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06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3:56
第一卷 三十 狗頭軍師說大事
   
    那張二郎雖是粗人一個,侍寑是怎麼回事他卻是知道的。「誰說不是呢,俺在路上,一個饃饃就睡了個黃花大姑娘。如果糧食都在俺的手上,想給誰就給誰,那不就是想睡誰的老婆就睡誰的老婆了麼。」張二郎聽了酸秀才口中說的什麼侍寢的話,頓時滿臉放光,然後再重重地歎口氣道:「只是這糧食到哪去弄呢,你看這狗入的薊州竟然這麼窮,俺們打下府衙,也只找到了十多石的糧食。這進城的饑民這麼多,給大夥兒吃上一頓都不夠的。」

    「薊州城絕對不止這點糧食,薊州這麼大的州城,肯定是有官庫的。大王抓上個薊州百姓,問問官庫在什麼地方,奪了官庫,不說有糧了。」酸秀才繼續說。

    一聽說有糧了,張二郎頓時高興的跳了起來,順便再踢給了酸秀才一腳說:「狗入的怎麼不早些說,俺這就去抓個薊州人問問官庫在什麼地方。」

    酸秀才見張二郎說是風就是雨,起身要向外走,急忙攔住他說:「大王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

    那張二郎這時卻不聽他的話,一把把他推開說:「有什麼話等俺奪了官庫再說,等遲了,讓別人奪去,就沒俺的什麼事情了。」

    張二郎雖然是個粗人,卻並不傻,知道幹什麼事情都要搶在他的前頭。走了幾步,卻聽見酸秀才在後邊繼續聒噪著說:「一進城,跟在大王衝陣的人都散了。大王現在就是打聽到官庫在什麼地方,又哪裡去找人跟你去奪那官庫啊,難不成,大王一人衝過去,就能奪下糧來?」

    張二郎聽了酸秀才的話,頓時停住了腳步,回過臉來問:「如此,又怎麼辦?那些入娘的早不知道跑什麼地方搶掠去了,難不成我去把他們抓回來,讓他們隨我去奪官庫麼?」

    「所以大王現在最要緊的是,盡量把各路饑民中能管事的都集中起來,給他們講打下官庫的好處,再許諾奪到糧食後如何分配,然後再招集大家一齊去打官庫。沖城是大王帶頭的,奪官庫又是大王主的事,這樣一來,大王就成了所有饑民的頭領了。」酸秀才說。

    「沒看出來,你一個酸秀才還挺有主意的。說了這麼多,老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你說,我現在該如何把大家都叫過來?」

    「在下太原王守亮見過大王,在下願意追隨大王左右,效犬馬之勞。」酸秀才見張二郎終於記得問他的名字了,連忙深深一揖。

    「入娘的,你是太原的啊?那地方現在可是宋人的,怎麼你也在饑民當中,還是一副俺們遼東的口音?」張二郎打量著王守亮,滿眼都是好奇的神色。那個時代的遼東,除了遼東漢兒就是渤海人,契丹人,是很難見到宋人的。張二郎聽王守亮自稱是太原人氏,那好奇的神色,和後世山村老百姓見到老外差不多。

    王守亮見張二郎誤會了,連忙回答:「大王有所不知,太原乃是在下的郡望。我祖上乃是大唐五姓七家中的太原王氏,五代末出仕北漢,北漢敗亡後就入了大遼,遷徒到了遼陽府。」

    這酸秀才真他娘的囉嗦,老子只問了他叫什麼名字,他卻連自己祖宗八代都交待了出來。「俺管你祖上是幹什麼的,現在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把大家都叫來商量事情。」張二郎不耐煩地說。

    「大伙進城後亂成一片,其實都想有人站出來主事。在下現在就去四下遊說,約定議事的時間,再讓大夥兒相互傳信,估摸著到晚上,大家就能聚在一起議事了。在議事前,大王要先想好如何跟大家說話。這進城的遼東饑民這麼多,大王最好能先找上些親信來,到時候萬一有人不服,大王手下有人,也就不怕別人反對了。」這狗頭軍師再草包,總能有那麼一條兩條的主意出對的。

    張二郎自然也知道手下帶些馬子的重要性,低頭為難地摳摳後腦勺說:「能有俺自己的人,那當然是好。只是俺在路上和家人都走散了,只三弟一路跟著我,我那三弟在城門口就被賊官兵給刺死了。我這又到哪去找自己的親信啊?」

    狗頭軍師指指留下來跟著救火,這會兒在一邊吃著飯的那三五十人說:「這些,不就是大王的親信麼?進城一來他們一直隨侍大王左右,不離不棄,大王不相信他們,又相信誰啊。不過大王還得把府衙裡搜來的錢兩給大家分上些,然後讓他們分頭去找各路流民的頭兒。如果有誰不聽大王的命令,就砍了領頭人的腦袋就是了。大王成此大事,不幾日自然會有各路饑民來投奔大王,大王再在饑民中訪探自己家人的消息,最好能從中找些族人鄉里做為部曲。大王有這些人的支持,還怕各路饑民不聽大王的號令嗎?」

    王守亮這兩個主意出得著實不錯,高興得張二郎伸出大手來用力地拍了他肩膀幾下說:「你這狗入的如果再搖上個鵝毛扇子,還真有點像諸葛亮。等把人叫齊,俺就封你為軍師。走,俺們現在就去和那些親信拉拉近乎去。」

    王守亮在後邊看著張二郎的背影,時而搖頭,時而再點點頭,心裡暗自盤算:這位張大王雖然孔武有力,胸中卻沒一點謀略,看來是難成什麼大事。更要命的是他滿嘴的粗話,張口就是什麼老子,狗入的,難登大雅之堂。隨即又想道,亂世英雄出草莽,漢高祖劉邦張口就對人稱乃翁,不就是稱老子麼?那個漢高祖還有給書生的帽子裡撒尿的特殊嗜好,這位張大王,也不過是發急的時候,踢了自己兩腳。看來這張大王真有漢高祖的豁達風範,那麼,自己跟著他,不就成了蕭何,張良了?想到這兒,王守亮的腳步頓時輕快了很多,剛剛被張二郎狠狠踢了兩腳的屁股不但不痛了,還有些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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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3:58
第一卷 三十一 騎馬縱刀身犯險 上
   
    也多虧這些饑民們多是些沒甚見識的人,張二郎一時憤怒,殺了守城的官兵,後邊的饑民看著白花花的大米,飢餓的肚子再顧不得想別的事情,跟著做亂。進城後群龍無首,只想著找吃的,搶東西,才暫時沒有攻到軍營和糧草庫,給了李爽等人佈置防守的時間。

    李爽剛穿越過來,也是高估了饑民的能耐,要不然他早些說動守備營的李喬,趁饑民攻下府衙後四處分散的機會,帶兵去衝上一陣,斬殺掉帶頭的饑民,也說不是就能迅速平定暴亂。歷史上的許多事件的發展,都是由類似的烏龍,改變了其走向。要不然,不管那方知道對方的虛實,可能會是另外的一個結局。

    壕溝挖好,除了馬扎外,李喬還從軍營和糧草庫找出了許多麻袋,裝上土在壕溝兩邊磊上高高的工事。原想著反賊馬上就會打過來,李爽李喬都緊催著士兵和百姓們的進度,沒想到一切佈置好後,遲遲不見反賊來攻,大家等啊等,越等越不明白反賊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自反賊進城後,百姓被反賊驅趕著,搶掠著,大從城區別的地方過來的百姓,同樣弄不清楚反賊們的動向。從百姓們的口中綜合瞭解,只能確定目前反賊們已經佔了府衙,先是放了把火,後來又把火給滅了。現在從南門到北門,再到西門都有反賊們在搶掠,只是東門這邊,暫時還沒見反賊的影子。

    本來佈置好防守後就是等反賊來的,這反賊遲遲不來,李喬的心裡反而沒底,感覺壓力更大了。難道是反賊們也在佈置什麼更大的攻勢?

    不瞭解反賊的情況,也沒有官兵或百姓敢去探查,李爽想,反正老子本來就是饑民中的一員,跟著饑民相處三天,多少有些認識的,就打算換回以前的衣服,去城內的其它地方探查一番。可他的這一打算剛說出口,裴子期和李喬都是堅決反對。

    無奈見守備營有三四十匹馬,就堅持著要帶人騎馬出去看看情況,裴子期,李喬自然是繼續反對了。李爽不得不騎在馬上展示了一番騎技,同時堅持不已,他們才勉強同意,在兵營翻出套超小號的盔甲,再由李喬親自保護著,帶上十來騎駛出了守備營。

    耶律沃燕和蒲察干要跟著去的,李爽強行把他們留了下來。沒辦法啊,自己一不留神穿越到了這苦逼的時代,不早早瞭解點兵事,以後連個自保的路子都沒有。這兩個小屁孩子,雖然馬術算不錯,但畢竟太小了,跟著去不是添亂麼。

    沒想到從東城的民安坊到南門,各大街各巷都是空空落落的不見人影。偶然看見幾個人來,不管是薊州百姓還是遼東饑民,遠遠聽到馬蹄聲,就四下逃跑躲了起來。李爽手裡提了把五斤多重的鋼刀,原準備衝殺一番的,眼看著跑了好幾條街道,都沒遇上衝殺的對象。

    這也難怪,那些進城的饑民們不知道有多少天沒好生吃過東西了,湧進城後先是四處找糧食,然後自己動手煮吃的。填飽肚子後見終於有了這封避寒的地方,大多都找地方休息了。一些講究點的,找到地方後還會洗洗頭,洗洗澡什麼的,搞搞個人衛生。當然也有進城後奸*淫婦女,拷打主人,翻找錢財的,大都在什麼角落進行,李爽他們在主街上是很難遇上的。

    到了府衙所在的城北區,饑民們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同樣是遠遠看見馬匹過來,就驚恐地四下逃竄。李爽一路過來,最想碰上幾個持刀反抗的反賊,打馬上前砍殺一陣的。反正來到這戰亂的時代,殺人是不免的事情,現在正好能練練膽氣,卻沒想到偶然有來不及逃跑的饑民,也多是些跑不動的老弱婦孺,自己也不能像屠夫一樣帶人亂殺一氣。

