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媒舵手 作者:腦袋空空如也 (連載中)

 
maxchen67 2013-2-19 00:40:0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0 190367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3
159 一種人


  林蔚然的到來的確是個驚喜,當霸氣依舊的李孝利看清攝像機后的那張面孔,任由瓶中的礦泉水順著嘴角留下來方才清醒,這瓶水還是林蔚然聽從她的吩咐找來遞給她的。
  其余家族成員更是驚訝無比,他們瞪大了眼睛打量這神秘的投資商,驚訝于他的突然出現。金泰妍從沒想到林蔚然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更沒想到他還投資了‘家族誕生’這時下最火的綜藝節目,她原本還覺得自己跟這個人會在某個不知道時間、地點的場合再次‘巧遇’,卻沒想到他會在這時為自己而來。

  家族誕生的起床任務是決定早餐歸屬,今天的任務內容便是類似普及知識的知識問答,做為女團成員金泰妍一來到家族就被家族男人們隆重接待,這份喜愛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沒有變淡。所以即使她第一個猜對了問題,獲得了可以免除做早餐任務的特權,最后卻依舊被選了出來。

  太陽漸漸升高,小院里漸漸熱鬧起來,家族成員們熱火朝天的工作著。一百人份的南瓜粥會由他們親手制作然后分發給村內的老人,隨著南瓜香味漸漸溢出小院,一個女孩從院門走了出來,向著不遠處的一輛白色現代走去。

  “沒問題么?大家都在里面。”

  “南瓜粥的話大概要熬制一個多小時,應該沒有問題。”

  金泰妍上了車,沒覺得這種兩人共處的私密空間有任何不妥。她看了眼身邊的林蔚然,沒發現他嘴上或者手上的煙卷,總覺得有些別扭。

  她問道:“到底是什么事?”

  林蔚然很尷尬,因為他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即便金泰妍是少女時代的隊長,他所要拜托的事對她也太沉重了些。兩人畢竟不是朋友,充其量可以算作很有緣分的陌生人。

  猶豫片刻他還是拿出一張名片,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再顧忌不了那么許多。

  “這是一個人的電話……”

  金泰妍接過名片,她認識這叫做韓唯依的女人,就在幾天前還剛剛見過一面,聽金延平說好像是圈內有名的制作人,是個形單影只卻很有能量的‘大人物’。

  林蔚然繼續說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等一下。”金泰妍打斷道,她看著停住嘴的林蔚然,從那眼底的血絲好像看到了更多東西。

  “你有麻煩?”她敏銳的微皺眉頭。

  林蔚然點頭道:“恩,大麻煩。”

  話音剛落,他輕笑出聲,覺得自己總在女人面前如此坦然,還真有些滑稽。

  “你要拜托我的事關于允兒對嗎?”金泰妍輕聲問道。

  林蔚然微皺起眉頭,問道:“你怎么知道?”

  金泰妍移開目光,望著不遠處的白色圍墻說道:“很簡單,你喜歡允兒,在公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然后是你來找我,說是你出了大麻煩。最后,我感覺到允兒有男朋友了。”

  林蔚然看著身旁的女孩,第一次覺得她是個隊長。這個頭銜一開始在他眼中并不代表什么,但現在看來的確是不同。

  他微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可以直接點……”

  “還是別太直接,因為我不想幫你這個忙。”金泰妍再次打斷了林蔚然的話,顯得有些冷酷,也有些脾氣。

  林蔚然直接愣住,臉上的微笑也僵硬起來。他移開目光望向車窗外,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我現在什么都沒有,而且明天就要走。”他話說的明白,一無所有的人自然不具備交易的資格。

  “我想聽你的故事。”金泰妍輕聲說道,好像這便是她的條件。

  林蔚然一頭霧水,重新看向這女孩說道:“我是個挺無趣的人。”

  “我在臺下也是。”金泰妍微微低著頭,臉上的神色叫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蔚然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大一的時候我不學好,成天逃課打架,可以說不學無術。那本來就是一所二流大學,沒什么學習氛圍,考試就是及格萬歲,多一分都浪費。然后我得罪了一個人,讓他在某個他喜歡的女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之后我就成了學校里的重點人物,因為逃課掛了大學第一年三分之一的學科,因為打架被留校察看,距離被開除回家只有一步。

  是那家伙做的,他家里好像有點小錢,在學校也有親戚。我去打了他,學校就要開除我,然后我母親就到學校來求人,過程既三流又俗套……”

  林蔚然嘲弄的輕笑著,仿佛想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不學沒什么,但不能丟人,而母親來學校就是丟人。

  “……那時候的我不懂事,雖然留了下來卻還是不學好,因為覺得沒面子。然后我姐姐從國外回來,到學校來見到我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給了我一嘴巴,然后說你沒資格看不起自己,你沒資格耍孤僻玩頹廢破罐子破摔,你沒資格被別人的言論左右,你沒資格自卑怯懦。你要清楚你是誰,你沒有退路,你只能讓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達到讓所有看低你的人仰視到脖子酸痛的高度,這才是值得你傾注一生的報復,這才是一記足夠響亮的耳光。”

  聽到這些話,金泰妍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呼吸有些急促,甚至連臉都紅了起來。

  林蔚然問道:“你就是想聽這個?”

  金泰妍抬頭看他,納悶他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心思。

  林蔚然說道:“上海的事情我聽說了,第二次黑海。”

  金泰妍微微一愣,那種揭開還未愈合的傷口肆無忌憚往上撒鹽的行動,的確對她造成了影響。

  林蔚然看著金泰妍的眼睛說道:“其實你和我一樣,也想站在那讓所有看低你的人仰視到脖子酸痛的高度。”

  “是,我想。”金泰妍承認下來,神情前所未有的人很起來。她迫切道:“所以你教教我,怎么做?”

  林蔚然自嘲道:“我憑什么教你?沒聽我說我現在一無所有嗎?”

  金泰妍倔強道:“你覺得藝人是什么?人氣?我早晚也要一無所有,但你卻到達過那個高度過。”

  林蔚然輕笑出聲,他真覺得好笑,因為金泰妍這個文藝女青年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閱歷不足的一面。

  聽著他的笑聲,金泰妍更加紅了臉,她帶著焦急道:“或許你站的不夠高,但你最起碼很接近了。”

  “恩,我可能是接近了。”林蔚然輕聲說道,他看向金泰妍,眼神認真起來。

  “其實很簡單,學習,把你學習到的東西都用出來。在有些人面前我卑躬屈膝,在有些人面前我囂張跋扈,在有些人面前我又可以高深莫測。這些都是我學來的,一點點偷師學來的,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好是壞,但起碼它有效。

  對于你來說就更簡單了,紅,紅到那些看低你的人必須仰頭看你的程度。紅到讓他們聽到你的名字就不舒服卻又不得不聽到,紅到讓他們喜歡的人站在你身邊就相形見拙,紅到他們不能在無視你,紅到他們必須正視你。”

  金泰妍并沒有因為林蔚然的話而心馳神往,相反,她越聽越冷靜,甚至開始有些排斥。

  她問道:“紅到這種程度,需要付出什么?”

  林蔚然呵呵輕笑起來,他帶著嘲弄的口吻說道:“不是你現在想的那個,如果真是那樣,紅也太容易了。”

  他移開目光,看著倒視鏡中的自己,繼續道:“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就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覺不認識那個倒映在鏡子里的人?”

  “你是這樣?”

  “不是,所以我只是接近那個程度。”

  金泰妍沉默下來,片刻后,她又問道:“你為什么喜歡允兒?”

  “漂亮,再就是……”

  林蔚然打住話頭,不是因為說不出來,而是因為在金泰妍的語氣中感覺到另一種情緒。他換了話題道:“現在說這些沒意義,你是要繼續聽我說故事,還是要幫我這個忙?”

  金泰妍沉默片刻,神情復雜,好像這是一個有違她想法的決定。

  “我幫你這個忙,如果我感覺不對,會打這個電話的。”

  林蔚然微笑出來,最后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就是回去了。顧寰打來電話說訂好了明天的機票,‘IdolWorld’的問題兩人在當天就已經通過氣,目前看來是來不及出手了。

  一無所有。

  或許并沒有那么遭。

  他還年輕,或許可以東山再起。

  林蔚然知道這些只是安慰,他知道一個機會和平臺的可貴,還知道自己是走了回頭路之后就很難再前進的人。

  車內十分安靜,金泰妍沒有離開,林蔚然也沒叫她離開。他們就這樣沉默著,讓時間一點點過去。

  半晌沉默后,金泰妍輕聲問道:“你回去之后會怎樣?”

  林蔚然笑道:“擔心我自殺?不必。以后的生活可能沒我想象的那么好,也可能沒我想象的那么糟。其實每個人的怯懦和堅強都出乎自己的預料,有時候因為別人的一個眼神就怯懦到自暴自棄,有時候又會發現原來自己咬著牙走了這么久,這么遠。”

  他頓了頓,又道:“無聊,應該是無聊,回去之后我會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因為重新開始很枯燥、太漫長……有個詞兒怎么說來著……是寂寞,說不定以后我的生活會很寂寞。”

  他望著車外,臉上帶著自嘲的輕笑,眼神卻茫然無措。

  回去,一無所有的回去,即便不愿不想也必須回去。面對這種情況,他怎么可能不恐懼?

  金泰妍看了片刻,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如果寂寞了你可以來找我。”

  林蔚然當即愣住,他扭頭看向金泰妍,回味這句他從女人那收到的最露骨的一句暗示。

  片刻后,他認真說道:“如果我來找你,一定會帶你去韓國最好的酒店。”
本帖最後由 小小公子 於 2013-3-14 19:28 編輯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4
160 搶


  有一種人天生一根筋,在其他人還在為奮斗找尋理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前進在奮斗的道路上。他們前進的理由通常簡單到讓常人難以理解,所以在常人眼中他們便有些死腦筋。

  金泰妍就是這種死腦筋的人,八歲開始唱歌,因為喜歡,所以就唱了十年。站上舞臺之后還不一定要唱多久,說不定到下了舞臺之后她都要一直唱下去。

  辛苦的訓練和渺茫的未來從不是她選擇放棄的借口,因為她知道一旦有了放棄的念頭,隨之而來的便是自我否定。而對死腦筋的人來說,自我否定,便是絕望。

  林蔚然和她是同樣的人,這一點是什么時候發現的她已經記不清了,她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這個人,從第一次相識到現在的見面他每次都是全新的,金泰妍就好像可以介入到林蔚然人生不同的階段中,從他起步到意氣風發,又從意氣風發到幾近放棄。

  她無法干涉他的人生,但這并不妨礙她欣賞他的人生。

  為自己的欣賞付出一點代價?姑且就這樣算,因為金泰妍不能確定這種感覺算不算愛情。

  站在白墻邊望著遠處行進的現代,鼻腔間滿是南瓜粥的香味和甜味。金泰妍身上的白色T恤好像更大了一號,頭上的留海也完全蓋住了腦門。她的眉毛很淡,臉頰上也有些嬰兒肥,這些讓她越發像個孩子,一個已經成人的孩子。

  現代轎車看不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做為死腦筋的人金泰妍知道,他們也會累,也會辛苦,也有時候想要放棄,會害怕會恐懼,和常人沒什么不同。

  他們同樣需要別人的安慰,別人的加油,哪怕只是互相勉勵,或者互相發泄也好。

  金泰妍微微低下頭,沒覺得剛剛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她回到院落內,回到拍攝中,回到那個少女時代的金泰妍中,當她到了那一天她會親自和那些喜歡她的人說,鏡頭前的她和鏡頭后的她截然不同。但到了那時候,喜歡她的人還是會繼續喜歡她。

  “林制作哪去了?”

  給村里的一百多位老人分完南瓜粥,李孝利這才想起半天沒見林蔚然,這家伙突然出現讓幾人著實受了驚,就連招呼都沒好好打一個。

  在李孝利身邊的金泰妍輕聲道:“聽說是辦事去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我也不知道今天的聚餐去不去。”李孝利捂著胃部抱怨道,因為昨天偷吃年糕傷了食,一直到現在她都有些不舒服。如果林蔚然這個投資商在場,那會餐她就去,如果不在場,李孝利跟熟人從來都不客氣。

  金泰妍想了想,想到了林蔚然的那句話,喃喃道:“會,應該很快。”

  ……

  ……

  林蔚然不知道金泰妍曾經逃過一次,他也不知道打算逃跑的自己會讓金泰妍想到那個時候。在那么一瞬間他覺得他和這女孩心意相通,因為死腦筋的人要繼續前進,通常只需要一個簡單到不像話的理由。

  帶她去首爾最好的酒店。

  首爾最好的酒店是哪?林蔚然不知道,到時候只要在網上搜索一下就好。但在他那簡單到只有加減乘除的概念中,既然要帶這個女孩去最好的酒店,那他便不能一無所有。

  現代轎車駛出鄉間小道,仿佛感覺到什么一樣狀態良好,車子上了高速,高速通往首爾,然后一路疾馳。

  “機票訂好了,凌晨三點。”手機中傳出顧寰的聲音,是一種稍稍感到安定的口吻,內容也是簡單明了,目的更是明確。

  林蔚然直言道:“我不回去了。”

  “什么?”顧寰的語氣是那么不可置信。

  林蔚然說道:“我說我不回去了,小魚小蝦在這攤子事里未必沒有機會。你我遇到的這一次機會如果放棄,那就不會再有下一次。”

  “這個時候你能不能別犯病?那十七億你真的以為他們查不出來?你是在收購專款里拿的錢,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這么一大筆就算是你能把賬做到天衣無縫也有跡可循!”

  林蔚然立刻應道:“我知道,但是我要留下也絕對不是只因為僥幸。你如果要回去就自己回去,不用等我了。”

  他立刻掛了電話,是不想讓顧寰再勸。

  現代轎車回到宿舍,林蔚然一個人上了樓,這在首爾市中心的公寓如果賣了能在別的地方買到同類型的兩套甚至三套。在這里住了三年,有一個房間林蔚然從未進去過。

  用鑰匙開了門,他快步走到高棉藥房間門口,舉起手想要敲門卻又收住動作。沉吟片刻,他后退兩步,然后前沖一腳就踹在門鎖位置。

  ‘?當’一聲巨響,他整個右腿都在發麻,那門卻紋絲不動。

  他撤開身位,又如法炮制,兩次不行就三次,房間中不斷傳出巨響,直到他扭傷了腳踝,那門依舊紋絲不動。

  林蔚然俯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的盯在那道門上。現在,他面前就好像有這樣的一道門,雖然身后就是退路,但他擁有的和想要的卻都在門的另一端。

  要么就撞開那道門,要么就一無所有的離開。

  他要帶一個人去首爾最好的酒店,自然不會就這么離開。

  周而復始,林蔚然徒勞的做著無用功。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起來。

  “林制作。”

  “徐社長。”林蔚然氣息不勻,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慎重考慮過了,‘IdolWorld’怎么說也是林制作的心血,為了表示我的感謝,不如我們再商定一下收購價格?”

