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23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15
第三卷 二一八 平州
               
    平州,古稱盧龍,唐末五代為河北重鎮,安祿山造反的發家之地。遼時為南京道的東大門,幾年前遼東變亂,南京道受衝擊最大的就是平州。

    受慣性思維的影響,李爽原以為平州還沒從遼東變亂中喘息過來。一路行來看到的卻是田陌縱橫,村莊相連,勤勞的農人三五成群在田間勞作著,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變亂過後的跡象。

    見李爽對平州的祥和景象感興趣,身邊的郭藥師開口說道:「我等自遼東變亂後來到平州,四年前遼東飢民對平州確實有些衝擊。近年來我等都約束部眾不可擾民,各軍營更是擇地開墾農田,軍墾養兵。更有平州的張大人治民有方,不是我等吹牛,放眼南京道,除析津府和薊州外,可能就數這平州還算繁華。」

    張大人?聽了郭藥師的話,李爽突然記起歷史上在平州的一位牛人來:「現今平州刺史,莫非是張覺?」

    「我等客居平州,也多虧張覺大人照應才勉強維持下來。公子知道,我等怨軍雖為朝廷募兵,近幾年來朝廷卻是沒有糧餉支應我等。三年前的變亂,也是因為怨軍飢寒引起的,多虧當時是今上統領怨軍,才使兵變迅速化解。」另一邊神情猥褻的劉舜仁搶過話題說。

    劉舜仁說的怨軍兵變指的是三年前耶律淳處置怨軍,怨軍部分兵將因無御冬寒衣,突然嘩變。耶律淳雖然調兵鎮住了怨軍,卻致遼東幾州失去守兵。被金兵趁機佔了濠,衛,乾,顯等州。與李爽前世瞭解的歷史中的怨軍嘩變差了遲了兩年。其起因和結果卻是一樣的。

    這劉舜仁的這番話,雖然是藉機誇讚張覺,但扯出怨軍兵變的醜事來,不但揭了怨軍的短,還露了耶律淳當年處置怨軍的醜,實在是不合時宜,李爽另一邊的郭藥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平州城外,又立了一幫官員在迎接李爽。李爽自穿越以來。還沒受過如此待遇,連忙下馬和大家客氣。領頭的官員果然是平州刺史張覺,後邊跟著別駕,長史。司馬等一長串的官兒。

    張覺在遼金時代也是一個翻云覆雨的風雲人物,李爽不敢託大,連忙拱手道:「張大人親自出城,不是要折殺我麼?李爽年幼,何敢勞張大人如此客氣。再說。我也是臨時經過,哪敢再叨攏地方。」

    張覺的年齡和李爽的便宜老子差不多大小,神情舉止也是豐逸神俊,和李處溫到有幾分神似。故而李爽向他以子侄輩自稱。

    張覺呵呵一笑說:「二郎少年英雄,某是久聞二郎大名。就怕二郎來去匆匆。才趕出城來截住二郎,以暏陛下東床愛婿的風采。」

    客氣過後。讓董小丑,邱飛等人在平州長史和司馬的協助下,安排兵馬和俘虜的駐紮,自己隨張覺和郭藥師一干人進了平州城內。

    進了州衙,李爽不由得開口讚道:「張大人治州有方,小子一路行來,不管村野的農事,還是州城內的市井,無一不顯出一副詳和安居的景象。我看這南京道,除析津府外,就數這平州最為繁華。」

    李爽的讚賞,張覺卻並不領情,笑咪咪地說道:「二郎何必出此違心之言,現今平州,哪能及得上薊州的一半。就這樣也是因為和薊州接壤,從中多多受益所致。薊州一地,還不是托二郎的謀劃才興盛起來的?近幾年來,薊州凡有新鮮事物,都會很快傳到平州來,而那些事物無一不和二郎有關。二郎可能還不知道,在這平州,不僅僅是我等,就是市井百姓,也都聽聞二郎大名,把二郎當成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聽了張覺的話,李爽卻是嚇了一跳,看看在座的諸位,心中暗想道:我有這麼大的名聲麼?莫不是這傢伙在忽悠老子?

    「不但百姓,我怨軍將士也都久聞詳穩大名。當年詳穩以孩提之身,平了薊州的叛亂,還唱了一曲《山坡羊》來,我等怨軍都出於遼東飢民,詳穩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卻是直指我怨軍將士的內心了。」張令徽在一旁接過話題說。

    忽悠吧,接著忽悠。李爽一邊聽著平州的一幫官員和怨軍幾位對自己莫名的誇獎,一邊推測這些傢伙如此抬高自己,到底是何居心。

    張覺知道李爽一路行來,肯定是車馬勞困,客套恭維的話雖然說得讓李爽覺得有些肉麻,卻是很快安排了便餐來,吃過飯後就安排李爽先到客房休息了。

    李爽卻不知道大家對他的邊番稱讚卻並不全是客套的恭維,平州的平穩和繁華,故然和張覺的治理有關,卻也和與薊州接壤有關。幾年來薊州倒騰出來的煤炭,鋼鐵,玻璃,新式馬車,打火機等等物件,不但讓平州的老百姓們從中得到了實惠,平州東接遼東,南鄰渤海,卻是成了薊州商品的一個重要集散地。加之張覺借助李爽在薊州的模式,鼓勵工商,安撫民眾,所以李爽之名,早就隨著薊州商品的擴散而四處傳開了。

    更重要的是,從李爽那兒得到實惠的韓家,孟家以及別的商賈們,有意無意地在幫李爽傳播著名聲。像什麼小火爐,新式馬車,打火機之類的商品,商人出出售的時候,往往會自豪地說:「這是李二郎李公子發明的新物件。」

    李二郎之名早就是薊州商品的最好商標,甚至薊州工匠們新發明的一些小物件,為了好出售,也都冒稱是李爽發明的。

    送李爽休息後,郭藥師等人也都告辭回營。既然聖旨已下,李爽也到了平州,少不了要進怨軍營寨視察和番的。這些怨軍將領不但要回去佈置,還得商量別的一些重大問題。

    平州府衙張覺的書房內,張覺和平州別駕裴子如相對而坐卻是都不開口。侍女沏茶退出門外後,張覺終於端著茶杯說道:「看來,的確不是常人,只是年齡終究還小,只怕在大事上還不一定有所把握。」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15
第三卷 二一九 聖旨
               
    平州別駕裴子如,卻是薊州長史裴子期的堂弟。聽了張覺的話後開口道:「我那堂兄在薊州和李公子多有交往。近年來的薊州民政雖是韓光遠主持,大局上全是聽了李公子的佈置,薊州一府才有現今模樣的。近幾年李公子雖然人在漠北,卻是每月都有兩撥信使傳遞消息,薊州的一切,無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是說李公子雖然在工商,甚至兵事上多有經營,卻都不是大局。現今朝廷是四面楚歌,無論是南邊的宋人還是北邊的金虜,都不是易於之輩。單是農工商,還有兵事,都不能決定南京道和我輩的未來。」張覺嘆口氣繼續說道,「這李公子雖然深得陛下寵愛,又素有謀略,又出身名門,但這樣的年齡,說什麼也是沒能力掌握朝中局勢的。等南邊的戰事一起,或戰或降,還不是朝中那些大臣們說了算。」

    說到朝中局勢,裴子如也不免嘆氣,開口問道:「且拋開朝中局勢不管,對我等的前程歸宿,府尊,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難啊,就為身家性命計,也是想不出什麼萬全之策來。降金,降宋都不是出路,自保又無能力。我等這幾年來典意結交怨軍,可一旦戰事到來,郭藥師等作何打算也是未知,說不上到時他們會裹挾我等一起降金。朝廷雖然已任李公子令攝怨軍,以他的年齡。又豈能制得住郭藥師等桀驁之輩?」談起時局來,兩人不由得愁眉苦臉。

    「聽我堂兄說,李公子在薊州時曾談過對時局的看法,認為南朝現今也是文嘻武恬。軍政疲憊,一旦南京不保,南朝沒了屏障,滅亡也將不久——」

    裴子期的話還沒說完,張覺卻搶過了話頭問:「那以他的意思,難道是投靠金人才有出路?」

    裴子期見張覺問這話時滿臉怒意,連忙解釋道:「年前和堂兄相聚,不免談起對時局的看法。堂兄就講起了當年李公子的一番話來。他認為南朝不是金兵的對手,也不是我朝之敵。朝中只需依憑燕山之險,阻住女真南侵,再用精騎一戰而震懾南朝。然後發展工商,整練兵馬,慢慢恢復中京,上京故土。」

    「這事說起來是這道理,但做起來卻是難之又難。我等縱有千般大志。卻不知朝堂各位大人最終做何打算。想來李公子也和我等一樣,空有胸襟卻是沒有施展的地方。」

    「李公子的這番話,卻是他十二歲時說給韓光遠的。十二歲的幼童有此眼光,實在不是常人所能。現今李公子已經十六七歲了。想來他會有更好的打算,府尊何不試他一試?」裴子如看來在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李爽黨了。

