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秦皇紀 作者:殷揚 (連載中)

apachechiang 2013-3-10 13:03: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67679
e010203 發表於 2013-3-15 01:01
第一卷 邯鄲市里笑王孫      第55章 相見歡

  秦異人的話字字驚雷,不僅震得廉頗臉色大變,難以說話。就是在座的士子、蘇代、呂不韋他們,也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長平大戰雖然結束了,然而,其影響正熾,人們談得最多的就是長平大戰,為何趙國五十萬精銳就全軍覆滅了呢?

  若廉頗領軍必是另外一番光景,趙國不會敗。

  聽了秦異人的話,方知他們的想法是多麼的荒謬,即使廉頗領軍,趙國照樣要敗。

  秦異人的第一個問題就剖析了韓、魏、燕、齊、楚五國不發兵的原因,著實讓人信服。這些士子來自各國,站在他們父母之邦的立場上仔細想想,著實正如秦異人所言,讓秦趙兩國兩敗俱傷,對他們才有最大的好處。

  既然五國不發援兵,最後也就是秦趙兩國的大對抗,誰的國力最為雄厚,誰就會贏得勝利。七大戰國中,秦國的國力最為雄厚,趙國次之,兩國之間的差距不小。

  若是廉頗領軍,拖下去,不與秦軍正面交戰,但這也不是長久之法。到了趙國府庫錢糧耗盡的時候,廉頗還能再守下去嗎?

  到了那時,廉頗不得不戰了,與秦軍銳士開戰,廉頗的勝算幾多?

  非常渺芒。

  有人可能會說,廉頗是名將,他不懼秦軍。可是,白起就差了嗎?白起號稱戰神,他比起廉頗只強不勝,廉頗能從白起手中討得了好嗎?

  廉頗與白起在戰場上交過手,最終的結果讓廉頗無顏提及,他沒有勝過一次,在白起面前是完敗。長平大戰,廉頗還能從白起手中扳回來?

  “滴答!滴答!”

  整個論戰台,只有一種聲音,那就是廉頗額頭上冷汗滴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此時的廉頗滿頭冷汗,渾身汗濕,如同在水裡洗過似的,秦異人的話如同利劍一般,刺在他的心坎上,讓他渾身打顫。

  唯有黃石沒有任何驚奇之色,臉上帶著微笑,微微頷首,頗為欣賞:“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呼!”秦異人長籲一口氣,瞧廉頗這樣兒,今天這事算是過去了,又逃過了一劫。

  “娘嘞!”緊接著,秦異人又在心裡大叫一聲,暗中想道:“戰國時代的牛人多如狗,神人滿地走,我每見一個牛人、神人都要經歷一番兇險,還有那麼多的牛人神人沒現身,我還要經歷幾多兇險?這還要不要人活?”

  正如秦異人所想,他在戰國時代見到的牛人神人有趙括之母、李牧、藺相如、平原君、毛遂、廉頗,每見一個,都有一番兇險,差點送命。而且,戰國時代的牛人神人很多,照這樣下去,真是折磨人的心臟。

  “噗嗵!”廉頗雙膝著地,沖秦異人叩頭,道:“廉頗向公子請罪!”額頭觸在地上,極為恭敬。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呂不韋、蘇代和士子之口,他們眼睛瞪圓,跟見了鬼似的,難以置信。

  要不是親眼看見廉頗跪在秦異人面前請罪,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這個……”秦異人一臉的驚詫,嘴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一隻雞蛋了。

  他如此折辯廉頗,不過是為了脫禍,完全沒有要讓廉頗認錯的想法,突如其來,讓他措手不及。

  “啊!”孟昭、馬蓋和範通三人看在眼裡,驚在心頭,壓根兒就不信。

  “廉頗真的向公子跪下了?”三人明明親眼看見,仍是不相信這是真的,跟在做夢似的。

  廉頗是誰?秦國的死對頭,以抵抗秦國為己任,見了秦人的面,只有打殺的份,哪有向秦異人下跪請罪的理?

  “廉頗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秦異人好不容易反應對過,對廉頗是又敬又佩。

  秦趙是死仇,見了面就要打生打死,要讓趙人向秦人下跪認罪,這太難了。

  更別說,廉頗還是反對秦國的旗手,沖他這個王孫下跪認罪,那就更難了,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廉頗這胸懷、氣度,人所難及,由不得秦異人不大起欽佩之心。

  “謝公子不罪之情!”廉頗在秦異人的攙扶下站起身,虎目中精光暴射,打量著秦異人,突然仰首向天,大笑起來:“公子一席話,令廉頗茅塞頓開,痛快痛快!”笑聲震天動地,極是爽朗。

  “廉頗將軍胸懷氣度,天下少有,異人欽佩無已。”秦異人也是仰首向天,大笑起來:“能識廉頗將軍,此生無虛也!”

  兩人同時打量著對方,又同時伸出手,緊緊握在一起,頓生惺惺相惜之感。

  “走!痛飲一番!”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不醉不休!”又是同時說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一笑中,執手而去,進入廉頗的雅間。

  “哈哈!”秦異人和廉頗的大笑聲兀自在耳際回蕩,蘇代、呂不韋和士子們如同在做夢似的,誰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蘇代搖搖頭,仿佛要把讓他吃憋的秦異人從腦海中甩出去似的。

  呂不韋一臉的惋惜,多好的機會,原本以為廉頗會殺了秦異人,沒成想,兩人竟然一笑泯恩仇,相攜痛飲去了。

  “廉頗將軍真豪傑!”孟昭、馬蓋和範通三人對視一眼,大聲讚歎。

  秦趙死仇,廉頗更是讓他們痛恨的敵人,可是,他們也不得不佩服廉頗大海一樣寬廣的胸懷和不凡氣度。

  瞧他們那欽佩樣兒,真的是心悅誠服了。

  “恭喜二位!”秦異人和廉頗一進入雅間,就給黃石迎個正著,沖二人道賀。

  “這位是……”秦異人打量著黃石,只見此人身材高大,極為健壯,眼睛靈動有神,如同夜晚的繁星般明亮。

  頭戴竹冠,身著一襲布衣,樸素整潔,沒有絲毫奢華之氣。

  然而,其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讓人親近的氣質。

  “此人不凡!”秦異人對黃石的第一印象此人了得,不是尋常人。

  當然,尋常人能成為廉頗的座上賓嗎?

  “這位是黃石,隱世兵家。”廉頗為秦異人引介。

  戰國時代的隱士太多了,最為著名的是鬼穀子,遇到一個隱世兵家也不稀奇,秦異人見禮道:“贏氏異人見過先生。”

  “公子多禮了。”黃石還禮,禮節周到,沒有絲毫失誤,展現了良好的個人修養,笑道:“二位一笑泯恩仇,定當傳為佳話,不可不痛飲。來,幹此一爵。”為廉頗和秦異人斟上酒。

  “幹!”三人手中的酒爵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青銅顫音,極為悅耳。

  一仰脖子,三人喝幹,把酒爵一亮,哈哈大笑,極為爽朗。
e010203 發表於 2013-3-15 01:01
第一卷 邯鄲市里笑王孫      第56章 異人謀國

  廉頗豪爽,黃石不凡,秦異人的氣量也不小,三人一爵飲盡,大是歡愉。

  黃石再度為三人滿上,笑著對秦異人道:“适才聞公子言天下大勢,極為精當。然,眼下論長平之戰者多在得與失,少有論及戰後大勢者,不知公子可有高明見解?”

  明亮的眼中精光閃爍,盯著秦異人。

  “哦。”廉頗一拍腦門,大是恍然,笑道:“是呀。眼下多論得與失,少有論及此戰之後的天下大勢變化者,公子,你可說說?”

  秦異人眼中精光暴射,盯著黃石,笑著讚歎一句:“先生果非等閒,目光深遠,已慮及戰後之事了。”

  略一停頓,接著道:“以我之見,長平大戰前,秦趙兩強鼎立,天下大勢難知。然長平大戰,秦勝而趙敗,天下大勢已定,秦將一宇內。”

  “一宇內?”廉頗聳然動容,濃黑的劍眉一挑,神態威猛。

  “據我所知,戰國百年,能有一統之力者先有魏,後有齊、楚,三國國力雄厚,疆域遼闊,口眾多,卻先後衰敗,難以一宇內,為何公子斷定秦將一宇內?”黃石卻是不動聲色,立時反詰。

  百年戰國,七大戰國力征,都想統一天下。然而,在戰國初期,最有實力統一天下的並不是後來成就大業的秦國,而是魏國。一代賢侯魏文侯在位五十餘年,啟用李悝、吳起這些賢臣良將,魏國版圖擴大了一倍有餘,國力雄厚,廣為天下人看好,以為魏國可以一統華夏。

  魏國衰敗之後,齊國得漁鹽之利,積累了雄厚的國力,再加上地理位置極好,進可攻,退可守,又為天下看好,以為齊國可以一統天下。

  最為天下看好的是楚國,號稱“五千里之國”,疆域遼闊,口眾多,財富堆積如山,曾經一度,時人認為統一天下者必是楚國。

  在當時,楚國的疆域從理論上說是現代中國的一半,簡單的說長江以南全是楚國的領土;楚國實際控制的疆域是長江以南到五嶺以北之地,這占了當時華夏疆域的一半,相當於另外六大戰國疆域的總和。