  林蔚然笑道:“破產之后的公開發售會讓‘IdolWorld’變成可投資的產品,到時候價格一定不低,所以徐社長想從我這下手。反正是要跑路的人,多背幾條罪名也沒什么,不如徐社長說下報價吧。”

  “三十億。”

  林蔚然數學很好,這個價格恰好是他要求的十四分之一。

  他沒去指責徐仁成的趁火打劫,在商言商,遇到這種機會林蔚然也不會手軟。他只是說道:“不如徐社長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我盡快給你答復。”

  留給徐仁成滿腹狐疑,林蔚然直接掛斷手機。既然決定留下,就盡可能的把能拿到手的都拿到手。

  林蔚然站在那道房門前站了好一會兒,似乎是發泄夠了,這才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

  一道門是死物,終究攔不住活人,開鎖公司韓國也有,實在不行也可以去五金商店拎把斧子。

  房門一陣輕響,是有人再用鑰匙開門,門后的人正是高棉藥,他塊頭不大,甚至沒有林蔚然高,但那張黝黑面孔上的神情,卻讓林蔚然覺得他無比強壯。

  “是你?”

  “是我。”

  高棉藥走進這間他住了五年的宿舍,回身輕輕把門帶上,門鎖發出一聲輕響,讓林蔚然心中一凜。

  高棉藥神色如常的換了鞋,走進屋內問道:“你想干什么?”

  林蔚然回答道:“我想要門后的東西。”

  高棉藥認真的打量了林蔚然兩眼,就好像是在確定他是不是瘋了。

  “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強行去要就是搶。”

  林蔚然咽了口唾沫,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道:“我從朝亞搶了十七億,投資了一部電視劇和一個綜藝節目,單單是電視劇就能給我帶回來三十億。這是搶,沒錯,但這是無本生意,最適合我這種沒有本錢的人做。”

  高棉藥笑了。

  “你做無本生意也要看對象。”

  林蔚然說道:“我不知道門后的東西是什么,但不外乎兩種可能。第一,它也不是你的。第二,它是你的,但是你不會用。”

  高棉藥皺起眉頭,又靠近林蔚然幾步,同時問道:“你怎么知道?”

  林蔚然一步不退,說道:“如果有第三種可能,那你就不會回來。”

  高棉藥沉默下來,目光卻始終放在林蔚然身上。

  “你想干什么?”同樣的問題,意義卻截然不同。

  “我想搶更多的東西,但是我一個人不夠,需要別人和我一起去搶。”

  “你知道你這是要搶誰的么?”

  “不知道,但既然你能回來,就證明這東西很重要。我搶不到,它可以幫我去搶。”

  “搶了東西會有后果。”

  “如果不去搶的話我連承受這個后果的資格都沒有,什么都沒有,有了機會為什么不去搶?”

  高棉藥再次沉默下來,原本刻板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精彩許多。

  林蔚然趁熱打鐵道:“我在這里三年,你在這里五年,如果不搶,我還是三年前的我,你也還是五年前的你。”

  高棉藥精彩的臉色逐漸恢復沉寂,又是那副刻板模樣。他問道:“多少?”

  林蔚然回答道:“那要看我們有幾個人。”

  高棉藥說道:“這東西不單我有,還有兩個人也有。”

  他說完了話就繼續走向屋內,看著這人走近,玄關盡頭的林蔚然還是后退一步。他襯衫早就被冷汗浸透,想當年同宿舍的那個東北哥們塊頭幾乎是他一倍,照樣被高棉藥收拾的連疼都喊不出來。

  高棉藥走進自己的房間門前,看著那道微微變形的門,又回頭看了看林蔚然受傷的那只腳,笑著說了句。

  “急什么?鑰匙在我這。”

  就算是世界上最堅固的門,也有鑰匙。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5
161 外號


  翌日上午,徐仁成按時到達公司,他步入大門,一如既往的接受下屬們敬畏的目光。

  電梯前早有秘書等待,每天這個時候徐仁成都會乘坐這部電梯上到五樓,八點一刻,這時間正是徐仁成踏入電梯的時間,數年來鮮有延誤,就好像是某種不成文的規矩一般。

  在電梯旁等待的職員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幕,他們如往常一般對徐仁成鞠躬問候,然后注視這位社長大人踏上電梯,最后再轉過身繼續等待著屬于自己的那一部。

  背后這部電梯從八點開始就停止使用,是專門為了等待徐仁成,而近在咫尺的那幾部卻不時因為超重要走下人來,他們對這部空閑的電梯熟視無睹,就好像徐仁成一路走到辦公室,所有正在辦公的職員都要站起身來鞠躬問候一樣,好像某種習慣。

  辦公室門外已有兩人在等候,一人身穿阿瑪尼男士職業套裝,手中拎著名品公文包,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標準的律師做派。而另一人則是穿著白襯衫,沒打領帶,胸前掛著一張工作證,上面寫著他的職位和名字。

  “申律師,李室長。”徐仁成停下腳,率先對兩人打了招呼,他春光滿面,讓人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錯。

  “徐社長。”申律師微微鞠躬還禮,語氣清淡,笑容可掬,既讓人覺得受到尊重,又豪不謙卑。

  李旭點了點頭,跟著申律師配了口型,實際上卻是懶得說話。

  徐仁成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置可否,因為李旭早晚會被他如同熬鷹一般熬熟,所以他自然不會在意。相反,他喜歡李旭這種好像不分大小的性格,因為如果凡事都講先后,剛剛上線不到一年的‘IdolWorld’豈不永遠都要屈居人后?

  他笑了笑,然后在秘書的指引下進了辦公室。

  茶有三杯,秘書在送上茶水之后便躬身退出房間。徐仁成沒有選擇辦公桌后的那個位置,因為那樣會顯得他不平易近人。

  “申律師,上次我問你的事情怎么樣?”

  “徐社長說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我也做過一些調查,以三十億購買價值四百二十億的資產,這在法律上是很難被承認的。類似這種官司如果有人追究通常會拖上三到四年,但如果沒人追究,那很快便可以解決。關鍵在于這筆交易能否被新韓方面承認,只要承認一次,他們隨后再反悔我們也有了拖延的借口。當然最關鍵的就是這個交易人,如果找到這個人,我們又有被承認的合同在手,勝率會相當大。”

  聽了這位律師公事公辦的口吻,不明其中緣由的李旭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

  徐仁成喝了口茶,平淡問道:“李室長,研究小組籌辦的怎么樣了?”

  “沒有能用的人,怎么籌辦?”李旭輕聲說道,正是反駁。

  徐仁成微笑道:“公司里沒有,可以到公司外去找,韓國沒有,可以到美國去找。”

  簡單的一語雙關,李旭面色微變。的確,對‘IdolWorld’來說李旭相當重要,因為韓國沒人更比他懂得新型社交網絡的運營理念,‘偶遇’系統就是最好的證實。

  社交概念在韓國首次出現是上世紀99年,那一年‘CYWorld’正式成立,第一次把社交概念體現在網絡上,但將其發揚光大的卻是FaceBook的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FaceBook的上線時間是2004年,正是在‘CYWorld’成立五年之后。

  一個人對一個行業的影響力可以擴大的一個恐怖的層級,這就是現代商業所帶來的特殊機遇。馬克.扎克伯格既不是社交網絡概念的創辦者,也不是它的發起者,他僅僅是把數種概念融為一體,然后將其發揚光大。

  李旭在韓國不是唯一的,因為還有一個林蔚然。同理,在世界上他也不是唯一的,當徐仁成完成了對‘IdolWorld’的徹底掌控,那時的李旭和在SK電信時的李旭別無二致。

  一想到這點他就臉色鐵青,不可置信的說道:“三十億買下‘IdolWorld’一半的股份?我不信,就算是現在四百二十億賣了的都是白癡。任誰都能看出這個項目走勢良好,如果分拆上市,這個價錢甚至連它的五分之一都買不到!”

  徐仁老神在在,他又喝了口茶,胸有成竹。

  “李室長還是不太了解這個世道。”

  李旭皺眉問道:“林蔚然會賣?”

  “對,他會賣。”

  “為什么?”

  “因為這不是他的。”

  李旭無話可說。

  徐仁成嚴肅起來,他希望李旭狂妄,因為這種性格有助于‘IdolWorld’的發展,但他必須知道自己不能對誰狂妄。

  “一個平臺、一份投資,類似你和林蔚然永遠都不會覺得這些有多重要。現在我需要你知道,你本身的才華是通過我提供給你的平臺和資金才能發揚光大的,我可以接納你的建議,但你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IdolWorld’的研究小組必須盡快成立,研究方向就從他的策劃案出發。但你要記住一點,除了我們,沒人知道他能看到那么遠。就算是‘IdolWorld’成為韓國第一的那一天,我們的功勞簿上也沒有林蔚然這個人。”

  “你不要企圖變成新韓和我之間的第三方勢力,從現在開始,這個格局就已經變了!”

  李旭臉色鐵青,眼神閃爍不定,他預想的晉升之路就這樣被憑空掐斷,重新回到了那個寄人籬下的狀態。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秘書直接走進門,拿著一份文件。

  徐仁成看到秘書手中的東西,心下大定。因為那是林蔚然新起草的收購合同,按照他的想法,起草的一份三十億的合同。

  這單生意很賺,可以說是特別的賺。形同于搶,可以說簡直就是搶。

  徐仁成接過那疊傳真過來的文件,入手還有溫熱,就像是‘IdolWorld’這杯茶,入手還有溫熱,等著他一口喝下去。

  翻開合同,千篇一律,并沒有遞給一邊鼻觀口口觀心的律師,徐仁成想自己先品嘗勝利的果實。

  他翻動著那一張張尚有余溫的文件,神情平淡,內心卻期盼看到那個三十億的數字,千篇一律的條款并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只有那個數字能讓他興奮起來。

  他看到了,愣住了,緊接著不可置信。

  那的確是一個數字,不過卻多了幾位數。

  林蔚然正如他說的一樣,數學很好,所以不可能算錯。

  徐仁成開價三十億,正是林蔚然報價的十四分之一。

  林蔚然報價五千八百八十億,正是他先前提出價格的十四倍。

  ……

  數學很好的林蔚然當然不會算錯帳,他在機場敲定這份合同,過程十分輕松。

  Word是一款辦公軟件,大部分合同的電子版都是用這款軟件完成。在工具里選擇替換選項,然后在空白欄上輸入四百二十億又在下一欄輸入五千八百八十億,最后點擊全部替換,甚至連檢查都不用就可以發送出去。

  他關上電腦,走出候機大廳中的公用網吧,然后把那存儲了‘IdolWorld’發售合同的U盤直接丟進垃圾桶。

  如果徐仁成真的愿意用五千八百八十億來買,白癡才會不賣。

  候機大廳中人來人往,正值旅游旺季,整裝出行的當屬一家三口居多。無論在哪個國家,能選擇出國旅游的家庭通常家境殷實,穿戴自不會差,所以便出現了這樣奇怪的一幕。

  一個拿著甜筒的小男孩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人,他坐在長椅上翹起二郎腿看報紙,身旁沒有別人。他穿著短袖T恤和花白的大褲衩,腳下還踩著一雙涼拖,在整個候機大廳‘鶴立雞群’。

  這種往難聽了說叫糟蹋,稍微好聽一點叫不修邊幅的穿戴的確引人注目,男孩的母親注意到兒子目光所及之處,立刻把穿戴的好像英倫小紳士的兒子帶到一邊悉心教誨,就好像他剛看到了什么十九禁的東西。

  林蔚然回到高棉藥身邊坐下,沒覺得絲毫不拖,已經見識到這男人一部分實力的他當然不敢吐槽高棉藥的穿戴,也沒有感覺坐在他身邊有什么不妥。

  “時間還來得及,在這里多等一個小時就有去中國的航班。”

  “知道,但我要坐的是去英國的航班。”

  “黃仁成手里的東西你準備怎么用?”

  “還沒想好,到時候要看情況。”

  高棉藥不再發問,翻過一頁報紙繼續讀著,仿佛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手機響起,林蔚然起身到一邊去聽。

  “你在哪?”

  “機場。”

  “出差?”

  “恩。”

  事先沒法短信,林允兒突然來電,語氣不善。掌握訊息不足的林蔚然剛想提出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卻又被打斷。

  “你到底和韓唯依那女人說了什么?”

  “啊?”

  “她……算了,這事兒不方便和你說。”

  林允兒說完就掛了電話,留下滿腹狐疑的林蔚然。他沒有打電話回去追問,而是給韓唯依發了一條短信。

  ‘你到底和她說什么了?’

  片刻后,韓唯依的回信賣起了關子。

  ‘我給她起了個外號。’

  ‘小處女。’

  看清這個詞,翻譯這個詞,明白了這組韓文單詞是什么意思的林蔚然眨了眨眼,大腦一片空白。

  PS,2更后半夜。

  請大家早點休息,最近寫的有點累,所以寫的也很慢。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6
162 從今以后


  玩笑指的是不含惡意的調侃,是人與人之間熟悉的一種證明。那次在拍攝現場給允兒過生日的時候林蔚然就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韓唯依和林允兒之間再怎么都稱不上熟悉,甚至說是略有敵意也不為過。
  似乎是知道自己和林蔚然還有林允兒之間的親疏遠近,韓唯依的下一條短信這就鉆進了手機。

  ‘不用擔心,我不是白癡,也就私下里喊過幾次。’

  知道韓唯依所說的私下里指的是只有兩人這種情況,林蔚然心下稍安,卻還是有些擔心兩人的關系。想做的事還未做成,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明知自己前途未卜的林蔚然自然沒有撤去那些安排,是因為沒有時間,也是因為做了最壞的打算。

  “時間到了。”

  高棉藥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林蔚然身后,他輕聲提醒,語氣平淡中仿佛還帶著些說不清的東西。林蔚然似有所感,用中文嘀咕一句‘時間到了’,然后便面無表情的拿出護照的和機票向登機口走去。

  這次去英國,可不是去旅游的。

  ……

  ……

  陽光灑下,只是偶爾被云層遮住,在地上留下大塊陰影。

  倫敦以‘霧都’聞名于世,很少這樣晴朗的好天氣。距離倫敦市中心二十公里的伊頓公學中正發生著那陰影中的一幕,一個亞裔男孩死死抱著懷中的書包,面對數名白人男孩露出兇狠的神情。他呲著牙,用力瞪大眼睛,剛剛八歲的年紀自然不能掩飾住眼神中的怯懦,他漸漸被四個白人男孩圍在中間,似乎是預料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求助似地往校園中望了一眼。

  沒有人能幫他,在一墻之隔的校園外,沒有那些守護神一般的老師。

  為首的白人男孩又高又壯,他比身前這怪胎高出一頭,體型也將近是他兩倍,自然不會被那幼稚的兇狠嚇住。他往前一步,抱在胸前的雙手突然推向男孩的胸口,這一下勢大力沉,必定能把這怪胎推坐在地上。

  情況發生了讓他不能相信的轉變,白人男孩推了個空,卻因為自身的慣性險些趴在地上。他暴怒著回過頭,無法忍受這樣的一幕,大聲喊道:“揍他。”

  標準的英式英語被憤怒扭曲,變成了難聽的豬叫,躲過一劫的亞裔男孩飛快向馬路的一側跑去,雙手死死抱住書包,好像無論怎樣都不肯丟下。

  沒跑出多遠,亞裔男孩的校服就被人從身后拽住,他身形一頓,緊接著便再沒機會跟這些白人男孩斗智斗勇……拳腳相加,男孩趴在地上,沒有如同往常那樣雙手護住頭部縮成一團。而是一手護在頭上,另一只手則是緊緊抱著身前的書包,好像里面有更加重要的東西一樣。

  剛剛險些撲倒的白人男孩趕了上來,看著這怪胎的又趴在地上當起了沙包,一張小臉上洋溢著濃郁的笑容,他隨手撥開一個占據最好位置的同伴,抬起腳就踩了下去,好像已經提前感覺到那種不符合他年紀的爽快感。

  ‘啪!’

