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17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9:26
正文 第704章 連掃六郡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邙山東關嶺上,李密正負手立于小小的山寺之中,一人獨自看著清靜的院落中的那株正隨風落英繽紛的桃樹。此時的洛陽桃花早已經謝盡,可是在這邙山上的一處小山寺中,桃花卻才遲遲綻開。

    看著這滿樹競相綻放的桃花,李密愣愣的走神。

    四月初五,正是一年二十四節氣中清明時節的開始。清明時節,春光明媚,大地一片欣欣向榮,一切令人神清氣爽,景色明媚。

    只是今年的清明節雖然依然春光明媚,大地欣欣向榮,景色明媚,可是李密的心頭卻一片陰霾,怎麼也明媚不起來。

    四月初二日夜,他麾下一萬水師被陳、鄭聯軍殲滅,緊接著陳、鄭聯軍搶灘登陸,他下令等待已久的魏軍出擊,可結果不是他們把陳克復、王玄應兩人趕下黃河,反而是被王玄應一個人的江淮軍打了個落花流水。

    六萬大軍差點全線崩潰,如果不是後面的五萬兵馬及時趕到,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饒是接應及時,可是加上先前覆沒的一萬雜牌水師,從初二晚上到午時,他就已經損失了差不多三萬人馬。

    李密從大業九年跟隨楊玄感起事以來,還從沒有經歷過如此的慘敗。十二萬人伏擊對方,結果卻反被對方打了個大敗,折損三成人馬。

    洛口灘的一場大敗,讓原本志得意滿,興奮萬分的李密,迎來了當頭一棒。這一棒,一下子將李密原先的滿腦子計劃給擊醒了。

    經此一戰,他才知道了原先自己打算在洛口預備一舉伏擊陳克復,將其生擒活捉的打算有多麼的可笑了。

    不但如此,現在李密早已經後悔不迭,就算是把洛水加黃河之水全都來沖洗,也無法沖刷他的後悔之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洛口的伏擊,最後會把自己陷入一個艱難的進退不得的境地。

    四月初三,在洛口除了河北水師展露了下他們高大的戰艦,和威力驚人的火器外,並沒有參戰的河北軍,突然出現在他的後方數十里處的洛口倉城。

    猶如神兵天降,三萬河北軍突襲了他的糧草基地,將只剩下了一萬守軍把守的倉城一舉奪佔,還把他的兩千萬石糧草也給奪走了。不但如此,三萬河北軍死死的佔據在了滄口倉城,將他的後路給截斷了。

    听到這個消息,李密只感覺一陣陣的暈眩,差點暈倒。

    洛口倉城丟失,一萬魏軍盡沒不說,李密更在意的是那倉城中的兩千萬石糧食,那可是他此時所有軍糧的三分之二了。甚至就連此時洛口的十萬魏軍的糧草也全在倉城,沒了倉城的糧草,他們所帶的糧草只夠三天食用。

    正當李密準備馬上回師奪回倉城之時,三日午時又傳來一道緊急軍情,陳克復親率一萬五千河北軍兵臨虎牢關城下,虎牢關守將黃君漢陰為內應,挾制牛進達等五位校尉舉城投降。

    李密听得這個消息時,正在大帳中,與諸將商議奪回洛口倉城,當時剛看完信後立即就吐出一大口鮮血,暈死了過去。洛口倉城被奪,李密還有決心能再搶回來。畢竟洛口倉城處于偃師、百花谷及他們洛口大軍的三面包圍之中。

    可是虎牢失陷的消息,卻直接將李密打擊的差點回復不過來。洛口倉城是李密的糧草後勤基地,可虎牢卻是他防御東面河北、山東的一道最堅固的要塞,並且還是一座他準備進攻河北的一個前進基地,還是一座魏軍的武器鎧甲制造基地。可是現在,虎牢雄關卻被陳克復兵不血刃拿下。

    他不但再失一萬兵馬,而且還丟了一座最重要的關隘,還連帶著把虎牢關中的三百萬石糧草,無數計的鎧甲弓箭刀兵槍矛等物送給了陳克復。

    不僅如此,魏軍先失洛口倉,再丟虎牢,卻是已經等于把洛口的十萬魏軍給東西隔斷,徹底的包圍了。洛口伏擊,原本是打算包圍伏擊陳克復,可如今,卻一下子丟城失地,反陷入陳克復的包圍之中,甚至連魏國大部份的糧草武器也都落入了陳克復之手,李密怎麼不急,怎能不驚。

    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密現在是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洛**戰失利,原本以為是塊寶的李淵又突然死在了他的軍中,緊接著洛口倉失陷,糧草全失。再接著虎牢又丟,東西阻斷,三面被圍。

    原本李密期待著在洛口重創陳破軍,然後轉身回頭掃平河南,出兵河東,徹底吞並王家的江淮軍及地盤,虎據中原,笑傲天下。可到頭來,這卻只是一個可笑的白日夢,轉眼間,他反而落入了重重危局之中。

    只不過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初三日虎牢失陷的消息傳來後不到半天。四日夜,東面再傳來急報,陳克復拿下虎牢後,留下五千人馬駐守虎牢,帶著剩下的一萬河北軍及原本虎牢關中的一萬歸降魏軍,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勢,一路向東,在三日下午,其前鋒到達滎水縣城,駐守滎水的魏大膽率三千部下開城投降。

    隨後,河北軍一路急行,天黑前趕到滎陽郡治大城管城。管城總管孟讓總算沒有讓李密失望,孟讓堅決不降,可他的堅守也不過堅持了不到半天。夜半,河北軍突襲管城水門,並迅速的拿下了管城。三萬管城守軍潰敗,孟讓兵敗自殺傷亡。

    四日,陳克復乘勢攻打滎澤城,僅半個時辰就攻破滎澤城南門,乘勢一舉拿下滎澤城。

    同樣在初四日,河北大將羅藝率三萬兵馬自汲郡渡過黃河,攻佔黃河南岸東郡白馬渡口,並迅速分兵掃蕩東郡各城。而同日,河北大將李靖在山東兵發兩路,從魯郡與彭城郡各出兩萬兵馬,向濟北、東平、濟陰、梁郡四郡同時發動進攻。

    陳克復、羅藝、李靖三路大軍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掃過六郡,李密派遣在六郡駐守的那些整編過來的各路義軍,完全就是一擊即潰、望風而逃、紛紛投降。

    河北軍三路大軍的進攻,還不如說是圍獵。六郡數十座城池,擁有著高達二十萬之數的義軍,可是在河北三路總計不過十萬人面前,卻沒有一個能堅守待敵。

    而更加驚人的是,那二十萬之數的各路義軍,打不過河北軍,可是居然連跑也跑不過義軍。面對著河北四處追逐而至的輕騎,他們紛紛投降,往往有時數千的魏軍,卻被幾十騎的河北軍追趕,最後反而幾千人投降了幾十人的河北軍。

    前後不到兩日時間,濟北、東平、濟陰、梁郡、東郡、滎陽郡六郡除了金堤關外,全部落入了陳克復的手中。運河通濟渠以東,盡皆陷落。數十座城池,超過二十萬的兵馬,全都覆沒。而河北軍,卻根本沒有絲毫的損傷。

    五日清晨,十萬河北軍,挾帶著他們一路俘虜的二十萬俘虜,終于趕到了滎陽金堤關下匯合。

    三十多萬的人馬,旌旗如海,刀槍勝雪,兵士如蟻!

    金堤關守將邴元真的急報已經在午後送入了洛口魏軍大營,可面對這救援急報,諸人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寺院之中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李密沒有回頭。

    “魏王,你已經兩日沒有用膳了,這樣下去,身體就要先跨了。”沈落雁站在李密一側,面容也清減了許多。

    李密嘆了一口氣,“今日乃是清明祭奠先祖之時,本來我應當用一場大勝來告慰先祖。可如今,我卻焦頭爛額,四面危局。我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魏王切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陳克復不過是一時狡詐,有心算無心而已,如今看來,房大人當初帶回來的消息,卻定是陳克復故意放出來的。”沈落雁站在桃花樹下,溫溫勸道。

    李密連續幾天都已經沒有睡著過,幾日下來,眼窩深陷,印堂發青,面色蒼白。他跌足常嘆道,“孤還是小看了陳破軍,此子恁的了得。短短幾日,已經前後覆沒了三十萬大軍,六郡之地,數十座城池,幾千萬石糧草了。”

    “魏王,此時還不到哀嘆之時,雖然我們丟了六郡數十城池,折損了三十萬兵馬。可實際上,除了洛口折損的那一萬余士卒外,其余的不過都是些來投的烏合之眾。這些人于我們也不過是個數字名頭罷了,真正打起仗來他們一點用處也無,關健還是得靠魏王您自己的三十萬虎賁精銳之師。只要這些虎賁不失,魏王就還沒有輸。現在咱們真正關心的不是那丟掉的六郡數十城池,和那三十萬烏合之眾,我們真正要關心的是洛口倉城的兩千萬石糧草,和金堤關被圍住的邴元真將軍及他麾下的五萬魏王精銳。”

    李密緩緩點頭,“軍師所言正是,我們馬上召集諸文武,商議此事,盡快拿出一個方略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9:27
正文 第705章 三國聯軍
    第705章三國聯軍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王帳內,李密掃了一眼位列兩側的諸文武一眼後,長嘆一聲。軍師,你把我們如今的形勢與諸位說一下吧。”

    沈落雁起身道,“諸位,眼下最新的形勢是洛口與我們對峙的是王玄應的十萬江淮軍,河北軍卻並不在其中,除了區區數千河北水師操縱著那些戰艦,陳克復及他的五萬河北軍已經早就金蟬脫殼了。咱們一直被他給蒙在鼓中,我們的情報顯示,那些河北軍早就兵分兩路,其中一路三萬人由河北大將魯世深、郭孝恪二人統領,他們在洛口的上游處登上了黃河南岸,然後通過了一條不為人知的小道,翻越了邙山,然後在二日晚突襲佔領了洛口倉城。”

    “而另一路約一萬五千人,則是由陳克復親率,他們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渡過了洛口段黃河,並且在三日凌晨,與虎牢守將里應外合拿下了虎牢關。”

    “諸位請看,”沈落雁舉著帳中屏風上掛著的一張河南地圖指示道,“如今河北軍佔領了我們東西兩面的洛口倉城與虎牢關,切斷了我們的退路,也切斷了我們的援軍,更加切斷了我們的糧草。西面洛口倉城的郭、魯三萬兵馬、虎牢的五千秦瓊所部,及現在我們正對面的王玄應十萬江淮軍已經把我們三面合圍。”

    帳中諸將都不由的緊急眉頭,集體沉默。

    沈落雁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這並不是目前最壞的局勢,我們剛剛收到的急報,陳克復拿下虎牢後繼續掃蕩滎陽郡諸城,而同時,河北大將羅藝率三萬人已經越過了黃河,攻入了黃河南岸。另一邊,河北大將李靖也同時在山東出兵,從魯郡與彭城郡兩面進攻。就在剛剛不久前,我們收到的最新消息是,陳克復、羅藝、李靖三路兵馬的十萬兵馬,已經攻佔了通濟渠以東我們所有的六郡之地。數十座城池全部丟失,六郡二十萬兵馬也全都被河北軍俘虜。目前,河北三路大軍已經兵臨我們運河東面唯一剩下的城池金堤關下。”

    帳中一片吸氣之聲齊齊響起,洛口和虎牢丟了他們是知道的,可是才不過兩三日之間,這運河東岸的六個郡,數十座城池,一下子全丟了,二十多萬軍隊,一下子全覆沒了。這讓帳中諸人無一人能淡定得了。加上前面幾戰的損失,他們五天時間就損失了三十萬軍隊,這可是魏國所有兵馬的一半了。

    “就是二十萬頭豬,讓河北軍十萬人抓,五天時間也不可能全都抓起來。”祖君彥憤怒的喊道。

    “我最就知道那些前來投奔的義軍,沒有一個能夠想信的,他娘-的,一到關健之時,全他娘-的望風而降了。”

    帳中的魏國文武們先是驚訝,然後就是憤怒了,一個個都在罵那些六郡的將領們。

    “諸位、諸位!”李密不得不起身,伸出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

    “諸位,那些人確實是不值得想信的,不過當初收納他們時,就沒有想過他們能有什麼作用,如今他們降了,咱們也不必如此憤怒。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就算投降了陳克復,咱們也不必驚慌。現在大家還是請知無不言,為咱們如今的局勢找一個更好的解決之策。”

    沈落雁沉吟良久,“魏王,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

    “哪兩條路?”李密急問道。

    “第一條路,讓邴元真堅守金堤關,而我們則立即回師洛口倉,並下令讓百花谷、偃師二地八萬兵馬合攻洛口倉。金堤關有五萬精銳守軍,金堤關更是城高牆堅,只要金堤關能堅守一段時間,拖住陳克復的大軍,則我們就可以先把洛口倉的這三萬河北軍擊敗,奪回洛口倉城,如此一來,我們既可可解眼下的三面之圍,又可解決後勤糧草問題,更能打通西面通道,匯集我魏軍所有兵馬。最後,我們集結所有兵馬後,再與陳克復決戰勝負!”

