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26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1
第七百九十一章山呼海嘯

    沒過多久,羅輕君就發覺自己陶醉得太早了。相比較回到汝寧、歸德的“正餐”,吳世恭在山東境內的遭遇簡直就是“開胃菜”。

    “吳大帥!您老可回來了。李賊、羅賊在豫中橫行,我們歸德也是一日三驚。看到您,總算是心定矣。”

    四月十三日,汝寧軍進入歸德境內,在邊界處,就得到了歸德駐軍和當地官紳鄉老的熱烈歡迎。當吳世恭下馬接見的時候,他立刻被這群官紳鄉老給包圍了,有些鄉老甚至激動得唏噓不已。

    歸德府知府等官員因為要自重身份,肯定不會出城走這麼遠的路來相迎,所以迎接人群中領頭的就是趙銘老頭和侯詢的一位族弟。

    而場面是如此熱鬧,大伙兒仿佛有說不盡的話一般。從一開始的歡迎會,轉變到哭訴會,最後在趙銘的鼓動下,又變成了動員會。這些歸德、汝寧的官紳鄉老中,有很多人的子弟都是加入了汝寧軍。因此在他們的心中,就是等著吳世恭的一飛沖天呢。這樣的話,汝寧軍中的汝寧、歸德子弟也會水漲船高,並且帶著這些家族也是飛黃騰達。一句話︰這些官紳鄉老已經變成了好戰派,他們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接著這些官紳鄉老陪著吳世恭到歸德府城,在那里也肯定有著一場盛大的歡宴。等到結束了這些交際活動,吳世恭回到羅輕君身邊時,那小姑娘已經興奮得紅光滿面了。

    這些天。吳世恭倒是對羅輕君溫柔有加,他明白羅輕君有著幻想呢。幻想著成為汝寧軍的女主人。可是這幻想注定是要破滅的。吳世恭當然也不會去點破,只能在這時候以加倍疼愛羅輕君來補償了。說到底,吳世恭是一位對女人心腸很軟的人。

    如果說歸德的情形是盛況,那汝寧的情形就是沸騰了。

    一進入汝寧,就踏上了已經清掃好的官道,官道兩旁的百姓是夾道歡迎,他們對著汝寧軍不時發出陣陣喝彩聲。

    面對這些喝彩聲,原汝寧軍的將士還好一些。可像嚴三齡、王聲等這些新投靠的軍官和兵丁可是激動不已了。雖然原先這些人作戰還說的上的勇猛,但在民間常常被稱為“丘八”,社會地位是相當低,還常常遭受旁人的冷眼。

    可是現在卻受到了百姓的擁護,這做人的榮譽感,身為軍人的榮譽感,那是享受千百遍也不會厭倦的。這時候的他們。才有了身為汝寧軍的自豪感。

    而當吳世恭一行人回到汝寧軍本部大營的時候,他迎來的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二萬多汝寧軍最精銳的將士已經在校場列好了隊,他們正等著吳世恭的訓話呢。

    這歡呼聲簡直是太熱烈了,直到吳世恭踏上點將台時都還沒有停息。鄧啟帆、薛永利他們都站在點將台兩旁微笑著等待著吳世恭的演講,而羅輕君則坐在馬車內,興奮地拽緊了她的雙拳。也不是所有人都適應這樣的氣氛。羅輕君的陪嫁團中,就有幾位丫鬟和小廝被嚇得臉色慘白,腿軟的都站不住了。

    而站在點將台上的吳世恭,他望著自己的兵強馬壯也是豪情萬丈。于是他對著自己的將士就高喊道︰“弟兄們!汝寧軍萬勝!”

    “汝寧軍萬勝!”

    “汝寧軍萬勝!”

    ……

    校場內再次響起了山呼海嘯聲。

    等到熱鬧了一陣,吳世恭做了個手勢讓將士們安靜。在點將台前站立著上百名親兵。他們將要把吳世恭所說的話一句句吼出,接著通過接力傳遍整個校場。

    “有人問我汝寧軍是什麼?汝寧軍只是一支軍隊嗎?我的回答是異常的響亮。不!”

    “我們是華夏的精英。我們是民族的衛士!”

    “當倉頡造字,聖人教授我們榮辱忠義後,我們汝寧軍就是要用手中的劍,把聖人的教義傳播至整個天下。”

    “我們的征程是危險的,前途上還需撒播熱血和生命。也許我們還要在黑暗中摸索很久,可這擋得住我們汝寧軍的勇士之心嗎?”

    “為了家中的父母安享晚年,為了自己的妻兒永享安康,為了天下的百姓安居樂業,我們汝寧軍不懼犧牲。這是我們汝寧軍的榮耀!這是我們汝寧軍的使命!這是我們汝寧軍的責任!舍我其誰!?”

    吳世恭的鼓動又爆發出一陣海嘯聲︰“舍我其誰!?”,“舍我其誰!?”……

    幾位宣傳司的文書躲在台後奮力速記著,他們要把吳世恭的演講稿盡快地整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發至全軍。

    “有人問我汝寧軍要出征到哪里?我大聲地回答了他︰沒有盡頭!”

    “不是在汝寧、不是在歸德、更不是在河南。”

    “只要天下有不平之地,我們汝寧軍就要出現在那里;只要天下有不平之事,我們汝寧軍就要永遠地存在下去。”

    “現在我正式宣布︰汝!寧!軍!出!征!”

    “汝寧軍出征!”

    “汝寧軍出征!”

    “汝寧軍出征!”

    ……

    校場上陣陣齊聲高呼,讓整個天空和大地都是在顫抖。隨著汝寧軍列隊從點將台前閱兵走過,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醉里挑燈看劍,

    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

    弓如霹靂弦驚。

    ……

    結束了閱兵以後,吳世恭帶著鄧啟帆、薛永利等文武高官進入了自己的書房。一進門,他就高聲宣布道︰“一切準備就緒。讓我們干吧!”

    心領神會的鄧啟帆、薛永利他們立刻是熱烈地鼓起了掌來。這日子已經盼望了很久,鄧啟帆他們多年的努力終于盼到了成果。

    “終于等到奪取天下的日子了!”有些人心中暗自地想道。甚至還有些人興奮地雙掌都拍紅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汝寧軍的統帥——吳世恭終于回來了。

    接著,吳世恭開始宣布第一條命令︰“傳發全軍,再次重申︰我的嫡長子薛呈麟為汝寧軍少主!”

    ……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1
第七百九十二章黃雀在後

    “父親大人!”李馨的幼子吳呈豪脆脆地叫了吳世恭一聲,接著又依偎在吳世恭的懷中撒嬌了。

    在軟禁李馨和吳呈瑛的時候,當然也把李馨的另外兩個子女也軟禁了起來。而李馨的幼子吳呈豪才四歲,他受到了這樣的驚嚇,所以一見吳世恭就撲了過來尋求安慰。

    吳世恭把吳呈豪抱在大腿上讓他坐著,撫摸著他的頭頂,接著柔聲地問道︰“你是男孩,這次有沒有保護你的母親大人和姐姐呢?”

    吳呈豪立刻羞愧地埋在吳世恭的懷中,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

    傍晚,李馨依偎在吳世恭的懷中,她與吳世恭聊著家常,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薛永利軟禁了她,李馨的話語中不禁帶上了火氣︰“夫君!那薛統領原先也只不過是您的家僕,這次竟敢犯上。妾身也知道他現在對夫君很重要,知道夫君不能治罪于他。可是也要多加警告。這次不僅是妾身和瑛兒,其他妹妹和夫君的其他子女都受到驚嚇了。”

    “你啊你!”吳世恭溺愛地摸了摸李馨的秀鼻,“哎——!有些事就沒法爭。這次幸好我還在,如果我不在了,真可能血流成河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可真的不行。不行啊!麟兒我會給他位置,瑛兒他們我會給他們富貴。不盼望著他們兄弟相親,起碼也不能手足相殘吧!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你也要打開這個心結了。”

    “嗯!”李馨很乖巧地點了點頭。“這次妾身真的有些怕了。”

    “也沒什麼。只要有我在,就沒人敢動你和瑛兒。好好休息吧。這次回家。以後就難以出門了。”

    “嗯!不過夫君也不能沉迷于女色。那兩位金陵城來的狐媚子還等著呢。而且新來的那位羅妹妹,一副要做主母的架勢。她是什麼來頭?難道夫君不管管她嗎?”

    吳世恭在心中暗笑。這女人,果然是吃醋壓倒一切。“那君兒的事有些棘手,與我的父親大人有關。你也別往心里去,各管各的吧!相安無事最好,如果太過分,就把內宅隔成兩處,眼不見心不煩吧!你放心。家里的事我說了算。”

    “可你還沒說那兩個狐媚子呢?”

    “|回來後,還要安慰如雅、繡竹她們呢,短時內還沒空。以後再說吧!”

    “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呵呵!”