  這聲響發生在耳邊,剛剛感覺的疼痛,白人男孩就隨著慣性跌坐在地上。他頭被打的生疼,待看清是誰出的手,那張白皙的小臉上便寫滿了恐懼。

  來人有兩個,都是黃色皮膚的怪胎,但他們都比自己高,比自己壯,只有父親能和他們差不多。

  這兩個大怪胎一個接著一個的敲著他同伴們的腦袋,面對這種不能抵抗的存在,幾人自然沒有反抗,他們或者驚愕的跌坐在地上,或者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看兩人的眼睛和面孔。

  被打的亞裔男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趴在地上依舊護著自己的頭和書包,感覺這次被欺負的時間比上次少了不少,這才睜開眼睛看看都發生了什么。他先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那個肥豬,這是那群壞蛋的首領,是他平日里最想有超人出現,過來痛毆的對象。

  順著這肥豬的目光看去,那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雖然這兩人都是第一次見,但看到黃色的皮膚,他本能的就感覺到親切。

  “會韓語嗎?”其中一人蹲下身來,一邊幫他撫去身上的灰塵一邊問道。

  男孩點點頭,他爬起身來,瞪圓了那黑白分明的眼睛。

  “用他們能聽懂的告訴他們……滾!”

  聽到這個詞男孩忍不住顫抖了下,他坐在地上偷偷看向那只肥豬,又轉回頭看向面前的男人,似乎從那雙同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感覺到了某種力量,他沖著那只肥豬呲起牙、瞪大了眼睛,又擺出那副幼稚的兇惡神情,用英文吼道:“滾!”

  聽這字正腔圓的標準發音,除了專業術語外英文比較小白的林蔚然輕笑出來,他看著那四個白人男孩飛快逃離,看著面前的亞裔男孩露出笑臉,看著他校服胸前那伊頓公學的校徽,也跟著微笑出來。

  他扶著男孩站起身,用手幫他撣干凈身上的灰塵,然后蹲下身,平視著男孩的眼睛道:“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這次來是來找他的。”

  男孩愣了愣,看著面前這陌生男人的微笑,目光卻是集中在他的眼睛上,只覺得這眼神比媽媽發現他逃課時的眼神更加可怕。他腿有些發軟,卻被男人用雙手扶在雙肩,所以還能站住。

  另一人也蹲下身來輕聲說道:“放心,我們真是你爸爸的朋友。”

  男孩轉過頭看著他的臉,又看到他的眼神,‘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

  男孩名叫艾倫,沒有韓國名字,和黃仁成相處了這么久林蔚然也是從他那也只聽到了關這男孩的只言片語,在黃仁成的獎杯陳列柜上他見過艾倫的照片,又從那張照片上找到了這個校徽,所以便找到了這個男孩。

  找人其實不難,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黃仁成,喝著香濃的英國紅茶,林蔚然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黃仁成一直沒動身前的這杯紅茶,他看起來神態自若,實際上極為不安,這不安并不是源于面前的林蔚然,而是源于在房間另一側,對他那些畫產生了濃厚興趣的高棉藥。

  兩人沉默片刻,聽著妻子和兒子的聲音不時傳來,黃仁成忍不住開口。

  “你怎么找到我的?”

  “照片。”

  “那些我都燒了。”

  “伊頓公學的校徽很有特點,我查了之后才斷定你不會讓你兒子離開這。為了子女能舍得一切的就是父母,我很早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黃仁成面色微暗,負面情緒用來也只是一瞬,片刻后,他鎮定著問道:“你想干什么?”

  林蔚然端起茶杯的動作一僵,他抬眼看向黃仁成,目光中不含善意。

  “查了之后我才知道,伊頓公學的學費每年是八千英鎊,妻子兒子在英國的花銷也一定不少,更不用說這個兒子通過四百分之一的概率進入伊頓公學,所以更需要錢去進行所謂的精英教育……不知道你打算讓兒子將來上劍橋還是上牛津?到時候我說不定還可以在監獄里跟你的兒子做個筆友。”

  黃仁成的臉色很是精彩,這是他第一次在林蔚然面前展現出這樣不淡定的一面,所以讓林蔚然感覺很新鮮,甚至讓他感受到某種畸形的快感。

  看黃仁成欲言又止,林蔚然開口提醒道:“別下跪,看韓劇的時候最討厭這個,即便我不怎么看韓劇。”

  他垂下眼簾,又喝了口茶杯里的英國紅茶,只覺得味道不錯,不知道是不是純正。

  黃仁成勉強鎮定下來,說道:“我應該跟你說過,這么幼稚不能讓你多賺一分錢……”

  他話還沒說完,高棉藥就好像不小心把一副畫板碰倒在地上,黃仁成的妻子立刻進屋來查看,高棉藥露出抱歉和愧疚的笑臉,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黃仁成看向高棉藥的方向,一雙眼睛卻緊緊盯在妻子身上,他雙手緊扣著椅子扶手,嘴唇蒼白,面無血色。

  林蔚然慢悠悠的提醒道:“別露餡,我現在才看出你老婆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黃仁成用盡力氣轉回頭來,沉聲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蔚然放下茶杯,直視黃仁成問道:“東西呢?”

  黃仁成微微一愣,說道:“沒在我這。”

  林蔚然笑道:“別玩花樣,一家三口都住在一起。”

  黃仁成沉聲道:“這東西只能用來自保,你的問題不在這東西上。”

  林蔚然說道:“我的問題在于一無所有,所以我就要搶。”

  黃仁成面色微凜,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搶的是誰?”

  林蔚然實誠道:“應該是某個大人物,所以我需要別人和我一起搶。”

  黃仁成問道:“高棉藥?”

  林蔚然回答道:“對,用他來搶你夠了。”

  黃仁成沉默下來,似乎是在猶豫,就在此時,他那收拾完了畫布的妻子又走進屋內,直接到兩人身邊,放在桌面上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手工制作的領結,表面皺皺巴巴的,好像被人放在地上狠狠踩過。

  “艾倫給你做的,說是準備當你的生日禮物,沒想到……”

  林蔚然聽著,沉默著,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黃仁成,瞧見他看著桌上的那不值什么錢的手工領結,臉色越發蒼白。

  妻子說完話出去了,林蔚然把杯中剩下的紅茶一飲而盡,高棉藥走到桌邊,單手拿起那手工領結,似乎覺得這東西很有意思。口中說道:“即便是挨打也要保住這個,看來你這個不常出現在兒子身邊的父親還聽成功。”

  “給我點時間。”黃仁成敗下陣來,語氣頹唐不少。

  林蔚然真心微笑出來,說道:“我在英國還要再呆一天。”

  黃仁成突然道:“我的只是一部分,國大華那還有。”

  “他的我能拿到。”

  聞言,黃仁成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這林蔚然哪來的這種自信。

  他有家有業,投身新韓廣告也是為了這個在英國出生、一生下來便有英國國籍的孩子。但國大華卻和妻子離了婚也沒有孩子,聽說已經消失了好一段時間。

  這樣的人,又要到哪里去找?

  ……

  國大華不是首爾人,準確的說是鄉下人,二十多年前他來到首爾上大學,第一次發現了韓國只有兩種人。

  首爾人,和不是首爾人。

  那時候的首爾還叫漢城,遠不是什么現代化都市,從鄉下來的國大華就仿佛是個討人厭的轉學生,即便不到三個月他就能說一口流利的首爾官話,卻依舊不能改變他不是首爾人的事實。在那些首爾人眼中他就是不懷好意的小偷,是街邊厚顏無恥的流浪漢,是這座城市越發不讓人如意的根源。

  沒有聯誼和社團活動的大學時光就這樣過去,除了大部分人的排斥之外,這一切也和國大華本身有關。從第一次想要加入某社團被拒絕到想要參加聯誼被鄙視之后,國大華就給自己確立了一個目標。他要比這些首爾人活的都好,或者說是比他們站的更高。他不再是小偷或者流浪漢,他要做一個強盜,把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搶到手中。

  十年之后,在他手下工作的都是首爾人。十五年之后,在他手下工作的還有美國人。

  束草臨海,是韓國著名的旅游城市,以海水浴場聞名。今日天氣不佳,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旅人們都縮在旅館躲避這入秋的第一場雨,隨之而來的秋季是束草的旅游淡季,所以更有大部分游客選擇在這一天回去。

  秋雨下了一整天,大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仿佛商家這一整天接待的稀少客人,這場秋雨帶來了冰冷的蕭條。

  提著今天的晚飯,國大華轉過一個街角走向不遠處的巷口,他穿著御寒的暗色秋衣,戴著頂黑色的鴨舌帽,已經下了很久的秋雨只在他身上留下細細水漬。

  到了巷口他警惕的回望一眼,沒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身影,然后便轉身繼續向前,出了巷口的另一側便能看到一家旅館,這里地處偏僻,自然就顯得破敗。國大華進了門直接走上二樓,看店的婦人只是瞧了他一眼便繼續去看電視劇,好像并不在意是不是有個人住在這。

  用鑰匙開了門,客房的陳設一看便顯得陳舊。類似這樣的旅館只是在好地方客滿的時候才能撿到幾個客人,就算是想要經濟實惠都不可能。

  國大華走進屋內直接坐到地上,拉過一旁的小桌至身前,神色平淡,似乎在這里已經住了很久。

  盛著晚飯的方便盒被放在桌上,打開后沒什么香氣撲鼻,只有肉眼可見的單調菜色,國大華一邊打開電視機一邊吃了起來,入口的冷飯并沒有讓他皺起眉頭,反而是那些青菜被他嚼的脆脆作響。

  ‘日前韓國金融管理委員會正式發出公示文件,朝亞投資以兩千四百億韓元的巨額虧損正式破產,委員會已指派工作小組進入該公司進行破產清算,并協助首爾支檢對其賬目進行交易徹底清查……朝亞投資代表理事國大華如今卻還是下落不明……’

  手中的筷子沉寂良久,聽到這句又動了起來。韓國有一個二十四小時播放新聞的電視頻道,所以事無巨細,聽到自己的名字也不奇怪。

  一盒飯這就下了大半,伴著新聞主播那沉悶的敘述。

  一聲輕響,國大華的耳朵動了下,他慢慢扭過頭看向門口,手上卻還是拿著筷子。

  輕響并沒有持續多久,房門緩緩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我怎么都沒想到會是你。”

  “不是我又能是誰?”

  “林蔚然或者顧寰。”

  “他們不敢。”來人微笑說道,他回身輕輕帶上房門,脫了鞋踏進屋內,然后便站在原地,和國大華保持著距離。

  這幾個簡單的動作讓國大華十分恐懼,即便他面色如常,拿著筷子的那只手卻還是微微顫抖。他看著來人打量這房間的模樣,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大叫的沖動,卻被理性生生壓住。

  他沉穩道:“我是更好的交易對象。”

  來人笑道:“我知道,但你找來的這兩個人不錯。”

  國大華疑惑道:“比我強?”

  來人搖了搖頭,說道:“顧寰心性不行,神經也不夠堅韌。林蔚然倒是可以和你一比,但他黑的不純粹。”

  國大華激動問道:“那為什么?”

  “因為我怕被你搶。”來人道出原因,輕描淡寫。

  國大華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漲紅了一張臉,無數承諾好像就要脫口而出,最終卻都化作沉默。他望著來人,再掩飾不住眼神中的掙扎,卻被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句逗笑。

  “還因為我是首爾人。”

  首爾人?國大華一愣,緊接著笑出聲來,他笑的很大聲,漸漸上氣不接下氣,甚至發出陣陣咳嗽。

  半晌,國大華止住笑聲問道:“高棉藥,你當初為什么要選我?”

  高棉藥平淡道:“沒根基、沒背景、有能力,選個人不需要費什么事兒,你選林蔚然和顧寰的時候不也一樣嗎?”

  國大華紅著臉,激動道:“怎么能一樣?他們是我選來的替罪羊!”

  “那你覺得你又是什么?”高棉藥出聲反問,看著國大華瞬間僵住的面龐,自嘲笑道:“我又是什么?”

  國大華徹底無言,原本漲紅的一張臉上此時寫滿了不可置信。好像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怎么能一樣?