    雖然連日勞累。李爽也只是小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剛清醒過來。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李爽不由的嘀咕道:「娘的,誰在叨念老子?」

    揉著眼睛走出屋外,卻有下人稟報:「公子,京城的欽差到了,正在和知府大人說話。」

    李爽對欽差卻不敢慢待,連忙整理好衣服,由下人帶路,到了府衙的偏殿。這欽差卻是李爽的老熟人,原耶律沃燕家的管事耶律咄,一見李爽就嚷道:「二郎可真是行蹤不定,某一路從燕京到薊州,從薊州到玉田縣,再到平州,再等不到你,我可是無法向陛下交差了。」

    李爽笑笑客氣道:「小子無狀,有勞欽差大人腿腳,實在是慚愧。」

    耶律咄卻是哈哈一笑說:「你自小勞累我的地方還少麼,別的不說,四年前你和公主一起沒了消息,我這雙腿都快跑短了好幾寸。閒話少說,快快接旨吧,你接了這聖旨,我也就算交了這趟差事了。」

    李爽為難地問道:「接這聖旨,有什麼規矩,還望欽差大人教教我,小子年幼無狀,還沒接過正式的聖旨,這個,是要跪下來接嗎?」

    李爽前世看得電視劇,那些官員們接聖旨不但要跪下來三呼萬歲,還要講究跪的方向,真是繁瑣無比。耶律咄聽了李爽的話,卻是被逗得笑個不停,說:「二郎啊,哪有那麼多的規矩啊,我當面唸過聖旨,再把聖旨和官印,虎符一起交給你就是了。不過你可不能這樣嘻皮笑臉的。」

    李爽怕的就是那下跪和三呼萬歲,謝主隆恩的肉麻過程,聽了耶律咄的話,頓時心下釋然,規規矩矩地站在耶律咄對面,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來。

    耶律咄從身上摸出一副黃色的捲軸來展開念道:「有旨,著封云騎尉李爽為駙馬都尉,攝怨軍八營詳穩事,建怨軍詳穩司。怨軍各部,但聽詳穩司調遣。傾此!」

    李爽從耶律咄手裡接過聖旨,回答道:「臣領旨!」

    然後苦著臉問耶律咄:「要建詳穩司,我手裡卻是沒人沒錢糧,更是不知道詳穩司的官制,這可怎麼建啊。」

    耶律咄把兩個精製的木盒交到李爽手裡,說:「這是詳穩官印,這是統軍司的虎符,還有詳穩司給怨軍各營的虎符。按朝廷官制,怨軍詳穩司設都監二人,不日即將由朝廷任命上任。詳穩司下各將軍,由怨軍各營營將擔任,到於軍司馬,參軍等人,就由二郎自己找人,上報給統軍司就是了。」

    李爽穿越這麼長時間,對遼朝的官制還是沒有弄清楚。原來遼國的官制粗疏,又南北各異。除南面官延襲唐,五代的官制比較正規外,北面官常是以人設職,因事設職,並沒有詳盡的制度。這詳穩卻是屬於北面官,在遼朝前期的體制中,有大詳穩,詳穩,皮室詳穩等職。雖然都叫詳穩,官階卻是差別很大。如遼早期的大詳穩司,可管轄一京一道的所有兵馬,相當於都元帥,遼後期已被統軍司替代。而李爽所任的這個詳穩,卻是以人,以事設職的典範,所統軍馬就是怨軍八營。耶律淳先前也任過怨軍詳穩,但在官階上卻是要比李爽現在的職位要大上無數級。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16
第三卷 二二0 軍情分析
               
    宣完聖旨,耶律咄又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來交到李爽的手中說:「這是臨行前,公主托我帶給駙馬的禮物。公主說,先前你已經弄丟過一對玉珮,這次可千萬不能再弄丟了。」

    李爽打開錦囊,見裡邊是上好的和田玉珮,紅色的穗線上結著個小小的同心結,耶律咄在一旁說:「這玉珮的穗線卻是公主親手編的,公主已有了封號,被陛下封為秦國公主。」

    李爽問:「沃燕,公主她近來可好?」

    「唉,朝局不穩,不但陛下近來龍體欠安,公主也是清瘦了不少。忙完這邊的事,二郎該回燕京云看看公主才好。」耶律咄嘆了口氣,眉宇間隱約堆滿了愁意。

    耶律沃燕除了送來玉珮外,沒有給李爽帶任何口信,耶律咄現在又是臉上堆滿愁意又不願講的神態,李爽當下也不好繼續追問,只好先向欽差大人問起了怨軍詳穩司的組建問題。

    耶律咄卻是終於沒有忍住,開口說道:「西京大同府丟了,西京留守蕭勖率西京道的文武百官降了完顏宗翰。云內州又傳來湘陰王的檄文,稱陛下為亂臣賊子,雖然真假難辨,但朝中北百官已有好幾人逃出了南京道,聽說是追隨湘陰王去了。去南朝的榮登寶位使也已經回朝了,南朝不但不願和我朝續好,還稱陛下竊居大位,要替湘陰王討伐陛下。據副使馬植稟報,南朝已任童貫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便。蔡攸為副使,种師道為都統制,帥秦鳳、環慶、涇原、鄜延、熙河五路十萬大軍向河間府集結。陛下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現今被內憂外患壓得又病了。」

    聽了耶律咄的話。張覺和裴子如都是大吃一驚,唯有李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算算時間,現在正好是一一二二年的二月,遼西京失守,北宋伐遼也正好開始調集兵馬了。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耶律淳的身體,通過他的調治,已經好了許多。原以為自己這只小蝴蝶扇扇翅膀,起碼能讓耶律淳多活上幾年,暫且保住遼末搖搖欲墜的局勢。卻沒想到,這耶律淳被幾面的壓力一嚇。身體又經不起折騰了。

    如果耶律淳象原來的歷史一樣,即位三個月就翹了辮子,這南京道可就要真的亂起來了。

    「陛下的身體,現在不太要緊吧?」李爽試探著問。

    「陛下龍體本來經過二郎的一番調理,這幾年已經差不多完全好了。但自登基以來內外事情太多。陛下又是勤於正事的仁主,現在只有讓皇后代攝正事了。」耶律咄滿臉愁容地說。

    歷史留給李爽的時間總是太少,耶律淳的身體,直接關係到遼宋金三國局勢的變化。李爽已經決定。怨軍的事情可以暫且放上一放,自己要迅速回燕京去看看耶律淳的病情。

    耶律咄離開後。張覺滿臉愁容地問李爽:「如果陛下一病不起,南京道的蕃漢官員就更難一心了。公子對此有何解救之法?」

    「小子略懂些微末醫術。看來這怨軍的事情得暫時放上一放。我得回燕京去看看陛下的病情了。」李爽雖是穿越者,卻不是神人。在歷史進程的車輪下,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渺小得微不足道。

    「就算陛下身體無恙,南朝西軍十萬壓境,白溝河又非天險。現今朝廷兵馬窘困,只怕也非南朝之敵。」裴子如開口想引出李爽的話來。

    李爽還沒開口,卻聽有人在外邊接過了裴子如的話:「南朝西軍雖然善戰,但看那南朝的布略,童貫為宣撫使,又讓老種相公任西軍幾路軍的都統制。南人向來喜歡爭權奪利,文人又壓著武人一頭。臨敵決戰,最怕的就是政出多門。以我看,南人十萬大軍不足懼,現今最怕的卻是我朝政局不穩。」

    郭藥師邊說著話,邊帶著甄五臣,張令徽,劉舜仁幾人走了進來。李爽和張覺聽了郭藥師的話,都是大吃一驚。在李爽的印象中,歷史上的郭藥師不但出自草莽,而且是叛遼降宋又叛宋降金的反覆小人,卻沒想到這傢伙對宋朝軍隊的本質看得這麼清楚。

    郭藥師見屋裡三人被他的一番話給嚇住了,呵呵笑著說:「我等今日前來是客,府尊就不給我等一杯水酒喝喝麼?」

    張覺和裴子如守著李爽,就是想套套李爽對時局的看法的,卻沒想到怨軍中的這幫兵痞們去而復返,只好吩咐下人備來酒菜來。

    李爽不是傻子,見這幾個人纏著自己像是有話要說,也就先開口道:「郭營將對南朝軍隊的看法一些人是入木三分。南朝調陝西五路兵馬討伐我朝,不但是童貫想借此搏取功名,也是南朝士大夫們藉機削弱西軍的一石二鳥之計。陝西諸路兵馬原是南朝與夏人作戰的主力,自河湟歸宋,橫山失守,西夏已無力出兵侵宋。而西軍諸路將領,多是世代為將,相互世為姻親,骨肉相連。雖世代忠義,為取功名或圖個自保,往往幹些養寇自重的勾當。宋人朝廷又向來是以文抑武,士大夫們怕西軍坐大難制,重演唐代蕃鎮割據,故而以伐遼為名欲消耗西軍實力。