  黃石這一問極有見地,要回答的難度非常高。

  “能問出如此問題者絕非等閒,這個黃石很了得。”秦異人好一通訝異,打量著黃石,贊道:“先生不僅是隱世兵家吧?還博古通今,深明天下大勢呀。”

  “小兄弟呀,黃石所習兵道與一般的兵道不同,重在謀劃。”廉頗為秦異人解釋一句,臉上盡是親切的笑容。

  竟然稱秦異人為“小兄弟”了,不再叫公子,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前任好讀書,讀過不少兵書,就未有一部兵書重在謀劃,這讓秦異人略感驚奇,笑道:“長平大戰後,秦國再無抗手,放眼天下,六國已無法阻擋秦之兵鋒。”

  這是不爭的事實,廉頗和黃石微微頷首。

  “我之所以斷言秦將一天下者,不在眼下之勢,而在秦國之國勢與山東皆不同。”秦異人眼中精光一閃,剖析起來,道:“山東六國罵秦為虎狼,殘暴不仁,實則大謬矣。秦國法令森嚴,政治清明,即使國君亦不能亂秦法,得依法辦事。即使秦國出一二昏弱之君,亦不能亂秦之根基。”

  這是秦國能夠統一中國的根本原因所在。山東六國奉行的是“人治”,國家的強盛與否與國君的聖明與否息息相關,若是出現一個精明的國君國家將異常強盛,一旦出現一個昏君,國家就會急劇衰敗。

  而秦國是“法治”,一切依法辦事,即使秦王也不能壞秦法。正是因為如此,在秦昭王之後,秦國一連出現兩個昏弱之君,還有權相呂不韋壞秦法、把持朝政,最終仍是沒能把秦國怎麼樣。

  “長平一戰,秦國必然消耗極大,一旦秦國恢復國力,再出一明君,聚集一批雄傑之士,秦軍大舉東進,誰能抗?”秦異人聲調有所提高,大聲問道:“是趙國?還是齊國?還是楚國?還是魏國?”

  長平大戰後,秦國一強獨大,只需要恢復國力,秦軍東進,已無抗手了。因而,歷史學家普遍認為,長平大戰大大的縮短了中國的統一進程,為秦始皇統一中國打下了最為堅實的基礎。

  長平大戰後,秦國並沒有立即統一中國,原因主要在於:一是秦國消耗過大;二是秦昭王野心膨脹,操之過急,使得秦國吃了幾次敗仗,實力大耗;三是一連兩代弱君,國內混亂了,秦國未能及時恢復國力。

  直到秦始皇親政,用了近十年時間整頓國內,使得秦國的實力超越了秦昭王在位的巔峰時期,最後掃滅六國,一統華夏。

  “這……”廉頗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秦異人所言極有見地,如此一來的話,趙國就危險了。

  “秦王有孫若此,足以自慰!”黃石右手輕擊短案,大聲讚歎。

  “贏稷他瞎了狗眼!”廉頗直性子,大聲為秦異人叫屈,拍著短案吼道:“如此精明的王孫,他竟然派來質趙,他眼睛瞎了!”

  秦異人苦笑,雖是同一具身軀,卻是兩個靈魂,此異人已非彼異人。

  接下來,三人縱論天下大勢,黃石多有驚人之見,秦異人大為訝異。

  三人直到盡歡方散,臨去時,黃石拉著秦異人的衣袖,笑道:“公子,明日午夜,邯鄲西北胡楊林再敘。”

  “午夜?為何要午夜?白日不行麼?”秦異人頗為驚訝,哪有白天不敘,晚上敘的道理。

  “午夜更深人靜,正是敘談之時,勿須擔憂有人打憂。”黃石堅持。

  “你確定?”秦異人再問一句。

  “一定。”黃石不容置疑的道。

  “你搞什麼鬼?”秦異人頗為納悶,道:“好吧,你贏了。”

  XXXXXXXXX

  秦異人府第,秦異人提筆在手,飽醮濃墨,在羊皮紙上書寫。寫完之後,把馬蓋叫來:“你把這書信送到渭風商社,請渭風商社儘快送達秦王,呈送秦王。記住,要呈送秦王。”

  “公子,為何要送達秦王?”恢復與秦國的聯繫,用不著找秦王,送達丞相府就行了,馬蓋不得不好奇。

  “我這是為秦國出計,解秦國眼下困境的計策。”秦異人解釋一句。

  “公子,你在謀國?公子,你是怎生謀劃的?”馬蓋頗有些好奇了。

  他追隨秦異人三載,就從未見秦異人有謀國之事。

  “你看看就知道了。”秦異人把書信遞給馬蓋。

  馬蓋接過,展開一瞧,疑惑的道:“為何不能滅趙?”

  “百年戰國,七大戰國力征,就未有一個戰國被滅,此時滅趙,合縱必起。秦國國力大耗,難以支撐一場大戰,不如逼迫趙國割地、賠款、請和、稱臣,再回頭收拾長平大戰的罪魁禍首韓國。”秦異人解釋道。

  “妙計,妙計!既可以削弱趙國,又不讓秦國陷入合縱泥潭,公子,你真是高明呢!”馬蓋大笑著讚歎一句,飛也似的離去,興奮莫銘。

  與此同時,蘇代被接入趙國王宮,很快的,蘇代和魯仲連各乘一輛軺車,離了邯鄲,朝西而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3-3-15 01:02
第一卷 邯鄲市里笑王孫      第57章 黃石公?張良師傅?

  次日上午,秦異人在孟昭、馬蓋和範通的指點下練武,下午前去胡風酒肆論戰。

  今天的論戰與往日不同了,秦異人一到,不少士子前來攀談,禮敬有加。這都是昨日罵蘇代、折辯廉頗的收穫,他已經得到士子們的認可,名氣地位有所提升了。

  雖然這種提升還是小範圍的,僅限於胡風酒肆的論戰台,卻是一個不錯的進步。

  到了晚上,秦異人準備去赴黃石之約,卻給孟昭、馬蓋、範通三人攔住了。

  “公子,你不能去。”孟昭爽直人,有話直說。

  “爽約,這不是秦人當為。”秦異人搖頭。

  “公子,若你一定要去,就得帶上我們。”馬蓋很堅決。

  “黃石又不是壞人,他不會不利於我,你們不用跟去。”秦異人對黃石的風采為人大為賞識,相信他不會對付自己。

  “那也不行。哪有午夜相約的理。”範通反駁。

  “好吧。你們要來就跟來吧。”秦異人瞭解三人的為人,他們這是在關心秦異人的安危,若不帶上他們的話,他們肯定不甘心。

  帶著孟昭、馬蓋、范通,秦異人直奔邯鄲西北的胡楊林。

  對這胡楊林,秦異人是再熟悉不過了,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一進入胡楊林,就看見黃石,秦異人正要上前見禮,只聽黃石喝斥道:“秦異人,你好無禮。”

  “無禮?”秦異人納悶了,我才趕到,還沒見禮呢,怎生就無禮了?

  “與長者約,你竟敢遲來,這還不是無禮?”黃石臉一沉,喝聲如雷,很是不憤。

  “我準時到的呀。”秦異人抬頭看看天色,正是午夜,何來遲到之說?

  “我說你遲來就遲來了。”黃石很是霸道,不容秦異人分辯。

  孟昭火了,扯起大嗓門喝斥起來:“你一區區布衣,竟敢喝斥王孫,你膽子不小啊?你眼睛瞎了,你不會看天色,正當午夜,有你這樣的長者麼?你好不害臊?”

  馬蓋和範通手按在劍柄上,眼中厲芒閃爍,準備動手了。

  孟昭三人是秦軍銳士,一旦動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然而,黃石仿佛沒看見似的,脫下靴子,扔到秦異人面前,朝秦異人一招手,道:“拾來!”

  “你……”秦異人原本對他大有好感,對他的無理取鬧還能忍受,為他撿靴子這是侮辱,秦異人豈能為之,眼中厲芒一閃,臉上變色,指著黃石就要喝斥。

  “你遲來,拾靴謝罪,不該麼?”黃石臉上泛起和煦的笑容,異常親切。

  秦異人一口怨氣上騰,再三指點黃石,恨不得抽他幾個耳光,最終忍下來了,道:“就這一次。”

  “就一次。”黃石點頭道。

  秦異人撿起軟靴,扔了過去。

  “啪!”黃石撿起靴子扔了回來,臉一沉,道:“秦異人,是要你拾來,不是要你扔來,你好沒道理。”

  “你還挑三撿四了?”秦異人火氣上騰,眼睛一翻,就要發作。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嘛。”黃石笑得特別親切,道:“秦人重諾,你已經應允拾來,總不會想食言吧?”

  “我已拾過了。”秦異人站著不動。

  “我是要你拾來,你是拾而扔來,不算。”黃石竟然摳起了字眼。

  這說法雖然蠻橫,倒也勉強成理,秦異人瞪了黃石一眼,撿起靴子,提在手裡,走了過去,朝黃石面前一放,道:“好了。”

  哪裡想得到,黃石更加過份了,右腳朝秦異人面前一伸,道:“穿上。”

  秦異人與黃石不過是見了一次面,喝過一頓酒,對他頗有些好感罷了,又不是父母,憑什麼給你穿靴?

