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說你是邪王,那本尊又是誰?
黑髮金瞳,金絲黑袍,無一不是洛邪的標誌,只是那一張臉就遜色得太多,一身強行憋出來的高貴顯得異常不協調。
難怪駕車女子底氣十足,如果不是真的見過洛邪的話,一時半會兒是分辨不出來的。
「這幻術,馬馬虎虎還行。」花央說著。神界會幻術的人不多,能夠模仿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了,只可惜她們運氣太爛,冒牌貨最大的悲劇就是當場遇到惡趣味十足的邪王真人。
人們行完禮悄悄地打量著冒牌貨,目光之中免不了零星的失望。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傳言會有些誇大。而長音依舊一聲不吭,場上的氣氛便有些詭異起來。
好聲好氣地說了半天得不到回應,冒牌貨的笑臉有些僵硬,駕車女子已經忍不住了,指著長音罵道:「你別給臉不要臉,邪王尊下大度你就可以擺架子!」
「長昭。」冒牌貨出聲制止了駕車女子,溫和地看著長音正要說什麼,長音卻開口了,「我不認識你。」
冒牌貨的笑容出現了深深的裂痕,眼色略微陰沉下來,心虛之下,她暗地裡開始觀察人們的表情。
所幸不明情況的人只當作長音在鬧彆扭,冒牌貨鬆了口氣,一絲陰狠從眼底略過,她不動聲色地給了長昭一個眼色。
得到指示,長昭一下子精神起來,挺著背責罵道:「給你幾分顏色你就得意是吧?我告訴你,你惹怒了邪王尊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在場的都給我聽著,把蔑視邪王尊下的罪民長音拿下!」
靈師們被這個突變的情況弄得一愣一愣,眼看著「邪王尊下」的護衛都動手了,邪王又沒有發話,他們便認為邪王是默許,大部分的靈師都向長音蜂擁而上。
長音作為召喚師根本不怕一對多,但會來天罰深淵的都不是等閒之輩,再加上在這個時候和這些靈師們對戰只會兩敗俱傷,造成混亂,只會便宜了冒牌貨和對日後共同對抗靈族產生不好的影響。猶豫之下,對方都逼近眼前了長音也沒有動手。
下令的長昭笑容陰森,終於有一天她可以將長音踏在腳下,即使長音是脫離了家族冒險團的叛徒,有她身上天才特殊召喚師的名號,她這個姐姐永遠默默無名,在團隊之人的比較中黯然失色。
「本尊什麼時候允許你們對我家的長音美人動手了?」就在無數靈力觸到長音衣襟之刻,一聲慵懶響徹天際,看似軟綿綿的聲音中蘊含著雄厚的幽冥之力,硬生生地接下所有將要落在長音身上的攻擊,還把圍上來的靈師一個不漏地擊飛。
「是誰在阻礙邪王尊下辦事!」長昭大驚,拔出大劍四處張望,沒有動手的靈師也心下駭然。圍攻長音的靈師少說都是聖級,一個或許不算什麼,但十幾個同時出手,甚至其中還有幾個王級靈師,就這麼被一道無形無色的聲音給震飛了,這也太驚悚了!
只是無論人們如何張望都無法追蹤到一絲痕跡,那個出手的人就像憑空出現又瞬間蒸發一樣,無跡可尋,人們越發地肯定這裡有高人在場。
「敢做還不敢當?哼!真是懦夫!」長昭氣得腸子都青了,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誰知道關鍵時刻居然來了個「多管閒事」的!
靈師們一眼不眨地關注著場上的情況,一方是神秘強者,一方是神界邪王,接下去究竟會怎麼樣?
