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9 拜訪蒯氏
幾日來,龐山民與龐德公上至諸侯大勢,下至家常里短,聊的不少,龐山民從中獲益匪淺,不禁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舉族遷徙,並非小事,如今龐德公也開始忙碌著行走鄉里,勸服族人遷往荊南,襄陽土地肥沃,起先多有莊戶不願搬遷,可待龐山民祭出殺手鐧後,莊內族人倒是對去荊南,再無微詞了。
“去荊南後,山民欲再設一紙坊,專交族中經營,其中獲利,比之種田,天壤之別……”
龐山民短短一語,便解決了龐德公頭疼不已的問題,龐德公心道這兒子倒是通曉人性,另闢蹊徑,只是這人心趨利,卻並非君子之道。
“山民,此乃為父名帖,你可執此物,去拜會蒯氏族長。”
送走了第一批遷往荊南的莊戶,龐德公便為龐山民準備好了去蒯家的拜帖,二人於前些時日已商議過,此去蒯家,暫不提蒯龐兩家,聯合之事,只言白糖,竹紙二物,如今竹紙於各家諸侯供不應求,蔡蒯兩家已多次央求龐德公多分他們些紙,只是龐德公以竹紙難制為由,將此事壓下,如今龐山民既然想要結好蒯家,便再送他們些竹紙份額便是。
至於白糖,此物想要誘那蒯家入甕,更是容易,蒯越,蒯良二人,喜好奢華,荊襄皆知,二人食過白糖之後,怕是亦會對此甜蜜味道,念念不忘……
龐山民琢磨著,待勾起這二人心中物慾,便是他與孔明諸人,算計之時。
接過父親遞來的紅色拜帖,龐山民點了點頭,神情卻是越發謹慎,蒯氏家族,長久不衰,且樅橫荊襄多年,事到如今,也是時候與他們見上一面了。
龐德公見狀,微笑不已,見龐山民對這荊襄世家,心懷敬畏,龐德公看向龐山民的目光漸漸柔和,對龐山民道:“你這荊南隱主,對著荊襄世家,也會如此忌憚?”
“小心無大錯啊……”龐山民苦著臉,坦然嘆道:“這蒯氏二賢,行事亦有獨到之處,荊襄之地,長久不衰,除景升公愛民養士外,多賴二人從中謀劃,如今我既去蒯家,以二人智慧,不難察覺我別有所圖。”
“山民,小心謹慎,確是優點,但你這格局,還是太小。”龐德公收斂笑容,正色道:“你如今掌四郡之地,於這天下之間,也算是一路諸侯,若一個小小的荊襄世家,都令你如此敬畏,這天下之大,你又要敬畏到何時?”
“父親教訓,震耳發聵!”龐山民聞言,振作精神,對龐德公道:“兒這便去那蒯家,請父親大人靜候佳音便是!”
龐山民說罷,徑自出了廳堂,龐德公原本嚴肅的臉上,又再次浮現起了笑容,口中輕嘆道:“孺子可教。”
龐山民帶著車隊,一路向襄陽趕去,沿途百姓,看著這車隊之上,龐府旗幟,眼中神情,盡是艷羨。
自竹紙製成之後,龐家便於襄陽名聲大噪,竹紙獲利豐厚,龐家短短時間,便成就其豪族之勢,如今襄陽龐家,單論錢財,隱隱為荊襄之首,就連蔡蒯兩家,亦無可比擬。
龐山民卻無心去關注往來百姓的指指點點,於車中琢磨起臨行之際,家中老父的教導之言。
“格局太小……”龐山民口中喃喃,心中卻是一陣苦澀,格局這個東西,不是一時半時就能形成的,對於他這個穿越者來說,尤為如此,龐山民至今雖手握權柄,卻依然喜歡把自己放在一個士人,或者一介商賈的位置上,去思考問題,不是說龐山民不想展現那所謂的王霸之氣,而是他根本就不會如這三國時代的梟雄那般,斜睨天下……
無論是對北地曹操,新野劉備,亦或是江東孫權,龐山民雖口中是有輕視之言,心中卻是警惕萬分,這史上能於亂世掌天下霸權的諸侯,又豈是凡人?龐山民雖知老父說的有理,卻不知該如何改變,眉頭緊鎖,直到馬車止步,龐山民才換作一臉淡然,從車中走下,口中輕嘆:“未經歷亂世,又如何造就梟雄之魂?”
待下人送上拜帖,不多時,蒯家便中門大開,龐山民進得廳堂,見這府中雕欄玉砌,金碧輝煌,不禁暗道這世家奢華,果然非同凡響。
“來人可是山民賢侄?”
一中年長者面帶春風,一臉喜色的走了過來,龐山民連忙躬身一禮,對來人道:“閣下是子柔前輩,還是異度前輩?”
“家兄於景升處當值,某是異度。”蒯越說罷,上下端詳起了龐山民,忽正色道:“山民賢侄不於荊南侍奉大公子,如今卻來了襄陽,倒是讓人心中不解。”
“年關將至,此番回鄉探望家中老父。”龐山民說罷,從身後隨從手中拿過紙包,對蒯越笑道:“山民於荊南夜觀古書,偶的此物製法,獻於老父之後,父親便命我來蒯府,讓二位前輩也嚐嚐鮮。”
龐山民說罷,遞上紙包,蒯越目光頗為疑惑的看著包中的白色粉末,一臉奇怪道:“此是何物,可食?”
龐山民點了點頭,對蒯越道:“先生嚐嚐便知。”
蒯越聞言,捏起一撮白糖放入口中,眼神變一下子明亮了許多,口中讚嘆道:“滋味甜美,此物是糖!”
“正是,此物名曰白糖。”龐山民見蒯越大驚小怪,心中暗樂,面上卻是一臉淡然,對蒯越道:“此物製作不易,於荊南山民也只得了十餘斤,帶回莊中之後,家父便命在下送來半數,獻予二位先生。”
“龐老先生有心了。”蒯越頗為感慨的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還請入屋一敘,山民,我與家兄,對大公子於荊南態勢,亦心存疑惑,如今山民已至,正當為我解惑!”
龐山民點了點頭,心道這蒯越倒是耐得住性子,絕口不提白糖之事,對這白糖的前景,龐山民相當看好,自然也不擔心這蒯越不問,既然蒯越轉移話題,便統統接下就是。
隨蒯越進了堂中,二人落座之後,蒯越便屏退下人,看向龐山民的目光,也變的促狹了起來,龐山民面不改色,語氣卻微有不悅,對蒯越道: “先生失笑,莫非是在下臉上,沾了東西不成?”
“山民賢侄,在那荊南,可做的好大事!”蒯越輕呵道:“只是不知如今是你從仕大公子呢,還是大公子從仕於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