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心獵王權 作者:銀灰冰霜 (連載中)

 
coldsheep 2013-4-22 00:37: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76778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1 22:07
第三十四章 傳送

  可惜……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種。

  輕輕地撫過右手的手背,愛德華微微沉吟,他的心中一瞬間有些迷茫,有些失落。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抓住了機會的尾巴,但現在看來,卻似乎又一次的讓它從自己的指縫之間溜走了——當手背上奇異的紋樣消失在空氣中時,女法師也放開了他的手,轉身離開,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個讓獵人能夠重拾信心的詞彙。

  愛德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資質再一次被否定……早就有無數次的類似的情景和對話,將愛德華的心臟與精神都鍛鍊的堅韌勝鐵,淡然如水,對於這樣的否定,和隨之而來的拒絕。他早已習慣,甚至麻木。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但這一次,似乎又有所不同。

  因為說出這一番話的,是個強大的法師,因為這個強大的法師給了他一個不同於其他半吊子的施法者們的,最為詳盡的解釋。因為,他自己也有感而發,將原本塵封在腦海深處的某些東西,重新又翻上了記憶的表層。

  陰影之主……自己真的可以如那個故事裡的人一樣,在施法者的道路上走到盡頭,哪怕是終生與荊棘相伴?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吧……

  因為自己想要的,是可以改變人生,隨心所欲的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所改變,束縛重重的人生。

  「這裡的魔網運作相對穩定,我要使用傳送術,你們抓住身邊人的手。」女法師的聲音將獵人的思路從思索中拉扯出來,但當他抬起頭,便注意到所有人幾乎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給他留下了矮人巴洛克的一隻手掌。

  於是愛德華只能嘆了口氣,站在這個隊伍的末端。

  不過當女法師低聲的吟誦響起時,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興奮——傳送術可是最為著名的幾個法術之一,據說也是那些大城市之中,貴族們長途旅行的首選,但在西封邑地出生,從沒有到過更加繁榮的地區遊歷過的愛德華,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非科學的旅行方式。

  咒文如同一首沉鬱的歌曲般緩緩地流淌,於是空氣中的景色開始扭曲,只一瞬間,黑暗之中已經掛上了銀色的細絲,閃爍出絢麗的光澤。與此同時,身體似乎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揉搓,不斷地拉長起來,並不疼痛,卻分外的怪異。

  可是這奇妙的感覺,並沒能維持多久。

  空間之中的變化,驟然變得激烈起來……明暗交錯,光影浮動。所有的一切猛烈地攪合成為一團!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漫長了……而最重要的是,縈繞在耳邊,女法師的誦咒聲音,驟然變得斷斷續續,虛無縹緲!

  愛德華心中猛地一驚!

  傳送法術非常的方便,但並不是沒一個法師都能夠掌控好那種撕裂空間的能量,其中偶爾會產生一些意外,比方說由於魔法能量的影響,傳送目的地的謬誤,以及法師自身的精神不穩……等等變化,都有可能造成災難性的後果——被傳送者會莫名其妙的來到一個以前從沒見過的地方,半空中,火堆裡或者是水中都算是非常普通的結果,如果要更壞一些,龍穴或者獸人的聚集點也不算什麼,最可怕的結果,是傳送者永遠漂浮在介於精神和物質的渾沌縫隙內尖叫流浪,要麼在目的地就出現他們支離破碎或者融在一起的屍體——或許也可能暫時還沒死。

  這些可怕的念頭雜亂無章的穿過獵人的腦海,然後在下一個瞬間消失無蹤——一種猛烈地,如同熾焰,如同岩漿,甚至可能是太陽風暴一般的熱流驟然席捲而來,在愛德華的感覺之中爆開!那種可怕的疼痛讓他長大了嘴巴,一時間卻沒有任何一口氣可以吸進肺葉之中!

  意識模糊了……

  ——分割——

  愛德華離開之後的的第三個黃昏冉冉到來,而白楊鎮則迎來了一批新的客人。

  不多,只有兩個騎著馬的身影,緩緩地踱過那條寬敞的中央大街,對於希爾頓快捷酒店門口,侍應的招攬,他們選擇了置之不理……一直走向子爵老爺那座木製的城堡。

  「很不錯的地方,看起來,這個傢伙過的很好,至少,比我想像中要好了很多。我還以為被放逐到這裡這麼久,早就已經讓他喪盡了所有的慾望。」

  城堡的大門近在眼前時,一個騎士開口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鼻音很重,語調低沉,但這一切合在一起,讓這種聲音充滿了滄桑而沉重的感覺……一種壓迫的力量。

