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丹:若能復出我願放棄一切 太感人了

   
WADE 發表於 2013-2-17 21:20:10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69780
喬丹50歲了,雖然他已不再打球,但憤怒依舊存在,所以他需要發洩,或在高爾夫球場上,或在牌桌前,所以他會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籃球隊中,所以他夢想有朝一日再度重返籃球場。「如果能夠重回賽場,開始打籃球,我願意放棄一切。」
文/Wright Thompson
原文標題/MICHAEL JORDAN HAS NOT LEFT THE BUILDING



夏洛特,北卡羅來納——邁克-喬丹坐在桌子後面,能俯瞰夏洛特城區的一片停車場,此時距離他50歲生日還有五周的時間。手機不時響起,或是一些潛在的交易提案,或是聯盟關於在球衣上添加廣告的建議。有對手覬覦喬丹最好的幾個球員,卻不願拿出足夠份量的交換籌碼,喬丹對此嗤之以鼻。他點上一根古巴雪茄,抽煙是允許的。

「好吧,XX,這可是在我自己的地盤。」他笑著說。他剛剛度完假期——租了一條154英尺長(約47米)、名叫「Mister Terrible(恐怖先生)」遊艇——重新回到辦公室,喬丹的腦海裡再次為「史上最差戰績」、「沒法組建一支成功的球隊」、「空有虛名的球隊老闆」這些質疑所充斥,這讓他備感煎熬。喬丹會看各種關於自己的報道,他知道人們在背後議論些什麼,他需要清楚這一切,由始至終,他的血液裡都流淌著鬥志。無論什麼時候和喬丹在一起,你都能感受到他散發出的那股強大的氣場,彷彿我們曾經熟悉的那個籃球場上的「飛人」喬丹仍在拚命地想要掙脫出來。和以前的自己做鬥爭,那種感覺一定很奇怪。

抽幾口雪茄,吐出裊裊煙霧——白襯衫搭配寬鬆的褲子,皮帶上掛著一塊名牌:上面寫著邁克-喬丹,以防有人不認識這位昔日的球場天之驕子、如今只淪為一支魚腩球隊的老闆。邁克-喬丹將滿50歲,想到這,每一個80後、90後的年輕人恐怕都會一陣顫抖。時間怎能過得如此飛快?連喬丹本人也覺得難以置信。不過今天,他似乎接受了將滿50歲的命運,他半帶笑容。「我……我一直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會死去。」喬丹說,他往前傾,指關節摁著那張昂貴的黑木桌。

他一直守著這個秘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喬丹竟會沉迷於宿命論,他在公眾面前的形象可不包括這一點。好吧,說實話,這有些奇怪。每當他談到這個話題時,母親往往會生氣。他沒法想像自己變老的情景。他看上去是那麼強大,那麼年輕,宇宙可能會吞噬他,但不會允許他經歷難堪的失利以及隨年齡增長會出現的挫折。除非悲劇發生,否則脆弱的膝蓋或者退化的視力這些普通的老化症兆不會擊垮喬丹。

那天晚些時候,喬丹站在他的廚房裡,瞇起眼睛看另一頭的電視,被他的朋友奎因-巴克納逮個正著。「你需要配眼鏡了。」巴克納說。

「我能看清楚。」喬丹說。

「別糊弄我。」巴克納繼續道,「我看得出來你很費力。」

「我能看清楚。」喬丹堅持。

巴克納曾是公牛後衛,如今擔任步行者的播音員,他來夏洛特解說即將到來的比賽。兩人談論著喬丹即將迎來的生日,這些年所發生的變化,感歎一切都在轉瞬之間。喬丹搬離了芝加哥的家,搬到了佛羅里達的新居,他訂婚了。可在他的內心深處,仍然在和與生俱來的好勝心鬥爭著——必須要捨棄些什麼?還有什麼可以期待的?是的,喬丹在反省。未婚妻埃文特-普瑞托以及她的朋友勞拉正在另一邊談笑風生。喬丹再次點了一根雪茄。