    「而西軍各路將領皆不疾傻,童貫之流的如意算盤又豈能看不出?為求保存實力,西軍各路將領與我朝軍隊相遇,必報觀望之心。西軍各部雖為一體,也不是鐵板一塊。勝捷軍出自西軍,現已成為童貫西軍,劉延慶帶環慶軍隨童貫征方臘後,已成童貫之爪牙。熙河軍最為善戰,然姚古自持兵馬強盛,未必能受种師道節制。种師道雖然素有威望,也只能節制秦鳳、涇原、鄜延三路兵馬而已。加之年事已高,行事未免持重。我朝大軍雖然只有兩萬,只要政令統一,可先與宋兵隔白溝河相持,坐等敵人內瓦解,瞅準時機,可一戰而讓南朝膽寒。宋人十萬大軍,車馬輜重每日消耗也是驚人,南朝雖然富庶,近年也是內亂連連,如果能在白溝河大敗南朝軍隊,量他們短期內也不敢再窺我南京道土地。」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18
第三卷 二二一 把酒論天下
               
    李爽說的痛快,卻沒看到屋裡的幾人早就大睜著眼睛,妖孽一般地看著他了。一氣說完後才反應過來,一不留神把前世文史專家對宋遼白溝河之戰的分析給說了出來。

    見張覺微張著嘴,郭藥師臉上滿是讚許的微笑。甄五臣,劉舜仁,張令徽大瞪著眼睛,李爽問道:「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嗎?」

    還是張覺反應快些,回過神後問李爽:「公子又是從何處將宋人的兵馬情況知道的如此詳盡?」

    這個問題,李爽還真不好回答,但他在前世早就練好了忽悠人的鐵嘴皮,連腦子都沒過就開口說:「我派人在南朝經商,順便打探到了些軍情,讓諸位見笑了。」

    「我就算打探到這些軍情,也不能象詳穩這樣分析的頭頭上道的。」張令徽快人快語地說。

    郭藥師卻是用怪異的眼光看著李爽,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聽詳穩一番分析,我真狠不得帶軍去和宋人一戰。詳穩,你乾脆回京向統軍司請示,讓我怨軍各部也去白溝河吧。」

    李爽心裡想:讓你狗日的去白溝河就壞大事了。臉上卻擺出一副平靜的神態說:「南朝的十萬大軍不足為慮,北邊的金虜卻是強敵。我怨軍現今為朝廷守著北面大門,雖然不能在白溝河殺敵,卻也是大功一件。」

    「唉,總不如去南邊和宋人一刀一槍地廝殺著爽快。」甄五臣嘆氣。

    「以公子的看法,縱然有宋金兩面夾攻。南京道也還能守住?」裴子如問。

    看來這些人今天是約好了來試探自己的,李爽不得不回答道:「只要南京道不出內亂,一戰而讓宋人膽寒,再借燕山之險擋住女真南侵。時不時出動遊騎搔擾女真後方。不出兩年,女真必然疲憊,到時候可一舉收自中京上京。」

    這話雖然說得空泛,但在坐的都知道出入南京道的路,就燕山中的那幾個長城關礙,女真韃子雖然善戰,僅憑怨軍現有的兵馬,也是足以守住長城關礙的。只是。南京道出不出內亂,這個變數太大,不但在座的諸位沒有把握,就是二世為人的李爽。也是把握不定。

    張覺府上的廚子已經備好的酒菜,大家入坐後張令徽搶先說道:「我等原以為朝廷給我們派了個不知兵的詳穩,聽公子一席話,我等也放下心了。今天借府尊的酒菜,但求能和詳穩共醉。」邊說著話。邊先把酒壺搶到了自己手裡。

    李爽觀察怨軍的這幾位將領,郭藥師看起來儒雅持重,卻是最有心計。甄五臣唯郭藥師馬首是瞻,劉舜仁一副市井無賴的嘴臉。眼睛四下轉動不停,顯然是見風使舵之主。唯這張令徽性情真爽。要讓怨軍聽命於自己,這張令徽的乾營是最好的突破口。

    等張令徽倒好酒後。李爽站起來舉杯道:「李爽年幼識淺,諸位都是當今豪傑,我先借張府尊之酒敬大家。」

    說完,搶先喝乾,辣得喉嚨象著了火一樣,心裡罵道:娘的,這是哪來的酒?估計不下五十五度。雖然喝著辣,聞起來卻有一股淡淡的裡菊香味,顯然不是自己那幾個作坊生產出來的。

    等大家都喝完,李爽問張覺道:「府尊,這酒是哪兒產的?」

    張覺呵呵一笑回答:「駙馬在薊州開了燒酒作坊,我平州酒商看著眼熱,就讓酒場試著仿照薊州的作坊釀造,前年終於有酒場猜摸出了駙馬的法子。怎麼樣,味道和烈度都不下你薊州和燕京釀造的酒吧。」

    看來山寨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更讓李爽生氣的是這張覺山寨起李爽的專利不但面不紅心不跳,臉上還堆滿了得意。

    「比我那幾家酒坊的味道好多了,只是這酒勁太猛,這樣喝下來,只怕我支撐不住。」李爽苦笑著說。

    雖然山寨的得意,張覺卻不願在這話題上糾纏,站起來敬大家一杯後問李爽:「駙馬剛才說只要南京道不生內亂就能抵住南北兩面的入侵,不知道駙馬有沒有辦法穩住南京道的民心?」

    「大遼自開國以來,契丹,奚,漢,渤海,還有北邊的阻卜,室韋各族相處已歷史二百有年。初時我北地漢兒曾受契丹欺壓,自睿智皇后和聖宗以來,各族相處也算融洽。但現今五京五道已失其四,國事艱難,各部族為圖自保,不免各打各的主意。且不說契丹和奚,我北地漢兒多有受南朝招誘,有欲歸祖先故土者。豈不知南朝早已把我等視作化外之民,蔑稱我北地漢兒為蕃民。就算南歸,也不過是歸正人之身份。大家都世代久居北地,投了南朝,沒了北地的家業,自然會淪為飢貧。所以,要收民心,我等北地漢兒要先絕了這南歸這心。

    「更重要的是,如若大遼不保,宋人定不是女真對手。凡虜族初起,定然是侵掠成性。遠的不說,我朝開國初年,中原雖亂,唐晉漢周兵馬都強於當今宋兵,太祖,太宗皇帝還是數度飲馬黃河,大兵攻破洛陽,開封。金虜兵馬之強盛不下太祖,太宗時代。我等南歸後,定然是手中無兵,如若金兵破宋,我等又如何能保家族平安?」說著這番近似於漢奸的話,李爽心裡是連連叫苦,但大勢如此,他不得不如此分析。不得不邊說話,邊向大家舉杯,用酒澆滅心中的愁苦。

    「至於降金,更是想也別想。郭營將諸位都從遼東而來,深知金虜之殘暴。若金虜越過燕山,不但我大遼不保,就是華夏正統承傳亦將不保。金虜起於東北荒蕪之地,只知守獵牧羊,說不定會在南京道,甚至宋人的土地圈地養馬。更兼女真人少,懼怕漢人數量,說不得每奪一城都會屠城。如此一來,非但是遼宋將亡,整個華夏亦將危亡。故而,我等齊心守住南京道,就是守住了華夏承傳。」

    李爽的這番話,雖然鼓動性強,卻不是忽悠。歷史上的蒙古韃子和皇清就干過在中原圈地養馬和屠城的事情。至於女真韃子,俘獲北宋后妃公主後干的禽獸事更是令人髮指。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18
第三卷 二二二 燕京導報風波
               
    李爽的一番話,讓再坐的諸人都久久沉吟。也難怪,李爽舉的這桿保住華夏承傳的大旗實在太大了,不但郭藥師輩接受不了,就連張覺都一時難以接受。

    那神情猥褻的劉舜仁卻開口說道:「現今南京道還是大遼之南京,我等漢兒縱然有心,契丹,奚族諸輩又如何能與我等一心?」

    這猥褻之輩這句話卻是問到點子上了,不由得抬頭看看劉舜仁,卻見這傢伙不雅地把雙腳蹲在凳子上,正用手指剔著牙。

    「契丹和奚均出自鮮卑宇文部,隋唐以來,鮮卑一族大多已融入我華夏一族。我朝自開國以來,常以漢唐自喻,太祖,太宗曾自稱劉姓。聖宗皇帝之後,契丹人更是多習漢學,道宗皇帝曾與南朝爭過華夏正統。現今大遼只據南京道一地,更是漢唐故土。我等漢兒可先造出勢頭,和那南朝爭爭華夏正統,契丹和奚自然會不甘落後,也要一起爭上一爭。遼地各族,只要願以華夏子孫為據,就不愁人心不齊。小子不才,在京辦了燕京導報,就是為了爭上一爭華夏正統,從而穩住人心。府尊大人出身進士,又據有一週之便,可在平州招集各族儒學之士,從中造勢,穩定各族民心。如大家有意興辦報業,小子也願意資助印刷之術。燕京導報前兩期為油墨印刷,每版只能印上千張左右,再多就會字跡模糊。現今已經創製出了鉛活字印刷,排版只需半日。想印多少就能一次印上多少。並且這鉛活字,只要制好字模,就可以反覆使用。如果大家能著書探究各族之根源,小子更願意資助全部。」