    李喬只怕李爽有個閃失,一路上緊緊跟在李爽身邊。離府城越近,饑民越多,終於有來不及跑的漢子壯著膽子拿槍弄棒的聚成了一團。李爽遠遠見了,冷冷地下令說:「殺!」打馬衝了過去。

    在那個時代,騎在馬上對付沒有盔甲,手拿各種雜亂武器的饑民,就像後世的坦克衝進人群一般,一陣衝殺,馬踏刀砍的,片刻間就死傷了好幾十人。李爽雖然知道這些被殺的人多是無辜的百姓,一路來餓著肚子,積下滿腹的怨氣,才不得不跟著做亂的。但現在不殺些人立威,同時給官兵們壯壯膽氣,等和大隊的反賊們對上陣,氣勢上就會低上一頭。

    二三十人被砍倒,後邊的饑民們頓時四下鳥散。李喬抓住個沒來得急跑的漢子,扔在馬前問:「反賊們現在都哪兒去了?」

    那漢子這會兒已經被嚇破了膽,在馬前磚頭如搗蒜般:「軍爺明鑒,俺不是反賊。見大家都進了城,才跟著進來找口吃的的。」

    「那些衝殺城門的反賊這會兒都去哪了?」李爽追問道。

    「進城來大家就散開了,只是前會兒有人傳話,讓大家選帶頭的去官府那邊議事。還有些人這會兒去打韓大戶了。」漢子哆嗦著回答。

    李喬見對方說完,本要順便給他一刀的,卻被身邊的李爽給攔住了,向漢子說道:「我知道你等多是受災的良民,被反賊裹挾才進得城來。你的腦袋暫且記在項上,既然已經進城,就且找個地方安份守已吧。但有殘暴百姓的惡行,官兵定不饒你。城內的官兵雖少,兩千兵馬,還能任由你等做亂麼?」

    說完也不再看磕頭蟲一樣的漢子,問問韓大戶家的方向,就打馬奔了過去。

    這一番砍殺,再也沒有饑民敢聚起來試圖反抗,只消片刻,便到了東北一座高牆大寨前。遠遠看見前邊黑壓壓的一片,大約有三四百人聚在一起,把這院落的大門附近圍了個水洩不通。

    反賊們聽見馬蹄聲,回頭見一隊官兵衝了過來,人群中頓時一陣驚叫,有逃跑躲閃的,有慌忙拿起手裡的棍棒準備迎敵的。李爽顧不是身邊李喬的制止,打馬加速帶著衝了過去。自己這邊雖然人少,這時候和亂民相遇,說什麼也不能逃跑墮了士氣的。自己前世雖然沒騎過馬,穿越過來後跨上馬背適應了幾次,發現這具少年的身體的馬術很是純熟。雖然年少力弱,有馬的快速衝擊,再加上手裡的砍刀,對付這等像樣武器都沒有的亂民,李爽卻是一點也不怯場。

    他更知道這一路來,李喬和別的官兵們都在盡力的保護著自己。娘的羅世信十四歲能帶兵殺敵,老子現在的身體只比他小了兩歲,卻是兩世為人,幾個毛賊怎麼會嚇住老子。

    亂民們的抵抗全然沒有一點章法,李爽這一帶頭,十多騎衝進人群頓時一陣砍西瓜爬得砍殺,片刻間就衝到了韓大戶的大門前。見幾十上百個反賊正用木頭,把那厚重的大門撞擊了好幾個大洞了。這伙反賊見有官兵騎馬衝來,全然沒有外層那伙流民的恐慌,立即轉過身來,把那撞門的大圓木,對著了衝過來的官兵。

    李爽衝在最前邊,那圓木的頭正對著他的馬,這要撞上去肯定會來個人仰馬翻得,不得不拉住把的轡頭用力一拉,馬匹頓時前蹄離地,長長地嘶鳴一聲,終於在離那圓木頭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爽這具十二歲的軀體本就沒多大的力氣,這一路的砍殺,不過是藉著馬的衝擊速度和軀體的靈活,連踩帶削的過了一陣刀癮。馬匹一停下來,沒了衝擊的速度,頓時殺傷力由70驟降為20。還沒回過神來,就有位反賊的長槍刺向了李爽的面門。

    李爽趕忙側身一躲,右手的鋼刀向刺過來的槍頭磕去,卻沒想到自己只有小孩子的力氣,只一接觸,自己的手腕一痛,手裡的刀就被反賊給挑飛了。

    那反賊挑飛李爽的刀後順勢手腕向下一壓,槍桿的前部向李爽的肩上拍去。李爽剛剛狼狽地躲過了反賊刺來的槍尖,已是軀體側著躲在了馬腹的一側了。這會兒被槍桿拍准,肯定會落馬的,落馬後雙腳還在馬鐙上掛著,馬匹一受驚狂跑起來,也就不用反賊再出兵,李爽的這條小命就會被自己的馬給拖死了。

    身旁的李喬剛剛比李爽慢了半個馬頭,才讓那反賊一槍刺向李爽的面門的,當時大吃一驚,看著李爽靈活地躲過,才鬆了口氣。這會兒難能容反賊的槍桿拍下來,手裡的長槍向前一伸,擋住了反賊的槍桿,同時大聲叫道:「反賊力大,公子快退!」

    李爽退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啊,雖沒被槍桿拍准,這會兒李喬和反賊的長槍卻在自己的頭上交著火。藏在一側馬腹上的李爽連頭都抬不起來,又怎麼能調轉馬頭啊!

    不但退不了,那幾個抬著圓木的反賊這會兒把木頭向前一伸,不說給李爽留打馬轉身的距離了,眼見著粗大的圓木頭部就要撞到馬頭上了。李爽著著眼前的情形,只能用手緊緊地抓住戰馬,心裡惡俗地歎道:「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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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3:59
第一卷 三十二 騎馬縱刀身犯險 下
   
    長長的一聲馬嘶,李爽已是閉著眼睛,想著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惡俗壯語,那胯下的黑馬卻不願就此被圓木撞碎頭顱,帶著李爽縱身一躍。在馬背上方還在你來我往地跳刺個不停的兩桿槍也被馬背撞開,戰馬躲過圓木,軀體向一側一扭,前蹄踩向了抬著圓木的一個反賊。

    抬著木頭的反賊把目標鎖定了李爽的戰馬,自然是緊緊地注視著李爽和戰馬的動向的,眼見馬躥踩來,手裡一鬆,轉身就逃。前邊的反賊們鬆了圓木,後邊的還來不及反應,就有幾個反賊被木頭砸到了腳背。

    閉上眼睛的李爽,心裡還沒沒把二十年後又是好漢的這句台詞念完,就聽得耳旁呼呼風響,緊接著是反賊們唉喲哎喲的叫聲,睜眼一看,戰馬已經帶著自己逃出了死地,當下激動得只想抱著馬頭一陣狂吻。

    需知受過訓練的戰馬,在緊急關頭都有很好的應急能力的,那些反賊抬著圓木撞過來雖然力道夠大,但木頭沉重,速度就大大地打了折扣,戰馬看著木頭向頭撞來,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地跳起來,躍向了一邊。

    李爽從馬腹躍上馬背,看著戰馬馱著自己一陣狂衝,反賊們又是四下逃竄開去。雖然踩上了幾個反賊,李爽手裡已經沒了武器,就不敢托大,稍稍減慢馬速,讓後邊的官兵跟了上來。

    「公子,賊人太多,我們還是先退回去吧!」一位跟上來的官兵大聲喊著說。

    李爽回頭一看,見李喬和幾個官兵正和十多個反賊纏頭著,已經有兩個官兵受傷落馬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李喬雖在馬上,被四個反賊圍著,馬匹沒了衝刺的速度,已有些手忙腳亂了。

    現在的情形是大多反賊都逃在不遠處看著打鬥,一時還不敢上來。而那邊和李喬纏鬥著的反賊們已經殺得眼紅,李喬和幾個官兵的馬匹已經受傷,一時脫不開身來。如果自己和身邊這五匹馬衝了出去,那些觀望著的反賊們見官兵逃了,定會圍上前去纏鬥李喬那邊的五六個官兵的。反賊們的士氣一旦上來,李喬和那幾個官兵是鐵定的沒命了。

    雖然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李爽也沒有扔下李喬那幾個官兵逃命的道理,當下咬著牙吩咐身邊的官兵道:「快去給刀子奪上把刀過來!」

    一位官兵向觀望的反賊衝去,瞅準一個手提長柄大刀的反賊,身子一側一探,就把反賊手中的刀給搶了過來,在奪刀的同時,還不忘藉著馬的衝刺,左手的槍尖也同時刺了過去。只是他主要是去奪刀的,槍尖失了準頭,只剌傷了對方的一側肩膀。

    官兵把長刀遞到李爽手裡,李爽接過後幾乎有些拿不穩,心裡直罵那官兵道:他娘的也不看看老子才多大,也不知道給老子奪把輕些的刀來,這十幾斤重的重型武器,是老子這樣的小孩能玩得動的麼?