    李密沉默。

    在失去了洛陽東面六郡及那三十萬兵馬之後,李密所有剩下的兵馬加一起還有三十萬。其中金堤關就有他的五萬精銳,另外此時洛口十萬,偃師和百花谷八萬,金墉城五萬,穎川郡許昌還有其精銳兩萬兵馬。除了這最後的三十萬人外,魏國在襄城、穎川、汝陰、汝南、淮陽、育陽、淮安七郡還有不少的招納的各路山賊盜匪水賊,這些原本打著反隋義旗的各路賊寇,在李密佔領了河南西部各郡時,大多歸降了他,而他當初也就地將這些烏合安置在了各地。這些新任的縣令、校尉等各部首領的部下加起來,其實也數量不少,不過滎陽六郡的二十萬人不戰而降後,李密對這些人也早死了心。

    李密自己的兵還是有不少的,三十萬人中,就算除掉金堤關與金墉城的十萬人,他還是有二十萬人。而且這二十萬人大多是久戰之兵,算得上是精銳之士。

    沈落雁剛才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讓他斗士斷腕,以金堤關五萬兵馬拖住陳克復大軍一時。然後他們集結所有能集結的兵馬,先把洛口倉壓回,然後在陳克復大軍趕到之前,回身與王玄應的十萬江淮軍決戰。如果打贏了江淮軍,那麼他們還有機會。

    “不。”李密搖了搖頭,“十萬江淮軍就緊跟在我們的後面,我們要想先吃掉洛口倉的三萬河北軍並不容易。更何況,江淮軍並不弱,洛口一戰,你們也看到了他們的實力。與江淮軍決戰,就算我們能勝出,最後也是慘勝,如何還能再面對陳克復的十萬河北大軍?”

    河南乃中原腹地,天下中心,四方環顧。李密深知,如果按這個計劃,就算他真的能擊敗江淮軍,那最后勝利的也不是他。東南的陳朝、西南的楊暕、北面的陳克復,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一旦他實力大損,其它幾方肯定一撲而上,把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一根。這樣的時候,李密不敢把所有的家當拿出來拼,也拼不起。

    “不知軍師的第二條路是什麼?”李密有些無奈的道。

    沈落雁望著李密,心里嘆息一聲,暗嘆李密此時終究還是沒有了敢拼的決心。

    “第二條路,卻也簡單。原本這次只是一場伏擊戰,可是陳克復卻反將了我們一軍,把這仗給全面擴大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干脆也把這仗擴大好了。要打,咱們就打他個天翻地覆好了。”

    “怎麼個擴**?”房玄藻疑惑的問道,魏國上下的全部本錢都已經擺在這了,還如何再擴大了打。

    “魏王,群雄逐鹿,天下並不是只有陳克復與魏王而已。他陳克復既然都知道把王玄應拉上他的戰車,咱們通道又豈是孤家寡人不成?誰又沒有幾個朋友呢?魏王,北面的燕國、南面的陳國,那可都是河北的死敵,更是咱們堅定的盟友。我們三家本就已經結成聯盟、約好共同對付陳克復。如今我們有難,豈不正是用到他們之時。更何況,唇亡齒寒,想信他們也都明白這個道理。沒可能,見死不救的。”

    李密眼前一亮,陳克復來勢洶洶,這次一把算計了他,而且一次性出動三路兵馬,共十幾萬大軍,還拉上了江淮軍王玄應,河北出動的兵馬已經達到了二十多萬,一下子就滅了他三十萬大軍,奪了他六個郡,這是亡魏之心不死了。

    如果再只憑著魏國的兵馬對抗陳、鄭聯軍,這無疑就是以卵擊石了。但是如果拉了陳、燕兩國,那形勢就會大不一樣了。特別是燕國魏刀兒,現在同樣面臨著河北的滅頂之災。如果不是他這次伏擊陳克復,說不定陳克復已經與魏刀兒打起來了。魏刀兒雖然只有幾郡地盤,可是他們卻有四十萬人馬,而且還處于河北之地,他們一出兵,那就可以極大的控制住陳克復了。

    “好,說的好。”李密神情大悅,之前的陰霾一下子盡去。“陳克復不是想一口把河南吞掉嗎?那這場盛宴怎麼能沒有其它客人呢。玄藻,馬上寫國書,快馬送去燕、陳兩國,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把陳克復引到了中原,現在正是他們出兵的時候。只要我們三家擊敗了陳克復,那麼孤願意將河北盡付燕國,將淮北諸郡盡歸陳國。”

    房玄藻興奮的道,“魏王高明,如此厚的出兵條件,想信燕、陳兩國無人能拒絕。燕國兵馬四十萬,陳國同樣數十萬大軍,如得他們匯聚,那我三國兵馬將超百萬。區區陳克復十萬兵馬,又有何可懼呢。這一次,咱們定要一戰擊敗河北軍,生擒陳克復。”

    那一邊郝孝德卻道,“魏王,將河北都給燕國,這是不是太過了些。這當今天下,誰都知道河北遼東最富啊。”

    “應該的,應該的。”李密臉上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9:28
正文 第706章 藏而不露
   
    星夜滿天,洛口灘頭上十余里長的陣地上,到處都是江淮軍的巡邏騎兵往來巡守。

        放松的躺在帳外的軟榻上,望著漆黑的夜空,王玄應微微出神。

    這樣的夜晚,望著天空的星星,總是讓他有種別樣的感覺。雖然今夜的星星並不明亮,廖廖的幾顆星星發出的光亮,還沒有對面邙山腳下那綿延十余里的魏軍大營中的燈火明亮,也遠不如身後黃河河心洲中那近千艘戰艦上的燈火輝煌。可是那遙遠星空中的光亮,總是能讓他心情平靜,忘記許多壓在身上的負擔,求得片刻的安寧。

    數十年前,當他父親王世充還是個年幼的支姓胡人時,也許天上閃亮的也是同一片天空。短短不過數十年間,父親就從一個被迫跟著母親改嫁到王家的胡人孩子,在中原打下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想起父親,王玄應心里充滿著崇敬。隋末亂世,父親可謂是群雄中耀眼閃亮的一個明星。

    只可惜,最後卻死在了李世民那個陰險小人的暗算之中。

    人世間的滄桑變幻,不過星光的一眨眼。王玄應產出種感覺,仿佛自己一直以來經歷的,都是虛幻。父親在時,那耀眼的光芒一直照耀著他,父親死後,他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要替父報仇,殺掉李淵父子。可是現在,李世民死了,李建成也死了,連李淵也死了。突然之間,大仇卻再無可報的對象,一種深深的茫然感壓在他的心頭。

    洛口一戰,他拿出了江淮軍一直隱藏著的全部實力。這份實力讓他們痛揍了李密,也驚訝到了河北軍。甚至連王家內部的那些叔伯兄弟們,也都為江淮軍取得的大勝,而對他另眼相加。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他的父親是那樣的耀眼,他以前從沒有想過要做到如父親一樣,可是現在,他心中有種渴望,渴望讓他追隨父親的腳步,將江淮軍壯大,讓王氏更加耀眼。

    王玄應心中激蕩起伏,思緒連綿。弟弟王玄恕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人。

    “鄭王。”

    王玄應沒有起身,淡淡的道,“是不是張元帥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

    王玄恕輕聲回答道,“是的,陳王已經在金堤城下匯合了從河北南下的羅藝,及從山東出兵的李靖。現在他們已經將洛陽東面六郡全部拿下,擁兵十萬兵臨金堤關下。李密在六郡的二十萬烏合之眾,全都歸降了河北軍。現在也跟著陳克復一起屯兵金堤關下,陳克復現在在金堤關已經擁兵三十萬之眾,看來金堤關堅持不了幾日了。”

    王玄應叔王世偉道,“另外張元帥派去查控魏營的斥候也回來了,據他們回報,李密營中有動靜,看樣子他們準備天亮之前撤離大營,趕去洛口倉城,似乎打算搶回洛口倉城。”對于洛口倉城的那三萬河北軍的擅改作戰計劃,王世偉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著叔父有些興災樂禍的樣子,王玄應搖了搖頭,眼下一切早已經跟當初他和陳破軍約定的不一樣了。當初陳克復約他出兵,說好的計劃是打起反伏擊戰,在洛口與李密大戰,然後陳克復回河北,他帶江淮軍回河東。

    可是現在,原本做為佯攻的江淮軍,卻成了面對李密十多萬大軍的唯一力量。按計劃,原本在襲擊了洛口倉與虎牢後來應當馬上從東西兩面趕來夾擊的河北兩路兵馬,卻全都改了作戰計劃,一兵一卒也不會再回來。

    這次出兵給陳破軍出力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可變成如今這樣,卻又是意料之外。

    “張元帥可有收到陳王的軍令?”

    王玄恕點了點頭,小聲道,“陳王傳給張元帥的最新軍令是讓洛口倉的郭、魯二將堅守洛口倉,不放偃師與百花谷的魏軍與李密軍匯合。而我們的任務則是拖住李密的大軍,就算李密想回洛口倉城,也得一直拖著他,跟他一直回洛口倉。”

    王玄應面色平靜,依然平淡的問道,“那陳王呢?他的大部人馬什麼時候趕來?”在王家最核心的幾個族人面前,絲毫看不到王玄應平時在人前的那種驕奢小器,庸凡不才的表現,反而平靜如水,猶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寒潭。熟知王玄應的王家人以前都發現過一些這種人前人後,內外不一的情況。但是直到這次洛口之戰後,他們才發現,王玄應在只有王家核心族人在場時,並不再掩藏他的這種不一。而王玄恕看著此時大哥平靜的樣子卻深知,他越是外表平靜,其實越是說明心中此時正在不高興。

    王玄恕兩人當然也明白家主心中的不平,陳克復讓他們在這里硬頂李密,讓他們與李密兩虎相爭。可陳克復卻四下齊出,先是突襲了洛口倉,搶了兩千石糧草,又馬上發兵十萬,三路齊出,將洛陽東面空虛的六郡一下子奪佔到手。陳克復這次既打擊了李密,又撈夠了好處,錢糧土地,城池兵馬,勢力一下子擴張了許多,可在洛口之戰中拼死賣力的他們,卻除了數千傷亡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張元帥說陳王目前已經與其它兩路統帥在金堤關匯合,只等拿下了金堤關掃清了後路,立即就會揮兵南下,與李密決一勝負。陳王還讓張元帥帶信給你,說此次臨時改變計劃,也全因戰場形勢急轉,因勢而改。還說,等擊敗了李密,不會虧待我們鄭軍上下。”

    王玄應冷笑了一聲,撇撇嘴道,“陳破軍還真把我們當成他的屬下了,拼死拼活的事情都讓咱們上,他就等著在後面撿便宜了。估計他是想等著咱們和李密打個兩敗俱傷,然後他正好可以把李密一口吞掉,再趨勢進佔中原,說不定還打算佔領洛陽,兵出河東什麼的。”

    王玄恕和王世偉叔佷對視一眼,都對這個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的新家主有些驚嘆。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真要給陳克復去賣命不成?只怕真到他奪下中原之時,也就是過河拆橋之日啊。”