    ……

    崇禎十五年五月初一,汝寧軍軍令司作戰室。

    “命令已經下去,汝寧軍再動員兩萬,在月中全部入隊。內賬房也已準備了百萬兩銀子,說實話。如果這次我們汝寧軍沒收獲的話,我們這些人都要去要飯了。”

    吳世恭的話引起了軍官們的一陣大笑。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就是一個字——等。其他各路官軍沿著黃河向南而進,我們就是要等到官軍和陝賊發生大戰。”

    “三種情況︰第一種陝賊大敗,那他們一定會向南而逃,那我們就斷了他們的退路,爭取一鼓全殲。首要的就是要斬殺李、羅二賊。”

    “一種是勢均力敵,那我們就準備尋機出擊,給予陝賊以致命一擊。同樣的,也以斬殺李、羅二賊為首要。”

    “第三種就是官軍大敗。按照軍令司作戰局的推演,這種可能就是最大的。那我們南陽的部隊先出動。以最快的速度佔領南陽府全境,和均州的部隊連成一線。先把陝賊南下的道路封堵住。之後。驅趕著陝賊西去川陝或者北渡黃河入北直隸。如果他們還要留在河南,那我們就全殲他們,如果他們離去,則不需花死力去打,給他們以逃竄的余地。”

    “記住!無論該怎麼打!這次我們就是要控制河南全境,而且不能再讓陝賊南下流竄了。如果有其他官軍敢阻攔我們的行動,同樣圍而殲之。我們需要時間,需要地盤,也需要人口,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諾!”

    “好!現在由薛司長來宣布各支部隊的行動命令!”

    ……

    汝寧軍雖然決定了出征,但暫時還是按兵不動。這次他們準備的行動有著上下兩策。

    上策是驅虎吞狼,希望李、羅聯軍徹底消滅督師丁啟睿所率領的主力明軍。而失去了這一支主力明軍以後,大明朝除了在兩個京城的京營,和左良玉率領的烏合之眾以外,就已經沒有什麼機動力量了。以後的作戰,就能讓汝寧軍為所欲為。

    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讓李、羅聯軍在汝寧軍之前流竄,那樣即能夠利用李、羅聯軍掃清明朝的地方官府,讓汝寧軍可以很順利地接手,又可以動搖明朝的根基,讓朝廷對汝寧軍是更加倚重。

    而下策就是全殲李、羅聯軍。這樣雖然可以掃清農民軍這個爭奪天下的大敵,但對汝寧軍的擴張卻有諸多不利之處。而吳世恭已經準備好了讓汝寧軍霸王硬上弓,實在不行,他不惜火並也要強行佔據河南全境。

    可這時候的汝寧軍全軍上下都認為︰督師丁啟睿的明軍主力還是很有戰斗力的,與李、羅聯軍相比,也相差不了多少。所以這次戰斗的結果基本上是兩敗俱傷。而汝寧軍也要等到這兩支部隊兩敗俱傷之後,再出動徹底消滅之。

    與此同時,五月初二,農民軍第三次圍攻開封。李自成設指揮部于閻李寨,羅汝才屯于橫地鋪。而督師丁啟睿、保定總督楊文岳和總兵左良玉、虎大威、楊德政、方國安等十八萬官軍在黃河沿岸連營數十里,準備與農民軍展開決戰。

    五月十三日,官軍前鋒到達朱仙鎮,農民軍暫時撤離開封,集中所有的力量打擊來援的官軍。為了防止開封城內的官軍出城追襲,使農民軍陷于腹背受敵的不利地位,李自成派人持偽造的左良玉部令箭到城下大呼道︰“賊旦夕成擒矣,但恐其潛遁入城,汴兵無多,當嚴守,不可輕出。”而開封城內不知是計,果然閉門不出。

    朱仙鎮大戰開始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1
第七百九十三章兔子都不如

    朱仙鎮。如果有熟悉《說岳全傳》的朋友,肯定對一個故事很熟悉,那就是《八大錘大鬧朱仙鎮》。

    而朱仙鎮已經是開封城的門戶,所以當年秦檜用了十三道金牌召回岳家軍,也看得出這有多可惜了。

    不過現在不是《百家論壇》時刻。但作為一個古戰場,朱仙鎮也無疑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因此,官軍和農民軍也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戰略要點,除非他們不再想決戰了。

    面對著兵強馬壯的李、羅聯軍,明軍的各路將領都是畏縮不前,他們之前矛盾重重,防備自己友軍的心思甚至超過了對付農民軍。再加上督師丁啟睿統御無能,因此,雖然這次官軍集中的兵力已經是空前,但完全就是一盤散沙。

    無可奈何之下,督師丁啟睿排出了一個奇怪的隊形。于是丁啟睿開始和稀泥了,他讓各路官軍也別再爭執,大家排好隊、分果果,齊頭並進。也不分什麼前鋒,什麼後衛,反正是誰都不吃虧。

    可這麼一來,官軍行進的速度就可想而知。因為誰都不願意冒進,所以都盯著友軍的行軍速度了,都想趁著友軍不注意自己退縮幾步,讓友軍成為出頭鳥與李、羅聯軍血拼呢。因此,官軍幾乎就是在龜速前進。

    而李、羅聯軍又怎麼會放過這個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呢?他們從容不迫地把部隊展開包圍在朝廷大軍的周圍,接著從容不迫地組織勞力。再從容不迫地圍著朝廷大軍挖了三道寬約五十丈、深約三、四丈的大壕溝,把這十八萬大軍就這麼圍了起來。

    萬分可笑的是。在李、羅聯軍挖壕溝的三天時間內,各路官軍竟然都是驚疑未定地看著農民軍的行動,卻依然沒人肯去做出頭鳥,去主動破壞農民軍的圍困。這兔子急了都會咬人,而這十八萬的官軍竟然連兔子都不如。

    等到這群“兔子”終于醒悟了過來,他們頓時炸鍋了。他們這時候才發覺自己被包圍了;他們這時候才發覺自己沒多帶糧草;他們這時候才發覺身邊已經集中了朝廷幾乎所有的主力,已經沒什麼援軍來解圍了。

    督師丁啟睿立刻派出死士,沖破重圍趕赴汝寧。向附近唯一的希望——汝寧軍來求援。可還沒等吳世恭他們搞明白狀況,形勢就急轉直下了。

    就如同松錦大戰時,王樸和吳三桂率軍先逃一樣,各路官軍也不再听督師丁啟睿的號令,都是競相而逃了。

    首先是左良玉。憑著他的“豐富經驗”,也憑著他的毒辣,他把自己部隊中的炮灰驅趕在前。用炮灰的尸體填埋壕溝,竟然帶著自己的七千精銳,從農民軍的薄弱處沖殺了出去。

    之後其他將領也都是不戰而潰。他們學著左良玉的樣,把征發的民夫和軍戶當成了炮灰,踐踏著炮灰們的尸體沖殺了出去,勉強保證了自己家丁、精銳的安全。

    而督師丁啟睿借口追回左良玉。經許州逃往光州、固始;楊文岳倉皇竄往歸德。農民軍大獲全勝。此役俘殺明總兵姜名武,收得降卒近十萬名,騾馬七千匹,繳獲兵器盔甲無數。

    而在此役中,前後竟然未超過十天。朝廷這支好不容易湊起來的大軍就煙消雲散了。在戰後,在各地收攏逃出來的官軍還不到五萬人。

    而李、羅聯軍得了這近十萬的降卒以後。獲得了大量明朝老兵的補充。再加上那首︰“吃他娘,喝他娘,大家開門納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的民謠到處在傳唱,各路流民、盜匪再次像是飛蛾撲火般投入農民軍的懷抱,李、羅聯軍的總人數再一次超過了百萬。

    而在這次,這百萬大軍可不是主要由老弱婦孺組成了。有了大批明軍老兵和青壯的加入,李、羅聯軍的可作戰兵力超過了五十萬。而且因為大量的繳獲補充,他們的裝備也相當精良。除了炮兵、弓箭兵和披甲步兵這些兵種以外,闖營的騎兵就超過了三萬,而羅汝才的騎兵也超過了兩萬。頓時形成了一股震撼天下的大勢力了。

    而這時候的汝寧軍還在目瞪口呆中消化著此役的結果呢。戰局是完全出乎了吳世恭他們的意料,李、羅聯軍非但未損耗實力,而且還更加兵強馬壯,整支部隊的戰斗力也形成了一次飛躍。

    因此,現在的汝寧軍肯定是要改變作戰部署了。如果汝寧軍馬上與李、羅聯軍展開決戰,那反而變成了汝寧軍與農民軍互耗實力了。而朝廷也將趁此良機休養生息,也說不準會來個黃雀在後,等到汝寧軍和農民軍兩敗俱傷之時,來個通盤全收了。

    就在吳世恭他們苦惱的時候,幾個不好的消息接二連三地傳至汝寧。

    崇禎十五年的春天已經快要過去了,可上天確實並沒有顯露出特別垂佑的跡象。黃河流域和畿輔地區都發生了嚴重的春旱,收成無望;江淮地區的旱情也在漫延,有些地方因為缺水根本不能插秧,只好把水田改作旱田。

    為了維持自己控制區的穩定,汝寧軍也拿出存儲糧,在自己的控制區內開倉放糧。雖然汝寧軍的人員流動控制得很嚴密,又有糧票這件利器來控制糧食的流失。但在大規模的賑災以後,汝寧軍的存糧也下降到了警戒線的位置。

    而在此時,中原和西北地區已經饑餓了十幾年的百姓們紛紛參加暴動,就連一向治安比較穩定的南直隸和浙江也出現了饑民揭竿而起的事件。在饑民的呼應下,各部農民軍的攻勢更猛。

    尤其是陰魂不散的張獻忠,他原先一直是小股部隊在皖北一帶活動,可是收羅了大股饑民以後,他頓時活躍了起來。于是張獻忠部在四月攻佔舒城,並改舒城為得勝州,設立六部尚書等官職。而這是一支首次建立地方政權的農民軍。

    張獻忠部的活躍,頓時讓汝寧軍不能淡定了。舒城的位置是在和縣與六安之間,正是汝寧軍的後花園。而汝寧軍也早就預定了這塊地區的控制權,並會在將來作為自己的主要糧食供應區。

    于是汝寧軍立刻轉變了戰略重點,首先調集大軍圍剿威脅最大的張獻忠部。而對于李、羅聯軍,則是擺出一副防御的態勢,先不讓其肆虐至自己的控制區內,拖後處理了。

    在這里先暫停一下中原戰局,先看看大明朝和滿清這兩個朝廷的動作吧!