    當下也顧不得說話,那刀雖然沉重,短時間的衝殺還是不成問題的。眼見著李喬那邊又有位官兵被砍了馬腿,人還沒落地就被三個反賊連刺帶砍的丟了性命,咬著牙對身邊的官兵命令:「衝!」

    六匹戰馬藉著十幾米距離的提速,瞬間衝到了反賊跟前。李爽手裡的長刀橫在刀背,等衝近一位反賊,才舉起來對著反賊的脖子用力一削,反賊的腦袋頓時飛了出去,腔子上的血如噴泉般的湧了好幾秒。

    李爽雖然年幼,這一刀卻是咬著牙用了吃奶的力氣,再加上馬的衝力,這沉重的長刀就成了大殺器了。只是這一刀砍下去,自己的手臂上就再沒了力氣。

    跟在身邊的官兵也同時刺倒了幾個反賊,不過他們衝上來時都在注意著保護李爽,殺傷力遠沒有李爽這麼震撼。那些反賊見這小小的官兵砍飛了同夥的腦袋,頓時沒了鬥志。而被纏鬥多時的李喬等人見李爽帶人衝過來,就越戰越勇了,當下或刺,或劈殺死幾個準備逃跑的反賊,向李爽這邊靠了過來。

    見反賊已經逃潰了,跟著自己的十五騎官兵已經死了四人,傷了五人,當下不敢戀戰,就準備撤退。那韓大戶家的院牆上卻爬出幾個腦袋來,其中一人大喊著說:「可是官兵們過來解救我等了?我們已經被反賊們圍攻了好幾個時辰,眼看就要被攻進來了。還請軍爺們驅散反賊,救我們一命。」

    李爽聽裡邊人求救,卻一下子為難了起來。跟著自己出來的十五騎,現在只剩下十一騎了,還有好幾個人受傷,說什麼也沒能力保護這院子了。但這個時候見死不救,不但會失了城中百姓的鬥志,這所謂的韓大戶家能有這麼大的一個院落,裡邊東西肯定不少,被賊人攻了進去,不等於是在資賊麼?更重要的是,這伙反賊圍攻院落許久,剛才又被自己帶人這陣衝殺,已是傷亡慘重,這院落被賊人攻破,殺紅了眼睛的反賊們只怕要大開殺戒了。

    「請問主人家,現下府**有多少人被圍,裡邊可有傷亡?」李爽開口問道。

    「我家主僕加上院丁共有七八十人,反賊進城後,周圍的百姓沒個去處,我家主人心善,就收容了左鄰右舍的一些百姓。現下家中不下二百人,反賊攻來,也多虧進來的鄰里共同禦敵,才堅持了這麼長時間。軍爺們一定要救救我們啊,我家主人,事後定會重重犒賞軍爺們的。」院主說話的似乎是韓大戶家的管家之類的人。

    實在他娘的為難,不救吧,裡邊二百來人會被屠殺,救吧,跟著自己的只有這十一騎官兵,沒有救人的實力。可是城中百姓看著官兵前來,卻見死不救,就會失去對官府的信任,一些城中百姓為求自保,不免會附逆通敵的。目前僅僅是遼東饑民做亂,一旦再有城中百姓加入其中,以後平亂就更不容易了。

    剛剛廝殺累了的李喬見李爽皺著眉頭為難的神情,開口提醒他說:「公子,我們人太少,又剛剛了惡戰一場,這會兒還是盡快退回守備營的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0
第一卷 三十三 族人相逢話家事
   
    李爽橫了李喬一眼,心裡想道:娘的,老子難道不知道現在只有退回守備營才算安全麼。我們退了,這一院子人咋辦?對方見官兵救不了自己,沒了指望,投降從了賊,那損失可就大了。

    見剛才圍攻韓大戶的三四百人這會兒大多都散了,只留下十多人遠遠地看著官兵的動向。當下心裡一橫,向院內大聲喊道:「我等一陣廝殺,這會兒也累了。現下反賊們已經暫時退去,主人家能否打開家門,讓我等進去歇息歇息?」

    跟著李爽的這些官兵開始只是因為李爽的身份特殊,怕有個閃失被拖累得治罪。李爽剛才一陣不要命的廝殺,特別是砍飛反賊頭顱的那驚艷一刀,讓所有官兵都震撼不已。李爽眼見情況危急,卻不扔下和反賊纏鬥的李喬幾人,更讓官兵們佩服。上陣的官兵,服的就是能廝殺,不放棄手下獨自逃跑的將領,所以這會兒這些官兵們對李爽已經是真正的聽命了。

    裡邊的人聽李爽等人要進去,更是驚喜不已。原想著這隊官兵雖然暫時沖退了反賊,但他們人少,只求這些官兵回去後能搬些救兵過來,現在這些官兵卻要進院子,那就是要進來幫他們防守了,院中的人,如何能不高興?

    木門後邊一陣響動,過了有好長時間,那被撞得滿身上傷的木門才吱吱啞啞地從裡邊打開。估計是裡邊用東西封住了門,這會兒費了好大的神才把那些東西搬開來。

    眾官兵和李喬一樣,雖然覺得目前進院子不是個好的選擇,但大家都什麼話都不說,跟著李爽進了院內。院子裡湧上來幾十人,立即接過他們牽著的馬,李爽吩咐讓好好給馬添些飼料,並洗刷一番,幾匹受傷的馬給看看傷口,那些接過馬匹的漢子們連連點頭,讓他們放心。須知,這是大遼國,這些牽馬過去的漢子們,也都是養馬的好手。

    死了的四位官兵的屍體,也被他們抬進了院內。那四位戰死的,有兩位的馬匹也同時被反賊砍死了,還有兩匹的馬,也被官兵們找到,牽了進來。

    院子裡男男女女,迎上來了不下百人,也多虧這韓大戶家的院子大。大家見帶頭的官兵,意是一位十歲多點的小孩,臉上不免會露出些失望的神情來。剛才爬在院牆上觀戰的漢子卻給大家講:「那位小將軍也不知道什麼來頭,端得勇猛異常,剛才一刀就砍飛了一個反賊的腦袋,腔子上噴出的那血,不下兩三丈高。」

    大家聽了,臉上又變成了驚訝或不太相信的神情來,就不停地看著李爽,指點著小聲議論了起來。一位四十多歲的長衫男子分開眾人,向一行官兵迎上來,遠遠地深深一揖說:「在下韓光遠感謝軍爺們救我韓家一門和鄰里百姓的性命,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軍爺們受韓某一拜!」

    韓光遠邊說邊做勢要跪下去,李爽連忙上前跨上一步,擋住對方不讓跪下去,開口說道:「前邊可是韓家的主人?韓氏一門面對強敵,不畏刀矢,保護家院,實乃全城百姓的榜樣。捕盜守城是我等官兵的本份,現今反賊突起,官兵一時不能禦敵,致城中百姓受苦,實乃我等官兵的罪責。韓員外說如此話,是要折殺我等官兵麼?」

    那韓光遠剛才做出下跪的姿勢來,也就是虛就一下,被李爽托住,正好一把拉住李爽的胳膊。見對方僅僅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心裡不得不疑慮起來,這麼個毛孩子帶兵過來,雖然聽家人說這小孩剛剛殺敵如何勇猛,可一個孩子帶著十來位官兵,又如何能幫忙守住家園?心裡雖然疑慮,嘴上卻開口客氣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韓某卻沒想到帶兵卻敵,救我等於水火的,是位少年將軍。」

    李喬見韓光遠話語中有輕看李爽的意思,開口介紹道:「帶我等殺敵的李公子卻不是別人,是南府宰相李相公家的小公子。」

    聽了李喬的介紹,韓光遠還沒來得及開口客套,人群中卻有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越上前來,口裡說道:「真的是我家的小公子嗎?天哪,你怎麼到這薊州來了?」

    李爽打眼看去,見老者五十許的年紀,留著山羊鬍子,微黑的臉上掛著些滄桑,眼睛看著李爽,臉上掛著見了親人般的欣喜神色。

    老者見李爽看著自己,臉上一片茫然,就接著說道:「六郎難道忘了?也難怪的,四五年前見你時,你還在換牙,我是李府薊州的管事李保,按族裡的輩分,六郎應該稱我叔祖。咱家的店舖都被反賊搶了,我這管事當得窩囊啊,沒辦法才帶著店伙來韓員外家避賊。四天前還聽燕京過來的夥計說六郎你走丟了,夫人在家天天是以淚洗面,卻沒想到六郎卻來薊州了。」

    李家是遼國的大族,又世代高官,在南京道的各府各縣都有產業,聽這老者說是自己家的管事,也不覺得吃驚。只是這李保一聲聲的叫自己六郎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上邊還有五個哥哥?可是耶律沃燕和蕭蒲察干又為什麼說自己只有一個兄長呢?他卻不知道像他家這樣的大族,排行是整個近族一起排的,所謂六郎,只是在他上邊的兄長和堂兄總共有五個。

    「原來是叔祖,李爽見過叔祖。鋪子被搶就被搶了吧,只要我家的店伙們沒什麼傷亡就萬幸了。」到這世界後,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家人,而李保臉上的欣喜和關切也不是裝出來的,李爽就以後輩向老頭揖上了一揖。

    「我家綢緞鋪子的店伙都跟著我到韓員外府上避賊了,賊人突然做亂,其它店舖的掌櫃和店伙現在怎麼樣了,我也還不知道。」李保聽李爽說只要店伙沒傷亡就好,不由得臉上一紅,回答著說。

    自己這到韓宅,主要是鼓動一下韓家所有人的士氣,以免反賊再來,大夥兒沒了勇氣守宅子,或者乾脆降賊附逆的,卻沒想到這一進來,就碰上了所謂的自家人,拉起自家的事情就沒個完來。李爽不得不側頭對李保說道:「咱家的事情我們過後再說吧,我現在先看看韓員外府上的佈防情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1
第一卷 三十四 曠世情緣奇千古
   
    韓大戶家一進的院子是長方形的,佔地不下三四畝。大門一側除門房外還有家丁的住所,院內主道兩側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院子的兩側各一排房子,應該是粗使家人和雜役住的地方。現在院子裡一片狼籍,院牆一側散落著成堆成堆的磚石雜物,應該是剛才反賊來攻時從外邊扔進來的。

    外院和中院間有家族的大議事堂,管家的帳房,族長的會客事以及日用庫房之內的房間,中院再進去才是家中各房主人的住處。李爽雖然沒進中院和後院,只看了看鄰街的外院的情形,就不得不搖起頭來。

    這韓家的府邸雖然院高牆寬,卻沒有一處有用的防禦設施,真不知道反賊圍了幾個時辰,怎麼就沒給攻下來。向主人問了問反賊攻來後的情形,才知道最開始是一些零星的反賊,一邊在外邊鼓噪著,一邊想從高大的院牆爬進來。院子裡的青壯看見有人從外邊上了院牆,還沒等站穩就用長棍瓦塊等把反賊給打了下去。反賊們也沒個什麼攻伐設備,這幾個小時以來,雙方就用這種最為原始的方式相持著。後來有反賊終於想起用大圓木撞開大門的辦法來,韓家的大門本就結實沉重,裡邊見有人撞門了,乾脆用磚石在門後邊砌了道臨時的牆,把門給封死了才堅持了許久。眼看著大門就要被撞開了,多虧李爽他們衝殺了過來。

    也多虧反賊們只是烏合相聚在一起,才讓韓家人堅持了這麼久的。李爽大體看了看,就知道只要反賊們有組織的來攻,這韓家的院牆就是再高,也注定是守不住的。李爽還沒說話,跟著他的李喬先搖著頭說:「這院落雖然是牆高而厚,牆的寬度不足以站人守防,既沒有箭樓又沒有女牆。反賊們只需搬上幾個長梯來就能攻進來,如果反賊再來相攻,想守住卻是千難萬難。」

    李爽聽了李喬的話,繼續四處望望,沒有開口,心裡卻在罵:娘的,你家在城裡的房子沒事幹去修個箭樓,女牆什麼的玩啊?