    「燕京導報前兩期我等已經看了。雖然排版怪異,那每名話一點一圈的斷句,讀起來卻甚為方便。其中的文章更是少了些之乎者也,讓我們這些粗人讀起來也更好理解。只是,那些秀才們可能不習慣這樣的樣式。」一直沒說話的甄五臣說。

    「大家知道千年來的書籍為什麼都是從上到下,從右到左的嗎?其實大家寫字,從右到左,一不留神袖口就會弄污剛寫好的字。豎著閱讀,頭不得不一上一下的點頭,實在沒有橫著讀起來方便。可為什麼千年來的書籍會用這種不便書寫的閱讀的方式呢?」

    見沒人回答的出,李爽繼續說道:「秦漢之前的書籍都是竹木的書簡。在竹木上刻字或寫字,不得不一排排豎著來。而書簡的展開,也是由右向左展開方便。當時的古人用這種格式是為了書寫和閱讀的方便,魏晉之後有了紙張,大家卻是泥古不化。不知全能,還保留著從右到左和豎著書寫的方式。至於標點,古人在竹簡上寫字,不宜字寫得太多。就用了文言文,省了斷句。卻給閱讀帶來了諸多不便。更易因無斷句而引起岐意,故而我用了標點和新的排版。想來應該更容易利於閱讀。」

    這些人讀了幾十年的書。原以為豎版排列和從右向左,不用標點,都民理所當然的。經李爽這麼一改進,才發現原來的書寫方式是多麼的不便。再經李爽這麼一分析自古以來書寫習慣的成因,一個個不由得連連點頭。

    雖然覺得李爽說的句句在理,裴子如還是開口說道:「自古先賢的書箱都是豎著書寫的,公子這麼一改進,是不是有違先賢的法度?」

    「我剛才已經說過,魏晉以著的書簡都是以竹木為紙的,現在怎麼沒人再用竹簡木櫝了?先輩限於當時的條件,不得不用當時的方法。千年之後有了更為便利的方法,我們還抱著什麼先賢的法度,那就是泥古不化了。三代以前,人們穴地而居,披葉為衣,茹毛飲血,難道我們要像三代前的初民那樣生活,才算符合先賢的法度麼?」喝了幾杯酒,李爽的臉上微微發紅,再揮動著手侃侃而談,在座的幾個人都被他的言語給折服了。

    「我們天天讀書寫字,何曾注意過現下書寫的不便?也只有公子這種心細如髮的人,才發現了這個弊病。現今朝政不穩,我原以為只有朝中諸位大人才能穩住南京道的人心。聽公子一席話,才知道這人心還得用華夏承傳來穩定。在下佩服,來,我敬公子一杯!」張覺似乎有點喝多了,臉色同樣是紅紅的。

    平州二月的天氣還有些寒冷,但屋子裡架著李爽發明的小火爐,燒著旺旺的石炭火,一夥人再喝了些酒。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李爽的話的原因,大家的臉上都堆滿了醉意和興奮。

    在同一時刻,燕京皇城耶律淳的寢店裡,已經病得下不了床的耶律淳強打著精神坐了起來,聽著幾位大臣對李爽攪動起來的胡夏之爭的辯論。

    起因是燕京導報的第三期,有一篇題為「傳承華夏文明,弘揚漢唐雄風」的文章,作者卻是為叫作什麼唐漢的書生。同簽樞密院事蕭達刺手裡拿著一份排版精緻的燕京導報第三期,脹紅著臉說道:「不知是哪位狂生著的這等文章,把我等契丹和奚與漢兒混為一談,說什麼人無遠近,地無南北,無論契丹與奚,漢兒渤海,凡奉炎黃為祖,習孔孟文章,知禮義廉恥,並為華夏一族。這不是在罵我契丹和奚不知禮義廉恥麼?」

    耶律淳的臉上閃著些恍白的光澤,眼皮浮腫,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劇咳,稍一說話就上氣不接下氣。接過蕭達刺遞過來的燕京導報,看了看第一頁的文章,邊咳邊說道:「蕭大人,朕覺得這文章寫得沒什麼大問題。無論契丹與奚,並為華夏一族,這是為我們說話啊。」

    耶律淳身體不好,一氣說不了長話,只說了這兩句,就吭吭地咳個不止,耶律沃燕連忙在後邊給他捶著背。卻聽蕭達刺爭辯道:「按這狂生的文章所說,朝廷該廢了祖宗舊欲,習漢人法度,才能稱作什麼華夏一族。否則就成他們眼中的蠻夷韃虜了。我朝自開國以來,南北分治,自有法度才延續至今。而今國事艱難,民心不穩,最怕的就是被這等小人的文章蠱惑,生出民變來。還請陛下下旨,封了那燕京導報才是。」

    屋中除了耶律淳,蕭普賢女,耶律沃燕和蕭達刺外,還坐著李處溫的左企弓等一干漢臣。但這個話題,李處溫和左企弓都不便於說話。誰都知道那燕京導報是李爽鼓搗出來的,現在的主編卻是左企弓的兒子左琦。

    蕭達刺見耶律淳吭吭地咳嗽著,皺眉不說話,向一邊的另一位契丹大臣使使眼色,那位叫耶律胡珍的大臣連忙上前說:「我朝自馬背上取天下,牧馬遊獵,春秋捺缽是我朝之根本。而這文章卻要我朝放棄祖宗制度,習漢兒之法,如此下去,不出幾年,就會民不習弓馬,朝廷又從哪兒招募強健之兵馬?」

    一直皺著眉頭的耶律沃燕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由得冷笑著問道:「請問耶律大人,我朝現在奉祖宗制度,又該去哪裡春秋捺缽,是去混同江還是鴨子河?或者是去老哈河,或者黑山森林?湘陰王四時捺缽了幾十年,又練出了多少強健兵馬,怎麼七十萬大軍,就頂不住兩萬的女真兵,蕭大人,耶律大人,能不能說說這是什麼原因?」

    兩個契丹貴族原本就沒把小小年紀的耶律沃燕看在眼裡,突然聽她這麼一問,兩人頓時啞然。蕭普賢女見兩人臉上的神色尷尬,連忙向耶律沃燕喝道:「沃燕,休得對兩位大人無禮!」

    蕭普賢女雖然嘴上喝斥著耶律沃燕,臉上卻掩不住對女兒的讚許之色。陛下已經病得這個樣子了,這些文武大臣們為一個小小書報的事情,在朝堂上爭論不說,還打口舌官司打到了耶律淳的病榻前。

    見大家都不說話,蕭普賢女正要揮手讓大夥兒暫且退下,站在最後邊的曹勇義走上前來說:「臣有話要說,那燕京導報不但用語粗俗,還一改先賢書籍的樣式,從左往右閱讀才行,並且是橫著排版。如此的東西,打著什麼承傳華夏的大旗,著實不倫不類。並且,燕京導報連續三期以來,期期都在講一家易州百姓,思念祖先故土,受宋人抬誘,舉族投奔南朝的事情,這豈不是在蠱惑脫離我朝南奔宋人麼?臣懷疑這個什麼燕京導報居心叵測,實為南朝奸細,還請陛下下旨,封了那燕京導報,以安民心!」

    聽了曹勇義的話,耶律淳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回頭看著耶律沃燕,似乎要她給個答案來。

    耶律沃燕平淡地說道:「那報紙的後邊幾期還要繼續講這家人的故事,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他們的結果了。」

    耶律淳翻看了後邊的一篇文章,看了不到一半,就重重地把手上的燕京導報摔在地上,氣憤地說:「二郎怎可如此?真是氣死我了!」

    話剛說完,只聽喉嚨裡一陣痰鳴,吭吭劇咳了幾聲,一口濃痰堵在嗓子眼,嘴臉瞬間變成了紫紅,看來是真的被氣死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20
第三卷 二二三 燕京變亂
               
    燕京導報帶來的風波不僅僅限於朝堂,燕京城的商家,因為燕京導報前幾期免費贈送報刊,這個時代人們對於書面的廣告還沒有一點免疫力,短短半個月內,原來商家的格局就起了不小的變化。

    燕京城的酒樓,原來是賽樊樓排為第一,凡南京道的官員進了燕京,無不以在賽樊樓請客或被請為榮。自從燕京導報德勝樓作了廣告,又讓家中的兩位大廚去德勝樓傳藝,現在的德勝樓已是顧客盈門,每天的營業額差不多已經快追下賽樊樓了。