    王玄應沉默不語,手搭在頭上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太陽穴。

    帳中沉默許久,王應恕輕聲道,“大哥,以前父親立你為世子時,我一直心中有些不服。覺得大哥過于柔弱,沒有自己的主見,我擔心大哥會把父親一手打下的王氏基業給毀于一旦。不過這次洛口一戰後,我看到了另一個你。雖然我與諸位叔伯們也商議過,覺得這次暴露王家的底牌並不是最好的機會,不過現在看來,你是對的。自父親死後,王家內外人心惶惶,特別是有李密、楊暕、陳破軍三方虎視狼顧,不少人都覺得王家的天要塌了,感覺王家這次是過不去了。大家這次在洛口向世人展露我們王家的實力,僅憑著我們江淮軍就打了李密一個大勝仗,馬上就把王家把我們江淮軍重新給穩定了下來,小弟十分佩服。如果父親還在,看到大哥如今的表現,一定會十分滿意的。”

    王玄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二弟,王家的今天,是父親一手打拼下來的,我不能毀了這一切。父親雖然去了,但是還有我們兄弟倆,還有諸多叔伯們。只要大家團結,齊心協力,王家依然能笑傲天下群雄。其實你做的也很好,為了王家,你答應了去河北為質,大哥引以為豪。”

    “還家的父親一直教誨我們的那句話嗎?”王玄應問。

    “記得,父親一直告訴我們,韜光養晦,順勢而為。並且凡事留一線,卻不可極端。當初父親也是因為此,才會答應和陳克復聯盟的,卻不想被李淵那對狗賊父子暗害。”提到李淵父子,王玄恕面色激動,死死的捏著拳頭。

    王玄應點頭重復著那兩句話,“韜光養晦、順勢而為。這次如果不是萬不得以,我也不會違背父親的都有教誨。但是如今中原混戰,咱們王家卻又剛剛失去父親統帥,正是元氣大傷之時。這次雖然高調展露了我們隱藏的實力,但卻還無法單獨與楊暕、李密、陳破軍等任何一人抗衡。玄恕,中原的這場爭戰,就如怒海航船,稍有不慎,我們王家就會船毀族亡。我們不得不小心,今后,我們不但不能再繼續之前那般高調,還得小心謹慎從事。”

    “那我們如今怎麼辦?”

    王玄應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許久才淡淡的道,“明日,李密必撤軍回師洛口倉,張仲堅必定會讓我們追擊李密。明日一戰,李密為了回到洛口倉,必定會全力以赴,甚至拼死相戰。明日一戰,我們雖然不能逃避避免,但卻不能再和李密硬拼。我們雖然只是陳破軍眼中的一顆棋子,可卻也得是顆有實力,明局勢的棋子,關健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讓他大吃一驚的。”

    棋局之中,一顆小棋子有時也是可以左右棋局的。

    寂靜黑夜,夜涼如水,星空如織。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9:29
正文 第707章 再戰洛口
   
共和元年,公元616年五月六日清晨,李密在向燕、陳兩國派出使者的同時,也開始率領全軍後退,準備回身奪回洛口倉。

    同時,張仲堅與鄭玄應一起發布了向魏軍進攻的命令,洛口河邊,大戰再起。

    天空下著小雨,千軍萬馬在雨霧中,飄蕩似的若隱若現,戰線如同長蛇般蜿蜒動蕩。

    王玄應率十萬江淮軍全線出擊,親至前線,江淮軍的隊伍如同烏雲般緩緩逼近,他們的隊伍覆蓋了整個大地,黑壓壓的兩翼長長地伸展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揚起的塵囂遮天蓋日,“沙沙沙”的腳步聲就如同行走在魏軍士兵的心頭上似的。

    一面面藍色的江淮軍軍旗、將旗、隊旗獵獵飄揚。戰旗之下,江淮軍在前一仗中大顯身手的江淮排朔軍步兵方陣,排成整齊的陣列,踏著整齊的步伐,堅舉著如林的排槊,隆隆的向著魏軍陣線展開梯形進攻陣形。

    巨大的梯形步兵大陣的兩翼,是護衛著步兵陣兩翼,跟著緩步前進的江淮輕騎兵。千軍萬馬,連轡而行。

    魏軍背靠邙山結陣,李密一身紫色的明光寶鎧,頭戴飄著紫色盔纓的兜鏖,跨下一匹棗紅色高大戰馬,手執一汪秋水長劍,肅立前陣。

    緩緩逼來的江淮軍如同一座沉重壓來的大山,讓前幾日剛大敗于江淮軍的魏軍士卒們面色發白,手心發汗。

    李密唰的撥出長劍,執劍在手,躍馬上前,大聲叫道,“跳梁小丑,也敢出來囂張!”昨夜經過一夜的緊急商議,魏軍上下已經定下了聯結燕、陳,把他們也全拉到中原戰場上的計策。

    不過雖然使者已經派出,不過他們卻不能坐等援軍的到來。洛口十萬魏軍,卻只剩下三天的糧食,魏軍等不起。而且魏軍只有奪回洛口,才能重奪回糧草,並且與其它幾路兵馬匯合。

    計策定下,實行起來卻不容易。魏軍剛剛敗于江淮軍之手,想從他們眼皮底下輕松撤回洛口倉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本房玄藻提議趁夜悄悄撤軍,不過卻被李密否決了。兩軍相距不過數里之地,魏營十萬兵馬要想晚上悄無聲息的撤離怎麼可能?特別是軍中還有許多的士卒晚上都有夜盲之證,目不能視。

       而且魏軍新敗,此時撤軍,必然是人心惶惶。萬一被江淮軍發現,對方選精銳輕騎來襲,一不小心就會造成魏軍混亂,甚至引起災難性的潰逃。

    李密心中明白,雖然離洛口倉也不過幾十里路,可要想撤回去,卻得拿出拼死果決之心才行。唯有在邙山下與江淮軍再打一起硬仗,擊敗江淮軍,並挫其士氣,自己才能回師洛口倉。

    而且李密這些天已經與部下們仔細的參詳過那日與江淮軍交戰的過程,對于那日的失敗也已經總結了一些經驗出來。在魏軍看來,那次失敗,一來是因為魏軍有些輕敵,只以為河北軍只有五六萬人。二來又覺得佔據地利,卻不料江淮軍搶灘登陸,雖然形勢不利,可江淮軍卻也正因此背水一戰,反而人人都有拼死之心。再加上江淮軍將原本一直隱藏的王牌突然出手,才會打魏軍一個措手不及。特別是江淮軍的那支重騎兵,是那一戰失敗的關健。

    針對此,李密這次在背對邙山結陣,俯沖對敵,佔據地利。且後有邙山為屏,魏軍的後背也十分安全,可全心對敵。再加上,有了上次輕敵的教訓,李密相信這次沒有哪個將士會再小看江淮軍。而江淮軍最犀利的重騎,他也早有對策。

    李密陣前慷慨激昂的大喊道,“弟兄們,當初王世充那個胡人都被咱們打的丟盔棄甲,逃到河東去了。如今,難道我們還會怕他那毛還沒長齊的小崽子嗎?”

    “弟兄們,前日王玄應小崽子給我們玩陰的,陰了我們一回,這次,咱們要在這堂堂正正的擊敗他們。我們要讓他們知道,那些江淮水鄉里長大的軟腳蝦,還是回家打魚去吧,中原不是他們能呆的地方!”

    “弟兄們,對面只不過是十萬江淮軍,陳破軍都早知道咱們魏軍的厲害,躲避鋒芒去了,區區陳破軍的十萬走狗,我們又有何可懼?當初楊廣派了那麼多的官軍來圍剿,最後勝的又是誰?”

    李密的陣前喊話很有效果,隨著他一句句的大喊,魏軍的士氣不斷高漲。

    “弟兄們,天黑之前,徹底殲滅王家的小崽子,戰後每個首級換土地百畝!有生擒王玄應者,賞錢萬貫,賜萬戶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李密三軍面前,開出如此厚重的賞賜,一下子將所有魏軍的士氣徹底點燃。魏軍陣中,十萬魏軍紛紛拿擊打著手中的兵器盔甲,發出一陣陣的吼聲。十萬魏軍,熱血沸騰,氣勢如虎。

    魏軍的喧囂似乎也壓制住了江淮軍,十萬江淮軍依然在緩緩推進,但卻看不到那種狂熱的士氣。

    兩軍相距不到兩百步,江淮軍率先發起了攻擊。

    冒著迎面的風雪,十五萬半獸人、蛇族聯軍開始緩慢地向

    前沿移動,無數披著明光鎧甲喘著粗氣的江淮排槊兵高舉著步槊、盾牌。輕騎兵們則不停的踢打著馬腹,保持著與步兵陣的步調,他們一邊揮舞著騎槍,一邊嚷嚷著︰“江淮軍必勝!”、“鄭王必勝!”,聲音驚天動地。黑壓壓的隊列如同潮水似地涌向魏軍的陣頭,鼓聲滾動,號角齊鳴,士兵們仿佛是去趕著大集。

    魏軍陣勢巍然不動,相比于聯軍的喧囂,魏軍的陣營雖然隱隱燥動著卻又一片森然,如山的長矛林高高地朝天豎起,風吹卷旗幟,發出獵獵的聲響。

    滴答滴答的馬蹄聲接連不斷,騎馬的傳令兵奔走于各個方陣之間的通道,高聲地發布著口令︰“扎穩陣腳!”、“做好準備!”前排的步兵听命地蹲下,將盾牌和長矛托深深地插進泥里,組成一字擺開的防御陣勢,在陣勢的後面,三萬弓箭兵分成十列縱隊,正在給自己的強弓上箭,表情冷峻。

    兩軍接近到一百步距離時候,沉不住氣的江淮弓箭手首先放箭了。空中密布飛舞的箭矢,落入了魏軍密集的隊列中,濺起了一片血花和呻吟。中箭的魏兵一聲不吭地倒下,後排的士兵不出聲地站前一步,補上了隊列中的空缺。軍官們一聲號令︰“舉盾!”唰的一下子,盾牌手們紛紛把盾牌舉向天空遮擋,從上空望去,整個魏軍的陣營的前排呈現一片金屬的反光,仿佛他們突然間多了個金屬的屋頂。一下子,江淮弓箭手的箭矢叮叮鐺擋的射滿了那一面盾牆,卻造不成什麼傷害。

    “弟兄們,為了鄭王,沖啊!”江淮軍中央最前列的三萬江淮排槊兵的前陣將領王辨一聲大喝。

    “殺啊!”排槊兵們如雷鳴般怒吼,發起了沖鋒,他們以256人為一個小排槊步兵陣,整齊的大跨步地跑步前進,以排山倒海的洶涌氣勢沖向敵陣,藍色鎧甲的人群海浪般的奔騰、擴展開來,喊殺聲驚天動地。無數個小步兵方陣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梯形步兵大陣,猶如一把巨大的鐵錘砸向魏軍的陣頭,氣勢驚人。

    面對著如藍色海浪一般狂涌而來的江淮軍,無數穿著紅色鎧甲戰袍的魏軍則如同一堵鐵打的堅牆,屹立不動。

    如波濤一般的江淮軍沖到了魏軍陣前五十步時,中軍陣中高高的樓車上觀戰的李密手一揮,他身後的鼓角齊鳴,一排八個旗手奮力的揮舞著旗幟。

    分為十個陣列的三萬弓箭手方陣中的各個指揮官們馬上收到了命令,大手用力的一揮,大喝道,“放箭!”