  “你作死!”秦異人的火氣上騰,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吼聲如雷。

  黃石太過份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秦異人了。

  “穿上!”黃石臉一沉,喝斥聲異常響亮。

  “穿你媽!”秦異人徹底爆發了,抓起靴子,狠狠黃石臉上砸去。

  黃石動作異常敏捷,快若閃電,輕鬆躲了過去。

  “好身手。”秦異人雖是暴怒了,也是不得不讚歎一聲。

  “年輕人,你的火氣太大了。”黃石沉聲訓斥道。

  “更大的在後面。”秦異人吼一聲,和身撲上,卻給孟昭、馬蓋和範通三人搶在頭裡。

  秦異人受辱,孟昭三人豈能坐視?拔出秦劍,舞得風火輪一般,劍術端的了得,對著黃石就殺了過去。

  “久聞秦軍銳士了得,果是不假。可惜,又能奈我何?”黃石身手極為高明,遠在孟昭三人之上,飄如風,快如電,閃了開去。

  “看招。”秦異人雙手握拳,對著黃石面門打來。

  秦異人才練武數日,與黃石高明絕頂的身手差了十萬八千里,黃石哪把秦異人放在眼裡,冷笑道:“秦異人,你沒練過武,不是我的對手,你這是自討苦吃。也罷,讓你吃點兒苦頭,方知如何尊重長者。”

  然而,一句話未說完,只見秦異人嘴角一抹冷笑浮現,隱約知道不妙,卻是猜不透哪裡不對勁。

  就在他一愣神功夫,只見秦異人雙手張開,一團泥土對著他的雙眼撒來。兩人靠得很近,變起倉促,即使黃石身手再高明,也是閃躲不得,被撒了個正著。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黃石雙手捂臉,大聲慘叫,咆哮起來:“秦異人,你卑鄙!”

  秦異人見識了黃石的高明身手,就知道他們不是對手,要想勝唯有使詐,抓了些泥土握在手裡,趁黃石鬆懈之際,暗算成功。

  “你不是兵家麼?怎麼連‘兵不厭詭’都不知曉?你還好意思以兵家自居。”秦異人得意的反譏一句。

  “兵不厭詐”是兵家格言,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黃石啞口無言。

  孟昭、馬蓋、範通三人撲將上來,把黃石撲翻在地上。黃石身手了得,無奈目不能視物,要躲也躲不了,除了徒勞的掙扎,再也沒有別的作用。

  “黃石,本公子敬你是個人物,你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本公子,本公子饒你不得!”秦異人好象豹子般撲了上去,掄起老大的耳括子,對著黃石的臉上就狠狠一下。

  “秦異人,你輕慢侮士!”

  黃石是廉頗坐上賓,身份地位都不低,竟被秦異人打耳光,這份羞辱讓他抬不起頭來,倍覺委屈,瞧他那委屈樣兒,比起被輪了一百回的小媳婦還要委屈。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尺,我還他十丈!”秦異人冷笑不已,手上卻是不停,拳頭雨點般砸在黃石身上。

  不多一會兒,黃石鼻青臉腫,一雙眼睛成了熊貓眼。

  “想我黃石公,一代隱世兵家,竟受此羞辱!”黃石委屈無比,眼淚花花的,長歎一聲。

  黃石公?怎麼有些耳熟呢?秦異人一愣,火氣正大,哪裡管耳熟不耳熟,吼道:“管你黃石公,黑石公,白石公,綠石公,老子把你揍成死石公!”

  又打又踹,黃石公倒也硬氣,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卻是滿臉的不甘。

  “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吧?”秦異人一拳砸在黃石公鼻子上,黃石公鼻血長流,滿臉開花,秦異人得意的吼道。

  “走!”直到打得盡興,一口怨氣出完,秦異人這才招呼孟昭三人離去。在離去前,還在象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黃石公身上狠狠踹了一腳。

  “咱們老百姓,今兒真高興,真呀真高興!”今天這是現眼現報,一口怨氣當場就渲泄了,秦異人屁眼兒都是歡喜的,一邊走,一邊輕聲哼著歌謠。

  “黃石公?張良師傅?”猛然間,秦異人想起黃石公是誰了。
apachechiang 發表於 2013-3-16 14:40
第五十八章 帝王之師

 “咝!”秦異人雙手捂嘴,差點把舌頭咬斷了。
  秦異人做夢也是想不到,他竟然遇到了黃石公,不僅遇到了,還把黃石公揍成了豬頭。
  黃石公,中國歷史上著名的隱士,富有傳奇色彩、富有神話色彩,后人更是尊他為神人。
  黃石公之所以顯名,因為他是張良師傅,贈送張良《太公兵法》。張良苦讀《太公兵法》終于有所成,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謀士,佐漢高祖劉邦取天下,被譽為“帝王之師”。
  張良的成功,不僅使得黃石公顯名后世,更使得《太公兵法》廣為人知。
  黃石公是隱士,未大用于世,其才如何,不為人知。但可以從張良來推測,他必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兵家,不然的話,他不會贈張良《太公兵法》。
  關于《太公兵法》的出處,后世存在爭議,有人說是姜子牙所著。不過,讀過《太公兵法》的人都知道,那是出自戰國時代,因為字里行間透著濃濃的戰國風。
  至于《太公兵法》是何人所寫,無從查考。不過,與黃石公的關系極大,有可能是他繼承他人而來,也有可能是他所寫。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從他費盡心機考察張良的秉性就知道,《太公兵法》與他的關系極大,要不然的話,他不會如此用心。
  “戰國時代的牛人神人真多,一個不小心就會遇到,前些天把毛遂揍了一頓,這又把更加了得的黃石公給揍了。”秦異人無比感慨:“這么多的牛人神人,撒泡臊尿說不定都會遇到,真是折磨小心肝呀!”
  秦異人來到戰國的時間不長,遇到的牛人神人卻不少,還有很多牛人神人還未現身呢。
  “回去!”秦異人轉過身,朝胡楊林跑去。
  “怎么回事?”孟昭、馬蓋和范通瞪圓了眼睛,不明所以,還不得不跟著跑回去。
  等到秦異人重新回到胡楊林時,只見地上的血跡和打斗的痕跡,已不見黃石公的蹤影。
  “我今日的遭遇與‘張良納履’極為相似,難道黃石公要贈我《太公兵法》?”秦異人琢磨起黃石公的用意了。
  “張良納履”和秦異人今日的遭遇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張良完全照黃石公的要求去辦的,最終獲得《太公兵法》。而秦異人卻是把黃石公胖揍了一頓,什么收獲也沒有。
  “我的火氣是不是真的太大了?”秦異人反問一句。
  當時以為黃石公是在侮辱他,眼下方知黃石公是在試探他,他竟然沒有禁受住試探。
  以黃石公的才華,若是招攬在身邊,給秦異人的助益必然非常大,對秦異人回到秦國,登上秦王之位有著莫大的幫助,就這般失之交臂,秦異人很是惋惜。
  “可我真的能給他穿上嗎?”秦異人捫心自問:“就是張良遇到眼下這個黃石公,也不會給他穿上吧?”
  秦異人和張良兩人的遭遇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秦異人遇到的是正當壯年的黃石公,而張良遇到的是老得掉渣的黃石公。
  想想張良納履之時,數次三番想要揍黃石公,見他老得掉渣渣了,于心不忍,只得強忍著怒氣為他拾履,為他穿履。若張良遇到的是眼下這個壯得象牛的黃石公,張良必然是揍得黃石公的娘都認不出來。
  “不怨我!誰叫你用如此侮辱人的方式來試探呢?換一種方式不成么?”秦異人想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接受這種侮辱的。
  XXXXXXXXX
  邯鄲城東,廉頗府第,占地極大,有數百間房屋。
  廉頗正在院里練劍,劍光霍霍,勁風呼呼,廉頗的劍術端的了得。就在這時,家老快步過來,在廉頗耳邊輕語一陣。
  “真的?”廉頗的眼睛猛的瞪圓了,如同兩只巨大的銅鈴。
  “千真萬確!”家老忙肯定一句。
  “呵呵!”廉頗把手中劍朝家老一拋,風一般沖了出去。
  黃石公鼻青臉腫,鼻子眼睛擠作一團,跟個豬頭似的,雙手捂臉,躲在廉頗府門前的巷子里,望著廉頗的府第,猶豫難決。
  “這不是黃石兄么?你怎么成這樣了?”就在這時,只聽廉頗打雷似的聲音響起。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黃石。”黃石公趕緊否認,他被秦異人揍成這副模樣兒,他有臉見人么?
  “黃石兄,你這變臉的本領當真了得呢。”廉頗把黃石公一通打量,指點著,大笑起來,極為歡暢。
  聽著廉頗的笑聲,黃石公恨不得有條地縫鉆進去:“廉頗兄,多蒙照顧,黃石告辭了。”
  “那可不成。”廉頗不由分說,抓住黃石的手,把黃石死拖硬拽的拉回府里,來到書房,把門關上,笑著問道:“是誰如此有種,竟把黃石兄這樣的天下有數兵家揍成這樣?”
  黃石公身手高明,又是有數的兵家,竟然被人揍得如此之狠,廉頗還真好奇是哪位能人下的手。
  “我走路不小心,撞的。”黃石公才沒臉說。
  “黃石兄,你當廉頗老眼昏花?連打的撞的都分不清?”廉頗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黃石公一時語塞,臉比雞冠還要紅,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說嘛,是哪位能人呀。”廉頗象個好奇寶寶似的,瞪著牛眼般的大眼睛,恨不得從黃石公嘴里摳出答案。
  這不是往黃石公傷口上撒鹽嗎?可是,誰叫這事太讓人驚奇了呢?若廉頗不弄個明白,他會睡不著覺的。
  “好吧,我說。”黃石公知道即使他身手再高明,要想從廉頗手下脫身很難,這事不說是不行的了。
  結結巴巴,費了半天功夫,才把情形說了。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廉頗先是仰首向天大笑,然后就是抱著肚子笑,最后是栽倒在地上笑,蜷作一團,象條狗似的,仍是在大笑。
  黃石公是有數的兵家,竟然被秦異人這個落魄王孫給揍了,這種事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就未有過,廉頗要不大笑都不成。
  “不許笑!”黃石公臉上掛不住了,喝斥一聲。
  “好,我不笑了。哈哈,笑死我了!”廉頗極力想忍著笑,卻是忍之不住。
  黃石公黑著一張臉,聽著廉頗的笑聲,都快爆炸了。
  “你這是想當帝王之師吧?”廉頗總算是忍住了笑意。
  “我見他還算有些天賦,是個可造之才,想點撥點撥他。若有我相助,他回國繼承秦王之位亦不在話下。”黃石公知道瞞不過廉頗,只得承認。
  “昨日在胡風酒肆,你就有心了,以我去試探秦異人,可對?”廉頗從地上爬起來,拍著袍衫。
  “還請廉頗兄多加海涵。”黃石公只得賠罪。
  “這個秦異人雖然有些天賦,卻不是最好的兵家苗子,我知一個兵家好苗子,勝他十倍。”廉頗搖搖頭,為黃石公不值。
  “誰?”黃石公眼中精光暴射。
  “尉繚。”廉繚說出了一個名垂千古的名字。
  “世代兵家?”黃石公大吃一驚,驚呼一聲,隨即搖頭道:“他家學淵源,三代國尉,豈能隨我習兵法?”
  “這倒也是。那么,我為你引薦太子如何?”廉頗笑著問道。
  黃石公緩緩搖頭,道:“廉頗兄有所不知,若是在以前,這自無不可。長平大戰,秦勝而趙敗,趙國大勢已去,秦國大勢已成。若我為秦異人出謀劃策,再聚集一班雄杰之士,掃滅六國,完成一統偉業亦不在話下。”
apachechiang 發表於 2013-3-16 14:42
第五十九章 遠交近攻:范睢