「聽著。」 巴克納說,「時光老人還沒來呢。」

喬丹沒有作聲。

「該死的。」巴克納繼續道,「50歲。」

他搖搖頭。

「你能相信嗎?」喬丹輕聲地吐出這幾個字,彷彿正在和自己說話一般。



一天前,喬丹從芝加哥飛到夏洛特,這樣的行程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但是這一次和其他時候不一樣。當那架專屬於他的灣流IV(Gulfstream,灣流是世界上生產豪華、大型公務機的著名廠商)起飛往南時,他已經不再居住在這座城市了,從1984年開始,他一直住在芝加哥。過去的幾個月他一直在忙著整理打包,將自己前半生裝進箱子裡。50年來,他有過各種體驗:希望與怒火,失望,快樂與絕望。但最近他多了一種更為強烈的感覺,而這恰恰是30歲喬丹最為反感的:戀戀不捨。

幾年前,也就是喬丹離婚後,他就開始了收拾整理的過程。一天晚上,就在芝加哥的豪宅裡,喬丹坐在地板上,身旁還有經紀人兼私人事務助理埃斯蒂-波特諾伊。當時已經是凌晨1點,兩人被一個保險箱弄得頭疼不已。喬丹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打開這個保險箱了,他忘記了密碼。如果輸錯十次,保險箱就會自動鎖定,只能通過爆破打開。他們前9次嘗試都失敗了,只剩下一次機會了,喬丹全神貫注。他確信密碼是自己的生日(2月17日)以及籃球相關數字組成。他小心摁下了6個數字:9、2、1、7、4、5。卡嗒,門開了,裡面躺著喬丹在1984年贏得的奧運金牌。只不過那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塊金牌,早失去了光澤。

回憶如同泉湧。「那時真的很純粹。」晚些時候,喬丹會這麼解釋,「1984年,一切都那麼純粹,現在感覺仍然像做夢一般。」那屆奧運會期間,他正和贊助商就自己第一份球鞋合同展開談判。他會和其他運動員交換奧運徽章。八年後,他成為全世界最出名的人,夢之隊只能居住在奧運村之外,不能和其他奧運選手交換徽章,這讓喬丹很失望。

喬丹找到了一條已經不再合身的短褲,還發現了第一代的Air Jordan鞋。他的Nike鞋櫃裡收著將近5000雙鞋子,有些是用於收藏的,有些則是給朋友的。還有他夢之隊時的球衣。一名員工發現了他在北卡上大學期間寫給父母的信。寫信的那個孩子還沒有被財富、名望和壓力所包圍,他告訴父母自己的考試成績,訓練情況以及晚上吃了些什麼,他似乎總是手緊,不太寬裕。有一封信的最後是這麼寫的:「PS,請寄些郵票過來。」

有一天半的時間,他以為自己弄丟了在公牛的兩枚冠軍戒指(第3和第5枚),這讓他很抓狂,把整個屋子掀了個底朝天,怒吼道:「誰偷了我的戒指?誰偷了第五枚戒指?」

「當時真XX嚇壞了。」後來他這麼說。

拿到最後一個總冠軍後,公牛贈給喬丹一個專門存放六枚戒指的盒子。但他從來沒有把六枚戒指放在一起過。現在他從屋子的各個角落把戒指找出來,一一放入盒子中。他一度考慮修改遺囑,如果在他死後有人出售戒指,必須立刻歸還。買一枚複製戒指可不行,即便不告訴任何人,他自己也知道真相。最後,他在存放紀念品的房間裡找到了那兩枚「遺失」的戒指。六枚總冠軍戒指,一枚不少,他可以鬆一口氣了,繼續整理。

他發現了曾經拍攝的家庭錄像,如今孩子們都已經上大學或者畢業了。棒球拍、棒球手套全都蒙上了灰塵。他驚訝自己曾經如此著迷於這項運動。「30歲的時候,我總是忙忙碌碌的,從來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去考慮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現在再回過頭去看,有了很多不同的想法:上帝啊,我居然忘記自己還做過那些事。現在我能放慢節奏,仔細品味這一切。我意識到我變老了。」

他笑了,他清楚現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個正經歷中年危機的男人,拚命想要抓住一些永遠不可能重來的東西。「我珍惜這些。」他說,「我喜歡回憶。現在我經常看籃球比賽。夥計,我真希望自己現在還在打球。如果能夠重回賽場,開始打籃球,我願意放棄一切。」