    第一排弓箭隊應聲站起放箭,那密集的箭雨,就如同一陣撲面的暴雨打向江淮軍的陣列。在這種距離遭遇強弓射擊,造成的損傷十分可怕,一陣驚人的喧囂,“啊、啊…”慘叫聲接連不斷,沖在最前面的幾百名勇士當即就倒下了一半。後繼者奮勇向前,但此時魔族的第一排箭手已經蹲下為自己弓箭上弦,第二排弓箭手又開始了射擊,又是一陣可怕的金屬風暴卷入江淮軍中間,接著是第三排、第四排…頓時傷亡慘重。

    不過此時江淮軍也展示了其強大的戰斗力,原本沖鋒中漸散開的陣形在受到慘烈打擊後,並沒有崩潰,而是迅速的合攏。梯形的步兵大陣,很快的組成了一個半月陣形。排槊兵紛紛用左手舉起手中的圓盾,與左右的同伴手中的盾相互的護在一起,迅速的在魏軍的箭雨中,組成了一面巨大的金屬盾陣。

    而原本已經沖鋒在前的數萬江淮輕步兵們,則迅速的在盾步兵們的掩護下,如水般的向著由排槊步兵們給成的盾牆陣內中去。

    如同一只縮入了龜殼中的烏龜般的三萬江淮排槊步兵,在組成半月陣形後面,突然從陣中開始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聲。隨著聲音的不斷匯集,步兵們的喊聲也越來越齊整。

    陣後的戰鼓響起有節奏的鼓點,漸與江淮排槊兵的喝聲合為一拍。而在這鼓點與喝聲中,三萬排槊兵步兵的節奏漸漸統一。

    隨著一道齊天而起的整齊喝聲響起,那閃亮著金屬光芒的半月形盾陣,突然如萬花齊放,從盾與盾之間,刺出萬千長槊,向著魏軍前陣再次挺進。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9:30
正文 第708章 誰是贏家
   

        江淮排槊兵雖為步兵,可卻攻守兼備,既擁有最長武器七米步槊。又同時人人擁有著輕步兵們沒有裝備的圓鐵盾,及所有排槊兵都穿著兩層鎧甲。

    擁有步兵最強之矛,又擁有步兵最強之盾。這是一個矛盾的組合,卻也正因此,江淮軍既沒有輕步兵們的輕巧機動靈便,也沒有重步兵們戰場上真正橫沖直撞,能以步對騎,正面無敵的防御力。

    但就算如此,當王家的排槊步兵,結成堅固的半月盾陣,並邁著穩定的步伐,向著數十步前的魏軍陣列刺出萬千長槊,如同一只刺蝟一般的前進時,仍然讓魏軍感到一陣陣的心悸。

    “殺!”

    “殺!”

    “殺!”

    一步一殺,在這震天的吼聲中,三萬排槊兵的氣勢不斷上升,最後氣吞虎狼。長達七米的步槊,帶著幽冷的光茫,在一聲聲的大吼中,刺入魏軍的前陣,洞穿一個接一個的魏軍士卒身體。

    在江淮排槊兵的密集攻擊下,接陣的魏軍不是一個個的倒下,而是一排接一排的倒下。每一次密集的排槊刺出,魏軍都無法抵擋。前陣雖然裝備有許多盾牌,但是再堅固的盾陣,在如此密集的排槊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魏軍的陣前,空中散發著刺鼻的血腥,紅霧迷漫,那是魏軍士兵的鮮血被混雜著空中的雨絲形成的霧氣。他們的血,在白白地流淌。江淮軍的方陣簡直是一個攻守兼備的高效率殺人機器。盡管魏軍有滿腔的戰意,但是武器和實力上的差距卻是相當無情的,比起訓練有素和裝備精良的江淮王牌軍,從農民軍走來的魏軍實在是差得太遠。連一個方陣都沒攻破,魏軍就已經傷亡了最前沿的四個營。在江淮軍的排槊陣前,他們遺尸累累,傷亡慘重。江淮軍的藍色浪潮呼嘯著將魏軍的紅色陣線,拍打的千瘡百孔。

    魏軍中軍陣觀敵樓台上的李密也發現了這個事實,雖然早有準備,可再一次看到江淮軍如此輾壓魏軍陣線,他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呼吸急促,面色發紫。

    李密揮手示意,下達了緩緩後撤的命令。

    號手“嗚嗚”地吹響了撤軍號,傷亡慘重的各路部隊也無心再戰,隊伍象退潮似的從前線向後退。就在這個時候,江淮軍陣頭也響起了雷鳴般的呼聲︰“萬歲!”

    江淮軍大舉進攻了!

    布置在左右兩翼的兩萬江淮輕騎兵開始出陣,他們猛然突進,撲向後撤中的魏軍各隊的側翼。數個營的魏軍步兵被匆忙調集,企圖前去攔截這路騎兵,為撤退的大軍贏得時間。但是那些步兵實在不經打,稍一接觸,他們就被打得四分五散,潰不成軍。江淮騎騎兵毫不耽擱地追上了正在倉皇後撤的魏軍大軍。

    魏軍前沿將領下令士兵們停止撤退就地抵抗,但魏軍剛才已經被江淮軍氣勢所震,士氣已經衰。江淮騎兵聲勢驚人,一片橫刀的閃光灼眼,整個隊列到處都是藍色,如同狂打的波濤,只听見刀劍的撞擊之聲和鐵甲的摩擦聲,殺氣逼人。那鋪天蓋地的馬蹄要把魏軍整路大軍踩扁似的,忽然,兩萬余江淮輕騎此起彼伏大喊道︰“破陣!”,頓時天崩地裂!

    江淮騎兵轉眼就已經殺至!他們悍不畏死,以密集隊列猛攻防御陣勢的一處,勢頭凌厲如火,勢如破竹地切入了魏軍的陣營中,狂暴地旋轉著,迅速向左右擴散,魏軍陣勢隊列頓時潰亂。失去了陣勢掩護的步兵驚慌失措,紛紛向後方逃跑,卻大片大片地給江淮騎兵砍殺,就象那秋風掃落葉,勢不可擋。

    江淮騎兵進行了可怕的突破,數萬步兵、騎兵給打得散亂如水,潰兵將後面的軍隊給沖得大亂。江淮的騎兵就象一陣暴風,在他們的鐵蹄下,就象平靜的海洋被旋風卷起波濤一般,龐大的魏軍軍隊全無抵抗能力,那些密密麻麻的方陣一個接一個的崩潰,隊列開始混亂,士卒驚慌失措地逃命。

    混戰的戰場之上,一直站在高高的陣後雲樓上觀陣的王玄應突然發現,對面魏軍中軍中那高大的雲樓已經倒下。那面紫色的魏軍王旗大 已經在向邙山移動。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旁的王玄恕興奮的道,“大哥,李密已經敗了。你看,李密的大 在後撤,魏軍潰敗已成定勢。”

    王玄應臉上並沒有多少高興之色,另一旁的王世偉、王世惲、王世衡、王世師等幾人也都皺起了眉頭。

    “事情有些不對勁。”王世偉道。

    “確實,魏軍雖然全是些泥腿子出身,可洛口這些魏軍卻都是李密手中真正的精銳。如此兩軍對陣,魏軍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敗了,這太異常了。”王世惲也道。

    王世衡對兩個兄弟的看法也是贊同,“事出反常即為妖,看來李密在玩陰招。”

    放下手中的千里鏡,王玄應對著幾個叔伯指著戰場道,“李密確實在玩陰招,李密這麼快就敗了,完全出于我們的預料之外。你們看,我們兩翼的輕騎已經全都出動沖擊李密的兩翼了。而我們的排槊兵半月方陣也已經變了,現在已經變陣為兩面徐線陣,直插李密後軍,直沖中軍。而我們的三萬輕步兵也已經全上前了,最前面的,都已經快追到李密的大 了。”

    幾人聞言,全都拿起千里鏡,仔細觀看,細看之下,確實都如王玄應所說。李密軍全線潰敗,江淮軍全線追擊。現在李密軍是敗的全軍潰散,而他們追擊的也同樣是陣形早亂。

    “不好,李密是詐敗,我們有危險了。”王玄應臉色一變,面容失色道。

    “快,馬上傳令,全軍停止追擊,排槊兵馬上就地結半月陣防御,輕騎馬上後退,護衛排槊兵兩翼。輕步兵往排槊兵陣後結陣,準備迎敵!!”王玄應大聲叫道。

    “是!”一旁的傳令兵雖然有些不明白鄭王為何在江淮軍形勢大好的情況下發這命令,但是也沒有猶豫,馬上就向下傳令。

    “嗚嗚嗚!”江淮軍的號角聲再起。

    正大肆沖擊魏軍陣形,收割著魏軍士卒生命的江淮軍聞號都有些茫然,這號角傳達的命令他們都知道是什麼,可卻依然不理解。江淮軍猶豫著放緩了沖鋒的腳步,帶著疑惑的神情慢慢的與周邊的同袍們結陣。

    邙山腳下,戰場上一片奇怪的景象。南面魏軍一片混亂,而北面的江淮軍同樣也好不到哪去,四分五散的騎步兵們,甚至都沒有一個整齊的方陣。

    “希望還來的及!”王玄應看著遠處的邙山,面色蒼白,聲音顫抖著喃喃自語道。

    李密站在一處山坡上,面沉如水。眼前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令兵前來稟報,“魏王,李君羨所部大部潰散,折損七成以上。”

    “魏王,劉黑闥左前軍全軍被滅,劉黑闥將軍生死不知。”

    “魏王,郝孝德將軍所部右前軍盡沒。”

    李密越听越惱火,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手心肉中。

    “魏王,時機差不多了,下令吧!”沈落雁上前一步出聲道,按計劃,還得等一會時間,最好是把江淮軍再引過來一些才是最好時機。但是現在,魏軍將士們都已經分不出詐敗和真敗了,再拖下去,說不定詐敗就成真的潰敗了。

    恰在這時,對面的江淮軍後陣中傳來的一陣陣的號角聲,李密聞聲面色一變。

    “急傳孤的軍令,讓王伯當、謝映登、孟海公、徐圓朗四將立即率精騎四萬出擊,一舉擊敗江淮軍!”

    “嗚嗚嗚!~”

    江淮軍停止追擊的號角剛剛停下,邙山上魏軍的號角卻是又響了起來。這一次,魏軍的號角激昂無比,熱血沸騰。

    喧囂的魏軍號角之中,邙山東面山腳下的小山谷中,突然殺出一彪人馬。

    漫天雨霧之中,火紅的魏字大旗隨著戰馬飄揚。後面無數的火紅鎧甲的騎兵踏著隆隆的蹄聲直沖而來,當頭兩員大將,後面各有一面旗幟,上書大魏上柱國、瑯琊公、右武侯大將軍王。另一面書,大魏上柱國、魯郡公、左驍衛大將軍徐。

    王伯當與徐圓朗各領一萬精騎,從東面山谷中飛騎而出,直向江淮軍殺來。

    江淮軍後陣雲樓上的王世衡驚呼一聲,手中的千里鏡掉下手。大驚道,“完了,李密這小子居然還隱藏了一路精騎在此,此時出現的時間是這麼的刁鑽,我江淮軍麻煩了。”

    雲樓的前端,王玄應卻是面色不改,淡淡的道,“李密詐敗,故意誘我們追擊,引我們陣形散亂,此時精騎而出,我們大意了。傳令,排槊兵結圓陣防守!”

    語音剛落,卻只得到西面又是一陣陣悶雷般的聲音響起,只見茫茫雨霧之中,邙山的西面山腳下一處山谷中,又有一支騎兵萬馬奔來。前軍高高揚起的旗幟上,其中一面書大魏上柱國、夏郡公、右驍衛大將軍謝。另一面則書大魏上柱國、宋郡公、襄城太守孟。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13:26
正文 第709章 龍戰虎爭
   
    紛紛雨霧之中,王伯當、徐圓朗率兩萬輕騎自東面殺出,謝映登、孟海公率兩萬兵馬自西面殺出,直擊江淮軍兩翼!戰場之上,李密以自己的老辣告訴了王玄應什麼叫做姜還是老的辣。

    李密洛口伏兵十二萬,表面上經過初二的一場大戰,魏軍已經折損了近三萬,剩下不到十萬人馬。而今日的戰場上,李密擺出的陣營,也確實看上去有那麼多人。

    但是實際上,今日邙山下魏軍的陣營卻只有七萬余人,比李密實際上的兵馬少了近兩萬。更加讓江淮軍上下沒有料到的是,這並是李密安排的全部。

    李密在初二日與江淮軍接仗後,就已經立馬又從百花谷和洛口倉調了兩萬人馬增援。而這些人自到了洛口後,李密一直隱藏在手中,並沒有讓江淮軍發花。

    四萬輕騎,這是李密所有的騎兵了。而今日陣列後的騎兵,卻大都是魏軍中的駑馬和步兵所充。老謀深算的李密,成功的報了洛口之仇。用詐敗之計,把王玄應的排槊步兵陣給破了。

    郝孝德、劉黑闥、李君羨三將帶著數十護衛一路從前線跑了回來,三人也都是久經戰陣的大將,不過此時的戰場之上,魏軍的形勢卻是十分的奇怪。

    王伯當、徐圓朗、謝映登、孟海公的四萬精騎伏兵從戰場兩翼殺入,氣勢如宏。可魏軍的中軍大陣這個時候卻是收不住腳了,詐敗已經差不多成了潰敗。

    亂糟糟的六七萬大軍一路從前面潰散奔逃回來,那狀態雖然剛剛成功的吸引著江淮軍丟開了陣形,尾追而至。但是現在,魏軍自己卻已經停不下來,完全混亂了。

    十余里的戰場上,六七萬魏軍已經搞不清後面是真敗了還是假敗了,只是人擠著人不要命的向後方逃去。郝孝德三個前軍將領,剛剛在與江淮軍交戰時,承擔了最大的壓力,他們的部下兵馬基本上都被那排槊兵給捅成了一排排滿是窟窿的尸體。這個時候,他們也被無數的亂兵擁著不斷後退。

    “魏王,末將等失職,請魏王降罪!”連頭上的頭盔也丟掉了的劉黑闥跪在地上不安的道!