    除了德勝樓外,在燕京導報作廣告的吳氏綢緞莊,周家成衣店,郭記茶行等等店舖的生意,至少都比以前增加了一倍。

    李爽當初選擇廣告客戶的時候,就有意挑選了那些有發展潛力,而被第一流的同行壓著抬不起頭的店舖。故而廣告一出,這些商家受益的同時,象賽樊樓這樣的行業魁首的生意就受了嚴重的影響。

    這些受的影響的商家反應過來後,有的找到燕京導報編輯部,希望能給自己也打上一份廣告。更多的商家卻是把燕京導報恨到了骨子裡去。以賽樊樓為主的幾家店主,就聯合起來,打算封了這燕京導報。

    他們一打聽報紙的後台,卻都是吃了一驚。且不說報紙是李爽鼓搗出來的,就現在的總編左琦,是參知正事左企弓的二公子,另一個掛著名的李奭就更不用說了,還有不少的翰林學士幫著燕京導報撰稿。這些商家原想著尋個什麼罪名。托析津府封了報紙的,報紙有如此的後台,析津府顯然是一根指頭也不敢動了。

    但賽樊樓畢竟十多年來一直是南京道的酒樓魁首,南京道的官員們哪個沒有在這賽樊樓吃過飯。喝過酒?能開這樣的酒樓,又怎麼能沒有朝中高官的支持?於是,燕京導報的官司就一直打到了耶律淳的病榻前了。

    耶律淳氣得摔了報紙,一口痰卡在喉嚨,憋得眼看要斷氣。不說屋內的幾位官員,耶律沃燕母女都是嚇得臉無血色。母女兩急忙幫著耶律淳捶背,耶律淳再猛咳幾聲,咯出那口濃痰。終於緩過氣來。

    雖然緩過了氣,卻是喉中喘鳴著說不出話了。蕭普賢女一邊讓傳太醫,一邊對屋內的臣子們一瞪眼,冷冷地說道:「以後誰敢再在朝堂爭論燕京導報的事。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一夥官員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急忙告罪出了屋子。一會兒邢太醫背著個藥箱進來,給耶律淳把過脈後緊皺著眉頭,開出藥方後對蕭普賢女說:「陛下的身體經過幾年的調養,原已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卻是變化不小。寸脈無力,關脈弦遲,尺脈滑圓如珠。最好還是請駙馬都尉回來給陛下瞧瞧吧。」

    耶律淳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耶律沃燕愁著臉對蕭普賢女說:「爽哥哥帶兵馬去了中京道。卻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蕭普賢女邊幫耶律淳掖著被子邊說:「等二郎回京,你提醒他一下。既然掌管了怨軍,就專心兵馬之事吧,別的事情讓他不要再攙和了。金兵勢大,既然他們暫時還無意向南京道用兵,讓二郎也不要動不動就帶兵去中京道搔擾金人後方,免得同時招來南北兩面敵人。」

    聽了母親的話,耶律沃燕輕輕應了一聲,卻是埋著小腦袋久久不語。

    當晚,喝得微醺微醉的李爽還藉著酒勁和張覺,郭藥師等人高談闊論,燕京城卻出了大事。

    蕭達刺和耶律胡珍出宮後就去了賽樊樓,和賽樊樓的老闆周千利等人秘密散佈耶律淳駕崩的謠言。同知樞密院事蕭達刺和侍衛親軍步兵司都指揮準備調步兵司兵馬圍了皇宮,奉蜀國公主耶律餘裡衍攝政,然後奉迎云內州的耶律延禧回南京道。

    這時的燕京,兵馬幾乎就掌在蕭達刺和耶律胡珍手中。蕭干和耶律大石已帶著大軍去了白溝河北岸防備宋人的北侵,京城內就侍衛親軍馬步兵司不到兩萬兵馬。

    侍衛親軍步兵司左廂都虞侯楊之奇得到耶律胡珍要帶兵馬圍攻皇宮的消息,自是大吃一驚。他和蕭泰,趙靖,周子剛一干人等都是耶律淳魏王府的侍衛出身。得到消息的楊之奇連忙逃出軍營,潛進皇宮向蕭普賢女報告了這天大的變故。

    耶律淳的身體,根本不能起床視事了,蕭普賢女更不敢把這天大的變故告訴耶律淳,怕皇上被這樣的壞消息一急一氣,真的翹了辮子。蕭普賢女聽了這消息後雖然大吃一驚,卻是顯得相當鎮靜,連夜叫來耶律齊,李處溫,虞仲文等一干大臣議事。

    李處溫,虞仲文等一干大臣雖然位高權重,卻是漢族文臣,對軍隊卻是沒有一點影響力。耶律齊雖是契丹人,卻是魏王府的家人出身,同樣指揮不動軍隊。雖然加強了皇宮的佈防,皇宮侍衛卻只有一千五百人,守著這諾大的皇城,根本就是守不住。

    商量來商量去,除了讓原魏王府侍衛帶領所部馬步兵增援外,還有就是把耶律餘裡衍姐妹先控制起來,以防亂兵借餘裡衍的名頭作亂。

    蕭普賢女和大臣們商量不出辦法,耶律沃燕卻開口要求要自己親自去侍衛馬軍司,搬來馬軍對抗叛亂的侍衛步兵。大家當然是不願意讓耶律沃燕去涉如此的危險,更何況她一個小女兒家,雖然身為公主,也未必能讓侍衛馬軍聽命於她。

    耶律沃燕見母親和大臣們都不同意讓自己去搬兵馬,連忙說道:「娘親,如果亂兵們攻進皇宮,父皇,娘親和孩兒我同樣都是活不了,還不如現在就讓孩兒出宮去賭上一把。更何況有父皇的聖旨在,又是我這個秦國公主親臨,又為什麼調不來侍衛馬軍?當年我和蕭蒲察干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還調了漁陽軍去援救薊州。我現在身為公主,又有父皇的聖旨,我就不相信那侍衛馬軍也和步軍一起反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21
第三卷 二二四 燕京變亂 下
               
    叛軍作亂,如果耶律淳能拖著病休往宮門口一站,作亂的侍衛親軍肯定會棄械投降。但耶律淳目前的病情,已經下不了床了,他這身體就是被四面的局勢給急氣出來的,耶律沃燕母女現在根本不敢把出現亂兵的消息告訴耶律淳。

    要想解決叛亂,看來也只有讓耶律沃燕去侍衛馬兵司這一條路子了。

    耶律沃燕帶著楊之奇和孟月兒幾個人到了燕京東南角的侍衛馬兵司營地,步兵出了變故,雖然處事極密,軍中各部將領素有往來。甕城門緊緊地關閉著,還沒走近,就聽甕城箭樓上有人喝道:「兵營重地,什麼人敢前來闖營?」

    話還沒說完,只聽城樓上有了響動,城樓邊站起了一排弓箭手,一支支弓箭對著耶律沃燕一行人馬。

    騎在馬上的耶律沃燕忙喊道:「我乃秦國公主耶律沃燕,奉陛下密旨,要見你們都指揮使,還不快快開門!」

    聽了耶律沃燕的話,城樓上的士兵們都不敢說話了。只聽一陣陣腳步聲,過了會兒,一行人上了城樓,問:「下邊真是秦國公主殿下?」

    耶律沃燕把火把舉到自己的面前,說道:「看好了,我就是耶律沃燕,奉陛下密旨,前來調兵。」

    「調兵?請問公主手裡有沒有統兵司的勘合虎符?」城樓上有人問。

    「統兵司的蕭大王還在遼宋邊境,難道我父皇的密旨還不作數嗎?」耶律沃燕說。

    過了片刻。終於聽到甕城門打開,耶律沃燕懸著的心才稍稍定了下來,帶著一干隨從直接闖進了兵營。卻見兵營裡燈影幢幢,傳令兵們跑來跑去。後邊的兵馬正在集結。

    一行五人騎馬迎了上來,遠遠向耶律沃燕說:「侍衛親兵馬軍司都指揮耶律迭魯見過公主殿下,甲冑在身,不能全禮,望殿下恕罪。」

    耶律沃燕用馬鞭指著正在集結的兵馬問道:「指揮使集結兵馬,不知道是準備幹什麼?」

    「我等聽聞步兵司兵馬有異動,又沒有接到統兵司的將令,只能集合兵馬。以防不測。」耶律迭魯回答道。

    「侍衛步兵司欲起兵圍攻皇宮,圖謀不軌,你等可知?」

    耶律迭魯尷尬地回答道:「我等只聽聞步兵司兵馬集結,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耶律沃燕從懷中摸出個捲軸來。慢慢說道:「有旨,侍衛親兵馬軍司都指揮及各部指揮使,都虞侯下馬聽指。」