  馬蹄沓沓,車聲轔轔,兩輛軺車駛入咸陽。
  此時天色已晚,燈火齊上,咸陽城瑰麗雄奇,平添幾許雄偉。
  魯仲連掀開簾子,探出頭來,張望咸陽,感慨道:“又游咸陽矣!”他是當時有名的縱橫家,云游天下,咸陽不是初來。
  蘇代掀起簾子,打量咸陽城,只見秦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甚少交談,相互照了面,打個眼色,立即走人。
  “道路以目!秦法殘暴,果是不假,秦人懼不敢言!”蘇代大為不滿,譏嗤一句。
  “蘇子,此言差矣。”魯仲連為他解釋一句,道:“山東多游手好閑之民,三五成群,相聚而議。在秦則不行,秦不養閑人,不養閑民,若人不能自養,官府不僅不周濟,反要治罪,商君之理是:都是好手好腳的,他人能自養,你為何不能自養?此等人必為閑民,治罪!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秦人忙碌勤勞的習俗,見面不愿多談,以目問候。”
  魯仲連是齊國人,竟然為秦國說話,這不是他的風骨,蘇代大是好奇,問道:“千里駒,你為何為秦人說話?”
  “非我為秦人說話,實則實情如此矣。”魯仲連搖頭笑道:“戰國百年,士子奔走,逞奇智,獻奇計,各為其主罷了。”
  一句“各為其主”道出了戰國時代讀書人的風骨,只要出仕,不管是哪國人,一定會盡心盡力做事,絕不會偷奸耍猾。
  “此時已入夜,咸陽有一處正好觀之,蘇子,隨我去。”魯仲連吩咐一聲,道:“去王城。”
  “去王城?”蘇代有些不明白。
  魯仲連并沒有解說。車夫領命,驅車直奔秦國王城。
  很快就到了,魯仲連和蘇代下車,魯仲連朝秦國王城一指,笑道:“蘇子,你可曾見過如此奇觀?”
  “天啊!”蘇代初次游秦,為眼前景象驚呆了。
  只見秦國王城燈火通明,王城前車水馬龍,官員吏員川流不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曾有絲毫停留,亦不曾有片時交談,一臉的肅穆,仿佛他們在忙著天大的事兒一般。
  “這真是王城?”蘇代有些不信。
  “千真萬確!”魯仲連肯定一句,感慨道:“觀一國王城夜色可知一國之興衰!秦國王城夜色與山東之地大為不同,這就是秦國越戰越強的原委所在。”
  “有理!有理!”
  蘇代點頭贊同,道:“我游遍山東之地,所見六國王城夜色與秦之王城大為不同。齊國王城夜夜笙歌,聲聞街市。魏國王城入夜則前黑后亮,處置國事的前殿燈火全熄,魏王與嬪妃游樂的后殿卻夜夜通明。韓國王城內外燈火幽微,夜來一片死氣沉沉。趙楚燕三國也大體如此。”
  “秦無閑官,無閑事,官員盡心盡力,當日事當日畢!”魯仲連感慨一句,道:“山東之地卻是事務積累,堆積如山,無人理事。國君多耽享樂,縱有大事也不敢稟報。而在秦國,不論何時何地,只有要大事,可以徑直稟報秦王。說句難聽的話,哪怕秦王在婦人的胸脯上,也可以叫起來。”
  “如此說來,天下大勢已操于秦人之手了。”蘇代素知魯仲連為人,所言必不會有假。
  “我輩盡力而已。”魯仲連一生所行之事,就在于反秦,然而,他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對抗得了秦國,只在于他要盡力,圖一心安罷了。
  “惜乎哉!我兄不用于秦!”蘇代仰天長嘆一聲,為蘇秦感慨。
  “命也數也!”魯仲連對蘇秦的命運也是大為感慨。
  蘇秦和張儀二人學成下山,分派天下列國時,張儀想仕于山東,蘇秦想仕于秦,結果卻是正好顛倒過來了,蘇秦身佩六國相印,而張儀成了秦國丞相。
  造化之奇妙,命運之弄人,由此可見。
  “蘇子初來咸陽,我們四處周游一番。”魯仲連舊地重游,領著蘇代在咸陽城里逛起來。
  這一逛費時老長,眼看著到了午夜,魯仲連這才道:“我們去丞相府見范睢。”
  “見范睢?”蘇代愣怔了一下,忙道:“都午夜了,范睢早就歇著了,不如明日去。”
  “蘇子,你忘了?這是秦國,不是山東之地。我敢斷言,范睢未歇息。”魯仲連信心十足:“即使他歇了,他也會前來相見的。”
  蘇代有些不信,卻是拗不過魯仲連,只得跟著去。
  秦國的丞相府很大,占地上百畝。這里和王城的景象一般無二,已到午夜時分了,官吏仍是川流不息,奔走忙碌,和白晝無異,惹得魯仲連和蘇代又是一通感慨。
  蘇代掏出一塊上等美玉,上前一步,沖值守的兵卒手里一塞,還沒有說話,卻見兵卒把美玉拋給他,沉聲道:“這里是秦國,不是山東那骯臟之地,有事進去便是。”
  “這……”蘇代傻眼了。
  他游山東之地得到一個共識:沒有錢財莫想辦事!秦國不僅不收受禮物,連通稟都省了。
  這不是一般的地兒,這是位高權重的丞相府,有事直接進入,不需要通稟,要不是蘇代親身經歷,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這是秦國。”魯仲連笑道。
  “丞相有請千里駒、蘇子。”就在這時,只見一個吏員大步而來,沖魯仲連和蘇代道。
  “哈哈!”魯仲連大笑道:“應侯慧眼如炬,果是不假,燭照萬里,已知我等到來!”大步一邁,隨著吏員進入丞相府。
  蘇代還有些發懵,以他廣博的見識,竟然平生頭一遭遇到此等快捷之事。
  進入丞相府里,景象和門口一般無二,官員忙忙碌碌,奔走不息。這都是午夜了,還如白晝一般忙碌,說出去誰會相信?
  遠遠望見一個雄姿偉岸的身影立在屋檐下,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千里駒,想煞范睢矣!”
  “應侯,仲連又來叨擾了!”魯仲連大笑著,快步上前,與范睢四手緊緊相握。
  瞧他們那親熱勁頭,如同好友見面似的。事實上,他們的私交不錯,是知交好友,只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
  私交甚篤,而又斗得你死我活,這是戰國特殊歷史時期的一道風景線,最為有名的莫過于張儀和蘇秦了。蘇秦合縱,張儀聯橫,針鋒相對,斗得你死我活,非要分出勝負,置對手于死地不可。
  然而,他們之間的師兄弟情誼勿用置疑,見了面又是杯酒盡歡。蘇秦遇刺后,張儀暴怒,準備血殺千里,為蘇秦報仇。蘇秦留了后手,自己把仇報了,張儀才沒有出手。
  蘇代快步上前,沖范睢見禮,打量這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名相,大為訝異。
  范睢身材高大,雄姿偉岸,一瞧便知非尋常人。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特別明亮,炯炯有神,比任何人的眼睛都要明亮,透著睿智。
  個頭有點偏瘦,不夠豐滿,卻更顯精神。
  整個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利劍,英氣逼人。
  他的額頭上傷痕累累,紅艷艷的,隨著范睢說話而動,就象蠕動的紅色蚯蚓,這是當年在魏國受笞刑所留。
  范睢,戰國時代的一代名臣,李斯在《諫逐客書》中如是贊揚“昭王得范睢,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
  在他當秦國丞相時,秦國真的是稱帝了,號“西帝”,雖然存在時間很短,但這是一次問鼎天下的試探行動。
  在他的偉大業功中,有兩件大功應當大書特書,一是他用計讓趙國罷了廉頗兵權,換上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使得秦國取得了長平大戰的勝利;二是他為秦國出了一條流傳千古的奇計:遠交近攻!
apachechiang 發表於 2013-3-16 14:42
第六十章 風雲雄杰:秦昭王(上)

