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36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4
第二九二章小插曲

林穎芝和小芣苢則是帶了春蘭和秋菊兩個丫頭坐在廣場邊上的一個小茶樓里看著,黃大家的末

細兒則是陪著陳丫兒姐妹倆及陳老太太,王五家的,還有孫韓氏坐在旁邊另兩桌上,身后站著

夏竹,冬梅及秋香如花四個丫頭。丑丑呢,則是這邊跑跑,那邊跑跑躲著三白的騷擾,對他來

說,樓下再熱鬧,也不比得和三白一起玩得開心。

本來按了林穎芝的意思,一家子人,就應該坐在一起,但末細兒說林穎芝是有誥命在身的,且

現在已經得到消息了,小東家要封縣伯了,那么小娘子的誥命指不定也水漲船高起來,又是在

這大庭廣眾之下,一家人再是親密,坐一起不大妥當,誰知道這樓下是不是有那迂腐之輩呢?

要是被他揪住大做文章,雖然是不怕,可也是煩人。

再加上茶樓里的座位本來就是考慮到來喝茶的人都喜歡清靜,只能容得三兩個人同桌的設計,

你就是想坐到一塊去,也要挪桌椅板凳,也是個麻煩,所以,林穎芝也就不再強求,一家人,

倒分了三桌坐著。

見到王況烹的菜肴如此受到考評的歡迎,林穎芝也是臉上有光,笑吟吟的。小芣苢則拉過春蘭

嘀咕了幾句,春蘭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你個小丫頭,就這么半天工夫就等不及了?”林穎芝白了她一眼,她哪里不知道小芣苢這是

嘴饞了,又想吃了,有些嘖怪,想吃回家讓夫君再做就是了么。

“姐姐,奴這不是為自己討呢,你瞧瞧,陳家媽媽的喉嚨也是一動一動的,夫君常說,上天既

然幫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陳家媽媽的眼睛是不好使,但鼻子和耳朵可靈,想

是已經聞到香了,她年紀大了,咱們做小輩的就該第一時間的滿足老人家的念想,姐姐你說是

吧。”小芣苢俯過身來,低低的在小娘子耳邊嘀咕。

“就你小丫頭點子多,想必也是存了順帶著給自己順點吃的心思罷?”林穎芝伸出手指,點了

小芣苢的額頭一下,嘖道。不過小芣苢的話也不無道理,別看現在王家是以王況為首,但王凌

作為兄長,暗地里帶著他的那幫手下,可也沒少幫王況收拾首尾,鄉里鄰間,有什么消息,往

往第一時間報給王況聽的還是王凌底下的那幫人。

王況對王凌的敬重和對王冼的疼愛,沒有人比她們姐妹倆更清楚的了,她們還曾經聽到王況說

過幾次的夢話,嘟噥著“白內障,白內障。”,說的可不就是陳老太的眼睛么,以前夫君可就

說過了的,陳老太這是得了白內障,雖然不知道白內障是個什么病癥,但可見夫君卻是掛在心

上的。

因此有她們姐妹倆帶頭,闔府上下對陳老太都是極為尊敬的,兼且陳老太為人又和善,對下人

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的話,幾個丫環有事沒事就愛圍著陳老太嘮嗑,聽陳老太講那些山里的趣

事兒,梅蘭竹菊四個丫環都是長安長大的,沒在山林里生活過,因此山林生活對她們來說,無

論如何都是新鮮好奇的。

春蘭來到了樓下,很是順利的就到了王況身邊,別看外圍那么人山人海的擠著,有的人還是保

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那么站著,為什么,沒地給他容另一只腳了啊。但是一見到是春蘭前來,

建安人哪個不認識春蘭?尤其梅蘭竹菊四個丫環還是掌管著小東家后院里那個能在冬天種出菜

蔬瓜果的古怪房子的人,柰果苗的分發還是她們管著呢,因此,哪怕是再擠,也是硬生生的給

春蘭讓出了一條道來。

遠一點的,因為沒見到是春蘭過來,被人一擠就要開罵,還沒等他張口,擠他的人就道:“是

春蘭小娘子來了,約摸著是要去找小東家去。”登時張開的嘴吧馬上閉上,還用力的幫著往邊

上擠了起來。

整個廣場四周都是站滿了人的,而且,為了方便觀看,還特地的將四周都有加高了一些,形成

個中間略低,四周圍繞著有點斜坡的淺漏斗形,因此對面的人完全可以將目光越過中間參賽者

的頭頂看到這邊,這邊人一動,其他地方站在前面的都看到了,只見那個位置人群往兩邊一分

,一個俏麗的小娘子就那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是哪家的娘子?怎地如此驃悍,那么擠的人群里,竟然能被她擠了進來,而且衣衫齊整的

。”問話的不用說,肯定是外地來客。

“怎么,敢是看上了這個小娘子了?要不要讓你嫂子去幫你打聽打聽,然后托了媒婆子過來?

只是如此驃悍,怕是兄弟你吃不消呢。”身邊的一個顯是他的同伴,打趣道。

誰曾想,這兩人話才出口,就感覺背后涼嗖嗖的,很是不自在,扭頭一看,周圍的建安人都眼

中冒火,惡狠狠的盯著他們看,甚至已經有人舉起了手中的筷子或是碗盤之類的往他們頭上敲

了下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打丫的!”頓時筷子,碗,缽頭,盤和湯匙之類的就劈頭蓋腦的往這

倆家伙頭上砸了下來,倆人頓時身子一矮,抱緊了頭,哭喊道:“某等犯了什么錯了?”

“犯什么錯?該當你倒霉,都這時候了,還不知道犯什么錯,某就讓你長長記性,記住了,那

是春蘭小娘子,可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也不是你想調笑就能調笑的,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個老漢,因手中沒有可砸的工具,建安的大比是有規矩的,年輕的想吃,自備碗筷湯匙,

大比會上的碗筷湯匙是給年長的人和外地客人備的。這個老漢上了年紀了,自是不用自備工具

,這會他正將腰間掛著的錢袋取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砸著這兩個倒霉蛋,不過他也是心存

善念,沒往倆人頭上砸,而是專門撿那肉厚的部位砸。

“某等怎知那是春蘭小娘子,再說了,即便是知道,某等也不知道春蘭小娘子是哪方貴人啊。

就饒過某等吧,大人不記小人過,某等再也不敢亂嚼舌頭了。”那個后說話的,應該是已經成

家了的,年紀大些,見識也是廣些,這一被打,情急之下,也略微猜出了老漢口中的春蘭小娘

子的來歷。

在這個建安,要讓建安人如此誠心愛護的人家,只有一家,那就是奉議郎的王家,還有富來客

棧的孫家也是招惹不得的,自己兄弟倆的一席看似無關緊要的話能引起眾怒,那么春蘭小娘子

必定是奉議郎家的了,這倒霉催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賤呢?說誰不好,偏要說到奉議郎家的

人,而且還是個俏麗的小娘子,誰知道這小娘子將來會不會被奉議郎收到房中呢?

只是猜是猜出來了,嘴里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要是承認自己猜出來了,好么,保不齊又要被

建安人安上個明知故犯的帽子,這個后果更難想象,所以只能咬定了不知道。

“干什么呢?”這邊廂才一亂,王冼的童子軍就到了,童子軍幫著維持秩序,已經成了天下大

比的一個慣例,只是這兩年,王冼不再拋頭露面了,但平日里還是會用了王況教他的法子操練

操練童子軍。童子軍也正應了那句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有孩童加入,也每年都有年

齡大了,要挑起一家大梁的少年離開。

但是建安人對童子軍的尊敬卻是沒改,先不說這童子軍是小小東家操練著的,就說哪家沒有孩

子在童子軍里呆過?就沖這點,童子軍在建安人里的威信還是很高的,因此這一聲充滿著稚氣

的喝聲一出,建安眾人就停下了手,開始七嘴八舌的告起那倆倒霉蛋的狀來。

“眾位叔伯阿公就都收斂點罷,今兒個是小東家出手的日子,再想等小東家出手,也不知道是

甚時候了,小東家這兩年忙著呢,聽小小東家說,小東家常一個人呆坐著想事情,好不容易這

才有了機會,大家就都退一步罷,莫要影響了小東家。再說了,這兩位客人不也認了錯么?他

們不認識春蘭姐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領頭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年紀稍長的孩子,腰里似模

似樣的掛根木棍,比之衙門里的殺威棒短許多,只有尺來長的樣子。他一抱拳,沖著剛剛出手

的建安人道。

“既然牛三郎這么說了,某等這就作罷,只是你們二人今后可莫要再亂嚼舌根了,否則。。。

”童子軍的面子是要賣的,那個老漢聞言就發了話,這一堆人里,就數他年長,他都這么說了

,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意見,不過盯著這倆倒霉蛋的眼光還是不那么友好的。

這只是一個角落的一個插曲,相似的情形,在春蘭步入場中后,在其他角落里都有出現,不過

也都被及時趕到的童子軍給勸阻了下來,人群并沒有因為這些各個角落里冒出的插曲而騷動起

來,只消得片刻,就又安靜如初了,大家都盯著春蘭看,想看看春蘭小娘子要做什么,至于其

他參賽選手,此時已經被建安人當成了空氣一樣無視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5
第二九三章長孫煜的決心

王況也是一直留意著邊上的情況的,如此之大的盛況,不要說是衙役和被王況借了來的鎮軍將

士緊張,就連王況其實也是緊張的,好在這時候可沒什么自殺式的爆炸,也沒火藥出來,不然

,轟的來這么一下,這麻煩就大條了。

春蘭進場引起的那個方向人群的騷動,讓王況心里很是一緊,待看到是春蘭進來,他就放心了

,隨后其他地方引起的騷動在內場童子軍(場地內為了保持平和而是用童子軍巡視,場地外則

是交給了鎮軍和衙役)的維持下,很快平息了下來,他這才有閑問春蘭:“你來做什么?”

被那么多人注目,春蘭的臉也是通紅,平日里她們幾個丫環上街也是能引起大家的注目的,但

那畢竟只是少數,哪有今天這么樣的,幾乎可以說全城至少一半的人都盯著她看,再加上那些

外地客人,怕是沒三四萬?廣場空地是有限的,只能容了萬來人,但周圍的茶樓,酒樓,住家

面向著廣場這里,起碼也能有萬余人看著自己。

饒是她從小在國公府長大,見過的場面也不算小,就連皇帝的面,也曾經是遠遠見過的,但此

時的她,卻是有些慌了神了,張嘴半天,一個字也沒能說得出來。

王況抬頭往林穎芝她們所在的茶樓里看去,果然見到小芣苢正站在窗前做著手勢,當下明白了

,笑道:“稍等下,等這鍋好了。”

王況并沒讓春蘭等太久,在小芣苢安排春蘭下樓來的時候,王況這鍋的田螺就已經入鍋了,加

上春蘭下樓的時間,還有從人群中穿行而過的時間,其實也已經差不多,不過既然這鍋是自己

人吃的,知道小娘子她們現在也都很能吃辣,又存了想要捉弄一下程處默他們的心思,就又多

放了些辣椒醬進去,等到熟了,這一鍋量比較大,就分了兩盤,一盤讓伙計給送到鐘樓上,一

盤留著,沒讓春蘭馬上端走,春蘭要從茶樓下來并不如這里到鐘樓上那般的沒有阻隔,所以,

一直等到費時更長些的拌小排好了后,這才讓春蘭用了食盤將兩樣都端了去。

春蘭這么一端,立時就有外地來的客人想要發牢騷了,可這回他們學乖了,先瞄了一眼建安本

地的人,見他們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馬上就知道這飯可以亂吃,話是不能再亂說的了,

就都也裝出了一副理所當然來,仿佛他們早就是如此的態度。

春蘭還沒走到場地外,她原先過來的路就又讓了開來,這會兒讓路比前面還快,還寬,因為大

家都正眼看到了是春蘭端了菜肴過來,這還用問么,肯定是給小小東家,大娘子,小娘子,大

小娘子,小小娘子及那個眼睛不好,但卻是極為和善的陳老太太端去的。

要說建安人叫人也是圖省事,王凌家的,陳丫兒就叫大娘子,她妹妹就叫小娘子,王況家的,

林穎芝就叫大小娘子,小芣苢就叫小小娘子,就不知道以后王冼要是成了婚,三丫兒是不是該

給他們叫成小小小娘子了呢?反正對建安人來說,他們自己知道自己稱呼的是誰就行,他們才

不管外人怎么說,就是覺著這么叫親切,就這么叫。

只是他們并不知道,王冼并不在樓上,而是跟著程處默他們呆在鐘樓里,看到他上去的人沒多

少,這些天,程處默他們幾個簡直就是一天沒看見王冼就不自在,要不是王況知道這些家伙的

口味沒那么惡的話,肯定是早早的將王冼打發到鄉下去避開程處默他們了。

春蘭穿過人群,一邊小心的捧著,一邊輕聲道:“奴謝謝眾位鄉親了。”有年紀大些的,覺著

自己答話不會引起旁人的猜疑的,就小心答道:“春蘭小娘子說的哪里話呢,大娘子,大小娘

子合該第一個吃到的,此是應當,莫要說謝的話,要說謝,該是某等謝謝小東家才是。”