    首先看一下滿清︰

    在獲得松錦大戰大捷之後,對于俘虜的洪承疇,皇太極是如獲至寶。而洪承疇被俘虜到盛京之後,本來是下定決心以一死來報效皇恩的,所以他一連絕食數日,對來勸降的滿清親貴和大臣們一律是痛罵不止。

    可是當後來清內秘書院大學士範文程出面勸降時,洪承疇仍然是破口大罵,但範文程只是好言安慰,並且同他談古論今。

    談話之後範文程就向皇太極報告說︰“洪承疇不會死的。我同他交談時梁上偶有灰塵落到他的衣服上,他立刻就把灰拂掉。連衣服都還愛惜,何況生命呢?”

    于是大獲振奮的皇太極立刻是趁熱打鐵了。皇太極不光是派人輪番勸降,還親自去探視,並把自己的貂裘送給他穿。而洪承疇熱愛生命同時又深受感動,也許在松山被圍的六個月里還深刻反思過,感到大明朝的滅亡已成定局,而清王朝卻正是天命所歸。

    在這種情況下,洪承疇最終投降了清朝。當然還有一種說法,說是皇太極的愛妾莊妃親自給洪承疇送去參湯,這才打動了他。雖然這說法讓後世的編劇激動不已,可這應該是傳說。說什麼皇太極也是位英雄人物,他不會下賤到送自己的女人的。

    但不管怎麼樣,皇太極確實對于洪承疇是十分珍視。在洪承疇投降後賞賜了大批珍寶,並在宮中演出歌舞百戲為他壓驚慶賀。

    而這超規格的做法甚至引起了滿清諸將的不滿。滿清諸將都以為這樣對一個戰俘優待得有些過分了。

    于是皇太極就問他們︰“我們櫛風沐雨,是為了什麼?”

    眾人說︰“當然是想得中原!”

    于是皇太極又解釋道︰“比如行人,你們都是瞎子,現在得到一個引路人,朕怎麼能不高興呢?”

    洪承疇此人,對于大明朝的江山河川是相當熟悉,對各地官軍的部署也是了如指掌。而且他長期為大明朝的頂級文臣,門生故吏和關系網也是蛛絲盤結,很熟悉大明朝朝野的一切狀況。

    尤其對于現在大明朝來說,現在有謀略,有膽識,又有威信的帥才確實太少了。最關鍵的就是威信,現在只有洪承疇這幾位屈指可數的統帥,才能夠號令住各路心懷鬼胎的明朝軍將了。

    而大明朝失去了這樣一位統帥,滿清則多了這麼一個得力的引路人,此消彼長之後,明清雙方的實力也就拉得更遠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2
第七百九十四章 最後的掙扎(上)

    再來看看崇禎皇帝和大明朝廷的表現吧!

    此時,是崇禎皇帝即位的第十五年。個新年。可天下形勢已經是大壞,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壞。

    國家的財政情況繼續惡化,接二連三的加派抵消不了連年用兵的巨大軍費開支,國庫已經徹底空虛,到崇禎十四年底,戶部能夠直接支配的銀兩已經是所剩無幾了。

    但不論朝中還是地方上的文武官員們卻絲毫也沒有表現出要振作起來復興圖強的意向,文官們一如既往地貪污納賄、榨取錢財,而且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勾結、相互排擠、相互咬噬,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各地握有重兵的大將們則把軍隊當成了自己的私人財產,常常為了保存實力而臨陣脫逃或是根本不听調遣。

    而此時崇禎皇帝已經作了十五年的皇帝,而且在這十五年中,他真可謂憚心竭力,朝乾夕惕。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于是他就感到悲憤、沮喪,甚至非常委屈。

    崇禎皇帝哀嘆時運的不濟,痛恨朝臣的**無能,但身為大明朝的最高統治者,他卻不能不獨自挑起挽救危亡的重擔。于是在新年伊始的時候,他再一次下定了奮發圖強的決心,要通過不懈的努力來改變命運,改變帝國的面貌。

    也不要說,崇禎皇帝的神經也是夠堅強的。

    為了表現出更始維新的氣象,崇禎皇帝在接受了崇禎十五年的新年朝拜之後,特地在皇極殿召見了內閣的全體成員。

    周延儒、賀逢聖、張四知、魏炤乘、謝升、陳演六人在殿簷下行過叩拜禮之後,崇禎皇帝吩咐他們在殿內西側排班。因為根據朝儀文臣通常都是在東側朝見,周延儒等人一時有些摸不清皇帝的意思。

    後來才知道,皇帝讓他們在西側召對。是按照民間把家庭教師稱作“西席”的慣例,以示對閣臣的尊重。這次召見的形式的確是史無前例的,閣臣們哪里見過皇帝向臣子作揖的,全都受寵若驚,感動得淚流滿面,只能跪伏叩頭不已。

    接著在正月十一日深夜,崇禎皇帝到城南的天壇主持了例行的祈谷禮。正值這天又下起了鵝毛大雪,“瑞雪兆豐年”這句諺語正好給皇帝親臨祈禱豐收的祈谷禮做了注腳。而在肅穆的鼓樂聲中,每一個參加禮拜的人都感受到一種與蒼天神聖無比近切的神秘體驗,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

    于是乎。皇帝、臣子,以至于京城的百姓們,似乎都把重建太平盛世的信心建立在神的佑護上。他們都相信︰一個已經有二百多年歷史的盛朝是不應該這樣沒來由地削弱下去以至消亡的,一個仰承天眷的聖明天子也不應該毫無道理地失去上天的寵信。

    接下來的上元燈節……。

    在接著在二月里,崇禎皇帝又按照古禮。親自參加了為振興農業而舉行的耕籍儀式……。

    一系列的拜神活動,一系列的儀式。就是沒有具體的治國措施。說實在話。看著崇禎皇帝所做著這一切,總為他感到有些可悲。不過明朝當時的人還是很迷信的,他們相信大明朝已經得到昊天的保佑,所以也都油然升起一股樂觀的情緒。

    可接下來,殘酷的打擊依然是接踵而至。首先依然是天下大旱,上天似乎已經拋棄了大明王朝。接著。陝西三邊總督汪喬年所率的三萬大軍被李、羅聯軍幾乎被全殲,汪喬年本人也被生擒後殺掉。

    四月里,松錦之戰終于有了大結局,松、錦、塔、杏四城全被清軍佔領。這雖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敗訊初聞,還是讓崇禎皇帝感到一種不寒而栗的震驚。

    而當松山陷落的消息剛剛傳到京城的時候,都傳說洪承疇已經以身殉職,這讓崇禎皇帝深為痛悼。他所特別器重過的軍事統帥人才,楊嗣昌、盧象升,還有這個洪承疇,竟然全部謝世而去,誰還能為他支應眼前這個殘破的局面呢?痛心之極,他命令在城中大擺祭壇祭奠洪承疇以及邱民仰等人,還決定親自到祭壇前表示哀悼。

    但不久卻傳來消息說洪承疇並沒有死,已經被清軍帶到了沈陽;後來又有情報說,洪承疇已經投降了清朝!這對崇禎皇帝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自己一向信任器重的股肱大臣居然投降了敵國,這不但是國家和朝廷的恥辱,也使他本人臉面無光。

    可是這時候的崇禎皇帝已經有些輕微的精神分裂癥了,他的雙重人格似乎也發展到極致,經常是一時暴戾狠毒得出奇,一時又溫柔和緩得反常。

    而在洪承疇的問題上,崇禎皇帝正好表現出溫和的一面,他只是停止了祭奠活動,卻沒有按照朝臣們提出的辦法,依慣例逮捕嚴懲洪承疇的全部家屬,似乎對自己擺的這個烏龍有些無動于衷。對于這個反常的舉措,他後來頗有些自我解嘲地說︰“我是要讓洪承疇去作王猛式的人物啊!”