    「我等知道這院子是不能抵擋反賊多長時間的,只是這滿城都是反賊,我等棄家而逃,也沒個逃的去處,也就只能咬著牙堅守下來了。」韓光遠在一旁說。

    李喬見李爽皺著眉頭不說話,就向他建議道:「要不讓大家都準備準備,撤離到東城的守備營吧,那邊的工事修的結實,說什麼也能堅持上個七八天的。」

    韓光遠聽說讓棄了自家的院子撤離,頓時有些不情願起來:「我家在這薊州居住已歷百年,家中又多是老人婦孺,這撤離起來只怕不易。」

    「北城這一片,也多虧有韓宅據守禦敵,才讓周圍百姓有所庇護,如果現在撤離,離開的就不僅僅是韓府內的這麼些人了。這韓家的院子高大寬闊,百年老寨讓給賊人殘害,實在是可惜了。」李爽邊說邊向院門口走去,「這院落不可防守,我們為什麼不在院子外邊抵禦反賊呢?」

    跟著李爽的韓府眾人,見他本就是個小孩,心裡沒太指望他能想出什麼好的禦敵辦法來,現在聽他說要在外邊禦敵,很多人都暗自搖起了頭來。有這麼高的院牆,大傢伙還怕賊人攻進來,如果去外邊和反賊對抗,那不是等著給反賊砍殺麼?

    卻聽李爽繼續說道:「我剛才看了,韓府的大門外是一處開闊的街面,兩邊的街道拐彎,卻都有一處狹窄處,我們就在那兩處狹窄的地方,建上幾道防護,組織青壯們輪流防守,留在院子裡的人負責給防守的人後勤供應,應該是能守住的。那些反賊也都不過是餓急了的百姓,和大家一樣並不知兵事。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大家抱著守家衛土的決心來,一定可以守下來的。更重要的是,這樣守這麼大一片的街區,這韓府周圍這麼多人家也就守了下來。這些住戶為自己的家不被反賊殘害,定會跟著大家一起禦敵的。現在守備營雖然抽不出來多少兵馬幫大家防守,但是守備營有四十多匹良馬,每天騎過來衝殺上幾次。大家在前邊守著,守備營的騎兵再從後邊衝殺,有多少反賊都能被衝散。韓府這邊的百姓又多是殷實人家,想來應該有些存糧的,大家再出些糧來,招集城內離散的百姓過來,選其中青壯勇敢者共同抗賊。這樣下來,不但守住韓府不成問題,說不上還能逐步擴大防守範圍,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把反賊逼到一個狹小的角落去。這樣就不是我們禦敵了,而是反攻著殺賊了。城中百姓能在韓員外的帶領下,平了反賊的判斷,那是立了天大的功勞的,事後朝廷必定會有重重的嘉獎。」

    聽了李爽的這番大論,一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上都是疑惑不定的神色。一個十歲多一點的小孩,心思怎麼會如此的慎密,短短的一番話,就能把一切都佈置得如此嚴密?

    「現在第一步是從韓府的院丁和到韓府避賊的百姓中選募勇士,組建義兵。無論主人或者奴僕,只要強壯有勇略的,都編入義兵之中,視人數多少先拔出義兵統領來。主人家為保家院,可出些錢財當做獎勵,比如凡殺賊一人,獎勵若干。對義兵們抗敵的功績,也每日由選出來的統領記錄在案,等平了反賊,我一定會去留守司給各位勇士們請來封賞。」李爽緩緩地說道。

    話剛說完,身邊就響起一片讚賞之聲來。「李公子雖然年在**,卻不但上陣殺敵勇敢,這運籌帷幄之能,也是我等萬萬難以企及的。真是愧殺我等了,多吃了幾十年干飯,胸襟上卻難及公子萬一。有李公子如此良謀,何愁我韓氏家園不保?為我韓氏一門百口的身家性名,請公子受韓某一拜。」韓光遠話沒說完,就雙膝跪了下去。剛才李爽帶人在外退敵,進得院來,韓光遠只是口裡說著下拜,虛就一下,等著李爽阻止的,現在李爽的謀劃卻讓他徹底心服,同時也知道按李爽的謀劃施展開來,自己家八成是就能守住的。

    須知這個時代還沒有後世的那些繁文縟節,燕地漢兒也向來粗豪,平日相見也都是雙手一揖,根本就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的事情。韓光遠突然跪下,身邊的管家也跟著跪了下去,頓時弄得李爽措手不及。

    「世叔你這不是要折殺小侄麼,快快請起。」李爽連忙扶起韓光遠說。

    「哈哈,你我兩家世代交好,這個世叔我也擔當的起,那我就托大稱公子賢侄了。我韓氏雖棲身偏遠的薊州,卻也是文忠王一脈。賢侄如能帶我等討平反賊,光復薊州,我等定會向朝廷為賢倒請封賞的。」韓光遠站起來後,親熱地拉住李爽的手說。

    韓光遠所說的文忠王一脈,指的就是在遼朝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韓德讓。這位韓德讓和蕭燕燕自小青梅竹馬,蕭燕燕先是許配給他。遼穆宗喝醉酒後被家奴殺死,隨從遼穆宗的蕭燕燕的老爹蕭思溫沒有選擇自己的兩個女婿齊王罨撒葛、宋王喜隱,而是通知了遼世宗耶律院的次子耶律賢趕來即位。蕭思溫有擁立大功,又是後族,耶律賢就按契丹人的習慣,要選蕭思溫的一位女兒來當皇后。當時蕭思溫只有小女兒蕭燕燕沒有出嫁,但卻許配給了韓德讓了,好在還沒來得及結婚,就被遼景宗耶律賢選為王妃納入了皇宮。

    遼景宗死得早,當時蕭燕燕才二十八歲。蕭燕燕的兒子遼聖宗年幼,蕭燕燕以皇太后身份臨朝攝政,戲曲評書中的蕭太后就指的是她。蕭燕燕攝政後任命共同韓德讓監國,對韓德讓說:「吾常許嫁子,願諧舊好,則幼主當國,亦汝子也」(我從前曾與你有過婚約,現在皇上去世,願與你重諧舊好,再敘前緣。現在我兒子當了皇帝,他也就等於是你的兒子,願你好生照看!)。

    蕭燕燕鳩殺了韓德讓的妻子李氏(遼國的大姓漢族就那麼幾家,韓李兩家世代通婚,這位李氏很有可能是李爽的哪一輩的祖姑奶奶)。此後,韓德讓出入宮帳,與蕭綽情同夫妻。他們之間愈燃愈旺的舊情,並沒有瞞著任何人。他們出則同車,入則共帳,就連接見外國使臣的時候都不避忌。在遼朝歷史上,契丹人對蕭燕燕和韓德讓的這段曠世情緣並沒有什麼隱晦,反而被後世的契丹貴族們羨慕甚至效仿。

    韓德讓對蕭燕燕和遼聖宗耶律隆緒的輔佐也是盡心盡力,先是剝奪了覬覦皇位的各路諸侯兵權,平定了蕭燕燕大姐,二姐和其丈夫們的先後謀反,鞏固了蕭燕燕和遼聖宗的權位。那個時候的大宋兵力還很強盛,曹彬,米信帶兵十萬伐遼,被韓德讓帥兵打退。後來的澶淵之盟,也是蕭燕燕在韓德讓輔佐下簽定的,從而使遼宋近百年無大的戰事,北宋除每年給遼歲幣10萬兩,絹20萬匹外,還在雄州,霸州開榷場進行交易,兩國結為兄弟之國。從而使遼境內的燕雲等州擺脫了數十年的戰亂,就是宋境的河北,河東等邊境地區也因為這次議和而免於契丹的入侵。

    遼聖宗長大,蕭燕燕歸政後,對韓德讓仍是以父事之,後來賜姓耶律,又叫耶律隆運,死於征高麗的途中。死後謚為文忠王,葬於蕭燕燕的陵寑旁,建文忠王府,規格同於大遼各皇帝的斡魯朵。《遼史》所載的十三斡魯朵中,歷代帝王所建的宮帳九個,皇后中也只有淳欽皇后述律平和睿智皇后蕭綽(即蕭燕燕)建有自己的斡魯朵,再加上聖宗之弟耶律隆慶,和韓德讓的文忠王府。有遼一代,漢臣所建的功業無人出韓德讓之右,所受的信任和恩寵也是絕大多數契丹皇族和後族不能比擬的。所以宋人曾稱遼國是耶律,蕭,韓三姓共主國政。

    李爽知道韓德讓的祖籍雖然就在薊州,但現在留在薊州的這韓光遠一支,估計不過是其遠族罷了。當然大遼的韓姓一族,家族強盛,這韓光遠這麼說,李爽也只能連忙感謝了,卻沒想到這韓光遠在後來還真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韓家院子裡二百多人,李爽和李喬從中選撿出了八十人,連韓光遠的兩個兒子三個侄子都選進了義兵。李爽把這八十人分為四隊,每隊由李喬從中選出驍勇機靈的分別任隊正和隊副,再從兵營中帶過來的士兵中留下兩人任突將,指揮這八十人負責這片街區的佈防。