來到夏洛特,回憶繼續。喬丹和他最好的朋友喬治-科勒正在研究iPad地圖,試圖找到喬丹在芝加哥的第一處寓所。

喬治之所以能和喬丹成為好友,還得追溯到1984年,當時喬丹第一次來到芝加哥。當他走出奧黑爾機場時,發現公牛沒有派人來接他。人生地不熟,喬丹心中很是忐忑。一個年輕的轎車司機發現了他,讓他搭了個順風車。司機就是喬治,那之後,他和喬丹接下了深厚的友誼。兩人經常在一起,喬丹完全信任科勒。要想找到喬丹,最好的辦法之一就聯絡科勒。

「你在看哪兒?」喬治問道。

「Essex Drive。」喬丹找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街道,「我記得順著這條路走有家麥當勞,當我第一次去那兒時,買了個烤汁豬排堡。」

喬丹昔日的住處有個地下室。查爾斯-奧克利住過那裡,另一名公牛前鋒羅德-希金斯也住過,現在希金斯擔任山貓籃球事務總裁。地下室有個熱水浴池,還有張可以變成乒乓球桌的桌球檯。他們會在那裡待上好幾個小時,一遍又一遍地聽著惠特尼-休斯頓的首張專輯。去年,喬丹和他的律師兼球隊管理人員科迪斯-波克坐在山貓板凳席邊,波克收到短信得知惠特尼去世的消息。這位歌後的突然離世讓喬丹深感震驚,不僅僅因為他和惠特尼是好友,還讓他意識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離開。50歲以及在Essex Drive寓所打乒乓的那段時光,讓喬丹有些恍惚。

「他們曾經在這裡展開過廝殺。」喬治笑著說。

「我和奧克利。」喬丹說。

希金斯站在他們身後,他也在看地圖。

「我曾在桌球檯上好好教訓過他。」喬丹說,沖羅德點點頭。

「我可有著不同的版本。」希金斯笑著回應。

「給別人點顏色瞧瞧或者被別人教訓。」喬丹低聲說道,「輸的滋味可不好受。」

關於Essex Drive那套寓所的地下室,還有個不為人知的故事。那是詹姆斯-喬丹專為兒子改造的。老喬丹一人包攬了所有的活,他不願讓邁克花錢。在芝加哥的第一個冬天,喬丹出城去參加全明星賽了,他的水管被凍住了。老喬丹砸開牆,一個人把所有的水管都換了,然後重新砌牆。他花了兩周的時間來修葺兒子的家。詹姆斯和邁克——那是一切回憶的緣起。

親愛的媽媽,爸爸……請寄些郵票過來。

喬治-科勒低頭看看套在手指上的戒指,那是公牛第一枚總冠軍戒指的複製品,喬丹送給家人和好友的。

「我不記得是否告訴過你,為什麼我要戴這枚戒指。」喬治開口。

「沒有。」喬丹回答。

「我向你父親保證過。」喬治繼續。

喬治一直害怕遭遇搶劫,所以他把戒指藏在家裡。老喬丹追問:「你的戒指呢?我的兒子花了錢,可不是讓你把它放在抽屜裡的。」

「我能想像他說這番話的情景。」喬丹笑著說。

老喬丹告訴喬治,如果有人偷了他的戒指,「我們會再給你定制一枚」。

喬丹大聲重複了一遍「我們」。「我喜歡這故事。」他聳了聳肩膀,「這聽上去就是他。」

「自從他去世後,我就一直戴著這枚戒指。」喬治說。

回憶再度襲來。老喬丹被殺害的那天,本打算飛往芝加哥。前一晚,他打電話給喬治,要他來接自己。喬治在奧黑爾機場等著,卻沒有等到老喬丹。半小時過去了,喬治打電話給喬丹的母親德洛利斯。再耐心等等,她說,老喬丹可能沒趕上航班。兩三個小時後,第二趟從夏洛特飛來的航班抵達了芝加哥,可依舊沒有老喬丹的身影。喬治再次打電話給德洛利斯,她說如果有事發生,老喬丹一定會來電話的。可老喬丹再也沒有打來過電話。喬治清了清嗓子:「我哭了。」

喬治試圖轉換話題。他熟悉喬丹的脾氣,知道一旦邁克傷心,就會變得無比沉默,把心思都埋在心底。「你知道我為了得到這玩意投了多少次跳投嗎?」喬治故作輕鬆開玩笑。「拼了你的老命,喬治。」喬丹回嘴。