    “你們還有臉回來?”李密面色陰沉的怒視著跪在前面的劉黑闥、郝孝德、李君羨三員前軍大將。

    沈落雁一把拉住李密,悄聲道,“魏王,穩住戰場局勢要緊。”說完徑自走到三將面前,“現在不是討論功過之時,三位將軍現在不必多說那些。你們現在身邊還有多少兵馬?”

    “我們回來時收攏了一些人,現在有大約三千人左右。”李君羨有些緊張的道。不過在他看來,中軍的陣列已經徹底崩潰了。雖然左右兩翼的伏兵已經出擊,能挽救中軍大潰敗的結果。但是卻是已經錯失了打江淮軍一個反擊的大好機會了。現在手上雖然還有三千人,但對于六七萬如驚弓之鳥的潰兵來說,似乎並不會有多少作用。

    “我們前面不缺兵。”沈落雁干脆利落的道,“他們缺的是敢死決戰的信心。三位將軍,你們馬上帶著收攏的三千人在此列陣。布置戰時督戰營,你們就是督戰官。所有士兵都必須就地結陣,再返回戰場,與左右兩翼合擊江淮軍。敢有繼續後退者,你們立即殺無赦!”

    劉黑闥聞言一驚,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轉頭向李密望去。

    “沈軍師的話就是孤的命令,快去,這是你們帶罪立功的機會,不要再讓孤失望了!”李密不滿的道。

    劉黑闥三人匆匆行了個禮,下去布置督戰隊了。三千名魏軍被匆匆站到了陣列的後面。這個舉動的象征意義要遠大于實際的意義,一旦前面的上六七萬主力軍隊潰散下來,這麼一點督戰隊是決計鎮壓不住的。但是在射殺了幾十上百個逃兵以後,效果已經出來了,眼看著自己的後面已經被布置上了督戰隊,無路可退的士兵們發一聲怒吼,卻驚奇的發現左右兩翼到處都是自家魏軍在旗幟在飄揚。而原本如鬼魂索命一樣的江淮軍卻已經看不到了蹤影,于是全都齊齊發一聲吼,轉身掉頭又開始往北面戰場上跑去。

    同時,兩翼已經發動沖鋒的魏軍四萬輕騎,更是直搗江淮軍的中軍。左右各兩萬輕騎拖著長長的騎槍,一路喊殺而去。

    他們遭到了剛剛開始停止追擊,正在就地整理陣形的江淮軍的猛烈抗擊,雙方開始了纏斗,但是此時的江淮軍已經交戰了小半天,氣勢沒有開始時的狂猛。而且更要命的是,剛才的魏軍的潰逃,讓追擊的江淮軍各支兵馬早已經拉開了陣形。

    左翼陣勢一點、一點地後退,趁著江淮軍還沒有完成結陣,右翼的魏軍騎兵突然出擊,切入了出擊的江淮騎兵與中軍之間的空隙,隨即從後方向江淮輕步兵們發起了攻擊。

    後路被切斷了!一瞬間,江淮軍處于十分不利的位置,自身已經深深地切入了魏軍的隊列中,唯一的後路又被對方的騎兵切斷了,好象被包圍了!

    士兵們出現了慌亂,這個慌亂被敏銳的觀戰的沈落雁捕捉到了,她立即下令指揮手上已經重新取得控制的魏軍中軍部隊,發起了一次有力的反沖擊,原本漸已經拉起的簡單防線,瞬間被魏軍擊破。江淮軍輕步兵、排槊步兵、輕騎兵、弓手隊被往來奔馳的魏軍輕騎不斷的穿梭切斷。後面的數萬魏軍正調頭源源不斷的沖過來,將切割開來的一個個江淮軍方陣包圍起來。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剛剛還是魏軍全線潰敗,江淮軍乘趁直追,轉眼間,江淮軍反而被魏軍伏擊。十萬大軍一下子被切割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方陣,江淮軍最為犀利的排槊步兵大陣,此時也成了一只只被洪水圍困著的刺蝟。而江淮軍的輕騎,甚至已經迷失在了魏軍的洪流之中,失去了方向。

    如此惡劣的戰場形勢,不但讓陣中的王家諸將驚懼無比,更是讓在後方觀陣的王玄應等人眉頭緊皺,冷汗直流。

    “我們去找張元帥,希望他能助我們脫離眼下危局。”緊咬著牙的王玄應沉聲道,王玄應雖然十分隱忍,且真正的才能遠比外露的更多。但是面對這場事關江淮軍生死的大戰,他此時也是一愁莫展。江淮軍已經徹底陷入困境,那四萬突然殺出來的魏軍精騎,徹底讓王玄應失了方寸。

    “大帥,我們是不是得出手了,再遲怕是江淮軍要頂不住了。”在鄭軍更後方的一座望樓上,一名水軍校尉對觀戰的張仲堅道。

    張仲堅腳踏高筒皮靴,身上一套亮銀鎧甲 光明亮,頭上黃銅金盔上的盔纓絲絲金黃,配上那滿臉卷卷的絡腮大胡子,卻是有種說不出的華麗奢侈與休閑感。此時他正面帶微笑的雙手舉著一支同樣瓖著寶石的千里鏡觀戰著,一邊看還在一邊嘿嘿的笑著。

    “楊虎,你說咱們明知道李密今日出戰還藏了四萬人沒擺出來,咱們卻沒有告訴王玄應一聲,你說這會不會有點不厚道啊。”

    那叫楊虎的校尉也嘿嘿笑了笑,“要說不厚道,那是他們先不厚道的。我們以前雖然知道他們手中有十幾萬江淮軍,可也不知道他們手中藏著三萬排槊兵,兩萬精銳輕騎外加五千重裝鐵甲騎兵啊。屬下听說,陳王殿下在听到王玄應藏著這麼支精兵的時候,可是大吃了一驚呢。”

    “嘿嘿。”張仲堅咧嘴笑了起來,如同一個海上樸實的漁夫一般。不過熟悉他的人卻知道,卻是憨厚的笑容之下,其實他打的主意越壞。

    “王玄應那小崽子何止是嚇到了陳王,連我可都是嚇了一大跳。你要知道,這些天在這洛口,我大胡子可是一天都沒有睡安穩過,生怕半夜時王玄應突然發難,要扔我下黃河喂魚呢。現在可好,是時候讓李密教訓他一下,也給他削掉點兵,省的我晚上睡不好覺。”

    “這怕不好吧,江淮軍要是敗了,咱們可就只有五千人,咱們可沒地方跑啊。更何況,陳王還有交代,要借江淮軍拖住李密點時間呢。”楊虎愣愣的道。

    “放心吧。”張仲堅平淡的道,“王玄應那小子可不簡單,王家就沒有一個簡單的。你以為他們真的這麼容易就會敗了?江淮軍可比魏軍要精銳許多,而且裝備也更好。他們這次最多吃點小虧,大敗卻不可能的。你看,王玄應已經過來了,估計是想來討價還價來了。”

    王玄應確實是來找張仲堅討辦法的,不過這也是半真半假。江淮軍雖然表面看起來情況不妙,可實際上江淮軍的強悍戰斗力擺在那里,十萬江淮軍可不是十一萬魏軍能吞掉的。

    王玄應不過是借坡下驢,想就此把江淮之之前的強勁表現給掩蓋起來,隱藏江淮軍的真正實力。張仲堅對此十分明白,不過他並沒有點破。

    反而馬上接過了江淮軍的戰場指揮權,戰場上魏軍雖然成功地切入了江淮軍後路,但是他們的前線卻還十分混亂,無法形成有效的打擊。他當即下令江淮軍全軍掉轉馬頭,結成一個個的方陣,各自為陣向後猛攻。並派江淮軍一直沒上戰場的五千重騎,及江北軍一千強弩軍上場。

    魏軍的騎兵無法與久經沙場的江淮騎兵爭鋒,隊列硬生生被撕開了一個裂口,從中間被截斷。江淮騎兵殺開一條血路,掩護著大軍從容地回到了自己陣地上。

    江淮軍緩緩地後退,在張仲堅和陣中各將領的努力下,隊伍總算保持著一定的陣型,防止魏軍的追殺,並且在河北工兵部隊的弩床、投石車、炸藥等掩護下,在後面構建起了一陣新的陣線。幸好疲憊的江淮軍似乎已經滿足于這樣的戰果了,並沒有發動新的猛攻。

    頭頂上,日頭開始西落。黃昏已經到來了。兩軍都開始脫離接觸,人群就象潮水般的漸漸離開了戰場,遺留下滿地的尸骸。

    站在戰場的高處,望著下面自己藍色的勉強穩住陣線、垂頭喪氣的軍隊,王玄應想起了兩日前被自己的鐵甲軍打得狼狽不堪的魏軍。他苦笑︰風水輪流轉,自己也有今天啊!

    旁邊的鄭軍將軍們連笑都笑不出來了,魏軍的作戰能力並不比江淮軍強,而且裝備也不如江淮軍。但是今日一戰,卻讓他們再次意識到了,李密縱橫中原這麼久,其本事確實還是很強的。

    特別是今日戰場之上,魏軍先前的詐敗,到後面已經有了潰敗之勢。如果是一般的義軍,面對那樣的情況,能夠利用兩翼的騎兵掩護住後路就已經不錯了,根本不可能回身再戰。可是今日魏軍卻反應迅速,在那樣的情況之下,還能迅速的穩住了即將崩潰的中軍,指揮中軍迅速反撲江淮軍大陣,差點把他們擊潰。魏軍指揮的將領的犀利眼光,和果斷的判斷力,讓所有的江淮軍將領,都不得不嘆服今日的魏軍指揮已經能稱的上是名將了。

    而對于河北軍,作為盟軍原先感覺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仿佛河北軍憑借的就是他們精良的裝備,以及先進的火藥武器。在江淮軍自己擁有同樣精良精銳的排槊兵、江淮輕騎、江淮重騎時,他們總覺得自己並不比河北軍差。

    可今日戰場之上,面對戰場之上被分割包圍,面臨兵敗的危急時刻,張仲堅那行雲流水般的指揮,讓他們只付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微小代價,就擺脫了魏軍,穩定了防線。特別是河北軍出動的那只強弩軍及工兵部隊,人數雖少,可在戰場上的表現,卻讓所有人過目難忘。

    一旦出戰,河北軍就會立即顯示出其可怕的實力,他們與江淮軍、魏軍這樣的軍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軍隊。這支軍隊曾擊敗過高句麗的遼東百萬聯軍、擊敗過突厥大草原上的各個部落,縱橫整個遼東漠北。

    而如今他們的目標是中原天下,單只是普通的強弩軍和工兵營就有如此可怕的實力,而張仲堅在陳破軍麾下的將軍群中也並非是最杰出的將領。若有一天要面對河北的諸路名將︰陳克復、李靖、李奔雷、于欽明、羅藝、王仁恭、屈突通、陳稜,還有他們所統帥的那些聲名顯赫的精銳軍隊︰遼東破軍營、御林禁衛營、陌刀重步兵營、海龍衛水師、騎兵、契丹騎兵、新羅步兵、突厥騎兵…