其他人也連聲附和道:“正是,正是。”

春蘭抿了抿嘴,臉上越發的燦爛了起來,也不再答話,邁著小碎步緊走幾步就步入了茶樓里去



上得了茶樓,小芣苢接過食盤,就端到了陳老太太的面前:“阿奶啊,這是夫君特地烹了送上

來孝敬您的呢,這可是今兒個除了考評們外的第一撥,夫君知道您愛吃辣,還特地多加了些辣

椒醬的。”一邊早有茶樓的伙計見到端了上來的是田螺和小排,這都是要用竹簽子的,這會就

已經尋了竹簽送了過來。

“難為二郎這孩子了。”陳老太這些年在王況的堅持要求下,不再叫王況為小東家,而是叫二

郎了,一聽說王況特地多加了辣椒醬的,眼睛就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陳丫兒懷里還抱著王晟,她妹妹佘娘子如今肚子也大了起來,都不方便,末細兒就沒跟王五家

的坐一塊,而是和佘娘子換了個位置,佘娘子陪王五家的坐著,她則跑來陪著陳丫兒和陳老太

太坐著,這樣一來,兩桌都好有個照應,聽了后便接過了食盤,將兩碟里的都撥了一些到伙計

送上來的空盤里,這才笑著對小芣苢道:“芣苢妹妹,這些個夠了,小東家說過的,阿奶眼睛

不好,少吃點辣的,大娘子和大小娘子如今的身子,也不合吃那么辣,剩下還有大小娘子和嫂

嫂要吃呢。”她是跟了黃大的稱,叫王況為小東家的,怎么改也是改不過來,王家人只好由著

她去。

小芣苢這才又到王五家坐著的另一桌上,將剩下的又撥了一半過去,佘娘子慌忙道:“多了,

多了,姐姐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吃不了那么多辣的,大嫂子也不大愛吃辣,多了。



小芣苢笑道:“咦呀,嫂嫂您忘了還有個丑丑了么?”完了伸手輕拍了拍靠過來的丑丑的頭,

“咱們家的丑丑啊,可是頂能吃辣的,是不是啊?”

丑丑仰著頭,很是豪邁的小大人狀的雙手叉腰道:“嗯呀,丑丑是咱們家最能吃辣的,三白,

你要不要也吃幾個?”說完就要伸手去挽住蹲在自己肩膀上正在扒拉自己頭發的三白。

哪曾想,三白一聽這話,吱吱叫一聲,立馬舍了它最近最喜歡扒拉的丑丑的頭發,一下就跳到

了另一桌坐著的林穎芝的肩膀上,呲牙咧嘴,手舞足蹈起來,仿佛很是不滿丑丑要它吃辣的東

西。

“嘻嘻,丑丑你看,三白怕辣呢,往后它要再扒拉你頭發,你就塞它一嘴的辣椒。”站在林穎

芝身邊的秋菊一見就樂不可支,指著三白道。三白一聽很是不滿,但沒奈何,這下自己怕辣的

秘密被大家知道了,又怕等下秋菊真的塞它一嘴的辣椒,所以只能徒勞的吱吱叫著抗議,卻再

也不敢像往日一樣跳過去拔了秋菊頭上插著的銀鈿作為報復了。

今天,整個建安人都是高興的,恐怕唯獨是三白最郁悶了。

樓上這邊嘻嘻哈哈的笑鬧不提,底下,王況已經烹好第三鍋,開始烹第四鍋了,圍觀的人里,

有不懂烹食的就奇怪了:“怎地小東家不一鍋的烹了,那鍋不小啊,一大鍋一大鍋的烹株,兩

三鍋也就搞定了,這么一小鍋一小鍋的來,豈不麻煩?”

旁邊就有人夷鄙道:“一聽你這話,就是連廚房門都沒邁進去過一步的,你懂什么,這小鍋小

鍋烹,味道才好,大鍋一起烹,那味道就差了遠去了,這是小東家為咱們的口福著想呢,不圖

省事,只為讓咱們都吃到頂好的。”一番話說得那人面紅耳赤,低下頭去,不再言語,這也是

這兩年,皰廚的地位直線上升,要是早幾年間,他肯定會一句“君子遠皰廚”給回了過去。

但現在,就連這句也不管用了,小東家早就說過了,說君子遠皰廚,并不是說君子不能下廚,

而是說君子呢,要少做點殺生的事情。

再來看鐘樓上,這邊尉遲保琳先見春蘭進場,心底就一沉,嘀咕著,壞了,壞了,這第二鍋怕

是沒這邊的份了,等到見王況分了兩盤,這才又高興起來,沒等那伙計送上來,他就噌噌噌的

下樓去接了過來。

知道鐘樓上是沒有備竹簽的,而程處默他們應是第一次吃田螺,肯定不會懂得吃田螺的技巧,

而即便是知道的,他們的身份所限,必定是不可能放開了去吸的,只能是用竹簽挑了肉來吃,

所以,王況讓伙計送上去的時候,也給他們備了竹簽的。

尉遲保琳將田螺放到給官員們放茶甌的桌上,前些天被秦懷玉和程處默數落了一通,心下就小

心了起來,這站著的人里可有長孫煜,其他人都還好辦,不是和王況關系好,就是自己幾家的

子弟,都不要緊。

“嘿嘿,二郎對咱們還是不錯,諸位,都別看了,來,來,來,嘗嘗二郎的手藝。”言畢,卻

是不動手,等著讓黃良開頭籌。

秦懷玉暗中沖尉遲保琳挑了下大拇指,很是贊賞他的行為,這要換了以往,尉遲保琳肯定是自

己第一個開動的。

長孫煜也有些意外的看了尉遲保琳一眼,尉遲保琳以前的性子,可不是這樣的,在看看這些年

,長安家里就很少傳來尉遲保琳鬧事的信息,長孫煜想了一會,就更加堅定了要說服長孫家和

王況交好的決心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5
第二九四章藍海開端


建安大比已經過了了許多天,但那一天的景象,許多年以后,建安人談論起來也是一臉的神往

,也就從那一天開始,往日里無人問津的田螺立時便緊俏了起來,小東家烹田螺的全過程,是

沒有半點的遮掩的,那些忙著奪名次的廚師是沒看到整個流程,但不要忘了,圍觀的人群里,

也是有許多沒能參加大比而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廚師的。

這大比之日圍觀的人群中,廚師的比率怕是那一天,全天下最高的,幾乎可以說,十個里面,

隨便都能有那么三四個是干這行的,因此,田螺的烹飪手法很快就流傳了開來,這里面最費點

工夫的,也不過是醬汁調酒的配比了,但對廚師來說,試驗幾次很是輕易就解決問題。

如愿以償的看到王況憑借著炒田螺而毫無疑義的拿下第一名的程處默他們在大比之后,沒幾天

就跟了徐國緒回長安了,同行的還有王冼,雖然常考是要到明年秋舉行,但王況決定還要讓王

冼早點出去,歷練一番,在身邊機靈沒用,要單獨一人機靈才行。

王冼一直沒有書僮,結果王五硬是將丑丑塞了過來,說是給王冼當書僮,很難想象,一個十四

歲的秀才,帶一個六七歲的書僮會被人看成是個什么樣子,好在這是去長安,長安有林家,能

幫王冼安排好了,又有程處默他們幾個,王冼基本上也不會受人欺負。

王冼走后沒多少日子,黃大就領了陳大他們回來了,遞給了王況一個包袱,王況解開一看,好

家伙,里面好幾本書,并不是學子們讀的書,確切的說,應該是一種手抄本的坊間流傳的各種

奇技淫巧,有的還配有插圖,其中就有水車的詳細結構,新犁的兩種結構和與之相應的用法,

甚至還提到了活字印刷,也提到了新燒璃法似乎是用的砂子而不是石英。

王況將那幾本手抄本遞給李業嗣,讓他將詳細經過一并的寫了封信去報給李靖知曉,有了這幾

本書做憑據,不說別的,就光一個對燒璃新法的猜測,估計李老二就會說王況干得好,干得妙



本來聽說王冼和丑丑出發了,黃大就想追上去一路護送,被王況勸了下來:“有處默和懷玉他

們在,再加上國緒的皇帝信使身份擺在那,這一路上誰敢動?”黃大想想也是這個理,加之又

曉得王冼總不可能總是這么被人呵護著,應該早點出去闖蕩才是,也就作罷了。

再說祿東贊,其實在徐國緒動身來建安不久,就灰溜溜的回吐蕃去了,松贊聽了祿東贊的哭訴

是勃然大怒,又點兵陳于松州外,還是號稱十五萬,但被李老二知道了吐蕃的真實目的,兼且

又得了王況對吐蕃人口和實際兵力的分析后,李老二命令松州守軍果斷出擊,結果,這次僅用

一萬的兵就將吐蕃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還是如同王況預料的一樣,安息商人聽說可以用炒好的卡法豆子或者是種子來換辣椒醬,個個

都是喜笑顏開的,早早的回去準備了,卡法還好辦,林家鋪子是你有多少就要多少,但種子只

要那么幾斤啊,不得早點回去備了來,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哭都來不及了,安息雖然卡法多,

但也才種一百多年啊,并沒有大面積的種植起來

從閩縣傳來的消息,新樓船的建造很是順利,采納了王況的意見,把原來那艘樓船的漿輪改了

,船底也從U字型改成V字型,尖角部分填以鐵碇壓艙,又將兵士們的備用刀兵裹上了油布,從

上面挪到了最下面一層,這么一來,的空間就騰出了一大片出來,又將原來的五層的拆掉了一

層,空間并沒有變小,反而有所增加,原來能容三千兵士的,現在載了三千四百兵也顯得比原

來寬敞多了。

樓船改好,圖虎就跟了樓船出海去了,這次沒有滿載兵士,因那食人族的能戰者還不過千,又

是用的筏子或者獨木州的,對摟船是沒半點威脅,考慮到可能會有部分的霍米艾米島人會跟船

回到大陸來,所以只載了一千多的士兵,還都是挑水性好,身體強壯的精兵。

雖然樓船頂上可以開圃種菜,但地方畢竟有限,加之若是來一場暴風雨,種的菜就白瞎了,王

況就讓人拎了一百多個豆芽桶和上千斤的豆子上去,這么一來,在海上來回一躺,用種的菜補

充補充,維生素的問題就能解決了。

不光是如此,王況還用了璃瓦,讓木匠幫著做了個建議的淡水提出裝置,原理很簡單,太陽照

射到基本密封了的海水上,水蒸氣升騰起來遇到璃瓦,整個頂上還是用了糯米雞蛋清粘結起來

的璃瓦是傾斜的,水珠凝結多了就沿著斜面流到收集槽里,雖然這個一丈多方的小池子,每天

能產的淡水不多,但每天收集起來緩慢的給船上的淡水做補充,至少收集十天就能夠船上的兵

士一天的飲水量,自然澆豆芽的水,從豆芽桶里過一遍之后也是不能倒的,用來洗菜淘米,淘

米水又用來澆菜洗碗。。。

這么東省一點,西省一點的,改造后的樓船,即便是在海上半年都見不到陸地也不用愁了。何

況以現在摟船的速度,即使不順風,到霍米艾米島也只需要兩三個月,到了島上,自然又可以

補充物資。

當然這是舊船改造,比較麻煩一些,等到改造完出海后,就開始按了王況的建議造新船,這新

船的布置就容易多了,那兩個老船工畢竟是造了一輩子的船,經過他們的重新規劃布局,新的

樓船據說還可以再降低一層,在不改變船寬和長的條件下,竟然可以容納四千兵士,而且滿載

了物資后,完全可以在海上一年不見陸地都沒問題,海水淡化裝置被兩個老船匠巧妙的安排在

了每一層的屋頂上,圍繞著樓船排了四圈,這么一來,地方被騰出來不說,每天的淡水產出量

也增加了十幾倍,而且不管船往哪個方向行使,始終都有一面是朝著日頭的。

唯一讓王況很是不爽的是,老船匠說朝廷的撥款只能造兩艘這樣的樓船,實在是太耗錢了,一

艘樓船僅鐵釘就耗了數十萬枚,這還不算,老船匠堅持要雕梁畫棟的,王況是外行管內行,根

本說不上話,這時候的審美觀還是很嚴苛的,老船匠是跟本不接受王況說的簡單扎實就好的說

法,在他們看來,這摟船,那就是個宮殿,不建好看怎么行?