    耶律沃燕的話說完,對面騎在馬上的五個人卻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並沒有立即下馬。耶律沃燕身邊的孟月兒大聲喊道:「公主親臨宣讀聖旨,你等卻不下馬,難道是要和步兵司一齊作亂嗎?」

    聽了孟月兒這一聲喊,耶律迭魯連忙跳下馬來。身邊別的將領也跟著下馬。耶律沃燕慢慢念道:「侍衛親兵馬軍司都指揮耶律迭魯及帳下各部指揮,都虞侯聽旨:侍衛步兵受奸人蠱惑。意欲圍攻皇宮,圖謀不軌。著爾等速速提本部兵馬前來護駕。不得延遲,欽此!」

    聽了聖旨,耶律迭魯急忙問:「步兵司的兵馬真的反了嗎?」

    一旁的楊之奇說:「某就是步兵司第三營的都虞侯,作亂的只是蕭達刺和耶律胡珍兩人而已。步兵司的兵馬向來忠義,不過是受奸人蠱惑裹脅。都指揮帶領馬軍司的兵馬一到,反賊們會不戰自潰。」

    當下不敢再耽擱時間,耶律迭魯連忙命令蕭泰,周子剛等人帶三千兵馬護衛皇宮,自己親領大軍迎向步兵司的營地。

    耶律沃燕跟著蕭泰的兵馬往皇宮方向趕。遼時的燕京城仿照宋朝的開封,是沒有宵禁的,現在天黑還不到一個時辰,街道上的人流還沒散去,見到一隊兵馬突然出現在城內,自是避閃不及。好在亂兵是臨時準備作亂,動員起來還要些時間,到了皇城前,侍衛步兵的兵馬還沒到達。

    耶律沃燕見在宮門前等著亂兵也不是個事,就和蕭泰商量,自己和周子剛,楊之奇帶五百兵馬迎著步兵司的方向趕了過去。在開陽坊終於迎來了一隊整齊的步兵。

    耶律沃燕讓蕭泰把騎兵排開擋在這隊千人左右的叛兵前邊,大聲問道:「我乃秦國公主耶律沃燕是也。京城重地,爾等半夜興兵,意欲何為?」

    這些亂兵都是受耶律胡珍的蠱惑才出兵的,中級軍官以下都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幹什麼,突然見公主帶兵擋住了去路,一個個都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帶領這隊人馬的卻是耶律胡珍的親信耶律布諾,原以為自己的這隊兵馬圍住皇宮,裡邊的內應接耶律餘裡衍姐妹出來,就可一舉成事。卻沒想到剛出營沒走幾步就被耶律沃燕帶兵擋住了,急忙喊道:「新皇已崩,蕭妃和李處溫**宮闈,欲坑殺我等侍衛親兵,把南京道拱手送給南朝。不想被漢臣坑殺的,隨謀殺進皇宮,迎立蜀國公主耶律餘裡衍主政。」

    李處溫和蕭普賢女的緋聞早就多有傳聞,現在南京道被宋金南北夾擊,士兵們最怕的就是朝廷大臣們決策和自己的出路。燕京城的侍衛親兵,雖然名以上是漢兵為主,其中契丹和奚族士兵佔了將近一半。就是漢族士兵,也是不願意朝廷不明不被就投降的。這耶律布諾再編造個什麼要坑殺了侍衛親兵的鬼話來,士兵們立即唧唧喳喳地議論開來。

    耶律布諾的親信們見士兵們對剛才的話信疑不定,立即有人大聲喊道:「我等父母妻兒都在燕京,朝廷降了宋人,敵兵進城後定會燒殺搶掠,我等父母妻兒豈能自保。娘的,為了父母妻兒,我們反了,迎立蜀主公主攝政。」

    這一聲反一喊出來,其他士兵立即有無數人應和,耶律布諾見自己的鬼話已經鼓動起了士兵的反意,立即帶領前邊一隊馬兵向耶律沃燕一行後馬逼了過來。

    苦逼的上架,到現在沒收到下周的推薦短信,估計要裸奔。不過會保持每天6000字的更新。請支持秋碩,在起點訂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22
第三卷 二二五 燕京變亂 三
               
    街道上兩隊兵馬對峙著,兩邊的店舖卻並沒有關門。老百姓們雖然有些害怕,這兩隊兵馬畢竟還是大遼朝廷的,時不時有百姓們從門裡伸出頭來看看街道上的動向。而兩隊兵馬相遇後的對話,也被鄰近的百姓們聽得清清楚楚。

    這處街道最大的多店面是一家叫仙客居的酒店,雖然沒有賽樊樓和德勝樓那等氣勢,卻也有一排兩層的木樓,此刻在二樓鄰街的窗口坐著兩位儒生打扮的男子,時不時地把頭轉向街面,關注著兩隊兵馬的動靜。

    聽耶律布諾說起李處溫和蕭普賢女的緋事,其中一位男子笑著舉起杯來說:「下邊這位契丹軍將挺會蠱惑人心的,他的這番話說出來,只怕這兩隊人馬就要真的打起來。」

    另一位也舉起杯來和對方碰了一下,說道:「還是趙兄你有辦法,遊說李處溫不成,輕而易舉就挑起了燕京侍衛親兵的混亂。等宣贊上報了宣帥,我就等著喝趙兄的慶功酒。」

    「呵,沒有兄弟你幫忙,我這次來燕京只怕是一事無成。只是燕京就是再亂,沒有外應兵馬,這燕京城也還是在遼人的手裡。我等再有本事,也只能暗處作些手腳,卻是沒辦法說去遼兵南投,想來實在遺憾。」那位三十多歲的儒生嘆著氣說。

    「趙兄何必喪氣,只要燕京起了大的內亂,那蕭干和耶律大石還不是急著帶兵回燕京平亂。到那時種老相公只需帶兵趁勢掩後,這幽燕之地可一舉可定。這等功勞。趙兄你就等著受皇上的親自封賞吧。」另一位書生高興地說。

    「種老相公的兵馬並沒有到齊,現在只有秦鳳路和熙河路的兵馬到了雄州,其他各路兵馬都還在路上。我等好容易挑起這場混亂,卻是不是時候。現在也只能讓燕京更亂些。最好遼國大臣們引耶律延禧回到燕京,才有好戲看。」

    兩人正說著話,卻只街道上又響起了少女的聲音來:「我父皇正在勤政殿和大臣們議事,派我先來看看耶律胡珍和蕭達刺幾個亂臣的狀況。父皇有旨:侍衛馬步兵司官兵向來忠義,今受步兵司蕭達刺和耶律胡珍蠱惑,著馬兵司前來平亂。禍由蕭達刺和耶律胡珍引起,只誅兩位逆賊及其親信,其餘一切不問。現今國事艱難。各部兵馬應以禦敵衛國為本,望步兵司諸部官兵以國事為重,勿受奸人蠱惑。」

    樓上兩人聽了耶律沃燕清脆的聲音,不禁搖搖頭說:「這什麼秦國公主。看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是有些膽略。不過她這一番話,又如何能平息這聲禍亂?估計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話剛說完,卻聽樓下耶律沃燕提高了聲音喊道:「有取耶律布諾首級者,賞銀萬兩。官升三級。從逆作亂者,誅連三族,何去何從,爾等想好了嗎?」

    耶律沃燕的話剛說完。耶律布諾就揮動著手裡的長搶,驅趕著士兵說:「耶律淳儹位自立。現今已死。什麼秦國公主,全是偽稱。兒郎們。隨我上前捉了這偽公主,等天祚皇帝回南京,就是大功一件。」

    這耶律布諾嘴是喊的厲害,卻只是驅趕著士兵們向前,蕭泰見這傢伙畏畏縮縮的,侍衛步兵們又都是心意不定,當即縱馬上前,喊道:「公主有令,只取耶律布諾人頭,其餘軍士一律不問,爾等還不散開!」

    耶律布諾見蕭泰縱馬過來,不得不硬著頭皮,驅趕著前邊三四十騎迎了上去,耶律沃燕身邊的楊之奇也帶著幾十騎迎上去,口裡喊道:「我是侍衛步兵左營都虞侯楊之奇,大家認得我嗎?耶律布諾作亂,爾等皆是受他蠱惑,既然公主親臨,爾等還不退下!」

    臨時起意作亂,軍心本就不附,跟著來的士兵們都是懾於軍令才跟著來的,這時有公主親臨,後邊的那些步兵們果然都站著打起了醬油。

    樓上兩位見街道上如此情況,不由的變了臉色。那位姓趙的書生說道:「看來我等白忙活了一趟,走吧,沒什麼熱鬧可看了。」

    另一位剛才還興奮得紅光滿面,這會兒也是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向著屋外大聲喊道:「掌櫃的,結帳!」