    而王猛是東晉時期前秦符堅的主要謀臣,因為原是晉朝的子民,曾經勸阻符堅不要南向攻晉。可惜洪承疇不是王猛。即便真有王猛,在明清之間的戰局中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可兵部的官員們在一番驚慌失措之後,卻絕對不敢奢望因為有了一個投降敵人的“王猛”就可以高枕無憂。連下松、錦四城之後,清軍主力班師回到盛京,山海關外的戰局暫時和緩下來。兵部尚書陳新甲就立刻是竭力主張︰利用這個戰爭的間歇期繼續同清方進行談判,爭取通過一定程度的妥協來換取一段時間的和平,以便對遼東防務進行新的調整。

    而崇禎皇帝雖然有依靠“王猛”的幻想,卻也不能不去面對無情的現實,只得同意再次進行談判的嘗試。

    于是一直逗留在寧遠的馬紹愉使團就接到新的指令︰立即同清方聯絡。清朝當局在戰場上取得巨大勝利之後,仍然不願意放過在談判桌上再撈取好處的機會,因此表現出很高的姿態,同意馬紹愉到盛京來。

    這年五月,馬紹愉一行來到清朝的盛京。清方按照對待大國使節的禮節接待了馬紹愉,諸王、貝勒和主要大臣多次設宴招待,皇太極還親自接見了他,並且同他商談了議定和約的一些原則性問題。表面看來,清方並不反對通過和談達成和平,但在議和的具體條件方面雙方卻不太容易取得一致意見。

    清朝以戰勝國的姿態,要求明方每年交納高額歲幣,停止對清朝的敵視態度,這些條件明朝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清朝同時要求明方承認雙方的國家關系是一種兩大帝國間的平等關系,這個要求盡管合情合理,對于崇禎皇帝來說卻萬難接受了。

    長期以來,大明帝國一直自認為是高踞于萬邦之上的天朝,明朝皇帝也自認為是君臨天下的萬邦之主,從來也不認為自己同邊外的“夷狄之邦”是平等的。

    何況夷夏之辨還是一項基本的儒家理性原則,同“韃虜”講平等就意味著喪失原則。崇禎皇帝對于與清方談判本身就理不直、氣不壯,在這樣有關君主尊嚴和國家尊嚴的原則性問題上,當然不敢隨意做出讓步。

    何況,朝臣們還是多少听到了一點信息,都在紛紛攻擊陳新甲,說是“堂堂天朝,何至講款”?而當崇禎皇帝就這個問題訊問首輔周延儒,周延儒由于害怕皇帝將來改變主意會卸罪于自己,竟然一言不發。明朝君臣的態度如此,和談的成敗自然也是由此可見了。

    而在另一方面,清朝對于這次談判也並沒有多少誠意。以皇太極為首的清朝統治者早已經制定了入關伐明最終奪取中原的既定目標。

    而這一次願意同明朝談判,無非是在戰爭的間歇時期不想錯過一次在外交上取得利益的機會,本來不抱有太大希望,所以也沒有特別認真對待。

    對于取明而代之的大方略,皇太極曾經有過一個很生動的表述︰“取燕京如伐大樹,須先從兩旁斫削,則大樹自撲。……今明國精兵已盡,我兵四圍縱略,彼國勢日衰,我兵力日強,從此燕京可得矣。”既然有這樣的方針,和談無論如何也只是一種權宜之計,不過是從兩旁砍斫明朝這棵大樹的手段之一罷了。

    一方礙于天朝的體制而扭扭捏捏,另一方因為有既定目標而漫不經心,兩方面的和談當然很難取得實質性的成果。馬紹愉在沈陽滯留多日,接連不斷地向陳新甲匯報談判的情況,陳新甲密報崇禎皇帝,崇禎皇帝再向馬紹愉發出指示,兩邊的信息往返多達數十次,卻一直毫無結果。

    馬拉松式的談判一直拖到六月,因為不可能談出什麼結果,馬紹愉使團只得撤回到寧遠,但繼續同清方保持著接觸,並不時把清方的意圖報告給兵部和皇帝本人。這段時間,明清雙方之間處于一種不戰不和的膠著狀態中。直到七月間,一個偶然事件和一個故意行動才把這種狀態打破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2
第七百九十五章最後的掙扎(中)

    首先就說偶然事件︰

    這年七月里,兵部尚書陳新甲接到馬紹愉的一份關于對清談判問題的秘密報告,一時不當心隨手放在書幾上。他家的僕人以為是邊關來的塘報,就送到了通政使司抄發各衙門。

    而朝臣們一直在關心著對清和談的事而不知其內幕情況,忽然見到了這份明發“密報”,大為震驚也大為興奮。言官們開始慷慨陳辭,據理力爭款和的不可行,同時猛烈抨擊陳新甲主款誤國。

    這次陰錯陽差的大揭密使得崇禎皇帝處于十分尷尬的境地。言官們明知和談有皇帝在後面做主,卻把火力全部集中在陳新甲身上,用語嚴厲尖銳,其中表現的對皇帝的態度也是不言而喻的。

    而崇禎皇帝在和談問題上一直不敢理直氣壯,就是怕朝臣因此看輕了自己,而這一次陳新甲的不小心卻使他成了眾矢之的,被放在要遭千夫所指的位置上。他的氣極敗壞是可想而知的,卻又幾乎無從發泄,只能把一腔的怨毒都傾注到陳新甲的頭上。

    很明顯,陳新甲在此事上失之于密,可接下來,他又因為沒摸透崇禎皇帝的性格而觸動了逆鱗了。

    當崇禎皇帝在言官攻擊陳新甲的奏疏上批旨,要陳新甲自陳回奏。可陳新甲卻以為和談大事本來都由皇帝主持,自己並沒有什麼責任,因而在回奏中非常委屈地為自己大擺功勞,說某事某事。“人以為大功,而實臣之大罪”。一連列舉了十來項之多。

    這種不願為皇帝承擔責任的態度讓崇禎皇帝是更為光火,月末,陳新甲終于以弄不清的含糊罪名被抓進了監獄。這實際上是一個無法審理的案子,但刑部主管侍郎東林黨人徐石麒恰好是一個堅定的反對和談派,一向是痛恨陳新甲,因而入之以重罪。

    而崇禎皇帝也是惱羞成怒,又需要一個替罪羊為自己頂罵名,因而也動了殺心。首輔周延儒等人多次營救。引用律條說︰“依據國法,敵兵不臨京城,不當殺大司馬(兵部尚書)。”崇禎皇帝卻回答︰“別的不說,陳新甲任兵部期間,宗室親王、郡王被流賊屠戮的有七人之多,難道不有甚于敵兵臨城嗎?”

    洛陽、襄陽等處失陷,福王、襄王等親藩遇難。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如果以為兵部尚書有責任,早就應該處理,何必要等到和談的情況敗露之後呢?崇禎皇帝的這個借口連最糊涂的人也不能相信。但在朝臣群起反對和談,皇帝又決心殺人泄憤的形勢下,陳新甲還是被判處了死刑。並且在九月就被處決。

    擔任談判代表的職方司郎中馬紹愉不久也被削籍。陳新甲事件發生以後,對清方的和談也就徹底中斷,沒有人再敢提起同清方談判。

    接著就是故意行動了︰

    余繼所率的汝寧軍在鎮遠城站穩腳跟以後,開始了一系列對滿清和蒙古部落的軍事行動,以至于在遼東把包括明軍將領的所有人都給得罪了。

    就在這樣四面為敵的情況之下。余繼完全顯露出其“刺蝟”本色,甚至升級成為“豪豬”。讓遼東所有的人都感到了相當棘手。

    余繼所率的汝寧軍的具體事跡將在後文敘述。但是他的行動,卻完全破壞了明清和談。

    一開始,滿清對寧遠城邊上出現的這座城池還有些不以為然。甚至因為鎮遠城離寧遠城和山海關太近,而放棄了攻打這個新建的城池。

    沒想到還就是這個城池給滿清帶來了麻煩,再加上汝寧軍歷來帶有的很強攻擊性,根本不像是其他明軍一樣,只會躲在城牆後白白度日。

    可是這時候的清軍已經處在松錦大戰之後的休整了,並不能馬上派出大軍。再加上鎮遠城的所處位置確實很不利于清軍大軍行動,所以皇太極就想要在談判中獲取利益了。

    滿清一開始向明朝提出要毀去鎮遠城。很明顯,不要說汝寧軍了,就是明朝朝廷也不會答應這個要求。接著,滿清就退後了一步,提出要讓鎮遠城停止軍事行動。

    這倒讓明朝方面答應了下來,急于和談成功的談判代表馬紹愉甚至親自向鎮遠城下令,讓汝寧軍停止一切軍事行動,要為和談營造一個良好的談判環境。

    可余繼他們會理睬馬紹愉的這個命令嗎?鳥都不鳥。照樣是我素我行,依然在游獵遼東。而這麼一來,也使得談判更艱難了。直到出現意外的陳新甲失密事件。

    而明清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成功希望的和平談判,卻因為一次技術性的小事故和不支膽大妄為的地方軍隊偏師,而最終流產了。這說明了談判本身基礎的脆弱可憐。但停止了和談接觸,對于現在的大明朝來說,不但意味著失去了通過政治方式爭取暫時和平的最後一線機會,而且也失去了通過接觸了解敵情的唯一渠道。

    除了和談,崇禎皇帝和朝廷當然也要解決軍事問題。首要考慮的就是軍事統帥。

    在陝西總督汪喬年在襄城被俘身死後,一直作為圍剿農民軍的主力之一的西北軍沒有了統帥。崇禎帝在認真斟酌了可能的人選之後,決定重新任用原陝西巡撫孫傳庭。

    孫傳庭自崇禎九年出任陝西巡撫起,開始主持一方的圍剿,而且表現出不同尋常的干才。但這位能干的統帥又是一個極其傲慢自負的人,也是少數敢于抵制崇禎皇帝自作聰明的大臣之一,因而很不討崇禎皇帝的喜歡。為此,孫傳庭也付出了代價,在崇禎十二年先是被撤職,而後又被逮捕,關在刑部的天牢中,一關就是兩年多。

    直到崇禎十四年末,首輔周延儒幾次提出孫傳庭人才難得,希望皇帝能赦免孫傳庭委以重任。崇禎皇帝也感到幾個堪為任用的軍事人才如楊嗣昌、洪承疇、傅宗龍等人死的死,被困孤城的被困孤城,也確實亟需像孫傳庭這樣的人,因而將他開釋,起用為兵部侍郎。