再加上閩縣到建安,來回就要至少兩天的時間,沒等王況這邊反應過來,那邊就已經開工了,

所以王況也是莫可奈何。

幸好,有兩艘也就夠了,以后就那老樓船沿海巡邏,新的兩艘組成一個編隊去遠洋,不要帶多

兵,有個兩三千的兵力,配合了樓船上的墻駑及弓箭的遠程打擊,在這時候的太平洋,那就是

巨無霸的存在,至少可以稱霸道幾十年,有幾十年的工夫,慢慢的發展,一支成規模的艦隊應

該是沒問題的。

說不得,只好學了絲綢之路的做法,樓船給那些遠洋的海客提供護航,海客支付酬勞,再加上

樓船自己本身也可以承載貨物,做些貿易,這么積累下來,也是不小的一筆財富,要讓王況幫

李老二掏錢,王況才不干呢。

樓船啟程往霍米艾米島去的時候,李業嗣又給朝廷上了一道奏折,建議朝廷將沿海各縣的都水

監獨立出來,建立渤海,東海,南海三大市舶監,同時將大江沿岸縣的都水監也獨立出來,組

成東江市舶監和西江市舶監,由這五大市舶監負責水上貿易往來,并開征市舶稅,仿農田稅制

,采十稅一,并課以徭役。

看著李業嗣奏折上的由橫條豎劃構成的很古怪,卻又讓人對往年的閩縣一地水上貿易額一目了

然的圖案,李世民就樂了:“這個王二郎,也忒懶了罷?連這么一道奏折,都要假手他人?”

說是歸說,卻也知道王況是個散官,要是真由王況來上這個奏折,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的越位

了,于是朱紅大筆一揮:準了。

又找來各大佬來,給各市舶監定了監丞正五品上,副監丞從五品下,下設各司監都事,有管漁

貨的,有管鹽鐵的,有管絲綢茶葉的等等,都是從六品上,各檢都事又領正七品上副監一名,

從七品上助監兩名,再往下就是流外的書吏班頭了,儼然又是一個下州官員的規模。不過官員

卻是沒增加,還是原來的那么多,只不過是把一些原來屬于當地的職責連同官員全撥了過去而

已。

就比如道監察史下面也有專管水事的官員,品級和新設的市舶監一樣的,直接就調了過去,不

過就是個名稱變了,干的還是同樣的工作,區別就是不再對道里負責,而是直接對戶部負責了



或許是看著王況不愛管事不爽,李老二竟然給王況又加封了個都市舶監的虛銜,是個沒品沒級

的,也沒規定說各市舶監要向王況匯報,只是說都市舶監有權過問各都市舶監的工作,王況得

到這個詔令后是哭笑不得,他只不過是個奉議郎,從六品上而已,就算是縣伯的爵位下來了,

那也還是要比五大市舶監監丞低兩級,怎么個過問法呢?

看來李老二這是又要給自己頭上多加個“婆婆”了啊,一個臭老酸管著還嫌不夠,還要加個戶

部?

不管怎么說,王況的藍海計劃,算是無驚無險的實施了。

再說王霖泊,得了王況的“命令”后,卻也是堅決貫徹落實了下去,他臨來上任前已經得了家

族的指示,不管王二郎要他做什么,只要不是謀逆之事,就不要問原因,不得有半點抗拒心理

,照做就是,這可是太原王家能不能求得建安王家諒解的最后機會了,要是錯過了這個村,估

計就搭不上船了。

因此,在順利的裝扮成海賊解決了矬子和他的同伙,并且親眼守著兵士將矬子綁上大石塊沉到

海里,又命令艨艟快船在方圓幾里的海域上巡弋了一個多時辰,確保萬無一失后,回到東治港

的第二天,就又率領了兵士,帶了圖虎,扯起風凡出海去了。

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過出遠洋的經歷,海上行船不是沒有,但都是沿海巡邏,哪里有這次

一樣,需要連續幾個月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

好在黃進遠給他出了個主意,船上不是還有許多空么?就攬了幾個常出海的海客及這些海客家

的船工,也不收他們的船錢,唯一要求就是指方位,辨風向,觀雨云。那些海客自然是樂意至

極,不說別的,樓船總比他們那小船穩當多了吧?又有千來的兵士,那些個還賊遠在幾里之外

也得望風而逃。

有了這些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海客和船工的幫助,加上王霖泊有心給王況留個好印象,一路的

催著輪漿工快踩,這一路上很是順利,只花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趕在年底,大大的這一天到

了圖虎口中說的那個以獵取霍米艾米島人為食的島嶼,喊話什么的都懶得去做,圍繞著島轉一

圈,墻弩和箭弩仿佛是不要錢似的一通亂轟.

轟完了后,那些個兵士們恐怕是這些年里摸弓弩沒過癮,竟然又點燃起了火箭,對著島上的房

舌又是一通的亂轟,等到手持了刀兵的軍士們乘了艨艟子船登陸的時候,島上已經是一片狼籍

,鬼哭狼嚎的,好一副悲慘景象。

但這樣的景象并不能讓兵士們手軟下來,他們早就聽說了這個島上的人好獵取人為食,又一路

上聽了當翻譯的海客說霍米艾米島的人也是大唐子民,是先秦時期遠渡重洋而來的,自然是個

個義憤填膺,下手狠辣,一個時辰的工夫,島上已經是翻了個底朝天,沒留一個活口下來。

為防止有出海沒回的,王霖泊又留下了幾艘艨艟快船和一隊軍士守在島上,轉等那漏網之魚自

投羅網。而他自己則命樓船駛往霍米艾米島去。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5
第二九五章新的一年



不得而知不說,王霖泊是個比較能揣摩上面的心思之人,否則也不會被王家委以重任,擔負起

和建安王家修復關系如此關鍵的任務,能選了他來,就是因為他能揣摩上意。

王況并沒有明確的說要屠島,但王霖泊就從王況讓他將矬子沉海這件事情上聯想到了,連只是

盜取技術的邦交之國的子民都敢動的人,怎么能容忍外族人如此肆意的以大唐子民為食?因此

,這島必須屠。不屠不足以博得奉議郎的好感,不屠不足以在霍米艾米島人面前樹立起大唐軍

威,這也是給臨近各島一個警告,凡敢冒犯大唐子民者,殺無赦。

這個島上的人絕不是和圖虎一族一樣從大陸遷移而來,圖虎他們是春秋戰國時候去的,先不管

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祖先在茹毛飲血時代時都有過食人的經歷,但早已經是過去,可以說,

漢民均已經是文明人,圖虎他們的祖先既然不忘自己是漢民,那么就更不會重新又學了原始人

祖先一樣的食人。

致使王況下定決心要屠島的原因,恰是這個島上的人,即便回歸社會多年,依舊不改食人傳統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曾經有個德國探險者,雇傭了該島上的居民為向導,最后卻是落得個

被人肢解烤了來吃的悲慘結局,所以這個島上的人在王況的認知里,是屬于狗改不了吃屎的一

個族群,回歸文明社會都已經幾百年了,還是如此,那么,留著它們做什么?

王況不能明確的指示,這是要落人把柄的,但王霖泊卻是能夠,遠隔萬里,誰知道那里發生了

什么?嘴巴長在王霖泊頭上,他想怎么說,那就怎么說,一句遇到頑強抵抗就夠了。那些海客

是要靠海討生活的,以后還要仰仗王霖泊的水軍多多,自然是不敢亂嚼舌根。

更何況,在這些并沒讀多少書的海客的淳樸認知中,食人,是萬惡不赦的妖魔鬼怪行為,他們

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聽說這是食人一族后,見兵士們對

那些妖魔鬼怪揮刀相向,斬草除根,心底里那是舒暢得很,擁護得很。

所以,王霖泊是很好的領會并貫徹了王況的意圖。唐兵以不傷一卒的代價,全殲了這個食人部

落。

也正是干凈利落的將此島給滅了,再加上王霖泊刻意的要立威嚴,又有樓船這么個龐然大物的

存在,王霖泊和他手下的將領軍士們在霍米艾米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族里的長者聽說那島上

還有幾十個兵士守著的時候,就馬上派了族人,也不顧圖虎是路途勞累,剛到的島上,就派了

他又領了族中青壯,帶了足夠的水和剛捕獲的魚,送到那個島上去,一是勞軍,二是也幫著軍

士們壯大一下隊伍。

在霍米艾米島上一直住到南風吹起,也等到海客們從其他島上采買好了貨物之后,留下三百軍

士駐扎在霍米艾米島上,王霖泊就帶了族長及愿意遷移到大陸的族人出發回程。

王霖泊帶回去的人并不僅僅有霍米艾米島人,還有這些日子來,風聞到大唐水軍開來后,找上

門來的同樣和圖虎族人一樣,說是故老相傳,他們的祖先也是從大陸遷移來的其他島上的島民

代表,這些島民在唐軍到來后均有派了族中子弟過來探查情況,見大唐兵士并不擾民,大多也

表達了臣服的意愿,畢竟,有個大朝廷在后撐腰,他們以后的安全能有很大的保障。

留下的這三百軍士里,有王霖泊特地挑選出來的一百多建州和福州出身的兵士,占了近一半的

數量,領隊的校尉雖然不是這兩個地方人,但其母卻是建州人,有這一層關系在,這支隊伍基

本就是個會聽奉議郎話的隊伍,又告訴他們,奉議郎很重視霍米艾米島及周邊島嶼,就能很大

限度的防止擾民事件的發生。

三百兵士,加上充足的弓弩,每人還特地的多了一把備用的刀,配上艨艟快船,再加上島上的

青壯,已經是這一片海域里超然的存在,沒人敢輕易來摸老虎屁股了,在下一撥前來接替的兵

士到來之前,他們還需要在霍米艾米人的協助下在島上建起一個小城,以后,這將是大唐水軍

再往南往東擴張的一個跳板。

臨從福州出發的時候,王況就給王霖泊去了信的,說是以后島上的駐軍一年一輪換,每年要在

北風和南風交替之時完成換防任務,等到以后新樓船建成,就將會在霍米艾米島上駐留一艘樓

船。第一批的兵士辛苦些,駐扎的時間要比較長,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他們回到大陸后,兩

州鎮將李業嗣將會為他們上表朝廷,論功行賞。

二月末,正是開始備耕的日子,王況的縣伯爵位到手了,不過并不是開國縣伯,而是輔國建安

縣伯,同樣是正四品上,建安就是他名義上的封地,只是名義上的而已,真正屬于他的封地,

依舊是王村的土地,只不過是除了今后不用再交稅了外,其他并沒什么區別,那點稅,對王況

來說,還不放在眼中。

王況和其他縣伯不一樣,其他封了縣伯的人,基本上都是靠食邑七百戶的收入,而且大多是靠

的農田收入,做生意的也不是沒有,但哪個能如王況這般,不做則已,一做就是別人沒有的,

是獨家生意,天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其他人做的生意,大多都是存在激烈的競爭的,即便是靠了自家的聲望,也是能勉強壓人一頭

,是絕對做不到王況這樣沒有競爭,自己隨意定價的,又加上皇帝的默許,不聞不問,所以王

況想做什么生意,都是做了再說,并不用擔心是不是會受到朝廷的斥責。

因此,當王況封了輔國建安縣伯的消息傳出,不少家族紛紛派了族中有分量的人物前來表示愿

意依附,長安林府門前更是比以前還要熱鬧三分。但最終他們全都失望而歸,王況知道李老二

最是痛恨豪門大閥對朝廷的影響力,哪里肯去觸碰李老二心中這根敏感的弦?

林家也早得了王況的信,林老太爺干脆裝病不起,林翰則丟下長安的生意,跑到建安來避風頭

,要不是考慮到林老太爺年紀大了,估計林家這會人都要走空了,就只是為的躲避那些不死心

的,天天守在坊街口的人。

建州已經宛然成了江南東道一顆璀燦奪目的新星,冉冉升起,許多州都派了官員前來學習建州

的經驗,道監察史也也是三番五次的借了巡視的名義來建安打秋風。

貞觀年間的道,并沒有設立道總管一職,天下十道,主官都是監察史,但是只有監察權而沒有

行政權,連帶著下面設立的各衙門都是如此,各州的民事,是直接對朝廷負責的。道只有相對

獨立的軍事權,也就是說,道內各州的鎮軍,都是在各道鎮軍府的直接領導之下。

但這個格局,如今也被建州打破了,現在名義上建州的鎮將府還是屬于江南東道鎮軍府管,但

實際上,江南東道鎮軍府卻是無法直接對李業嗣下令,而是必須要通過朝廷,通過兵部行文才

能調得動建州和福州鎮軍,這也是李老二考慮到海外回歸諸島的特殊性而下的旨意。

與江南東道鎮軍府相反,王況卻能調動建州和福州的鎮軍,這卻不是李老二的意思了,而是有

李業嗣在,王況想調動鎮軍做事,相對容易許多,王況的影響力在這兩州的鎮軍將士心里,還

是很高的。對于王況經常找他要軍士干活,李業嗣答應的都是很痛快,只要王況不做謀逆之事

,朝廷對王況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朝廷卡住江南東道鎮軍府對建州福州兩州鎮軍的行兵權,就是為的方便

王況可以隨時隨地“借兵”,自然也不會有人去說三道四,皇帝明明知道都不吭聲,底下人怎

么會跳出來呢?