    後邊的步兵不動,三四十騎耶律布諾的死黨也都沒了鬥志,蕭泰提馬衝到跟前的時候,很多人都已棄了武器。蕭泰砍翻了兩位擋路的士兵,直向耶律布諾衝去。

    那耶律布諾見蕭泰來勢兇猛,卻是不敢迎敵,嚇得跑回了步兵陣內,企圖驅動步兵向前迎敵,卻沒想到剛剛入陣,就被自己的手下給拉下馬來,捆了個結結實實。

    一點懸念都沒有,楊之奇衝到跟前的時候,其餘的騎兵也都扔掉武器,下馬投降了。耶律沃燕當下讓楊之奇暫時接管這一隊兵馬,然後押著耶律布諾回到了皇城。

    蕭達刺和耶律胡珍鼓動另一部侍衛步兵,這隊士兵的指揮使趙靖也是耶律淳的魏王府侍衛出身,耶律胡珍先軟禁了趙靖,讓副指揮使出兵圍攻皇宮。卻沒想到這副指揮使是趙靖的親信,先假裝聽命於耶律胡珍,暗中派人救了趙靖,然後準備把蕭達刺和耶律胡珍騙進軍營活捉。兩人得了消息後知道大勢已去,連夜帶著數百親信逃出的燕京城,投奔耶律延禧去了。

    一場兵變就這樣輕易地化解了,連耶律沃燕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她卻不知道,幸虧自己帶人在半路迎上了叛兵,在叛亂還沒開始的時候捉了耶律布諾。否則一旦叛亂開始,士兵們一出手攻打皇宮或者在京城內燒殺搶掠,就自知再沒有回頭的路了,就算耶律沃燕再臨陣勸說也是一點用都不會起的。

    雖然這點叛亂最終還是會被平息,但這燕京城的百姓們就會受累了。

    回到皇城前,不但侍衛馬兵在耶律迭魯的帶領下已到宮外護駕,侍衛步兵左營趙靖也帶了一隊兵馬到了。耶律沃燕知道叛亂已經平息,急忙和孟月兒兩人進宮。她現在擔心的是耶律餘裡衍姐妹的安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23
第三卷 二二六 初建草台班子
               
    三位太監和兩名侍衛跪成一排,耶律沃燕回宮後蕭普賢女正在親自審問儲秀宮負責照顧耶律餘裡衍姐妹的幾人。只聽一位侍衛戰戰兢兢地說在:「近一月來,見過蜀國公主的有翰林院編修林文友,宣徽副使王治,左都御史韓慶昭,還有林牙大石的夫人也進宮見過蜀國公主——」

    耶律沃燕連忙打斷對方的話問:「餘裡衍現在怎麼了?」

    屋裡所有人都沉默不語,耶律沃燕見自己還是遲了一步,嘆口氣把蕭普賢女拉出門外悄悄說:「娘親,事情已經如此,不宜深究,否則只怕朝中官員們會人人自危。」

    「我也是氣昏了頭,算了,這幾個狗奴才也就不審了,直接砍了算了。」蕭普賢女疲憊地說。

    耶律沃燕望望屋內跪著的五人,再看看面色不善的蕭普賢女,嘆了口氣,沒再為屋內的侍衛和太監們求情,只輕輕問道:「餘裡衍和斡裡燕已經上路了嗎?」

    蕭普賢女淡然地說:「已經讓她倆喝了藥,這會兒應該上路了吧。」見耶律沃燕用手抓著自己的衣襟,眼中似有淚水在翻滾,蕭普賢女嘆了口氣勸慰道:「孩子,自古天家無親情。如果我們娘倆落到天祚帝手裡,也是這樣的結果的。我知道餘裡衍姐妹無辜,但是留著她們,不知道會被多少奸詐小人們利用。娘親這是也不已才這樣的。」

    李爽原本打算在平州留上幾天,摸摸怨軍幾營的具體情況。耶律咄卻告訴他耶律淳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催他盡快回燕京。第二天只好進前錦營,後錦營草草地看了看情況。

    郭藥師等人對他的到來非常配合,給李爽演示了馬步軍的演練。還帶他去看了糧草庫和軍械庫,並搬來了自己所屬的前錦營,後錦營的花名冊。李爽知道這麼點時間是什麼真實情況也掌握不了的,也就只能和他們客套著。不管怎麼說,自己這怨軍詳穩現在和他們已經確立了上下屬關係。

    進怨軍大營的時候,讓董小丑,邱飛帶著從中京道撤回來的兵馬和俘虜們先行趕往薊州,李爽到下午也在耶律咄的催促下。急急忙地趕往薊州。

    張覺經過昨天的一席談話,明顯表現出投靠李爽的打算。李爽起程的時候,張覺和裴子如說要去薊州和韓光慶議事,也跟著一道上了路。

    李爽的根基基本上都在薊州。耶律淳病重,看來歷史要重演,留給李爽的時間是越來越緊張了,所以李爽在董小丑帶著部隊和俘虜起程的同時,就派沈默騎快馬先回到薊州。通知在礦山上的寒山子,韓光遠,孟學農,飲馬川的羅青漢。孟康,孟耀武。時遷等人全部回到薊州城議事。

    這是李爽第一次招集這麼多人議事,除了楊小五。李安偑這支暗中力量外,別的人幾乎全部到齊了,包括繞道古北口,剛剛回到南京道的陳南和石鎖,盧岩,也接到李爽的通知後扔下行動緩慢的部隊,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薊州城。

    薊州守備營的一處營房裡坐滿了形形象象的聽命於李爽的各路人馬,包括薊州知府韓光遠,薊州長史裴子期,平州知府張覺,平州別駕裴子如,怨軍中的羅青漢,董小丑,孟耀武,孟彬,飲馬川的陳南,邱飛,孟康,時遷,妖王廟的寒山子,寒崖子,曹志高,連盜墓賊祁連山,祁連玉兄弟也到了。不過他們現在可不再是盜墓賊了,而是玉田石炭礦的高級工程師,手下帶著好幾百的弟子。當然以韓家,孟家為代表的薊州各工商代表也是少不了的,象韓家的大掌櫃韓光慶,孟家的孟學農,車行的高掌櫃,酒坊的梁老闆等等都到了。

    雖然郭藥師等怨軍將領沒有過來,李爽還是先把怨軍詳穩司的架子搭了起來。詳穩司的兩位都監得由朝廷任命,李爽只能暫時空著。任命郭藥師和羅青漢為怨軍詳穩司軍司馬,陳南為詳穩司掌書記。原怨軍各部營將郭藥師,羅青漢,張令徽,甄五臣,劉舜仁,董小丑為各營指揮史。其中前錦營和後錦營合併為錦直營,由郭藥師為都指揮,乾顯大營早就名存實亡,故去掉乾顯大營番號,所餘幾百部眾分別併入乾營和顯營。另外以飲馬川部眾和俘獲的契丹,女真俘虜組建薊直營,歸李爽直接指揮,陳南,邱飛,孟康分別出任副指揮使和都虞侯。

    孟學農,孟光慶等人也被李爽任命為怨軍詳穩司的參軍,負責怨軍的後勤供應。李爽從草原帶回來的一百多人馬現在已經擴充到了三百人,就把這三百人馬編為軍情營,當然是由李爽直接指揮,盧岩,石鎖,孟冬蕊各領一百兵馬,負責軍情的刺探,詳穩司給怨軍各部的命令由軍情營負責傳達和協調。時遷也被編進了軍情營,並讓他自己招集人手,執行李爽的特殊任命。

    借助怨軍詳穩司這桿大旗,終於搭起了一個草台班子。但李爽知道,這個草台班子還是很鬆散,名以上自己現在是怨軍詳穩,但現在能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也只有剛剛組建的薊直營和羅青漢,董小丑的前宜營和後宜營,總共也只五六千的兵馬。

    怨軍其他各營現在都還被郭藥師控制著,並且這幾營都是以部眾原來所屬的州郡地方編排的,怨軍內部宗派嚴重,軍將士兵多出身於遼東各州的江胡人士,雖然上了戰場還算強悍,士兵們不但不守軍紀,還動輒結夥叛亂。要想收拾好這支兵馬,不下些工夫,從各營指揮開始整頓,這支部隊根本就不會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可是,自己現在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目前也只能先搭起詳穩司的草台班子再說了。李爽回燕京後,詳穩司就暫且由陳南和羅青漢暫時主持。軍情營抽調專門的驛卒負責燕京和薊州間的聯絡,至於平州的怨軍部隊,李爽也只有托孟學農,韓光慶和張覺負責好他們的後勤供應。不管這些人馬能不能聽命於自己,駐守平州,守好榆關和燕山東北部的各處關礙,也是到頭重要的。

    規劃好詳穩司後,就開始著手薊州的工商了。現在石炭礦已是開足馬力地開採,除礦山外,還在薊州成立了船行,負責管理石炭和水泥的運輸。李爽建議把船行改為車船行,從薊州到平州和燕京的水陸運輸都由車船行負責管理。