冒牌貨也沒有料到會有人出手打斷,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她深知這個面子絕對不能丟。正了正色,她朗聲道:「不知閣下是誰?這是邪王府的私事,希望閣下不要亂了邪王府的規矩。」
一下子就把邪王府的名號搬了出來,人們抽了口氣。要知道對神界十三王挑釁,要追究的責任了不是每個人都擔當得起的。
「邪王府……麼?」毫不起眼的馬車中傳出似問私歎的低語,聲音雖小卻絕對明顯,人們的目光紛紛鎖在這輛馬車上。
冒牌貨也看了過來,稍微打量了馬車幾眼,心中的緊張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屑。就這行頭,一看就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
然而,就在冒牌貨安心之時,馬車裡的人突然輕笑起來,低吟的嗓音中有著說不出的懶散。那笑聲越來越大,勢頭一轉,一股帶著侵略性的力量透入人們的耳蝸,鑽進人們的腦海,人們不得不調動靈力抵抗起來。
「邪王府麼……本尊就算讓王府的牌匾倒過來掛也沒人敢多說一句!」牌匾是她家的,她愛怎麼掛就怎麼掛。笑聲一滯,霸氣的話語撞擊著人們的心扉,修為稍弱的靈師已經吐血倒地。
洛邪也沒打算怎麼傷人,話說完威壓就收了回來。人們捂著漲痛的腦袋,剛剛那一句話依舊不斷地帶神思中盤旋。
——本尊就算讓王府的牌匾倒過來掛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好大的口氣!牌匾就像是權勢的象徵,所以無論如何人們都不會在大門的牌匾上吝色。放眼神界各方,有誰的牌匾是破破爛爛的?而這個未見其面的人卻揚言要把邪王府的牌匾給砸了!
「放肆!」冒牌貨這時候要是不發作就不正常了,「給我把蔑視邪王府的狂徒拿下!」
一聲令下,然而等來的卻是眾人的遲疑不決,靈師們不屬於邪王府,冒牌貨藉著身份也不能隨便命令他們,而她帶來的護衛現在正在地上疼痛呻吟,還沒從洛邪之前的一擊中恢復過來。
冒牌貨氣得頭頂冒煙,在實力上洛邪幾乎是壓倒性的,但無論如何她都吞不下這口氣。可惜她並不知道,洛邪要她受的氣她還沒受完呢!
「你說你是邪王,誰來證明?」不輕不重地,洛邪忽然冒出了一句,正中紅心。
冒牌貨心中一登,心中冷汗直冒,本來不過是為了免了排隊曬太陽才冒充邪王,進了城門再改頭換面就沒人認出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多變數。心中凌亂,冒牌貨面上卻不得不嚴辭厲色:「大膽!竟敢誣蔑本尊!」
「本尊?」車內笑聲依舊,如初的語調中分辨不出喜怒,聽得冒牌貨心中發毛,「本尊記得我雖然不是天姿國色,也不會長得像個揀破爛的,本尊雖然沒有我家長音那火辣的身材,至少也不會像飛機場,那麼,你覺得你有哪一點和本尊相似?」
一番話出來,靈師們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冒牌貨身上,盯著她的前胸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不少人還一邊議論一邊比劃,搖頭不斷。再看看那張平凡的臉,被洛邪這麼一說他們還真絕對跟揀破爛的大媽有點像。
別說是女的,就算是男子被這麼說都無法保持平靜,冒牌貨臉色漲紅,反射性地捂著自己的胸膛,瞪著洛邪的馬車牙齒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捂著,沒什麼看頭。」洛邪輕飄飄地加了一句,花央等人早就笑岔了氣,遇上洛邪這尊瘟神,估計冒牌貨一聲都要生活在沒身材沒臉蛋的陰影中了。
「在場的都給我聽著,殺了這個狂徒的,我重重有賞!」當怒氣到達了一個臨界點,理智也會崩潰,從而忘掉洛邪話中揭示身份的重點。
靈師們一聽都激動了,提到獎賞,邪王給出的都是一瓶瓶極品丹藥啊!對方再強,這麼多人的情況下要混水摸魚還是有機會的!