去年是新耕種法在大唐的水稻種植區推廣的第一年,年底的消息傳來,各地都取得了大豐,有

的地方稍微差些,沒有達到畝產翻番,卻也有五成的增產量,而池州一地是比較耀眼的了,竟

然達到了畝產六石,是除了建州和福州以外畝產最多的州了,初時朝廷自然是不信的,但派人

去核實后,情況確實是如此,這也要賴池州人對王況的信任,王況教給池州人和江豚合作捕魚

的法子,讓池州人對王況有莫名的好感,一聽說這新耕種法子是從以前的宣德郎,現在的奉議

郎那傳授出來的,就選擇了絕對的相信,凡事全按新耕種法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獲得大豐

收。

而其他州呢,除了和建州相鄰的州外,大多對新耕種法的接受程度不是那么高,只是既然衙門

這么說,就這么做,要不是衙門說了,按新耕種法耕種,若有比去年畝產低的差額可以抵消稅

賦的話,恐怕還會有人固守著老法子耕田,但即便如此,他們對新耕種法子也是抱著將信將疑

的態度,農田積肥也沒那么積極,在一些細節上,還是按照傳統的做法,因此產量提高就沒有

池州那么耀眼。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6
第二九六章巧克力的替代品

長安,越王府。

還是那個老花匠,還是那個草廬,還是那個小泥爐,布置沒變,不過變了的是爐上不再煮茶,

而只是燒水。

老花匠呷了一口茶,嘆道:“還是不行啊,連林家的茶都比不上,更別說王二郎的茶了,某倒

真想嘗嘗王二郎泡的茶。”

那個家將依舊是懶洋洋的靠在假山前假寐,越王府的管家則陪了笑,小心翼翼的問到:“既然

如此,先生為何不去建安走一遭?想來那王家二郎當不至于認出先生來。”

“某老啦,走不動啦,怕是經不起路途的勞累了。讓你去辦的事情可有辦妥?”

“先生吩咐的,下面的人哪敢大意思,只是那地方看守太過嚴密,下不得手啊,已經去過幾撥

人,都是無功而返。”管家臉色一黯,偷偷看了看那花匠,見其臉上沒有不悅,又補充道,“

日間人來人往,是不好動手的,但到了晚間,竟然有獵戶常常巡視,且那物又沉,抬了跑不快

,因此幾次探查下來,怕驚擾了那些獵戶,若是消息走漏,怕壞了先生大計,故沒敢動手。”

“嗯,小心也是好的,只是要抓緊了,還是那句話,莫要驚動地方。下去吧,某要干活了。”

老花匠手輕輕一揮,再也不看那管家一眼。

“是。”管家也識色,輕輕彎下腰里,準備做個揖告退,那老花匠突然睜眼瞪了他一下,他趕

忙的直起身,轉身就走,仿佛那老花匠真的只是個種花的下人。

發生在越王府的一幕,王況自然是不知道,他正在試驗一樣新東西,麥芽糖。后世閩北的一個

過年零嘴,王況突然很是想吃起來,這便是叫做“米焦”(直接按閩北話音譯過來的)的,還

有一樣是同時做的,那就是芝麻糖。

要做這兩樣,必須要有麥芽糖才好吃,當然用蔗糖也不是不可以,但用純蔗糖做出來的發硬,

不脆,還粘芽。

要做麥芽糖,少不了番薯或糯米,其中以糯米做出的麥芽糖最好,但成本比較高,而用番薯做

出來的則麥香沒那么濃,也比較清透,好就好在成本低,但現在對王況來說,成本不是關鍵的

,關鍵是怎么做出麥芽糖是甜的而不會發酸,所以就只能試著做,看能不能成功,這個季節,

正好是麥子可以催苗的季節,有的是大量的麥苗可以供他實驗,要是冬天,他就不敢做了,大

棚里能催的芽是有限度的。

做麥芽糖,必須將麥子催芽到有三寸左右高,第三片葉子還沒完全抽芯出來時,將麥芽切碎。

同時,要將十倍于催芽的小麥種子數量的糯米碾碎蒸熟(糯米需要泡水,番薯則直接蒸,也可

以用超市里買的碎玉米,比用番薯的好,尤其是能買到糖度高的粘玉米,則其質量可超用糯米

做的)晾涼到不燙手,然后將切碎的麥芽拌入其中,上覆巾帕讓其發酵三個時辰左右,這中間

要保證溫度不低于人體溫度,也不能高過太多。

發酵好的胚子經過壓榨,榨出的汁液經過熬煮到水份基本揮發完畢后,就是麥芽糖了,基本不

含水份的麥芽糖和冰糖差不多硬,可以保存至少兩年以上不帶壞的,和蜂蜜可以保存至少三年

有的一拼。而含水量越高的麥芽糖則發稀,保存時間就越短。

最理想的麥芽糖則是和橡皮一樣的硬度,手按上去不粘,還能緩慢的恢復形狀,通體紅褐色透

明,這樣的麥芽糖為上品。

麥芽糖后世到處都有賣的,不過買來的多數是摻了白糖的,純度不高,有不良商家甚至摻的白

糖比例遠超過一半,而且含水量很高,保存期不長(顏色越淺,摻的白糖越多,沒摻白糖的麥

芽糖色澤如琥珀,因此麥芽糖也叫琥珀糖)。

王況一連試驗了十幾次,花了他近半個月的時間,這才試驗成功,做出了滿意的麥芽糖來,也

得到了滿意的配比,今后再做麥芽糖,就只需要兩天的時間足夠了。

麥芽糖做得了,接下來就是米花的制作,這個需要的時間比較長,要先將糯米(秈米也成,只

要是米都可,不同的米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口感,糯米做的比較松軟,秈米做的比較脆,看

各人喜好,只是要保證用的米要顆粒飽滿,不能是碎的)泡水蒸熟,晾到半熱后,抄入植物油

拌勻,使糯米飯散成單獨的一粒粒狀,攤到萹籮上曬半天,水份曬去不少后,放陰涼干燥處自

然陰干,中間要經常的翻動,一天翻一次,大概十幾天就能干了,因此這個適合于少雨的冬天

做,春天并不適合。

奈何王況實在是嘴饞至極,哪里管他是春天多雨,而且潮濕天對他來說,問題不大,房間里堆

滿生石灰后緊閉了房門就是了,這么一來,整個房間都是干燥的,糯米飯想不干都難。而且這

樣比起冬天的陰干需要的時間更短,王況只用了四天時間,就得到了理想的糯米飯干,一粒一

粒的,晶瑩剔透。

接下來就是炸米花,以前王況家里是經常做的,早些年間,油貴,所以民間都是用的洗干凈的

細沙和飯干混合在一起炒,炒到米花膨脹雪白后,用篩子將沙子篩掉就得,但這樣的米花膨脹

不充分,而且往往會粘有一些細沙粒,吃到嘴里硌牙,不是很舒服,后來生活水平提高了之后

,就有人研究出了用油炸的辦法,這個辦法炸出的米花更大,更白,沒有異物,也更香,唯一

的缺點就是保存期沒有用炒的長而已。

將油燒到六成熱后,抓一把飯干灑到油中,幾個呼吸間,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過,一粒粒雪白

漂亮的米花就浮在了油面上,擠滿整個油面,米花一浮上來就要趕快撈起,稍微慢一步,就會

便黃了,不好看。

看著王況仿佛變魔術一般的將一把的飯干變成一粒粒膨脹了一倍的雪白米花,一邊看熱鬧的小

芣苢躍躍欲試,吵著她也要玩,王況沒法,只好將灶臺的位置讓了出來,林穎芝則是站一旁笑

瞇瞇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讓她又想起了當年王況就是靠的一個紙削筷子的小把戲勾起了她對

王況的好奇心。

炸米花的速度比起炒米花快了許多,不到一個時辰,兩斤的米干就全部炸完(油的控干程度直

接影響到保存期,油控得越干,保存期越長)后,放一邊控油,因為王況知道,這一做出來,

保證一兩天之內,就要送的送完,吃的吃完,不用考慮保存期,也就沒有等到第二天再來做。

(要是想保存期長的話,需要控油一天,而且用植物油炸的油比較能控干,用動物油炸的油則

比較難控干,但是更香。)

接下來就是熬煮麥芽糖的時間,純的麥芽糖的甜度不高,只有蔗糖的三分之一左右,而且粘性

不高,做得的米焦容易碎,也不大好切,所以這時候就必須摻入蔗糖(不是砂糖,必須是黑糖

或板糖,超市有賣)

鍋洗凈后,保持小火,加一碗水,倒入黑糖后熬到融化,再加入麥芽糖(黑糖和麥芽糖的比例

通常是一比二,不過沒有嚴格限制,可視自己對甜度的要求調整,想甜的多加點黑糖)一起熬

煮,中間要不停攪拌,一直熬到用大鐵勺舀起糖,傾倒下來后,糖能在鐵勺邊掛起片狀,緩慢

的淌下,這就得了。

這時候就要撤去火,灶膛內只留少許的碳火(書友在家中用液化汽的時候,可以另用一更大的

鍋,燒上水,燒開后,將熬煮麥芽糖的鍋置于其上,用以保持溫度,免得小火終究還是局部受

熱而燒焦麥芽糖。)將控完油的米花倒進去,快速的攪拌均勻,使每一粒的米花上都裹了一層

糖膜,然后將其盛到光滑的大砧板上(可用干凈的光滑大石板或大瓷磚或者在整片光滑干凈的

木板上刷一層油,做一個和外圍其一樣大的四方形木框,高約一寸半到兩寸放于其上。)有木

框給其定位,再用搟面杖將其壓實壓平,然后撤去木框,用刀將其切成長兩寸寬的長條,再每

人分一條將其切成一指厚的片狀,切好后有粘連的不用管,等冷卻后手一掰就下來了。

切這個要求速度快,等到冷卻糖變硬后再切就容易碎了,因此廚房里的幾名廚師早就得了王況

的交代,這邊一搟好切成條,幾個廚師馬上就接過了手去哚哚哚的切了起來。

切好后,米焦就算是做得了,還沒等完全冷卻,小芣苢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塊送到嘴里,吃得

是眉開眼笑,被王況數落了一句:“這么貪嘴,這要等全冷了才好吃,香,酥,脆,甜,你現

在只能吃到甜和香而已。”

既然做了米焦,對閩北人來說,米焦的孿生兄弟芝麻糖(閩北叫麻噶子,應該是因為其吃起來

噶吱噶吱的脆響而得名)也是要做的,在閩越一帶,幾乎每一家,只要做了米焦的就必定會做

芝麻糖,做芝麻糖的就必定會做米焦,因為二者的工序基本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芝麻糖只需

要將芝麻炒熟了,然后按了做米焦的做法拌進熬好的麥芽糖里,一樣是搟平切片,沒有米焦那

么麻煩。

芝麻早就有廚師炒熟了放一邊備著了,同樣是倒進熱的液態的麥芽糖里拌勻,這回有了前面米

焦的經驗,王況看了看邊上躍躍欲試的幾個廚師,笑了笑,把位置讓了出來,讓他們來實際操

作,自己則在一邊掠陣。

自王冼帶了丑丑走后,三白少了兩個玩伴,這段時間是出奇的乖,除了晚上回到它自己的窩里

睡覺之外,整天就是粘著王況和林穎芝二人,不是吊在王況胸前就是蹲在林穎芝的肩上,這會

見到小芣苢開始吃了起來,也聞到了香味,沒再像以前一樣,要吃的都是要等到人家遞給它了

才回開動,這次伸手主動的去桌上抄起一塊芝麻糖吃了起來。

或許是第一次自己主動拿吃的,三白伸手的時候,還怯生生的盯著王況看,王況笑罵到:“又

從來沒有不讓你自己拿東西吃,想吃拿就是。”三白這才歡快的吱了一聲,拿起來塞到嘴巴就

啃。

不過在拿米焦的時候,它就碰到了困難,看見那一大條粘在一起的米焦,它是怎么也拿不下一

塊下來,急站在凳子上,拉著王況的袖子吱吱叫,王況伸手掰了一塊遞給它,結果這小家伙見

了一次,就學會了,三口兩口的吃完,自己伸手又掰了一塊送到嘴里,看得一旁的小芣苢掩著

嘴,嘻嘻直笑。

全部都做完后,也是不多,王況讓人給黃良,孫家,李野嗣及林明家里送去一些后,自己只剩

了一點,不過麥芽糖還是有多的,王況就讓廚房里按了他教的做米花的方法,去蒸曬飯干了,

過幾天又可以有得吃,倒也不愁。

米焦和芝麻糖的做法王況是準備傳出去的,但是麥芽糖王況就不準備外傳做法了,這個時候,

糖還是很稀缺的物資,價格極高,麥芽糖的甜度雖然比不上蔗糖,但好在成本比這時候的蔗糖

低許多,又是可以量產的,而長安一地,正是麥子的產區,因此王況決定將麥芽糖的做法傳給

林家去做,放到行軍餅坊的業務里,這樣一來,也能讓程處默他們得一份。

自己得縣伯的原因,想必程處默他們都已經猜到了,不然的話,當初尉遲保琳也不會問那么一

句:“是不是想出了將石頭變為玉石的法子。”將麥芽糖的利益分出去,也算是彌補一下他們

因為沒有分到田黃利益的損失吧。

到目前為止,除了喜愛王冼之外,程處默他們幾個和王況依舊是合作關系,并不是屬于同盟,

王況指派不了他們做什么,他們不是王況的跟班和小弟,之所以能對王況有求必應,也是因為

利益關系,這一點,王況看得很明白,他并沒有因此而將尾巴翹起老高,也沒對程處默他們有

過非分的要求。

只有徐國緒,那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了兄弟,小六子則是將自己當做了林家人,這兩個,才是王

況可以絕對放心的人,程處默他們,如果刨去了王冼的原因,恐怕還不如李業嗣和自己的關系



程家,尉遲家,秦家這三家,不管今后的結局如何,至少有一點王況可以肯定,李老二在一天

,他們這幾家在大唐的地位就無人能撼動,所以,王況也不在乎這點利益分出去,再說,和田

黃比起來,這點利益算什么?