  “蘇代見過應侯。”蘇代沖范睢見禮。
  應侯是范睢的封號。
  “蘇子免禮,請進。”范睢側身相請,把魯仲連和蘇代請進屋里。
  一進屋,蘇代又呆住了。
  只見屋里的陳設極為簡單,可以說簡陋了,一張寬大的木案,上面堆滿了簡,還放著筆墨。在案前有一張矮幾,滿是磨損痕跡。
  兩廂擺著數十張矮幾,這是供官員議事用的。
  還有一個燎爐,炭火正旺,熱氣騰騰。
  還有一些陶制的普通茶具。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擺設了。
  “這是應侯公干之處?”蘇代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
  “自商君到如今,歷代丞相,都在這里公干,從未改變過。”范睢為蘇代解釋。
  “也太……”蘇代立知失言,忙閉口不言。
  “太簡陋了,是吧?”范睢笑著為他說出未說完的話,道:“蘇子游歷天下,深知天下大勢,可知為何秦國以一敵六,越戰越強?”
  這問題有無數人在討論,答案很多,蘇代自有他的見解,準備回應,范睢卻朝屋里一指,道:“原委就在這里。秦人厚重、大氣、質樸、務實,不尚奢華,不追求錦衣玉食,不追求珍貨,只追求功業。秦國把能賺到的每一枚錢用于力征,而山東六國之地比秦廣,民比秦多,賦稅比秦豐,卻崇尚奢華,不用于力征,豈是秦之對手?”
  這說法很是新奇,與流行的任何一種說法皆不同,然而,卻是很有說服力。秦國把能賺到的每一枚錢用于爭霸,是以秦軍訓練有素,戰法先進,裝備精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范睢本魏人,昔年曾為須賈屬下,多次出入丞相魏齊的丞相府,隋和之珠、昆山之玉、東海之珍、百越奇貨、匈奴寶貨,隨處可見,一片奢華之氣,煌煌氣象。然而,秦王一詔出,魏國俯首,魏齊斃命,魏國舉國不敢與秦戰。”范睢很是感慨,言及“范睢復仇”之事。
  “應侯高見!”魯仲連和蘇代不得不佩服范睢的見解。
  “莫說我這丞相公干處,就是秦王的書房,亦是如此擺布。”范睢再出驚人之語。
  以范睢的身份地位,犯不著在這事上說假話,魯仲連和蘇代被這話震得有些發傻。
  就連一國國君都如此簡樸,秦國能不強嗎?秦軍能不善戰嗎?山東六國尚奢華,能不被秦國打得無還手之力嗎?
  他們的心情異樣沉重。
  “秦人爽直,范睢入秦多年,亦沾此氣,敢問二位前來咸陽有何要事?”范睢一邊為二人奉茶,一邊問道,連客套話都省了。
  要是在山東六國的話,謀國事之前,先得大說一番好話,大吹特吹一番,有時候會扯得天遠地遠。更有可能,會大擺宴席,大吃大喝一通,哪象范睢這般單刀直入的。
  “為應侯而來。”魯仲連沖蘇代一打眼色。
  “哦。”范睢頗有些好奇了,濃眉一掀,如同利劍出鞘。
  “長平之戰,秦勝趙敗,白起欲出兵滅趙,可有此事?”蘇代掉起三寸不爛之舌,開始游說了。
  “長平大戰,趙國五十萬精銳損失殆盡,邯鄲空虛,如同不設防,秦國此時不出兵滅趙,更待何時?”范睢不動聲色,反問一句。
  “恭喜應睢,成就不世功業。”蘇代站起身,沖范睢見禮,道:“百年戰國,還未有一個戰國被滅,趙國被滅,誠不世偉業,秦國自此無敵于天下,帝業可期。”
  范睢明亮的眼睛瞄著蘇代,不予應和。
  范睢本是雄辯之士,深知游說之道,蘇代這明顯是先揚后抑,要范睢主動遞上話去,范睢豈能不知?
  蘇代見范睢無搭話之意,心中一凜,暗想范睢能做秦國丞相,果是了得,這番游說能否成功,他也沒有成算。只得自己把話說出來,道:“若趙滅,白起必成秦之三公,功在應侯之上,應侯危矣。”
  這是危言聳聽,說客慣用之道,一點也不稀奇,范睢還是沒有回應。
  蘇代的心直往下沉,看來此番游說難以成功了,一咬牙道:“白起本秦人,而應侯本魏人,若白起成三公,位在應侯之上,應侯豈能久相于秦?應侯復仇得罪山東之地,一旦不能相于秦,豈不危矣?”
  “范睢復仇”名動千古,卻把山東六國得罪完了,要是不能當秦國丞相,他就無立錐之地,六國絕不會收留他。尤其是魏國,會殺他。
  “蘇子教我。”范睢如同石佛般的臉上變色,忙問計。
  “若要白起不成三公,只要秦不滅趙便可。”蘇代拋出早就想好了的說詞。
  “謹受教!”范睢站起身,沖蘇代躬身見禮。
  “不敢,不敢。”蘇代頗為自得,一昂頭顱,卻沒有看見范睢眼中掠過一抹嘲諷之色。
  “二位稍侯,范睢這就去向秦王稟報。”范睢站起身,沖二人見禮,轉身而去。
  “成了,成了。”蘇代望著范睢的背影,長吁一口氣。
  “應侯本是雄辯之士,能言善辯,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魯仲連撫著額頭,沉吟道:“此事透著蹊蹺。”
  “何解?”蘇代有些不滿意了,明明是他說動了范睢,魯仲連不僅不贊揚他,反而給他潑冷水。
  “應侯心機深沉,仲連不知。”魯仲連狠狠搖頭。
  XXXXXXX
  秦國王城,上書房,白須白眉的秦昭王,身長八尺,身胚寬大,顴骨突出,一副虎視之相,威猛不凡。
  秦昭王頭戴王冠,身著王袍,跪坐在矮幾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天劍,威勢懾人,上位者的氣勢透體而出,讓人不敢仰視。
  “臣大田令見過君上。”一個精干的官員快步進來,沖秦昭王抱拳施禮。
  戰國時代,禮儀簡約,臣子見到國君抱拳行禮即可,隆重點的是躬身禮。至于跪拜禮,極少極少用到。
  “坐吧。”秦昭王揮揮手,聲若洪鐘。
  大田令也不客氣,自己挪過一張矮幾,坐了下來,道:“君上召臣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召你前來,當然是問府庫錢糧之事了。”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利劍出鞘,極為駭人:“眼下大秦錢糧幾多?府庫幾多?可夠支撐一場大戰?”
  “君上垂詢,臣自當盡言。”大田令臉色一黯,如實稟報道:“關內倉只余兩成之糧,關外倉連壓倉的糧也沒有了。”
  “你說什么?連壓倉的糧都沒有了?”秦昭王身子前傾,眼睛瞪圓,聲音陡轉高亢,如同洪鐘大呂,喝聲如雷。
  “的確如此。”大田令肯定一句。
  “寡人記得,長平大戰之初,糧草堆積如山,不愁無糧,只愁無人運送,那是何等的煌煌氣象。這才三載過去,為何連壓倉的糧都沒有了?”秦昭王吼得山響,如同驚雷炸響,極為駭人。 本帖最後由 apachechiang 於 2013-3-16 14: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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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風雲雄杰:秦昭王(下)