「你有錢麼?」彷彿沒有聽到冒牌貨的話,洛邪再次挑刺,到時候靈師們得不到想要的,恐怕不好打發。
冒牌貨磨著牙,刻意強調道:「我是邪王!」邪王,那可是公認的神界首富!
洛邪搖搖頭,這冒牌貨演戲真是演上癮了,無視向馬車撲來的靈師,洛邪幽幽說道:「你說你是邪王,那本尊又是誰?」
隨著話音流轉,素色的馬車簾被花央緩緩拉開,馬車內的景象慢慢地出現在人們眼前。同一時刻,人們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氣。
奢華!真正的奢華!車廂上附著純黑一片的壁布,四壁上蜿蜒著的金色細紋奕奕生輝,車廂一角還放著一個做工精細的香爐,若有若無的幽香沁人心脾。
如果真的要比較的話洛邪馬車內的材質並不起眼,冒牌貨用的卻是人人皆知的名貴綢緞。兩者之間有著天差地別,只不過洛邪的是天,冒牌貨是地。黑金二色配上車內裊裊的香煙將君王之家的華貴詮釋得淋漓盡致!
人們的目光並沒有在車廂裝飾上停留多久,幾乎是毫無停留地,他們的眼神便黏在了車廂中的人身上。銀髮墨絲旋漫糾纏在一起,兩種極端的顏色不但沒有產生排斥,反而拉出無限的風情。身著黑袍的少女歪著身子被一身潔白的男子環在懷中。
男子銀瞳淡漠,全身縈繞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但停留在少女身上的眸光卻蕩漾著無法言喻的柔和與親暱。兩人特有的氣質交相融合,竟然找不出一點瑕疵。
「你說,我是誰呢?」洛邪微微抬眸,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眾人。沒有來由的,人們都低下頭,不敢與那雙璀璨到極點的金瞳對視。
忽然之間,人們腦中轟然炸響,剛剛這位金瞳少女在說什麼?
——你說你是邪王,那本尊又是誰?
——你說,我是誰呢?
之前因為心中的震撼而大腦卡機,現在回憶起來,人們一個個傻了眼。她說她是邪王?她說她才是邪王?!她才是真正的邪王!
即便見過一個冒牌貨,人們也從來沒有質疑過洛邪的身份,那種與生俱來的風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旁邊那個是……第十三王雀王?」認出了洛邪,人們便開始關注她身邊的人來。不看還好,一看沒差點嚇出個精神崩潰!
「那……那個是第七王癡王!」這傢伙的舌頭已經開始打結了。
「幽冥十二君!」天啊!這樣的陣容,這麼明顯的標誌,他們剛剛怎麼就認不出來呢?還當著邪王的面對冒牌貨唯命是從,行禮朝拜,人們心中大窘,驚恐之餘,套用小學生作文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恨不得找一個洞鑽進去。
「有什麼話儘管說,本尊洗耳恭聽~」洛邪笑意盎然,任誰都聽得出最後四個字諷刺極深。
早在洛邪表明身份的時候冒牌貨已經白了臉,本來想趁著眾人失神的時候偷偷溜走,洛邪卻一句話砸了過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她身上。
冒牌貨身後馬車的門簾還在微微飄動,原本華麗的刺秀在雍容華貴的黑金色下顯得庸俗不堪,一張施了厚重粉底的臉更是在慌亂下醜態盡現。
人們嘖嘖地搖頭,他們是腦子短路才認錯了人。一時之間,紛紛的議論和毫不掩飾的竊笑四處揚起。冒牌貨怎麼說也是個修煉者,很不幸地把眾人的嘲諷盡收耳中。一向自視甚高的心被狠狠貫穿,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反反覆覆跟調色盤沒兩樣。
將人們和冒牌貨一方的反應盡收眼底,洛邪又將視線轉向空中,笑容那叫一個燦爛:「長音美人,你終於來看我了!」幾個月不見,長音可是更加颯爽了,果然是她看上眼的人!