麥芽糖放到行軍餅坊的業務里去,還有個好處,糖是人體補充能量最快的辦法,兼且麥芽糖的

甜度不高,可以當做零食吃而不膩,這就可以將麥芽糖事先做成一塊塊小塊,水分含量恰巧可

以讓麥芽糖在寒冷的季節里也不會變硬,又不粘連的塊壯,戰時分發到兵士手中,算是一種高

熱量的快速補充能量的食品,在巧克力沒有得到之前,這是最好的了。

而且,因為做麥芽糖的麥苗并不要求其能長成,只要發芽兩片葉子即可,因此就可以在春小麥

之前提前的催一遍芽,用做制作麥芽糖的原料,之后就可以將田地讓出來種小麥,所以,產量

應該是不低的,一年只要做一季,保存期長達至少兩年的麥芽糖,完全可以滿足需求。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6
第二九七章把利益讓給朝廷

好巧不巧的,正當王況將做好的麥芽糖全用完了也還滿足不了那些和王況關系不錯的比如林明

比如黃良比如程處亮他們上門來討要那通體雪白,又香又酥,又甜又脆的米焦時,不得不再次

催一次麥苗,再做一次的麥芽糖的時候,林翰來了。

見林翰來,王況大喜,麥芽糖的做法并不復雜,唯一就是流程像一層紙,一捅就破,只要看過

一次做麥芽糖的,就都能學會,需要的只是幾次的試驗來掌握分寸而已。因此兩次的麥芽糖都

是王況自己單獨做,沒叫任何的幫手,只有壓榨的時候讓家里力氣大的幾個幫著壓榨而已。

王況正愁著怎么將麥芽糖的做法傳回長安去,林翰就來了,于是,才風塵仆仆剛進門的林翰就

被王況拉去做起了幫手,跟著王況做一遍,林翰就能學會了,回長安后只要將這個流程分成幾

個部分,分別讓幾個忠心的家生子掌握關竅就行。

林穎芝和小芣苢也知道麥芽糖是如何做得的,但是總不可能讓她們跑一趟,萬里迢迢,王況心

疼呢。

而麥芽糖的做法不比菜譜,菜譜不管自己是如何的保密,總歸是會在推出后半年就向天下人公

布的,因此家里的廚子們即便起了二心學得了菜式跑了,頂多也就是半年的利益,那么自己自

然是可以用富來分號的主廚這個更大的利益來栓住他們。

麥芽糖卻是要至少保護上好幾年的制作方法不外傳,這里面的利益比一個富來分號的主廚利益

大多了,王況沒這個把握。王家發達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家里的用人都是這兩年招的,所謂日

久見人心,幾年的時間,不足以讓王況知道誰是真的忠心的,倒是林家,王況來的時候已經不

溫不火的當了幾十年的小富貴人家,家里忠心耿耿的人不少,尤其是家生子,通常情況下,家

生子的利益和主家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忠誠度比起王況家里這些

靠契約束的家人更可信些。

理想的人選當然本該是孫嘉英,但每年的這個時候,孫嘉英就要開始一輪的各分號巡視和傳授

技藝,每個分號里呆上半個月,要一直持續到秋末才能安穩下來,這時候的孫嘉英并不在建安

,也就沒法學到。

賺錢就是要趁早,所以,剛到建安的林翰就成了最佳人選。

這一次,除了做出足夠把黃良他們吃膩了的米焦外,王況還將多余的麥芽糖用模具壓成了三寸

長,兩指寬,一指厚的條狀,為了防止時間長了吸潮變軟,外面還裹上炒熟了的面粉,再用浸

了蜂蠟的紙包好,如此一來,只要外面的蠟紙沒有破損,放兩年是沒問題的,而且在兵部沒有

采購的時候,還可以當做甜點零賣。

麥芽糖和巧克力對比,各有各的好處,巧克力能使人心曠神怡,舒緩緊張情緒,在長期的拉鋸

戰中,能夠減緩士兵士氣低落的程度和速度,長期食用巧克力還能提高人體免疫力,有研究發

現,不要說吃,就每天光聞一聞巧克力的味道,就能有很好的舒緩情緒的效果。

而麥芽糖的長處則在于其中所含的多糖成分高,常食能健胃調虛,兼且其融點高,即便是夏天

,只要不讓其受潮,也不容易軟化,在保管上比巧克力要方便得多,而且同樣體積重量的麥芽

糖所含熱量要比巧克力高不少。

因此上,在王況看來,最理想的單兵快速補充能量的食品應該是巧克力也要,麥芽糖也要,只

是如今巧克力的獲得遙遙無期,有個麥芽糖加上行軍餅,就已經能讓大唐軍隊的戰斗力提高不

少了,別的不說,就說在戰斗的間歇時間,哪怕是那么喘幾口氣的時間,啃上兩口行軍餅,嚼

著一塊麥芽糖,也能使兵士快速的恢復體力。他即便是不滿足,也是必須滿足了。

制作麥芽糖還有個副產品,那就是壓榨過后的糟粕,因其中的糖分大多都已經發酵完畢,如果

繼續發酵的話,則是一種很好的肥料,不會因為糖的含量高而使土地板結。而且,繼續發酵完

的糟粕,曬得半干了,也是一種很好的飼料,又不容易被點燃,密度高,絕對是軍馬最好的糧

草。

以前一車的草料,頂多只夠十來匹軍馬吃一天的,但要是換成一車的糟粕,就足夠幾十匹軍馬

吃一天,而且里面畢竟還有殘留的淀粉和纖維,都已經被發酵分解得差不多了,其營養成分比

起草料來,更容易被牛馬吸收,換言之,一匹馬如果一天要吃三十斤草料的話,那么就只需要

吃最多十斤的糟粕就能滿足需求。

這個或許在春夏天體現不出明顯的優勢來,但若是放在冬天,大雪將地面全都覆蓋了,草木都

枯萎了之時,隨軍帶的糟粕就能發揮很大的優勢,一來,敵人想燒糧草,不是那么容易,二來

,因為體積的大大減少,運送糧草的人手和看護的兵士也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換言之,后勤保

障的工作要輕松許多。

想想下,軍馬沒吃的,最多能戰斗三天,但如果每匹馬都給它帶上十斤的糟粕,就能比敵人多

堅持一天,這是什么概念?在戰場上,能多堅持一息時間,勝利的概率就要多一分,何況是一

天?十斤糟粕不比十斤草料,十斤的草料是一大堆,而十斤糟粕只得一袋,因為麥芽糖已經把

所有的錢都賺了回去,那么糟粕的價格比之于以前給馬帶的豆子甚至精料都要便宜許多。

一邊跟著王況做著麥芽糖一邊聽著王況的講解的林翰,越聽,眼睛就是越亮,如果真的是這樣

的話,等于就是行軍餅坊幾乎就要壟斷了軍隊的糧草供應,這是多么龐大的一筆生意!

不過,他也是想到了一個可能,而且是必須面對的:“二郎,若是如此,怕是行軍餅坊要被許

多人覬覦,恐怕盧國公他們也是無能為力保護了,哪怕加上長孫家,怕也是不成,流言猛于虎

啊。”

“這有何難,林家將原來的三成份子獻出兩份給朝廷,自己只保留一成便是,若是還有流言菲

語,便連一成也不要了,只留個百分一的份子便是,怎么,二兄舍不得?”王況哂然一笑,揶

揄道。

“這有何舍不得的,二郎怎么說,便怎么做就是了,此法甚好,如此一來,朝廷是最大的東家

,想必再也沒人敢有非分之想。”林翰對平白的獻出三分之二的收益雖然有點肉痛,但他也是

常年在商場摸爬滾打的人,個中利害都不用想就明白,若是將大部分都獻給了朝廷,那么留下

來的小部分利益就能得到很好的保障,但若是吝嗇了,恐怕最后將會落得個連一口湯都喝不上

的地步。

再說了,有二郎在,他又怕什么呢?光只是一成的份子,就足夠林家其他什么營生都不做,也

能在幾年內一躍而成全大唐能排得上號的富貴人家,更何況,還有林家鋪子,還有建林酒樓和

山外山呢?

“二兄舍得就好,況這里先給二兄打個底,行軍餅坊今后還不光是行軍餅,琥珀糖和糟粕這三

樣,若是安息人能將卡法豆和種子送了來,又有好東西呢。咱們哪,不是該愁有沒錢賺,而是

應該愁這錢怎么賺也賺不完啦。”

“那卡法究竟有什么好的呢?二郎怎么如此上心?”卡法汁林翰不是沒喝過,在林家鋪子放出

話來說可以用卡法豆換辣椒醬的時候,就有安息商人上門來,當著他的面,用自己隨身帶的一

點煮了一甌給他喝,讓他驗證一下林家要的卡法是不是就是這種又苦又澀的東西。

而林翰也早在王況的信中得知卡法汁的味道和顏色,一喝自然就確認了下來,只是他怎么也不

相信,這么苦且澀的東西,能有多好?

“嘿嘿,二兄回長安后,不妨再找安息商人討要些來,煮得后,加點糖,再加點奶進去喝喝看

。最好是感覺到乏憊之后喝,就能知道它的好了。”對于林翰先于自己喝到咖啡,王況心里頗

有微詞,我可是想念了好多年啊,怎么就不給我帶點來?

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的安息商人即便是帶著自己喝的,恐怕也是數量極其的小,是當做一種

以防不時之需的藥帶著的,能給林翰煮上一甌,那已經是很不錯了,一般地說,他們都要留點

在回程的時候萬一要用的。

這時候的咖啡,只是作為一種藥物,試想一下,長途跋涉的旅人,即便是帶藥,那也不可能帶

多,只是個防備而已。誰會吃飽了沒事干給自己行李里面塞滿了藥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些需要

長期呆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的人才會這么做,而這時候從安息到長安,一路上到處是城池,到處

是綠洲人煙,所以咖啡只是個防萬一,有病了,路上歇下來找郎中便是。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7
第二九八章王冼面臨考驗



王況愛喝咖啡,但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咖啡一道的饕餮,許多人為追求咖啡中的極致味道和感

覺,是不愿意加糖加奶的,而王況,只是將咖啡當做一種飲料來看待,就如同他不會去追求極

品茶葉一樣,只要咖啡味道不是那么差,他都沒什么意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有的人好茶,好好茶,一小包的茶葉能視若珍寶;而有的人好酒,往

往為了一瓶好酒而不惜一切代價;而有的人喜歡購物,即便是吃不飽也要滿足自己的購物欲望

;王況呢,就喜歡吃,他可以穿得很邋遢,可以不修邊幅,但若是碰到美味,他是不想放棄的



在這一點上,誰也指責不了誰,喜歡茶的沒資格去指責別人不會喝茶,喜歡咖啡的也沒資格去

指責別人不會喝咖啡,喜歡吃的也沒資格去指責別人不懂得吃。。。。這個世界上,想找出什

么都精通的人,難,恐怕后世被稱為國學大師的錢老先生也是不能。

只是一種個人愛好罷了,只要不影響他人,不違背道德,誰有資格去指責誰?

徐國緒能和王況臭味相投,也是因為徐國緒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吃貨,其好吃的程度,比之于

王況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徐吃貨的眼中,吃是第一位,其他都不算什么,而王況不然,王況

除了吃,還喜歡享受,所以,真要論,如果徐國緒是饕餮的話,王況只能算是個吃客。

而且,王況還是個會做吃的吃客。此時的徐國緒正一臉愁容的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王冼很是勉強

的吃著他特地托了御廚給王冼做的點心,搖頭嘆到:“三郎啊,看來二郎讓你早點出來是對的

,你瞧瞧你,連御廚做的東西都不想吃,你可要知道,這些點心,就是王公貴族,尋常也是想

吃而不得的,要不是。。。”

“知道,要不是那些御廚有求于你,又歸著小六子管的話,冼今日也是吃不到的,是不是?”