    除車船行外,又讓孟學農組建鐵器協會,負責薊州各鐵器作坊的協調生產。四年前李爽就讓薊州的各鐵器作坊和馬車作坊採取分工協作的方式進行生產,這幾年薊州城裡城外已經新開了幾百家各種鐵匠鋪子,所以組建鐵器協會和馬車協會什麼的都沒有一點阻力。新組建的鐵器協會除了生產原來的礦山各種設備外,李爽又以怨軍詳穩司的名以,送給他們了大大的一個訂單,刀,槍,箭簇,盾牌,盔甲等兵器都開足馬力地生產,這些管制武器並沒有交給某一家作坊,還是採取分工流水線的方式。比如刀劍的生產,有的鐵匠鋪子負責鍛造鋼材,有的負責粗模的灌製,然後把這些粗模再分到其他作坊進一步的打造。至於作工複雜的盔甲,更是讓不同的作坊生產不同的部件,最後回收到韓家和孟家直屬的加工廠統一組裝。

    遼國的鎧甲沿襲唐五代的樣式,和宋人盔甲大致相同,主要為鐵片綴甲,一些將領還披魚鱗甲。但製作工藝落後,一副盔甲一般重六十斤左右,穿著這樣重的東西,不說殺敵了,時間一長,累就會把自己累死。所以大多數士兵穿的都還是皮甲,雖然有一定的防禦能力,但槍箭這樣的銳器襲來還是不免受傷的。這個時代宋人的鎧甲用的是鐵片甲,就是一葉葉的鐵片用皮條或甲釘連接起來。如宋朝的步人甲要用1825片甲葉,重量在60斤左右,南宋的重步兵甲則變態地重到八十到一百斤,這樣重的玩意兒,穿在身上,儘管防守很到位,只怕走路都走不穩,就更別就奔跑殺敵了。

    由於李爽的帶動,薊州的鋼鐵生產和鍛造已經大大地上了一個台階,金鋼拉制細鋼絲的工藝也已經成熟,李爽就決定發展鋼絲編制的鎖子甲,前心後背則用甲版防護。鎖子甲雖然比魚鱗甲,綴片甲要輕巧,並且製作起來也沒有那麼繁瑣,但還是有個致使的弱點,鎧甲是呈魚網狀的,這些網眼還是容易被箭矢之類的的細銳兵器穿入。結合遼地最不缺的就是牛皮,就打算製造內層為皮甲,外層為比較細的鋼絲編成的鎖子甲,一副盔甲的總重量控制在三十斤左右。至於具體的樣式,李爽也還沒想好,就讓鐵匠鋪先生產鋼絲。等韓嫣兒和韓如兒琢磨著設計出模型來,再進行製作。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3-31 22:2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0:25
第三卷 二二七 最壞的準備
               
    這些計劃並不是李爽一人決定的,而是他只提出個大概構思,然後讓大家商量著補充完善了。薊州守備營的大廳裡幾伙人圍著不同的圈子相互談討著,陳南和羅青漢,董小丑一干軍將商量著統軍司的籌建和怨軍的發展。韓光遠,韓光慶,孟學農一夥人則計劃著鐵器行業協會,馬車行業協會的規劃。李爽則是一會兒被這一夥人叫過去,給他匯報已經商量出來的構思,一會兒被那一夥人叫過去讓他評判誰的主意好。

    幾個道士和祁連玉兄弟則圍成另一個圈子,李爽還沒給他們將們交待任務,所以暫時還沒話題商量。終於抽出時間,李爽問起了礦山上的情況。寒山子師徒現在很忙,玻璃廠需要他們負責生產,銀銅礦的開採提煉需要他們具體規劃和試驗更好的提煉方法,還有李爽交待給他們的一系列試驗,象火藥的進一步改進,倍數更高的望遠鏡,平板玻璃的製造等等。這些東西李爽都是知道大致的原理,怎麼製造,卻是不會的。當李爽問起平板玻璃的進展時,三位道士苦著臉說,還沒有試驗出更好的方法。

    玻璃的製造原料石英砂上一點都不缺,酒廠需要的玻璃瓶,在道士們的努力下,也能用口吹法批量生產了,高興的時候,還能吹出些工藝品出來。但這平板玻璃的製造,李爽告訴他們的壓延法,平拉法,經過道士們的反覆試驗,都不是很成功。偶而能壓出或拉出些成品來,但報廢率太高,根本就不能投入批量生產。聽了道士們的話,李爽就讓他們再試試浮法。

    銀鉛礦開採後提煉出了副產口錫和鉛。而浮法生產平板玻璃,用的就是這兩種金屬。將玻璃液倒在熔化的鉛錫液的上層,讓其自然樹平,冷卻後就能製成平板玻璃來,這種方法的好處是生產出來的玻璃透光性好,不起氣泡,並且能製成比較厚的玻璃。但這種玻璃製成後容易碎裂,得放回爐中退火後才能變成成品。

    這些道士們已經在李爽這兒學了基本的化學和物理知識。這些方法李爽只告訴他們大體過程,他們就能領會到是怎麼回事。至於具體的製作,就讓他們卻折騰著試驗吧。

    也已經完善了,李爽讓他們再按原來的配方生製造出來黑火藥後加水拌混。作成半粒米大小的火藥粒,試驗火藥粉和火藥粒的威力哪個大。再讓他們繼續研究手雷,最好能試驗出來不用點火的燧擊手雷來,李爽設想的是在手雷的引線出置一塊燧石,投擲前磕一下燧石。冒出火花點燃引線,然後扔出去,總比使用前點火要方便一些。

    如果能設計個燧擊點火的裝置就更好了,不但使用起來更方便。還能為以後的燧發槍的製作作準備。燧發槍的製作也不複雜,但目前槍管的材料還不成熟。製造出來弄不好會炸鏜傷了自己,所以李爽還是準備緩上一步再製造。

    商量完詳穩司和製造方面的事情。李爽被張覺,韓光遠和陳南,羅青漢幾人拉到裡邊的小屋子裡,又向他問起了南京道的實事情況和將來的出路來。

    其實,所有人最關心的都是在宋京兩面夾攻下,南京道的出路。李爽這次把這麼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緊急進行了各方面的佈置,讓這幾位著眼大局的人物心裡都有些不太踏實了。進小屋子剛一坐定,陳南就先開口問道:「二郎,是不是局勢不太好了?」

    李爽只能如實回答道:「遼宋開戰可能要不了多少時間了,不過,南人怯弱,又政令不一,我朝有蕭大王和林牙大石帶兵,肯定能打敗南朝兵馬的。」

    「那你現在這麼緊張地準備這些,又是為何?」韓光慶問。

    這幾個人都是著眼長遠的人,李爽跟他們說起了實話:「南京道能不能平穩,全在陛下的身體上。聽說陛下的身體不太好了,我是怕出意外,不得不提前作些準備。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兩天前燕京城裡蕭達刺和耶律胡珍圖謀作亂,幸虧皇后和公主行事果斷,才沒惹出亂子。一旦陛下身體支持不下來,只怕南京道就會有禍亂了。」

    李爽前世掌握的歷史上,耶律淳登基後當了三個月的皇帝就崩了,原以為自己前幾年就開始調理耶律淳的身體,會改變歷史的進程,卻沒想到,身體已經大有起色的耶律淳突然間又臥床不起了。現在耶律淳登基已經兩個多月了,如果按原來的歷史進程,他是馬上就要駕崩了。

    耶律淳一死,南京道的文武大臣意見不相統一,李爽的便宜老子打算挾持蕭普賢女降宋,被蕭干砍了腦袋。如果耶律淳的生命不能延長,只怕別的歷史就會重演。宋人雖然白溝河之戰大敗,耶律淳死後卻誘降了郭藥師,王稟在郭藥師的配合下攻打燕京,曾一度登上了燕京城牆。

    見眾人臉色都陰晴不定,李爽繼續說道:「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我們得先按最壞的情況準備。假若燕京不保,我們大家說什麼也要努力保住薊州,平州的安全。能保住這兩州之地,就不愁沒機會東山再起,如果連這兩州的土地都保不住了,我等只怕是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所以韓世叔,張府尊,這兩州之事就全托給你們了。」

    見李爽深深地向他們拱手,張覺皺著眉頭回答道:「我等的家小都在平州薊州,自然會拼盡全力保護州土的安全的。只是,平州的怨軍到時候會作什麼打算,不是我等能預料的。我只怕到時候郭藥師輩搶佔了州城,挾持我等投金或者投宋。」

    「平州雖然駐有怨軍,張大人還是要整飭守備營,佈置好州城的防備。我看平州城修得高大雄健,守住城牆,要從外邊攻入也是不容易。張大人回去後還得招募守備軍,帶練士卒,完善守備才行。凡是先作好最壞的準備,到時候也就不會過於慌亂了。」

    感謝追影,藏獒多吉等朋友長期一來的支持,新開vip,訂閱也在緩慢增長中。不管有推沒推,更新會保持不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weichang95

LV:7 大臣

追蹤
  • 20

    主題

  • 12224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