  高棉藥不想在等,他看著那桌上還剩下的小半份兒冷飯,輕聲勸道:“吃飯吧,吃完了,就該上路了。”

  ……

  旅店外緩緩駛來一輛白色現代,只能撿客的小店自然沒什么固定的停車位,現代轎車隨便停在一個角落,車燈正對著旅店門口,射出的光幕中盡是細入牛毛的雨絲。

  這場秋雨又大了,駕駛位置的車窗打開了一條縫,有白色霧氣不斷飄出,仔細去聞便能知道是煙味。一顆煙頭順著那道縫隙滑出,筆直的掉到地上,瞬間就別雨水打濕。

  帶著煙味的白色霧氣不斷飄出,從一個變成三個,又從三個變成六個,最后被扔出來的是一個別揉搓的皺皺巴巴的煙盒,然后車窗緊閉。

  車內回蕩著雨刷器的輕響,一貫的節奏,卻讓人煩躁。混入雨滴敲打車身的聲音,便更讓人煩躁。

  煩躁的男人坐在駕駛位置上,目光透過面前的車窗盯著那家破敗旅店的門口,他呼吸很輕,堪稱氣若游絲,右手在手排擋上不自覺緊握,隱隱可見泛白的骨膜。

  度日如年,每四分鐘便是一天,但他卻知道自己必須等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旅店的正門再次打開,走出來的男人拖著一個大包,估計有成年男子大笑。

  林蔚然咽了口唾沫,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幕卻依舊讓他發蒙。看著那男人把大包扛在肩膀上,林蔚然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微微一撥,車前燈光大亮。

  扛包的男人看過來,一手遮住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駕駛位置上的林蔚然好像被電了下,他緊抿著嘴唇開門下車,徑直走到車后打開后備箱,然后便雙手握緊了拳頭,站在秋雨中好像著涼了一樣。

  ‘?’,后備箱被關上,扛包的男人肩上已經沒了包,他經過林蔚然身前上了車,是坐在了駕駛位置上。

  冰冷的秋雨打濕了林蔚然的頭發,順著他的臉頰和下巴鉆進脖子,現代轎車啟動的聲音傳來,林蔚然渾身僵硬的走進另一邊的副駕駛,上了車,始終不說一句。

  現代轎車緩緩啟動,破敗的旅店在身后消失。

  “不是說了不用你來嗎?”

  “說了不用來并不是真的不用來,畢竟接下來的事要我們一起做。”

  聞言,高棉藥看了林蔚然一眼,說道:“你挺聰明,我好像低估你了。”

  “現在不是應該更放心了嗎,我比你想象的聰明。”林蔚然微笑著,臉色卻十分蒼白。

  高棉藥呵呵輕笑,遇到紅燈便停下車,說道:“這樣的投名狀真有意思,不過我要確認一下,你知道后備箱里的是誰?”

  林蔚然輕聲道:“國大華。”

  高棉藥問道:“不好奇?”

  林蔚然搖了搖頭,說道:“找到他的時候你說要一個人來,那時我就不好奇了。”

  高棉藥點了點頭,正逢紅燈變綠,他便重新踩下油門。

  “你怎么知道國大華在這?”

  “顧寰說的。”

  “那他怎么辦?”

  林蔚然沉默下來,高棉藥也不開口,林蔚然不知道現代轎車正駛向哪,只是覺得漸漸出了市區,他也應該給出答案。

  “我覺得應該有他一份。”

  “你不夠黑。”

  “夠黑的話現在躺在后備箱里的是不是也應該有我一個?”

  “你果真聰明。”

  高棉藥又微笑出來,語氣也是感嘆,卻沒給人感覺到絲毫陰森和威脅。

  午夜行車本就安靜,再加上越走越偏僻,便越安靜,視線離了車燈所及之處便是漆黑一片,站在其中肯定伸手不見五指。

  林蔚然的心跳有些快,不是因為身旁的人,而是因為身后的人。他不信鬼神之說,卻難免心存忌憚。相反,身旁這個剛剛做了嚇人事兒的男人反倒淡定自然,這應該顯得他更加可怕,卻出奇的讓林蔚然更加心安。

  到了地方,兩人下了車,高棉藥到后備箱扛起大包,無視了在一旁想要提出幫忙要求卻張不開嘴的林蔚然。

  這是什么地方林蔚然并不知道,他跟著高棉藥往坡上走,出了車燈所及之處,眼睛慢慢有些不適應這光暗變化。

  “別硬撐,容易得病。”

  這是關心?林蔚然疑惑問道:“什么病?”

  “精神病。”

  高棉藥體能很好,他換了運動鞋,穿了長褲,還有一件看似擋不住風的外套。秋雨依舊不停,林蔚然漸漸覺得很冷,卻依舊憋著一口氣,緊緊跟在高棉藥身后。

  地方到了,有挖好的坑,坑旁放著鐵鍬。

  林蔚然走了過去,看著那坑問道:“看著有些大。”

  “兩個人的話正好。”

  林蔚然汗毛直立,回頭看向高棉藥,卻只看到一張無良的笑臉。

  “告訴你了別硬撐,容易得病。”高棉藥說完便把那大包放進洞內,拿起鐵鍬,準備埋。

  他手上蓄力,一鍬下去,正準備一氣呵成,卻被一句話弄的動作一頓,險些閃了腰。

  “等下。”

  高棉藥陰沉著臉看向林蔚然,只瞧見他進了坑,蹲在那大包前,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片刻后,高棉藥看著狼狽爬上來的林蔚然問道:“你說了什么?”

  “告訴他冤有頭債有主。”

  高棉藥想了下,帶著不可置信的口吻問道:“你叫他來找我?”

  林蔚然老實道:“至少先找你。”

  高棉藥大笑出來,扶著鐵鍬笑彎了腰,這笑聲傳出很遠,他笑的也很爽。他一邊搖頭一邊用鐵鍬填了第一鏟土,口中還嘀咕道:“沒想到你不如他黑的純粹卻比他臉皮厚,真要比起來,還真不知道哪個好。”

  林蔚然蹲在坑邊,看著高棉藥一鍬鍬往坑里填土,沒那個尊老愛幼要去幫忙的心思。聽到高棉藥的這句話,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活著的那個好。”

  ……

  這場秋雨下了一天多,從凌晨開始一直下到第二天午后,首爾每年有二百九十一天萬里無云,但今天卻不是。

  厚重的云層遮住了陽光,第一場秋雨帶來的涼意讓人們措手不及。這里不是束草,是首爾,所以無論天氣如何,街上依舊有很多行人。

  現代轎車在一家韓食店門前停下,這里并不是市中心,但這店面卻有著出人意料的排場。林蔚然和高棉藥下了車,來到預訂包房門,進了門便看到一個男人。

  男人同樣四十多歲,身穿一身黑色西服,古板又嚴肅,他看到兩人并沒有起身,待兩人坐到他面前都仿佛美女一般矜持的沒開口。

  “人呢?”

  林蔚然率先開口,中年男人便皺起眉頭,他看著林蔚然,眼神的憤怒完全是因為這個家伙不知死活的狂妄。

  他壓了壓火氣,說道:“不是你能見到的。”

  “我不能,他也不能?”林蔚然示意身邊的高棉藥。

  中年男人似乎對高棉藥很有意見,面露譏諷道:“不想再聽話的狗就是不聽話的狗,見不見,有意義嗎?”

  林蔚然點了點頭,高棉藥面色如常。

  “我一直不喜歡韓國人吃飯的時候動靜大,覺得吵。再就是不喜歡韓國人吃飯的時候要盤腿坐,因為如果不想吃站起來也太費勁,容易累。所以我長話短說,也就不做什么談不攏就沒的談的高姿態。”

  林蔚然威脅道:“如果見不到人,這東西你可以在首爾支檢那去要一份,大家都有,省的我還要這樣給你送。”

  中年男人皺眉威脅道:“你威脅我?”

  “威脅來威脅去的沒意思,這事兒你不能做主,趕緊打電話,我們要節省時間。”林蔚然苦口婆心。

  中年男人怒意更勝,他忍不住想要給面前的這中國人一巴掌,因為那樣或許可以讓他閉嘴。但正如林蔚然說的那樣,他做不了主,所以不能給這一巴掌。

  中年男人出了門,高棉藥和林蔚然安靜的在包房中等待。

  天氣依舊陰沉,聽天氣預報說明天就會放晴。一輛現代和一輛奔馳一齊離開這家韓食道,二十分鐘后便到了另一處,同樣是韓食店,卻古色古香,沒有牌匾,進了門便能看到許多深色的醬缸,越往里走去便越覺得此處像是什么古裝劇的拍攝場地,就算是蹦出來一個穿韓服的美女也不讓人稀奇。

  同樣是一道門,林蔚然看著中年男人誠惶誠恐的樣子,可以想象到門內那個刻薄的娘們。

  屋內傳來的說話聲很輕,站在林蔚然的位置當然聽不到。他看著那門廊的中年男人一臉嚴肅的轉過身示意他們過去,然后輕聲提醒他們道:“注意自己的話。”

  林蔚然不置可否的笑笑,并非狂妄無知,而是只能如此。

  房門打開,林蔚然站在門口看到顧寰口中那刻薄娘們。他面帶微笑,眼神卻是俯視,他站在門口沒往里走,自然的和這娘們對視。

  “高棉藥,把他丟進漢江。”

  這聲音輕描淡寫,就好像吩咐孩子去學習,吩咐狗去叼住放飛的飛碟。

  聞言,林蔚然挑了挑眉毛,走到桌前坐在這刻薄娘們的正對面,微笑道:“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我想還是埋南山上比較好。”

  “你知不知道每年來韓國的中國人有多少?”

  林蔚然搖了搖頭。

  “那你知不知道失蹤的有多少?”

  林蔚然又搖了搖頭。

  這娘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平淡道:“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這套手腕當真是百試不爽。林蔚然微笑道:“我不想做狗。”

  “不做狗你就再沒和我說話的資格了。”

  她聲音不高,但這古色古香的房子哪有什么隔音設備,門外,中年男人這就起身想要進門,而留在門外的高棉藥卻是一手砍在他的脖子上,他出手很快,力量正好,讓這中年男人連痛呼都發不出來。他把中年男人扶著放倒在地上,沒發出一絲聲響,又用大拇指按住他耳后某個位置,中年男人翻了翻白眼,這就暈了過去。

  屋內,林蔚然沒有一刻思慮和停頓,直言道:“我是個廣告制作人,你可能不太明白這個職位的意思,我可以為你解釋一下。

  廣告,廣而告之,就是幫人宣傳。讓某件事兒被很多人知道,或者是讓很多人知道某件事兒。

  再就是編個謊話,讓很多人、很容易相信的那種。”

  ……

  臨近傍晚,天色漸晴,不難想象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白色現代剛剛駛過光華門,仿佛龜速,但的確是在向前移動。

  高棉藥是司機,林蔚然坐在副駕駛上,他望著不遠處一輛同樣被堵在這里的蘭博基尼,突然說道:“接下來我想買一輛那個。”

  高棉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露出微笑,說道:“那種車沒意思。”

  林蔚然問道:“難道你開過?”

  高棉藥說道:“沒有,不過看著太艷,總覺得別扭,還有點做作。”

  林蔚然微笑說道:“不做作又怎么能讓別人知道我們有什么?”

  “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高棉藥認真打量了幾眼身側的林蔚然,突然問道:“有女朋友嗎?”

  林蔚然疑惑道:“問這個干什么?”

  “聽顧寰說你還是處男?”

  看高棉藥的臉色不像是打趣,林蔚然一頭霧水道:“問這個干什么?”

  高棉藥搖了搖頭,從林蔚然的反應就知道了答案。他看向車窗外,想起了那個秋雨夜中在坑里嘀嘀咕咕的林蔚然,說道:“有些事情沒法解決就不要去想,也不要有什么負罪感,這樣會讓你好過一些。如果這樣還不能好過,就找些其他事分散精力,比如女人。”

  林蔚然愣了愣,問道:“這種事和那種事還有關系?”

  高棉藥玩笑道:“殊途同歸,殺人和造人,一樣的。”

  聽到這種解釋,林蔚然無語的望著高棉藥,覺得大叔果然都有猥瑣的潛質。他沒在說話,只是望向車外這擁擠的車流,片刻后,仿佛自言自語道:“完了嗎?”

  高棉藥踩下油門,發現駛出光華門后車流順暢了不少,好像回答似地說了句。

  “從今以后,你就是趙先生。”

  PS,后半段一氣呵成,感覺不錯,第一卷最后一章,這個結尾,也算是鳩占鵲巢了。

  應該還有一更到兩更,在晚上和后半夜,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6
163 浪費


  趙先生本名趙辰友,檔案上是中國山東人,憑借電子產業起家,之后到韓國來投資的投資商。手下項目復雜繁瑣,具體可分為兩大類,既朝亞投資一脈,和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
  朝亞投資必須破產,因為沒人會頂著首爾支檢的目光渾水摸魚,如果林蔚然是趙先生,那么他手下的產業便顯得有些少,但對于一個原本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卻又不少。

  從朝亞投資拿出來的那十七億如今變成了‘你是我的命運’和‘家族誕生’,一部是收視率橫掃韓國的日日劇,一部是目前綜藝收視率的領頭羊。投資就此翻了兩倍,賺的本就已經夠多,但林蔚然做的卻是無本生意,所以賺的更多。

  新韓廣告徹底落入林蔚然手中,雖然明面上他還是那個代表理事,但實際上卻掌握了這家廣告公司的完整控制權。在業內新韓并不是略有名氣,因為百分之二純凈水和三星新款系列手機的廣告制作都掛了新韓的名頭,所以它上升極快,即便投資公司破產對它有所影響,但從韓國廣告市場來看它依舊名列前茅。

  最后還剩下了一些錢和一些股份,前者足以讓林蔚然在兩季度內維持公司運營,而后者則讓他掌握了‘IdolWorld’以及‘虛擬偶像’一半的份額,足以和徐仁成分庭抗禮。

  ……

  搶果然是最快的生財之道,做成了這無本生意,林蔚然再次今非昔比。

  ……

  ……

  九月,首爾上空的驕陽依舊是秋老虎的架勢,白天里出門的行人越來越少,到了夜晚才有大量行人上街納涼。那毒辣的陽光是每個女人的天敵,就連皮糙肉厚的男人都會因為這陽光而感覺皮膚灼痛,知道保養又嬌艷欲滴的美女們當然是不會出門。

  韓唯依就這樣少有的在家宅了一整天,連拍攝現場都沒有去。她躺在沙發上,平日里最愿意擺弄的遙控器就放在身邊,電視上已經整整播放了一天的新聞,主持人輪番上陣,念出的稿子卻依舊好像讓人昏昏欲睡的圣經。

  KBS是韓國國家電視臺,有個二十四小時播放新聞的頻道不足為奇,關鍵是中間絕對不插播廣告,盡顯國家電視臺的雍容貴氣。相比之下SBS、MBC之流便只能屈居末席,竊笑著看這位老大哥如何霸氣。

  正所謂事無巨細,針對朝亞投資的報導從開始到現在才有三次,然后便石沉大海,好像沒什么消息能當做可以被報導的故事。時值九點,韓唯依這才拿起遙控器換了臺,碩大的LED屏幕上畫面轉換,卻依舊是面目嚴肅的新聞主播,如果說SBS的九點新聞偏向娛樂風格,MBC的更偏向文化方面,那KBS的就是中正,角度也最為客觀。

  一個小時的新聞快要放送完了,韓唯依依舊沒看到想要看到的消息。

  門鈴響起,是位于公寓樓下的呼叫器,韓唯依從沙發上起身,到房門口的答話器上看到了那張她想從新聞中看到的臉。

  她微微愕然,待門鈴再次響起,這才打開了門。

  從樓下上來還要一段時間,韓唯依給來人留了門便轉身走回屋內,粗略的看了全屋內的陳設,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她一走向沙發一邊整了整頭發,然后盤腿坐在沙發上,還用遙控器關了電視。

  她看向門口方向,翹首以待,是等著聽故事。

  來人直接進了門,沒看到拖鞋也沒有去找,直接穿著襪子進了屋內。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間公寓,所以第一感覺便是大,裝潢上似乎也有什么大講究。出了玄關他第一眼便看到在沙發上等著聽故事的韓唯依,沒什么尷尬,微笑著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上。

  韓唯依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羊絨衫,腿上是墨色的休閑褲,一頭秀發在頭上隨意的挽了個髻,看著既居家又良家。但卻赤著一雙腳丫,好像一副水墨畫中的唯一亮色,突然卻不突兀,奪人眼球。

  來人正是林蔚然,他坐的距離韓唯依稍遠,好像這距離便可以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

  韓唯依直爽道:“別廢話,直入正題。”

  林蔚然笑著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贏了還是輸了?”