但房間裡已經被老喬丹的陰影籠罩了。「他從沒見過我的未婚妻。」喬丹說,「他沒能見到我的孩子們長大。他在93年就離開了。賈思敏才1歲,馬庫斯3歲,傑弗裡5歲。」

「在哪兒最能感受到你父親的存在?」面對這個問題,5秒鐘過去了,接著又過去了10秒鐘,沉默。喬丹往後靠在椅子上,第一次,你能明顯看到他發福的肚子。窗外的天陰沉沉的。他皺著眉頭,突然之間,他看上去老了很多,眼神沒有生氣,即便距離他父親被謀殺已經過去了20年之久——但很明顯,喬丹仍然需要他的父親。終於,他給出了答案。「可能是和他在一起時。」說這話時,喬丹朝喬治點點頭。

「我們以前經常會整晚整晚地看牛仔片,關於西部的電影。」喬丹說。現在的他依舊為西部片著迷,不難想像當他看這些影片時,能夠感受到父親的存在。他的一位僱員開玩笑說,寧願去做普通的商務機,也不願搭乘喬丹的專機,這是因為在他那家灣流IV上,只能被迫看上好幾個小時的西部決鬥片。

「隨便說一部西部片。」喬治說,「他會將故事的起始、經過、結局清清楚楚告訴你。」

「我總是在看西部片。我看馬特-狄龍,所有的片子。」喬丹說。

「他最喜歡的西部片就是我最喜歡的西部片。」喬治說。

「我們有三部特別喜歡的。」喬丹說。

「《西部執法者》。」喬治說。

「那是我最喜歡的。」喬丹說。

「烈女……」喬治說。

「與鏢客。」喬丹接上。

「還有一部我喜歡的,《不可饒恕》。」喬治說。

「我父親最愛那部。」喬丹說。

與多愁善感的懷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喬丹還是那個以自我為中心、強勢殘忍的混蛋。這是偉大的醜陋面。他是個殺手,能夠迅速嗅到他人的軟肋,毫不留情地進行攻擊。當體型肥胖的公牛總經理傑裡-克勞斯上球隊大巴時,他會發出牛叫嘲笑克勞斯。當公牛換來容易受傷的比爾-卡特萊特時,喬丹送其「藥罐子比爾」的綽號。曾經有一次,他還在訓練中打了威爾-普度。他打過史蒂夫-科爾,天知道他還打過多少人。

在很小的時候,喬丹覺得父親更喜歡自己的哥哥拉裡,因此,他將這種不安全感轉化為了動力。他怒火中燒,他覺得只要成功,就能吸引到同等的關注度。他的整個人生都是在證明,向周圍的人,向陌生人,向他自己證明。在很多關於喬丹的傳記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大衛-霍伯斯丹那本《Playing for Keeps》,裡面最常用來形容喬丹的一個詞就是「憤怒」。現在的喬丹雖然已經不再打球了,但憤怒依舊存在。他心中仍然燃燒著怒火,所以他需要發洩,或在高爾夫球場上,或在牌桌前,所以他會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籃球隊中,所以他夢想有朝一日再度重返籃球場。

他坐在山貓主場專屬的包廂裡,他的球隊即將遭遇又一場失利。跳球之前,他看到自己的一名隊員和對手聊天,這讓喬丹很惱火。今晚他打算坐到板凳席上,讓隊員們意識到老闆在看他們打球。他以前經常坐這裡,但聯盟總裁大衛-斯特恩告誡他不要再衝裁判咆哮。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獨自一人看球。當他還是奇才的管理人員時,有一次因為極度不滿球隊表現,將啤酒罐砸向了辦公室的電視,還把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都砸了個遍。現在,差不多十年過去了,大多數時候,他只會咆哮。

「我要下樓了。」他說。

「控制下脾氣。」包廂裡的某人說。

「我盡量。」他回答,然後走了出去。



27號包廂,所有管理人員都在這裡,他們都在山貓待了好多年,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效力這支球隊。埃斯蒂-波特諾伊也在,還有喬治,羅德-希金斯以及山貓總裁弗雷德-沃特菲爾德。他們正等著喬丹看完比賽後回來。