    這簡直不能想象那是一副什麼樣的情形,夕陽西下,殘陽如血,王玄應卻只感覺心里頭五味雜陳,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壓在心頭。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13:27
     第710章 傀儡皇帝
   
        在陳深的眼中,南陳耗費無數財力、人力修建起來的金陵城猶如一個巨大的牢籠,把他禁錮在這城池之中,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南陳原來的都城建康,最在二十六年前隋軍渡過長江滅亡陳朝時,就已經被當時的晉王楊廣下令拆毀城池,搗毀宮苑了。此後,隋改建康為丹陽郡,原先的陳朝國都建康,也都只化做了長江邊上的一堆亂石殘垣。

    如今,憑著復立後的陳朝司徒、尚書左僕射、兵馬大元帥沈法興的全力修建,嶄新的金陵城重新傲立于長江邊上。新的都城更加雄偉,也更加堅固,甚至更加華麗。

    襟江帶河,依山傍水,鐘山龍蟠,石頭虎踞,山川秀美。三國東吳、東晉、南朝宋、齊、梁、陳六朝古都興建于此。作為南陳實際上掌握大權的沈法興用心經營的中心,新建的金陵城十分龐大,擁有著外郭、內城、宮城、皇城四重城池。單以內城算,新金陵城周長足有六十多里,僅次于七十多里的東都洛陽和西京長安,為天下第三大都城。可如果連金陵城的外郭土城牆也算上,那金陵城周長足足有一百二十里,遠超洛陽與長安。

    不同于宇文愷所修建的長安與洛陽城,整齊劃一,里坊分明。這座嶄新的金陵城,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城中有高山,有湖泊,有河流,有密集的的居住點,甚至還有農田。傍長江以通東西,鄰江有石頭城拱衛,跨江有胡墅城接應而通南北,陸路通衢四方,水路遠達海洋。可謂天造地設,非一般城池可以比擬。

    外城雖然名義上是土城牆,但在城門附近以及重要地段,也都是用城磚包築牆體,加起來達四十里之多。

    這座新都建成之時,沈法興曾經十分得意的向他說道,“這是天下第一都,永不隱藏的都城,固若金湯!”可是陳深對于這座雄偉、堅固、甚至華麗的新都城,卻沒有半絲的喜愛。在他的眼中,這座騎馬都得跑上一天的新都城,只是一座更大,更堅固一些的牢籠罷了。

    城高牆堅,這正是最好的囚牢!

    鐘鳴鼓響,又是一天上朝的時間到了。在前前後後無數的太監宮女的引導下拱衛下,陳深如同一個木儡一般,面無表情的帶著皇後一起踏入了奉天大殿听朝。

    坐上那通體黃金鑄成,上面瓖滿珠玉寶石的黃金龍椅,陳深只感覺到一陣生硬咯人。在他龍椅皇座的左首,皇後沈氏頭戴著一頂同樣華麗無比的鳳冠坐在那張小一些的椅上。他見沈皇後把鳳冠往後推,安放在蓬厚的青絲上。沒過多久,她又往前拉,接著轉了轉,好像這能讓她戴得更舒服。戴鳳冠不是件容易事啊,陳深邊看邊想,對一個年僅十五的女子而言,尤其如此。

    看著沈皇後那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陳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母親張貴妃。他猶記得那時父親陳後主荒廢朝政,獨寵愛母親張貴妃,甚至連沈皇後也久之不理。母親甚得父皇喜歡,後漸干預朝政,到了後來,甚至到了,國家大事也置張貴妃于膝上共決之的地步。王公大臣如不听從內旨,也只由張麗華一句話,便即疏斥。因此朝廷上下,不知有陳叔寶,但知有張麗華。

    陳深自做了這個皇帝,事事不如已意,內外大小諸事皆由元妻之兄沈法興一言決之。甚至在沈法興等人當初意欲立兒子破軍為皇太子,被兒子所拒之後。沈法興干脆又自做主張將已逝元妻沈太子妃才十四歲的族妹嫁給他,當了他的新皇後。

    陳深明白沈法興等人的想法,知道他們是想要讓他與沈氏生出兒子,好以其取代兒子破軍,立為陳朝太子,徹底把陳家淪為他們的傀儡,好讓他們操縱。

    對于這些,陳深看在眼中,卻笑在心里。雖然他被沈法興等江南世族掌握操縱,但他並無所謂。這一生,他歷經亡國之亂,最後成為隋朝臣子,遠在塞外邊疆之地二十余年,大半生已過,心中早沒有了那些權利、**。而兒子破軍這幾年的所做所為他一直看在眼中,也早知道了兒子的選擇。他心中有的只是欣慰,而沒有其它的想法。

    江南陳朝,在他眼中只不過是一場可笑的戲罷了。沈法興等江南世族們想演,他就陪著演。反正,他相信,總有一天兒子破軍會真正的君臨江南,重新奪回屬于陳氏的榮耀。不過那是兒子的事情了,破軍早就選擇了那一條路,他也相信他的選擇。

    幾聲鞭響,兩條太監鳴鞭開道,在一群宮女太監的拱衛下,陳深遠遠看到沈法興陪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一起進入大殿。他目光平淡的望了一眼那個嬰兒,那是他與沈氏的兒子,也是破軍的弟弟。對這個剛剛生下不久就被冊立為皇太子的二兒子,陳深的眼中沒有什麼慈愛與喜歡,有的只是一種淡漠,甚至有種哀憐的感覺。

    這個孩子一懷上,陳深就已經深深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命運,一個可憐的孩子,從他的出身,到他生下來後的一切,都將處于被人操縱之中。這是一個真正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不但他這個父親不能接觸到孩子,就算是生母沈後也無法哺育孩子,早被安置于東宮之中,被沈法興一手安排照管。

    這,只是一個工具。

    百官到齊,殿中監唱喝,文武朝官山呼萬歲行禮。等滿殿眾臣拜見過後,沈法興坐在丹墀最近前的右下首,微一拱手道,“陛下,丹陽郡主剛剛自中原回來,有重要的消息帶回。”

    “臣丹陽郡主沈落雁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落雁一身郡主冠服,按品級大妝而來。一進殿,立即恭敬的向陳深拜見。

    坐在龍椅上,陳深仔細的打量著這個沈法興原先一直打算要將之嫁給兒子破軍的外甥女。與新皇後沈氏不同,沈落雁長的極像二十多年前死去的破軍母親。她如當年的太子妃一般的身才高挑,皮膚雪白。而且她還繼承了沈家女子的大多遺傳,滿頭青絲順長,眼楮十分的明亮,一張鵝長臉,細柳葉眉。也許是剛從中原趕回來的緣故,她的眉宇間還有著一絲疲憊感。

    “是丹陽回來了,快起來吧,是昨日剛回來嗎?”對這個差點曾做了兒媳的外甥女,陳深並沒有多少反感。而且沈落雁的身上,有種沈家人普遍沒有的氣質,特別是與一旁端坐的沈皇後更是兩種不同的人。沈落雁感覺大氣,身上有種兒子破軍的某些氣質。而沈後卻有著江南世族女子普遍的含蓄與修養,雖然溫潤,卻少了許多積極,多了些沉悶。

    沈落雁起身之時,抬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姑父,那個被父親與江南各世族操縱掌握的傀儡皇帝。兩人目光相交,陳深微微一笑,沈落雁忙低下頭退到一旁。就那一下,她已經對陳深多了不少的好感。她有些無法把那個一直被江南世族們操縱著的傀儡皇帝,與她剛剛看到的陳深聯系到一起。看到陳深的那個微笑時,總讓她想起了曾見過數面的陳克復。

    陳深、陳克復父子兩人一個是江南的傀儡皇帝,一個是北方的不世梟雄。一個天,一個地,可他卻總感覺這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有著很大的相似,卻又一時想不明白。

    “陛下,丹陽郡主剛剛自中原回來,之前她已經代表我陳朝與李淵、王世充、魏刀兒、李密等達成聯盟,共同對抗河北。不過可惜,王世充先是死于李淵之手,如今李淵又死于李密軍營。李淵父子俱亡,如今李家已經不堪一提,而王世充之子玄應也因此倒向河北。”沈法興的嗓門很大,大的都有些讓人覺得無禮。

    仿佛是一個粗鄙的大漢在兩軍陣前大叫,可偏偏他外貌氣質儒雅,雖年過五十,可卻休養的十分的好。身體修長,神態豐潤,滿頭頭發依然烏黑油亮,看不到一絲白發。身上的紫色官袍更是華麗整齊,連頜下五髯長須也修剪的十分的飄逸,望之就讓人驚嘆。

    “陛下,如今王玄應倒向河北,河北軍與江淮軍聯手,已經南下渡過黃河,目前已經連奪運河以東河南六郡。兵鋒正盛,先前我陳朝已失淮北徐州,及江都等重鎮。如果河北軍再次擊敗了李密,奪下了河南之地,那唇亡齒寒,下一個他們的目標就將是我們了。到那時,河北軍自河南、山東兩路出兵,全面攻打淮河一線。淮河一失,則長江難保,長江若有失,我等再無後退之地了。陛下,臣已經與尚書省諸臣商議,準備響應李密之邀,出兵北上河南,共擊河北!”

    陳深看著沈法興在殿中高聲大叫,姿態囂張,面上並無多少表情。他知道,在沈法興囂張的表面下,是他擁有著如今陳朝近一半的兵馬,及大多江南世族及江東豪強的支持。听著沈法興左一個河北,右一個河北,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那河北就是陳破軍所掌。

    讓父親派兵去攻打兒子,說的卻還這麼堂而皇之,陳深只感到一種想笑的沖動。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13:28
正文 第711章 君不君 臣不臣
   
    陳深真希望能讀出隱藏在每張臉龐、每雙起皺的眉頭和每對緊抿的嘴唇之後的心緒。

    他看到沈法興說話時,另一邊上首的江東大族王家的族長,尚書右僕射、司空、元帥王智慧微微撇了撇嘴。他坐在一旁,拇指勾著劍柄,面色凝重如石。

    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

    這是當初江南復立陳朝時,手中各掌握重兵,握有數郡地盤的四大家族族長們約定的共同待遇。

    沈家、王家、謝家、顧家四大族,分別握有一支大軍,各佔據數郡地盤。為了平衡,這些最初江南會的長老家族約定,共遵陳深為帝,復立陳國。但是陳朝的權利,卻由四大家族分掌。其中做為四大族的族長,四人都擔任了三公、三孤的正一品職,並且俱封國公、授元帥,且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

    這兩年,先是歸附陳朝的嶺南十九郡漸漸有自立之意,緊接著南陳圍攻江都二年不下,勞師久乏,士氣懈怠,折兵損將。而在西面,原本漸深入荊襄的陳軍,又被從河東竄入江漢,以之為根本的楊|靼塴br />
    兩年多過去,原本陳朝內部四大家族各掌握著五六郡的地盤,勢力相當。可是在兩年後,謝家倚為停靠的近十萬兵馬,卻在李子通的率領下,連續兩年圍攻江都中損失慘重。特別是謝家所掌控的地盤都是金陵的西面沿海各地,海陵、吳郡、會稽郡,東陽郡,遂安郡五郡都處于沿海一帶,這兩年來雖然河北軍並沒有大舉南下,可河北的水師艦隊卻沿海劫掠,一直沒有停息過。這些河北水師化整為零,來去如風,搶了就走,根本防不勝防。

    謝家家主謝哲雖然信任義子李子通,可奈何他們面對的是一支由陳克復下了大本錢武裝起來的水師艦隊,根本不是普通的海盜水寇,兩年下來,謝家掌控的五郡基本上沒有一個城池沒有被攻破搶掠過,甚至吳郡內的大湖太湖,干脆成了河北水師的一個臨時基地。謝家累世積累的財富基本上都已經被消耗一空。更加嚴重的是,謝哲義子李子通所帶的兵馬,也基本上在沿海與江都城下耗干了,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兩萬人,全都龜縮在東陽郡。

