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升遷 作者:晨光路西法 (本書在原站已被和諧)

 
cheninda1234567 2013-2-18 12:52: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1 464635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15 19:58
第六百九十四章 槍響了

張喜斌是今天下午接到徐君然的電話,電話里面也沒說什么事情,只是說約他晚上一起吃個飯。

按理說,張喜斌是白林提拔起來的人,跟徐君然可不是一個派系的,平時也就是在常委會上面有所交集,如果不是因為工作需要,連縣政府張喜斌也是絕對不去的,平時匯報工作也大多數是讓副局長過去。

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張喜斌還是決定見一見徐君然。

原因很簡單,張喜斌不是笨蛋,他很清楚,如今這仁川縣,徐縣長才是那個真正拿主意的人。白書記已經老了,不管日后是退休還是高升去市里,白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仁川縣,即將迎來新的主人。

如今徐君然這么年輕就已經是正處級的縣長了,那今后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而且徐君然還和省公安廳很多領導的關系不錯,張喜斌也想要往上爬,所以才答應赴約的。

只不過他心里面有些好奇,徐君然叫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

等到看見在飯店門口的徐君然和劉小光的時候,張喜斌這才明白過來徐君然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縣長,你這是何必呢?”

跟徐君然握了握手,張喜斌滿臉苦澀的說道。

徐君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張局,你跟劉書記都是咱們縣里的好干部,我覺得咱們大家應該多多親近,你說呢?”

劉小光和張喜斌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兩個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卻誰都沒有說話。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那是有原因的。

最近這段時間里面,劉小光和張喜斌兩個人,在常委會上面起碼有四五次因為某些事情而爭的面紅耳赤,甚至于達到了兩個人平日里見面連招呼都不打的地步。

而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劉小光這個紀委書記,親自辦了張喜斌手下的刑警大隊大隊長。

按理說這事兒張喜斌不應該生這么大的氣,劉小光是秉公辦事,而且那個人確實也有犯罪行為,私底下收了不少黑錢。可問題就在于,劉小光辦這個案子的時候,事先沒給任何人通氣,這就讓張喜斌覺得,自己沒了面子,一定要找回來。

今天也就是徐君然這個縣長擺酒。換成旁人,倆人估計早就拂袖而去了。

三人走進飯店,分賓主落座,徐君然親自給兩個人的酒杯滿上,笑著說道:“來,張局長,劉書記,咱們喝一杯。”

徐君然既然姿態擺的這么低,張喜斌和劉小光也不好說什么。連忙說道:“縣長,不用客氣。”

“縣長,真的不用客氣。”

他們又不是笨蛋,幾十歲的人了。還看不出來徐君然今天的用意,他們也就白活了。

今天的這個局面下,徐君然擺明了是要給兩個人做和事老,他們可不敢再拿捏著架子了。

“縣長。您不用說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張喜斌端起酒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對劉小光道:“老劉,今天縣長在,你給我句實話,大強的事情,你想沒想過通知我一聲?”

劉小光搖搖頭:“紀委獨立辦案,這是上級的規定,除了白書記我也許會通報一下,你老張肯定是不行。”

徐君然張張嘴,剛要說話,就看到張喜斌點點頭:“行,當著縣長的面你還這么說,我姓張的認了。”

他今天來徐君然這邊就是修好的,反正自己跟劉小光之間的問題早晚都要解決,索性不如賣個人情給徐君然。

徐君然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好,既然話說開了,那就沒什么疙瘩了,來,咱們喝酒。”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今天徐君然把他們兩個叫到一起來,兩個人就已經明白徐君然的意思。畢竟按照官場上的規矩來說,像他們這樣不是一個派系的干部,私底下是很少見面聚會的,傳出去萬一有什么流言蜚語,對于縣里面的局勢是有影響的。

雖說官場中人吃吃喝喝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些人是很難坐在一起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徐君然起身借故去上廁所,來到外面,就看到王曉龍站在門口。

“怎么樣,準備好了嗎?”

徐君然看了一眼周圍,對王曉龍低聲問道。

王曉龍輕輕點頭:“劉主任陪著那群人吃飯呢,旁邊就是那個姓馮的,他今天是陪著市里面的什么人過來吃飯的。”

徐君然嗯了一聲:“沒有什么問題吧?”

王曉龍嘿嘿的笑了起來:“您放心吧,保證沒事兒,一會兒我就把事兒挑起來。”

徐君然沒有再說什么,拍了拍王曉龍的肩膀:“一切小心。”

半個小時之后,一陣喧嘩聲打斷了徐君然三個人的觥籌交錯,徐君然眉頭皺了皺,沒開口,但很明顯是不滿意了。

這個時候張喜斌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臉色通紅,說話都有些大舌頭起來。劉小光跟他差不多,也都是喝的有些發暈,聽到外面的聲音臉色也不太好,嘴里面罵了一句,嘟噥道:“這幫混蛋,就不能消停點喝酒么?”

張喜斌站起身:“我去看看咋回事。”他的想法很簡單,看看外面的人自己認識不認識,要是認識,肯定要讓他們閉嘴,縣長和兩個縣委常委在這兒喝酒呢,一幫混賬找死么?

徐君然琢磨了一下,按照王曉龍跟自己說的時間,現在好戲應該還沒有完全開始,干脆沖張喜斌擺擺手道:“張局,這種場所鬧一點很正常,咱們還是喝酒吧。犯不上跟他們一般見識。”

說著,他又對劉小光笑道:“咱們的身份,何必跟這幫人一般見識呢,要是張局或者你我任何一個出去,被他們看見,還不得嚇暈了啊。”

說完這句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僅是徐君然。劉小光和張喜斌聽到這番話也點點頭,一起笑了起來。

徐君然這話還真就不算吹牛,畢竟他們三個人,可以算是整個仁川縣權力最大的十幾個人之一,不管外面是什么人,這房間里隨便走出去一個人,想要擺平外面的事情也就是分分鐘鐘的事情罷了。

既然徐君然都這么說了,張喜斌也就放棄了找外面那些人麻煩的想法,坐下來繼續喝酒。

門外的包廂里面,馮俊覺得自己今天運氣實在是背到家了。陪市里面的幾個朋友吃飯,卻沒想到隔壁是一群大老粗,喝酒鬧哄哄不說,還有個醉漢走錯房間了,吐了自己一身不說,還罵自己。

馮俊仗著有王猛的關系,在桃花鎮那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哪受過這樣的氣啊,這里可是桃花鎮。不是南方,對付不了南方佬,自己還對付不了幾個泥腿子么?

一聲吩咐下去,不到二十分鐘。飯店里就來了十幾個人。

這樣的情況其實不算意外,這里是北方,馮俊雖說在南方的有錢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小蝦米,但是在仁川縣這塊地界上。還算一個比較有錢的人,身邊自然也就圍攏了不少人,平時遇到什么難辦的事。都是需要這些人去解決。

馮俊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人,又看了看比較單薄的劉華強等人,冷哼了一聲道:“這幾個家伙,好好的修理一下。”

說來也巧,馮俊回到仁川縣才不到半年的時間,這期間他一直都忙著處理留在南方的生意,對縣里面的領導,除了王猛和柳強之外,其他人還真就不認識,自然跟劉華強也不熟悉。

被圍在里面的人群當中,有人認出馮俊的身份來,知道他是王猛的親戚,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沒想到劉華強已經冷著臉開口了,他指著那群人大聲喝道:“你們要干什么,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他這邊說著話,那邊王曉龍早就毫不客氣的拿起一個啤酒瓶子,直接就朝著馮俊砸了過去,雖說沒有砸在他的腦袋上,卻也讓他疼的直搓牙花子,臉上的表情更加兇悍起來:“動手!”

馮俊身后的那群人聽到招呼,馬上就不再客氣,沖進人群就開始打了起來。

劉華強請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坐辦公室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人要身手沒身手,要膽量沒膽量,平時就是靠著身份欺負一下別人。此時見對方這么多人,而自己身上又沒帶家伙,嚇得抱住頭蹲在了地上,嘴里面大喊著要講道理,可是人群這么喧鬧,他們根本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還好有王曉龍在,有他護著,劉華強總算沒吃大虧,他看著亂糟糟的包廂,心里面泛起一個冷笑來,這下子看你姓馮的怎么跑。

而此時此刻,這邊的動靜徐君然他們在隔壁也聽見了,徐君然一聽就知道劉華強等人已經開打了,眉頭皺了皺,對張喜斌道:“張局,外面好像是在斗毆啊。”

張喜斌一愣神,側耳聽了一下馬上站起身道:“這不行,我得去管管!”

他是堂堂的縣委常委,縣公安局的一把手,當著徐君然和劉小光的面,怎么可能允許打架斗毆的事情發生呢。

還沒等徐君然再說話,張喜斌已經打開了包廂的門。

這個時候,劉華強跟王曉龍已經跑到門口了,雖說有王曉龍的保護,可劉華強還是受了一點輕傷,見到張喜斌出來,連忙喊道:“張局,太好了,您也在這里,救命啊!”

張喜斌自然是認識劉華強的,看到外面的情況,大喝一聲道:“你們在干什么!都住手!”

馮俊手底下那群人壓根沒理會他,還以為這是劉華強的幫手呢,二話不說,奔著張喜斌就過來了。

張喜斌也是當過兵的人,雖說退伍很多年了,但是因為是從事著公安工作,一身的功夫倒是沒有落下,眼看著一個小混混沖自己揮拳打了過來,身子稍微一側,抓住對方的拳頭,腳下微微一用力,頓時把那人弄了個大馬趴。

“你們是什么人?”張喜斌一邊躲避著拳頭。一邊對馮俊等人問道。

馮俊那幫人早就已經打出真火來了,哪里還在意面前一個穿便裝的中年男人,有人嘴里面不干不凈的罵了一句話,剩下的人一窩蜂似的沖著張喜斌就沖了過來。有人手快的,已經扔了一個凳子過去砸在了張喜斌的身上。

張喜斌被凳子砸在身上也是一驚!眼看著有人居然從兜里掏出尖刀來,再也不敢怠慢,伸手摸向后腰,舉起手大聲道:“都給老子趴下!”

“砰!”

一聲悶雷似的響聲,讓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滯,有人下意識的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正冒著煙,而那槍正握在張喜斌的手中。

此時的張喜斌,臉色有些猙獰,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兇悍,瞪著眼睛對被圍在當中的劉華強說道:“劉主任,這是怎么回事?”

這時候有人已經清醒過來,幾個跟張喜斌相熟的桃花鎮干部連忙湊到他面前:“張局,救命啊!這幫流氓要殺人吶。”

張喜斌眉頭皺了皺,用槍口指了指已經傻在那里的馮俊等人道:“全體都蹲下。給老子抱頭!誰再敢動一下,我他娘的斃了你們!”

他現在有些暈頭轉向,雖說不明白為什么今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過既然今天有人敢沖自己遞刀子。那不管怎么著,張喜斌都不會輕饒對方的,堂堂的公安局長,當著縣里面不少人的面要是自己饒了這幫人。以后他張喜斌不成了縣里面的笑話么?

這個時候,徐君然已經跟劉小光兩個人走了出來,徐君然看了一眼情況。有些詫異的對劉華強問道:“老劉,你這是怎么了?”

說完,他又臉色嚴肅的對張喜斌問道:“老張,怎么動槍了呢?”

這個年代,開槍可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哪怕張喜斌是縣公安局的局長,也不是一件小事,事后不但要寫報告,還得在縣委常委會上面做出說明才行。

張喜歡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被砸中的地方說道:“縣長,剛剛我要是不掏槍,現在你說不定要去縣醫院找我了。”

他開槍之后也猛然清醒了過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不管怎么樣,都得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才行。

“縣長?局長?”

馮俊的腦子嗡的一聲,只覺得自己好像迎面被人用磚頭給拍了一下一樣,他就算再愚蠢也知道,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幾個人,恐怕不是那么簡單了。能夠公然在公開場合開槍的人,那是什么樣的身份,自己今天難道惹上大麻煩了?

他這邊臉色慘白的剛想要張嘴說話,徐君然卻壓根不給他機會,轉頭看向劉華強,臉色嚴肅的說道:“老劉,你這是怎么回事?政府辦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劉華強此時傷的也不輕,臉上居然還青了一塊,苦著臉說道:“縣長,這事兒,這事兒不賴我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縣文化局的副局長秦守仁就站了出來:“縣長,這事兒真不怪劉主任。今天我們幾個黨校的同學聚會,正吃著飯呢,這幫人就沖了進來,非說我們的人吐在他們身上了,要賠償,您說這是不是莫名其妙?”

“可不是么,我們還沒等怎么著呢,這家伙就叫人來打架了。”

“太過分了!縣長,這回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一大群縣里面的干部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經過向徐君然和劉小光介紹了一遍,劉小光跟張喜斌面面相覷,怎么都沒想到是這個情況。

徐君然卻是心里面冷笑不已,這事情本來就是他叫劉華強安排的,吐馮俊一身的那人,也是劉華強安排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把這個馮俊抓起來!

劉小光皺了皺眉頭,他倒是認識馮俊,上次去桃花鎮簽約的時候,他可是在王猛身邊見到了這個人,只不過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大,連張喜斌這個縣公安局局長都敢打,這個南方人也太囂張了一些。罷了,老子就當做不認識他好了。

心里面這么想著,劉小光背起手看向徐君然:“縣長,您說怎么辦?”

徐君然心中叫了一聲老狐貍,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情況,對張喜斌說道:“張局,我看還是縣局派人來吧,這么亂的情況還是由公安局的同志們來處理比較合適,你看呢?”

今天的目的就是讓張喜斌出頭,徐君然可不想打草驚蛇。

“好,我這就安排。”張喜斌此時已經把手里面的槍收起來了,雖說他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站在那里,可是剛剛還耀武揚威的那群混混卻一個都沒有敢動的,老老實實的蹲在那里雙手抱頭,生怕那位局長大人一個不高興給自己來一槍。十年代,專政機關的威力那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對付幾個小毛賊,還真就是綽綽有余。

徐君然點點頭,沖劉華強等人嘆了一口氣:“你們幾個,跟著張局長回去錄口供,把事情交代清楚,聽到沒有?”

劉華強和王曉龍對視了一眼,連忙點頭:“是,縣長。”

說著話,徐君然來到馮俊面前,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牛氣的很嘛,竟然能招來這么多人幫你打架,怎么著,你是社會大哥么?”