  秦昭王神態威猛,霸烈無邊,大田令瞳孔一縮,卻是直言道:“君上,容臣細算一筆帳,君上便知。”
  “說吧。”秦昭王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長平大戰,大秦出動五十八萬銳士,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三載下來,所耗錢糧幾多?發民夫,運糧草、挖壕溝,人吃馬嚼,所費錢糧幾多?”大田令扳著手指頭細算起來。
  才算了兩筆賬,秦昭王的臉色就陰沉了。
  以秦昭王之精明,他當然知道大田令所言是大實話,五十八萬大軍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三載相持,那得吃掉多少座山?更別說,還發動百萬民夫運送糧草、挖壕溝,協助秦軍,這又要費多少錢糧?
  大田令瞄了一眼秦昭王,仿佛沒看見秦昭王難看的臉色似的,接著算賬:“長平大戰,秦國舉國震動,銳士戰于前,民夫忙于后,良田不得耕作,全靠婦孺老幼種地,這得減產幾多?錢糧賦稅減少幾多?”
  長平大戰規模空前,秦國是舉國之力,艱難贏下來,把數代人的積累消耗一空了。在當時,秦國只有五百萬人口,卻能支撐如此規模的大戰,這是一個奇跡,為無數后人感慨,秦國真夠強悍的。
  “可否加賦?”秦昭王臉色更加難看了。
  “要是君上不怕傷了國本的話。”大田令的話可以氣死人。
  “你……”秦昭王很是沒好氣,強忍著不爽,道:“如今,長平大戰已經結束,只要再咬咬牙,把趙國滅了,萬事好說。加點兒賦稅,也不是什么大事。”
  “君上,秦法有定,賦稅皆有定式,不得隨意更改。”大田令昂起頭顱,大聲道。
  “砰!”秦昭王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眼珠怒突,吼得山響,道:“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迕寡人之意,寡人殺了你!”
  大田令脖子一梗,昂昂而言:“君上,秦國不是山東,迕國君之意不算罪。若臣有罪,當以秦法刑殺。”
  秦法森嚴,就是秦王也不得破壞,要殺大臣,必須要依律刑殺,要給出讓人信服的正當理由,不然的話,會朝野洶洶。因為迕旨而殺大臣的事,自從商鞅變法以來,秦國就沒有出現過。
  大田令一句話把秦昭王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長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來人!大田令忠于職守,所言甚當,賜酒一爵。”
  秦國為了鼓勵臣子暢所欲言,有多種獎勵方式,賜酒一爵,是一種輕賞,意示尊榮。
  這就是秦國與山東六國的區別,若是在山東六國,迕國君之意是大罪,當斬。在秦國,屁事沒有。不僅如此,大田令說得在理,秦王反而還要獎勵。
  大田令接過酒爵,沖秦昭王見禮致謝,一飲而盡。秦昭王揮揮手,大田令這才退了出去。
  “君上,丞相來了。”長史桓興前來稟報。
  “請丞相。”秦昭王精神一振,白眉一掀,臉上泛起笑容,他對范睢極為倚重,范睢此來,必是有好消息。
  范睢快步進來,還未沖秦昭王見禮,只聽秦昭王忙道:“丞相,白起一再上書,請求發兵滅趙。然而,大田令言,錢糧無多,丞相可有法子?”
  百年戰國,還沒有一個戰國被滅,滅掉趙國,那是何等的讓人心動,偏偏秦國被消耗一空,沒有錢糧了,即使以秦昭王這樣的風云雄杰,也是無可奈何。
  “君上,大田令所言句句屬實,臣在長平大戰大局已定之時,就曾親自前去查閱府庫,確實所余無多。”范睢苦笑道:“這還是自孝公以降,歷四代國君,上百年的積累。”
  “沒法子了?”秦昭王大為失望。
  “臣可以算計山東六國,可以精打細算,卻不能無中生有,變出錢糧。”范睢很苦惱。
  趙國只剩最后一口氣了,只需要秦國再補上一刀就完蛋了,偏偏沒錢糧了,誰能不惱?
  這就好比一個大色狼發現一個赤身裸體的美女就在眼前,而自己竟然陽萎了,這能不讓人難受嗎?
  “那么,丞相深夜前來,有何事?”秦昭王大為失望,卻知道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兒,不甘心也不成。
  “有客自山東來,說若白起滅了趙國,必是秦之三公,位在臣之上,臣這魏人就危險了。”范睢如實稟報。
  “可是魯仲連?”秦昭王猛的站起來,眼睛瞪得滾圓,眼中殺機涌現。
  “正是。”范睢沒有隱瞞。
  “十處打鑼,九處有他。他處處與大秦作對,事事針對大秦,殺了他!”秦昭王大喝一聲,如同雷霆炸響。
  魯仲連是反秦的鐵桿,處處與秦國作對,秦昭王恨他入骨。
  “君上,不可,萬萬不可。”范睢忙阻止,道:“魯仲連素有名望,為天下所重,若被殺于秦,秦必背負罵名。而秦之官員,三四成來自山東,吏員六七成來自山東,士子因此而怨秦,必不西向入秦,豈不因小失大?”
  秦國的官員吏員,大多來自山東六國,若是士子不入秦的話,后果非常嚴重。
  “寡人怎生就殺不了他呢?”秦昭王咬牙切齒,很想把魯仲連碎尸萬段,卻知道范睢所言極為有理,只得強忍著殺機,問道:“丞相以為,眼下之局該當如何?”
  “趙國虛弱不堪,只要大秦銳士一到,必然殄滅。然而,趙國一滅,合縱必起,合縱一起,就是兵連禍結,非三年五載不能了結。而大秦眼下錢糧俱缺,難以大戰。”范睢長吸一口氣,沉吟半餉,道:“魯仲連入秦這事,正好利用一下,順勢撤兵,休養生息,以圖后舉。”
  “君上,上將軍的奏章。”范睢的話還未落音,桓興快步進來,把白起的奏章呈上。
  秦昭王取在手里,打量一陣,嘆口氣,展開一瞧,道:“果不出所料,又是請令出兵的。白起呀白起,你以為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錢糧。沒錢,沒糧,大秦拿什么來打?”
  “砰!”重重把白起奏章重重砸在短案上,痛苦的閉上眼睛。
  “上將軍急欲建功,一日三上奏,卻不知大秦之艱難啊。”范睢長嘆一聲。
  一代風云雄杰秦昭王,一代名臣范睢,君臣二人相對無言,唯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君上,異人公子的信。”桓興再度進來,手里捧著一根銅管。
  “異人?”秦昭王眉頭一掀,問道:“哪個異人?”
  “質趙的質子,太子庶子異人公子。”范睢提醒一句。
  “哦,是他。”秦昭王這才想起,他還有這么一個孫子,很是詫異的問道:“他還活著?趙國沒有殺他?”
  秦異人是棄子,竟然還活著,他著實驚奇,依他想來,趙國應該早就殺了。
  “君上,臣告退。”秦異人來信,必然是乞金的,范睢留下來也沒甚事,告辭離去。
  秦昭王從桓興手里接過羊皮紙,看也沒有看,沖桓興道:“必然是乞金的。”
  慢條斯理的展開,一打量之下,大為詫異:“不是乞金的。”
  “不是乞金?”質子的日子有多難過,誰個不知?都以為秦異人是乞金的,桓興聽了這話,也是頗為驚訝。
  “豎子也敢謀國。”秦昭王輕蔑的一笑,把羊皮紙扔進燃得正旺的燎爐里。
  羊皮紙為藍色火苗舔噬,眼看著就要化為灰燼,桓興手忙腳亂,忙抓出來,不住拍打,好不容易撲滅火苗,只見一張上好的羊皮紙已經被燒得大洞小眼的,只余一句話:“邯鄲可破,趙不可亡,存趙逼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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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曠世名將:白起