當喬丹還是那個忙於拍攝各種廣告的球員時,他的保鏢們會在一旁等候。一位名叫琳達的女人負責準備邁克的食物,他愛吃肉桂卷。琳達會做上一大盤。輪到喬丹拍攝了,當他發現保鏢們都盯著那些肉桂卷時,他會逐個吐上口水,確保沒有人敢偷吃。

喬丹習慣了在每個房間都成為獨一無二的焦點,或者更進一步說,他習慣成為每個人生活中的唯一焦點。在長途航行前往中國時,當其餘人都服安眠藥,準備好好睡上一覺時,喬丹醒了。他開燈,打開了飛機上的音響設備。如果喬丹醒了,那麼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個人都必須醒著。所有人都圍著喬丹轉。在芝加哥,甚至有專人負責為他的汽車打氣。

不過來到佛羅里達,當他和未婚妻埃文特的家人在一起時,就沒法享受到這種眾星捧月的待遇。埃文特的父母親只會說一點點英語,不是籃球迷。他坐在餐桌前,人們談笑風生,吃著家庭食物。曾經喬丹也是這樣長大的。「那已經是一去不復返了。」他說,「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的自負心早已經無限膨脹,我總渴望某些東西。而那個時候,你不可能有這些想法。」

包廂裡的人清楚喬丹的脾性,知道燃燒在他內心的那團火。他們都愛喬丹。他們知道他可以多麼和善,在母親節為每一個替他工作的母親送上玫瑰花。他們目睹過當他和一個許願基金會資助的孩子見面後內心會有多麼煎熬。他們看到他為自己孩子取得的任何成功而深感自豪。他們覺得外界關於喬丹的報道很有意思,而外人則會覺得這些故事有些可怕,一個成年人怎會幼稚到往食物上吐口水呢。

可他的朋友在觀看了名人堂發言後,會心地笑了。

距離喬丹名人堂發言已經過去了三年半的時間。但用某籃球專家的話來說就是「莫名的尖酸」,「有些不知所謂」。其實這樣的評論沒有錯,可不能就此判定喬丹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事實上,如果你有心再看一遍喬丹的發言,就會發現那正是他私底下的真實寫照:集有趣、刻薄、自信、諷刺、好勝於一體。他並沒有把自己看成是一個有天賦的運動員,而是一個拒絕失利的人。於是站在台上,抹了9次淚水後,他冷靜下來,他說他的內心有火在燃燒,而「人們不斷往這團火中添加柴火」。接著他將所有的質疑者一一道出,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無論鉅細,統統道來。他先是提到了自己的哥哥,從高中到大學再到NBA的經歷。然後他將矛頭對準了傑裡-克勞斯。「我不知道誰請他來的,我可沒請。」這固然顯得有些小氣量,可卻是大實話。

人們之所以批評喬丹的發言,是因為他們希望看到一個充滿感慨、熱衷懷舊的名人堂成員,而不是一個至今仍然不顧一切渴望勝利的人。可喬丹沒有給出人們所期待的演講,原因很簡單,也很明顯。他不認為自己只屬於過去,那晚,他並不想追憶過往。一直激勵他職業生涯的憤怒沒有消失,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發言的最後,他說出了或許是最重要的東西,偏偏被人所遺忘了。

他描述了比賽對其的意義所在,他稱賽場是他的「避風港」,「每當我想要尋求安寧和平和時,就會去那裡」。籃球讓他感覺完整,可現在籃球從他的生命中離開了。

「有一天,你可能會發現50歲的我還在繼續打球。」他說。

聽到這話,台下所有人都笑了。可喬丹卻說:「哦,別笑。」

笑聲更響了。「永遠不要說不。」他說。

他正在努力尋求改變,一步步來。儘管他厭惡水,但過去幾年,他開始出海,因為埃文特喜歡。第一次在船上他幾乎要發瘋了。而最近一次,他沒有那麼恐慌了。這意味著又一場的勝利。他不看籃球比賽。每天早上,他會在陽光中醒來,然後坐在椅子上開始釣魚。朋友們會做美味的壽司,,這讓喬丹很開心。「喝酒吃美食喝酒吃美食喝酒吃美食」——他是這麼跟朋友形容自己的假期的。他會愜意地品嚐最愛的龍舌蘭酒。等到假期結束,回家後,他又要一心撲到籃球上。