一句話,讓馮俊頓時面如土色起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16 10:58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各懷心機

“我……”

迎著徐君然的目光,馮俊欲言又止,旁邊的人對于徐君然的稱呼,讓他猛然間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既然是王猛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徐君然這個名字,雖然馮俊并沒有見過這位在王猛口中蠻橫霸道橫行一方的縣長大人,但是能夠讓王猛那種強悍的人都吃癟的存在,馮俊可不認為自己這種人可以跟對方抗衡。

最關鍵的是,馮俊心里有鬼。一想到前幾天的那個事情,馮俊就巴不得徐君然趕快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徐君然卻是沒再理會馮俊那群人,已經入了甕的家伙罷了,徐君然可不打算打草驚蛇。

轉身對張喜斌點點頭,徐君然道:“張局,這里交給你了,我跟劉書記先走了。”

張喜斌答應著,對徐君然和劉小光說:“不好意思,改天我請兩位。”

說完,對劉華強喊道:“老劉,讓人通知縣局給我來人,我倒要看看,敢襲警的都是些什么貨色!”

第二天上午風平浪靜,不過徐君然卻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罷了,真正的風波即將到來。

果不其然,晚上的時候,徐君然剛到自己的住處,就接到了張喜斌的電話。

“縣長,在家呢?”張喜斌的聲音稍微顯得有些疲倦,聽起來有些沒精神。

徐君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可能,強忍著心里面的高興,笑了笑點點頭道:“是啊,剛到家。張局,有事兒?”

對徐君然來說,猜到張喜斌的想法并不奇怪,從上次在飯店里面他對自己的善意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位縣公安局的局長大人,心里面也是比較活泛的。或者說,這位張局長,并不喜歡他的頭上有柳強那位政法委的一把手,而在白林不作為的情況下,也就只有自己能夠幫他。

張喜斌這些年的警察也不是白干的,在審訊犯人的時候,撲捉犯人的心理是很準確的。什么時候該說什么,如何最大限度的打擊犯人,讓犯人心中生出絕望從而招供。這些手段,張喜斌早就已然爛熟于心了。

之前把馮俊等人帶回到公安局,也是借著酒精的作用,張喜斌親自審問了馮俊。

可這一審問,馬上就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實這個事情要怪馮俊,徐君然離去之前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讓馮俊有些慌了神,再加上張喜斌親自審問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已經掌握了什么重要線索一樣,陰差陽錯之中。馮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這自然也包括他幫著王猛搞假投資準備騙貸款的事情。

張喜斌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當時就暈了,他終于明白了徐君然的用意。鬧了半天徐縣長這是要搞王猛啊!

在王猛還不是縣委常委的時候,張喜斌就已經認識他了,不過兩人交際不多,也不算特別熟。后來王猛仕途平步青云,到了縣委常委的位置,而張喜斌卻已經跟白林走到了一起。彼此之間打交道的機會除了公事之外,基本上也就沒有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王猛在仁川縣呼風喚雨多年之后,眼看著就要栽在徐君然的手里了。

不過轉念一想,張喜斌卻懶得管這個事情,不管徐君然要拿這個事兒做什么文章,對于自己來說都是沒有害處的。而且憑這件事要是能和徐君然這種處于上升期的年輕干部搞好關系,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既然徐君然源想讓仁川縣警方將此事報給市紀委,那就報上去唄。反正本來就是自己審出來的問題。

只不過,這個人情,張喜斌卻是要賣給徐君然的。

“縣長,昨天晚上我審問了馮俊。”張喜斌淡淡的對徐君然說道,他很清楚,徐君然一定知道自己從馮俊嘴里知道了什么。或者說,昨天那場戲,分明就是這位縣長大人在利用自己。不過能被縣長利用,張喜斌心里面是很高興的,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有那個資格的。

徐君然一愣,隨即明白了張喜斌的意思,笑了笑說道:“怎么,有什么大收獲么?”

張喜斌把馮俊交代的內容說了一遍,最后才沉吟著說:“縣長,這個事情,不好辦啊……”

徐君然一笑:“有什么不好辦的?”

張喜斌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外乎是希望從這里得到人情,只不過徐君然卻不想讓他那么簡單的就得逞罷了。

呵呵的笑了起來,張喜斌認真的說:“早上柳書記給我打電話,問了馮俊的事情,縣長您說,我該怎么辦?”

徐君然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沒想到王猛的動作這么快,馮俊僅僅是被關押了一個晚上,他竟然馬上就想辦法開始撈人了,竟然還說服了柳強這個縣政法委書記出面幫忙,雖說不一定知道馮俊都交代了什么,但是這么弄下去可容易出事!

想到這里,徐君然微微一笑,對張喜斌說道:“張局,這個事情事關重大,我看還是向上級匯報吧。”

張喜斌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想了想說道:“我看這個事,還得紀委出面。”

徐君然點點頭:“沒錯,你馬上聯系劉書記,還是公安和紀委一起處理比較合適。”

他明白張喜斌的意思,一旦這個事情爆出來,就等于是代表張喜斌改旗易幟投向了自己,如果自己不能夠給予他足夠的支持,接下來白林的反撲肯定是他所不能夠承受的,比較官場上面,這種隨意改換門庭的事情是最被人所忌諱的。

而徐君然讓劉小光出面,除了分擔張喜斌身上的壓力之外,更重要的也是表明一種態度,一種支持他的態度。

有了他這個態度,張喜斌總算放下心來,對徐君然保證道:“縣長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放下電話,徐君然想了想。又給市委書記段世杰打了一個電話,畢竟這個事情事關重大,還是要跟段世杰通報一下的。最關鍵的是,案子到了市紀委,肯定要段世杰出面的。

不過,這件事一直在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徐君然、張喜斌和劉小光在知道后,都沒有向外透出任何口風。就連馮俊,也被張喜斌以涉嫌襲警和組織惡勢力團伙的罪名,給關了起來。柳強和王猛私底下找了張喜斌。在得知他被馮俊帶人給打了之后,也沒了動靜,畢竟不管怎么說,換成任何人遭受到這樣的侮辱,都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何況張喜斌在仁川縣是有名的火爆脾氣,用柳強的話來說,這馮俊是自己找死。

好在張喜斌的意思,只要關馮俊幾天,自己消消氣就算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王猛并沒有發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三天之后,徐君然默默的看著窗外,市紀委的人應該已經抓捕了那幾個騙子。畢竟張喜斌提供的證據表明,王猛這一次找的那些人,所圖甚大,不僅僅要弄個假投資。還準備利用縣里面對投資商的優惠政策,先投資之后,再騙一筆貸款。

徐君然沒想到。他是真的沒想到王猛的膽子這么大,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改革開放,呵呵,經濟沒發展的多快,思想倒是先腐朽了。”徐君然嘴里面露出個冷笑來,暗暗的想到。

就在這個時候,劉華強敲敲門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縣長,縣委辦那邊來電話了,說是一個小時之后要開大會。”

劉華強上次的事情辦的很漂亮,徐君然對他是越發的滿意了,笑了笑和藹的問道:“怎么說,大會?”

劉華強點點頭:“是的,鄧主任的意思,是黨委擴大會議。”

頓了一下,他小聲說道:“好像,是貝市長的意思,他剛剛到縣委那邊。”

“什么!”

徐君然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的古怪起來,貝超群來了仁川縣?

他怎么都沒想到,貝超群這位市長大人竟然悄無聲息的來了仁川縣視察工作,這家伙居然還有玩微服私訪的嗜好,這真是讓人感覺到無語啊,你說你一個市長,不好好的在市里面琢磨市里經濟的發展,跑到仁川縣來搞微服私訪干什么?

不過徐君然也明白,貝超群來仁川縣,恐怕不僅僅是微服私訪那么簡單,真要是那樣的話,也不可能不會保密做的這么嚴格,連自己哥縣長和白林這個縣委書記都不知道這個事情,看來貝超群是有所圖謀才會到這里來的。

確切的說,貝超群的來意,恐怕跟桃花鎮的招商引資有關系!

聯想到這里,徐君然露出一個笑容來,既然你貝市長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點點頭,徐君然對劉華強吩咐道:“叫車,咱們去縣委大院!”

不得不說,徐君然還真就沒有猜錯這個事情,貝超群確實是為了桃花鎮的事情來的。

只不過,徐君然沒想到的是,貝超群來了仁川縣已經足足三天了。

這三天的時間里,貝超群已經把仁川縣的大部分鄉鎮都給轉悠了一遍,縱然對徐君然很不滿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徐君然這家伙抓經濟確實很有一套,這仁川縣短短兩年的時間里,已經跟貝超群記憶當中那個貧困縣大相徑庭了。

而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的看重王猛,如果能夠扶持起一個跟徐君然對抗的人來,對于自己來說,是很有用處的。

而這次的仁川縣黨委擴大會議,貝超群也是一時興起,他來到桃花鎮之后,聽了王猛的匯報,對于桃花鎮能夠獨立爭取到一個近千萬的投資感到十分的高興,畢竟這是沒有徐君然的情況下所取得的成績,讓貝超群很滿意。

到了縣委之后,他一聽白林的匯報,說縣里面打算對爭取到的投資制定一個獎勵政策,這讓貝超群也很高興,他知道如今的整個仁川縣,不夸張的說,王猛這一次爭取到的投資是數額最大的,那么制定這個政策。對于提高王猛的聲望也是有好處的。

雖說不明白白林他們提出這個想法的目的,不過想了一下,他覺得制定這個政策,那只會更加捧高王猛,對自己根本不會損失什么,那又何樂不為呢,再加上白林對自己匯報說要在常委會上提出獎勵的事情,貝超群覺得,既然要給王猛造勢,不如趁自己還在仁川縣。索性就來一個比較大的聲勢。

所以,貝超群對白林下達了指示,不僅僅要召開常委會,還要召開縣委擴大會議,把縣里面的黨委成員都叫上,還要縣委縣政府的直屬機關領導,再加上各個鄉鎮的黨政一把手,會上主要議題就是研究發放獎金的問題。而且貝超群還打算把政策的獎勵定高一點,反正這事是白林提出來的。那把獎勵定高點想必他也不會有什么意見。既然白林和徐君然都同意了,那其實這件事就是在常委會走個過場了,不會有人再反對的。

而這個事情說白了,最終受益的人自然就是王猛了。王猛既得了名聲又得了錢。那他今后肯定會對自己更加忠心了。想到這里,貝超群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個微笑來,對于徐君然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不管怎么說。這家伙對事不對人的態度還是很值得學習的。

半小時后,縣委縣政府該來的都到了會議室,縣委辦的人通知還是很快的。

貝超群在最后一刻。由縣委書記白林陪著走進了縣委會議室。

“貝市長,您好。”早就已經到了的徐君然,連忙站起身跟貝超群問候著。不管怎么說,人家貝超群是堂堂的市長大人,自己于情于理都得表現出足夠的尊重才行,這是官場當中的規矩,哪怕徐君然對貝超群的為人處世再怎么不待見,他也得尊重對方的行政級別。

貝超群矜持的點點頭,跟徐君然握了握手:“徐君然同志,你好,仁川縣的工作很不錯,你們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

聽這家伙跟自己打起了官腔,徐君然的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心里面卻暗暗的冷笑了一下。

貝超群坐在了主席臺最中間的位置上,身邊是徐君然和白林,徐君然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一聲說道:“同志們,現在開會。”

白林率先發言,他緩緩說道:“大家都知道,最近我們縣一直在搞招商引資的工作,如今同志們都在認真的完成這個任務,首先我要對大家的這種態度進行表揚,我們仁川縣是貧困縣,只有拿出其他縣干部百分之二百,甚至百分之三百的干勁,這才能把工作搞上去,才能把仁川縣的經濟發展上去。大家也知道,最近王猛同志做出了一個很大的成績,一千萬的投資啊,就這么被他爭取到了。我代表我個人,向王猛同志的工作,表示感謝!”

白林說完這番話,第一個鼓起掌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著鼓掌。

王猛連忙站起身,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來,不過徐君然卻看得出,這家伙很是得意,最起碼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很明顯這個仁川縣最大一筆投資的名頭,讓他把徐君然給比下去了。

接著,白林繼續說道:“當然,招商引資不是搞攤派,同志們要量力而行,但是為了鼓勵大家,縣委決定,對于招商引資工作做得好的同志和單位,縣里面要給予獎勵。說實話,縣長剛開始跟我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我有些猶豫啊,咱們縣的財政狀況雖說有些好轉,可還遠沒有達到人家經濟強縣的地步。不過我后來琢磨,難道就因為咱們窮,就不不能做到有功必賞么?一千萬的投資,這將會給咱們縣帶來多少經濟效益?這是一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啊!”

白林說到這,也不知是說的太激動了,還是身體原因,大聲咳嗽了起來。端起水杯喝了幾口水后,白林繼續道:“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就是有一個提議。我提議一次性獎勵王猛同志兩千元。當然,今后如果有其他人完成了投資,我們也會按照比例獎勵他的,這個其他人也不止包括縣委縣政府的同志,我們各個鄉鎮機關的同志也可以嘛。不知大家對我的這個提議有沒有意見?”