    有些可笑的是,現在的詔獄已經變成了大明朝軍事統帥的儲備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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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最後的掙扎

    在重新啟用了孫傳庭以後,崇禎皇帝就在文華殿召見了孫傳庭,向他詢問平定內亂的方略。孫傳庭對于天下大計從來有一套自己的見解,對皇帝是侃侃而談。大概是因為在獄中關得久了,其實孫傳庭已經很不了解天下大事已經敗壞到何等地步,也不知道農民軍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當初,所以他還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說︰只要有五千精兵,就足以破賊。

    崇禎皇帝是第一次單獨召見孫傳庭,很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立即命他率領京營部隊前去解救正在被圍困的開封。但這時候的李自成卻已經自解開封之圍,轉而攻打堰城、襄城,並消滅了汪喬年部。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一個孫傳庭最合適擔當陝西總督的重任了。

    這時候在中原對付農民軍的名義統帥是七省督師丁啟睿,但此公庸碌無能,任職以來毫無作為。崇禎皇帝任用孫傳庭,實在是把他當成圍剿農民軍的中堅人物來看待的。

    而丁啟睿也沒有辜負崇禎皇帝的“信任”,五月,丁啟睿統帥的十八萬大軍幾乎是全軍覆沒。而丁啟睿在狼狽逃竄時竟把督師的敕書、印、劍也全都丟失一空。崇禎皇帝是憤恨不已,下令把丁啟睿逮捕下獄,楊文岳也革職候代。左良玉雖然倡逃在先,由于他兵多勢大,朝廷有所顧忌,只把另一總兵楊德政作個“法頭例首”,予以處斬。

    而在此時。大明朝可以動用的三支部隊只有吳世恭的汝寧軍、左良玉的楚軍和賀人龍的秦軍了。

    而這三支官軍的狀況,都是武將擁兵自重。逐漸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突出地表現為調動不靈,或者即便奉調而來,一遇勁敵就丟下督師的文臣各自逃命。尤其是這仨人都是驕橫跋扈之輩,都不為朝廷所用。

    賀人龍于崇禎十三年曾從四川“歸”陝西,不肯為追剿張獻忠、羅汝才部農民軍賣命,後來兩次隨陝西總督出關都不戰而潰,把朝廷的方面大員傅宗龍、汪喬年先後丟給了農民軍。

    左良玉在楊嗣昌督師時就不服調遣。丁啟睿繼任督師後對他更是一籌莫展。

    至于吳世恭,那就更不用提了。

    于是崇禎皇帝就知道,如果不能控制這仨人,根本就無法把農民軍造反鎮壓下去,他遂決定分別采取措施,力圖改變現狀。

    由于賀人龍問題更嚴重,崇禎皇帝就密令新任陝西總督孫傳庭將他處斬。借以殺一警百。崇禎十五年四月間,孫傳庭檄調各總兵會集于西安,在筵席上突然逮捕賀人龍,宣布罪狀後立即斬首示眾。接著部署善後事宜,以賀人龍部兵丁分隸諸將,提升賀人龍手下的農民軍叛徒、也就是曾經與李自成的前妻私奔的“小白臉”——副總兵高杰為總兵。借以穩定軍心。

    于是孫傳庭就把賀部萬余人全部收作自己的標兵。而秦軍的各路將領震懾于孫傳庭的威嚴和名望,一時都還馴順。

    于是乎,秦軍也就成為了當時大明朝唯一一支有著強大戰斗力,而又听從朝廷調遣的主力部隊。而崇禎皇帝對孫傳庭的表現也十分滿意,多次降諭嘉獎。並且把一舉殲滅農民軍主力的夢想全都寄托在孫傳庭身上。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說透。秦軍那強大的戰斗力其實是大打折扣的。當年由洪承疇和孫傳庭建立的強大秦軍,被洪承疇帶到遼東損失了一部分;因為孫傳庭的入獄散失了一部分;因為鄭崇儉的入獄被殺又流失了一部分,因為傅宗龍和汪喬年的戰敗接著損失了一部分;最後又有丁啟睿這個“敗家子”,到了現在,還有多少有戰斗力的秦軍老兵呢?可能活著的都在李自成和羅汝才的農民軍那里吧!

    而對于吳世恭和左良玉,明廷考慮到他們麾下兵多勢重。尤其是左良玉,他麾下相當一部分都是他招撫來的農民軍部隊,如果處置不當很可能一哄而散,依舊變為“流寇”。因此崇禎皇帝就采取了結之以恩的辦法。

    怎麼辦?就啟用對這倆人都有恩的侯詢為督師。要利用侯詢對這倆人的關系加以籠絡。又一位“詔獄軍校”出身的督師出現了。

    侯詢上任伊始,朝廷就讓其領軍以解開封之圍。而侯詢也上疏朝廷,對用兵方略提出了一個全盤計劃。這全盤計劃反正是洋洋灑灑一大篇,不詳細敘述了。但奏疏的重點,也表明了侯詢已經認識到︰雙方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處于劣勢的大明朝已經不能主動地尋求農民軍主力作戰,只能扼險據守,等待時機。

    因此,侯詢反對廷議以援救開封作為當務之急,主張責成陝西、保定、山東、鳳陽、淮徐各督、撫固守本境,他自己不是按朝廷的意旨調吳世恭部、左良玉部北上解開封之圍,而是前往汝寧坐鎮于吳世恭軍中相機行事。

    侯詢還指出︰當時河南已是赤地千里,糧食窘絕,農民軍近百萬之眾集中在這里,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糧食危機。到那時他再督率吳世恭部、左良玉部由豫南、湖廣北上,會同陝西總督孫傳庭夾攻農民軍于河南。

    不提此作戰計劃是否能順利地實現,但起碼證明了侯詢的頭腦很清醒,而且還很有戰略眼光。所以說,一個人的私生活和私德與他的能力是毫無關系的。

    不過侯恂的建議一提出,立即被崇禎皇帝所否決。他不顧實際情況,堅持首先必須力解開封之圍。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侯詢也只能無奈地南下了。

    此外,崇禎皇帝還在竭力地“治理維新”。他接連召見群臣,對各方面的政務進行商討,提出了新的要求。

    而對付內亂與外患需要大批精兵,就要整頓部隊,操練士卒。在這個問題上,他首先想到了京營的禁軍,在召集有關官員會議時提出︰從京營中選拔出五萬精兵,重新編營操練。

    主管京營的兵部侍郎吳說︰京營本來就應該是精兵強將,由于承平日久才出現老弱病殘充斥,不堪一擊的現狀,與其重新立營,不如就在京營中裁汰老弱,選練精壯。他還提出了任用得力將領、對士卒進行考核選拔等具體辦法。崇禎皇帝听了很高興,同意讓吳照此辦理。

    但這次訓練京營的計劃後來還是成了一紙空文,而且因為一件意外的天災發生,京營的實力甚至不升反降。這也將在後文詳細敘述。

    而對于讓崇禎皇帝頭疼了十幾年的財政問題,由于天下民力已竭,開源已大體無望,他只能再從截流方面想辦法。他針對各地簿籍上有兵額而調用時卻沒有兵的情況,要求戶、兵兩部對各處兵丁人數進行徹底清核,以後一律按實有人數支取糧餉,以節約開支。

    崇禎皇帝還要求各地將向來拖欠中央的應繳錢糧迅速結算交清,要戶部拿出具體辦法。但在朝政一片混亂的情況下,崇禎皇帝的這兩個措施同樣沒有被執行,財政狀況依然在急劇惡化。

    此外,崇禎皇帝的“新政”還包括一些不太重要卻也能顯示少許新氣象的方面。比如︰他要求刑部及各地方官對于全國的在押囚犯進行一次大清理;此外,還作了一些禮制方面的改革等,均屬無關痛癢。

    可面對著中原殘破的危局,朝中大臣們卻手足失措,毫無對策。復任首輔之職的周延儒把大批的東林志士引入朝中,崇禎皇帝本來對這些號稱忠貞,把過去的執政者批得體無完膚的“忠臣義士們”抱著很大的希望。

    但重新得勢的東林黨人在應付國家大難的時候,卻同他們的對立面沒有什麼兩樣。同樣是不思進取,同樣是消極推諉,同樣是不知所措。開封形勢吃緊,許多河南藉的官員敦促內閣快想辦法調兵解圍。周延儒卻說︰有什麼辦法呢?只好放棄開封了。

    大臣們對這種回答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開封又不是邊疆城鎮,放棄了也只是縮小一點疆土,放棄開封也就意味著放棄河南,放棄中原,允許一個反叛的國中之國存在。再發展下去,又會意味著什麼呢?

    這年六月,大學士賀逢聖乞請退休養病,得到批準。在臨行前崇禎皇帝最後一次召見了他,並且破格賜宴。在召見的時候,賀逢聖似乎是預感到這就是最後的絕別,突然間放聲大哭不止,也不說話,只是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達數十次,哭聲震撼殿宇。

    崇禎皇帝和其他大臣們都被他哭得莫名其妙,同時不知為什麼也被感染得悲從中來,不由得也跟著抹起眼淚,最後終于發展成一曲君臣集體慟哭的大合唱,場面蔚為壯觀。哭夠了才想起,竟然不知道為的是什麼?