  “贏了。”

  “難么?”

  “不難,簡單、直接、有效。”

  “得到了什么?”

  “很多。”

  韓唯依微皺眉頭,佯裝怒道:“你這說了不等于沒說?我要聽的是故事,又不是你在這里打什么禪機。”

  看到她的笑臉,林蔚然知道她并非真的生氣,只是問道:“有水么?一路上過來,口渴。”

  “等著,這時候該喝的不是水。”

  韓唯依干脆起身,到不遠處的客廳吧臺內踮著腳取了一瓶紅酒,左手拿著兩個杯子走了回來,還是赤著腳。

  “其實不用給我喝好的,我喝不出來。”林蔚然看著她熟練的開了酒,只是這酒瓶就覺得它價格不菲。

  韓唯依不在意道:“喝不出來可以學,學不會那就只需要知道它貴就好。因為想著它貴,自然也就好喝了。”

  兩只高腳杯中被倒了紅酒,林蔚然當然喝不出什么味道,卻是真的口渴。他眼窩微微下陷,帶著淡淡的黑眼圈,雙頰有些下塌傾向,膚色更是顯得蠟黃。

  韓唯依突然問道:“很辛苦吧這段時間。”

  放下酒杯,林蔚然微笑道:“恩,的確辛苦。”

  “這么辛苦,拿到的東西一定不少。”

  “很多,對于我來說。”

  “代價呢?”

  林蔚然一愣,淡淡道:“不少,死了一個人,還有一個人要進監獄。”

  韓唯依問道:“死的那個是敵人?”

  林蔚然點了點頭。

  韓唯依沉默片刻,問道:“你想威脅我?”

  林蔚然搖頭道:“不會,答應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不過那個忙要變成別的,比如你欠我一次。”

  韓唯依說道:“讓我欠你人情?我真怕被抽筋扒皮。本來是打算還你……”

  林蔚然打斷道:“那就還我吧。”

  韓唯依盯著他的厚臉皮,瞪眼道:“做夢,合同都簽完了。”

  林蔚然‘噢’了一聲,覺得有些可惜。

  ‘你是我的命運’已經收回投資,同時獲得不少盈利,KBS方面要求演唱劇集和加大投資,本就是合作項目,此類要求無可厚非。但針對林蔚然和韓唯依的這間制作公司來說,KBS在他們還未收回投資的情況下做出如此要求,便等同于要把他們踢出局的排擠。如果拿不出錢來電視劇后半段會是KBS獨資,按照電視劇收視率的成長規律,此舉無異于要將大部分收益獨占。韓唯依獲得林蔚然的首肯,拿出私房錢注資成功讓KBS打消了獨占大頭的念頭,合作能夠繼續,完全得益于韓唯依。

  再說‘家族誕生’,因為是外景拍攝投資巨大,攝制團隊的人工費本就不菲,再加上李孝利每期一千萬,以及劉在石每期一千四百萬的‘薪水’,拍攝一期的制作費用就將近一億韓元。林蔚然的八億早已經用完,依靠盈利周轉方才堅持到現在,根本不能一次性的取出什么大錢來。而SBS方面也有把‘家族誕生’完全抓在手中的心思,得知這間名不見經傳的制作公司可能面臨資金缺口,便也設置下許多障礙,這些同樣是韓唯依出面擺平,才贏得目前可以坐收漁利的局面。

  按照這段時間的情況林蔚然根本騰不出手來尋找資金,這兩個項目是韓唯依一手操持,既然是合作,又不是上司下屬的關系,她理所應當的多賺一些。

  喝了些酒,林蔚然便感覺有些頭暈,這些天來他常常失眠,一方面是因為再也不能出現在他面前的國大華,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顧寰。

  “要進監獄的那個是朋友么?”

  面對韓唯依的再次提問,林蔚然猶豫了下,最終道:“是,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韓唯依追問道,似乎從林蔚然的猶豫中看出了什么。

  林蔚然抬眼望著她,寬松的羊絨衫內,一具誘人的身體若隱若現。

  “在你之上的朋友。”

  聽到這個回答,韓唯依有些意外,她俯身放下酒杯,展現出不錯的柔韌。

  “雖然事情都解決了,但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她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看著林蔚然微笑道:“小處女那邊,還讓她什么都不知道么?”

  林蔚然有些僵硬,全身都是。聽到這個女人當著她面說出這個詞兒,原本就有點曖昧的氛圍更加旖旎起來。他似乎可以聞到杯中紅酒的酒香,就像是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醉人又醇厚,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嘗。

  他定了定神,低頭道:“有些事情我永遠都不想讓她知道。”

  “讓人羨慕啊,那個小處女。”韓唯依微笑著感嘆道,目光看向房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間內安靜下來,林蔚然的內心卻更加躁動,他握住酒杯的力量越來越大,以往在這個女人面前的理性和冷靜卻出現了微微崩潰的跡象。

  他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液體卻沒讓他清醒。

  房間中十分安靜,好像落下一根針都能被聽見,手機‘嗡嗡’的輕響讓林蔚然響起了來這的目的,單純是通知韓唯依他不會走,而且他現在比以往更加強大。

  林蔚然低頭查看短信,看到內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站起身,把那就被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輕聲說道:“還有事,我先走了。”

  “好。”韓唯依輕聲應道,目光一直看著天花板,直到關門聲響起。

  她重新看向茶幾,上面有兩個空著的杯子和一瓶只剩下小半的紅酒。她目露疑惑,似乎是想不明白什么,又似乎是想不明白林蔚然。

  “真浪費。”她輕聲感嘆一句,不知道是在說這酒,還是在說她自己。

  ……

  出了門,下了電梯,上了車,坐在駕駛位置上的林蔚然遲遲沒有發動這輛新買來的車。

  他忍不住再次掏出手機,看著那上面的短信,愣愣出神。

  屏幕上有一行小字。

  ‘帶我去吧,最好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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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7
164 不懂事的孩子


  早些時候,迎著夕陽走下保姆車,金泰妍遠遠便能看見圍著門口的一群人,她們手持寶藍色氣球,大多還穿著高中生校服,站在金色陽光下興奮的談論著什么。

  隨行經紀人下了車,看到不遠處的寶藍色本能皺起眉頭,他不動聲色的站在金泰妍身前,卻沒能及時擋住她小小的身影。

  幾道目光投了過來,看到金泰妍馬上便不含善意,這個被討厭的名字在這人群中傳開,隨之而來的敵意便越發肆無忌憚。

  經紀人看著正門這將近百多人的陣仗,沒有絲毫遲疑的轉身說道:“我們從其他地方進,這里不安全。”

  金泰妍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然后轉身上了車,她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歡呼聲,聽起來就好像是打了什么勝仗一樣。

  女助理在旁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經紀人重新坐上駕駛席,還不忘安慰道:“別往心里去,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金泰妍還未發表意見,女助理便不滿道:“不懂事的孩子就知道在公司門口堵著往人身上扔雞蛋嗎?”

  “懂事的話就不會這么做了。”經紀人隨口回道,語氣不善,似乎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公司就沒有什么辦法嗎,上次那件事之后不是換了一批管理層嗎?怎么到現在都沒有效果……”

  自從‘夢想演唱會事件’之后S.M旗下男團的各個粉絲會便進行了一系列大換血,偶像和粉絲是共存關系,相互依存的同時又相互牽制,但當公司這個第三方勢力強勢介入,往日里看著聲勢浩大的粉絲會不堪一擊。S.M的粉絲管理在整個韓國名列前茅,在擅長領域發生‘黑色海洋’這種反彈不說,甚至還影響到公司計劃,公司管理層憤怒可想而知。

  “效果有,但要慢慢來。”經紀人敷衍著回答道,同時不忘從后視鏡中觀察金泰妍的情況,見她臉色沒有異常,這才放心下來。

  等后視鏡中的目光重新看向前方,金泰妍微微低下頭,她用左手撫弄著耳朵上剛扎不久的耳洞,平靜的目光下略有疲憊。

  剛剛完成首爾電視大賞的初次預演,金泰妍便趕到SBS進行接下來的電臺主持,到達廣播間內時間尚早,前一檔節目才剛剛進行了一半。金泰妍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待機,和PD跟作家打過招呼,她獨自走到里面靠墻坐下,手中拿著接下來要進行的臺本,認真讀了起來。

  “冷,把這個蓋上。”

  女助理拿了條毛毯過來,不由分說的蓋在金泰妍腿上,緊跟著抱怨道:“電視臺這地方老是弄的和冰窖一樣。”

  “不弄的和冰窖一樣攝影棚那邊就不是蒸桑拿,而是烤人肉了。”節目進行順利,閑來無事的作家回過頭。

  “誰不知道那邊設備多、熱量大,但廣播局這就沒想著弄自己的中央空調?”

  “上面說了好些年,到現在也沒落實,不如你們S.M幫幫忙?”

  “這個你要跟金英敏社長去說,我可幫不上忙。”

  “這個要局長去說,我說可不好使。”

  聽著兩人斗嘴,金泰妍呵呵輕笑,她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已經可以感覺到些許暖意。

  作家笑著問道:“泰妍吶,看你臉色不太好,病了?”

  金泰妍還沒回答,身旁助理就搶著道:“本來這段時間她身體就不好,每周五天還要到這做節目,真怕凍出病來。”

  聞言,作家看看手表建議道:“反正距離放送時間還早,不如你去攝影棚那邊暖和暖和?今天的互動環節拓展到二十分鐘,強仁那邊因為日程請了假,你可要辛苦了。”

  攝影棚距離廣播局不遠,步行也就一分鐘,那里的大功率照明設備讓數百平米的錄制大廳仿若大型桑拿,想象就覺得暖和。

  金泰妍笑著搖了搖頭,拿出MP3戴好耳機,認真看起作家的稿子。

  ……

  估計連金泰妍自己都不知道,她第一次唱歌不是跟著媽媽哼唱搖籃曲,也不是在幼兒園跟著老師們學唱那些童謠,而是在一臺收音機前跟著某位大前輩的歌聲輕輕應和。

  在成為DJ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完成了夢想,她很努力的學習相關知識,有一段時間甚至把強仁纏到見著她就想跑。所以即便有些頭痛,即便很不適應一個人的直播間,她依舊完美完成了前半個小時的直播,還拖著疲勞的嗓子完成了兩首抒情歌曲的現場。

  最后二十分鐘的互動時間到來,面前的顯示器上浮現出論壇動態。活躍指數很高,幾乎是最近一個月來的最高峰。金泰妍忍不住露出笑容,原本還因為強仁不在而擔心收聽率,如今看來結果并非如此。

  直播互動版塊是一個植入系統,它會隨機挑選十個留言顯示在金泰妍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針對這些提問或者支持金泰妍要在電臺中做出應答,從而完成互動,拉近DJ和觀眾的距離。

  “看起來今天大家很活躍,論壇的貼子都很多,我們來看看……”

  對廣播來說直播就是說話,直播不結束,說話聲就不能停。但隨著一條訊息浮現在屏幕上,金泰妍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微張嘴看向屏幕,還以為是自己沒有看清,所以便湊近了些。她瞪大眼睛看著那則留言,其中的意思讓她腦袋里一片空白。

  ‘吵死了,聽你說話就惡心。’

  直播間外,擔當PD和作家也被這留言嚇了一跳。PD立刻點擊鼠標更換內容,卻發現系統挑選出來的十條備用留言中有七條都帶有明顯的攻擊性。他驚愕和作家對視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論壇上,直播互動留言板被大量惡意評論占據,這是有組織的Anti活動,因為大部分留言都省去了那些會被系統屏蔽的攻擊性字眼兒。系統隨機挑選出來的互動留言就這樣被惡意評論占據了大半,并且完完整整的出現在金泰妍眼前。

  安靜,直播中的安靜,好像一個人站在舞臺上,面對滿場的觀眾,既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噢!這里有人說很喜歡我的聲音。”

  耳機中又傳來說話聲,起初還帶著顫抖,隨后逐漸趨于穩定。

  “今天難得大家這么有熱情,連論壇都要被擠爆了,我們看看大家都說了什么。”

  “這位聽眾說今天天氣很熱,叫我出去的時候注意防曬,謝謝,其實我皮膚真的不錯……”

  直播重新繼續,在金泰妍的引導下擔當PD立刻反應過來,他聯系起電視臺內相關部門,要他們登陸論壇進行整頓。而作家則是拉出鍵盤,在文檔上敲擊出一段段對白,然后發送到金泰妍面前的屏幕上。

  金泰妍知道關鍵就是自己,如果她無法繼續下去,‘親密朋友’這檔節目將面臨開播以來第一次直播事故。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堅持下去。

  但是如何繼續下去?從起初還能說些反話到現在照著作家的稿子念,現在她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都非常困難。她可以想象到那些坐在電腦前不喜歡她聲音的人,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們敲擊鍵盤的時候有多么愜意。

  她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這才發現只過了五分鐘。

  擔當PD扯掉耳機站起身,他拿著電話大吼,不能理解所謂的系統問題為什么會是那些Anti肆意妄為的理由。作家苦思冥想,因為從那些充斥著鄙視、厭惡和攻擊性的話語中編輯出可用對白越來越難,他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只覺得腦子里被塞進了棉花,看似厚實,卻空無一物。

  經紀人和助理站在窗前看著直播間內獨身一人的金泰妍,并不知道自己這樣是給了她更大的壓力。他們擔心、煩躁,卻希望金泰妍能堅持下去,因為她只能堅持下去。

  想不去看那些話卻又沒那么容易,跟著作家的稿子念,金泰妍總會忍不住去想那些人到底說了什么,她明知道是不好的話,卻還是看了下去。

  比起剛開始只是討厭她聲音的那人,后面的人似乎討厭她的一切。她的長相、性格,乃至于音樂和家庭,甚至僅僅是因為一個名字而被討厭。

  ‘你父母知道你這樣,一定很傷心吧?’