縣委書記都這么說了,再加上縣長大人也是倡議者,連市長都沒有說什么,鬼才會反對這個事情呢,常委們紛紛表示贊同白林的意見。

白林笑道:“好,既然全票通過,那我們就按此執行。”說完,又對政府的那些副縣長們道:“你們聽到了,獎勵可是很豐厚的,要抓緊爭取投資。爭取到了就有獎,可是年底沒完成任務,那就要受罰。”

隨后,白林又對王猛笑道:“王猛同志,領了獎勵可要請客啊。”

王猛笑著點點頭:“那是一定的。”他現在真的很高興,畢竟當著市長的面,自己受到了這么大的表揚,冒風險也是值得了。

白林說完,看向貝超群:“市長,您也說幾句?” 本帖最後由 as000538 於 2014-1-17 20:44 編輯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17 20:44
第六百九十六章 風云變幻

貝超群很高興,剛剛白林所講的那番話,原本他是要說的,沒想到白林先說了出來。

“王猛同志,你要戒驕戒躁啊。”

貝超群笑了笑,對王猛說了一句,他現在把王猛看做自己的心腹,自然對他也是勉勵有加。

王猛連忙恭敬的點頭,對于貝超群的話他可是不敢怠慢,畢竟這位才是自己今后仕途的保證。

“唔,剛剛白林同志說的沒錯,得了獎金要請客,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等著喝你的酒。”貝超群笑著說道。

王猛忙笑道:“那是一定的,大家放心。”他也知道這筆獎金聽著不少,可實際他自己也落不到兜里多少。在官場切忌一個人把好處全占了。貝超群今天逼著白林如此聲勢浩大的提出獎勵,其實只是為了捧高自己。可不是真為了獎勵自己,如果自己不吭不響的把錢領走后存起來了,那勢必引得其他縣委縣政府的干部不高興,到時候在市長心里面也會失分不少。

他也明白,自己得到的這千把塊錢,除了要請桃花鎮黨委政府的一班下屬吃飯,說不得還要請縣委的這些人也吃頓飯,這樣才能夠讓某些人心里面的不舒服消失掉,畢竟他這是第一個拿錢的人。

貝超群咳嗽了一下,正打算發表一下對仁川縣經濟工作的見解,卻沒想到會議室的門一下子被人給推開了。

縣紀委辦公室主任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也來不及跟其他人說話,快步走到劉小光的身邊,俯下身子一陣低語,就看到劉小光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站起身低聲的問了幾句話,這才轉過頭看向主席臺。

“貝市長,白書記,徐縣長,市紀委程書記到了。”

劉小光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丹江市紀委書記程鐵,剛剛走馬上任不到半年的時間,但是大家卻都知道這位紀委書記的大名,原因很簡單,他本身是從丹江市升到省里的干部,向來以嫉惡如仇聞名,當初還是副處級干部的時候,就曾經扳倒過一個廳級干部。后來更是被省紀委的一位大佬看重,調到省紀委工作,前段時間被派到丹江市任市委常委。

程鐵這個人不屬于任何派系,在市委常委會上面也以敢于直言聞名。只不過他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支持段世杰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段世杰是市委書記。

這個事情看似有些矛盾,可實際上是并不矛盾的,貝超群也明白這個道理,程鐵支持的不是段世杰這個人,而是市委書記這塊招牌。也就是說,如果某一天他貝超群坐上市委書記的寶座,或者別的人坐上那個位置,到時候程鐵這位紀委書記,依舊還是會支持市委書記的。

這時候聽說程鐵到了仁川縣,貝超群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有些意外,難道程鐵是來辦案的?

想到這里,貝超群對劉小光點點頭:“你先接待程書記吧。”

紀委辦案是的,他雖然說是市長,但是在程鐵沒有要求他出面之前,貝超群還是不好過多干涉。

當然,這也是因人而異,如果不是程鐵的性格強硬,恐怕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尊重。換成上一任丹江市紀委書記,恐怕貝超群早就親自去詢問這個事情了。要知道,程鐵剛上任不久,辦了一個處級干部,這人曾經給某位省委常委做過秘書,省委領導的電話打到紀委,想要打聽一下老部下的情況,卻被程鐵直接捅到省紀委去了,省紀委那位脾氣火爆的楚書記在常委會上面拍了桌子,逼著那位省委領導自己認錯。經過這個事情之后,沒有人再敢對紀委辦案指手畫腳,不管是貝超群還是段世杰都清楚,程鐵的性格軟硬不吃,想要跟他和平共處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老老實實的不要犯錯誤。

劉小光連忙點點頭,轉身跟著辦公室主任就出去了,隨著他一起走的,自然還有縣紀委的幾個副書記。

貝超群按下心里面的詫異,雖然對于程鐵來到這里有些意外,不過他倒是沒有多想,畢竟這個事情應該跟自己關系不大,否則程鐵早就跟自己通氣了。

白林也是十分的詫異,市紀委書記突如其來的出現在縣里面,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看向徐君然,白林知道,紀委來人肯定沒什么好事兒,難不成是這家伙引來的?

徐君然卻是一臉的無辜,臉上的驚訝并不似作假,這讓白林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難不成,真的是縣里面的某個人犯了錯誤,才把市紀委程鐵那尊大菩薩給招惹來了?

仁川縣的領導們也是莫名其妙,怎么市長來了,市紀委書記也跑來了呢?這仁川縣平山根本沒有幾個領導會過來,今天居然成了風水寶地,不僅市長大人來了,市紀委書記也來了,難不成一會兒市委書記也要出現?

王猛此時卻是心里面一緊,他是心里有鬼,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最清楚,此時聽說市紀委的一把手來了,忽然心里面就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難不成那個事情暴露了?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放下心來,這個事情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狐疑的看了一眼徐君然,王猛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家伙絕對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徐君然此時的心情卻是很復雜的,他怎么都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驚動了程鐵,原本他把事情報上去的意思,是讓市里面出面處理,原本以為應該是市紀委的某個副書記辦理此案,卻沒想到是程鐵親自過來,看樣子這個事情應該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啊。

他正在想著這個事情,只見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程鐵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大群人,劉小光赫然在列,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市紀委的工作人員,一個個表情嚴肅,看上去仿佛刀鑿斧刻一般。

貝超群站了起來,等到程鐵走上主席臺的時候,笑著說道:“程書記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啊?”

程鐵臉色平靜,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說道:“就是處理個案子,不打擾你們的會議。”

按理說他的行政級別比貝超群低,最起碼應該露出一個低姿態來,而且又是在這個場合,最起碼的微笑是應該有的。但是程鐵面對貝超群,卻一臉的冷漠,態度也是不卑不亢。旁人感覺到詫異,貝超群卻并不意外,因為他很清楚程鐵的性格就是如此,不茍言笑也就罷了,想要他對某個人低頭,那除非是天上掉餡餅才可能。

處理個案子?

程鐵的這句話,馬上讓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這周圍的可都是仁川縣的頭面人物,按照程鐵的說法,他是來親自處理一個案子,那也就是說,仁川縣委縣政府當中,最起碼有一個副處級以上的干部要倒大霉了!

官場上的規矩,紀委一般不會處理同級的黨政領導人,也就是說,如果是縣處級的干部犯了錯誤,一般都是要市紀委負責處理的,而縣紀委一般都是處理鄉鎮的干部。

說的更明確一點,如果僅僅是某個科級干部犯了錯的話,是不會勞動程鐵這位市委常委親自到場的。

到底是誰?

這是白林和貝超群心里面不約而同冒出來的一個想法,他們兩個人都感到很意外,難道說仁川縣委常委當中有人出了問題么?

還沒等到貝超群等人開口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見程鐵慢慢的走到臉色蒼白的王猛面前,冷冷的說道:“王猛同志,經過紀委好公安機關的偵查,我們確定,你涉嫌一起非法虛假投資詐騙國家財產的案件,嚴重損害了國家的利益。經研究決定,我們要對你進行停職處理。你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交待你的問題。”

雙規!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萬萬都沒想到,被雙規的人竟然會是王猛,是這個剛剛拿到縣里面招商引資獎勵,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盡,處于萬眾矚目當中的的縣委常委,要知道就在剛剛,縣委書記和市長可是一起表揚他來著。

王猛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張著嘴想要說什么,可是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只是徒勞的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身子一軟,再也沒辦法站立在主席臺上,一下子就癱軟在椅子上,再也沒了剛剛那種得意洋洋的風范。

貝超群此時已經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了,王猛的表現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程鐵沒有說謊,假投資的事情是真的!

現在貝超群只想要抓著王猛的衣領好好的痛揍這個混蛋一頓,這家伙的膽子難道是屬牛的嗎?竟然敢做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自己這邊表揚他的話還沒有過去一個小時,他就被紀委給雙規了,簡直是明晃晃的打臉啊!

貝超群現在感覺仁川縣委的某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太一樣了,他們估計是懷疑自己跟王猛一起搞了個虛假投資,然后再由自己來到仁川縣,親眼看著王猛受獎勵,提高他在縣里面的威望。

反正貝超群現在真的是郁悶透了,心里面暗罵不已,王猛啊王猛,你個混賬王八蛋沒本事就別去出風頭,為了出風頭搞個虛假投資,害的老子也被人懷疑上了。

貝超群想到這里,忍不住看了同樣一臉驚訝的白林一眼,這個獎勵政策是白林提議的,難道他早知道王猛的投資是假的,目的就是要自己提出增加獎勵后,再狠狠的打自己的臉?

疑惑的看了眼白林,心中嘆息一聲,不管是不是白林故意挖的坑吧,反正經此一事,自己算是丟盡了顏面。

白林此時已經明白了過來,敢情自己又給徐君然那家伙利用了一把,不管徐君然事先知不知道這個事情,今天這么一鬧,貝超群肯定把事情記在自己的頭上了。

不管白林倒是對這個事情沒什么意見,反正自己和貝超群也不是一路人,就算這位市長大人不滿意自己也沒有辦法,對于他來說,只要段世杰不對自己有什么意見,白林根本就無所謂。

徐君然一直在微笑的旁觀著事情的發展,他這次只是想解決掉王猛,可是沒想到貝超群和程鐵來的太是時候了,正好在貝超群大大的表揚了王猛之后,程鐵宣布了王猛虛假投資的事情,這就肯定會讓貝超群的臉色更加難堪,而且還是當著整個仁川縣大部分的處級干部前,貝超群被這么狠狠的打了臉,他不憤怒才怪呢。

不僅如此,之前是白林提出的獎勵政策,徐君然相信,貝超群就算心有不滿,也首先要沖著白林,所以他心情大好的看了看程鐵,而此時程鐵也正朝徐君然這里看過來,雖說兩個人不是一系的,但是還算熟悉,徐君然自問也沒什么得罪他的地方。

程鐵已經從段世杰那邊知道了,這個事情是由徐君然最先發現的,當然,段世杰把這個事情是私底下告訴程鐵的,目的也是在他面前賣個人情,畢竟早晚都是要告訴他的。

程鐵這個人嫉惡如仇,而且也是一個比較正直的人,他這樣的性格,在官場里面實際上是不多見的。對于仁川縣的事情,他實際上是知道的,徐君然能夠把仁川縣的經濟發展的這么好,這次假投資的事情又是徐君然發現的,程鐵對他的印象倒是不錯。這一次聽段世杰告訴他之后,程鐵便決定自己親自帶隊來南遠。一般如果是副處級干部違紀了,最多也就來個市紀委副書記,或是派幾個工作人員來調查也是有可能的。而這次程鐵親自出面,那可是給足了徐君然面子。

程鐵出面,這也算是告訴仁川縣的干部,王猛的案子由程鐵親自過問了。這便和紀委的其他干部調查完,再給程鐵匯報的意義天差地別了,其他干部調查再跟程鐵0匯報,那搞不好還能走走關系,可是,程鐵直接過問,那也是宣示著王猛這次鐵定是完蛋了。

王猛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程鐵擺擺手,早就已經有紀委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架起王猛離開了會議室。

程鐵看了一眼貝超群,平靜的說道:“貝市長,我們回去還要繼續調查這個案子,我先走了,你們開會吧。”

說完這話,他干脆轉身直接就離開了,壓根沒有再繼續留在這里的打算。

貝超群冷哼了一聲,他現在哪里還有什么心思繼續給仁川縣的干部們開會啊,本來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制定投資的獎勵政策,目的其實也是為了給王猛造勢,可是,沒想到王猛竟然搞的是假投資,那這會根本沒有再開下去的必要了。

“市長,這會……”白林這個時候湊了上來,笑呵呵的對貝超群問道。

貝超群臉色一冷,白林這家伙擺明了是惡心他,不過此時他壓根沒有心思跟白林計較這個,疲累的揮了下手,示意大家散會,他還要匆匆的趕回市里面,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段世杰要拿這個事情做什么文章呢。

送走了行色匆匆的貝市長一行人,白林回到了書記室,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想都琢磨不透王猛的事情到底是如何被市紀委發現的,雖然程鐵口中說的是接到舉報,可是是誰舉報的呢?舉報人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白林帶著這些疑惑,把電話打到了段世杰的辦公室。

“段書記,情況是這樣的……”電話接通之后,白林慢慢的把事情告訴了段世杰,他一點都不敢隱瞞。

段世杰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緩緩說道:“老白,這個事情,我知道,是你們縣公安局和紀委的同志因為一起打架斗毆的案子發現了這個情況,然后上報到市里的。”

隨后,白林沉默了。

白林算得上是段世杰的嫡系,當年段世杰還在基層的時候,兩個人關系就很不錯,后來段世杰平步青云,做到了今天的位置,白林自然也就跟著他水漲船高,可是白林怎么都沒想到,段世杰竟然在這個事情上面,瞞著自己。

“書記,我……”白林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段世杰沉默了一下,緩緩道:“老白,你不適合在仁川了。”

他說的很明白,白林繼續留在仁川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這一次連手下最看重的縣公安局局長都變成了徐君然的人,可見徐君然對于仁川縣的掌控究竟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步,白林留在仁川縣,恐怕也是被架空的命運。

段世杰也明白,自己的老部下心里面對這個事情有疙瘩,可是他別無選擇,徐君然的背景和能力放在那,如果說選擇一個人替自己掌控仁川縣的話,段世杰毫不遲疑的會選擇徐君然,因為這樣不僅能夠讓仁川縣發展的更好,同樣對于自己來說也可以達到利益的最大化。而白林,段世杰覺得,他更適合到市里來。

想到這里,段世杰對白林說道:“白林同志,你覺得自己可以勝任市政府的工作么?”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18 11:22
第六百九十七章 告狀

“書記,您,您不是開玩笑吧?”

白林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怎么都沒想到,段世杰會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補償來。

對于白林來說,如果能夠在自己仕途的末期登上副廳級的崗位,那就算是功成名就了,畢竟副廳級和處級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最起碼兩個級別的退休待遇可是天差地別呢。

段世杰笑了笑:“這個事情原本我是打算明年告訴你的,市里面如今缺一個副市長,我準備讓你頂上來。怎么樣,有沒有信心再站好最后一班崗啊?”