    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懸在他們頭頂上的亡國陰影。因此,崇禎皇帝再次加了吳世恭的將軍號為“蕩寇”,以此來加緊籠絡吳世恭。

    接著,他又把余子璉升為南京兵部尚書,允其在民間募餉募兵。而余子璉這個萬年替補也是真夠胸悶的。

    此外,中原的李、羅聯軍已經把開封城團團圍住,而遼東的滿清依然在虎視眈眈。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大明王朝開始了最後的掙扎。

    (第七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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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開封城的冰火兩重天

    崇楨十五年六月初八,開封城。

    盛夏的毒日讓人揮汗如雨,可城牆上值守的兵丁依然是不敢放松。對這些兵丁來說,汗流浹背還算是輕的,許多人都已經出了幾身汗了。

    可這些兵丁依然在苦熬,不敢把身上的盔甲脫下。城外的農民軍雖然只是在圍困,但不時還是射來一陣火器和弓箭。

    而且那些火器和弓箭還很精良,數量又多的驚人,幾次與開封城上對射,農民軍都是穩穩佔了壓倒性優勢。

    到了最後,負責城防的巡撫高名衡和總兵陳永福也完全喪氣了,他們下令城頭上的火炮、火銃和弓箭不得隨意發射,除非是民賊攻城。節省彈藥師一方面,可另一方面確實對射不過農民軍。

    可私底下,這些兵丁都是在腹誹︰怎麼那些民賊的裝備這麼好?到底誰是官軍啊?又看到農民軍所挖的,包圍開封城的壕溝後面,農民軍那密密麻麻的營盤,每一位守城的兵丁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這開封城很難守住啊!

    “大帥到!”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高喊聲。

    城頭上的兵丁立刻是挺胸疊肚,強撐著精神迎接總兵陳永福的到來。

    陳永福看著眼前這些皮膚都曬得變色的兵丁,連忙招呼道︰“都別多禮!放松!放松!”

    城頭上根本沒什麼遮陰的地方,所以這些天中暑的兵丁是與日俱增。到了現在,連白日值守的人手也很難安排得出。所以這里的每一位兵丁都是陳永福的寶貝。

    “快把米湯抬上,讓弟兄們多喝幾口消消暑。”陳永福向身後招呼道。

    只看到陳永福的兒子。神箭小將軍——陳德指揮著十幾名親兵抬著兩大桶米湯上前。

    “謝大帥賞!”兵丁們頓時歡呼雀躍了起來,他們頓時圍在了桶旁邊,你一口我一口地牛飲了起來。

    看著兵丁那滿足的神情,陳永福就感到鼻子有些發酸。城內清涼消暑的食物和藥材早就用完了,根本也沒有綠豆之類的東西。就是糧食也存留的不多,今天做米湯的大米都是前些天周王殿下賞賜給陳永福的。

    “哎——!還不知道這城還能夠熬多久?”現在的陳永福是十分悲觀。

    ……

    城頭下的城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陳永福、陳德他們立刻走到城牆的另一邊。他們定楮往下看,只看到一位開封府的官員,帶著一群衙役。押解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囚犯,來到了城門邊。而四周圍滿了人都在看熱鬧呢。

    “……如此逆賊,千刀萬剮也不解恨。……”那名官員的叫喊聲隱隱約約地穿了過來。

    陳永福就問身邊道︰“發生了什麼事?”

    把守此面城牆的千總正好知道,他連忙稟告道︰“那是黃推官。那犯人是城內的一名鐵匠。前幾日,那鐵匠私自打造了幾百個箭鏃,想趁著城中的饑民出城采青的機會混出城去。被咱們的弟兄搜出。今天就是黃推官在監刑呢。”

    陳永福點點頭,他對這事也是略有耳聞。尤其是對那位黃澎黃推官印象很深。因為他是官員中最激進的主戰派,是與農民軍勢不兩立的代表人物。

    宣讀完罪名以後,一幫如狼似虎的衙役就把那鐵匠架了起來,接著用長釘將他四肢釘在了城門之上。見到如此“精彩”的行刑,看熱鬧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該!這樣的亂賊就該誅九族!”觀看行刑的陳德也是同樣的興奮。

    可是陳永福還是默不作聲,這開封城內的百姓已經與城外的農民軍有了勾結的動向。這民心不穩,這城池還堅固嗎?這真的讓陳永福蹙眉不已。他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地苦笑連連了。

    過了一會兒,那釘在城門上的鐵匠已經是不再掙扎了。只見那推官黃澎接著在城門豎起一面大白旗,上面寫道︰“汴梁豪杰,願從吾游者立此旗下。”

    立刻有個人大叫道︰“我是周王府的。我們王爺願將王府護衛五百歸至巡撫高大人麾下。”

    “好!豪杰!”四周看熱鬧的人頓時又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有了領頭,就有了跟隨︰“我是城東張府的。我家老爺願將家中家丁五十八人從軍,共守開封。”

    “好!豪杰!”

    ……

    “我是南城游俠李九,我願帶我弟兄十三人從軍,共守汴梁。”

    “好!豪杰!”

    ……

    氣氛是越來越熱烈。短短時間,那推官黃澎就聚起了幾千人。陳永福身邊的那名千總也興奮得紅光滿面,他對陳永福說道︰“大帥!士氣高昂啊!有這麼多的百姓肯幫咱們守城,賊人肯定攻不進來。再加上朝廷的援軍,咱們有救了!有救了!”

    陳永福對那千總回了一笑,這時候也要給予守城的將士以信心。可是陳永福知道城中的真實情況,開封城本來就是一個擁有幾十萬人的大城,因為農民軍的攻城,原先居住在城外的和附近州縣的百姓都擁擠到開封城中來了,于是這方寸之地一下子擠了近百萬人。

    而守城的最最緊要的一個先決條件就是糧足,可開封城內的存糧只能夠供應這百萬軍民二個月不到的時間。現在這消息還未廣為流傳,但只要一傳播出去,立刻會造成城內的恐慌,到那個時候這城就更難守了。

    陳永福又望了望城外那條奔流不息的黃河。兩岸高高的堤壩把這條黃龍束縛了起來。這黃河的水平面已經遠遠超過了開封城的地面,已經完全是形成了一條懸河。可是現在這條開封城的母親河,卻是完全用不上了。

    如今的開封城,已經成為了一個商業化的城市,城中用糧大多是通過黃河碼頭運入。如果圍城的敵軍只有幾萬、十幾萬,那敵軍倒還沒這麼多的兵力,能完全控制開封城至黃河碼頭的這條道路。

    可是現在的農民軍可是有著百萬大軍,他們早已動用兵力截斷了這條短短的生命線。開封城內只能在夜間派熟悉水性的死士,通過黃河游泳向外界聯絡,但運糧船卻絕不可能靠岸。因此,看著那條滾滾的黃河,陳永福也只能夠感到那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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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紛紛擾擾

    “大帥!周王殿下和巡撫大人讓您到巡撫衙門去商議軍情。”一名巡撫衙門的班頭匆匆地跑來,向陳永福稟告道。

    “知道了!”陳永福點點頭,接著他看見那班頭轉身就要走,就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還要到哪里去?”

    “稟大帥!小的還要去相邀推官大人呢。”

    陳永福上下整裝了一番就準備下城牆,可是當他一瞟周圍都是自己的親信,就立刻對著兒子陳德低聲吩咐道︰“有機會你就出城。什麼地方也別去,就去吳汝寧那兒。也別再回來,到那里就是做牛做馬也認了。哎——”

    “為什麼?爹!我可不能拋棄您和娘獨個跑了!”年輕氣盛的陳德頓時急眼了。

    “混賬東西!”陳永福低聲喝罵道,“是讓你去搬救兵,只要那吳汝寧來,我這個河南總兵的位置都可以讓給他。你以為現在出城很容易?要不是你武藝好、水性好,誰放心讓你去啊?這滿城百姓,我和你娘、你兄弟的全家性命都要看你的了。”

    “誒!”陳德將信將疑地眨了幾下眼,接著點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大戰來臨,卻讓自己的兒子離城,這怎麼樣也泄了守城將士的士氣。可是陳永福也是沒辦法,因為陳德曾經射傷了李自成,只要城破,陳永福全家肯定是大事不妙。而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脈,陳永福把全家人都用手指扳了扳,有能力逃出城的也只有年輕氣壯的陳德一人了。

    “嗖嗖嗖——!”

    陳永福一行人剛下了城牆。就有一排箭枝飛進了城內。

    “快隱蔽!”,“快跑!”……

    城牆上的兵丁立刻貓下了腰。都躲藏在城垛或者盾牌後面了。而在城門口踴躍參軍和看熱鬧的人群也立刻向著城牆下和屋檐下躲,生怕自己被箭枝誤傷。

    可這一排箭也就是射了兩、三輪,有幾個眼尖的親兵見到箭枝上綁著東西,就低聲對陳永福說道︰“大帥!是箭信,賊人來勸降了。”

    幾隊衙役大呼小叫著,揮舞著手中的皮鞭和鐵尺跑向了箭信落下的地方,要把箭信都收繳起來。陳永福低聲吩咐身邊的幾位親兵︰“快去!拿一封過來,看看寫的是什麼內容?”