  看到這樣的留言她鼻頭一酸,連忙仰起頭來,卻又不能用太長時間穩定情緒。她重新看向屏幕,眼前一片模糊,用手背隨便擦了擦,然后繼續說話。

  “……今天的‘親親’就到這里。”

  ‘親親’是這檔節目的昵稱,從擔任DJ以來金泰妍就覺得這個昵稱很是可愛。結束曲切入耳機,是BigBang的‘一天一天’,是金泰妍最近很喜歡的一首歌。

  “泰妍,沒事吧?”

  聽到詢問,金泰妍轉頭看向一臉焦急的經紀人,她勉強扯出笑容道:“沒事,直播沒事吧?”

  “很好,你做的很好。”擔當PD姓趙,是個很和善的中年大叔,平日里他總是帶著一副笑臉,但今天卻是嚴肅緊繃的。

  “對不起,因為我……”

  “別道歉,今天這事兒這個屋子里的人沒睡應該道歉。”趙PD打斷金泰妍道,沒再多說,只是轉身出了門。

  他要去找那些技術好好問問,這系統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

  保姆車內只有安靜,安慰的話說不出口,因為金泰妍看上去也不像是需要被安慰的人。她沒有哭,上了車之后便安靜的發呆,隨行經紀人和女助理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好奇這個小小的身體里到底能容納多少東西。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經紀人又從后視鏡中看到金泰妍摸了耳朵,擔心問道:“疼?疼的話就去醫院看看,發炎了可不得了。”

  金泰妍笑道:“沒有,就是剛扎的,所以總想摸摸。”

  經紀人不放心道:“恩惠,你給她看看。”

  金泰妍無奈的嘆了口氣,捋起頭發配合檢查。

  “一個、兩個、三個……多疼啊,你怎么扎了這么多?”

  金泰妍輕描淡寫道:“喜歡。”

  “喜歡也不用這么多吧?耳骨上都有,我聽朋友說這種可疼了。”

  金泰妍搖頭說道:“沒有,一點都不疼。”

  聽兩人關于扎耳洞的交談,經紀人也稍微松了口氣,他不由得加快了車速,是想讓金泰妍早點回去休息。

  聊了一路,金泰妍到底沒讓人相信扎耳洞其實不疼,說起這個她可有不少經驗,但讓加熱的金屬物穿透耳朵,卻還是讓人毛骨悚眼。

  一路上聽夠了女人的私房話,保姆車緩緩在少女時代宿舍門口停下,雖然加入不進這些話題,但下車之后三人的臉上明顯都輕松不少,也不知道是誰安慰了誰。

  公寓門口,一個男人等待多時。

  “金室長。”

  “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泰妍單獨說。”

  金延平聽說了‘親親電臺’的始末,看到金泰妍神色如常,心下暗暗贊許。待那兩人走遠,他笑著問道:“沒事吧?”

  金泰妍搖了搖頭,面帶微笑。

  “沒事兒就好。”

  金延平組織了一下措辭,雖然這些消息不應該在今天說出口,但他總覺得還是要給金泰妍先通通氣。

  “‘DancingQueen’公司決定繼續延后。”

  金泰妍面露驚訝,問道:“從八月開始就說延期,到底要延期到什么時候?”

  金延平說道:“至少是十一月,上海的事已經傳到國內,公司怕這是第二波高潮的預兆,穩妥起見……”

  “……延后,我明白了。”金泰妍搶著說道,“我會給其他成員通風報信的,還是用無意間聽到?”

  “恩,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這樣更好。”金延平笑著點了點頭。

  “恩,我知道了。”金泰妍微微低頭,左手又摸了摸那個剛扎的耳洞。

  “還有一個消息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是瞞著你始終不好。我知道‘DancingQueen’這首歌你很喜歡,但是別抱太大期望,免得到時候失望。”金延平輕聲說道,話一出他就覺得有些愧疚,金泰妍幫了他很多,到如今自己卻連她喜歡的一首歌都保不住。

  “我知道了。”金泰妍抬起頭,笑著應道。

  看著她仿佛能承受一切的模樣,金延平皺了皺眉,說道:“等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公司對你們很有信心,關鍵是你們要對自己有信心。說到底,少女時代看的是你們,公司的包裝策劃都要建立在你們的基礎上,這個你明白嗎?”

  “我明白。”金泰妍應道,依舊神色如常。

  多說無益,金延平明白這點。勸慰的話已經不用再說,他只是點了點頭,然后道:“上去之后早點休息,明天你還有日程。”

  “恩。”

  九月初,還沒到秋高氣爽的時候,公寓樓內十分安靜,金泰妍沒有去按按鈕,電梯門自然不會打開,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電梯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金泰妍手忙腳亂的去拿手機,像是被‘驚醒’了一樣。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她不想見到的號碼,因為歸類在前輩一欄所以才沒有刪去,因為歸類在前輩一欄她才沒有告訴經紀人關于這個號碼的某些事,她只能等著對方自己掛斷,并期待這位前輩能夠早日不再糾纏。

  鈴聲停了,金泰妍按了電梯,面前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她看著倒映在電梯那一頭的自己,遲遲沒有踏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等著那扇門又慢慢合上。

  她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然后轉身離開公寓樓,那微微鼓起的臉頰讓她更加童顏,但眼神中卻帶著股不管不顧的叛逆味道,就好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要去做什么規矩之外的蠢事。
本帖最後由 小小公子 於 2013-3-14 19:30 編輯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17
165 最好的酒店


  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這輛奔馳轎車,金泰妍有些遲疑,沖動的同時也有猶豫的權利,特別是這種行為并沒有扎耳洞那樣輕松愜意。她覺得自己好像是瘋了,正因為這股瘋狂在她心底和腦海里作祟,所以她無法思考,即便只是猶豫。
  林蔚然下了車,這輛奔馳是新買來的,他猶豫自己該不該來,或者說是猶豫著是否要給金泰妍回信。他來到這里,看到那女孩站在路邊,林蔚然好像又聞到了那天清晨香甜的南瓜粥味,這味道讓他無法思考,連日來的失眠也讓他不那么清醒。

  “贏了?”

  “贏了。”

  這是兩人的問候,金泰妍不是林蔚然的女朋友,即便她承認這個男人或許是對她有特殊意義,但卻不會像女朋友那樣為這個男人的成功滿心歡喜。

  她只是微笑著道:“恭喜,不過我可能是贏不了了。”

  林蔚然沉默下來,想要仿佛哥哥一般詢問詳細經過,但看到金泰妍的表情他卻還是閉了嘴。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溫暖的人,只是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溫暖讓別人顯得更加冰冷。

  他人的關心,現在的金泰妍并不需要。

  兩人在奔馳兩側相對而立,四目相交,各自猶豫,彼此試探。林蔚然對此毫無經驗,無論他作何選擇,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帶我去吧,最好的酒店。”

  短信上的內容被金泰妍復述一遍,她聲音清淡,在夜色下卻尤為清晰。看到她拉開車門上了車,就好像是替自己做出了決定,一直到坐上駕駛席林蔚然都不敢看她,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奔馳車緩緩啟動,黑色的車漆和它的外觀一樣低調,它駛入夜色,載著兩個同樣的人。

  對正常男人來說現在正是他們發揮口才的時候,說些好話、情話,既不費力,又能調情。但林蔚然卻敏銳的感覺到此時多說多錯,或許悶聲發大財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能聽聽原因嗎?你為什么說你贏不了。”

  猶豫半晌,他還是選擇開口,用他那從沒風光過的口才。這并不意味著他是那種感化世人的暖男,只是他不想這么糊涂。

  “累了。”金泰妍簡單的吐出兩個字,再沒有下文。

  林蔚然說道:“累真不是個好理由,選擇這條路之前你就應該知道它的辛苦。”

  “但我不知道它會這么讓人辛苦。”金泰妍輕聲說道,語氣中意興闌珊。

  就算是個再沒眼力的人也知道此時應該閉嘴,但林蔚然卻還是沒有住口。他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好像在發呆的金泰妍,繼續道:“或許你需要我的建議。”

  “什么建議?”

  “緩解壓力的方法。”

  “就像這樣?”

  林蔚然聞聲望去,只見金泰妍露出撩起頭發,露出一只耳朵。

  “出道之后每當我覺得堅持不住時就會去扎一個耳洞,現在左耳上有四個,右耳上有三個。新的那個是前幾天剛扎的,但現在我又想扎了。”

  她看向林蔚然,目光玩味,問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真想繼續說下去?”

  林蔚然說道:“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不然等結束了,還真不知道是我睡了你還是你睡了我。”

  金泰妍輕笑出聲,就好像這只是一個玩笑。

  她問道:“這有區別嗎?”

  林蔚然目視前方說道:“應該有,因為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如果你要求很多,那我不是一個好對象。”

  聞言,金泰妍看了眼開車的林蔚然,車內昏暗,讓她看不清這男人的表情。她重新望向車窗外的夜景,語氣中帶著自嘲說道:“你本來就不是一個好對象。”

  兩人不再說話,因為車中突然尷尬起來的氣氛。果真如同林蔚然想的那樣,多說多錯,說的多了便會想的多,想的多了便會想到一個人。故意忽略她是虛偽,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提起她更是虛偽,因為林蔚然已經沖動起來,他感覺自己的整顆心好像都在無聲的躁動著,這種突如其來的興奮是他從沒體會過的。

  奔馳距離市區越來越遠,優越的性能讓它一路風馳電掣,要說首爾最好的酒店還真不好分,一家是四季酒店,位于首爾市中心,地處繁華。另一家則是著名的華克山莊,遠離市區,而且居然真的是建在山上。

  一路駛來并沒有花費太長時間,遠遠望著那幢在夜幕下散發著璀璨光芒的瑰麗建筑,林蔚然和金泰妍的心思都異樣起來。

  “我跑過。”

  金泰妍突然說道:“練習生的時候因為太辛苦我跑回家過,我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即便堅持下去了也不會出道,即便出道了也不能紅。所以我跑回家里和媽媽哭訴做練習生的辛苦,跟爸爸盡量理智的說繼續下去我會沒有未來,到最后我卻發現我找到的理由都是借口,一種讓我暫時可以放松下來的借口,所以我回去了,左耳上扎了第一個耳洞。

  現在我出道了,還放棄了大學。所以我不能再跑了,無論怎樣都要堅持下去。所有人都開始鼓勵我,覺得我需要繼續下去的動力。但其實我只有這條路可走,除了堅持,我什么都沒有。”

  她看向林蔚然,語氣堅定道:“但我有選擇發泄方式的權力,你是我選的。”

  好像一種上下級關系,作為被挑選者的林蔚然沒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力。金泰妍側過頭看向車窗外,巍峨山雖然海拔不高卻足以俯視整個首爾,那燈火匯聚起來的絢爛美景映入她的眼簾,仿佛照亮了她的眼睛。

  酒店到了,夜色下的華克山莊依舊閃閃發亮,燈火通明的繁華景象仿若一座城中之城。

  “這就是首爾最好的酒店?”

  “嗯。”

  “那我們進去吧。”

  金泰妍說完率先下了車,林蔚然緊隨其后,聽她說話聲中帶著點鼻音,林蔚然走到她身邊,擅自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他斷定道:“你感冒了。”

  金泰妍笑著問道:“怎么,怕傳染嗎?”

  “不是,只是在這種狀態下你需要的是休息。”林蔚然義正言辭,他微皺著眉頭,真好像電視劇中的男主角。

  金泰妍仰頭看著他,只是問道:“你真的這么想?”

  林蔚然沉默下來,面對這雙眼睛,他無法繼續撒謊。

  “虛偽。”金泰妍輕聲說道。

  林蔚然不置可否,只是脫掉西服披在金泰妍身上,然后牽起她的手,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進去比較好。”

  兩人沒再說話,只是并肩走向不遠處的金碧輝煌,手牽著手。

  一直到進了大堂林蔚然才放開金泰妍的手,他把女孩安置在休息區,一個人到前臺交涉。他開始真正好奇這個女人的想法,甚至開始想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么,心中自然也有了那種叫做憐惜的情緒。

  他有了計劃,腦子也逐漸清醒,或許會有男人說他這樣像個白癡,但這種情況下,真做了什么的男人也不見得聰明。

  “你先上去,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目送金泰妍獨自上了電梯,林蔚然按照前臺的指引取了藥,他沒有照顧別人的經驗,但孤身在外這么多年,他多少會照顧自己。

  獨自乘著電梯上了樓,林蔚然要了一間剩余客房中最好的房間,他對那些曾住在這里并讓華克山莊引以為傲的社會名流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叫價這么高,必定物有所值。

  電梯到了十三層,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林蔚然因為眼前的景色直接愣住。他面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天穹,那些好像觸手可及的繁星點點,似乎比他站在地上仰望的時候更近了些。

  長廊整個都是透明的,仿若一個巨大的花房,這里正對著首爾市區,俯視著那邊的燈光繁華,整個人就好像行走在云端一樣。

  單是這份景色就價值不菲,林蔚然慢慢走到房間門口,還忍不住去望一眼那攝人心魄的風景。

  走進房間,第一個感覺就是高。天穹很高,標準的樓中樓設計讓視野一下就開闊起來。關上房門,走進客廳的林蔚然還沒來得及繼續打量房間里的陳設,就被一瓶紅酒吸引了視線。

  它被擺在桌上,而且已經沒了大半。

  酒杯中的紅色液體也只是剩了點底,看金泰妍微紅的雙頰,可以想象她有多少次把杯中的昂貴液體一飲而盡。

  林蔚然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把裝了感冒藥的紙包放在桌上,輕聲問道:“有這么緊張?”