白林的情緒有些激動,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聽到段世杰的話連忙說道:“書記放心,我一定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

段世杰點點頭,又安撫了白林幾句話之后,這才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柳強也在猶豫,他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給貝超群打電話,不管怎么說,王猛和自己這么多年的關系了,現在他出了事情,自己如果不聞不問的話,實在是過意不去。

到晚上的時候,柳強終于忍耐不住,把電話打到了貝超群的家里面。

誰都不知道,柳強才是貝超群的心腹,而王猛只不過是柳強介紹給貝超群的罷了。

“市長,您還沒休息呢。”柳強握著電話,小心翼翼的對貝超群說道。

貝超群嘆了一口氣:“柳強,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打這個電話的。”

柳強苦笑了起來,他自然明白貝超群為什么會這么說,可是他的為人讓他不得不打這個電話,雖然知道可能會引起老領導的不快。但還是要問上那么一句的。

柳強這個人其實是很有心計的,整個仁川縣愣是沒人知道,當年他去省委黨校學習的時候,曾經跟貝超群在一個宿舍住過,只不過貝超群的仕途要遠遠比他柳強發展的快。十幾年之后,兩個人已經是上下級的關系了。

也正是有這層關系在,柳強才能夠在仁川縣穩坐泰山。

“市長,您說,王猛他還有救么?”于情于理,幾十年的老搭檔。柳強還是要為王猛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貝超群聽到柳強的這句話,心中忍不住罵了柳強一句幼稚,程鐵那個冷面閻王都親自出面了,那還能保得住王猛么?

不過貝超群也知道柳強會這么問,主要也是因為心里有些慌亂了,好不容易在仁川縣有了一點實力。可是這么快就損失了一位縣委常委不說,甚至還要準備好失去更多東西,這肯定讓柳強的心里很不舒服。

貝超群心中也很納悶,難道仁川縣的風水和自己不合,為什么只要牽扯到了仁川縣,自己就事事不順呢。

“我試試看吧。”貝超群緩緩的回答了柳強的話,雖然貝超群口中說試試看。可是心中卻絲毫沒有去試的打算,貝超群真的累了,他為柳強在市里疏通了太多關系了,仁川縣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是它能夠控制的了。至于柳強能否在仁川縣發展起來,那就全看柳強自己的實力吧,貝超群已經不想再管了,而且即便想管,他也沒實力再管了。

而這邊的柳強掛斷電話后,心中還充滿希望。他希望貝超群在市里還能為他再扳回一城,可惜,他不知道貝超群已然不準備再幫助自己這個老同學了。

徐君然卻不知道這些,他解決了王猛的事后,回到辦公室就仔細考慮著關于自己爭取投資的事。王曉柔和孫靜蕓已經離開仁川縣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她們回京城聯系的如何了。徐君然琢磨了一會,又將手頭的幾份文件處理了一下,看了看表,到了下班的時間,他直接就離開了。

之后的幾天,王猛很快就交待了自己伙同他人設局假投資欺騙國家貸款的行為,市委的處理也十分迅速,雙開移交司法機關,至于仁川縣委縣政府這邊,經過調整,縣委班子還是維持原來的情況,縣委書記白林,縣長徐君然,縣紀委書記劉小光,縣委組織部長孫亞洲,縣政協主席勞德,縣委宣傳部長錢秀梅,縣武裝部政委胡剛,縣政協主席勞德,常務副縣長關波和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

雖說只有十個人,但是徐君然卻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完成了對常委會的掌控。十名縣委常委里面,劉小光和孫亞洲是早就投靠徐君然的,而勞德和胡剛如今也是擺明車馬的支持徐君然,至于關波就更不用說了,徐君然給予了他極大的信任,如今的縣政府當中,誰都清楚,關縣長和徐縣長兩個人那是一條心,合作的非常順利。

轉眼間已經到了1988年年底,冬天的太陽升起的并不早,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人們走出家門上班,可天氣卻還是霧蒙蒙的。

徐君然的座駕早就換成了一輛普通的伏爾加轎車,要知道在華夏,即使是公務車,也嚴格按等級實行配給。1984年以前,縣團級干部只能乘用國產吉普車,直到最近兩年,才有所松動。

至于仁川縣之前的那幾臺進口轎車,早就讓徐君然派人給賣了出去,用他在常委會上的說法:“我們縣是窮縣,老百姓還過著苦日子,我們這些當官的坐著十幾萬的轎車,難道心里面就不愧疚么?”

他在常委會上早就已經達到了一言九鼎的程度,白林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對于徐君然提出的意見,全部都表示贊同,讓徐君然倍感意外至之余,也感覺舒服了不少。

黑色伏爾加轎車剛剛減慢速度,準備拐進縣政府大院,旁邊已經躥出一條人影,張開雙臂攔在車前,司機一個急剎車,徐君然的身子向前一傾,額角撞到了前排座位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就傳遍全身。

“哎喲!”徐君然一捂額頭,叫了出來。他也是人,受了傷自然也會下意識的喊疼的。

“縣長,您沒事吧?”他的叫聲把司機給嚇了一跳,忙回頭對徐君然問道。這可是縣長,要是有個好歹,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徐君然咧著嘴揉著額頭說道:“沒事沒事,以后提醒我綁安全帶。”在縣區車速慢,徐君然就不喜歡系安全帶,跟司機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想起了江南省那個倔強的女孩兒,名叫金泰妍的女子,是不是還是一如當初的倔強呢?

司機誠惶誠恐的臉面答應著,解開安全帶下車,對著迎面攔車的人吼道:“你要死啊!怎么回事?”他是真的嚇壞了,畢竟這車里面坐著的人是縣長,要是出了意外,自己根本就沒辦法交待。

攔車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憔悴的老人,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眉,大概有五六十歲的樣子,目光有些呆滯,一看就是在農村干了大半輩子農活的老實莊稼人。

看到有人下車,他撲通一下跪下,大聲道:“冤枉!冤枉啊!”

縣政府大院自然是有保安的,見到有人攔下徐縣長的車,一群保安全都跑了出來,見老頭跪下更是都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拉著老人胳膊向旁邊拖,這里可是縣政府大院,更不要說被他攔住的車是縣長的,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保衛處的人全都得滾蛋回家。

徐君然在車里面看著,皺了皺眉頭,干脆自己推車門下車,對迎出來的劉華強說道:“老劉,我先上去了,你叫人帶著老爺子去休息一下,順便問問情況,給老人家泡杯茶,先壓壓驚,不許嚇壞人家!”說完拎著公文包就進了大院。

幾名保衛尷尬的停了手,心說完了,又要被主任罵了,這都什么事兒啊,這瘋老頭從哪冒出來的?這幾天早不見他來鬧,偏偏今天來!

劉華強卻是呵呵一笑,擺擺手對他們幾個說道:“趕快的,扶著老爺子上樓。”

徐君然的辦公桌上堆了一摞厚厚地文件,最上面一份是組織部的《關于推薦科級后備干部人選的報告》。

徐君然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氣,又放下茶杯,拿起文件翻了幾眼,用鋼筆在文件封面寫上“同意,轉亞洲同志閱”,亞洲同志就是孫亞洲孫書記。

接著徐君然又拿起另一份文件,剛剛翻開辦公桌上的就電話響了起來,是劉華強打來的。

徐君然放下文件,拿著話筒在椅子上一靠,問道:“那老人家有什么事?是特意攔我的車嗎?”

他覺得很奇怪,畢竟自己平時天天都走這個門,怎么今天忽然之間就有人攔著車要告狀呢?更何況,這能把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逼到要到縣政府門口告狀,恐怕也是真的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了。出身決定思考的方式,徐君然從小在農村長大,自然明白,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農村的老百姓是不會想到用攔車告狀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

劉華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縣長,這事兒說來也巧,老爺子的事情我聽我愛人說過。聽說是因為他孫子的事情,已經鬧了一陣了,信訪辦和民政局那邊都去鬧過……”

徐君然點點頭:“你問一下吧,不要讓老人太激動。”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19 07:21
第六百九十八章 信訪工作的想法

上訪的?

徐君然心里面閃過這么一個念頭,不過隨即就拋到了一邊,這種事情不管是什么時候都有。從古至今,有人的地方就有分配不均,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告狀這個說法,對于上訪者,徐君然很清楚不能夠一言以蔽之,這里面有的人是真有冤屈,而有的人卻是真的無理取鬧,最起碼他上輩子就遇到過不少無理取鬧的,比如一處靠路邊的商店,拆遷的時候店主要價五百萬,否則堅決不搬。

一個北方四線城市的郊區農村副食品商店,要價五百萬,這樣的人,說是刁民不為過。

所以,雖然聽劉華強說這老爺子是來上訪的,徐君然同情歸同情,卻沒有過問的打算,畢竟各司其職,自己如果手伸的太長,下面的干部嘴上不說,心里面也會有不滿的。

想了想,徐君然對劉華強吩咐道:“這樣,你跟他聊聊,然后讓信訪辦的同志受理一下。”

這就是正常的程序,要是誰有了麻煩都可以越級告狀,找大領導處理,那國家領導人不用干別的事情了,天天就解決這些事情好了。而真的那樣的話,還要基層干部做什么?

放下電話,徐君然琢磨了一會兒,又伸手撥通了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的電話,鄧文兵聽說是徐君然,連忙客氣的說道:“縣長,您好,有什么指示嗎?”

最近這段時間,鄧文兵算是看清楚仁川縣里面的情況了,白書記不知道為什么擺出了韜光養晦的態度來,柳強又因為王猛的事情干脆夾起尾巴做人,整個仁川縣說了算的人就是徐君然這個縣長。鄧文兵不是傻子,他可不想因為得罪了徐君然而招來什么無妄之災。

徐君然笑了笑:“哪有什么指示,隨便聊聊而已。怎么樣,信訪辦的工作,不好辦吧?”

縣里面的信訪辦是在縣委辦公室的領導下工作。所以徐君然才把電話打給了鄧文兵。

鄧文兵明白徐君然的意思,他本身也一直想要改善和徐君然的關系,官場上有這樣的說法:“燒冷灶難,炒熱飯容易”。耗盡柴草燒冷灶,要有戰略眼光和長遠目標,而且燒冷灶前途莫測。風險很大,沒有耐心和毅力是很難做到的,但是“冷灶”一旦燒熱了,燒冷灶的人就是屬于久經考驗的忠誠的鐵桿了。“炒熱飯”往往是猛攻炙手可熱的當權者,目標明確,實用性強。火候一到,立竿見影。但是,炒熱飯的人成群結隊,因而投資大,火力要猛烈,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是很難上去的。

對于鄧文兵來說,他已經錯過了跟徐君然聯合在一起的最佳時間。如今如果想要跟徐君然變得親密起來,就必須要加大自己的力度。

衡量一個干部的能力,靠一些表面上的東西是遠遠不夠的,還得十分妥帖、十分婉娩、又十分謹慎小心地處理好更多更為復雜的巨細事務。鄧文兵相信,自己跟劉華強相比起來,更適合做縣委辦公室的大管家,也就是說,他必須要讓徐君然覺得,哪怕換了縣委書記,這個縣委辦主任的位置。最合適的人選,還是鄧文兵。

所以,當鄧文兵聽徐君然提起關于信訪工作的時候,馬上精神一陣,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好機會來了!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鄧文兵苦笑了一聲對徐君然說道:“縣長,您這話說的倒數沒錯,這信訪工作,是真的不好干吶。”說著,就開始跟徐君然抱怨起這信訪工作有多么難做,不外乎是群主的要求有時候不合理,而且信訪部門實際上是沒有解決問題的權力的。

徐君然聽著鄧文兵的抱怨,卻明白他說的應該大部分都是實話,現行的信訪機構龐雜繁多,歸口不一。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委、人大、政府、法院、檢察院及相關職能部門都設有信訪機構。但由于信訪機構并屬于國家機關序列,這些機關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隸屬關系。中央信訪機構對地方信訪機構及中央各部門信訪機構之間的管制協調能力十分有限,各地信訪機構的職能和權力及其運作方式都有很大差異,而導致信息不共享,缺乏強制約。

不僅如此,信訪問題涉及到各個方面,出現了信訪問題綜合癥,使信訪機構承受了太大的社會責任。由于信訪部門并不具有解決一切問題的實際權力,可信訪者卻在很大程度上把信訪部門當成了解決問題的責任主體,這樣就勢必把信訪部門當成了信訪群眾的直接對立面。而且從理論上說,信訪只是包括行政訴訟、行政復議等行政救濟手段之一,而國家的司法救濟才是公民權利救濟最為主要的形式。但在實踐中,群主更多地相信信訪這一行政救濟手段,并把其作為最后的希望所在。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各地司法腐敗導致公民不能得到正常的司法救濟是主要原因。

徐君然更加明白,在一定程度上,由于具有華夏傳統社會長期存在的“人治”思想這一基礎,信訪制度作為一種民情上達、伸冤維權的特殊管道,對社會起著安全閥,對老百姓起著安慰劑的作用。但是必須看到,這種試圖用行政救濟替代司法救濟的一個嚴重后果,是在客觀上消解國家司法機關的權威這一現代社會治理的基礎。

現行的信訪制度在程序上存在重大缺失,立案和答復均具有十分的隨意性。雖然確定了“分級負責,歸口管理”的基本原則,可是對于如何確定各級各部門的職責卻沒有一個嚴格的標準,造成各部門均可以以各種理由相互推委;而處理問題又要看領導的臉色行事,靠上級批示。各到還建立了“各級信訪工作領導責任制和責任追究制”,這種領導體制要求,各級黨委、政府“一把手”負總責,分管領導負主要責任,直管領導負直接責任,對因為工作不到位、責任不落實,發生較大規模的連續到省委、省政府集體上訪或者到京城上訪,對社會穩定和正常工作秩序造成嚴重影響的,追究分管領導的責任。這種信訪領導體制對各級黨政重視信訪問題起到了一定作用,也解決一些問題。但由于各級政府為了抑制上訪的增加和升級,在收買和欺騙等方法不能發生效果時,就會采取各種手段對信訪群眾進行打擊,甚至政治迫害。少數地方政府對信訪者進行打擊和政治迫害產生了十分嚴重的政治后果,其中之一,就是使信訪成為了有效的社會總動員方式和維權抗爭的手段,導致集體行動增加;第二個后果是,政治激進主義在信訪者中產生,并獲得迅速繁殖的社會土壤。

“老鄧,照你這個說法,是不是咱們要關起門來不聽取群眾的意見啊?”耳聽著鄧文兵的抱怨越來越離譜,徐君然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雖說自己明白這里面的問題,可是在如今的這個情況下,信訪辦的工作還是很重要的。畢竟如今華夏的法律,有時硬,有時軟。沒有中央領導的批示就軟,有批示的時候就硬。出小事情的時候就軟,出大事情的時候就硬。不集中行動的時候就軟,搞集中行動的時候就硬。涉及執法部門和政府官員的時候就軟,涉及普通百姓的時候就硬。當事人不強硬的時候就硬,當事人強硬的時候就軟。