  野王,帳幕相連,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只見一片黑色的帳幕海洋,不知帳幕幾多。
  不計其數的黑色旗幟在風中飄揚,舒展如畫,獵獵作響。
  一隊隊身著黑色盔甲,腰懸秦劍的秦軍銳士來回巡邏,整個軍營如同鐵桶一般,就是飛鳥也莫想飛過。
  這就是秦軍大營,占地上百里,一派肅殺之氣,殺氣貫九霄。
  長平大戰后,白起率領秦軍在這里休整,準備來春出兵邯鄲,一舉滅掉趙國。
  營地里,人歡馬騰,秦軍銳士喜笑顏開,歡喜難言,人人臉上泛著笑容,高聲嚷嚷。
  “大秦要滅趙嘍!”
  “趙狗,終于要被大秦滅了!”
  長平一戰,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會戰,雙方投入的總兵力超過了百萬。如此規模的大決戰,不要說在戰國時代,就是在現代社會也是彌足驚人。
  就是這樣的大決戰,秦國銳士以氣吞山河之勢,贏了下來不說,還把趙國五十萬精銳全殲,幸存下來的不過二百余人,這是何等的振奮人心!
  在當時,秦軍銳士已經疲憊不堪,將士們仍是紛紛請命,要求立即出兵邯鄲,滅掉趙國。白起從大局出發,拒絕了將士們的請求,率軍來到野王休整。
  盡管暫時不能出兵滅趙,秦軍銳士仍是憧憬著滅趙之役,無不是精心做著準備,發誓要滅了趙國。
  就中一座巨大的帳幕,占地極大,氣勢十足。由身材高大的鐵鷹銳士守衛,戒備森嚴。
  帳幕前,一根碗口粗細的旗桿,上面懸著一面黑色的旗幟,上書一個“白”字。
  這就是白起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中,一張寬大的木案,一張矮幾。
  矮幾上跪坐著一個如同鐵塔般的將軍,身長九尺,肩寬腰闊,頭大如斗,一張闊嘴如同血盆,一雙虎目如銅鈴,轉動之際,目光如刀似劍。
  他,就是被山東六國罵為屠夫、劊子手,被后人尊為“戰神”的秦國上將軍:白起!
  此時的白起雙鬢已經斑白,頭頂已經脫發,露出一個光溜溜的腦門,油光閃亮,如同一個會發光的燈泡。
  左手邊擺放著一張如人高的碩大硬弓,右手邊立著一把闊身重劍。
  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天劍,威猛不凡,氣吞山河,勢貫九霄。
  白起,中國軍事史上的一座豐碑,雖然兩千多年過去了,仍是大名鼎鼎,為無數后人敬仰,當然,因為長平殺降一事,又為無數后人詛咒。
  不管怎么說,白起是一員不可多得的曠世名將,正是因為他的存在,秦國銳士在他的率領下,東征西討,打得山東六國談秦色變,望風而潰。
  在白起統軍期間,秦國的疆域急劇擴大,擴大了一倍有余。
  白起戎馬一生,大小數十戰,從無敗績。在秦昭王剛剛即位之時,山東六國以為秦國國勢不穩,立即合縱,派出數十萬大軍齊壓函谷關,秦國舉國震動,國勢艱難。白起臨危受命,統領秦軍,伊闕一戰斬首三十余萬,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仗,天下震動。
  秦國銳士在白起的率領下,對楚國發起猛攻,攻下了楚國都城郢,逼迫楚國遷都。白起把楚國王陵所在地彝陵一把火燒得精光,舉世震動。
  屈原得知這一噩耗,悲憤難已,跳了汩羅江。
  不久前,率領秦軍銳士在長平全殲趙國五十萬精銳,更是轟傳天下,天下震恐,山東之地談秦色變。
  縱觀白起一生,他用兵不拘常法,不按常規用兵,總是打破軍事常規。其中,有兩次戰役表現得特別明顯。
  河內之戰,白起打破“冬不用兵”的古訓,果斷的在冬季發起河內之戰,打得魏國望風而降。直到秦軍全面占領河內,魏國還沒有來得及調兵,可見其行動有多么的快捷。
  長平大戰,白起創造了“等而圍之”的奇跡。按照兵法,“十則圍之”,熟悉兵書的趙括絕對想不到,白起利用上黨之地的特殊地理條件,用與趙國差不多的兵力就把他給全面包圍了,導致趙國五十萬精銳全軍覆滅。
  據后人統計,白起一生,共計殲滅六國軍隊約一百六十萬。這在人口稀少的戰國時代,是讓人瞠目的戰果,天神也未必能做到。
  在白起兩廂的矮幾上,跪坐著上百身材高大,殺氣騰騰的將領,他們都是秦軍的猛將,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會讓山東六國大驚失色。
  王龁、王陵、蒙驁(蒙恬祖父)、桓齮,更是其中的翹楚,哪一個不是名震天下,讓山東六國望風而潰的猛將?
  白起治軍極嚴,這些猛將恭恭敬敬的跪著,沒人說話,整個中軍帳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王書到!”
  鐵鷹銳士雄壯的聲音響起,風一般沖了進來。
  刷!
  眾將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中軍帳門口,盯著鐵鷹銳士手中的銅管,人人眼里光芒閃爍,一片火熱,極為振奮,更有不少將領緊握雙拳,狠命的晃動。
  白起蒲扇般的大手一伸,鐵鷹銳士忙把銅管遞上,白起接過,驗看火漆封印無誤,這才擰開銅管,取出一張薄薄的絹帛,展開一閱。
  “定是兵發邯鄲的旨意。”
  “君上圣明!”
  雖然白起的號令極嚴,可是,盼望王書到來,出兵邯鄲是眾將最期盼之事,忍不住交頭接耳,人人臉上泛著喜悅,紅光滿面。
  戰國百年,就未有一個戰國被滅,眼下正是滅趙的良機,誰能不期盼?誰能不歡喜?
  “嗯!”白起鼻孔中發出如同雷霆般的轟鳴聲,濃黑的劍眉擰在一起了,虎目猛的瞪大,精光暴射,死盯著手中的帛書。
  “這……”白起的闊嘴猛的張得老大,如同血盆海口,一派鯨吞之勢。
  “上將軍,快發令吧,出兵滅趙!”有心急的將領大聲催促起來。
  “是啊。終于盼到了!”附和聲響成一片。
  王龁、王陵、蒙驁、桓齮四人發現白起的異常,隱約覺得不妙,對視一眼,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呼呼!”白起胸口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喘氣,臉色急劇變化,一連數變,有些扭曲了。
  白起是名動千古的名將,刀山火海只等閑,要他變色的事兒還真不多,很多將領是平生頭一遭見到,大為詫異:“上將軍,發生何事了?”
  “秦王有旨:撤軍!”白起仰首向天,痛苦的閉上眼睛。
  “什么?撤軍?”眾將猛的站起來,人人眼里盡是不信之色。
  滅趙良機就在眼前,只需要秦軍銳士一到,趙國必滅無疑,就是豬也能想到的事兒,秦王怎會下旨撤軍呢?
  “朝中有奸臣!”猛然間,眾將咆哮聲響徹天地。
apachechiang 發表於 2013-3-18 00:02
第二卷 名動天下         第一章鐵鷹銳士

  邯鄲,秦異人府第。
  “叮叮叮!”
  一陣密集如同炒豆般的金屬撞擊聲響起。秦異人正與孟昭交手,兩人手中的秦劍舞得風火輪一般,不斷撞擊。
  “公子長進真大,這才練武不過十來日,竟然能擋孟大人三五招了。”馬蓋一雙眼睛特別明亮,打量兩人的交手,大為感慨。
  “王孫就是王孫,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范通重重點頭,大為贊成,道:“公子不凡,我們早已知曉,帶領我們走出困境,吃得飽,穿得暖,不再被囚禁。卻是沒有想到,公子練武也有如此天賦。”
  說到此處,略一停頓,惋惜的道:“只可惜,以前公子不喜練武,要不然的話,隨我們苦練,早就是一身了得的武藝了。”
  “砰!”正說著,只見孟昭手中秦劍狠狠劈來,如同閃電般,秦異人躲閃不及,只得用手中劍來擋。雙劍相交,秦異人手腕劇震,手中劍脫手飛出。
  “使詐!”馬蓋和范通搖搖頭,為秦異人鳴不平。
  “孟昭,說好了的,你不得用巨力,你出爾反爾。”秦異人與孟昭過招之前就說好的,只過劍招,不比力氣。
  說到力氣,孟昭是秦軍銳士,他的力氣比起秦異人大得多了,若是比力氣,十個秦異人也不是對手。
  孟昭猛攻一陣,不能勝得秦異人,有損秦軍銳士的名號,這才用力震脫秦異人手中劍。
  “公子,借用你的話來說,這是兵不厭詐。”孟昭要維護自己的臉面,振振有詞的道。
  “噓噓!”回應他的是馬蓋和范通的噓聲。
  “切!”秦異人沖他狠狠豎起中指。
  孟昭著實理虧,訕笑著,道:“公子,其實你已經很了不得了,練武不到十日就能在我手下抵擋這么多招,委實難得了。”
  “難得個屁!”秦異人很沒好氣。
  “公子,孟大人說得在理。”馬蓋也來寬慰秦異人,道:“公子要知曉,我們不是一般的秦軍銳士,是秦軍的精銳。你能在孟大人手下抵擋這么久,要是換作一般的銳士,若不以力氣取勝的話,幾乎是勝不了你。”
  “銳士精銳和一般銳士?這是怎么分的?”前任不喜武事,對秦軍的構成不太了解,秦異人的興趣被勾起來了。
  一提起這事,孟昭、馬蓋、范通三人就是精神大振。孟昭頭一昂,胸一挺,搶著道:“公子,這事還是我來說。公子可知,秦軍最為精銳的是哪部分么?是鐵鷹銳士!”
  “鐵鷹銳士?”秦異人頭一遭聽說,眉頭一擰,成一個川字。
  “要說鐵鷹銳士,就得從鐵鷹劍士說起。”孟昭為秦異人解釋,道:“鐵鷹劍士初創于穆公。那時候,鐵兵剛剛出現,比眼下貴多了,比起黃金還要貴重。穆公從軍中挑選最為精銳的勇士,為他們裝備鐵兵,這就是鐵鷹劍士。”
  秦穆公是春秋五霸之一,那時候,鐵兵器剛剛出現,貴重無比,只比黃金貴。
  “公子你可知,鐵鷹劍士有多大力氣?”孟昭自問自答,道:“單臂七百斤(戰國時代一斤相當于現在半斤,七百斤相當于三百五十斤),雙膀要有一千五百斤力氣。”
  “我們都是鐵鷹劍士。”馬蓋和范通異口同聲道來,頭一昂,胸一挺,極為自豪。
  鐵鷹劍士是秦軍精銳中的精銳,秦軍銳士無不以成為鐵鷹劍士而自豪,他們能當選鐵鷹劍士,足以自豪終生了。
  “怪不得你們如此大的力氣。”秦異人恍然。
  “可惜,我們三載未練,身子大不如以前,力氣早就不比往昔了。”三載的軟禁生活拖垮了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力氣還未恢復到以前,要不然的話,他們會更加了得。
  “要是在孝公以前,鐵鷹劍士是大秦最為精銳的銳士了,在孝公以后,我們只不過是二流罷了,大秦真正的精銳,是鐵鷹銳士。”馬蓋頗為惋惜。
  “鐵鷹銳士比你們還要厲害,他們有多大的力氣?”秦異人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
  “單臂千斤之力,雙膀兩千斤之力。”孟昭搖著頭,大為惋惜,道:“我們本是被選入鐵鷹銳士……”
  馬蓋機靈人一個,手肘一碰孟昭,孟昭立即醒悟,立即閉嘴。
  “說完。”這小動作哪能瞞過秦異人。
  “公子,還是不說了吧。”孟昭真后悔,怎么口無遮攔呢?
  “說。”秦異人只說了一個字,卻是不容置疑。
  “我們剛剛入選,還未接受鐵鷹銳士的訓練,就被派來保護公子。”孟昭在自己的嘴上扇了一下,不得不實話實說。
  作為一名軍人,誰不想成為最為頂尖的存在?剛剛入選鐵鷹銳士,卻又與之作別,這著實讓人惋惜。
  “你們可知鐵鷹銳士的訓練之法?若是知道的話,可以訓練呀。”秦異人眼中精光閃爍,感慨無已:“單臂千斤之力,雙臂兩千之力,這是何等的巨力!若我能成為鐵鷹銳士,那是何等的痛快!”
  鐵鷹銳士是秦國的頂尖武力,放眼天下,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與之比,誰能不艷慕。
  “公子,我們哪里知道呀。”孟昭雙手一攤,很是無奈。
  若他知道,還能不訓練的?
  “據說這其中有一個秘密,至于這秘密是什么,就沒人知道了。若是泄露,會被誅九族。”馬蓋想了想,語出驚人。
  “那是什么秘密?”以誅九族來保守的秘密,必然非同小可,秦異人大為詫異。
  這問題誰也不能回答,秦異人在孟昭三人的指點下,接著訓練。
  秦異人練訓極為刻苦,再苦再累都不叫苦,哪怕是鮮血淋漓。
  王孫錦衣玉食,不能吃苦,能如此吃苦的王孫,放眼整個天下,亦不多,孟昭三人佩服無已。
  這天訓練完,秦異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屋里,茉兒和黑伯早就為他準備好熱水,脫光了衣衫,跳了進去,呈一個大字型躺著,極為舒暢。
  “公子……”茉兒為秦異人擦背,輕喚一聲。
  “嗯。”秦異人側了側身體:“有事?”
  “沒事。”茉兒緊咬著嘴唇,欲言還休。
  “說。”秦異人把她那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兒看在眼里,心里雪亮。
  “公子……”茉兒猶豫一陣,一咬牙,道:“我聽你們說起鐵鷹銳士,我知曉成為鐵鷹銳士的秘密。”
apachechiang 發表於 2013-3-18 00:04
第二卷 名動天下    第二章扁鵲遺方