  她笑道:“我和你到這里來不是找關心的。”

  “我知道,但是先吃藥。”林蔚然把紙包拆開,將里面的白色藥片倒在手上。這藥據說有安定情緒,幫助睡眠的作用,林蔚然想拖時間,拖到金泰妍頂不住酒勁兒和藥力陷入睡眠之中。

  金泰妍突然問道:“和我說說吧,你怎么贏的。”

  “我不想說。”林蔚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想到那個秋雨飄落的夜晚。

  “那我說。”金泰妍笑著說道,好像帶著醉意,臉上也有了幾分媚態。

  “我有過這樣的時候,很多委屈好像要沖垮我的所有理智,我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忌的去做一些事兒,卻從來都是心里瘋狂表面冷靜的去想所有細節。最后我還是什么都沒做,只是自己收拾心情然后繼續重復昨天的一切。”

  她看向林蔚然道:“但今天都結束了。”

  她站起身,拿著酒杯到林蔚然跟前,拿了他手上的藥,然后動作生澀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讓人窒息。

  “我對我的嘴唇很有自信。”她笑著說道,然后把藥片丟入口中,同時又把杯中的紅酒含在口中。

  不等她再做些什么,林蔚然就行動起來,他抱住懷中的女孩,吻了她,品嘗到一種略帶苦澀卻香醇酸甜的特殊味道。

  這味道讓他沉迷其中,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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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儀式


  無論受到如何的詆毀、傷害,無論遇到多少挫折、坎坷,相信只要忍耐、堅持、努力就會迎來柳暗花明的一天。那一天所有的付出都會得到回報,甚至遠遠超出預計,過去的金泰妍就抱著如此天真的信念,并覺得那一天不會太晚到來。

  即便是在舞臺下好像萬籟俱寂的那個夜晚,她也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看臺上的黑暗不過是她邁向收獲前的最后一道門檻,所以只要繼續忍耐,收獲的那一刻遲早會到來。

  一直到中國上海,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第二次來到這個國家,她天真的相信遠在異國他鄉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她可以在這座舞臺上公平的展現自己,沒有那種先入為主的另類眼光,沒有那些越演越烈的污蔑流言,但當臺下噓聲四起,入目滿是被比作叉狀的熒光棒時,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東西突然消失,再不能像過去一般給她信念和力量。

  如果希望一次次在眼前破滅,或許是她應該做出改變。如果忍耐、堅持和努力不足以改變現狀,或許是她還太過幼稚。

  產生了懷疑的金泰妍又堅持了一段時間,一直到今天。

  ……

  “啊!”終于有人叫出聲來。

  不過不是因為快感,而是因為疼痛。

  初涉情愛的男女都要面對理論和實踐的差距,金泰妍大口喘著氣,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林蔚然,發覺對方被汗水打濕的臉上露出了有點尷尬的表情。

  “我弄疼你了?”林蔚然白癡一般問道,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進退維谷的境地。整整有十分鐘他都在糾結于這最后一步的進展,兩人生澀的親吻和愛撫沒有任何技術可言,有數次看到金泰妍輕皺的眉頭他才知道自己弄疼了對方。

  現在他看著金泰妍因疼痛而緊皺的眉頭,既想停下來關切一番,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繼續。

  金泰妍的整個身體都因為疼痛而抽緊,體內的異物感更讓她時刻都保持著清醒,這種讓人難堪又難受的境地使她有些后悔,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便只能繼續下去。

  她輕撫了幾下男人的臉頰,故作鎮定道:“我沒關系的,你繼續。”

  “我……我會慢一點的……”林蔚然認真說道,動作放的極緩,就好像剛剛面對那個讓他束手無策的胸罩一樣。他觀察著金泰妍的每一絲表情,發現不妥便停下動作。只是溫香軟玉在懷,手中、身上感受著那驚人的柔軟,鼻腔間又縈繞著從未如此濃烈的女人味,他還是忍不住意亂情迷。

  只有很短暫的一段時間是緩慢的,逐漸的,頻率還是加快起來。

  金泰妍看著他因為投入而緊繃起來的面孔,任由疼痛肆虐,卻還是強忍著不出聲。她偶爾輕皺起眉頭,卻又很快撫平,酒精和疲勞好像都隨著汗液排泄出來,讓她整個人越發清醒,越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女人是水做的,當林蔚然第一次把手伸進金泰妍的內衣,他就只能想到這個。絲綢般的觸感下又帶著驚人的柔軟,他只覺得自己的手不夠大,所以便在她全身游走個不停。

  從那個帶著苦澀和紅酒香醇的吻開始,林蔚然的所有計劃都被打亂。兩人不知道怎么倒在了床上,忘記了一路上的磕磕絆絆,更加投入的抱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想,也無所顧忌,完全被某種欲望支配,一步步到了此時。

  看著他從高峰跌落,金泰妍方才松了口氣,她輕聲喘息,潮紅的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

但放松卻只是片刻,她能感覺到撫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熱度驚人又不安分,男人灼熱的呼吸又開始在自己脖頸間彌漫開來,于是她又被堵住了嘴,只能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

  習慣了金泰妍的生澀回應,林蔚然盡情引導,剛剛的一切僅僅只是個開始,他又要予求予取。他貼近又貼緊,恨不得讓身體的每一寸都緊貼在這女人的身上,從她的嘴唇開始,一直到脖子、胸口,像是要親遍這女人身上的每一寸。

  臥房很大,是完全開放式的設計,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天棚是透明的,酒店手冊中說這叫枕著星空入眠。

  借著月色,金泰妍能看清林蔚然的眼神,其中透出的火熱,仿佛能把人燒出洞來。

  他停了下來,整個人又蓄勢待發,被他一番毫無章法的愛撫弄的有些迷糊,金泰妍眨了下眼,好像是同意了似地。

  一直就沒有停頓的火熱又被加了把柴,金泰妍剛悶哼一聲,嘴巴就又被堵上。體內重新涌入的異物感讓她清醒過來,隨之而來的卻還是疼痛,即便沒有剛剛的劇烈,但還是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兩個人的喘息聲漸漸交纏在一起,讓氣氛從曖昧變得情欲,身下的大床漸漸開始了有規律的起伏,側耳細聽便能感受到那絲讓人面紅心跳的聲響。

  她就像個火爐般全身發燙,嬌小的身軀中蘊含著驚人的誘惑力。林蔚然越發欲罷不能,好像個貪吃的孩子一樣只知道索取。他雖然把她壓在身下,但形式上卻好像是完全調換過來,是她完全包容著他,見證他從男孩到男人的整個過程,承受他從生澀粗暴的亂沖亂撞到稍微掌握節奏和技巧的進退有據。她好像慢慢有了那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輕皺著眉頭發出若不可聞的囈語,整個人都好像云云的。

  金泰妍禁不住用手臂緊緊環住了林蔚然的脖頸,她用力勾著,指尖幾乎要嵌進他的肩膀肌理之中,兩人交纏的炙熱呼吸慢慢編織成一張細密的網,把兩人都牢牢的攏在里面。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襲來,金泰妍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林蔚然沒有因為她的異樣而停下動作,反而變本加厲,這讓金泰妍下意識抬高了雙腿,一直到她緊抿著嘴唇發出一陣悶哼,兩人高漲的情欲才由巔峰跌落,好像云里霧里。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林蔚然便沒了時間的概念,他睡不著,聽著身邊女孩逐漸平穩的呼吸,他望著頭頂天穹之外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不是他原本的計劃,正如他所相信的那樣,計劃從來都趕不上變化。金泰妍睡的十分安心,并不知道她身旁的男人早已經看穿了她。

  今天的一切無關愛情,因為他們并不是一見鐘情。或許也無關情欲,因為林蔚然真不是一個好的初體驗對象。這也不是單純的發泄壓力,因為對金泰妍來說,這更好像一種成人儀式。

  更多的林蔚然并不知道,他只是隱隱有這種感覺。

  “你想聽我的故事嗎?”他突然問道,聲音很輕,好像自言自語。他看著熟睡中的金泰妍,淡淡微笑著說,“不想聽也聽吧,我希望能講給你聽。”

  “我覺得我需要做出一些改變,因為贏了這次之后我好像不再是一個普通人。回來之后我還是習慣去公司的茶水間吃飯,但其他人卻都因為我改了吃飯的時間。我不習慣每個人見到我都誠惶誠恐的樣子,也不習慣面對那些不明白的設計做出胸有成竹的姿態。我必須無所不能,最起碼在公司里的職員面前是這樣,我必須學會恩威并施,因為這樣才可以讓某些人專心干活,我還必須和一些人拉開距離,因為公司里總會有閑話出來。原來的我最討厭等級層次,現在卻必須要去學會它、適應它,還要把它強加在別人身上,因為我現在是趙先生,所以我要習慣我的新定位。

  你能想象嗎?不久之前我還是什么都沒有無名小卒,如今卻可以買得起奔馳,帶你來韓國最好的酒店。這一切讓我覺得有點夢幻,但我必須盡快接受,最起碼看起來要像是那樣。”

  他一直看著金泰妍熟睡的模樣,伸手拂去她臉上的幾縷發絲,繼續說道:“你也需要改變吧?因為這樣你就可以告訴自己,我還能堅持下去。”

  睡夢中的金泰妍微皺著眉頭,就好像是個故作成熟的孩子一樣。林蔚然停止嘮叨,就這樣借著窗外的月色靜靜看著她的臉,一個男人的第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第一個男人,對彼此來說,他們都有了特殊意義。

  隱隱約約,好像有一陣音樂聲傳來。像是手機鈴聲,又像是幻聽。林蔚然悄悄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尋著那聲音找了過去,找到那部手機,果然是金泰妍的。

  打電話的人似乎很著急,鈴聲響個不停,怕金泰妍被吵醒,林蔚然直接按掉,他還尋思著模仿金泰妍的口氣發條短信回去,卻沒想到一條短信先被發了過來。

  ‘喂!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想在這圈子里混了吧?’

  林蔚然眨了眨眼,翻到上一條短信查看。

  ‘晚上有空嗎?叔叔帶你去買糖吃。’

  他‘呵’地一聲輕笑出來,笑聲有些冷,只覺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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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21
167 剛剛開始
更新時間:2013-1-14 18:56:15 字數:3502

  記錄了這個陌生的號碼,林蔚然不動聲色的把手機放回原處,只覺得這應該是金泰妍來找自己的關鍵因素。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當她到達了被壓迫的極限,總需要有人成為罪魁禍首,讓擠壓的一切情緒都洶涌而出。
  回到臥室,整個房間都靜悄悄的,只有女孩若不可聞的呼吸聲傳來。林蔚然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伸出一只手輕撫在金泰妍的額頭,感覺溫度適中,這才放下心來。

  凌亂的長發遮住了金泰妍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白皙的皮膚一如既往,只是讓她很有自信的嘴唇微微紅腫。她輕皺著眉頭,仿佛連睡眠都不完全屬于自己,一直到被人輕輕撫平,這才睡的安穩了些。

  時間慢慢劃過,遠處的晨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經過特殊材質的玻璃反射,變得越發溫順。

  撫平的眉頭又微微皺起,身下的床很舒服,身上的被子也很舒服,但金泰妍卻并不舒服。她不自在的翻了個身,身上傳來的疼痛讓她輕聲囈語,喉嚨很干,金泰妍伸出一只手在腦袋上胡亂抓著,在床頭上摸索了會兒,卻沒找到那條總是掛在床頭的濕毛巾。

  她突然睜開眼睛,目光透過半邊房頂的天窗看向天空,陌生的感覺在她眼眸中一閃即逝。

  掀開被子下了床,平日里讓她留戀的溫暖被窩此時再沒半點魅力,身下傳來疼痛,好像無聲的提醒著她昨夜都做了什么。

  晨光在白皙的皮膚上映著,流連忘返。金泰妍狼狽的穿上衣服,發現它們整齊的被放在一起,心思更加復雜。

  林蔚然不在床的那頭,這是好事,因為可以避免很多尷尬。她邁著不是很穩的步子走出臥房,房間中的陳設此時方才映入眼簾,向著窗外望去是一片碧藍的天空,碩大的落地窗直達房間頂端,大膽的設計讓人驚艷,從而吸引人們的目光。

  金泰妍不在乎這些,準確的說是不想在意這些。她沒有筆直走向門口的最大原因就是手機被掉在了別的地方,但卻又被她忘記了放在哪。

  桌上還放著那瓶打開的紅酒,瓶塞沒有塞上,仿佛被放光了酒香。看到在沙發上抱著雙臂,酣然入夢的林蔚然,她不由得站住了腳,臉上微微發熱。

  一時沖動的下場就是赤裸裸的尷尬,此時被理性籠罩的金泰妍卻不是那么冷靜。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收起諸多復雜心思,慢慢經過沙發,去取那就放在桌上的手機。

  身旁這睡著的男人就是她身上疼痛的罪魁禍首,金泰妍非但沒有興師問罪,卻像是怕吵醒了她。摸到手機的那一瞬間她心下大定,想著悄悄退出房間后的輕松,動作就不滿大了些。

  她忘了自己那不在狀態的身子。

  所以發出了聲響。

  林蔚然睡的很輕,自從在那個秋雨夜跟著高棉藥上山做運動之后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半夜突然驚醒的次數已經數不過來,更別提難以入眠的窘境。

  但今天不同,好像正如高棉藥所說,殺人和造人是相通的。

  他睡的很好,是那種無夢的深度睡眠,所以即便被驚醒也不迷糊,睡眼惺忪也只是一瞬。

  他看到了仿佛做賊一般的金泰妍,然后就那樣奇怪的盯著她,因為她那好像被抓到的表情,也因為她好像要悄悄離開的行動。

  “醒了?”

  “恩。”

  “樓下聽說有家不錯的早點,去吃一點?”

  金泰妍沉默的搖了搖頭。

  沒有一睜開眼就裸裎相對,這種情況仿佛更讓人尷尬,林蔚然看了眼手表,發現此時還不到四點。

  “我送你回去。”多余的話已經不用再說,林蔚然這就站起身,拿起放在身邊的西服外套,對這華克山莊的高檔客房沒有半點留戀。

  金泰妍也不說話,只是向著門口移動。她走的很穩,所以就走的很慢,她別扭的想要表現自己一切如常,畢竟第一次就如此瘋狂和主動,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兒。

  林蔚然在她身后慢慢跟著,跟她走向門口,看她別扭的換上鞋,又跟她出了門,他覺得自己需要做點什么,所以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金泰妍停下了腳,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這條讓林蔚然初見時驚艷到發愣的長廊此時變了一副情景,遠處的地平線上散發出萬條金光,夜里光華萬丈的首爾此時卻仿若晨間剛剛醒來的小鎮,清新的叫人不敢相信。

  看著金泰妍的背影,林蔚然隱約能感覺到什么,一直到她推開了自己的手,這感覺才得到了證實。

  他皺起眉頭發問:“你覺得我們這就結束了?”

  金泰妍頭也不回的反問:“你覺得沒結束嗎?”

  林蔚然無話可說,他看著金泰妍走遠,依舊是用那種別扭的姿態。她轉過身,站在電梯前等待,表情恬靜,就好像早以預料到林蔚然的反應,所以便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只是平靜的接受。

  “喂!”

  聽到叫聲,金泰妍下意識回過頭,林蔚然距離她有些遠,所以她看不清這男人的表情。

  “我覺得我們剛剛開始。”

  金泰妍微微動容,她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林蔚然的表情。

  他走了過來,面帶微笑,沒有猶豫。

  林蔚然發問:“你近視?”