鄧文兵一聽徐君然的話語有些不太高興,連忙搖頭道:“縣長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又不是笨蛋,對于徐君然的態度雖說摸不清楚,但是從平時徐君然對待群眾的態度上來看,這位徐縣長可不是那種不把老百姓當回事的人,自己真要是給他留下一個不注重群眾意見的印象,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徐君然聽著鄧文兵的解釋,自然也知道他的顧慮,笑了笑說道:“我也沒什么意思,就是希望我們的信訪干部,能夠多做一些實事,傾聽群眾的意見,最重要的,要跟職能部門多多溝通。”

他很清楚,在很多官員干部眼里,上訪的人就是刁民,其實真正的刁民是不上訪的,他們會作出種種與法律對抗的壞事。說白了,這些人嘴里面說擔心上訪的人破壞政府的形象,可實際上卻是擔心上訪的人會影響自己的個人形象和仕途罷了。

至于自己的這番話,鄧文兵能夠聽進去多少,徐君然不知道,也沒辦法去約束下面人的行為,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用自己的權威,去給下面的人施加壓力,讓他們對于群眾反映的問題更加重視一點。

放下電話,徐君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信訪制度是華夏行政制度的一大特色。但是,這個制度再好,也不能完全代替完善的法律制度。在一個提倡法治的現代社會,還是應該首先提倡用法律去解決問題。因為信訪結果的好壞,往往取決于你能不能遇到一位“清官”,取決于你能不能遇到一位負責任的人。

就好像今天這個上訪告狀的老人家,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話,恐怕他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20 17:58
第六百九十九章 請你喝酒

必須要承認,在華夏,很多有權處理案件的部門不論是公安、法院、檢察院,還是紀委、監察以及信訪部門,有一種最常見的傳統做法,就是層層批轉案件。于是人們常常看到這樣的情況:舉報某個單位或者某個官員的舉報信,經過層層批轉,最后批轉到了這個地位的領導或者官員那里,要他們“嚴肅查處”。甚至到了被舉報人手里,其結果可想而知。這種批轉的方式本身就有問題,因為舉報的問題會涉及到關系網中的不少人,他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官官相護。把舉報信批轉到他們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無異于給他們通風報信;指望那里“嚴肅查處”是不可能的,他們或者掩蓋罪行,或者訂立攻守同盟,或者銷毀罪證,使以后的懲處困難重重。有大量的事實說明這種層層批轉舉報信的弊端和危害,不但無益于案件的查處,而且將舉報人暴露在貪污官員的面前,他們很可能對舉報者打擊報復,這就極大地傷害了舉報人的權益和積極性。一些人明知內情也不敢舉報,就是怕舉報信最后被批轉到被舉報者手中。

徐君然對于那個攔著自己車告狀的事情,并沒有放在心上,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已經給信訪辦打了招呼,應該能夠解決了。

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星期,還是出事了!

就在一個星期一的上午,徐君然正在看文件,他前兩天去市里面開會,落下了不少事情,這些文件要趕快批示完畢。交給有關部門去處理,就在這個時候,劉華強慌亂的沖進了徐君然的辦公室,大聲說道:“縣長,不好了。那老爺子自殺了!”

徐君然眉頭一皺:“老劉,你慌什么?怎么回事,誰自殺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劉華強這個樣子,隨著自己對于全縣掌控力的提升,劉華強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別人臉色的辦公室主任了。如今的他。在仁川縣也算是炙手可熱的存在,縣里面不少人都跟他拉關系、走門路,希望通過劉華強來接近徐君然這位縣長大人,畢竟大家都知道,徐縣長是個鐵面無私的人,除非是跟他身邊的人打好關系。否則根本沒辦法走通縣長的路子。

可是現在,劉華強卻跟一個毛頭小子一樣,露出這樣的慌張表情,這讓徐君然頗為意外,卻也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否則以劉華強的性格。不會著急成這個模樣。

只不過,聽劉華強說有人自殺了,這個事情還是讓徐君然認真了起來,畢竟這個年代,在一個小小的縣城里面,死了人的事情可是一個說小不小,說大很大的事情!

“縣長,就是前幾天,告狀的那個老爺子,自殺了!”劉華強滿臉的苦澀。無奈的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臉上的表情一變,看著劉華強沉聲道:“怎么回事?”他很是奇怪,自己明明已經交待下去了,怎么老爺子還是會選擇自殺呢?

劉華強看徐君然的臉色就知道縣長如今很生氣,連忙快速的把整個事情的始末給說了一遍。

今天早上。那個老人在縣委大院門前上吊,還好被保衛及時發現,送到了醫院,現在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卻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劉華強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趕快來跟徐君然匯報了。

“縣長,白書記去省里開會了,您看這個事情……”劉華強苦著臉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想了想,對劉華強說道:“你親自走一趟,讓信訪辦的負責人過來。”

不管怎么樣,既然白林不在,縣里面的事情由自己負責,自己就必須要過問這個事兒。

劉華強不敢怠慢,馬上出去找人了,不一會兒徐君然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徐君然揚聲道:“請進。”

劉華強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一臉緊張的中年男人,徐君然認識對方,是縣信訪辦的主任杜軍。

“坐吧。”徐君然指了指沙發,對杜軍說道。

杜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劉華強已經接口說:“縣長,鄧主任已經親自趕到醫院去了,我去的時候杜主任也正要過去,被我給攔了下來。”

徐君然點點頭,鄧文兵在這個事情上面的處置還是很得當的,相比較而言,確實沒有失職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你去了解一下情況,順便也到醫院去看看。”徐君然想了想,對劉華強說道。

劉華強轉身離開了徐君然的辦公室。

徐君然站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看了一眼杜軍,緩緩說:“說說吧,怎么回事?”

杜軍滿臉的無奈:“縣長,我跟您檢討,這個事情,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

徐君然呵呵一笑,看著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汗如雨下,自然明白他緊張的原因是什么,輕輕的敲了敲茶幾的桌面,徐君然緩緩搖頭道:“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沒到那個時候,你給我說說,這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還鬧出人命來了呢?”

杜軍連忙解釋道:“縣長,情況是這樣的,這老爺子是市里面第二建筑公司的職工家屬,兒子在建筑公司工作,前段時間在咱們縣里面的工地上被機器軋斷了手指,送進醫院之后說要截肢,第二建筑公司那邊在支付了最初的醫藥費之后,就不再掏錢出來了,人家說了,這事兒不怪別人,是他兒子自己操作不當的緣故,所以……”

徐君然眉頭一皺:“這種事情怎么還成了我們縣的事情?再說了,不管是不是工傷,這也輪不到咱們縣處理吧?還鬧到上訪了?”

他是真的覺得莫名其妙。既然是第二建筑公司的事情,就算上訪也應該去市里面啊,怎么還找到仁川縣的頭上了呢?

正在這個時候,徐君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卻是譚欣的聲音。

“徐縣長,忙著呢?”譚欣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是市委常委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對于徐君然卻還是那么親熱,自從兩個人在省城單獨相處過了之后,這女人隔三差五的給徐君然打電話。也不提什么事情,就是閑聊,弄的徐君然也是一陣無奈。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個堂堂的副市長主動放下身段跟自己結交,自己總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更何況,對于那一晚的香艷場景。徐君然每一次想到,心里面也總是稍微有那么一點心動的。

“呵呵,譚市長有事兒?”徐君然笑了笑對譚欣說道。

想了想,徐君然又對杜軍說:“杜主任,等一下。”

他這么說,譚欣馬上就知道徐君然身邊有人,笑了笑說:“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想跟你說,市里面第二建筑公司決定免費為你們縣委縣政府的辦公室進行裝修,呵呵。”

徐君然眉頭一皺,現在他一聽說市第二建筑公司這個名字,心里面就有一股子火氣,哼了一聲,對譚欣不冷不熱的道:“譚市長,我這邊還有事,咱們有時間再聊吧。”

說完,徐君然不由分說的直接就掛斷了電話。譚欣這個女人就是這樣。自己越是對她冷淡,她倒是越發的對自己親近起來。

放下電話,徐君然轉過頭對杜軍說道:“杜主任,你繼續說吧。”

杜軍有些緊張的點點頭,他剛剛可是聽見了。電話那邊分明徐君然稱呼對方為譚市長,也就是說,那應該是市委常委譚欣副市長,可徐縣長分明不給人家的面子啊,面對這么一個強勢的縣長,杜軍心里面真的是忐忑不安,有些打鼓的感覺。

徐君然看出來他有點緊張,親自給杜軍泡了一杯茶,笑著說道:“老杜,我知道你們信訪工作的難處,你給我介紹介紹情況就成。”

杜軍連忙拿起自己之前放在茶幾上的材料,準備照本宣科的念一遍,可徐君然笑了笑,擺擺手道:“咱們今天不聽報告,我就想聽一點實話,怎么樣,杜主任有沒有說實話的膽子啊?”

杜軍愣了一下,張大了嘴巴,似乎是驚訝,又好像是在琢磨怎么說話,對于他來說,習慣了說話之前打草稿,照念文件,這是在那個混亂年代生存下來的人所習慣的事情,畢竟那個時候就是這么過來的,可現在這位年輕的縣長,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

徐君然笑了一下,對于他來說,杜軍的想法徐君然倒是能夠理解一點,畢竟信訪部門不算什么重要部門,方方面面的關系都需要照顧到,別看杜軍有權力跟各個職能部門溝通,可人家會不會聽他的話,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他有顧慮也是正常的。只不過,在徐君然眼中看來,杜軍之所以不好開口,十有八九也是在第二建筑公司那邊碰了釘子。畢竟,信訪辦只有事情的協商權,卻沒有一個解決事情的執法權。

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徐君然對杜軍笑道:“老杜,你就跟我說說你了解到的情況吧,最起碼,我覺得你們信訪辦應該清楚,為什么老爺子不在市里面告狀,也不經過法院檢察院,偏偏要找政府反映情況吧?”

杜軍終于露出一個苦笑來,對徐君然無奈的說:“縣長,老爺子的說法,第二建筑公司的老總說了,市里面的公檢法都是他的朋友,就算老爺子告到法院也沒用,而且人是在仁川縣傷的,市里面不會管。所以他就心一橫,來咱們縣告狀了。”

徐君然眉頭一皺,沒吭聲,可杜軍卻有點后悔了,自己實在是有些莽撞了,剛剛那番話,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

沉吟了好久之后,徐君然才慢慢開口說道:“這個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跟鄧主任說是我的意思,現在你們的重點還是說服老人走法律途徑。要耐心細致的給老人做工作,當然,要注意方式方法。”

杜軍連忙答應著,起身向徐君然告辭離去。

把他送到門口,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徐君然嘆了一口氣,這個杜軍不太適合做信訪工作,性子有些太軟了。

剛剛譚欣說第二建筑公司的人要給縣委縣政府裝修,徐君然對此卻沒有放在心上,不管對方是怎么想的,臨時抱佛腳這種事情且不說有沒有效果。難道以為自己是那種隨便可以被收買的人么?

想了一下,徐君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批閱文件。

中午的時候,徐君然抓起電話,撥通了縣政法委的電話。

“柳書記,我徐君然吶。”握著電話。徐君然笑著對電話那邊的柳強說道。

柳強聞言一愣:“縣長,有什么指示?”

平心而論,最近對于徐君然,他是懷著百分之百戒心的,畢竟王猛的事情才過去沒多久,如今自己在縣里面人單勢孤,連貝超群那邊也許久沒有聯系自己了。柳強自然也明白這代表著什么,不外乎是自己那位老同學,已經徹底放棄自己了的意思。

所以,柳強現如今非常的小心,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得罪了徐君然,被他拿住痛腳。

徐君然笑了笑:“我能有啥指示,就是想問問你中午有空沒?我請柳書記吃飯,有點事情想要咨詢一下柳書記的意思。”

柳強更加的莫名其妙了,這徐君然突如其來的邀請自己吃飯,還說有事情想要問自己的意見。難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說實話,自從上一次王猛的事情之后,柳強對于徐君然頗有一點畏之如虎的感覺,畢竟這家伙能夠識破王猛那么周密的計劃,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之余。更加的感覺到有些害怕。

“好啊,縣長請客,我可是求之不得。我是個粗人,能給縣長幫忙,義不容辭。”柳強哈哈一笑,對徐君然笑道。

不管怎么樣,徐君然的姿態擺的并不高,柳強想不出理由來拒絕他。

中午的時候,兩個人準時出現在縣里面一家名為悅來飯店的地方,徐君然自己開車過來的,柳強則是步行而來,這里距離縣政法委比較近,他自然也沒有講究那個排場。

“呵呵,縣長您這可太客氣了。”看著滿桌子的酒菜,柳強笑著對徐君然說道。

嘴里面這么說著,可是柳強的心里面卻提起了警惕,畢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徐君然無緣無故的請自己吃飯,肯定有什么圖謀,柳強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著了人家的道。酒菜雖好,可要是變成了鴻門宴,柳強絕對不認為自己有福消受。

徐君然笑了笑:“柳書記別客氣,今天我確實是有事情想要請你解答,咱們先吃飯吧。”

白酒不錯,仁川縣白酒廠的酒還是很不錯的,喝道嘴里面有種辛辣之余的清香,徐君然跟柳強各自干了一杯,這才對柳強笑著問道:“柳書記,有個法律方面的問題,想請教你。”

柳強一愣神,沒想到徐君然是真的有問題想要問自己,笑了笑說道:“噢?您真的有事情問我?我一個粗人,您可是大學生,哪還能跟我請教啥啊……”

徐君然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可是知道柳強這個人,別看表面上有些粗豪,好像個猛張飛一樣,可實際上這肚子里面鬼主意多著呢,畢竟如果自己不是有譚欣的關系,也不清楚柳強居然跟貝超群還有聯系。當然,這個事情徐君然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如今他看得清楚,柳強已經被貝超群放棄了。官場上,有時候就要學會遺忘。

不過徐君然自然不會點破這個事情的,笑了笑,他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對柳強說了一下,最后問道:“柳書記你覺得,這個事情如果打官司的話,能有多大的勝算?”

