不住有錢人多啊,長安的拍賣收入比建安少不了哪里去,這也是因為長安只是拍賣長安本地的前十名廚師的菜肴,要是將建安天下大比的廚師都攏到長安去,那拍賣收入至少會是在建安的好幾倍上。

而事實上,正因為長安的競爭激烈,長安前十名的含金量也是相當的高,連續幾次的建安天下大比,長安去的酒樓食肆是屆屆都有獎項收入囊中,有時候還能占了半壁江山,除了那第一名次次都被富來客棧奪去外,長安倒也奪到過兩三次的第二名,剩下的就是洛陽了,洛陽山外山也奪過一次第二名。

正因為洛陽山外山的崛起,尤其是最近又放出話來,說要在長安開個分號,自然就引起了長安飲食界的同仇敵愾,就更加的緊密團結在以建林酒樓為核心的幾大酒樓周圍,準備迎“來犯之敵”。而對于建林酒樓前些年專門跑到洛陽在山外上的對面開起分號,那也是贊譽頗高,都說建林酒樓不愧是長安飲食界的翹楚,此舉大漲了長安飲食界的志氣。

自然,在洛陽那邊,山外山也是坐穩了頭把交椅,領著河洛一帶的酒樓食肆,跟以建林酒樓為首的“敵對勢力”針鋒相對,斗得不亦樂乎,今天你公布一道菜式的做法,明日我就公布兩道;今天你搞優惠,明天我就推出貴賓卡。。。

當然對這個局面,程處默他們是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笑得差點岔了氣,對王況的這一手安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誰知道山外山根本就是和建林酒樓是同一批幕后老板呢?

兩個“敵對”陣營斗來斗去的結果,樂了百姓,不光可以學到新菜式,新烹飪技藝,還能時不時的吃到特價菜,能接到各酒樓下出的定單,需要什么什么食材都會提前得到通知,好讓他們有時間去準備。

這樣的結果正是王況一直想要的,他另起山外山的本意除了當初要給天下大比一定要以建安為宗而這么安排外,也有希望能夠經由建林酒樓和山外山的帶頭,給飲食行業帶來良性競爭,讓大家不要秘技自珍,將烹飪技藝都推了出來,有競爭才有發展,若是大家都藏著掖著,到了最后,許多的配方許多的手法就會失傳,沒有一家人敢保證不出意外的,沒有哪個家族敢保證一定是后繼有人的,想要將傳統的技藝更好的流傳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知道的人,會的人多。

而因為原本是家傳技藝而守著吃老本的,因為這技藝這配方不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了,為了自家,他們就會鼓足了干勁去鉆研,如此雖然難免會有人因為一事無成而導致家族沒落,新東西不是你去鉆研就一定能搞出來的,這里面有悟性問題,有思路問題,也有運氣問題,但在大局上,卻將會是給飲食業注入生生不息的活力。

程處默他們這次就是跟了長安來建安參加大比的隊伍來的,對外宣稱是說來給長安的廚師們打打氣,加加油,其實骨子里還是想看看王況的風頭。而秦懷玉原本有職守在身,是不能前來的,不過李老二這次倒挺通人情,一聽李大膽說王況要參加大比,幾個小公爺都要去看,就干脆的讓秦懷玉領了隨同徐國緒來建安的差使,一起來了。

徐國緒帶來的皇帝口諭大概只有那么兩三個意思,一個是圖虎他們族人回歸的事情就交給建州去辦了,說是交給建州辦,其實就是推到了王況頭上,人員安置,土地的重新分配全都一股腦的丟給王況。

土地好辦,唐時的田多的是,一些人口稀少的州,一個勞力就可以分得十幾畝的永業田,建州人口是算相對稠密的,一個勞力也可分到五畝的永業田,像那個陳老實家,如果他那十幾畝田不是永業田,不能買賣的話,估計在他女兒重病時早就賣了個精光。

如果是以前,一個勞力五畝田還不夠填飽的,現在畝產翻番,再加上田埂的充分利用及山石地種上了番薯,像陳老實那樣的六口之家,四五畝地就能有余糧了,剩下的就是存起來或者發賣。因此上,這些年建州雖然也是開了不少荒地,但都是算官地,并沒分出去,只是租給那些有富余勞力的家庭去種,租糧也不高,不過就是需要承租人盡心的將地養肥這個要求,以便日后人口多了好分出去而已。