    李喬簡單地給八十人講了下佈防的重點後,就帶著大夥兒出了院門。燕地男兒自古就勇悍尚武,歸了大遼後更是融合了一定契丹人的狼性,這些匆匆選拔出來的青壯,經過簡單的組隊,現在看起來多少有了些戰鬥力了。更重要的是民間雖然沒有制式武器,但各種刀劍槍棒卻是不缺,不像李爽的前世,連把菜刀都要搞什麼實名制。

    韓員外家的院丁們有幾張雜弓,避亂的百姓們也有拿弓的,總共集齊了十來張。雖然都射程有限,但在街上防守,面對同樣沒什麼正規武器的反賊,也是有不小的殺傷力的。李爽讓跟來的官兵們把自己的弓箭也都留下,組織了二十人的一支小隊,讓兩邊分別守上十個弓箭手。只要遠遠地看見反賊,就先用弓箭侍候上一陣。

    搜集齊的箭矢卻是有限,好在佈防的這片街區就有一家鐵匠鋪子,店主和幾個徒弟正好在韓府避難,就讓鐵匠們趕緊開爐,加緊製造箭頭,韓府多的是木料樹枝,同時找上幾個木匠趕製箭桿。

    韓員外願意先拿出一千貫來犒賞義兵,李爽問李保有沒有錢,李保逃跑前卻是把李家綢緞鋪子的錢財都帶在身上的,總共有三千來貫,李爽就讓只留下個零頭以備急用,把三千慣統一交給韓府的官家,讓用來作為義兵的開支和招集城中離散的百姓。

    剛準備開始佈防,就見到東邊街道上幾十個流民向這邊湧了過來。李爽剛吩咐箭手們準備射殺,猛然看清帶領這伙流民的是兩個小不點的孩子,並遠遠地向這邊大叫著爽哥哥。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2
第一卷 三十五 指揮若定平禍亂
   
    身邊的箭手已經拉滿了弦,李爽一邊大喊著停,一邊把身邊箭手的弓向上一托,讓一支箭朝天射了出去。見耶律沃燕和蕭蒲察干穿著昨天逃難的衣服,後邊跟著四五十位男男女女的流民越走越近,李爽心裡只嘀咕:娘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守備營那邊這只這一會兒就失陷了?

    耶律沃燕遠遠地看見李爽,糊著墨煙的小臉頓時笑出一朵花來,高興的小兔子一樣地跑過來,邊跑邊說:「爽哥哥,我和蒲察干帶人來幫你了!」

    耶律沃燕看著就要擁進李爽的懷裡,李爽黑著臉伸手抓住她的小肩膀,輕輕一推說:「你們不在守備營好好地呆著,亂跑著添什麼亂!」

    耶律沃燕見李爽真的生氣了,低著小腦袋說:「我和蒲察干見你騎馬好半天都不回去,害怕你出什麼事,才過來找你的。」

    「你們兩人是怎麼過來的,裴司馬呢,難道他就答應讓你們離開守備營?兵營那邊這會兒沒什麼事情吧?」李爽問。

    「裴司馬當然是不會讓我們離開兵營的了,不過他忙著安撫逃過去的百姓,哪兒顧得上管我們啊。我和蒲察干略施小計,騙過跟著我們的官兵,換上以前的衣服就過來了。這有什麼啊,我們以前不就跟在流民裡邊的麼,換上衣服,誰還會搶我們兩個小叫花子啊。」耶律沃燕先是低著頭,等說到騙過官兵偷跑出來時,就不由得神色飛舞了起來。

    李爽指著他們帶過來的流民問:「那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耶律沃燕見李爽問起這伙流民的情況來,就低頭用手抓著衣襟,神情扭怩著不肯回答。蕭蒲察干在旁邊回答著說:「我們出了兵營,卻不知道爽哥哥你去了那裡,就邊走邊在流民中打聽。有幾個壞傢伙聽說我們和爽哥哥是一夥的,就抓了我們,說要帶到什麼張大王那兒去,多虧在路上碰上孟大叔他們救了我們。孟大叔他是好人,帶著人打翻了幾個反賊,沃燕姐姐就說動他跟著來投靠爽哥哥帶的官兵了。」

    蒲察干的一翻話,聽得李爽是直冒冷汗。這兩個無事生非的小祖宗可真不安份,如果不是在路上被救,他們被人抓到那反賊頭頭那兒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當下黑著臉瞪了兩人一眼,再轉身向流民中領頭的三十多歲的漢子抱拳說:「多謝義士救了我的弟弟妹妹!義士們一路走來,卻實受了諸多的委屈,前幾日我和弟弟妹妹身陷饑民營,對饑民們的情況也瞭解頗多。大家家鄉被反賊所破,原指望赴南京道來就食,卻不想一路走來,南京道也受了饑荒。大家步行千里,一路受盡飢寒交迫,心裡就不免會有些怨氣。但我知道進城後作亂的只是不多幾個反賊,大多數饑民只不過是想吃口飽飯,又怎麼可能會從賊作亂呢。」

    那漢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長得粗壯敦實,雖然臉上的氣色不是甚好,說起話來還是聲如宏鐘:「在下孟開武見過公子。誠如公子所言,在下帶著族人一路西來,也不過是求個溫飽。有人作亂,我等雖然跟著進城了,又豈肯從賊謀反?路上遇上有人綁架小孩,就順便救了下來。我等前來,只求公子能夠給我們個安歇的地方,能夠吃上幾頓飽飯,我孟氏族人四十二人,是絕不會行這謀反作亂的事情的。」

    聽孟開武這麼一說,李爽可是高興壞了,這會兒能撿到不願意作亂的饑民,那可是撿到了大寶貝。立即就和身邊韓府的管家商量:「這些人現在肯定餓了,府上能不能先給他們安排上一頓飯菜?」

    孟開武聽了,稍稍地紅了下臉說:「有勞公子費心,我等進城後也實再是餓慌了,也就在一戶人家中找到了些米面,隨便弄了些聽的,這會兒一點都不覺餓。我們是吃飽飯後才出來找上個去處的,沒想到在街上就碰上了兩位小公子來。」

    韓光遠見有饑民過來,就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聽了孟開武的話,就說:「既然如此,那就請各位到我家先歇息吧。寒舍現下雖然聚了幾百同城百姓,但給幾位義士安排個住處卻不成問題。」

    孟開武回身和族人商量,卻聽後邊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開口說:「我等進城後迫於飢餓,也多有搶掠,實對不起薊州城中百姓。我孟氏族人雖流落至此,先前在遼陽府也算還有些臉面。現在和城中百姓共處,我等實在臉上有愧。主人家就隨意在左近找處空置的房子,給我等撇個風寒就是了。」

    李爽想了想就問自己家中店裡的夥計:「我家的綢緞鋪子在什麼地方?」

    那店伙現在已經是手持兵刃,一副上陣的士兵模樣,指著街道佈防外邊不遠處的一處店舖說:「就在那邊,只是還在兩邊的佈防外邊。」

    李爽想了想覺得這夥人反正是饑民,暫時不會和來圍攻的反賊們有什麼衝突的,並且把他們安置在佈防的外邊,可以讓他們自由活動,後邊還有大的用處。就徵詢著那夥人的意見說:「正好我家有一處院落,雖然不大,你們四十多人擠上一擠估計也就夠了。」邊說邊向前指了指,「只是這處院落卻在我等的防守之外,不知道大家願不願意曲就?」

    孟開武還沒回答,那老者卻是大喜地回答:「我看那個地方就好,走,既然主人這麼安排了,我們就過去看看。」

    夥計連忙叫來了李保,跟著李爽到了綢緞鋪子,這鋪子雖然被搶了一次,卻沒多大的破壞,店舖的門還好好的從外邊鎖著。李保打開店門後,就安排一夥饑民進了院落,李爽讓他們根據院子的情況,自由安排各自的住處,再吩咐店伙去韓家借上兩石糧食來先吃著。吩咐完後對孟開武和老者說:「你等既是不願從賊的良民,眼下薊州這樣亂下去也不是個事情,不知大家可願意和我們一起平息了這場亂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4
第一卷 三十六 巧取豪奪討使女
   
    孟開武和老者見這麼一大夥人,卻是位十一二歲的孩子在主事,早就覺得奇怪,聽了李爽的話,當下沉吟不語。李保在旁邊說道:「我家公子雖然年在**,卻是南府宰相家的小公子。眼下不僅僅韓府的防守是我家公子主持佈防,就是東門的守備營,也是我家公子主持著。」

    李爽拉張凳子,示意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開口道:「我在城外,見來薊州就食的饑民不下萬人,當時在南門做亂的不過幾百餘人而已。大家一路過來,只求能有個溫飽,誰願意成為反賊,被趕來的官兵剿殺啊。薊州城雖然防守薄弱,反賊驟然作亂,官兵措手不及被反賊奪了南門,又攻下了府衙。然漁陽軍離此不過八十里,我等已經緊急求救,大軍不日就會趕來。到時從賊作亂者,怎麼會留下全屍來?大叔和長者舉族而來,想來是遼東有聲望的人家,只需派人出去聯絡那些不願意附逆的饑民們,讓他們各自聚在一起,各安本份。最好能讓大伙都來我家這綢緞莊左近,我可以做主,這周圍的店舖民宅,任由饑民們借住,只要不損壞主人家的房物就是了。願意過來的饑民,我們可以從官府的糧庫中撥些糧食過來。大家最好能選拔些青壯出來組織成義軍自衛抗賊,等過幾日漁陽軍的官兵打來,大家和城中百姓一起裡應外合,一氣平了判亂。立下如此大功能,朝廷自然會朝廷嘉獎的,大家以後又何愁不被朝廷安排個妥善的去處?」