柳強聞言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徐君然應該是站在受傷的工人這一邊。

俗話說聞弦而知意,柳強自然也就馬上分析出來,徐君然今天找自己,恐怕就是為了這個案子。

沉吟了一下,柳強這才對徐君然說道:“要按照法律上的算法,這個案子真要是進了法院,受害者沒有理由會輸。畢竟不管怎么說,人家既然在工地上做了你的工人,那就是要受到法律保護的,說沒有合同就不管的話,那是不負責任,沒有人性的話!”

他也不傻,徐君然既然敢找自己,那肯定是因為公檢法方面需要用到自己出面,說起來對于這個事情,柳強還真就聽說了一點,前段時間老爺子在縣委大院也鬧過,只不過那時候他并沒有在意罷了,卻沒想到,那老人竟然引起了徐君然的關注。既然徐縣長已經過問了,并且似乎還是站在受害者那邊的,那柳強就準備做一回清官,回頭跟檢察院那邊打聲招呼就是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20 17:58
第七百章 法律的公正

一頓飯吃完了之后,徐君然開車把柳強送了回去,他倒是沒怎么在意這個事情,自己打過了招呼,柳強自然知道該怎么辦。不過他倒是堅定了換掉信訪辦主任杜軍的想法,畢竟杜軍連受害人究竟是那個自殺老人的孫子還是兒子都沒有搞清楚,這個信訪辦主任做的也實在是太失職了一點。

沒過多久,仁川縣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雖然受害人并不是第二建筑公司的正式工人,但是卻存在實際上的勞動雇傭關系,不管是不是違規操作,只要是在工作當中受了傷,就應該得到賠償。法院判決丹江市第二建筑公司承擔受害人全部的醫療費用,并且另外賠償誤工費、生活費等各項費用共計五萬元。

第二建筑公司從始至終都沒有領導出現在縣法院,只是讓負責仁川縣公路建設的項目經理出庭而已,在法庭上,這個項目經理的態度強硬,表示一定會上訴到底。沒過了多久,仁川縣檢察院就對縣法院的一審結果向丹江市檢察院提請抗訴,認為縣法院模糊事實。判決書中對受害人沒有遵守安全條例導致隱患避而不談,在主體責任認定上存在問題,判決結果有失公允。

要知道這個年代華夏的法律實際上還有很多漏洞,畢竟那時候大多數工人都在國有或集體企業,國有企業也沒誰會在工傷上難為職工,甚至在家磕了碰了弄個診斷書也能算工傷。工傷糾紛也就不多,法律就不完備。到九八年勞動部才出臺,才對工傷地認定進行了規范。所以檢察院抗訴地理由倒也算充分。

而這個事情的最終結果,是市檢察院出面向市中院抗訴,終于在1989年元旦之前,丹江市中院作出裁定,撤銷仁川縣法院的判決,發回重審。不得不說。從第一次判決到發回重申,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速度已經是非常快了。

而在這期間,那個自殺的老爺子一直都往縣委縣政府跑,雖說每一次都只是到了門口就被攔下來,可老爺子還是堅持不懈,并且有一次還把白林的車給攔了下來,白林當時只是說會幫忙解決,可沒過多久,老爺子就被縣公安局的人給抓了起來。理由自然是擾亂社會治安。

徐君然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恰好是張喜斌有一次請他吃飯。

張喜斌自從在王猛的那個事情上成了徐君然這邊的人之后,跟徐君然的來往就多了起來。經過幾次接觸,徐君然也算了解了這個人,知道他就是粗豪了一點,為人還算不錯,索性就把王曉龍給塞到了公安局里面,在徐君然看來,有張喜斌的栽培。再加上張飛在省城的關系,用不了幾年,自己就可以把王曉龍提起來了。

今天是12月25號,這個時候的華夏還沒有興起過圣誕節的傳統。徐君然被張喜斌拉著到他家里吃飯,說是鄉下的親戚給弄了幾只野雞送來了,非要拉著徐君然喝一杯,徐君然推辭不過。也就由著他來了,不過徐君然也沒自己去,索性把劉小光和孫亞洲都叫著。四個人弄了幾樣小菜和幾瓶酒,坐在家里面就喝上了。

“縣長,來,走一個吧。”

張喜斌端起酒杯,對徐君然笑著說道。

徐君然點點頭:“我說老張,咱們喝酒歸喝酒,眼看著就要元旦了,今年過年也早,你們縣局要提高警惕啊,千萬不能在雙節期間出什么岔子,到時候我沒辦法跟市里面交待,你們也沒辦法跟縣委縣政府交待。”

張喜斌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拍了拍胸脯說:“縣長您就放心吧,我老張保證不給您添麻煩。”

劉小光和孫亞洲都笑了起來,他們自然樂于看見徐君然的勢力越來越大,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如今的仁川縣,徐君然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喝到高興的時候,張喜斌摸著自己的腦袋,笑呵呵的談起了前段時間的那個案子,對徐君然笑道:“縣長,我聽說您給老柳打招呼了?法院那幫人能辦成啥事兒,一個破案子判了等于沒判,又給人家打回來重審。要我說,還不如我老張叫幾個人去查一下二建,我就不信了,這幫犢子一個個的屁股能干凈到nǎ里去。”

說著,他搖晃著腦袋道:“那老頭也真是倔,縣局的人讓他別告了,根本不聽勸,還說要去省里去中央告狀。他也不尋思尋思,這個案子本來就是他兒子的不對,人家二建那邊賠錢不賠錢全看心情,您不知道,他兒子當時明明已經下班了,可拿著建筑公司的機器干私活,這才出了事故的。當然,二建那邊也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畢竟那私活聽說是二建某個領導家屬的。”

張喜斌這人說話向來是沒什么顧忌的,尤其是在自己人面前,一向都是有一說一。

徐君然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怎么回事?不是說官司打贏了嗎?”

這個事情他還真就沒怎么關注,他一個縣長,縣里面別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空關注這種小案子,最開始的時候得知官司打贏了,徐君然還挺高興呢,后來也就沒有再繼續管這個事情了。

張喜斌聳聳肩:“他打贏官司還是在攔了你的車之后,不過后來啊……”

說著,他就把老人這個官司的來龍去脈對徐君然說了一遍,徐君然臉上始終都掛著微笑,可喝酒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也沒有原來那么高興了。

孫亞洲和劉小光對視了一眼,直覺告訴他們,這個事情恐怕又要再起波瀾了。

三天之后,縣委副書記、縣長徐君然,協同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柳強一起來到了仁川縣人民法院。

對于這兩位大佬突然的到訪視察,整個縣法院的人都感覺到十分的意外,柳強這個政法委書記來視察也就罷了,畢竟是主管領導,可徐君然這位縣長大人卻是上任之后第二次來,要知道他僅僅是在上任之后來過法院一次。可從那之后,徐君然可是一次都沒來過這里的。但是今天,徐君然不僅來了,還拉著柳強一起。

難道有什么事情?

幾個縣法院的領導心里面不約而同的閃過同樣的念頭,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坐在會議室中間位置的徐君然。

既然兩位縣委常委都到了,縣法院這邊自然也是全體出動,能夠出席會議的領導全都坐在了會議室里面,徐君然坐在正中間的位置,身邊是同樣一臉疑惑的柳強。

柳強先講了話,對于縣法院的工作提出一些要求。之后縣法院的幾個干部又談了一下法院的工作。

最后,柳強笑著說道:“下面,我們請徐縣長為大家做重要指示。”

大家自然不敢怠慢,紛紛鼓起掌來,只不過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卻沒有人知道,畢竟誰都知道,前段時間的那個案子,徐君然是關注過的。結果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徐縣長說不定一會兒要罵人的。

徐君然敲了敲話筒,露出一個微笑來:“同志們,是不是覺得我跟柳書記今天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馬上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徐君然這話可有些語病了,難不成他和柳強是黃鼠狼么?

不過笑的人也馬上就閉起了嘴巴。畢竟那可是縣長,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取笑的對象。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不是學法律的,對人民法院的工作,也談不上什么指示。”徐君然緩緩開了口,倒是讓所有的聽眾們感覺到一絲不太一樣的地方,只聽他笑著說道:“老祖宗告訴我們,要善于傾聽別人的意見,有容乃大嘛,所有我這個外行說的話,大家可以選擇著聽一點,有則加冕,吾則改之,如何?”

他的話雖然這么說,可周圍法院的那些干部們卻不敢怠慢,一個個的挺直了身子,拿起手里面的筆,準備在本子上記錄著,畢竟這是華夏開會的習慣,領導講話,下面的人總歸要做一點筆記的。

徐君然很滿yi眾人的態度,淡淡的說道:“今天我們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是解放思想,新時期司法工作的新定位,這個議題就很好嘛,改革開放,百家爭鳴,各式各樣的新思維新觀念涌現,沖擊著我們的社會架構,社會觀,歷史觀,我們黨可以說經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局面,經歷著帶著陣痛的蛻變。新時期這個詞很準確啊,尤其是我們仁川縣隨著經濟的飛躍,各種各樣以前從來沒遇到的問題都會擺在我們眼前,你們司法系統也面臨著艱難的挑戰。”

說著,他看了一眼法院的院長,繼續說道:“司法系統應該如何面對這個挑戰呢?我覺得,如果按照從前的舊辦法老經驗恐怕是不行了吧?從最淺顯的角度來說,從前如果一個案子有了爭議,你們也許可以上報給縣委或者政法委,畢竟我們是黨領導的人民法院。可是現在,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發展,難道還按照從前的方法辦事么?什么事情都等著批示,等著看領導的情緒,我覺得如果真的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那就說明,我們司法機關的觀念存在著嚴重的問題,因為你們失去了自己對是非的判斷,把司法公正的準繩從事實變成了某個人的喜好,這樣是很不對的,是一種十分危險的行為!”

徐君然的聲音漸漸嚴肅了起來,說到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隨著他的動作震動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整個法院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當中,所有人都知道,徐縣長的心情不好,今天就是來發飆的。

柳強眨了眨眼睛,眉頭輕輕的皺了皺,徐君然剛剛的那一番話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眼看著所有人都被自己給嚇的不輕,徐君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的老祖宗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不是如何打天下,而是怎么守天下。道理很簡單,打天下的時候只要想著勝利就可以,而守天下,卻要琢磨方方面面的東西。法律上的公正是什么?是絕對的公平么?我覺得未必如此。法律的公平,我覺得是有傾斜的,而這個傾斜,是針對弱者。”

“我們要創建一個和諧社會,什么是和諧社會?我覺得是以人為本,以群眾為根本。這一點,在司法上體現出來的,就是公平公正,換句話說,孤兒不是富人們的食物。寡婦也不是強者的食物,為了不讓持有幾百萬資產的強者吃掉只有幾百塊家產的弱者,這才有了法律,而你們大家要做的,就是維護這種公平!”

徐君然最后笑了起來:“我呢,就是想到nǎ里說到nǎ里,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大家見諒。不過不管怎么說,中心思想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的人民法院,要努力做到司法的公平公正,只有這樣,才能夠為我們仁川縣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他的話說完。會議室里的人都鼓起掌來,這位徐縣長的話雖然批評的內容多,但是他對于法院工作的支持,卻是顯而易見的。

會議結束之后。徐君然對法院的院長笑道:“今天過來,沒有批評誰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明白,法院是保持公平公正的地方。你們的工作很重要,一定要努力做到這兩點,如果有人破壞法律的公平公正,你可以找政法委,找縣委。我呢,在這里給你個承諾,只要你們不搞出冤假錯案來,就算打官司打到京城去,我也敢陪著你們!”

眾人一起哄笑了起來,法院的一眾領導都感覺到十分的振奮,畢竟徐君然剛剛的態度表明,他是真心的支持法院公正。

柳強呵呵一笑:“縣長這話說的沒錯,只要不搞冤假錯案,咱們到什么地方說話都有底氣,不僅縣長敢陪著你們。我這個政法委書記也敢,咱們有理走遍天下嘛。”

最后,徐君然給柳強介紹自己身邊的一位中年男人道:“這位是京城法制日報的白呂明記者,他聽說咱們縣前段時間的那個案子,覺得很有意義,所以過來了解一下情況,畢竟農民工的待遇問題,如今已經成了很多地區存在的問題。”

他這么說,柳強等人連忙客氣的跟白呂明打起了招呼,畢竟是京城來的記者,眾人絲毫不敢怠慢。

徐君然自然不會說,這位白呂明,是他托宿舍三個楚聞天的關系從京城請來的。

看著徐君然離開法院的背影,柳強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對身邊的法院院長低語了幾句,也起身離開了法院。

沒過多久,仁川縣人民法院對第二建筑公司的案子重新進行了審理,判決結果在一個星期之內就出爐了,這一次不但維持原來的判決,甚至賠償金也增加到了八萬元,絕對是重罰!