王冼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左右兩頰這么一笑,就顯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來



“知道就好,唉,你說那林二郎也真是的,還沒等你來,這就跑了,林老太爺又裝病不起,幾

個管家也都躲得無影無蹤,這叫什么事么?”徐國緒埋怨道,“這么著吧,某也不能時時出宮

來,你呢,就先回到你二哥原先置辦的小院子里去,縣伯府還沒完工呢,看情形還至少要一年

。林家你是去不得了,一去保證就被人給堵在坊街口,你小小年紀如何招架得了?幾個國公府

也是不能去了,你說說看,你二哥今次怎么就這么不懂得收斂些呢?現在全長安人都知道了,

輔國建安縣伯的弟弟來長安了,這下肯定滿大街的找你,想跟你套近乎呢。”

原來王冼跟著徐國緒到長安后才發現,幾乎全城人都在討論著王況封為縣伯的問題,縣伯爵位

并不是很顯赫,這長安城里,縣伯一抓那就是一大把,可關鍵是這縣伯是王況啊,所以王況就

成了朝野矚目的人物。

本想說把王冼送到林家,徐國緒好回宮交差的,沒曾想,還沒到升平坊呢,就被許多人看到了

騎著馬跟著隊伍行進的程處默他們,呼啦一下就全都圍了上來,幸好王冼的馬術不精,一路上

怕他累著,徐國緒都是讓王冼坐在他的馬車里,丑丑也是,這才沒被人發覺。徐國緒呢,這次

只是個信使,并不是天使的身份,所以坐的馬車也是從魏小五的馬車行里支來的,自家兄弟的

生意不照顧,那去照顧誰呢?

也恰正是因為如此,這不顯眼的馬車就被人群自動的忽視了過去,徐國緒自然樂得程處默他們

幫著擋一陣子,趕忙的讓車夫趕了馬車到他自己置辦的小院里,總算是甩脫了那些熱情的過分

了的人群。又讓隨從偷偷的進了宮,找到御廚做了幾樣點心送了出來,他自己院里不是沒有廚

師,但那水平,徐國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王冼肯定吃不下的。

不是說王冼挑食,而是王冼早就習慣了在建安吃的飯菜的口味,在建安,不管是王況做的也好

,或者富來客棧里的飯菜也罷,甚至是其他酒樓做的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可他這才第二次出

門,小孩子么,不似大人那么快就能適應過來,起碼得有個兩三天的調整。徐國緒又怕王冼餓

著,也有心去建林酒樓,讓人給做一桌飯菜送來。但是建林酒樓人多眼雜,徐國緒可不敢保證

派去的人不會被認了出來,只好先按著不去,等家里人打聽到消息后再做決定。

幾個國公府和林家,建林酒樓,林家鋪子,徐國緒都派了人去打聽消息了,現在就等消息匯總

之后再來決定下一步的行止,好在皇帝派他去建安,只是傳話,并沒有要聽答復的意思,他還

能在宮外多呆個三兩天再回宮復命不遲。

丑丑也坐在一旁吃著點心,也是一付難以下咽的樣子,在他看來,這點心做得好看是好看,但

不好吃。

丑丑名為書僮,其實王況讓他跟著來是抱了和王五不同的心思,王五是一心想要報答王況,所

以才提出讓丑丑當書僮,而王況,則從見到丑丑的第一面開始,就喜歡上了這個聰明伶俐的小

屁孩,早就把他當做自家子侄看待,這次讓丑丑跟著王冼來,也是要給丑丑一個歷練的機會。

現在的機會難得,王況如今在朝廷里,還幾乎沒有人跟他明著對干的,越王或許會使絆子,但

應該還是拉攏自己居多,于廣兆父子和他們的后臺,經過上次的投毒事件后,估計也被李世民

察覺了點蛛絲馬跡出來,最近幾乎都沒動作了。

而且,現在程處默尉遲保琳他們和王況的關系正好著呢,又有長孫家剛得了一成的行軍餅坊的

份子,更不可能和王況做對,如此一來,環境寬松,敵人又少,而且還不大敢動,正是給這倆

沒怎么單獨出門的小家伙歷練的最好機會。

但王況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一個他被封為輔國建安縣伯所帶來的影響,現在滿長安的中低層

官員正滿大街的找著王冼,想套近乎呢。徐國緒是知道王況的心思的,當然不可能讓王冼第一

次就要面對如此大的難題,只能臨時的擔負起做哥哥的責任來,把王冼保護起來。同時,這也

將可能是王冼所面臨的第一個最大考驗,就考驗他的心性能不能把持得住,能不能被眼前的情

形迷花了眼。

好不容捱到晚間,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來了,情況很不妙,建林酒樓,林家鋪子,升平坊街

口,幾個國公府所在的坊街口都有人守著,都是那些中低層官員派出的家人,都駕了一輛馬車

,瞧那架式,肯定是一發現王冼,就要請王冼去他們府上作客的了。

“唉,這可如何是好呢?現在想去你家那小院也是去不了啦。”把王冼留在自己的別院里不是

不可以,但徐國緒不放心啊,不是不放心王冼的安全,在長安,王冼應該還是安全的,尤其是

現在還有那么多人等著和王冼套交情的情形之下。徐國緒這是怕自己別院里的家人們照顧不好

王冼。徐國緒現在是一籌莫展。

正發愁間,家人來報:“郎君,門外有個和尚說要見您。”

“和尚?”徐國緒一聽就跳了起來,哈哈大笑:“哈,真是想瞌睡了,就有人送來枕頭,快去

,快去把那和尚請進來。”

“是悟能么?”王冼一聽也猜出了來者,這整個大唐,就這悟能在他看來是神叨叨,最神出鬼

沒的,經常是在需要的時候及時的出現,按王況的說法,簡直就是個非常稱職的隱身人,招之

即來,揮之即去的。

“見過師伯,見過師叔。”進來的果真是悟能大和尚,一見到王冼和徐國緒就躬身行禮。王冼

是王況的弟弟,他叫師叔于情于理也說得過去,可一叫徐國緒為師伯,徐國緒登時眼中精光就

一閃,暗道這和尚厲害。

王冼連忙跳了開去,連連擺手道:“和尚你叫二哥為師父也就罷了,冼可當不得師叔的名頭,

你快說說,有什么法子帶了冼出門?”剛才家人來報說就連徐國緒的家門口也有好幾輛馬車堵

上了的。

“呵呵,你這和尚,口無遮攔的,怎地見了人就亂叫呢?”徐國緒眼瞪著悟能,佯怒道。

“嘿嘿,旁人不知,和尚自然是知道的。”悟能也不跟徐國緒解釋,手一招,就從廳外進來兩

個頭戴僧帽,還沒剃度的小沙彌,徐國緒的眼頓時就溜圓。

“好你個和尚,敢情這一路上你盯捎來著?”徐國緒這下不得不吃驚了,這兩個小沙彌,高矮

胖瘦和王冼及丑丑是一模一樣,除了相貌不同外。要不是一路上跟著,悟能怎么知道王冼和丑

丑的高矮胖瘦?怎么知道長安現在的情況,又怎么能找了這么兩個沙彌前來?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7
第二九九章真“師父”現身

“非是貧僧盯稍,此是師祖交代的。”悟能依舊是那副憊懶的模樣,抬起左手,低唱了句佛號

后這才回答徐國緒的問題。

“師祖?莫非,莫非,你這和尚碰到了二郎的師父?”徐國緒這下吃驚不小,幾年前,陛下一

紙詔告,也沒能把王況的師父引出來,怎么就這么突然就冒了出來,難道又是個假冒的?他和

王冼對視了一眼,王冼以前也曾經說過,二郎是曾經給一個邋遢和尚送過幾次吃的,只不過是

不是二郎的師父,王冼也是不知道的。

“只見過一面,師祖說,要貧僧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貧僧也只能照做的,不過師祖要貧僧轉

告師父一句話,此間事了,卻還是要往建安走一遭。”

“什么話?你說的那師祖長得什么模樣?”王冼好奇了,發問道。

“阿彌陀佛,師祖說,此話只能當面講與師父聽,旁人聽不得,不過師祖長的模樣卻也不是南

山洞府前那尊像的模樣的,倒是個邋遢和尚,本來貧僧也懷疑他是假的,不過師祖說可向師父

和師叔求證,說是當年,師父曾將他的木槵子母珠砸裂了個口子的,是故憑這一句話,如今也

是不用求證了。”嘴里說是不用求證,但悟能卻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王冼。

“是他,真是他”王冼一聽就跳了起來,對徐國緒道,“當日第一次見到那邋遢和尚的時候,

冼和二哥都年幼,見那邋遢和尚躺在村口樹下睡覺,手上的木槵子很是好看,二哥就趁其睡著

了,用了塊石頭去砸,想看看那木槵子到底是何物做成的,確實是將那最大的珠子砸裂了個口

子,如今冼也已知道那是母珠。”

“哈,二郎真是好福氣,沒想到這么一砸就砸出個師父來了?”徐國緒聽完哈哈大笑,“看來

,以后某也要學學二郎,嗯,見了修為高深的,便上去砸一下,悟能,你那么瞪著某干什么?

你的木槵子送給某砸,某也不稀罕瞧一眼。”見悟能聽了他也想學了王況到處去砸人的木槵子

,嘴角抽抽的,就知道這家伙心里想的什么,恐怕也是存了自己一樣的心思吧?

既然這送王冼回王況自己的小院里去的法子是王況的師父出的,那還用說什么,當下,王冼和

丑丑兩人就和兩個小沙彌互換了衣服,這時已經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守在外面的人只見悟能

領了兩個小沙彌進去,然后又出來,肯定是不知道這已經是掉了包的了。

其實,如果王冼就這么光明正大,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也是一點危險都沒有,那些守在外面的

人,不外就是要和王冼套近乎而已,并沒存有惡念。

但徐國緒卻是知道,王冼是來歷練的,按說現在的場合以后遲早都會碰到,但畢竟王冼年齡還

是太小,雖然在建安,在王況的教導下,人情世故比一般的孩子要懂得多得多,可眼下的陣仗

實在太大,你讓王冼以前從沒碰到過這樣陣仗的孩子突如其來的要去面對這一切,徐國緒擔心

王冼會因此而迷了心性,這對他以后的成長很是不利,歷練么,總該是先易后難的,自己等人

,又不是沒有辦法給王冼創造先易后難的條件,自然沒必要學那些小家族一樣,直接讓王冼去

面對今后無法預測的成長。

因此,眼下避開這個陣仗,對王冼來說是絕對沒有壞處的,至于說好處么談不上,若是這個陣

仗面前,王冼能夠不迷了心性,其好處絕對是非常的大,但知道王況心思的徐國緒不想讓王冼

去冒這個險,還是一步一步的走,穩扎穩打的好。

王況原來那個從尉遲保琳處得來的小院子,只有程處默,尉遲保琳,秦懷玉及林家人,徐國緒

這些人知道而已,外人是根本不清楚的,只以為那是個外放官員在長安置辦的一個小院,為自

己以后進京或是走關系,或是課考而準備的。

本來么,那些人守在外面,徐國緒不去理會也是可以的,大唐律法,只要主人家沒犯事,不得

主人允許而私闖民宅,打死不論哪怕你是王公貴族,親王貴胄也是如此,沒得到主人家允許,

哪怕是一個破茅棚的窮苦人家,那也是不敢進去的。所以,只要徐國緒不去理會他們,也沒人

敢闖了進來。

但身在官場,總是不能這么躲著,最好的辦法是送走王冼之后,再將上門拜訪的人迎了進來,

讓他們瞧瞧,喏,你們看清了,某府上沒有其他人,你們要找輔國建安縣伯的弟弟,找錯地方

了。這樣一來既可以不用得罪人,又能讓自己耳根清靜不少,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這是徐國緒的想法,但是在王冼心里的想法卻是不一樣,今天是悟能帶了人來領他和丑丑出去

,但要是那個邋遢和尚上門來,王冼絕對不會跟了他走

這世界上,只有王冼知道,自己的二哥根本沒有拜那個邋遢和尚為師,邋遢和尚在王村逗留的

幾天里,自己和二哥每天都是形影不離的,邋遢和尚也只是講了幾個故事給自己兄弟二人聽以

換取幾缽飯菜而已,幾天后就走了。

至于說二哥為什么要將自己所知道的全推脫到邋遢和尚身上,王冼也從不去想,從不去問,二

哥,是自己的二哥,足夠了。若是沒有二哥所會的那些,如今自己兄弟二人可能早就餓死街頭

了罷?