    「如此,你孟氏一族不但給朝廷立下大功,同時也是救了進城大部分流命的性命。試想,現在進城的饑民們除了那些反賊外,群龍無守,大家都沒個安身的去處,又怕犯下從賊進城的大罪,被官兵剿殺。不出兩日,饑民們沒了別的選擇,就只能被反賊裹挾著一起作亂。等大兵一來,饑民們聚集再多,又如何經得起官兵的衝殺?你們的這些鄰里鄉親不就大多會沒了性命?」

    李爽說完,那老者盯著李爽,眼裡滿是不相信的神色,過了片刻才開口問:「看公子年齡,也沒過十一二歲。但公子剛才的這翻話中的道理,卻是至少活上四五十年才能體味的出來的。老夫真的不太相信這番謀劃是出自公子的。」

    「長者見笑了,小子也是自幼玩劣,幾日前偷帶著這兩個弟弟妹妹出門玩,卻不想被幾個歹人給綁架了。一路上也是經歷了千難萬險的,好容易逃出了歹人的魔掌,又被裹挾進了饑民的隊伍,一路上吃的苦頭,只怕比你們從遼東過來也少不了多少。不但吃苦頭,還要保護年幼的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性命,就不得不想些問題來。小子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望長者指正。」李爽看著老者,真誠地說。

    老者聽了李爽的話,輕輕一歎說:「也難怪的,聖人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此語誠不欺人。像公子這麼大的年齡,不經歷些苦難,是不會看得如此高遠的。自古流民作亂,哪有能成事的?像我等進這薊州,亂哄哄一片,那帶頭的什麼張二郎不過是個粗鄙漢子,那能成什麼大事?即使僥倖佔下薊州,要不了兩日也會被官兵剿滅的。老夫為家族幾十口的身家性命計,進城來找上了點吃的,正準備帶領大家出城去,免得幾日後死無葬身之地。卻不想偶而在路上救了那小丫頭一命,小丫頭的一張小嘴已經讓我等驚歎,現下見了公子,才知道不能小視天下**了。老夫孟孝農,就把我孟氏一族的四十二口人交給公子了,還望公子以後能對我孟氏一族多多照拂,公子現在有什麼吩咐,我等敢不從命。」

    見老者已經被自己說動了,李爽慢慢說:「現今也不需大家做什麼,只需安心住在此處,但有相熟的饑民,就遊說他們住過來,我們自然會對前來的饑民同等照應的。族中如有青壯,就自行組織起來,也不用聽我或別人的什麼命令,但能保住所住之地不被反賊搶佔就是了。呵呵,你等現今住的這地方,卻也是在下族中的一處別業,你們能幫我們守下來,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當然,如果賊人太強,大家還是保命要緊,房子即使毀了也沒什麼,老人既然相信小子,我可不願族中大小有人出什麼差馳。」

    李爽話一說完,孟孝農就向院落中大聲喊:「孟彬,出來一下!」

    一位十六七歲的清瘦少年從院中跑出來問:「爺爺,你叫我?」

    孟孝農指著李爽說:「從現在起,你就跟著李公子。李公子但有什麼差遣,你跟著照辦就是。李公子雖然眼光高遠,畢竟身體還沒長成,你一定要在身邊照料好李公子的安全,李公子要有什麼差馳,我定不饒你!」

    李爽看了這孟彬一眼,見他雖然比自己高了一頭,卻長得像豆牙菜似的,還不知道誰照料誰呢。本想拒絕,看看這小子雖然瘦弱,長得還算順眼,算來是自己來這世界上收的第一位小弟,這時候拒絕,也會搏了老者的面子的。

    還沒來得及出言感謝,卻聽見跟著孟彬一起出來的一位十三歲左右的女孩開口說:「他?爺爺你讓二哥去照顧一個小孩啊,真是笑死我了。二哥,以後可有你好受的了。」

    那姑娘剛剛開始發育的樣子,介於小女孩和少女之間,雖然面色有些饑黃,身材還沒長開,卻也五官端正,亭亭玉立。

    「月兒休得胡言,我這一族人的將來,都要靠著這李公子照拂了,還不快快下去!」老者還沒開口,孟開武瞪了女孩一眼說。

    耶律沃燕在一邊聽那女孩叫李爽為小孩子,卻不樂意了,過去圍著女孩看了一圈,嘴裡說道:「嗯,看來還不算笨,當個使喚丫頭估計還成。老爺爺你好偏心,既然給我爽哥哥派了個跟班的小廝,怎麼就不給我也派上一個啊。我和爽哥哥偷跑出來時,丫環小廝都一個沒帶,這一跟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老爺爺,你不如就讓這個叫什麼月兒的丫頭跟著侍候我吧。我現下身上也沒帶什麼銀錢,等回到燕京我一定讓父王給她一個很好的身價的。」

    李爽見耶律沃燕越說越離譜,連忙喝道:「沃燕,你和蒲察干私自從兵營跑出來,我還沒來得及責怪你兩,你現在又要胡來了!」

    耶律沃燕卻一點也不怕李爽那板著的一張臉,轉頭向他伸伸舌頭做個鬼臉說:「嗯,我向老爺爺討這月兒做使喚丫頭,又沒你什麼事,板著一張臉幹什麼啊。老爺爺,我和這月兒投緣得很,你就把她分給我做使喚丫頭吧。」

    那月兒本來見二哥被爺爺指著讓跟著一個小孩子當跟班,感到委屈了二哥,才開口的,卻不想跳出來個小丫頭張口就要自己當什麼使喚丫頭。自己和家人雖然是一路逃難過來的,但在族人中卻是長門長房的孫小姐,一路上雖然吃苦不少,哪受過這種侮辱啊。

    當下就伸手搡了一把比自己小的耶律沃燕,舉手要打,那耶律沃燕卻把臉揚了起來,一副不怕打的樣子說:「哼,我是南京留守魏王家的郡主耶律沃燕,討你過來當個使喚丫頭,卻一點也不辱沒你的身份。」

    孟月兒舉起手來,只不過是想嚇嚇耶律沃燕的,再怎麼著自己也下不了手去打一個比自己小上三四歲的小丫頭的。沒想到不但沒嚇到小丫頭,對方反而聲稱是什麼郡主,真怕自己的家長讓自己跟了這刁鑽古怪的小丫頭。手還高高地舉著,身子卻側向了孟孝農那邊,叫了聲:「爺爺!」臉上滿是委屈的神態。

    孟孝農和孟開武對視一眼,都是一陣苦笑,路上無意救下來的小叫花子女孩,原來卻是魏王家的小郡主。他不是捨不得這個孫女,只是這孫女自小也是被驕縱壞的,如果跟了刁鑽古怪的耶律沃燕,那兩人一起,還不會鬧翻了天。

    「原來郡主身邊缺個使女,這卻不難,我家惠兒聽話又懂事,還比月兒大上幾歲,讓她跟著郡主,定會好好照料郡主的。」孟孝農說。

    耶律沃燕是成心和孟月兒過不去:「我不要什麼惠兒,就看著她跟我投緣,老爺爺就讓月兒跟著我吧。」

    「月兒年齡還小,又是自小驕縱慣了的,什麼活兒都不會做,跟著郡主,她會惹郡主不開心的。」孟開武尷尬地說。

    「我不管,我就看著她順眼和我投緣,就讓她跟著我吧。等到了燕京,只要她聽話,我一定會給她好多好多的好東西的。」耶律沃燕邊說邊就要拉著孟月兒走,孟月兒身子微微下蹲,求救般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和父親。

    孟孝農見這小郡主使起性子來,實在是不好打發,就只好像孟月兒吩咐道:「那月兒就跟在郡主身邊,聽郡主的使喚吧,可不許使什麼小性子惹惱公主,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孟月兒見爺爺已經發話,只好由耶律沃燕象牽小狗一樣地牽進了裡邊的院子,將要出門時,嘴裡小聲地嘀咕道:「哼,過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耶律沃燕聽了孟月兒的話,揚起頭來妖怪般地笑笑說:「既然跟了我,就快快走吧,我們可不能在這兒誤了大人們商量事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5
第一卷 三十七 縱古論今說天下 上
   
    一夥人看著兩個女孩出門,臉上都苦笑著。蕭蒲察干看著李爽和耶律沃燕一會兒工夫就各大自有了丫環小廝,不禁眼熱,就跟在耶律沃燕的後邊進了裡邊的院子。

    李爽怕孟氏父子心疼孫女,開口說:「小郡主雖然有點驕縱,但心地卻是極為善良的。月兒小姐跟著她,也不會吃什麼虧的。」

    孟開武苦著一張臉說:「我哪是心疼月兒啊,公子有所不知,我這小女自小被家裡人慣著,卻是一副天不怚地不怕的性子。我是怕郡主年幼,被我家月兒使壞欺負。」

    聽了這話,李爽也不得不跟著苦笑起來。耶律沃燕古怪精靈,再和這個精靈古怪的孟月兒湊在一起,還不鬧翻天來,誰知道會惹出什麼事情來?當下就思索著開口說:「大家但請放心,我明日就想辦法把小郡主先支回燕京去。只要離開薊州這亂地,她們兩人就是鬧些什麼小性子,也不會弄出什麼事來的。」

    安排好兩個小女孩的事,孟孝農讓孟彬和家中其他後輩都下去,屋子裡只留下他們父子兩和跟過來的韓光遠,李保幾人。「公子既然收留我孟氏一族,我等就該供公子驅使,然公子卻只讓我們住在這兒,遊說些流民。我等就是不被公子照拂,平日在流民主也是給大家講不能從逆作亂的道理的。我族人雖不多,卻也不是個個都是廢物,還請公子再吩咐些事來,我等才能安心。」

    見李爽沉吟不語,孟學農已經決定舉族依附李爽了,就主動說道:「我族中也還有幾個機靈些的弟子,公子難道不想知道反賊那邊的動向麼?我就派上幾名弟子混入反賊中去,幫公子打探反賊們的下一步打算。」