這一次,市第二建筑公司沒有再上訴,原因很簡單,就在審判結果出來的前一天,華夏的法制日報刊登了一篇報道,探討在新時期的經濟建設過程當中,如何確保農村弱勢群體的利益。在文章當中,把仁川縣的這個案子作為舉例,認為不管工傷是如何引起的,都應該實行無過錯補償原則,因為對于一個企業來說也許是不重要的事情,可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卻意味著家里面的頂梁柱塌了。如何在改革開放的發展大潮中,進一步保護弱勢群體,成為了京城一段時間里討論的重點內容之一。

能夠登上京城的報紙,按理說是一種難以企及的榮耀,可是對于市第二建筑公司來說,這一次無疑是噩夢一般。就在文章刊發的當天,省委一把手林書記就接到了來自京城的電話,而被老領導臭罵了一頓的林書記,放下電話就把電話打到了丹江市,把貝超群和段世杰兩個黨政一把手罵了個狗血淋頭,意思很簡單,丹江市的工作要是能做好就繼續干,做不好的話,段世杰和貝超群都滾回家里面去賣紅薯好了。

軍人出身的老書記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貝超群和段世杰放下電話碰了一個頭,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這個事情,第二建筑公司必須要承擔全部的責任,否則省里面的領導不好交待,省里領導沒辦法跟中央領導交待的話,估計最后被拿出去交待的,就是自己二人了。

至于法制日報怎么會突然關注仁川縣的一個小案子,段世杰和貝超群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徐君然這家伙,但不管怎么說,這個事情仁川縣那邊處li的很妥當,反倒是在報紙上被表揚了好幾次,他們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畢竟徐君然既然有能量把法制日報的記者找來表揚仁川縣法院,也同樣有能力把記者找來批評丹江市中院和檢察院。

“這個臭小子,就不能安分一點么?”段世杰聽說分管城市建設的副市長給貝超群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心情愉快的想道。

丹江市里面,誰都知道,分管城市化建設的副市長,是貝超群的心腹愛將。段世杰卻清楚的知道,經過這一次的事情,用不了多久,這位副市長就要調去坐冷板凳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22 08:17
第七百零一章 好消息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自然也就沒有那么讓人關注了,市里面的風吹草動暫時還影響不到仁川縣這里,唯一比較郁悶的只有縣檢察院的院長,在徐君然面前丟了面子的柳強,趁著春節前召開的政法系統工作會議,把仁川縣檢察院的工作好一頓批評,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有一個,檢察院的某些同志,對不起自己腦袋上的國徽,對不起老百姓對他們的信任。

當然,理由不是因為之前第二建筑公司的案子,以柳強一個縣政法委書記的身份,隨便找個理由實在是太容易了。

春節前的最后一次縣委常委會,簡單地討論了擬定的幾個議題后,白林就準備宣布散會。這個時候,徐君然咳嗽了一聲,拿出了幾份文件笑著對眾人說道:“臨時加個議題吧,昨天晚上我剛剛拿到的,勞動局和民政局等幾個部門聯合擬定的《仁川縣農民工勞動合同保護條例試行辦法》,我看了看覺得還行,大家看看吧。”說著就讓人把文件分給一眾常委們。

白林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點點頭:“好吧,大家都看看。”

他上次去市里面的時候見到了段世杰,段世杰表示,市委組織部已經接到省委組織部的文件了,省委正在討論在丹江市增加一名副市長人選的事情,段世杰的意思很明顯,只要不出意外的情況,過完年之后,白林就準備走馬上任吧。

所以,對于仁川縣的事情,白林現在看的很淡,反倒是比從前快樂了一點。

柳強卻是有些意外。端起面前的茶杯,默默的喝茶,然后眼神飄向徐君然那邊。

縣里面沒有什么秘密,本來仁川縣的地方就不大,有什么風吹草動大家都能夠很快的知道。在座的人又都是縣里面的大人物,自然也有無數人愿意主動把他們聽見看見的東西說給自己聽。徐君然前段時間在法院的那番演講,在座的眾人可是都知道內容的,今天徐君然忽然又拿出這么個東西來,誰也不清楚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在座的常委拿著文件看,卻誰也不說話。近來的常委會氣氛有些怪異,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尤其是柳強,本都以為他和徐君然兩個人的關系因為王猛的事情應該勢如水火,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案子,好像他和徐縣長都干預了。而且成了同一個戰壕的戰友。

白林默默的看著文件,心里面對于如今的情況卻忍不住一陣感慨。兩年之前,誰又能夠想得到,徐君然這個毛頭小子,會在仁川縣能夠達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竟然能夠在自己這群官場老狐貍當中脫穎而出。走到現如今的位置上,換成平常人的話,根本就難以想象吧。

看到眾人都不說話,徐君然笑了笑,緩緩開口說道:“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的那個案子,最開始是因為上訪引起的。在這里,我給大家解釋一下,從廣義的角度來說,上訪可以泛指一切到國家行政機關討說法的公民行為。但我們通常所指的上訪者很少包括那些受過良好教育,有體面地位的人群。”

“常言說:官有十條道,九條民不知。當一個缺乏權力資源支持的受害者試圖討回公道的時候,往往遇到的是一張由利益和關系編制起來的網,自己就象撞進網里的昆蟲一樣。越掙扎就越陷得深,最后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最普遍的選擇是打落門牙往肚里咽;而忍無可忍時,上訪就成了唯一的出路。”徐君然看著常委們,繼續說道:“一個人只要開始上訪,就可能走上越級上訪之路,因為這標志著他不再試圖和傷害他的勢力討價還價,而是寄希望于借助外部力量“告倒”這些勢力;換句話說,他孤身和當地強勢力量站到了對立面,也必然遭到更大的打擊。各地的上訪機關強調問題必須由所在單位解決,最可能出現的情況是:一個人被上級領導不公正對待后,上訪后被告之,必須先與單位協商;很大上訪者文化程度都很低,一不留神就錯過了復查時限,就不得再到上一級部門信訪。在這一規則設計下,上訪者一不留神就成了依法打擊的目標。這種依法打擊由被舉報的具體利益相關部門來執行的時候,常常會變本加厲。”

徐君然說到最后聳聳肩:“國家級的信訪接待單位沒有足夠的人力和職權,不可能調查上訪者的冤情是否屬實。在工作流程上,還是會把問題轉回當地政府部門處理,所以也有人把信訪辦稱為信轉辦,于是問題又回到了起點。”

看了一眼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徐君然輕輕的敲了敲手指:“鄧主任,你說說看,咱們縣最近這一年上訪的問題,有多少得到了解決?”

鄧文兵想了想道:“大概百分之九十五都得到了解決。呃,這個是信訪辦報上來的數據。”

他倒是不笨,知道徐君然肯定不會無的放矢,索性先說明白這個數據是怎么來的,免得真要是出了什么問題,徐君然找自己的麻煩。

徐君然點點頭:“百分之九十五,我不知道信訪辦怎么得出的這個數據,但是我知道,根據我讓政府辦了解到的情況,最起碼有超過十幾個反應情況的群眾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得到解決。”

略微停頓了一下,徐君然揚了揚手里面的材料說道:“而且大部分反映情況上訪的群眾,都是農民。”

“農民不容易啊。”徐君然嘆了一口氣,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我在農村長大,知道農村的日子有多么的難過,也知道農民進城會受到什么樣的待遇,冷言冷語也就罷了,有的人甚至連農民辛辛苦苦的工錢都不愿意給,嘴里面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卻玩了一百種花樣!前幾天,就在前幾天,我聽說有人給農民發工資,明明是幾百塊錢,偏偏換成五分一毛的硬幣,呵呵,這是什么樣的人心?”

說著,徐君然指了指自己手里面的文件道:“所以,我覺得出臺一個這樣的規定辦法,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林點點頭:“縣長說的沒錯,我同意。”

他們兩個人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會自找沒趣,常委們紛紛表態同意徐君然搞出來的這個規定。

任何事情,只要有一條理由站住腳,就可以做。只要有兩條理由站住腳,就可以放心去做。只要有三條理由站住腳,就可以放心大膽甚至毫無顧及地去做。三足鼎立、三角形的穩定性就在這里。

徐君然之所以能夠確定自己的這個建議在縣委通過,自然也有著足夠的理由。畢竟在如今的這個大環境之下,只要自己不去觸動各方面的利益,相信縣里面的這些人,應該不會跟自己唱反調的,尤其是白林眼看著就要調走的情況之下。誰都清楚,未來的縣委書記十有八九是徐君然,這個時候鬼才跟他找麻煩。

當然,如何消除保守勢力在仁川縣的影響也是一個問題,只不過徐君然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件事情的性質。比如阿拉法特建立巴勒斯坦國,以及張學良與趙四小姐的關系:從第三者插足、到包二奶,最終演變成偉大的愛情。

所以做事情要做一個聰明的老實人,所謂聰明,就是能看透事物的本質。所謂老實,就是看透了以后,仍然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不做自己不應該做的事情。

“縣長,恭喜高升啊。”

春節上班的第一天,王曉龍笑呵呵的對徐君然打著招呼。

徐君然笑著擺擺手:“恭喜什么,哪里聽到的消息?”

話雖然這么說,可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來。

王曉龍嘿嘿一笑:“縣長,白書記可是被省委組織部找去談話了,聽說要調到市里面去做副市長。他走了,這縣里面,還不是您說了算么?您就別謙虛了。”這話要是別人說的話,肯定被徐君然罵,可王曉龍跟徐君然的關系擺在那里,他說什么徐君然自然看在王曉柔的面子上,都不會太過于在意的。

白林被省委組織部談話的事情,徐君然自然是聽說了,只不過卻沒想到消息傳的這么快。

“沒事不要亂說,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徐君然沉吟了一下,對王曉龍囑咐道。

雖然過年的時候段世杰給自己打過電話,說起來過這個事情,不過徐君然覺得在塵埃落定之前,自己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當然,該爭取的地方,自己肯定是要爭取的,白林離開了仁川縣,這個縣委書記的位置,徐君然肯定是當仁不讓的。

人生就是這個樣子,要想得到,首先你就得學會失去。人們常說有所得必然有所失,但這個失與得往往是不成正比的,而且失什么得什么,失多少得多少,在人的一生中也是沒有定數的。相反的,人生的每一步卻充滿了變數,緊要處也只在一瞬間,無從預料、無從把握。只要你是成功者,歷史就只會記住你的光輝一面;只有當你變成失敗者時,丑陋的一面才會被人想起。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22 08:18
第七百零二章 縣委書記

冬日里的暖陽照在人的身上,雖然有些暖意,可被外面冰冷的氣氛襯托了之后,卻沒有那么舒服了。

徐君然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接到了到市委組織部談話的消息。

“徐君然同志,來了。”

坐在徐君然對面的,赫然是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李德明。

“李書記,您好。”徐君然客客氣氣的對李德明打著招呼,他上午接到的電話,下午就到了市里面。

“怎么樣,聽說了吧?”李德明呵呵一笑,對徐君然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沙發道:“先坐下吧,咱們聊聊。”

徐君然也沒有說什么,坐在沙發上,看向了李德明。

李德明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之后,笑著說道:“最近聽說了不少消息吧?”

他又不是笨蛋,如今仁川縣的發展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白林這個縣委一把手高升,繼任者呼之欲出,徐君然絕對是不做第二人想。

徐君然也沒有隱瞞著,點點頭:“最近確實有不少消息,不過我服從組織安排。”

他的話意思很明顯,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徐君然肯定還是要秉承著自己作為縣長的本分。這是官場上最起碼的一個行為準則,畢竟就算上面真的有意讓自己作為仁川縣的一把手,只要一天沒有正式對外宣布,自己就絕對不能真的把自己當做一把手。在官場里面,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擺不清位置的事。

看到徐君然這么表態,李德明滿意的笑了笑,臉色陡然變得嚴肅:“徐君然同志,今天我代表市委。跟你做組織談話……”

半個小時之后,徐君然一臉微笑的離開了市委組織部。

而李德明,則是撥通了段世杰辦公室的電話。

“段書記,是我。”李德明笑著開口說道。

段世杰點點頭:“怎么樣?小家伙怎么說?”他對于徐君然的反應很是好奇,畢竟一般人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十分激動的。

李德明微微一笑:“很穩定,說實話,我在他這個年紀,可沒有他這份沉穩……”

說著,他把自己跟徐君然進行組織談話的內容都說了一遍,最后說道:“段書記。我覺得仁川縣交到徐君然同志的手上,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他更了解仁川縣的情況,能夠把仁川縣的發展帶動的更好。”

三天之后,市委組織部部長李德明親自率人抵達仁川縣,宣布了市委的人事任命決定。

經過市委研究決定,任命徐君然同志為仁川縣委書記。縣委委員、常委,主持全縣的工作。白林同志另有任用,當然,大家都知道,白林的新工作是市政府分管城市建設的副市長。

至于新的縣長人選,市里面沒有選擇徐君然建議的關波,關波常務副縣長的任命保持不變。縣長的人選則是由市里面重新任命,新縣長的名字叫李斌,據說是從省里面調過來的,聽說從前給某位大人物做過秘書。

徐君然在自己走馬上任的第一次全體干部會議上作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在講話當中,他要去全縣干部群眾繼承和發揚曾經的艱苦樸素精神,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放在發展經濟上面,爭取在五年之內,實現仁川縣的脫貧致富目標。

會議結束之后,李德明拍著徐君然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徐書記,你的任務很重啊。”

徐君然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掃過滿臉謙虛站在不遠處正跟人說話的縣長李斌,點點頭:“呵呵,李書記。感謝組織的關心。”

李德明點點頭:“你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了。市里面正準備對仁川縣的班子進行微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的這番話讓徐君然的眉頭皺了一下,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是卻也明白了李德明的意思,看樣子市里面或者確切的說是省里面的某些人已經坐不住了,他們不愿意看到自己在仁川縣的日子過的太舒服,所以打算給自己找點麻煩啊。

想到這里,徐君然忍不住露出一個冷笑來,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某些人不怕死,大可以過來找麻煩,到時候真把自己惹火了,徐君然倒是要看看,這幫只知道搶功勞摘桃子的家伙,能有幾分本事面對仁川縣如今的情況。

“縣長,噢,不,書記。李縣長要開辦公會。”關波湊到徐君然的面前,小聲對徐君然說道。

雖然這一次他沒能夠得到縣長的位置,可是關波清楚,這并不是徐君然的問題,而是有人從中作梗,這也更加堅定了他靠向徐君然的心思,否則新縣長如果對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不滿意的話,到時候倒霉的可是自己。

徐君然點點頭:“呵呵,縣長要開會是正事兒嘛,以后政府的工作,老關你要多多負責一點。李縣長初來乍到,有些地方還不太熟悉,可不能讓縣長走錯了路,知道嗎?”