  “嘩!”秦異人猛的從水桶中站起來,水花四濺,熱水濺了茉兒一身都是。
  要不是秦異人穿著一件薄衫遮住了下體,一定會“春光”外泄。即使如此,茉兒也是臊了一個大紅臉。
  “你真的知道?”秦異人雙手抓住茉兒瘦小的肩膀,使勁搖晃,大聲喝問。
  “疼!公子,你弄疼我了。”茉兒眉頭緊擰,一臉的痛苦。
  秦異人忙放開她,催問道:“你真的知道?”
  “是呀。”茉兒揉著肩膀,脆生生的道。
  “是什么秘密?”鐵鷹銳士是秦軍最為精銳的存在,是當時天下的頂端武力,若能成為鐵鷹銳士,那好處不需要說的,秦異人急切異常。
  茉兒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四下里打量,來到門口傾聽一陣,這才回轉,壓低聲音道:“是一張秘方。”
  “秘方?”鐵鷹劍士已經很了不得了,鐵鷹銳士更加了得,這秘方一定非同小可,秦異人眼中火熱一片。
  “是扁鵲留下的秘方。”茉兒語出驚人。
  “神醫扁鵲?”一代神醫扁鵲大名垂于后世,為無數后人敬仰,其通神般的醫術讓無數后人贊嘆,秦異人差點把舌頭咬了。
  “就是他。”茉兒壓低聲音說出一段來由。
  神醫扁鵲要為齊桓公治病,齊桓公說他沒病,扁鵲這是要以治他之病而博名,不予理睬,這就是著名的“諱疾忌醫”典故的由來。
  扁鵲知事不可為,離開齊國。后來,齊桓公病情加重,派人尋扁鵲,扁鵲早已鴻飛冥冥了。自此以后,扁鵲云游天下,活人無數。到了秦孝公晚年,來到秦國,適逢秦孝公病重,商鞅延請扁鵲為孝公診治。
  是時,秦孝公已經病入膏肓,即使扁鵲醫術通神,也是回天乏術了。
  不過,已經百歲高齡的扁鵲與秦孝公竟然成為忘年交,相交莫逆。扁鵲留下一張秘方,可以改善人的體質,增加力氣,秦國用這張藥方訓練鐵鷹劍士,竟然讓鐵鷹劍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自此才有鐵鷹銳士。
  “改善體質?增加力氣?”秦異人的眼睛冒光,一片火熱。
  他經歷三載的軟禁,吃不飽,穿不暖,身體被拖垮了,體質極差。這改善體質一項,就足以為讓他發狂了。
  更別說,增加力氣,有助于他練武,他能不火熱嗎?
  “可惜,可惜。”秦異人重重搖頭,眼中的火熱褪去:“光知道秘密又能如何?沒有秘方,有何用?”
  關鍵是在秘方,光知道秘密有屁用,于事無補。
  “公子,我知道秘方。”茉兒遲疑了一陣,一咬牙道。
  “什么?”秦異人一蹦三尺高,水花四濺,把茉兒摟在懷里,失聲驚呼。
  茉兒被秦異人擁在懷里,感受著秦異人身上傳來的異性熱度,小心肝怦怦直跳,一張俏臉通紅,羞澀萬分。
  “你真的知道?沒騙我?”秦異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茉兒臉色一黯,輕輕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堅定之意自在其中。
  “太好了!”秦異人在茉兒小嘴上啄了一口,羞得茉兒尖叫一聲,卻是惹來秦異人的歡笑聲:“茉兒,你真是本公子的福星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異人是王孫,都不知道鐵鷹銳士的秘密,更別說秘方了。而茉兒這個侍女卻是知道,著實讓人好奇。
  “我父就是為鐵鷹銳士配藥的,我見他配過,就記下了。”茉兒的話讓秦異人屁眼兒都是歡喜的。
  “你能配?”秦異人真想放聲高歌。
  剛想睡覺,就有有遞枕頭,這感覺太美妙了。
  “能是能,就是,就是太貴,花費不小。”茉兒憂心忡忡的道。
  “貴?貴怕什么?本公子多金,好幾百金呢,還怕不夠?”秦異人一點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拍著胸脯,信心十足。
  原本只有不到百金的身家了,打劫了呂不韋,身家又豐厚了,有幾百金的身家了,正好用來練武,在心里歡呼一聲:“呂不韋,你真是個好人吶!本公子缺金,你就給本公子送金。”
  “公子,你知道一個鐵鷹銳士每天花費藥金幾多?兩金!”茉兒狠狠打擊秦異人的信心。
  “兩金?”秦異人快速估算了一下,以他眼下的身家,頂多維持半年。這還只是藥金,再加是吃飯穿衣,其他的用度,能維持的時間就更短了。
  “以大秦的雄厚國力,也僅能維持上千金鐵鷹銳士呢。”茉兒的話很能打擊人。
  一個鐵鷹銳士每天的藥金就是兩金,一千人一天就要耗費兩千金,一年就是七十萬金,即使秦國國力雄厚,也養不起太多的鐵鷹銳士。這僅僅是藥金,若是再加上其他的費用,想想就讓人發暈。
  “公子眼下練武,而不是從小練起,再加上三載的囚禁,身子骨極差,這需要早中晚各泡一次,每天就要花費六金。”茉兒扳著手指頭細算起來。
  照她這么一算,秦異人的身家急劇縮水,能維持一個多月就了不得了。
  “再貴,也要用。”秦異人一咬牙,下定決心。
  錢再多不花用也不會轉變成實力,對于秦異人來說,他最需要的就是實力了,要想盡辦法提升實力。
  “公子,你真要用?”茉兒有些難以置信。
  “用!”這個字幾乎是從秦異人牙縫里迸出來的。
  “那我明日就為公子配。”茉兒眼睛特別明亮,暗中想道:“我又能為公子做事了。”
  次日一早,茉兒就出去買藥材,直到中午方才配好一桶藥水。
  秦異人脫光了,進入藥水里,頓時一股股熱力從毛細孔里鉆了進來,在筋脈中游走,極為舒暢,秦異人舒服的閉上眼睛。
  這一泡就是好長時間,直到半個時辰后,藥水里不再有熱力傳來,藥水已經變清了,茉兒這才要秦異人出來。
  秦異人擦干水漬,穿上袍衫,輕飄飄的走出來,只覺全身上下無不通泰,都快飛起來了,如同在云端般的感覺。
  整個人容光煥發,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似的。
  “扁鵲真神醫也!”秦異人自從接管這具軀體后,從未有過如此舒暢的感覺,對扁鵲這位神醫是佩服無已。
  “咦!”孟昭、馬蓋、范通三人眼睛瞪得象銅鈴,把秦異人一通打量,大是驚訝:“你好象更加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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