    孟孝農的話說完,屋中的韓光遠和李保同時向他拱拱手說:「孟家主人有如此安排,實乃幫了我等城中百姓的大忙。」

    李爽見對方自己要求了,就開口說:「這事情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混入反賊中去,卻是風險無比的事情。如果被反賊發現,丟了族中子弟的性命,卻讓我如何心安?」

    也不是李爽矯情,以他前世的性子,人家既然全族都打算投了自己,卻不能首先就讓對方去做風險大的事情丟了性命。

    「公子宅心仁厚,實乃我等之福。請公子放心,現在城中的饑民們一片混亂,相互間並不熟識,我等派上幾個機靈弟子,定然不會被疑。反賊那邊但有什麼消息,公子也能早些知道。」這孟氏父子看來是做事果斷的人,一族人流落成饑民,正在四下找出路,現今被李爽的話語折服,既然打算投靠,就打算先做出些事情來。

    有人主動去幫自己臥底,李爽自然不好再推,就繼續說著自己的打算:「現今流民四起,國家就是暫時安排地方就食,也難照應太久。眾多流民還得早做打算,謀條生計才行。諸位從現在起可在遼東流民和薊州百姓中尋訪計有所長之人,無論以前作過生意,當過掌櫃,帳房的,或者是鐵匠,木匠,開過酒坊布莊的,一併稍加照應並登記在冊。如果薊州得保,今後薊州的恢復還要靠在這些有本事的百姓頭上。當然,此事也不用操之過急,除了看重他們的能耐外,還得要人品端正。今後無論是我家,還是韓家,孟家要擴大家業,沒有用的人來幫襯,那是萬萬不行的。」

    幾人見李爽不但把眼下的叛亂平定安排得有板有眼的,更是把眼光放在了今後的恢復上去,都是一邊點頭,一邊繼續懷疑李爽的實際年齡。

    「自天祚帝登基以來,四處遊獵,不恤國事。先是漠北各部叛亂,現今女真部又起於白山黑水間,國家征伐卻是連戰連敗,生意實在不好做啊,就這薊州,這兩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家小本經營的鋪子都關了門。」聽李爽有擴大生意的打算,李保在旁邊歎道。

    天祚是耶律延禧的尊號,卻不是廟號。廟號是皇帝死後由繼任皇帝給定的謚號,只有死後才有。自唐代皇帝以來,登基後就喜歡給自己弄出個尊號來,歷史上有些皇帝過上幾年就要給自己的尊號上加上幾個字,當的時間長了,那一長串尊號,就比李爽前世東北鄰國的那個小太陽的尊號還要長了。比如這時大宋的皇帝的尊號是『神宵玉清真王教主長生大帝聖天尊道君皇帝』,一般簡稱為道君皇帝,死後廟號徽宗,還有個一長串的謚呈「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小說中人物稱當今皇帝為宋徽宗是穿幫,但叫道君皇帝,天祚皇帝,卻是沒有錯的。

    「叔祖有所不知,現今雖然北方糜爛,遼東饑荒,南邊的大宋還很富庶。我們北邊的馬羊,皮毛,藥材,到了南邊都能值錢。更何況薊州近海,更能泛海去安南,暹羅等地購些糧食來解南京道的饑荒。如此雖路途遙遠,風險重重,一旦事成,卻有不下十倍的利潤,更能解百姓飢餓之苦。如此事情,只要我等來做,還怕沒錢可賺麼?」見大家都不怎麼相信他的話,李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大忽悠了。

    韓光遠聽著李爽的話,覺得這少年一扯就扯到什麼安南,交趾,暹羅去了,雖覺得是好高鶩遠,但年齡如此幼小的個孩子,能知道這麼多地方,也很不容易了。就開口問:「李公子眼光高遠,實在是我等不及。現今大遼天下糜爛,女真強悍,以公子所見,朝廷要多長時間才能平定女真部?」

    以現在遼國的實力,幾乎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短短幾年後就會亡國的,只不過感到女真強盛,平定起來要費些時日而已。穿越過來的李爽也不能給他們講得太明,只能歎口氣說:「大家以為現今大遼兵馬,相比國朝初立的五代時期如何?」

    這個,不用大家思考對比,李保就搶著回答道:「二百年前契丹初起,兵騎所過難遇敵手。中原洛陽數度為太祖騎兵所破,當時強如後唐,亦難敵契丹鋒芒。我輩先人,亦多是五代時倫為北人。」李保說到這,面色不由得暗了下來,祖先的這段歷史,是所有漢兒後輩的屈辱。「現今大遼富庶及疆域強過五代時不下十倍,但兵馬所指,攻城掠地,卻難及先輩十一。」

    「大家有沒有想過,同為契丹鐵騎,當年能兵刃所過無敵,現今朝廷的糧草,輜重補給遠勝當年,兵馬之戰力卻下降許多,此間有何原因?」要讓這些人認清大勢,李爽不得不慢慢地誘導。

    聽了李爽的提問,屋裡幾人都開始苦苦思索了起來,有人說國家承平日久,兵不勝戰;有人說主將指揮無方;有人說天祚帝不恤國事,李爽都連連搖頭。

    見大家說來說去,都說不出道理,李爽慢慢開口道:「但凡虜族初起,其勢如餓虎下山,專以攻伐搶掠為正事。兵刃所指,千里殘破。虜兵四處搶掠,不憂糧草無繼。譬如各位在荒野碰上村野莽漢,對方不畏身體傷殘,不怕灰塵泥土,你等不但惜身體,還怕身上的錦衣被弄髒扯破。如此情形下,雙方雖體力相當,你等能打過那村野莽漢麼?」

    大家聽李爽舉出了這樣的例子來,都是苦笑著搖頭,表示打不過,就聽李爽繼續說道:「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是民間俚語,大家可能沒聽過。」一不留神,把前世的俗語給說出來了,李爽連忙補救。「我大遼目下就像是錦衣獨行的客商,碰上個饑急了,不惜死的強盜。現今國家和女真作戰,不但顧惜這衣服身體,還覺得不屑於和其亂打一通,以免失了顏面。而女真做戰卻是不管不顧,不計顏面,不計死傷,作戰的損耗又能用在大遼搶掠的東西補回來。如此下去,國家每敗一陣,國力損耗且不說,士兵對虜兵的恐懼卻又多了一分,對方是越戰越勇,越搶掠越強壯,而大遼在連年爭戰中,就會被拖個兵疲民困,兵馬士卒畏敵如虎,長此下去,國家前程實在令人擔憂。」

    眾人原以為女真部的叛亂,大不了耗些時日,死傷些兵馬,最終是不難平定的,卻沒想到被李爽說得如此危言聳聽,卻又分析得句句在理,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接話。卻聽李爽繼續說道:「自古來,凡初起於北方極寒之地的虜騎南侵,大都是銳不可擋。譬如契丹初起,中原的唐晉漢周幾朝,多有雄主,我朝太祖太宗卻屢屢牧馬黃河,洛陽開封皆曾淪陷。再譬如五胡時代,南人雖也強悍,匈奴,鮮卑兵騎卻是所向無敵。後來北魏統一中原,雖也出自胡族,兵馬強盛,卻虜虜被柔然,突厥所困。我大遼目前形勢,卻與北魏末年多有幾分相似,如不盡快平定女真,國內饑民四起,如再出現北魏年間的六鎮,葛榮之事,只怕國家前程堪憂。」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6
第一卷 三十八 縱古論今說天下 下
   
    「如此說來,我大遼豈不是亡國不遠了?」孟開武話說出來,就感到公談這種大逆的話,有些失語了,連忙遮掩道:「北地將亂,我等從遼東一路過來,已是千辛萬苦。如果這南京道再不平安,這天下雖大,我等北地漢兒將如何自保?」

    李爽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年齡,不能太高調了,不然會被人覺得妖異。但是現在屋子裡的這幾個人,很可能會成為自己穿越過來後的基本班底。現在所處的薊州,位置衝要,如果能變成自己的一塊根據地,以後自保起來就多了份保障了。見孟開武動問,就裝模做樣地深思片刻說:「但凡亂世,大族世家自保,無所謂舉族據守塢堡,在亂世中求個生存。或者家中長者選中一方勢力,讓弟子投效。南北朝以來,一些大姓世家,人口眾多,也有讓族中第子分別入仕不同勢力,以後不管哪方成事,家族的根基都不動搖。此種情況在唐末五代頗多,然小子以為這分頭投效,卻不合於現今局勢。五代時雖天下大亂,那些據守的各方蕃鎮諸侯,卻都是中原一脈。而日後萬一女真韃子入關,據聞其殘忍如虎狼之性,匪我族類,其性必異。我等祖上陷入遼境,多是祖輩們先為奴僕,然後世代經營,才有了當今的一點點基業。如若再投女真,我等一族豈不成了三姓家奴?」這些話整理起來不太容易,李爽說得很是緩慢,當說到投效女真時,突然眼睛一揚,向眾人臉上投去凌厲的目光:「今後不管局勢如何糜爛,我北地漢兒如有甘願投效女真韃子者,不管是誰,犯在我手上,定會格殺勿論!」

    從前世得來的歷史知識,女真韃子可不是什麼好鳥,今天既然談論起了天下事,就不得不向幾種敲敲警鐘。

    大家進屋後談論了也有些時候了,不過外邊的佈防在李喬的指揮下進行著,目前這片街區也沒有反賊或別的流民的影子,大家就繼續聽著李爽的高論。

    「如此說來,公子的意思是萬一燕地再難棲身,我等可考慮舉族南投?」孟孝農問。

    李爽作出為難的神色,想了又想回答:「此事也不容易,我等自祖輩五代時歸遼,已歷十數代人,二百餘年。與中原隔絕日久,就算我等一片赤心,南朝安能真心待我?南投後歸正人的尷尬身份,在仕途上家族弟子再難有所做為,最多也不過能夠保命罷了。何況南朝同樣是承平日久,聽聞南朝道君皇帝自登基以來驕奢淫逸,又是什麼花石綱,生辰綱,弄得南朝百姓民不聊生。據聞南朝最為富庶的江南道,有方臘謀反,聲勢浩大,南朝現在正忙著剿滅江南反賊,一時卻顧不得我們北地情況。」李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這段話已經大大穿幫,方臘是在兩三年後才起兵造反的。不過屋子裡的這些人對宋朝的瞭解,遠沒有李爽從後世史書上得來那麼多,就是花石綱,也只是隱約聽過傳聞,見李爽對南朝的情況說得較為詳細,心下雖然疑惑他是從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情的,卻並沒有懷疑真假。