對于這位李縣長,徐君然是半點好感都欠奉,原因很簡單,因為李斌這個人,是省委林書記之前的秘書,之所以派到仁川縣來,說白了是來鍍金的,這樣的人,徐君然真的很難對他有什么好印象。

關波一愣神,隨即就明白了徐君然的意思,話里話外徐書記對于這位新縣長印象也不好啊。

“書記您就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服從黨委的決定。”關波拍著胸脯跟徐君然表起來決心。

“對了,政府辦那邊的工作,你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么?”徐君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對關波忽然開口問道。

關波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這個事情,我看還是李縣長自己決定吧……”

徐君然滿意的點點頭,關波是個聰明人,畢竟還是懂的自己本分的。

要知道,徐君然既然成了縣委書記,那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人選,早完是要換成他自己人的,雖說鄧文兵做的不錯,但畢竟是白林的人,徐君然不可能用他,劉華強才是徐君然心目中的縣委大管家人選。而一旦劉華強到了縣委辦,政府辦那邊主任的位置就空出來了,徐君然就這個事情征求關波的意見,實際上是一種試探,看看關波是不是那種喜歡攬權,架空上級的人。
as000538 發表於 2014-1-22 20:04
第七百零三章 歌舞廳

冬季的仁川縣,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隨著經濟的發展,歌舞廳終于開始出現了。在徐君然的記憶里面,這大概就是八九十年代最火爆的一種娛樂項目。當然,在仁川這樣的小地方,歌舞廳也不可能像南方或者京城那樣有什么大人物來唱歌走穴,一般也就是市里面的歌舞廳有人來唱唱歌之類的。
今天是開業典禮,徐君然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大廳,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原本是不太喜歡到這種地方來的,只不過這個歌舞廳卻是劉華強家里面的親戚弄的,特意請他過來坐坐。說是朋友,可徐君然卻隱約猜得到,這應該跟李素梅有關系,那女人做了招商局局長之后,走南闖北的見了不少世面,這個歌舞廳在南方如今也沒有太多地方開起來,仁川縣能有這個魄力搞這個的,也就是那女人了。

對于劉華強這個心腹,徐君然是很看重的,雖然這一次市委調整仁川縣的班子還沒有開始,但是徐君然已經跟李德明表示過了,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一定要用自己信得過的人選,而這個人自然就是劉華強。

“書記,您先坐啊,我去看看。”

劉華強親自把徐君然接了過來,笑著對徐君然說道。這個歌舞廳對外說是他媳婦弄的,有他和李素梅的關系在,縣里面一般的人也不會來這兒找麻煩。

徐君然笑了笑,拍了拍劉華強的肩膀:“老劉,過兩天李書記要過來宣布縣委班子調整的任命,這個地方,以后你還是少來,明白了么?”

劉華強一愣神,隨即明白過來徐君然的意思,臉色變了變。連忙認真的點點頭:“書記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他不是笨蛋,這幾天新縣長走馬上任,自己借故沒有去縣政府上班,書記已經看出來自己的想法了,此時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暗示自己,未來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人選肯定是自己,到時候如果自己是縣委常委了。肯定就不可能過多的來這里,雖說是自家的買賣,可是要是自己出面的話,傳出去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里,劉華強已經在琢磨,是不是回頭讓家里面的親戚接手這個買賣,對外就說讓小舅子來做,可不能給人留下口實。

眼看著劉華強離開,徐君然左右看了看。卻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太妥當的地方,今天這里已經是人滿為患了,可自己這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劉華強自然不敢給書記大人安排跟旁人一樣的座位。所以特意選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可看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沙發,徐君然還是覺得有些太引人矚目了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在顯擺一樣。

王曉龍這家伙原本是被徐君然拉著一起過來的,結果這廝看到下面很熱鬧,就跑出去了。扔下徐君然一個人在這里。

如今王曉龍已經是縣公安局的民警了,只不過王曉柔上次來了之后,看徐君然自己住有些擔心,就特意把徐君然對面的房子給買了下來,讓王曉龍搬到對面,美其名曰保護徐君然,說白了,徐君然也明白,恐怕未嘗沒有擔心自己沾花惹草的意思。

當然,他不點破,王曉柔也不會說的。

舞臺上,一個妙齡歌手正唱著歌曲,聽著很是熟悉,應該是近幾年開始流行的港臺歌曲。

“徐書……呃……徐叔叔。”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徐君然轉過頭,卻看到縣政協主席勞德的女兒勞雨正站在自己面前,燙著一個波浪卷,據說是省城最流行的款式。

“呵呵,小雨啊,你怎么在這兒啊?”徐君然自然是認識這個女孩的,畢竟她的工作就是自己安排的,在省公安廳工作。

勞雨吐了一下舌頭:“嘻嘻,單位放假,我正好回來轉轉。叔,我爸說您最近又進步了,您可真厲害!”

徐君然搖搖頭,這丫頭開始的時候還挺怕自己,現在在省城鍛煉的時間長了,倒是不像原來那樣了。

勞雨不是一個人,她身邊站著一個同樣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看上去很有幾分后世性感明星的架勢,穿著打扮也都挺新潮的,一看就是如今比較愛美的女孩子。

“叔,我跟甜甜才過來,您看看,都沒地方了。您說,您舍得讓我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去跟那些臭男人擠在一起么?”勞雨拉著徐君然的胳膊,有些撒嬌的說道。對于徐君然這位曾經的縣長,如今的縣委一把手,她是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完全是當做自己老爸一樣的存在,要知道勞德在家里面可是不止一次的對女兒提起過徐君然,再加上勞雨親眼看到徐君然在省城里的威風,相比之下,反倒是忽略了徐君然的年紀只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事實,更多的時候把他當做了自己的長輩看待。

旁邊名叫甜甜的女孩子已經徹底愣住了,她可是知道勞雨是多么驕傲的,出身好,家庭優渥,有個縣委常委的父親,又是在省城讀的大學,如今又在省公安廳工作,平時縣里面那些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勞雨連看都不愿意看他們一眼。

可是今天在這個人的面前,勞雨表現出來的樣子,卻讓甜甜倍感意外,完全沒想到她還會有這么小鳥依人的一面。

徐君然卻是不知道這些,笑了笑,指著自己面前的沙發:“坐吧,這地方是縣政府辦劉叔叔家開的,回頭讓他給你弄個會員卡什么的。”

“會員卡?那是什么東西?”勞雨有些意外的問道。

徐君然這才想起來,如今的這個年代,還沒有會員卡那么一說。

“沒什么,一種對顧客的區分方式。”徐君然笑了笑,對勞雨解釋道。

勞雨笑嘻嘻的拉著甜甜在徐君然身邊坐下:“嘿嘿,謝謝徐叔叔。您可千萬記得幫我保密,不然我爸知道了,又得嘮叨我。”

說著。她對甜甜說道:“這是我叔叔,姓徐。唔,你也叫叔叔吧。”

甜甜有些畏懼的叫了一聲叔叔,徐君然輕輕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正在這個時候,劉華強正好忙完了過來,徐君然沖他招招手,劉華強見狀,連忙扔下身邊的人跑了過來,對于他來說。今天的這個場面再怎么重要,都沒有徐君然來的重要。

“徐……怎么了?”劉華強剛想要說話,卻看到徐君然身邊有人,連忙改口,低聲問道。

徐君然笑了笑,指了指勞雨:“勞德同志家的女兒勞雨,見過吧?”

勞雨連忙乖巧的打起了招呼:“劉叔叔,我是勞雨,您好。”

劉華強自然是認識她的。笑著說:“小雨放假了,是不是背著你爸來玩的啊?”

勞雨吐了一下舌頭:“我才沒有呢,劉叔叔,徐叔叔說您會請客。是不是啊?”

劉華強笑了起來,伸出手在勞雨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小鬼頭,想喝什么?叔叔請客就是了。”

勞雨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可樂吧。你們兩個叔叔在,肯定不會讓我喝酒的。嘻嘻。”

徐君然跟劉華強都笑了起來,劉華強招招手叫過一個服務員,給幾個人都要了飲料。這才轉身又去忙了。

徐君然看著勞雨跟甜甜兩個人竊竊私語,忍不住一陣搖頭苦笑,可能是因為和官場上的人精日日斗心機,心境實在有些老了,看勞雨和甜甜這樣的女孩子就好像面對女兒一樣,都是不懂事的小丫頭。

可樂送了過來,勞雨打開之后先給徐君然倒了一杯,然后才給自己和甜甜各自倒了一杯。

徐君然抿了一口這種剛剛進入華夏市場的飲料,歪了歪腦袋,笑了一下卻沒有說什么,這種東西他上輩子喝了好多次,自然沒什么意外的,聽說如今的年輕人很喜歡,不外乎也就是少見多怪的緣故罷了。

見徐君然喝了一點反應沒有,勞雨抿著嘴笑道:“徐叔叔就是比我爸厲害,他就不喜歡這種東西,說是喝著不如茶的味道,老古板!”

徐君然伸出手在她腦袋上面敲了一下:“你這個丫頭,你爸那是喝茶喝習慣了。”

甜甜見勞雨一點都不介意徐君然敲她的腦袋,忍不住低聲問道:“小雨,他,他怎么這樣啊……”

很明顯,她對于徐君然這種老成的表現感到十分的詫異,竟然打著勞雨爸爸的旗號教訓人,真是太奇怪了。

勞雨撇撇嘴:“跟我爸一樣,就喜歡教訓人。”

說著,她有些不滿yi的對徐君然說道:“徐叔叔,您說我爸是不是有力氣沒地方使,大過年的,非要跟人下鄉去,芝麻大的官兒,操的心比市委書記還多,我放假回來想要陪他幾天,他倒是好,下鄉調研去了。叔叔,您可比他的官大多了,您得說說他啊。”

徐君然笑著點點頭道:“恩,回頭我說說他。也不能光顧著工作,不顧著寶貝女兒了。”

又對勞雨說道:“你也不小了,又有了正式工作,就別老和以前似的那么瘋,你爸會不擔心的。還有,在家里這邊也就罷了,在省城可不要出入這樣的地方,小心最后吃虧。”

勞雨乖巧的點點頭答應著,讓旁邊的甜甜倍感意外,要知道這勞雨的脾氣可絕對稱得上是特立獨行,平時哪怕在她父親面前,勞雨也絕對不會做出這么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樣,今天這個年輕人擺明了教訓勞雨幾句,勞雨竟然一點不滿yi的態度都沒有,真是讓人意外啊。

正在這個時候,勞雨腰間的尋呼機震動了起來,她起身看了一眼,臉色頓時笑開了花:“我家的號碼,我爸回來了。”

說完,笑嘻嘻的對徐君然道:“徐叔叔,我先回家啦。”

想了想,又對甜甜道:“甜甜,明天我找你啊,今天你在這玩吧,有我叔在,沒人敢欺負你的。”

說完。一路小跑的離開了這里,畢竟跟父親相依為命多年,在勞雨的心里,沒什么比父親更加重要。

徐君然眼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跑沒了影子,露出個無奈的苦笑來,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甜甜,指了指茶幾上的飲料和吃的東西:“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叔叔,小雨很聽你的話啊,我覺得吧。她還有點兒怕你,嗯,比對她爸還怕你。”甜甜喝著飲料,好奇的打量著徐君然。

徐君然笑了起來,對甜甜疑惑的問道:“或許吧,對了,小雨的呼機nǎ里來的?不是別人送的吧?”

“不是,攢了幾個月工資,一下全沒了。她就這樣,喜歡追潮流。再說工作也好,不像我,倒現在還沒個安穩工作……”說到這兒甜甜輕輕嘆口氣。勾起了滿腹心事。

她的話倒是讓徐君然有些意外,想不到這丫頭還是個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笑了笑說道:“不要著急。這仁川縣的工作機會還是很不少的,這兩年企業越來越多。你這么年輕漂亮,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沒想到甜甜卻哼了一聲:“年輕漂亮才惹麻煩呢,這年頭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您看那些單位,有門路的人就能進去。像我們這樣的,沒門沒路的進不去不說,最可恨的是那些色狼,變著法子的想要占姑奶奶便宜!一提工作的事情,要么是要錢,要么是要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樣,長的跟豬頭一樣,還想占姑奶奶的便宜,做夢去吧!”

徐君然一愣神,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甜甜,他聽的出來,這丫頭分明就是經歷過一些事情啊。

想到這里,徐君然不動聲色的說道:“我看不至于吧,仁川縣還有這樣的事情?”

甜甜哼了一聲道:“咋就不至于呢?您是不知道,前段時間縣里面招商局招人,說是招人去南方做招商引資,還是正式編制呢。我一打聽這個事兒,覺得不錯,我就去報名了。您猜怎么著?那管事兒的副科長直接就告訴我,要進招商局也行,先陪他睡一個星期再說。當時我就給了他一嘴巴,什么東西,以為我是什么人啊!”

徐君然的臉色陡然間變得陰沉起來,招商局的副科長?李素梅是怎么管事的,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叔叔您不知道,那家伙還報警來著,說我什么沖擊政府機關,要不是小雨正好在家,我求她幫忙,那人還不打算善罷甘休呢。”甜甜有些不滿的哼道。忽然之間,她停住自己的話,指了指不遠處的舞池道:“就是那混蛋,您看見沒?就是那個黑衣服的,跟他在一起的女的是我們初中同學,臭不要臉的家伙,肯定跟那孫子睡了……”

徐君然順甜甜給自己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nǎ里跳舞,男的大概有將近四十歲左右的樣子,梳著一個大背頭,不知道擦了什么東西,倒是很方正的架勢。帶著一個眼鏡,遠遠的看上去倒是很有幾分書卷氣,如果不是他的手始終放在身邊二十來歲女孩的屁股上,徐君然說不定還覺得甜甜錯怪人家了。

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跟甜甜差不多大的樣子,打扮的很是新潮,一看就是那種比較前衛的女孩子。

徐君然看過去的時候,那女孩子正好回頭,看到甜甜之后愣了一下,拉住男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那男人看了一眼徐君然,隨即笑瞇瞇的走了過來,手自然還是放在女孩的腰間。

“呵呵,甜甜,好久不見啊。”

女孩兒走到徐君然和甜甜的面前,笑了笑對甜甜說道,順勢就坐了下來。

甜甜哼了一聲:“滾開!這里不是你的座位。”

那女孩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了一眼徐君然道:“我說甜甜,你至于這樣么?我可沒得罪你啊。”

說完,她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徐君然,展顏一笑道:“這位大哥,您說是不是?”

徐君然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個故作高姿態的男子,指了指沙發:“既然是甜甜的熟人,那就坐下聊聊吧。”

甜甜張張嘴,剛想要說話,卻看到徐君然有些嚴厲的眼神,哼了一聲便沒有再開口。

那男人摟著女孩子坐了下來,看著甜甜笑道:“我說甜甜妹子,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會,上次勞主席打電話過來,我已經答應了,回頭就幫你安排個工作,不要著急啊。”

甜甜哼了一聲,卻是懶得跟對方說話了。

徐君然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見笑了。”

聽到他有些示弱的話,甜甜微微一愣神,有些詫異的看著徐君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能夠讓眼高于頂的勞雨都服服帖帖的人,怎么忽然間就在這兩個討厭的家伙面前服軟了呢,難不成這個徐叔叔,也是個銀槍蠟樣頭?

一想到這里,甜甜想起自己受過的委屈,差一點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