那是二哥的秘密,也是王家最大的秘密,這是王冼的認知,所以哪怕是親如大哥,王冼也是從

來沒有透露過半句。

事實上,王冼并不相信那個邋遢和尚,倒是相信悟能,所以,他也沒做聲,換了衣服,就和丑

丑一起跟了悟能出門,由于兩個沙彌都還是沒剃度的,所以王冼要偽裝成沙彌,只需要衣服一

穿就得,很是容易。

門外早有一輛沒帶棚的牛車等著,趕車的也是個沙彌,看情形應該是悟能帶來的。

那些守在徐國緒院子外的人,一見門口大開,就紛紛互相招呼:“出來了,出來了,看來還是

悟能大德的面子大啊,竟然。。。。”話沒說完,見到出門的悟能,后面跟著的還是兩個小沙

彌,再往后就沒人了,而且悟能三人出了門后,那大門又吱呀一聲關得緊緊的,就失望的“哎

”了一聲,再也不往悟能那瞧上一眼,由著三人乘了牛車離開。

牛車七拐八拐的,并沒有直接拐到那個小院子所在的晉昌坊里,而是先繞到青龍坊的一個小寺

廟里后,再從寺廟的側門出來,這才拐到晉昌坊去。

苗五早得了消息守在了坊街門口等著,見到牛車前來,就著燈籠看清了王冼的面容,這才對把

守坊街的坊兵道:“這是某家郎君的客人。”言畢,塞了一錠銀子過去,“諸位兄弟辛苦,拿

去買酒吃。”

把守街口的坊兵都是老兵了,其中一個還曾經在上次王況來長安的時候,和王況兄弟打過無數

照面的,今天這一天整個長安鬧哄哄的說奉議郎的弟弟來了,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當下接了

銀子,笑道:“既然這是你家郎君的客人,那便進去罷。”說完,給其他兩名坊兵使了個眼色

,道:“苗郎君家今日有一僧人到訪,并駕車者二人,記下了。”

那兩個坊兵一楞,不是四個么?怎么變成兩個了?待一見到眼色,心下恍然,連道:“訪客二

人,記下了,記下了。嗯,是苗郎君府上,”

這里面就有了幾層意思,一個是,若外人問起來,就說那院子主人姓苗,另一個就是,訪客二

人,再無其他人了,最后就是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說這是奉議郎,如今的輔國建安縣伯的府

第。

對這些坊兵來說,住的是什么人跟他們沒多大關系,再說,因為奉議郎,如今他們夜夜都可以

去任意一家酒樓吃宵夜,免費的,還是那些酒樓心甘情愿的送的,這都拜了奉議郎所賜。

又再說了,他們也是不傻,現在滿長安的中低層官員都想尋了小郎君來套近乎,那么,自己等

人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么?小郎君不欲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蹤,那么自己就幫小郎君隱瞞了

下來,這不就是套近乎么?難道還要將消息賣了出去,讓小郎君著惱不成?別人想套近乎都沒

機會呢,現在這么個天大機會落到了自己頭上,還不得趕快的抓緊了,聽說,那些去過建安的

羽林軍士如今在羽林營里那是拽得不得了,逢人便夸耀說吃到什么什么美味,又說奉議郎對他

們如何如何,早就把坊兵營的兵士們的眼勾的碧綠碧綠的了。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7
第三00章 林老太爺發威

兩晉隋唐

王冼是大比之后從建安出發的,到長安的時候,這才十二月初。如果情形再這么繼續下去,連

年都回不了林家過了。

對王冼來說,確實是有夠郁悶,林家,暫時去不了,幾個國公府也不用說,肯定有人在外守株

待兔,對于徐國緒不讓和這些人打照面的緣由,王冼心中,也是感激,不過卻也不過不了這么

一關。只是,臨行前王況叮囑他凡事多聽徐國緒的,所以,他現在也是郁悶得很。

好在回到了家,苗五底下的人,長安城,基本沒多少人那就是王況手下的人,不過至于說幾個

大佬家和皇帝家不,那倒也無關緊要,他們才不會關心這么點屁大的事。

有了苗五他們的照應,吃的去建林酒樓取來就是了,建林酒樓的掌柜本就是林家子弟,認得苗

五。又有人去林家通了氣,說是小郎君已經安頓下來了,這把個林老太爺給氣得也不管外面守

著的是誰了,當場就在院子里開罵了起來,說是被這幫人害慘了,現在連王三郎都是有家不能

回,若是這些人再在門外逗留,說不得,只好厚了這張老臉不要,哪怕是病死了,也要讓家人

將他抬到京兆尹那去告他們個滋擾之罪。

能夠通過坊兵那一關而進到升平坊守著的,地位都比那些只能守在街口的人家高不少,因此,

小道消息也相對靈通一些,他們早就聽說了,林老太爺是見過陛下的,得了陛下一句贊揚的話

的,聽得林老太爺在院子里喘著粗氣叫罵,腦子里馬上就浮現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字,躺在

躺椅上,手中的拐棍不停得杵著地面,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叫罵的景象。

這么一想象,登時汗水就下來了,不成了,不能再這么呆下去了,若要是老頭子一口氣沒接了

上來,就這么了,那可就真的是想拍馬不成,拍到馬腿上了,豈止是拍到馬腿上,要是被輔國

建安縣伯老太爺是被等人給氣了,煩了的,那還能討得了好去?

別的不說,輔國建安縣伯當年一病,陛下就發了詔書,要遍尋天下名醫來長安的。而王三郎那

是極為得林家上下喜愛的,又很得幾個小公爺的愛護,就連幾個老國公都稀罕得很,同時,聽

說王三郎還是輔國建安縣伯最為疼愛的弟弟,這么幾點一綜合起來,馬上,林老太爺若是就這

么去了的后果,可想而知。因此由不得他們不冒冷汗,由不得他們腿肚子不打顫。

即便老頭子沒氣背過氣去,可要真的往長安縣或者京兆尹那么一告,不是平白的給了長安縣令

和京兆尹創造了和林家親近的機會么?他們還不趕緊的抓緊機會,狠狠政治一番來討好王三郎



沒奈何下,這些人只好招呼了隨從,收好備好的禮物,趕著給自家郎君報信去了,沒辦法啊,

再大的情面,那也是沒法和林家與王三郎的親密比的,可別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這就有違

初衷了。守在坊內的人一走,守在仿外的,自然是跟風而走,他們消息不大靈通,但看風使舵

的本領還是有的,見這些有資格進坊區的都灰溜溜滿頭汗的出來了,這下肯定是林家動怒了,

得,都走吧。

于是,一柱香工夫,守在升平坊里坊外的那些人就都走了個一干二凈,至于下一步要做,自有

自家郎君做主,已經盡力了。

當然了,也有那么幾個家人,自家郎君是和明年秋的常舉掛得上鉤的,心里還是有點底氣的,

好歹么,還有最后一步路可走。

唐時的科舉,并不是很公平,一般的學子,只要文章入了某位大佬的眼,即便是再平常的水平

,那朝廷也都會睜一眼閉一眼的,只要不在考場上舞弊,只要不行那賄賂之事,其他都好說,

本來這是為了防止因為主考官一家之言而斷了有真才實學的學子們的路子而采取的補救措施,

但卻是給那些大佬們留下了個可以鉆的空子。

因此,只要得了大佬的舉薦的,上榜那是肯定的了,所以每每一到常舉或制舉的年分,就會有

不少的學子在街上或是賣畫,或是將寫的字擺在地上,或者是瞥見有大佬的馬車經過,就會裝

模作樣的吟哦幾句,就為的是博得某個大佬的賞識,好讓平步青云。

這樣的法子,倒也是真的讓不少有才學有抱負的學子入了朝堂,但也混進不少投機取巧之輩,

比如說有人央人寫了幾篇好文章,背熟了,再加上好歹也有那么一點功底,在街上被某個大佬

相中,夸贊了幾句,就此平步青云。

而等到這個大佬這人其實才學淺薄的時候,已經晚了,官場上的風是吹得最快的,尤其是有關

于舉薦的風,那更是比十二級大風還快許多,這個時候,大家都了,某某人得了某個大佬的賞

識,將其視為這個大佬的得意門生了,這個時候,為了面子,這個大佬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說也得維護的面子一二。

至于說像唐儉了,馬周了,魏老頭這樣敢于承認誤的官員并不是很多,那些肚里沒貨色的碰到

他們也只能是子認倒霉。

但是大多數大佬,出了丑,那幾乎都是抱了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的,也絕對不會去提醒其他

的大佬說,你看中的某某人其實是草包一個,要窩囊,那就大家一起窩囊,誰也別笑誰。所以

大抵上,這個時侯就出現了一個很怪的現象,散官一大堆,不入流的官員也是一大堆,升也升

不上去,而朝廷卻又是急需有能力的官員。

很矛盾吧?無不少字不矛盾,能進官場,換得個一官半職,靠那些大佬的第一次提拔是關鍵,

可這些大佬也不傻啊,上了你一次當,想讓他再提拔你就難了,你要升遷,就需要靠的真本事

了,有本事了,看在別人認為你是我的門生的面子上,提拔你一二是可以的,若要是草包一個

,再提拔你,那就成了朝堂之上的笑柄了。更何況說這些人又不是自家子弟,沒必要費那么多

的心思。

所以,有許多人雖然是入得了官場,但窮其一生,卻依舊是個流外二等的典客署典客,沒有外

放的機會,沒有掌管某一實際權限的機會,只能是渾渾噩噩的等著致仕,領著那只能夠餓不死

的一點點薪俸。而另一方面,當年跟著李唐起事的官員們,又大多年事已高,整個的大唐官員

,就出現了一個青黃不接的局面。

而王冼不同,且不管王冼是不是真有材料在肚里裝著,就憑了王冼是王況的弟弟這一點,不管

王冼是不是得王況喜愛,只要王況在一天,就必定不會看著的弟弟沉倫一天,這是有關家族臉

面的事,王況不可能不管,所以,只要王冼能入仕,那么哪怕王冼肚里的墨水只得那么三兩三

,也必定能在王況的幫助下取的驕人的成績,若是外放到一地,那個地方,就絕對能比其他地

方的發展快速。

要是自家郎君先提攜了一下王冼,再派了自家子弟去王冼任內的衙門做事,在王冼手下做事,

只要王冼一升,自家子弟那也是跟著水漲船高起來,這里面的道道,嗯,明擺著呢。

更何況,這王三郎那可是輔國建安縣伯心里的寶貝,疼愛著呢,又得老國公疼愛,又有小國公

撐腰,聽說現在連蜀王殿下,那也是喜歡王三郎不得了,還將一個隨從的妹妹嫁給了以前總護

衛在王三郎身邊的那個黃大郎。

這么硬的后臺,以后的飛黃騰達那肯定是跑不了啦,還不趕緊的趁這把火沒燒起來之前,緊著

的去添上那么一把兩把的柴禾?真要等火燒了起來了,你再去添柴禾,那功勞可就小了許多哦



于是,這些心里打著小算盤的人趕著稟報不提。

林府院里,拄著拐棍的林老太爺哪里有一絲病重的樣子,瞧他那精神,估計再活上個十年二十

年也是不在話下,此時他正一臉諤然的不都走了?”

“回老太爺,都走了,一個不剩。”答話的是林府門房,從前幾天開始,林家就一直都是府門

緊閉,他們幾個門房就都輪流著從窺管中看著門外的一舉一動(窺管,就是古時人家在大門邊

留著的用以從外查看門外動靜的一個小孔,一般都是左右各一,也有人家是左右各一,門上還

留一個的,類似于后世的貓眼洞),見到林老太爺一開罵,門外的人就先是驚訝,然后是惶恐

,然后是冷汗漣漣,灰溜溜的跑得一個不剩,當下對林老太爺的“罵”功,那是佩服的五體投

地,還是得林老太爺出馬啊,早如此,就該早點讓林老太爺出來罵上一通才對。

“再去瞅瞅,看清楚了,若是都走得不剩了,就趕快安排人去把三郎接,這回可苦了這孩子了

,二郎也真是,來就來罷,也不讓三郎隱藏一下行蹤,搞出這么大個動靜來。”別看林老太爺

嘴上是埋怨的,心里可是百花齊放,艷麗得很吶。他板著臉,吩咐管家,可眼角的皺紋卻是出

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咚,咚,咚”管家正要安排人手,準備等觀察了情況,落實了后好趕緊去把“吃盡苦頭”的

小郎君接,就聽到門口有人扣響了門上的輔首門環。
rufo 發表於 2013-10-23 19:58
第三0一章李世民的態度

從窺管中看去,卻見是一個身著玄甲的將軍站在門外,混身披掛,似乎是在公務中的樣子,再

看看他旁邊,沒見到有什么馬車啊或者禮物啊之類林家人現在個個看了都怕的東西,就壯起膽

回了一句:“某家主人不在家。老太爺病重,恕不見客。”

那將軍聽了卻是不再叩門,而是沖著大門拱了下手:“好叫林老太爺得知,陛下說了,身為官

員,滋擾百姓,太胡鬧了些,因此特命某率一隊千牛衛在街上巡視,也會在貴府門口留個通信

之人,若是林老太爺有需要,只需要通知此人即可,某將第一時間趕到。”

說完,就見他手一揮,身后就出先了個持戟玄甲兵士,一言不發的就站在了門前,然后這個將

軍便沒等林府的答話,徑自走了。

聽到這番話的林府家人當場石化,沒聽錯吧?千牛衛?還是皇帝派來的?若要說是派羽林,持

金吾這些倒也罷了,可千牛衛是什么?那就是最最嫡系的天子親軍,一個千牛衛的普通兵士,

放到其他軍營里去,至少也是個隊長有家人尤自不信,又湊到窺管上瞧了瞧,沒錯啊,那裝束

就是千牛衛的。

若要是被這些林家人聽到那將軍一邊走一邊的嘀咕的話,林家人就遠不是石化這么簡單了,恐

怕當場就能成為幾十萬年的化石。那軍官邊走,嘴里是不停的教訓著另一個跟在他身后的兵士

:“都把眼睛擦亮點,若要是林老太爺再暴怒起來,你我可吃不了兜著走。陛下可是說了的,

不要讓年紀大的老人家動怒。”