    陳永福他們故意在自己的馬匹旁磨蹭了一會兒。沒過多久,那幾位親兵就飛奔至陳永福的身邊,領頭的就把藏在懷中的一封箭信交由了陳永福。

    陳永福把箭信交給身邊的幕僚,讓他念出並解釋。軍中識字的人太少,連陳永福和陳德父子也僅僅不是睜眼瞎,沒幕僚說明,他們還真看不懂用詞復雜的信。

    果然。那封箭信使用的是古文,估計也是李自成的幕僚捉筆的︰

    “奉天倡義營文武大將軍李示︰仰在城文武官吏軍民人等知悉。照得丁啟睿、左良玉俱被本營殺敗,奔走四散。黃河以北援兵俱絕。爾等游魚釜中,豈能當(長)活?可即開門投降,一概赦罪紀功,文武官員照舊錄用。斷不再殺一人以干天和。倘罪重孽深,仍舊延抗,本營雖好生惡殺,將置爾等于河魚腹中矣。慎勿沈迷,自貽後悔。”

    讀幾句。那幕僚就解釋幾句。其他倒沒什麼,無非是夸張、造謠、威脅、恐嚇等這些伎倆。但在這文告中。卻反應出農民軍已經從流寇向著正規化政權和軍隊轉變了,而且也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招降大明官員。

    比如︰原先李自成長期沿用的“八隊”(或老八隊)營號,而在文告中卻已經改為“奉天倡義營”,他自己的“闖王”稱號也隨之改為“奉天倡義營文武大將軍”。

    再比如︰在告示中命令開封城內的明朝官員立即投降,並且宣布“照舊錄用”,表明農民軍已有建立政權的明確意向。

    “呸!還大將軍呢?反賊也會朝自己的臉上抹金了。”陳德的話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一陣嗤笑。

    “確實是不自量力,小丑跳梁!”這時候的陳永福總得附和陳德他們的說法。可接著,他就把臉一扳,很嚴肅地對陳德吩咐道︰“今天晚上你就走,帶上十個弟兄。等會兒我商議時,會讓各位大人給吳汝寧寫信的。到了汝寧以後,別擺任何架子,如果吳汝寧肯出兵,你把頭磕到地上也在所不惜。切記!”

    “誒,爹!”

    陳永福來到巡撫衙門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見到陳永福進了議事廳,眾位官員都紛紛行禮。可陳永福卻見到幾位官員是面紅耳赤,一想就明白了,剛才在議事廳里已經肯定發生了爭執,只是因為陳永福的到來,所以爭執才暫時暫停。

    陳永福依然是很乖巧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可剛一落座,開封府推官黃澎也跑進了議事廳。雖然是氣喘吁吁,但黃澎還是精神煥發,他首先就向坐在上座的周王朱恭枵和河南巡撫高名衡深深地一揖道︰“恭喜殿下!恭喜巡撫大人!下官在魯城門招募精勇,短短半日,就募集萬人。城內百姓全都是忠于朝廷,眾志成城之下,開封城必牢不可破!”

    不過黃澎的話又把剛暫停的戰火又給點燃了。一位官員起身說道︰“黃大人募兵順利是可喜可賀,可錢糧何來?官府的庫房中可以跑老鼠,幾次都是殿下從王府中支出,而城中大戶卻一毛不拔。依下官所見,就應該強行征發。”

    “你是想民賊還未進城,就把整個開封給搞亂嗎?”另一位官員立刻針鋒相對地說道,“這次黃大人募兵,我等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得到了殿下和城中賢良的暗中資助。人也是他們出的多,糧餉和兵器也是由他們先出了一部分,連領軍的將校都是由王府武官和賢良子弟來擔任的,哪里有你說的一毛不拔?再相逼下去,難道你不怕城中民心不穩嗎?依下官所見,還是從城中百姓人頭上征收守城銀,百姓每人頭上收的也不多,可人多勢眾,也不少于從賢良那里征收。”

    ……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3
第七百九十九章都是癲狂

    陳永福坐在角落里是冷眼旁觀,他知道︰這樣的爭論是不會有結果的。不提原先已經為這樣的事爭論了好幾遍了,每次都是“延後再議!”。光說說農民軍已經兵臨城下了,城內的官員還能花費這麼長的時間和精力來爭論,根本不去解決什麼實際問題,這就可知那些官員是有多麼的“不務正業”了。

    幸運的是,與大明朝其他藩王有些不一樣,周王朱恭枵是位肯花錢糧、肯配合官府剿賊的藩王。幾次開封城危急,周王朱恭枵都是拿出王府中的錢糧來支發軍餉和賞額。

    雖說周王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他的“大方”,畢竟讓陳永福的軍隊有了基本的糧餉,再加上流落到城中的無業流民,也可以從為城池防御做勞力中,獲得周王府支付的食物和一定的報酬,因此,周王府也確實養活了城中大量的百姓,而且在穩定開封城的作用上是功不可沒的。

    可是這麼一來,卻助長了城中官員的無所作為。因為靠著周王府這棵大樹好乘涼,開封城內的官員正好落得個清靜。那些不辦事但也不壞事的官員還算是好的,最怕那種不辦事,但什麼事都要顯示一下自己存在的官員。而這樣的官員還不少,這不!議事廳內,這樣的官員又分成了兩派吵起來了。

    ……

    “現城中米價已升至斗米一兩,百姓家哪里來的余財?又從何處征收?王大人所言,無非是空中樓閣矣!”

    “知府衙門也早就下令,讓城中的米鋪定價賣米。李大人所言之米價,是無良奸商在黑市所定。現正是要讓官府用命。晝夜不停剿抓。此才是正道,何有正道不走走歪路的道理?”

    “正道?歪路?王大人是否要曰︰何不食糜乎?官府雖已定米價,可城中米鋪根本不發賣,讓百姓哪里來的米?還不是花巨資從黑市購買?而那些米鋪、黑市,背後都有城中大戶身影。不從他們那里拿糧餉,還要從其他什麼地方拿?”

    “李大人是否是說要搶大戶?那爾與城外亂賊又有何兩樣?”

    “休得血口噴人,現是議城中實情,你卻來妄言惑眾,真是居心叵測。”

    ……

    見到議事廳里的火氣是越來越大,終于有官員出頭和稀泥了︰“兩位稍安勿躁。不過下官就有一疑問︰既然城中還有兩月存糧。那就有兩個月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四周的官軍早就來援了。只要守住了開封城,困城危局將不攻自破。兩位大人又何必爭吵呢?”

    一听這話,就是坐在角落里準備當“相公”的陳永福也忍不住皺眉了。那名官員太沒有常識了。如果開封城內的人得知城中缺糧,他們一定會在家中囤積。而一有囤積就有多寡。如果沒有官府強制集中糧食、定額分配的話,城中是絕對熬不到一個月。就是在現在,其實城中已經出現一些貧寒家庭缺糧的狀況了。

    並且從這名官員的話中也可以听出,他也根本不了解朝廷和農民軍的狀況。現在督師丁啟睿的大軍已經是全軍覆沒了。而在北直隸,也只有京營的部隊可以動用,但京營部隊因為遼東洪承疇部的全軍覆沒,還要修補千瘡百孔的北方長城——山海關防線呢。哪里能調動多余的兵力,渡過黃河來援開封呢?

    而東面劉澤清的魯軍更是不抱希望,在上次黃河岸邊背水扎營導致慘敗以後,劉澤清就是老虎不出洞了。至于西面孫傳庭的秦軍,路程遙遠,很難來得及趕到。那只有南面的左良玉部和吳世恭的汝寧軍了。

    可是這倆人到底會不會來呢?陳永福是想想就泄氣。相對而言,陳永福比文官們了解一些周圍的友軍狀況。他也很明白︰左良玉就是願意來,他的部隊也是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救不了開封城。

    而距離開封城最近的。就是吳世恭的汝寧軍。可是汝寧軍想要救,那早就出兵了。不會還等到現在,等開封城外的農民軍都安排妥當了才來救。所以陳永福對汝寧軍是否出兵的態度?那是相當悲觀的。

    “陳總兵!陳總兵!”

    一聲聲呼喚聲把陳永福從失神狀態中喚醒。他抬頭一看,是巡撫高名衡正在向自己說話,于是他立刻抱拳躬身︰“末將在!”

    “陳總兵!你說開封城能否守到援軍到來?”高名衡問道。

    “城中有著周王殿下和各位大人主持。應該是固若金湯。而援軍唯一可行的就是吳汝寧了。末將將在今晚派犬子帶著十位勇士泅泳出城,再向吳汝寧求援,也盼殿下和眾位大人同去信函,讓吳汝寧顧及城中黎民,早日出兵來援。”陳永福答道。

    “去信那沒問題!”高名衡一邊說話,一邊就斜視在座的關可頌了。

    而關可頌發覺在座的官員都盯向了自己,心中也是叫苦不迭。那吳汝寧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嗎?自己在他面前可是根本沒什麼影響力的。

    可是到了此時,關可頌也不可能退縮了。于是他反而很光棍地一口答應道︰“下官就去書信一封。先去囚牢中找一死囚,就用他的血寫封血書吧!可辦事不能空口無憑,上次吳汝寧來援,咱們還扣著他們幾萬兩呢。這次他是否來援,下官可就……”

    關可頌這話一說,就讓官員們的神色不自然了。上次的事辦得確實不地道。如果說一開始的拖欠行為是為了把姚亮部拖在開封城的話,那麼事後也應該把結余的幾萬兩銀子送至汝寧。可當時覺得險情已解除,開封城就沒有支付,他們反而把這些銀子都給漂沒了,而在座的官員事後都有分潤。

    但官場修煉了這麼多年,在座的臉皮功夫又怎麼會不到位呢?只尷尬了一小會,河南監軍肖月桂就說道︰“雜家也與吳汝寧有些故誼,也同去書信吧!”