    而四大家中的顧家,甚至比謝家更慘,他們本來手中有過十萬兵馬,並掌控了夷凌郡、南郡、沔陽郡、江夏郡、永安、安陸、竟凌等江漢七郡之地,勢力甚至僅次于沈家。可惜顧家兵馬的統帥朱粲是一個驕奢變態的狂魔,朱粲本是顧家所扶持的一個盜匪頭子,在大業七年後,就由顧家暗中支持著在江漢一帶做亂。

   不過當朱粲攻城掠城,接連奪下七郡之后,他就已經是尾大不掉了。朱粲那時完全不將顧家放在眼中,甚至反目成仇。如果不是楊暕南下荊襄,朱粲下一個目標說不定就是調過頭來打南陳了。楊暕猛龍過江,強勢插足荊襄反把朱粲殲滅。除了兩三萬殘兵逃巴水以東,回到顧家,顧家可謂是人地兩失。不但他們的地盤全被楊暕搶了,就是用錢堆起來的軍隊也一下子敗光了。四大家族中,一下子成了最墊底的,再無足輕重。

    謝家、顧家一落千丈,雖然兩家表面上還在朝中擔任了大量官職,但實際上,陳朝的大權卻已經盡皆落到了沈、王兩家手中。而沈王兩家之中,沈家因為佔據著金陵等郡,並實際掌握著皇帝在手中,因此漸成最強勢者。江南各世族豪強有大半已經倒向了沈家,唯王家停靠著手中的十余萬兵馬,還在強撐著。

    陳深一直注意著王家家主王智慧,如今能與沈法興相抗衡的,也唯有王家了。剛剛王智慧撇嘴的動作,他全看在眼中。沈法興如今越來越囂張,特別是沈皇後下了皇子被他擁立為太子後,他越發的目中無人了。過去,朝中大事還是四家相商,而如今,沈法興完全不把其它三家放在眼中,常常獨斷乾綱。

    王家的不滿陳深一直看在眼中,現在,他覺得自己是時候再加一把火了。

    陳深微微笑了笑,“司徒公勞苦功高,一心操勞國事,實為國之干城。朕今特下旨,加封司徒為太師、進吳王,加封中書省中書令,賞賜蟒袍,許宮中乘輦,並賜鑄錢爐一座,許自鑄銅錢。”

    末了,他轉頭往王智慧看去,果見王智慧先是驚訝,後是憤憤不平,最後則是臉色鐵青,低著頭眉頭緊皺了。陳深隨即道,“司空公也是為國操勞,今特旨加封王愛卿為太傅,進越王,並加封為門下省侍中,賞賜蟒袍,許宮中乘輦,並賜鑄錢爐一座,許自鑄銅錢。”

    “臣謝旨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書省負責起草詔敕及閱讀臣下的表章並進呈奏章,三省之一。而門下省卻是專門負責審駁中書省所擬草詔,也是三省之一。南陳朝中大權歸三省,中書省草詔,門下省審駁,尚書省執行。

    沈法興與王智慧兩人為尚書省左右僕射,如今陳深卻給兩人各加一省之長。沈法興掌起詔,王智慧掌審駁。這其中的意味,已經是不言而明了。

    沈法興兩人都是老狐狸,哪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這兩道聖旨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兩人都無法拒絕其中的誘惑。不但加官賜錢,更重要的是封王。歷朝異性不為王,雖然他們權傾朝野,可只要還打著陳朝的旗幟,他們就無法越過這道坎。現在陳克復主動給他們封王,他們如何能拒絕。更何況接受了這道封賞,沈、王兩家就可以徹底的甩開謝、顧兩家,從過去的四家分權改為如今的兩家共掌。

    “吳王、越王,如今朕就將國事盡皆交付于二卿,但有所事,你二人斟酌決斷,不必再事事過問于朕。好了,朕身體略感有些不適,就先回宮了。以後無重大之事,不必再來攏朕休息,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退朝,諸卿行禮,起駕,萬歲回宮!”太監唱喝著隨著陳深還宮。

    陳深一走,殿中的其它人並沒有離開。對于他們來說,皇帝本來就不過是一個傀儡,真正有事還是得他們自己決定。不過看樣子,以前是沈王謝顧四家決斷,如今卻是由沈王兩家裁決了。

    “如今中原局勢日益危急,本王提議,馬上召集各軍,即刻北上。聯合李密、魏刀兒,共抗陳克復。”沈法興直接道。

    王智慧冷笑一聲,“事起倉促,匆忙間怎麼行軍?就算北上,也得先拿出個章程來才行。”要說王家不願意北上卻不是實情,王家所掌握的地盤,盡在長江以北。自江都一帶被河北軍佔據之後,如今整個陳朝,也唯有王家一家的勢力在長江以此的淮南各郡。

    一旦陳克復真的擊敗了李密,拿下河南,那首當其沖的就是淮河以南的王家了。不過陳破軍的威脅還在遠處,可沈家的威脅卻是近在咫尺了。王智慧身為王家家主,這個時刻不得不提防,他不能沒有敗在陳破軍的馬蹄下,卻倒在沈法興這個家伙手中。

    他最擔心的就是沈法興會提議從淮南北上河南,那麼陳朝兵馬都將匯集他的領地。一個不好,說不定沈法興就會來一招假途滅虢。就算不如此,十幾二十萬大兵踏入他的領地,後勤補給等一應事情,肯定得由他承擔更多。

    沈法興橫了王智慧一眼,冷笑道,“救急如救火,眼下李密在洛口大戰,我們當然是得馬上趕去洛口。如今正是春夏季節,雨水豐富,河道水滿,此正是我江南向來最好的出兵北上之時。本王的計劃是,本王集結長江以南兵馬自采石磯渡過長江,然後一直北上越過歷陽、合肥,然後全軍在壽春與越王匯合。而越王你則在淮南集結本部兵馬,並且籌集好糧草、並盡量搜集打造船只。等大軍到達壽春匯合後,我們全軍即刻從穎口乘船沿潁水北上,最後直達洛陽,到達洛口戰場,與李密匯合共同擊敗陳破軍。”

    王智慧不耐煩的搖頭道,“吳王也是朝之重臣,怎麼說起話來卻如此的不經深思。自古到今,歷來江南進兵北上,都不外于兩條路線。第一自然是經由東南,取淮泗,然後入奪泅水重鎮彭城、下邳,然後取山東,沿黃河以守,再西進河南。另一條路,則是沿長江逆水西進,佔據江漢,攻取荊襄,然後東進河南。這兩條路線,乃是千百年來不變的首千選。取淮泗,則可保江淮。取江漢荊襄,則可保長江防線。”

    “換言之,我們據淮泗,可奪山東。據江漢,可謀荊襄。而佔荊襄,則可圖川蜀。控川蜀,則南方可保。反之,如果不據淮泗江漢,則長江難守。就算我們正面北上奪下河南,可沒有淮泗江漢兩翼的守護,河南之地可取卻不能守。到頭來,我們空自調動兵馬,耗費糧草,甚至是損兵折將,最後待得敵人從淮北或者從江漢兩面任一面攻來,我們都不能存矣。歷史之上,西晉之後,南方各朝,從東晉到宋齊梁陳,每一朝都曾經北伐。可除了恆溫與劉裕二人是自荊襄北上,稍取成功外,其余者皆敗,不可不引以為誡。”

    “那越王是什麼意思?”沈法興面色不快。

    王智慧讓一個小太監抬來一面大屏風,並將一副地圖懸于其上。

    “吳王請看,如今陳克復與李密大戰于河南,據郡主所說,陳克復不但親自率軍參戰,而且羅藝從河北出兵入河南,李靖也從山東出兵入河南。之前李靖曾經從山東抽調了五萬人馬入河北,如今又抽調了三萬人入河南。現在的山東可謂是異常空虛,整個黃河以南,一直到長江北面,除了江都城中的屈突通及陳稜、楊善會、楊士弘四人的五萬江都守軍外,可以說已經再無一兵一卒了。”

    “不。”沈落雁搖了搖頭,“山東、淮北一帶還有兵,據我的消息,這一片地區,還有各地剛組建起來的不少鄉軍、民團。據初步消息,山東、淮北的鄉軍、民團最少有三萬人。”

    王智慧沒有在意沈落雁的插話,他指著地圖道,“吳王,比起北上河南,我覺得多們直插淮泗才是最合適的。眼下淮泗空虛,唯有江都城才有五萬兵馬,整個淮泗除了那三萬所謂的鄉兵、民團就再無一人。甚至為了河南大戰,陳破軍將一直駐守在長江口,協助江都防守的艦隊也已經調離北上了。這是一個機會,千截難逢的機會。這次,只要我們集中所有的兵馬,一舉拿下江都,那麼整個淮泗的淮北、山東大片土地全都屬于我們。不但擴大了疆土,而且也更加的增強了我們東面的安全。我們就可以將我們的防線從長江北上移動至淮北,甚至黃河。說不定,我們還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越過黃河,北上河北,與魏刀兒一起直搗陳破軍的幽薊老巢。”

    “這個計劃太冒險了。”沈落雁搖了搖頭,“江都城高牆堅,城中幾經加固,特別是河北水師艦隊多次補充城中糧草。如今的江都糧草充足,城池堅固。特別是城中的四大守將,屈突通、陳稜、楊善會、楊士弘。這四人中,就有兩個曾經是隋朝的大將軍,兩個是通守。更何況,他們之下,還有張公瑾、宋老生、史大奈、屈突蓋等一大群悍將。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是軟柿子,之前咱們圍攻了江都兩年,可卻一次也沒有攻入城中。這次如果我們再圍攻江都,如果拿不下江都,那就不能北上。到時如果李密頂不住陳破軍,那敗的可就不光光是李密了。”

    王智慧堅決的道,“江都城與我們相隔太近了,現在陳破軍是鞭長莫及,無力南下。一旦等到他騰出手來,以河北水師之強大,以河北軍火器之犀利,之怕瞬間就能突破長江防線,直搗金陵。到時,咱們可就悔之不及了。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可就再無機會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13:38
正文 第712章 互抄後路
   
    殿中商議了大半天,最後什麼結果也沒有商議出來.

    沈法興要求集結最少二十萬兵馬,在淮南壽春匯集,從潁口坐船順著潁水北上直達洛口,與李密共同對付陳破軍。雖然陳破軍是他的親外甥,可實際上,沈法興卻比任何一個人懼怕這個外甥。他自知,是他一手軟禁操縱了陳深,如今又立了那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為陳朝的太子。如果落入陳破軍的手中,他知道自己的下場。

    他試過與陳破軍合作,可是陳克復對他展示的善意,總是報以極其的冷淡。

    不過他的計劃,卻被王智慧一口否決。王智慧之意,從正面入河南,乃是一個愚蠢的不能愚蠢的想法。在河南打贏了陳破軍,他們得不到什麼實際的好處,最後還是得從河南退回來。而如果出兵江都,沿江淮泗水攻打淮泗重鎮、山陽、彭城、下邳的話,他們不但能趁機一舉撥隊掉陳破軍一直卡在陳朝喉嚨里的江都城,還能一舉收復淮北、山東,將他們的防線一直推進到黃河南岸。

    而且這個計劃,同樣能起到圍魏救趙的作用,牽制陳破軍的河北軍,為李密減輕壓力。最後解了李密之圍後,還能把山東、淮北奪到手,這個計劃是多麼的誘人。

    不過面對這個誘人的計劃,真正支持的卻沒有幾個。原因很簡單,圍攻了江都城兩年,不但把謝家的實力耗干了,就是其它各家,也都在這江都城下吃足了苦頭,折兵損將,提到江都,就沒有幾個人能淡定的。再去打江都,雖然大家都心動,可真願意去的沒有幾個。

    “我決不會同意此時攻打江都的,江都就是個地獄,多少人也填不夠那里。我們得去河南,只要我們在河南擊敗了河北軍,擊敗了陳破軍,那江都不過是無根之木,我們到時就是圍也能圍他們,根本不需再流血。”沈法興把頭搖的如同拔浪鼓。

    兩人越爭越厲害,到了後來,沈法興和王智慧已經在拼嗓門,甚至最後兩人都撩起了袖子,準備以武力來征服對方。

    “停!”沈落雁一把拉開兩人,大喊道,“我有個計劃,或許你們應當听一听。”