在夏洛特,他開始考慮218這個數字。

自從度假回來後,每天早上他都會去健身房。同時他還積極與自己的營養師溝通,確定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以制定更加合理的食譜。當他離開「Mister Terrible(恐怖先生)」遊艇時,體重是261磅(118公斤)。九天後,坐在辦公室、忙於操心籃球事務的他體重已經減到了248磅(112公斤)。而他在心中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218磅(99公斤)——在喬丹的世界裡,這是個熟悉而危險的數字,他球員時期的體重。

他說埃文特從沒看過自己打球。「她從沒見過218磅的我。」在他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幅年輕時的照片,騰在空中,飛向籃框。他若有所思地盯著照片:「那時的我218磅。」

每一年,他心中所想和自己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兩者間的差距越拉越大。有一天,哥哥拉裡(也為山貓工作)從辦公室窗口望出去,發現弟弟喬丹正在和山貓最好的年輕球員之一單挑。拉裡笑著說,第二天,喬丹沒有出現在辦公室。他徑直去了理療室,接受了治療。

「你付出了代價,不是嗎?」拉裡問。

「我幾乎動彈不了了。」喬丹說。

無論如何,喬丹依舊是這個星球上最好勝的鬥士。在他的iPad上,寶石迷陣這個遊戲已經完過第100關,他也很精通數獨遊戲。在巴拿馬,他派人去酒店的禮品店購買字謎書,他能在瞬間就找到所有的詞,就如同在籃球場上一樣。「我沒法控制自己。」他說,「這就是上癮了。你想要特殊的能力來取得某些成績,你成功了,不想再要這些能力了,可是不行,你沒法這麼做。如果我能做到的話,生活就會更加輕鬆些。」

曾經,全世界都在看著他登上巔峰——三角中心,第六場——現在的他卻只是在酒店房間裡,和一群朋友們一起玩孩子癡迷的遊戲。他的好勝心不減當年,只是舞台縮水了。這麼多年來,人們因為他在籃球場上所展現出來的旺盛鬥志而如癡如醉,可現在就因為他的發言略顯狂妄,就遭受了指責。

如喬丹所言,他的自尊心源自比賽。現在沒有了比賽,他感覺茫然而失落。我是誰?我在幹什麼?過去十年,自從第三次退役後,他就一直在努力尋找籃球的替代品。他會打電話給同事,通知他們一個月內都不要去打擾他,他只想放鬆,打高爾夫。可三天後,他們會接到他的另一通電話,問是否有飛機可以把他帶到別的地方。他就是這樣不消停。所以他買下了山貓,處理各種事務,打高爾夫,希望能夠回到218磅。度假歸來,那股不安分的好勝心也重新佔據他的內心。他開始好奇:50歲是否還能繼續打球?如果他和勒布朗單挑,會是怎樣的情形?

如果?

「我是我自己最糟糕的敵人。我總是在挑戰自己,現在我仍然有前進動力。我不知道該怎麼擺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現在我仍然和籃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開始認真考慮菲爾-傑克遜教他的東西。「禪師」瞭解喬丹,不怕戳中喬丹的痛處。有一次在發書給球員時,他給了喬丹一本關於賭博的書。現在對於喬丹來說,這是新的挑戰:要找到自己,他必須先迷失自我。無論何時,當他渴望重返賽場時,就會嘗試入睡,他知道等醒來後,情況就會好很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218磅,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打職業籃球了。他知道必須壓制內心的蠢蠢欲動,找到讓自己能夠繼續平靜生活的辦法。

「接下去20年,我要怎樣才能去享受生活呢?」他坐在桌子後面,手機不斷響起,都是關於交易提案,「遠離籃球,我要怎樣才能找到內心的平靜呢?」

他在家裡。

喬丹走進自己的家,時髦精緻,又不乏陽剛之氣。還有一個小時,山貓客場戰塞爾堤克的比賽即將開始,他會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椅子上,觀看比賽。「你在哪兒?」他衝著屋子後喊道。

埃文特歡快的聲音傳了出來。「嘿,親愛的,我在這裡。」她34歲,在醫院和房地產公司工作。和她在一起,是喬丹渴望已久的生活。過去這一年,和往年一樣,波特諾伊從老闆那裡得到了生日禮物,但16年來第一次,她還收到了一張卡片,喬丹在裡面簽了名。波特諾伊笑了。顯然這是貼心的埃文特的功勞。