  金泰妍微微愣住,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她想象的劇本。一個問題幾乎脫口而出,但因為林蔚然的微笑,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林蔚然重新伸出手,抓住金泰妍的手臂,是要扶她。

  “我說了,我覺得我們才剛剛開始。”

  金泰妍瞪大眼睛,看著林蔚然的笑容,覺得事情不能在這樣下去。她用另一只手去推林蔚然的手,卻發現他握的很緊,她更用力的去推,仿佛和他較勁。

  “你是不是覺得和我睡了就成了女人,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回去過你以前的那種日子?”

  金泰妍手上一頓,仿佛被猜中了心思。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和你睡了,我就成了男人。因為我和你睡了,所以我們才剛剛開始。”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你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放縱一下然后去過昨天的生活,扎個耳洞就認為自己連這種疼都能忍,所以沒什么不能承受。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你承受的東西都不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金泰妍轉頭看著林蔚然,身前緩緩打開一道門。

  “你承受的太多了,現在應該是收獲的時候了。”

  ……

  在國大華面前折服、隱忍,這是林蔚然應該付出的代價。被當做一個棄子丟在新韓,這是林蔚然不愿付出的代價。而國大華指使顧寰對林允兒的逼迫,則是林蔚然不該付出的代價。

  從默默承受到突兀爆發,最后是包廂里敲在國大華頭上的那一酒瓶,這些都是林蔚然的態度,也是他對付出代價的反應。

  就好像一道公式,又仿佛是因果關系,等號兩邊的變量總會因為一頭的改變而變換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結局。

  吃了口難吃的泡菜,那種混合了中韓咸菜兩種口味的味道讓林蔚然哭笑不得。

  他抬頭不客氣說:“楊叔,你放棄吧,泡菜真的不適合你。”

  被稱作楊叔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訓斥說:“喂,這么長時間不來,來了你還給我添堵。趕緊走,門就在那邊,你和顧寰以后誰都別來。”

  林蔚然也不生氣,好像以調戲這位中年大叔為樂,又輕聲道:“還有你這的炸醬面也不好吃。”

  “喂,我開的是中餐館!那韓國的炸醬面是炸醬面嗎?”

  楊叔義憤填膺,做為來韓國討生活的中國人,這中餐館可沒想象的那么好開。如果不是能做一手地道的河南菜,楊叔這家小店恐怕不能維持至今。自從兩年前得知了這里,每當發了薪水林蔚然和顧寰都會到這里來開個小灶,一來二去,和老板楊叔也就熟悉了。

  “楊叔,不說大頭菜是地里新下來的嗎?弄點這個吧。”

  “好?。”楊叔應了一聲,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向后廚走去,他要親自下廚,只有碰到熟悉的老鄉才會露上這兩手。

  林蔚然放下筷子,對那碟味道古怪的泡菜敬而遠之,這可是楊叔最新的試驗品,也不知道吃多了會不會壞肚子。

  大概五分鐘后,菜還沒熟,人卻到了。

  顧寰步伐虛浮的進了門,一張小臉慘白,特別是那嘴唇。看他這副模樣,林蔚然自然驚訝。

  “你怎么了?”

  “沒啥。”顧寰搖了搖頭,也不想多說,直接拿起桌上大麥茶給自己倒了杯。

  林蔚然看著他那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過勞死的慘淡模樣,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喝了杯熱水,顧寰的臉色好了幾分,問道:“叫我來什么事兒?”

  “請你吃豆腐。”林蔚然道出來意。

  “喂,那東西是出來之后才是,進去之前吃沒意義。”因為林蔚然弄錯了這個,顧寰一臉好大的不樂意,仿佛舍身取義的英雄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他腹誹幾句問道:“公司怎么樣?”

  “一切都好。”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怎么樣?是打算全都出手,還是繼續做下去?”

  林蔚然反問:“你覺得呢?”

  顧寰回答:“我要進去呆五年,沒什么好覺得。只要不把我的那份賠光,隨便你怎么得瑟。”

  林蔚然低頭輕笑說:“做生意有賺有賠,哪有這么穩妥。”

  顧寰笑著說:“你從沒做過虧本生意,所以我相信你。”

  林蔚然沒再說話,顧寰也不開口,桌上的氣氛這就冷了下來。

  “來嘍。”

  一句標準的中國話,如果是韓國人,估計連‘嘍’這個音都發不出。一盤熱氣騰騰的大頭菜炒西紅柿被放在兩人中間,讓林蔚然和顧寰看的一愣。

  顧寰慘笑著問:“楊叔,你就用這個招待我們?”

  “蔚然要的麻婆豆腐也是我親自動手,不過肯定是慢。”楊叔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愿意欺負熟客,比如愿意坐下來跟熟客多說幾句。

  他坐在林蔚然身邊,因為他覺得長相上自己和林蔚然差不多是同一陣營。待他看清顧寰臉色慘白的模樣,試探著提議:“要不我給弄點腰子補補?”

  “腰子?”林蔚然不明所以。

  被看破的顧寰干笑兩聲,只說了句林蔚然能聽懂的解釋。

  “那地方可沒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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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3-14 19:22
168 爭風吃醋
更新時間:2013-1-15 0:07:44 字數:3451

  168
  “回國還是在這?”

  “在這。”

  “你父母那邊怎么說?”

  “就說我去海外出差,或者說我工作忙,電話在里頭也能打,應該沒什么問題。”

  “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了。”

  桌上菜色簡單卻不單調,楊叔對這四菜一湯花了不少心思。一盤爆炒腰花成了顧寰針對的對象,整整半個月都處于極度的縱欲狀態中,除了毒品,他能嘗試的幾乎都嘗試了。現在看他這臉色虛浮的模樣,任何人知道他要去做的事都會有些于心不忍。林蔚然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看好像什么事兒都沒有的顧寰,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選擇在韓國服刑,意料之中,他當初選擇留下,情理之外。按照當初兩人的默契他不應該留下,此時的他應該身在上海,說不定還會和某個女人躺在賓館的床上,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坐在自己對面,吃他在外面的最后一頓飯。

  顧寰突然說:“我有事兒要問你。”

  林蔚然倉促應答:“什么?”

  顧寰抬起頭,認真的仿佛宣告:“你知不知道我和國大華有協議,要在OLIVE9的拆賣款中截留一份?”

  林蔚然點頭回答:“知道。”

  顧寰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截留的這些錢中沒有你的,如果出了問題,黑鍋卻是要你我來背。”

  林蔚然神色如常的回應:“能想到。”

  顧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又問:“那東西是什么?賬簿?”

  林蔚然笑著說:“都什么年代了,是U盤。國大華賺、黃仁成洗、高棉藥監管,雖然差了最后一道手續,但也夠了。”

  “那娘們同意你自立門戶?”

  “井水不犯河水而已,這條線出了事,所以已經斷了。東西在我這,不知道能分出多少份,或許是看了太多電影,那娘們相信如果我出了問題這東西就會曝光。其實這東西根本不可能分成太多份兒,不安全,我也沒太多可以信任的人,這一條線螞蚱現在就四個,你、我、高棉藥、黃仁成。”

  顧寰目光閃爍,因為林蔚然充分表達了對他的信任,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林蔚然。他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越發想不明白。

  他低聲碎了一句,丟掉所有復雜心思,直接問道:“為什么算我一份?我的五年不值那么多錢。”

  林蔚然沉吟了下,輕聲說:“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那么多,會出現這種轉機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我根本沒打算讓那娘們徹底解決朝亞的問題,有了你,事情會好辦很多。”

  好像很簡單的加減乘除,首爾支檢對朝亞投資的調查一定會查出問題,而顧寰就是那個站出來承擔一切的人。做為交換,在林蔚然取得的資產中會有顧寰一份,這一份,換了顧寰五年的時間。

  看上去像是交易,實際上應該也是。

  顧寰輕笑出來,突兀的說:“你還記得那箱魷魚。”

  林蔚然眉頭輕皺,沉默不語。

  “到時候不用來送我了,我會自己去。還有,別忘了幫我打點里頭的事,我可不喜歡男人。”說完了話,顧寰站起身,邁著比進來時更虛浮的步子,獨自一人走出門去。

  和楊叔告別,林蔚然這就離開小店,距離不遠的路邊停著一輛奔馳,乍一看去和國大華的那輛好像一模一樣。

  一直到林蔚然坐上了副駕駛,駕駛位置上抱著雙臂好像睡著了一樣的高棉藥這才睜開眼,開口問道:“都解決了?”

  “不用解決什么,本來就是約好的事。”

  “讓他消失不是更好?頂罪的人英國還有一個,到時候讓他來,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浪費一點力氣,我們每個人都能多分一些。”

  “黃仁成是后手,我不想他這么快就廢掉。”

  高棉藥不置可否:“說實話。”

  林蔚然一窒,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輕笑,深吸了口氣說:“那時候顧寰第一次出差是去釜山,知道我媽有尿毒癥需要吃些高蛋白的海鮮,所以從那邊快遞了一箱魷魚到我家。他沒告訴我,一直到我接到我媽的電話,才知道他郵了東西。

  但是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嗎?這家伙沒生活常識,海鮮這種東西到了我家那邊基本都臭了。我媽說東西雖然壞了,但這人的心是好的。

  后來這東西我媽又收到了幾次,也沒個規律,最后實在不行,才叫我讓他停下。”

  林蔚然說完了,這就是顧寰口中的那箱魷魚。高棉藥沉默不語,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林蔚然可沒那么高深的道行。

  “你去后面坐。”

  高棉藥的話讓林蔚然一頭霧水,他回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后座,一臉疑惑。

  “聽不懂?代表理事坐副駕駛,這是哪家公司的規矩?”

  林蔚然眨了眨眼,好像沒有聽懂。

  高棉藥嘆了口氣,轉而做出一副兇狠模樣,還用手拍了一下林蔚然的后腦勺。

  “我叫你坐后面!”

  他用力不小,因為打不過他,所以林蔚然乖乖下了車。韓國以儒教治國,地位等級從一個人的穿戴舉止就能看的出來,比如餐桌上的首位,后車座上右手邊的位置,這些地方可從不接待一般的屁股。

  林蔚然上了車,坐在那個不是一般屁股才能坐的位置上,渾身都不自在。

  從后視鏡中就能看出這個小子的別扭,高棉藥嘿嘿輕笑,好像認同著感嘆:“這才有點代表理事的樣子。”

  “我又沒司機。”林蔚然小聲嘀咕,卻逃不掉高棉藥的耳朵。

  他笑著說:“你看我怎么樣?”

  “什么?”

  “做司機。”

  林蔚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您做我的司機?”

  “別跟我裝,我讓你去后面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高棉藥毫不留情的戳穿林蔚然,繼續說:“既然你的事業里有我一份,那我自然有必要看著你。你應該知道什么是核心,也應該知道核心的作用。商業上的事我不懂太多,所以你要幫我賺更多的錢。”

  林蔚然問道:“您要錢做什么?”

  高棉藥笑著說:“我也想讓我女兒當英國人。”

  從高棉藥的口中聽到這種類似唏噓的語氣,林蔚然新奇了一陣,開口打趣:“那高司機,接下來我們回公司。”

  “臭小子。”

  高棉藥低聲腹誹,然后居然真的啟動車子,都沒回頭叫林蔚然老實一點。

  ……

  ……

  “你說一個人會突然改變嗎?”

  聽到林允兒這么突然的提問,林蔚然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他走到更加僻靜的角落,拿著手機反問:“什么意思?”

  “也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們這一個人和你越來越像了。”

  林蔚然一愣,維持著剛剛的口氣問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們的隊長大人,最近好像更安靜了……而且終于有點隊長的派頭了。”

  林蔚然想起了金泰妍,自然也能想起那個夜晚。電話那頭的人是林允兒,是他確定了關系的女朋友,而她和金泰妍同是少女時代的成員……這關系如果復雜起來,誰都理順不清。

  “應該是她覺得自己需要這么做吧。”

  “就算是,也讓人覺得奇怪。而且她還老動手動腳的……”

  仿佛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林允兒立刻住了嘴,轉而問道:“你在哪?最近忙嗎?”

  “我在現場,最近還好。”

  林蔚然的確是在現場,但卻并非是他的現場。今天是九月十一日,首爾電視大賞在KBS本館舉行,只帶了高棉藥的林蔚然此刻就在大賞后臺,自從成為了制作人之后,電視臺對他來說就不再神秘。

  放下手機,林蔚然沿著通道走向不遠處的休息區,大賞正在進行,除了來去匆匆的工作人員,這里倒還清凈。

  林蔚然看著無論在哪都能給自己找到事兒做的高棉藥,心中還有些過意不去。

  “高叔,不好意思,讓你跟我來做這種事。”

  放下林蔚然又開始隨身攜帶的廣告經濟學,高棉藥看向林蔚然,認真道:“爭風吃醋,這種事男人都會遇到。只是你不要本末倒置就好,因為能讓你爭風吃醋的資本并不在女人身上。”

  爭風吃醋,簡單的四個字就為這事兒定了性,林蔚然訥訥無言,因為多說無益。

  片刻之后,林蔚然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著那陌生的號碼,他稍稍松了口氣。

  有些事往往不需要動手,也可以用對話解決。但有些明明可以用對話解決的問題卻因為陰差陽錯,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另一邊,剛剛完成了彩排的樸孝信有些郁悶,做為韓國公認的實力派唱將,樸孝信以多首堪稱經典的OST為眾人熟知。和那些擁有火熱人氣的偶像相比,樸孝信一直把自己看成真正的音樂人,覺得自己跟那些渾身充斥著商業氣息的青春偶像絕不能混為一談。

  但是也有特例,就比如今天要跟他合作的女歌手,似乎真不是普通偶像。

  樸孝信的郁悶,也恰恰是由此而來。

  “孝信啊,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哥,我一年有幾個CF?”

  樸孝信抬頭看向經紀人,直接搶白:“一個都沒有,出道這些年我從來就不是廣告商們喜歡的那種歌手,所以也不用好像求他們一樣。”

  經紀人賠笑道:“有總比沒有好,再說對方可是林……”

  “林蔚然?是誰?沒聽說過。哥,你和我每年收的版權費有多少?韓國電視劇的OST有多少是我唱的?廣告是好,我也想要,但我注定不能當偶像,也不是那種很有號召力的演員,所以專專心心的唱歌不是更好?”

  樸孝信這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因為廣告稀少,所以在不少粉絲眼里他就是真正的歌手。只要維持這個形象,他的OST就源源不斷,不少資深作曲家甚至會在作品被劇組選定的同時,指定他成為那些作品的演唱者。

  ‘OST皇帝’,這是很多粉絲給他起的綽號,甚至還得到了部分媒體的認可。

  既然是皇帝,當然有資格為自己找一位女王。

  即便方法可能出了點問題……

  PS,詳略得當,最近要學習的東西,這個腦袋好像一直都做的很不好,既然確定了多女主,那就跟著這個來吧。

  求推收。;
本帖最後由 小小公子 於 2013-3-14 19: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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