    “說!”兩位剛剛受封為王的男子大喊道

    “我考慮了兩位大人的計劃,吳王的計劃更直接一些,但對我們的長遠來看,有些不足。而越王的計劃從長遠來看更為為利些,可眼下面對江都城卻是個大麻煩。所以我中和了一下,想了個新計劃。我的計劃是,我們前半部份按吳王的計劃,集結十萬以上的兵馬在淮南壽春潁口,集結乘船沿穎水到達襄陽洛陽一帶。”

    “不行!你們父女倆根本就是串通好的。”王智慧否決道。

    沈法興卻贊揚的看了眼女兒,笑道,“說的好,郡主說的不錯,繼續說下去。”

    沈落雁微微一笑,“我們其實不必真的去洛口和河北軍交戰,咱們實際上只需要到達襄城或者洛陽邊上,給李密助威一下就好了。李密有兵馬數十萬,並不缺兵,缺的是決戰之心。只要咱們到達河南,給李密壯聲勢,相信李密和陳破軍都得重新審視一下戰場形勢的。更何況,河北還有魏刀兒數十萬兵馬呢,只要給李密點時間,以魏燕兩國的實力,我相信他們能擋住陳破軍的。真要是擋不住了,咱們再上。如果他們頂住了,咱們就坐壁上觀。”

    “就這樣?”沈法興與王智慧愣了一下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沈落雁笑了一下,“一切得看情況,如果李密頂不住,我們自然是得先救他。可如果他能頂住,或者和陳破軍打個兩敗俱傷”

    “咱們坐收漁人之利,把他們一起收拾了?”沈法興笑道。

    沈落雁搖頭道,“不,中原就是塊爛泥潭,掉進去,可就出不來了。我們現在可不能掉進去,只要李密頂住了,不管是陳破軍敗了,還是他們兩敗俱傷,咱們都不必摻乎到其中。我們當趁這個時候,立即從河南借道轉向西南面。”

    “西南面?”這下大多數人都听的一頭霧水了。大家都有些不明白,如果李密贏了他們不摻與中原中還說的過去,可如果兩敗俱傷了為什麼卻還要南下呢。

    “諸位大人。”沈落雁對這些世族家主們,甚感失望。滿殿之中,就沒有幾個是真正憑才能站在這的,站在這的,基本上都是江南各世族豪強的族主家主。憑的是他們的錢,是他們的兵,唯一憑的就不是才能。這樣的朝廷,完全就是倒退到了東晉年間,甚至比東晉更有勝之。

    “大家不要忘記,我們的根本是南方,而不是河南。如何稱守江南,然後才是徐圖中原。而要保住江南,如越王所說,必取淮泗江漢,現在東面有江都釘在那里,我們暫時是沒有機會了。所以,我們應當把目光轉向西面。”

     “打荊襄,你有幾成打握?”顧家的人一听打荊襄,馬上就來精神了。江漢一帶,他們顧家當初可是下了血本的。

    沈落雁肯定的道,“萬事都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但這個計劃卻比先前吳王和越王所提的兩個都要合適一些。

    沈法興和王智慧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沈落雁把他們兩人的計劃都否決了,弄出了這麼個新計劃。不過兩人听了後,還是感到了一絲心動。比起和陳破軍正面交手,或者是打那個圍攻了兩年都沒有打下來的江都城相比,讓他們去打那個楊廣家的敗家子,他們卻又感覺有了不少信心。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13:42
正文 第713章 攻破金堤
   
    四月八日,金堤關附近板渚大營。

    日上中天,一騎傳令兵遙遙奔來,大聲宣布︰“親王殿下即將駕到!”

    地平線上出現了車隊和人馬,隊伍上方飄揚著赤色黃龍戰旗,這表明,即將到來的隊伍中有代表著皇族的成員。為隊伍前導的是一隊騎兵,騎兵們身後背著馬刀,盔甲上布滿了征塵。奔襲、轉戰、勞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士兵們又黑又瘦,神情憔悴。

    領頭的金黃披風跳下戰馬,以沉穩的步伐走過來。他很嚴肅地行禮︰“啟稟羽林將軍,我們順利完成任務,殿下安然無恙!”

    隋軍陳王侍衛長、御林侍衛長、羽林將軍陳雷神情莊重地回禮道︰“陳穆,辛苦了。幾位殿下在哪里?”

    “就在車上。”

    幾輛馬車的門打開了,幾個青年跳下了馬車。幾個青年衣著華貴,且身上透著股高高在上的氣質。不過此時,幾人卻十分的拘束與緊張,目光中都透著忐忑不安。

    見到他們,陳雷上前行禮,“末將陳雷謹代表陳王殿下與軍中將士,在此恭迎殿下!”

    “讓陳將軍久等了,陳王殿下在哪?”

    為首的是剛從太原一路接回來的楊廣皇長孫楊埮,和他祖父很象,他有著十分俊秀的臉龐,膚色白哲,眼神甚是靈動。此時,可能是經歷長途跋涉,他的臉色蒼白,但聲音卻依然清脆開朗。

    跟在他的身後。則是原本留守東都的越王楊侗,以及原在太原及洛陽的楊家皇族的約十來名皇族子弟。除了蜀中的楊浩及關中的楊侑、北京楊杲,楊家皇族子弟此時基本上已經盡在此處。

    “陳王殿下準備好了酒席,就等著為諸位王爺們接風了。”

    “愧不敢當!現在正打仗,可當不起這麼奢侈。”楊埮身為皇子孫,又曾經是楊廣死去親自下詔書立下的皇儲,本也是心中有一番理想,想繼承曾祖、祖父的帝國。開創自己的功業。

       雖然陳克復說擔心太原局勢,關心他的安然,派人將他從太原接到河北軍中。在路上見到了弟弟楊侗等皇族子弟,馬上就全明白了陳克復的意思。河北軍日漸勢大,陳克復明顯是已經要掃除他們這些楊氏子弟。準備自己粉墨登場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走到這一步。什麼皇圖霸業,什麼皇位至尊,楊埮經不放在心上了。現在他所期待的,只是陳破軍能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陳雷來前曾經得過陳克復的交待,讓他客氣一些。因此陳雷表現倒也十分有禮,讓楊埮稍安了一些。楊埮B楊侗兄弟等人從又坐上馬車,一起趕到板渚大營。

    “李靖將軍剛剛已經攻破金堤關。陳王殿下已經趕到金堤關去了。”營中的衛士對著陳雷道。

    “金堤關已經攻破了?”陳雷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的,就在半個時辰前!”

    那邊的楊埮楊侗兩人沒有如陳雷那麼淡定,他們滿臉的震驚表情。來的路上。他們對金堤關的戰事也已經有十分的了解,河北軍四月王日三路匯合金堤關下,兵馬十萬。而金堤關是李密苦心經營的要塞,更駐有精兵五萬,大將邴元真鎮守。河北軍兵雖多,可打的是攻城戰,二比一的兵力對比並不多。可河北軍居然只用了三天,三天就拿下了。

    “這怎麼可能,三天時間就攻破了金堤關?”楊侗也是在東都坐過皇帝的人,對于洛陽附近的金堤關可是十分的了解。

    陳雷笑了笑,“要不是陳王不願意傷亡太大,三天都已經有些久了。諸位殿下,我們還是也趕去金堤關吧。”

    在金堤要塞將軍府大門的青色台階上,聚集了高高矮矮的魏軍軍官近百人。他們穿著紅色的戰袍,頭盔的各種顏色盔纓代表著他們的官職等級,身後披著紅色或者銀色的斗篷。幾面魏國的軍旗丟在地上,軍官們的鹿皮軍靴胡亂地踩過,紅色的綢子上留下了沾泥帶水的黑色腳印,骯髒,凌亂。

    在人眾的最前面,邴元真雙膝跪地,雙手捧著金堤關鎮守將軍的印信,腦袋壓得低低的。眼見陳克復接近,他彎下粗壯的腰身,兩手趴地,以頭磕地。他身後的魏**官跟著磕頭,上百人一排排地跪倒,各種顏色的斗篷如同波浪一樣起伏著。

    金堤關的守軍向河北軍投降,代表著洛陽已東的河南六郡徹底的劃入了陳破軍的統治之下,再無一地抵抗。一時間,河北軍官兵和圍觀民眾都有了種眼看歷史在眼前發生的震撼感覺,將領們自發地簇擁在陳破軍身後,沒有人出聲。

    邴元真顫抖、空洞的聲音在寂靜的大街上回蕩︰“罪將邴元真恭候陳王殿下!謹獻上金堤要塞以彌補臣罪孽之萬一,還望殿下寬宏大量,不要計較罪臣以往之冒犯,今後罪臣將忠心侍奉殿下,與李密再無關系!”

    在李靖和羅藝兩位統帥的左右拱衛之下,陳克復穩穩地端坐在馬上。他俯視著李密的心腹大將跪倒面前,胸口涌過了一股熱流,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感到的是征服者的昂揚快意。穩定了下情緒,他說︰“邴將軍,識時務者為英雄,順應潮流方為大勢,這次做的好,以後也希望你能繼續為我軍效力。”

    “罪臣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邴元真響亮地喊道,魏軍軍官們也參差不齊地跟著喊︰“願為殿下效勞!我們棄暗投明了!”

    街道上響起稀稀落落的笑聲。棄暗投明?陳克復一曬,但笑容隱藏在面容之下無人能見,他很寬容地擺了下手︰“都起身吧!諸位回將軍府休息。請放心,我軍歷來寬待俘虜,各位不必擔心人身的安全。”

    邴元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戰將,金堤關中的五萬隋軍也都是不錯的精銳兵馬。不過對上陳破軍及河北軍,就注定了他們失敗的命運。十萬河北軍,加上那些一路被俘虜來的二十萬魏軍戰俘,河北軍四面圍攻,不間斷猛攻三日三夜。

    這樣的攻城激烈度,是前所未有的。特別是河北軍還有諸多專門用來破城的火藥武器,及工兵部隊。能堅持三日三夜才破城,邴元真和那五萬守軍,已經算是竭盡全力了。也許如果不是有城中黃君漢的老部下趁著守軍疲憊不堪時做內應,他們還能多堅持些時日。不過金堤關被四面包圍,李密根本不能來援,再多堅持些時間也依然是同樣的下場,沒有什麼意義。

    依靠著城中黃君漢老部下的內應,河北軍終于在攻城三天後打開了突破口。缺口一打開,就再也無法挽救這股狂瀾,面對著城外如海洋一般的三十萬人,城內的守軍早就已經處于崩潰邊緣。城池防守缺口一打開,他們不過再堅持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被迫退入城中。

    邴元真想打巷戰,堅持到最後一刻,以報李密的知遇之恩。只可惜,新生的魏國並沒有得到所有將士的忠誠,在內應的煽動下,少部份的魏軍軍官突起發難,圍住了邴元真等高級將領。最後無奈之時,邴元真才不得以投降。

    午後街道陰沉沉的,烏雲密布,行人稀少。一隊騎兵護衛著陳克復,從要塞中心鋪著青石板的街道上經過,“滴答滴答”的清脆蹄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陳克復暗笑。他深知農民軍的特性,他們身上更多的是農民的散漫,而缺少軍隊的嚴明紀律。

    農民軍積聚起來很快,可是散起來同樣的快。如果形勢有利,農民軍就會如狂風卷境,而如果形勢不利,農民軍就很難堅持,總是勝利來的快,失敗的也快。沒有後繼力與堅強的意志,往往是農民軍最大的弱點。

    河北軍攻打的越猛烈,兵馬展示的越多,守軍的意志也就越弱。這也是他把二十萬降軍全拉到了金堤關下的原因之一,三十萬人擺在城下,不打就已經先讓城中的士氣跌落到了最低點。

    騎兵開赴城市中各處,在一路上,他們見到了很多魏軍士兵。魏兵風紀極差,不時見有醉燻燻的三五成群的士兵地游蕩在大街上,不見有軍官出來約束他們。空氣中迷漫著濃濃的劣質酒味。看到大隊河北騎兵經過,魏兵有人呼叫、有人破口大罵,有人遠遠地朝河北隊伍投擲石頭和雜物,更多的卻是表現出一副麻木的呆板表情,無動于衷地坐在街邊喝酒,沒有人上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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