長音一直關注著洛邪,聽著這調子不改的調戲,一向冷冰冰的臉上浮出幾絲無奈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什麼,她面色一正,微微恭身,帶頭喊道:「召喚師長音,領一干召喚師盟友前來助邪王尊下一臂之力!」
伴隨著氣勢不弱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集結在長音身後的數十人齊齊下跪,一起叫道:「我等願為邪王尊下奔走效勞!」數十人從空中朝地上一人恭敬行禮,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洛邪微微錯愕,眸中的笑意愈發地燦爛。她身邊什麼都不缺,唯獨少了可用之人,只是她不打算在神界擴張勢力,也就勉強算了。
人們只以為邪王強大,卻不知邪王府真正的成員包括她也就十三個,到了天罰深淵,她難免會展不開手腳。而與她僅僅見過一面的長音卻把這些看透,並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帶著人來了。
有的時候瞭解你的人,關心你的人,與你深交的人並不需要時間的沉澱,無關於距離,只要是朋友知己,出現了那便會陪伴你一生,給你帶來每一個瞬間的感動。
「都還不是邪王府的人,你就眼巴巴地帶著人來投奔,真不要臉皮!」氣氛和睦,偏偏有人不識相跑出來破壞。長昭恨恨地盯著長音,實在無法忍受兩人之間的差距。
長音冷冷地瞟了長昭一眼,不說話。洛邪可就沒她那麼大量了,說她可以,可是就是不能動她的朋友!「長音美人是我家的,本尊和她還用區分麼?哎,別這麼看著本尊,本尊會害羞的。」
眾人被最後一句話嗆了個半死,長昭那明明是殺人的眼神好不好,什麼事到這位邪王的嘴裡都變了味。
「哼!一口一個美人,不過是憑著姿色去當個花瓶罷了!」長昭憤恨地說著,就連邏輯也忽略了,洛邪是女的,要找花瓶也不應該找長音。
「吶,你這是妒忌?要當花瓶也要有資本吶,」洛邪從上到下掃了長昭一眼,搖頭不斷,「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麼一個是黑天鵝,一隻烏鴉呢?」
其實長昭比長音不過是遜色了點,好歹也是同父同母,洛邪為了替長音出氣說得有些誇張罷了。但被洛邪這麼一說,加上長昭之前粗暴的行徑,她就算是個天姿國色,現在在眾人眼裡連一抔黃土也不如,不少人嘲笑出聲。
長昭臉色發黑,她本來就憎恨長音,如今被洛邪一說,她不但對長音的怨恨又深了幾重,連帶得連洛邪也憎恨上一份。衝動之下,長昭想也沒想就朝洛邪襲去。
「長昭,還嫌不夠丟人嗎?」冒牌貨連忙拉住衝動的長昭,吞下所有的不甘,她轉頭拉著長昭向洛邪下跪,說道:「請尊下責罰!」報仇也好,洩憤也好,今天必須將這條命保住。
洛邪深深地看了冒牌貨一眼,今天弄到這種地步還能冷靜下來分析利弊,不惜下跪求罪,這種人才是城府最深的。今天如果放過冒牌貨的話,將來她必定處心積慮對自己下手。
不過這種情況,洛邪偏偏不能直接處死她,否則到時顯得她有點得理不饒人了。重罰又顯得有點小肚雞腸,輕罰又不痛不癢,還不如暫時放了她們。
「算了,本尊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唔,她要當一回好人,頓了頓,洛邪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下次要冒充什麼人的話,希望你們能挑好對象,祝你好運~」
眾人哄笑起來,冒牌這種事情也是有技術性的,至少要找個好收拾手尾的角色,長昭和冒牌貨是腦子進水了才來冒充洛邪。
與此同時,人們又感歎洛邪的「大度」,貴為神界第三王,又是年輕的新秀,今天長昭和冒牌貨說的話也不怎麼好聽,洛邪居然能夠忍下來,還如此「和顏悅色」。相信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洛邪的美名又會再現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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