    高名衡咳嗽了幾聲,也說道︰“本撫也寫一封,在座的與吳汝寧有故舊的,都寫一封吧!殿下!您看……?”

    周王朱恭枵連忙附和道︰“孤也會寫的。”接著他看向了陳永福,道,“跟令郎說一聲,吳汝寧要什麼,孤全部答應,讓其一定要爭個朝夕,早日到開封。哎——!”

    在座的也沒有人比周王朱恭枵更憋屈的了。他也就是名義上最高,但實際的好處卻一點兒也拿不到。募來的兵歸不了他指揮,而出的糧餉卻由他出大頭,而現在給汝寧軍的賞金看起來又落到他的頭上。真是只有奉獻,沒有索取的好王爺啊!

    “可萬一吳汝寧不來該怎麼辦?”終于有官員憋不住,說出自己心中的擔心。

    听了這話,在座的官員都是面面相窺了,他們都不願意去做那個烏鴉嘴,往那最糟糕的地方去講。

    可突然間,議事廳門口傳來一陣爆喝,那正是開封府推官黃澎。那黃澎目裂眥地喝道︰“如事不可為,那下官就帶死士掘開黃河堤壩,把民賊淹個水淹七軍。”

    議事廳內的官員立刻都震驚地看向了黃澎。過了好一陣,才有位官員喃喃地反駁道︰“可這麼一來,開封城也保不住了。”

    “到了那時,還有他法可想嗎?只有玉石俱焚!!!”

    看著黃澎那癲狂的神情,議事廳內的官員們都是無語了。

    ……

    開封城這里在癲狂,而金陵城也在上演癲狂的這一幕。

    “本官奉聖旨募兵募餉。募兵之事由本官解決,準備先募兵兩萬。而糧餉之事就要依靠眾位了。先需銀十萬兩、糧三萬石。”余子璉大聲地說道。

    在接到朝廷的聖旨以後,余子璉在第一時刻就行動了起來。今天在他的倡議之下,南京鎮守太監盧九德、南京六部侍郎以上官員、魏國公徐弘基等南京城勛貴齊聚一堂,商議這募兵募餉聖旨的具體執行事宜。

    “可前些日子賑災,南京庫房內也無余銀余糧,最多也就給余大人擠出銀五千、糧一千五百石,再多可真的沒有了。”南京戶部尚書連忙說道。

    “本官也知朝廷庫房甚緊,不會為難大司庫的。”余子璉一邊說,一邊朝南京戶部尚書行了一禮,“可募餉之事不能拖而未決,本官就準備在一月內解決。”

    “一個月!?”在座的官員們立刻騷動起來,有位官員就提出了疑問︰“余大人!軍國大事可不是兒戲,您要在一個月之內募餉完成,這附近的州縣走一圈都來不及吧!還是不要妄言。”

    因為余子璉的資歷很淺,再加上余子璉的這個南京兵部尚書是個加餃,不是實授,因此在座的官員就沒幾個人把余子璉的話當真。所以這位官員所說的話也很不給余子璉留面子。

    沒想到余子璉接下來的話就像晴空霹靂一般劈了下來︰“本官就是要在這金陵城募齊糧餉的,江南各府縣的征募將在以後再說。”

    “啊!?”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53
第八百章是不是瘋了

    余子璉也不管滿堂驚呼聲,他拿出了一張文告,對眾官員說道︰“此乃金陵城募征的名單和銀糧數,諸位可傳閱一觀。會後本官將把此文告送至所有人家。”接著,他就把文告交給了身邊的盧九德。

    盧九德一看這文告,就馬上眉頭一皺。可他也沒有作聲,接著把文告交給了身邊的魏國公徐弘基。而那徐弘基一看,就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指著余子璉的鼻子就喝罵道︰“余大人!未經本公應允,你怎能把本公寫在文告之上?真是狂妄!狂妄!錢糧本公有,這次也願捐輸,可最多就出白銀五百兩、米百石。”

    徐弘基身邊的官員取走文告,定眼一瞧,只見文告的首行就是魏國公的大名,而在之下寫著“銀五千,糧二千石。”

    其他的官員傳閱了一圈,他們就偷偷地互使眼色,想要看著眼前的這場好戲怎麼收場。

    沒想到余子璉根本是不動聲色,他坐在椅子上是巍然不動,穩穩地說道︰“此文告並不是商議,而是本官的決斷。文告上所寫錢糧各家都要定時交出,要不然,想要錢糧的,就別想要他那個家。”

    “真是狂妄之極!”徐弘基是氣極反樂了。說實話,這些錢糧對魏國公府也就是個小數目。可余子璉既然想要募集,那也要好言相邀、討價還價,之後再歡宴一場,那里受得了今天這樣的霸王硬上弓?這不是公然打南京城首號勛貴——魏國公徐弘基的臉嗎?所以徐弘基在這里就是寸步不讓。

    “真的拿不出,余大人又能怎麼樣啊?”徐弘基盛氣凌人地說道。

    “沒怎麼樣!破家而已。”余子璉輕描淡寫般地針鋒相對。

    徐弘基再次氣極反樂了。他嗤笑道︰“好!本公的國公府就在那里,看你敢不敢來破家。”

    “本官正有此意!”余子璉也是毫不示弱,“明天一早,本官就帶著兵卒到國公府來取錢糧。”

    “哈哈!你進得來嗎?”徐弘基臉上的嘲笑味就更濃了。他的國公府。起碼有著幾百家丁,還有魏國公守備營三千將士作為後盾。讓徐弘基毆打、刺殺余子璉,那他肯定不敢,可是動用人手堵住國公府的大門,那就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沒想到余子璉突然爆發了。他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撤掉身上的官袍,露出了滿是傷痕的上半身,他對徐弘基吼道︰“明日本官就帶一百兵卒,如有人擋道,本官就殺進去。希望你國公爺也要做好準備。如果你有膽,也可以把本官殺死在你的大門口啊!”

    這話一說,頓時把眾官員給鎮住了。看著余子璉的殺氣騰騰,徐弘基也立刻沒了聲音,現在的余子璉就像是戰神下凡,而徐弘基仿佛是秀才遇到兵。

    見到場面有些失控。一旁的盧九德連忙勸阻道︰“兩位!兩位!家和萬事興!余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公爺又不會反對募征,只要好好說就行了。可你這樣……也太掃公爺的臉面了。”

    “沒法不心急!”余子璉當然也不想把場面弄得更僵,他一邊穿著官袍,一邊說道︰“遼東、豫中兩支官軍接連失利,損兵折將超過三十余萬。我們大明又有幾個三十萬?這里早一日成軍,大明的安危就少得一分。別看賊人和韃子還遠,一不留神就可能到咱們江南。到時又怎麼辦?臨時抱佛腳都找不到什麼香。今日里拿了各家的錢糧。也是保得各家的安康。到時都是給本官的兒郎用的,本官又落不到一分。”

    “可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在座的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徐弘基在一旁咕囔道。見余子璉的氣勢佔了上風,徐弘基就要說幾句場面話找個台階下了。

    “公爺明理,可不是家家明理。如有人不明理,本官不惜殺個血流成河。”

    听了余子璉那殺氣騰騰的話,在座的官員們都是無語了。過了好一會兒,有位官員就柔聲規勸道︰“余大人,此地在座的都是明理忠貞之人,所以也好說話。可您這麼一來,在刀兵相加之下。確實有可能募征順利,可您沒想過,您還有家人,還有將來呢。”

    “要什麼將來?”余子璉又提高了音量,“本官原先的汝州軍。軍中有多少好兒郎都是撒血沙場,他們看得到將來嗎?而本官既然僥幸存活,就絕不會畏縮後退一步。在未來出征時,本官將與兒郎們共赴戰場;如能苟活回來,本官也將辭官回鄉。本官就等在常州,等著被碎尸萬段,斷子絕孫。”

    眾官員再次無語。他們踫到了余子璉這個亡命之徒在官場上橫沖直撞,沒有人有膽量去阻擋其道路。更沒人敢為金陵城內的那些大戶去說情。

    而余子璉接著把頭轉向了盧九德︰“盧公公!那兵丁的盔甲、兵器可要從您那兒拿。”

    “這沒問題。雜家就去交待一聲。馬匹可能較少,可其他的東西,讓那些兔崽子都別在中間沾手,讓余大人放心取用。”

    “那好!不過還有,新募之兵中將校較少,還需盧公公和公爺幫襯,從南京京營中調撥一批。最好要讓黃、劉二總兵之間一人,為新募軍之將。”

    “黃、劉二總兵不行,南京還需他們倆人鎮守,而調撥將校之事,公爺!……”

    ……

    等到商議一完成,余子璉就首先起身忙去了。目送著余子璉的離開,有人就低聲地說道︰“余本兵是不是瘋了?”

    ……

    茫茫的草原上,幾十輛大車圍成了一個車陣,而躲藏在車陣後面的明顯的就是一個商隊。商隊的二百多名護衛與伙計都手持著刀槍弓箭緊盯著遠處,那里有著一支五百多人的,盔甲鮮明的官軍部隊。

    在車陣的前方,稀稀拉拉倒著幾十具人和馬的尸體。那是商隊路過蒙古部落時,雇佣的護衛蒙古騎兵。可是在剛才的追擊中,被這支官軍一追殺,那些蒙古護衛就扔下了這些尸體縱馬遠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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