所以現在黃良手頭上有近千傾的良田可分,也就是說,建州再涌進來十幾萬的勞力也沒什么問題,十幾萬勞力,那就是幾十萬的人口,看起來多,但比起后世僅唐興一縣就六七十萬人口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王況和黃良估算過,整個建州的人口就是達到百萬,也是毫無壓力的,現在建州人已經形成了初步的產業分工,許多行業都形成了產業鏈,比如說飲食業,有種糧的,有種菜的,有養魚的,也有養雞鴨的,去年還發生了一件新鮮事,慎家一個連襟,一個小富之家,竟然不再種稻谷了,轉而將自己的田圈了起來專門養雞養鴨,引起建州人一片熱議。
rufo 發表於 2013-10-21 17:56
第二八一章 南語諸島規劃



養殖業還算是新興產業,從事的人并不算很多,真正形成規模的,就是燒瓷,竹雕,種植經濟作物等這些算起來還比較傳統,也比較容易被人接受的產業。

比如說建寧的燒瓷業,有人專門從事瓷土的運輸,有人專門搞瓷土的買賣,有人專門負責燒造,有人專門負責買賣瓷器,已經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供銷一條龍;種辣椒的則有種,收,曬,墨等等分工。

現在建州的近十六萬人口中,真正種稻谷的人口,只占了一半,其余的一半,除了部分人種蓮子,種栗子等其他作物外,不是從商,就是出去開小食鋪,或者說養魚養鴨等,還有人是專門從事竹器等等的手工業的。

王況得知慎家那個親戚養雞養鴨這件事情后,鼓動黃良出臺了一個政策,那些從事養殖業的人家,只要能交足了應交的賦稅,出夠了徭役所要的工,州里就給這些養殖的產出定個最低收入保證,東西賣不出去?沒關系,州里給你出面聯系解決。實在不行,還有富來商行會以州里給出的最低價收夠,這最低價格,雖然不能讓你賺錢,但至少,你頂多就是虧了點人力而已。

同時,為了保證大家不一窩蜂的都去從事同一行業,也規定了必須先向當地衙門報備,準備做哪一行,由州里根據先來后到統一安排。現在建州往北的通路已經有三條,也有人學了魏小五在洛陽搞的車馬行,在建安干起專門從事運輸的行當來,但是馬跑得再快,那也不如后世的汽車火車快,許多東西,運不了那么遠去,所以,這才需要統籌規劃。

十六萬不到的人,王況還是感覺到人口的短缺,在他給黃良畫出的大餡餅里,種糧食的人不用多,三四成就夠,其他的人都要有自己的產業,把建州打造成一個基本上什么物資都不缺,都能自己產出的富裕大州,沒資源?那有什么關系,咱建州人有錢,瓷土都可以去外面買,其他資源不能去買么?

李老二讓徐國緒帶來的第二個口諭,那就和王況沒多大的直接關系了,說是朝廷準備在霍米艾米島上設立一個軍(這個軍,可不是后世意義上的軍,而是一個行政區的名稱,可以直接理解為軍事管制區),統轄周邊島嶼,這個軍暫時就還由李業嗣所管,這又是開了一個大唐的先河了,一般地說,軍的行政級別比縣要略高,比州略低,但將領的級別可不低,通常都是由正五品上以上的將軍統領一軍之民事,軍事。李業嗣以一個中州鎮將的身份,本來是不可能還領一軍的,現在這個慣例卻是被打破了。

至于說圖虎族人的安置,也并不難,才一千多號人而已,而據圖虎自己說,整個部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歸中原的,他們幾代十幾代人在那,許多人已經住習慣了,也習慣了在海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這一次,李大膽一路陪同著圖虎往返,卻是被他打聽出了圖虎族人想回歸的真正原因,原來在圖虎所在的那個島的西邊不遠處,有一個島上的土著人極其兇悍,經常襲擾圖虎所在的部族,若是一般襲擾倒也罷了,無非就是損失些財貨,可那個島上的人襲擾圖虎族人所在的霍米艾米島,卻是為了擄人去吃!

圖虎的族人本就是從中原遷徙而去,雖然時間流逝,語言和許多的習俗是已經變了太多,但骨子里的道德廉恥還是基本沒變的,人吃人,那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可奈不住對方人多,又個個嗜血成性,經常趁了圖虎族中的輕壯出海打漁的時候前來偷襲,擄老婦嬬老幼去,因此上,最想回歸的便是那些年長者和婦女,青壯呢,自由慣了,還想呆在當地,等以后年老了再回來,而圖虎的那一家,恰好是李大膽當初在那島上的時候借住的,所以就派了圖虎前來探聽消息。

既然朝廷要在霍米艾米島上設軍,那么圖虎的族人回歸不回歸也沒什么要緊了,王況當著圖虎的面,向李業嗣又要了一道手令,讓李業嗣見過王霖泊的一個隨從給王霖泊送去,讓他們在解決了矬子問題后,整頓軍隊,準備物資,急缺的就讓黃家人先墊補上,再讓船匠們抓緊時間,把大樓船改造一下,艙底堆上重物,少派些兵士,等到圖虎到了之后,先將就著出一次任務,要把霍米艾米島西邊的那個食人族給全殲滅了,還圖虎族人一個清靜。