喬丹所做出的一切改變都是因為埃文特,她是他重新找回那個大學時期寫信給父母親的男孩的最好希望。兩年前的復活節,埃文特陪伴喬丹回到北卡羅來納,拜訪他的家人。她懇求他去一趟威爾明頓,那是喬丹長大的地方。和大多數人一樣,她有時候難以想像曾經的邁克-喬丹是什麼樣的。她想要見見那個央求父母親寄些郵票過來的邁克-喬丹。這需要大概7小時的車程,喬丹起初不願意,但最終,他鬆口了。「女人總是能說服你,這真是不可思議。」他說,「她們能讓你改變。換成十年前,我們肯定會整天整天地吵架,我會贏。這一次,你贏了。這是個過程。」

今晚,埃文特和勞拉在做沙拉,朋友們聚集在喬丹家裡,一片歡聲笑語。「親愛的,你能再給我們拿點酒嗎?」埃文特對喬丹說。喬丹鑽進酒窖,出來時手裡多了一瓶他最愛的紅酒。他為每個人倒酒。「女士們,乾杯。」他彬彬有禮地說,一口飲盡。



接下去7個小時,他一場接一場地看籃球比賽。從那個「親愛的,我回來了」的溫情男人再度成為那個心中燃燒火焰的鬥士。

年齡增長意味著失去一些東西,不僅僅是身體遲緩,視力退化,還意味著你年輕時所取得的成績逐漸消失。大多數普通人老去,死亡,關於他們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印跡也漸漸消亡。他們會被遺忘,有些人可能會被記得久一些,可最終所有人都會被遺忘。但是每一代人中都會有那麼少數幾個,他們取得了登峰造極的成就,他們擁有不朽的名聲。即便喬丹離開這個世界,他知道人們仍然會記得他——這裡躺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籃球選手。那會是他的墓誌銘。當他最後一次離開籃球場時,一定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會被抹煞。

現如今的球員中,誰能在他那個年代取得成功?這是喬丹最新喜歡的遊戲。「我們那個時代。」他一遍一遍重複著,稱現在的球員都太過軟弱,太嬌生慣養,對高水準的較量準備不足。「我給你個提示吧,我只能說出四個人。」隨後,他把四個名字一一列出:勒布朗、科比、蒂姆-鄧肯、德克-諾維茨基。

當電視上有人將勒布朗與奧斯卡-羅伯特森相提並論時,喬丹顯然很是不屑。他翻了翻眼睛,轉了轉脖子,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這絕對是……」他說,「關鍵是沒有人評論和他交手的人是誰。他們對比賽的理解真是……那是不公平的比較,是不對的。勒布朗能否在我們那個時代取得成功?可以。他能否像現在這樣成功?不能。」

山貓與綠衫軍的比賽開始了,後者佔據了上風,裁判也沒能幫忙。喬丹站了起來,臉色鐵青,他肯定球星更多的塞爾堤克受到了主場哨的照顧。「拜託,夥計!」他喊道。

「你不能那樣做。」巴克納在一旁說,「你以前可以得到這樣的照顧,別的球員不能。」有那麼一小會,客廳一片寂靜。喬丹放低了嗓門。「我不同意。」他低吼道。「XX。」巴克納說,「你和拉裡都別再糾結了。」

喬丹無視巴克納,他已經全身心投入到了比賽中。「那是一次犯規。」他再次喊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那——是——一——次——犯——規!」

這一晚總體過得還挺不錯,喬丹來到陽台,這是第7層,能俯瞰街景。右側角落的電視仍然開著,他抽了一根雪茄。山貓一度追平比分,但再次落後。

「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喬丹衝著電視嚷嚷,「追平比分,追平比分。你們都在幹什麼,快點救球。」

山貓最終輸了,喬丹安靜地坐著。結束了,有一分鐘,他沒有出聲,然後嘴裡嘟囔了些什麼,再一次,有一分半鐘,他沒有講話。

他將頻道換到熱火與爵士的比賽。在那塊球場上,他命中了生涯最為著名的一球,他現在還能指出當年出手的準確位置。他依然清晰地記得比賽最後,自己筋疲力盡。此時,手機擺在他的胸口,他的腳擱在沙發桌上。