林老太爺畢竟是人精,只站在那想了一下,頓時眼中精光大盛,招呼了那個管家過來:“你去

接三郎的時候,拐到酒樓里去,讓他們備一桌酒樓最拿手的酒席,花樣不要太多,有個七八樣

就成,送到咱們坊街口對面那個茶樓的,就說是林家獻于貴客的,記住,讓廚里賣點力氣,速

度要快,就說這是一位極為尊貴的客人要吃的。。。”話也不說完,眼皮向天上翻了一翻。

管家跟了林老太爺幾十年,哪還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頓是心里也是一驚,連忙招呼了幾個家

人,駕了后院里那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就出發了,到了坊街口,他卻是吩咐其他人先去接三郎,

自己一人則招呼了一輛馬車行的馬車,往建林酒樓狂奔而去。

林老太爺是讓他先拐到建林酒樓再去接三郎,但這么一來就要繞個好大的彎,晉昌坊和升平坊

卻只是隔了兩個坊區而已。管家自有他自己的算計,在他看來,天大地大,那也不如接三郎回

家的事情大,只不過那一位也是惹不得的,就做了權宜之計,兵分兩路了。

一見是林府管家上門親自交代,說不得,只好委屈了那些還在等著的食客了,所有有資格獨當

一面的廚師,不管是剛閑著的也好,還是正負責的菜肴才好一半的也好,剛好閑著的就馬上動

手,菜肴好一半的也不管鍋里烹的是什么了,直接往泔水桶里一倒,邊上等的著伙計刷鍋倒水

是一氣呵成。

他們不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任務了,每次都是林家有分量的管家出面,誰烹什么菜,要烹什么

菜全都有了定數的,一時間廚房里叮呤噹啷,嘁哩哐當的響個不停,食材,都是現成的,每天

直到打烊前,都會隨時的有那么一些食材處理得好好的,也有一些是早就烹得的,需要的時候

一熱就得,就是為的應付現在這樣的特殊任務,要的就是個快字。

一刻鐘不到的工夫,兩個食盒就送到了管家那馬車上,那管家也不多說,吩咐了車把式一聲,

就雙手緊緊的護住了兩食盒,仿佛這是金山銀山一樣。

車把式是魏小五的人,只不過林家從來不知道,以為只不過是一些平常在街上討生活的普通車

馬而已,但這車把式卻是得到過交代的,林家辦事,如果要快,那就是拼了幾匹馬不要,就得

是有多快就多快。

快到那個茶樓了,不用吩咐,車把式就把馬車慢了下來,慢慢的踱到茶樓下,管家一手拎了一

個食盒下來,對那車把式說了句:“去林府結帳。”就不管不顧的了。

進了茶樓,管家輕車熟路,徑直就往上走,才在樓梯口露個頭,就見一個漢子擋住了自己的去

路,喝道:“干什么的?”

“這位將軍,這是建林酒樓獻于貴客的一些小菜,都是貴客愛吃的,某這就不上去了,煩請轉

交一下。”管家倒也干脆,被人一攔,就勢將食盒放到樓板上,退了下來,不過卻是沒走,就

在一樓候著。

見被人一口叫破了身份,那漢子楞了一會,剛拿起掛在腰間的一樣東西要放到嘴上,就聽到一

聲:“遞了過來罷,這是林家的人。”

漢子一聽,也是,剛剛對方就說是建林酒樓獻上來的,建林酒樓的后臺都有誰,這在長安不是

秘密,想必也是不會起了禍心,倒是自己,心神不安,被人叫破身份后沒注意到這一層,臉有

些紅,不過卻是不敢違抗,拎了食盒就過去了。

叫把食盒送過去的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他這會正眼光大放的看著小六子從食盒里端出的一

碟碟菜肴,喉節上下滑動著,嘴里卻是不客氣:“這林家老太爺,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竟

然能被他猜到朕就在這里。”說完略有深意的瞟了一眼小六子。

小六子一驚,連忙辯道:“陛下,小六子可沒通風報信。”

“朕又沒怪你,來這里也是朕臨時起意。”李世民不以為意,揮手道,“坐下一塊吃罷,這在

外面,沒那么多規矩。”

小六子應了,也坐了下來,不過卻是每碟都先于李世民嘗了一遍,這就停住了筷子不再動了。

“你小子倒也懂得表忠心,你也不想想,林家有必要么?”李世民對小六子自從前幾年在林府

發生秦大將軍為他嘗個咸淡的事情后,每次和李世民外出,都要搶先也這么試上一試的表現很

是滿意,不過也不忘偶爾拿了小六子尋下開心。

“回陛下,林家自是不敢,可建林酒樓到這,也隔了幾個坊區。”

“沒那么容易的,諒誰要栽贓也不會用這么拙劣的手段。”李世民不以為意。呷了一口食盒里

帶來的杏花村的酒,又夾了一塊他最愛吃的干燒豚腳送到嘴里。在宮里,他可是沒這口福,他

是皇帝啊,怎么能吃豚如此的腌臜東西,更何況是天天在爛泥地里踩著的豚腳?所以他也才會

在小六子將酒菜從食盒里端出來時露出一副饞相,即便這個時候離剛用完午膳才一個時辰。

“你倒給朕說說,為何這次朕的行蹤又能被林老太爺猜到了呢?”好不容易飽了口福,李世民

吃的速度也就放慢了下來。

“陛下,這要換了小六子,那也能猜出來,您想啊,林老太爺的聲音又不是很大,咱們在這都

能聽到,而且林老太爺這才開罵多久?千牛衛就上門去了,千牛衛可不是誰都能支得動的。林

老太爺必定能猜出陛下就在左近。再說,再說陛下您每次一來,就都選的這家茶樓。”小六子

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都有點不大好意思了,心里直嘀咕,那邊阿公才一發威,您這邊就

顛顛的派了只有您能調動的千牛衛去聲援,傻子也能猜到您就在這附近啊。

也難怪,長年征戰,而且熟諳兵書的一代帝王,怎么連這個都不懂了,這要被別人知道了,那

多不好意思啊?連我小六子都能猜到的,林老太爺怎么能猜不到?難道陛下你就不懂換換地方

么?不過腹誹歸腹誹,卻也是為林家又拍對了一次的馬屁而高興。

李世民卻是不說話,只是笑了一笑。

小六子說的對,也說的不對,如果李世民真要不想讓別人猜出行蹤,他有的是辦法,他這么做

,無非就是擺個姿態,給個信號罷了,不能明著大張旗鼓的支持王二郎,那么,就只能暗的來

。林老太爺能猜出他的行蹤,某些人也一定可以。

王二郎極為疼愛王三郎,這是誰都知道的,甚至只要有人敢將主意打到王三郎的頭上,李世民

絕對不會懷疑王二郎就是拼了不要爵位,不要財富,也要將其人拉下馬來。這就不是李世民希

望看到的局面了。王二郎還有許多驚喜答應了朕的呢,不說那叫什么田黃的礦,那只是財富,

只是個人財富,還不算什么,就說他答應了朕說在遠洋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就很值

得期待了,田黃已經夠好了,在王二郎的口中,卻還當不得驚喜二字,有些期待呢。

這樣多好,王家三兄弟,兄友弟恭,這才像是一家子人,和和睦睦的。自己呢?李世民想都不

敢去想這個問題。

這些年里,尤其是投毒事件之后,李世民就經常來這個茶樓坐坐,而且也是經常有意無意的讓

林家依靠了一點蛛絲馬跡猜到自己就在這個茶樓里,就只是為的給出個隱晦的警告,林家,不

是誰都可以輕易動的,王況就更是不能。

不然,王況這兩年哪能那么消停的想搞什么就搞什么,不用分心去對付那些人?憑王況的能力

?做不到,別說王況,就連程知節幾個也是做不到的。

李世民沒讓小六子說出去,現在不是時候,但是李世民保證,只要時機一到,都不用自己提醒

,小六子就能將自己為林家為他王況暗中撐腰的事給透露了出去,這可比自己說的效果好用上

萬倍啊。李世民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安排,這叫什么?這才叫謀大局,自己沒老么,昨晚不也和

武才人顛鸞倒鳳大戰了四個回合么?還是武才人連連告饒了,這才停歇了下來。

要是王況知道李世民現在的想法,絕對要在心里笑死了,這才多大年紀,就想到老的問題?現

在是貞觀十一年末,這才四十不到啊。放后世,還是屬于青年人呢。

沉默了一回,小六子這才提醒李世民:“陛下,林家人還在下面侯著呢。”

“哦,你去吧,就說這酒菜很不錯。”李世民哪不知道小六子心里的小九九,不過小六子越是

這樣,李世民心里對小六子越是放心,若真要來個沒任何私心的人服侍在他旁邊,他反而要提

了小心了。

小六子喜滋滋的下樓去跟林家的管家說了,小六子在林家,地位也是不低,二郎君的義子,又

是伺候在陛下身邊的,現在還掌管著尚食局。因此得了小六子一句“回去秉告阿公說,陛下很

是歡喜呢。”就也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回去復命不提,臨走又將自己身上剛從建林酒樓里支來

的一大把金豆子遞了過去。

金豆明晃晃的,晃得那些留在一樓的隨從們眼很暈,不是一般的暈,這一把金豆,少說也是半

斤多的黃金,八百貫啊,你們就這么張揚么?難道就不會尋個錢袋子裝了起來,讓某等眼不見

為凈?不過他們卻也是冤枉了那管家了,時間匆忙,些許小細節,他哪里顧得上?

小六子是林家人,林家人給自家子弟平日里使的銀錢,旁人是無話可說,再說,小六子在宮里

,也是需要應酬的,所以,小六子也就接了過來,并沒避開同樣在一樓監視著的其他人,但他

也是光棍,管家前腳一走,他后腳就給那些守在一樓的人一人分了一粒,大伙個個是眉開眼笑

的。

那些人也只能暗中嘆小六子命實在太好,先是認了個干親,傍上了如今如日中天的輔國建安縣

伯,又得了陛下的賞識,管了尚食局,大小也是個從七品下的局令了,再往上,那就是監丞了

。許多當年曾經和小六子一道當值的寺人,還一直是小黃門呢,不過也只是嘆而已,卻也生不

出其他的心思來,小六子打小就在宮里長大,如今他翻身了,當年凡是給過小六子哪怕是一丁

點照顧的寺人們,如今也都跟著沾了光,就沖這點,沒人能對小六子有什么意見。

卻說另一支去接王冼的人到了晉昌坊,說明緣由后,卻被王冼打發了回來,說是要先處理幾件

事情,過個一兩日再回林家,反正如今也沒人敢來滋擾了,早一天晚一天沒什么要緊。

王冼要處理的事情就是關于那個邋遢和尚的事情,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而魏小五的

力量,是不能讓他們出現在林家的,只有在這,才能更好的安排。

就連這個院落里,知道有魏小五這一支人馬存在的,包括苗五在內,只有三個人,其他的家人

,都只知道自家郎君和那個長安車馬行簽了一個長期租用車馬的契約,以保證車馬行可以隨時

的幫自家郎君運動些東西到建安去,或者去建安運些東西過來,這并不奇怪,如今長安城里,

幾乎有點家底的都和各車馬行有類似的協議在,就為圖的是那個什么包年制,這可是長安車馬

行發明的法子,既保證了各家隨時有車馬用,又保證了車馬行的收入,而且,要是常雇車馬的

人家,用包年制的話,平攤下來到每次雇傭車馬,比平時就這么出去叫要省了許多,這可是雙

贏的局面,難怪那個車馬行竟然能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就壟斷了整個中原地區近六成的生意,

而其他幾家車馬行,只能分那四成。

因為有王況早年的命令,魏小五的人馬,不管聽到什么,全都詳詳細細的記錄了下來,比如說

延平門外的一棵柳樹去年無緣無故就那么枯萎了,比如說張家的新婦某年某日崴了腳了,又比

如說劉家的太爺扒了幾次灰,和新婦眉來眼去的了等等等等,哪怕是某月某日天上飛過幾只鳥

,飛的都是什么鳥,也全都詳細的備案,然后自己先篩選一遍,分門別類后送到苗五這里來,

又由苗五再篩選一遍,挑選有價值的信息送到長安去。

當然送信的人即便是看到信也是不知道寫的什么內容,苗五手上一本《詩經》,王況手上也有

一本,都是同一版出來的,要看到信的內容,就必須要對著詩經來轉換,后世間諜片看多了,

這些個小技巧,王況是信手拈來。

“就這些?”王冼眼前正堆了厚厚的一疊,十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也是用了鵝毛筆記錄下

來的,但在王冼看來,恐怕還是不夠。

“就這些,三郎君莫急,以前是按了二郎君吩咐,并沒針對性的,如今既然目標明確,某這便

讓魏小五他們將注意力放到這里就是了。”苗五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回答。

“也不必刻意去留意了,只比平日里稍微留意下便是,太過著痕跡了,反而不美,就這么的吧

,你把這些都抄一遍送到建安給二哥。”王冼才十四歲的年紀,由于操練了幾年的童子軍,發

號施令那是家常便飯,因此在這當口,想也不想,就用了命令的口吻,聽得苗五心中暗贊:“

二郎君已經是如此厲害,沒想到,三郎君小小年紀,卻也是如此,行事果斷,絲毫沒有拖泥帶

水的,而且也深知二郎君的用意,看來,輔國縣伯,也只不過是二郎君的起點罷了,某這回算

是真真的跟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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