據圖虎說的,那個食人族有兩千多人,壯漢能有八百多,經常是出動五六百人去襲擊霍米艾米島的,這五六百人在圖虎族人眼中是狼是虎,但在可容三千多兵士的大樓船面前,那就是一座大山前的小石頭了,更何況,大樓船上弩箭多的是,還有幾架專門針對同樣是樓船所用的墻駑,那么高的樓船,他們又攀爬不上來,樓船上的兵士都根本不用下船,只需要站在船舷上繞島一圈,火箭弓駑齊射,絕對能把那食人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射成馬蜂窩,就是他們躲在石頭后面也架不住墻弩一個連射,那可是連城墻都能射的墻弩,弩桿就粗如兒臂。

現在王況已經能基本確認霍米艾米的具體位置就是后世的所羅門群島了,因為有個食人族做參照,太平洋諸島上,有兩個地方的土著,并不是屬于南語島族的,這兩個地方的土著,都以食人而聞名,一個是法屬波利尼西亞北邊的努庫西瓦島土著,一個是巴布亞新幾內亞東北部的努庫馬努群島土著。

努庫西瓦島靠近美洲大陸,離大唐太遠,所以不可能是那里,而努庫馬努群島正是在所羅門群島的西北邊,距離不遠,而這個群島,正好橫在大唐到霍米艾米島的路途上,大樓船殲滅他們,算是順便,屬于舉手之勞。王況都有點懷疑“努庫”這個詞是不是就是食人的意思,要不怎么這么巧,兩個相隔萬里的食人島都有這么個詞?

在從長安回來的路上,秦懷玉知道了圖虎的擔心,特地帶了他去看過樓船的,因此,對于樓船這個龐然大物,圖虎是印象極其的深,現在一聽李大膽在旁翻譯說王況居然要派這么一個大怪物去幫他們把食人族給滅了,心里別提有多激動,兩行淚就嘩嘩的像開了閘的水庫直往下淌,起身對著王況就是一頓猛拜,嘴里嘰哩咕嚕的,還夾雜著一兩句生硬的中原話,不外就是感激之類的。

人心最是重要,如果圖虎的族人只是為了躲避災禍而回歸,其歸屬心就不會那么重,現在王況幫他們把禍害給除去,接下來的就是要看他們自己,王況也不強求說一定要圖虎他們遷到內地來,霍米艾米島離大陸也近萬里,即便是經過改造后的樓船,鼓起風帆往返一趟也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想要讓中原人遷去是不大可能,中原又不是沒地,到處是沒人耕種的空地,如今又是天下承平,皇帝又是個好皇帝,體恤百姓,減租減稅,碰到大災年,連皇莊和東都的宮殿都敢拆了給百姓蓋房子(李世民在位的時候,有許多次的大澇和地震,都是下令將洛陽宮殿拆了,木料磚瓦分給百姓蓋房的,要是有百姓的田毀了,就用皇莊里的田分給百姓),這么好的太平盛世,犯得著跑那么大老遠的去么?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圖虎一族愿意留在當地就繼續留在那里,愿意回來的就回來,決不勉強。

只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讓霍米艾米的人和內地交流多了起來,互通有無,才能真正的讓其完全歸心,這是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不過,大唐盛世還能延續至少一百多年,有一百多年的時間,也夠了,何況霍米艾米的人原本骨子里就認同自己是炎黃子孫呢?

而隨著李世民按照王況的建議,一步步的擴張在南太平洋諸島上的影響力,作為大國子民的自豪感就會越來越強烈,也就更能將其牢牢的聚攏在一起,而只要中原人嘗到了海洋帶來的巨大甜頭,再想倒退回去搞什么禁海,就很難了,當然前提是要把北方草原的威脅永遠的抹去才行。

而對于南語諸島西邊的南亞諸島,王況并不大想去碰,因為這個時候,在這些島上,還有另一支人類的表兄弟,矮人族生活在這些島上,這是一支和人類進化有很大不同的另一支高級智慧生物,人類是由高大的靈長類進化而來,而矮人族的祖先就是另一支矮小的的靈長類動物。

考古發現,矮人族的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左右,最高的也不過一米二的樣子,他們在在歐洲殖民者到來前還生活在密林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石器和弓矛,也會結廬而居,可以說是邁入了社會發展的正常軌跡,但在之后被歐洲殖民者趕盡殺絕,從此,這支和現代人類一樣歷盡千辛萬苦,捱過多少自然災害的人類表親,就此消失在歷史的塵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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