「伯德現在在幹什麼呢?」喬丹問。

「在那不勒斯。」巴克納回答。

「每天都打高爾夫?」喬丹問。

「無聊得很。」巴克納說。

「你覺得他會回來嗎?」喬丹繼續問。

「他肯定會回來的。」巴克納說,「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會的。」

電視上評論員正在滔滔不絕談論勒布朗,拿他和喬丹作比較。這顯然激發了喬丹的興趣,他說他察覺到了勒布朗的一個弱點。「我研究過他。」喬丹說。

當勒布朗往右時,他通常選擇運球突破,往左時則選擇跳投。「所以如果由我來防他,10次有9次我會讓迫使他選擇左邊走,他會跳投。如果他往右,就會直接突破,我沒法阻擋他,所以我不會讓他往右邊去。」喬丹說。

那場比賽餘下時候,當勒布朗持球準備啟動時,喬丹總是能判斷出他是要「突破」,還是要「投籃」。不僅僅是勒布朗,喬丹能夠察覺到裁判漏掉的犯規,慢動作重放總能證明他是正確的。當有人出手時,他立馬能判斷球是否會進。在球員做動作之前,他就能做出預判。邊看比賽,他還邊回短信。當電視裡評論員說勒布朗跳投時,他甚至不用抬頭,問:「左邊?」

暖氣開著,門廊這裡也非常暖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沖淡了山貓失利的影響。沒有人再談論那場比賽了。喬治開始在iPad上玩寶石迷陣,籃球比賽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球鞋摩擦聲,球砸到籃框的匡啷聲。那是屬於年輕喬丹的聲音。

他拿著雪茄,儘管沒有出聲,但彷彿在他的腦海裡,正在打一場比賽,他在釋放內心的怒火。他仍然知道該如何去打球,他能夠防住勒布朗,只要身體不背叛他,只要他能延緩時光老人的到來,只要他能恢復到218磅。

喬治去睡覺了。一小時後,今天最後一場比賽也結束了。巴克納向喬丹道別。埃文特和好友勞拉早就去後屋了。

只剩下喬丹一個人。

他討厭一個人待著,因為這意味著安靜,而他討厭寂靜。沒有聲響,他沒法入睡。睡覺對他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季後賽期間去賭場消磨時光,這些行為被誤讀了,並非他有賭癮,對他而言,嘈雜的賭場反而成為治療失眠的辦法。因為失眠,他不得不向醫生求助。比賽後喝些啤酒,這是醫生給出的建議,於是,他直到27歲才開始喝酒。

屋子裡黑漆漆的,現在將近凌晨1點。他將臥室的電視調到西部頻道,每晚他都會這麼做。牛仔片能打破夜晚的寂靜,消除黑暗,讓他得以休息。就好像回到了曾經,他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喬丹上床,電視裡開始播放《不可饒恕》。他知道這部片子的每個場景,在酒吧槍戰開始前,他已經安然入睡。

延伸閱讀:
喬丹舉辦50歲生日派對 科比領銜眾星捧場 (12P)
http://ck101.com/forum.php?mod=v ... 9&fromuid=41910
【影跡】喬丹50歲生日特輯--永遠的飛人(50P)
http://ck101.com/forum.php?mod=v ... 5&fromuid=41910

已有(90)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fredaric 發表於 2013-2-18 11:56
歲月催人老!
小鳥神!依舊是小鳥神!
永遠的喬丹!
mcgrady1205 發表於 2013-2-18 12:34
喬神就是喬神   永遠的喬丹!!!
ujkoy 發表於 2013-2-18 20:43
看完了感觸真的很深...
jokerbomb 發表於 2013-2-19 11:44
沒啥感觸, 他還是能電爆一堆人!
等他70 我才敢跟他挑
a96547896 發表於 2013-2-21 11:53
最近才開始看NBA 好希望能回到重前
用高畫質轉播看公牛的喬丹
tomylee6 發表於 2013-2-21 12:17
籃球之神就是籃球之神

swalk 發表於 2013-2-24 12:46
如果MJ 復出, 我願放棄KB
sexyshit1xxx 發表於 2013-2-25 00:37
喬丹是一個偉大的球員!
但他當總管的眼光........
storyi71134 發表於 2013-2-26 01:42
還是讓他最後的籃球之神身影留在球迷心中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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