    「我大遼在北,實為南朝之屏障。如我大遼不保,女真與南朝接壤,不用多久,雙方定起戰火。南朝自開國以來,壓抑武人,現今又承平百年,兵不識戰,又豈是女真虜騎之敵手?南朝雖然和我大遼和好日久,官員百姓皆對燕雲之地,歲幣之事,心中怨怒已久。如我推測沒錯,過不了多少時日,南朝聽聞我大遼疲憊,女真起於後院,說不得會暗自與女真簽約議和,共同出兵攻我大遼。如此大遼兩面受敵,國事如何就不可知了。」李爽嘴裡說著,心中卻想:宋金的海上盟約不是推測,而是不久就會發生的大事,我就不妨先透露給你們吧。但他卻不知道,那海上之盟的那根導火索,就是前些時候和自己打了好幾天交道的高藥師。

    眾人聽李爽越說越玄,心中皆是驚疑不信,但以後這些不可信的發展,卻被李爽分析得句句都有理由,李爽話說完許久都沒人接口,一個個都低頭深思著將來的可怕變化。

    「李公子雖然句句在理,但天下大勢究竟如何變化,又豈能是我等在此瞎猜?誠如公子所料,豈不是天下之大,無我北地漢兒容身之所了?」韓光遠質疑地問。

    奶奶的,一個個都是不信。老子先把話撂在這兒,幾年之後,你們只怕要把老子當神仙一樣看待了。李爽一邊想著,一邊回答:「大勢如何,實不該我這蒙童妄談。今天我姑妄言之,大家姑妄聽之,權當一笑。現今遼東已亂,南京道被這麼多的遼東饑民衝擊擾亂,也將不再太平。不管將來如何,我等為求自保,卻不得不早做打算。如今薊州失陷,知州,主簿都不知所蹤。等平了反賊,朝廷還沒新知州任命前,大家可共選能人主持州事,修整城池,慰撫饑民,恢復生產,再擴充訓練兵馬,如有什麼變化,起碼不能再讓薊州陷落。小子再思這薊州之地實乃形聖,南鄰大海,北拒遼東衝要,西邊拱衛南京。女真韃子萬一南下,不管取道遼東,還是從北邊長城進犯,守住薊州,總會替朝廷出上一份力的。」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沒看出來麼,老子已經開始打這薊州的主意了。那孟孝農還算個明白人,多少聽出了些李爽話中的意思,開口說:「說來這平賊後能主薊州事者,無人能比公子再合適了,只是公子年齡幼沖,雖然家世顯赫,只怕朝廷不會對公子有所任命的。」

    一句話說到了李爽的心頭事,李爽只能苦著臉悶悶地說:「我哪有諸位這麼自由啊,等此間事了,就不得不回燕京聽家父訓斥了。關在家裡不准出門是肯定的,說不上還要挨上一頓板子。不是誇口,如果能讓我來主持這薊州,用不了多少時日,定然能讓薊州民富州強,兵甲強勝,只是——,唉!」

    李爽的話還沒說完,耶律沃燕牽著孟月兒從院中進來,聽李爽愁回燕京後挨板子,跨進門後就開口道:「爽哥哥,我們慢慢地平這兒的反賊,反正他們也鬧不出什麼大亂來。他們慢慢打,我們也慢慢打,多耗些日子,不就能遲些回燕京受罰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29 14:07
第一卷 三十九 二士爭功小屁孩
   
    那孟月兒被耶律沃燕拉進院中後,不知道被怎麼蹂躪了一番,這會兒被耶律沃燕拉著,渾像是拉了只聽話的小狗似的,低眉順眼,緊緊地跟著耶律沃燕。

    李爽看見耶律沃燕這小祖宗,就不得不發起愁來。現在薊州這麼亂,自己又還有很多事情要幹,不能時時都帶上她和蕭蒲察干,而這兩位都不是省事的主,除了自己,只怕沒人能看住他們。萬一再在城中亂跑,被賊人抓住,只怕就沒有這次被孟開武解救的幸運了。

    聽耶律沃燕說什麼慢慢地平亂,像貓捉耗子似的打著玩,也真虧這小腦袋想的出來。這玩寇自重的事情,是歷代武人常常玩的把戲,以後看情況再說吧,也許自己被逼到那份上,也不得不玩上一把。當下卻板著臉對著耶律沃燕說:「沃燕休得胡說,薊州的叛亂不盡快平息,肯定會有更多的饑民們迫於無耐加入反賊的。我們城中只這麼點點人,外邊的援兵要留守司出虎符才能調動。等薊州失陷的消息報到留守司,大人們再商量上幾天,兵符到漁陽軍或別的軍州,還要什麼輜重糧草,這樣折騰下來,沒個十天左右,大軍是到不了薊州的。估計不出明天,就有別的地方的饑民湧向薊州,誰知道十天後,反賊會聚集起多少人來。這遼東的流民中,什麼樣的人都有,江湖豪客和潰散的遼陽官兵中,萬一出來幾個知兵善占的人來,我們還能不能在薊州守上一角就不知道了。」

    雖然對眼下聚在薊州的這些反賊李爽不以為意,但誰知道以後會從別的地方聚集多少流民來,那什麼郭藥師,董小丑,羅青漢、董仲孫,張令徽、劉舜仁、甄五臣這些怨軍中的一時豪傑,誰他娘的知道都還在什麼地方,會不會一齊擁到薊州來。

    耶律沃燕聽了李爽的話,頓時不敢再說什麼慢慢打的話了,低頭想了想說:「那現在怎麼辦?萬一連薊州城剩下的這點地方都再守不住,我們豈不上要繼續逃難了?」

    「所以,你和蒲察干能不能幫大夥兒一個忙,救救城中的百姓。這薊州城能不能守得住,反賊能不能盡早授首,就要看你們的了。」沒辦法,哄小孩子,就不得不先給戴上頂高高的帽子。

    「我?還有他,小蒲察干?」耶律沃燕雖然向來自負,但聽到李爽把自己說成薊州百姓的救星來,就不得不滿是懷疑地看著李爽了,「爽哥哥,你是不是想打什麼鬼主意,把我和蒲察干送回燕京去?什麼反賊授首靠我和蒲察干了,也虧你說得出口。總之,你沒離開薊州,我和蒲察干也是絕對不會先走的。」

    李爽心裡的那個汗啊,娘的這小丫頭片子難道也是穿越過來的,老子三十多歲的智力和閱歷,剛一開口就被丫頭片子給識出來了,這小傢伙簡直是他娘的妖怪。

    「那就算了吧,我本來是想,看你和蒲察干有沒有能力去漁陽軍說動守將,讓他先派上些兵馬來。現在想來,這事情很難,你和蒲察干又都是小孩子,那軍主怎麼會被你們說動。算了吧,我們還是慢慢等留守司派兵來吧。」李爽假裝遺憾地說。

    耶律沃燕不上當,那蕭蒲察干卻自動上鉤了:「那漁陽軍的主將叫蕭盧翰,今年過年時還曾到燕京拜見過我父王,還給我送了張小弓,我去說動他派兵來。」

    蕭蒲察干雖然在三人中最小,平時話也最少,他最怕的是李爽嫌他小,不帶他玩,平時就挖空心思地在兩位大點的孩子面前顯示自己的作用。這會兒見李爽要說動漁陽軍,就搶著說。

    「小屁孩子站一邊去,」耶律沃燕伸手搡了蒲察干一把說:「我還不知道那個什麼蕭盧翰啊,不就是你們奚族的一部大人麼,過年的時候他也去我家見了我父王的。」

    蕭蒲察干被耶律沃燕欺負慣了的,早就防著她突然出手,等她一掌搡來,腳下用力,穩穩地站著,嘴裡不服氣地說:「你知道又怎麼了,反正你是不願意離開薊州,我明天就一人去漁陽軍。這份搬來救兵的功勞,你再也不要和我爭!」

    「你那張嘴笨得像個葫蘆,沒有我去,你有什麼辦法說去那蕭盧翰派兵來漁陽?難不成你又想做個假虎符去騙麼?我和爽哥哥在說大事情,你一個小屁孩子一邊去!」

    李爽見兩個小屁孩開始爭功能了,心裡不禁苦苦地暗笑,嘴上卻說:「蒲察干雖然和蕭盧翰相熟,又是奚族同宗,但這去漁陽軍有八十里的路程。誰知道在路上會不會碰上饑民流寇什麼的,蒲察干又太小,得有人保護才行。沃燕,你敢不敢去護送蒲察干到漁陽軍?」

    「我護送他?他想得美,不去!有本來他就一個人去搬來救兵吧。」耶律沃燕瞪了眼蒲察干說。

    「誰稀罕你,爽哥哥你給我匹快馬,八十里的路程,我兩三個時辰就到了。等我搬來救兵,看有些人還有什麼臉面!」蕭蒲察干同樣瞪著耶律沃燕說。

    「不成不成,你畢竟年齡還小,又沒有沃燕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利嘴,讓你一人前去,我不放心。沃燕,你就和蒲察干去一趟漁陽軍吧,我知道沒有你是搬不來救兵的。」李爽對耶律沃燕作出一副懇求的樣子。

    「等不來救兵,這薊州的百姓難免會受苦,朝廷派起兵來也太慢。」耶律沃燕在房子裡踱著步子,走來走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既然要救城中的百姓,我就不得不幫上爽哥哥一次了,免為其難地去漁陽軍走上一趟。不過,去搬救兵,我一個人去就是了,帶上個小屁孩子能起什麼用啊。」邊說邊眼睛裡滿是笑意地看著蒲察干來,「葡萄乾啊,你就安心在這薊州等著吧,姐姐我去搬救兵來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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