  他跳下馬,伸手擰開黑色斗篷的前扣,露出罩在下邊雕刻繪漂亮花紋的漆黑鎧甲,腰畔露出的長劍劍柄上雕飾著一朵含苞的花蕾,只是那種漆黑的金屬色澤沒有絲毫生命的痕跡,而在那劍鞘的吞口下,還掛著柄銳利的匕首——刃口閃爍著幽幽的藍光,竟然是塗抹了毒藥的利刃。

  「或者是一種懲戒,但那如果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看,這個遠離了所有是非圈子的地方,又何嘗不是個直屬於他自己的王國?只要善於經營,誰又能這裡在某一天不會被成為一個不遜色於淺水,或者是法恩城一樣的繁榮都市呢?」

  他的同伴是個衣著華麗,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雖然拂下兜帽時,露出的那張那張蒼白的臉與緊皺的眉頭看得出一些疲累之色,但是他給人最為明顯的的感覺卻是種久經整理後的整潔——身上的衣服,頭髮,飾物都光鮮亮麗照人,皮膚也煥發著保養得很好的細膩油光,連眼角的皺紋和汗毛似乎都經過幾個少女的精心打扮和雕飾。

  舉止莊重,嚴肅,無懈可擊的,一個十足的貴族。

  這一對怪異的組合,讓守衛在大門口的衛兵們呆滯了一下,猶豫著是否要上前盤問一番,而後者卻已經在這個時候,大搖大擺的走向了那兩扇門扉。

  衛兵們沒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隨著那兩人的腳步向前邁進,空氣之中的光線似乎都黯淡了一些——彷彿這兩個人無時無刻不在向四周瀰散著淡淡的黑色霧氣一般,即使很淡,但凡是被這霧氣觸及的物品立刻變黑,變灰。而人類則不成不響地委頓下去。

  ……

  城堡二樓,標註著城主書房的木門被轟然推開了!

  這是個不算太大的房間,靠牆的地方有幾張書架,但房間之中更多的,還是各種各樣陶制的酒罈,濃重的酸臭氣味混合在空氣之中,將之變得彷彿毒氣一般刺鼻。於是白跑人皺了皺眉頭,輕輕地揮一揮手,整個房間之中的三扇窗戶便依次打開,一股清涼的湍流也隨之卷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唔……給我,給我一杯水……南妮……唔,不要,不要開窗……」

  一個模糊的呻吟聲從房間的一個角落之中傳來,一蓬亂糟糟的灰白色頭髮從幾個堆疊在一起的酒瓶之中抬起來,於是沉鬱或者清脆的撞擊聲叮噹亂響……足足用了一個沙漏的刻度,這個被埋藏在甕瓶壇罐之中的人才終於撐起了身體,他用一雙朦朧的醉眼掃視了了幾下,然後似乎終於發現,對方並不是平日裡來給他進行打掃的僕役……「……你們……是什麼人?」

  「就是這個傢伙?」黑色的騎士停下腳步,兜帽的陰影之中亮起一片血色的光暈。一個空洞沙啞的聲音從他的頭盔下飄了出來,讓人聞之顫慄。

  「你是羅斯帕爾?羅斯帕爾·馮·詹姆斯子爵?」高大的貴族用一塊白色的手帕輕掩著口鼻,毫不掩飾對子爵骯髒模樣的厭惡,看著他地目光更是完全像貴族看著一個要飯的……而他身邊的瘦弱劍士則是發出了一個冷笑。「就是這個傢伙?看來我們的陛下還真是……」

  「應該說,托陛下的洪福,他還沒有把自己淹死在酒桶裡面,這實在是生命女神也要驚訝的奇蹟。」

  「回答我,你是羅斯帕爾·馮·詹姆斯子爵嗎?」中年貴族的聲音變得溫和了一些,不過卻是在一把抓住了那個可憐的醉鬼的頭髮之後——後者甚至被他從那一堆雜物之中生生的拖了出來。直接拉到與他的面孔同高。讓人難以想像一個這樣文質彬彬的人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我……是。我當然是!」

  頭皮上傳來的刺骨疼痛終於消除了酒意……醉鬼瞪大了眼睛盯住近在咫尺的面孔,尖叫著試圖將自己的頭髮從那雙手之中掙脫——只是後者的手指卻似乎鑄鐵一般,不但紋絲不動,甚至也無法用指甲抓出一絲痕跡。

  「很好……很好。」中年貴族笑了笑:「那麼,就見過子爵大人,請接受我遲來的自我介紹,我是西路普,西路普·艾德·力法西安。當然,我們並非第一次見面,只不過,我想你大概已經將我的名字忘懷了。」中年人放開了手,讓努力挺起身體的子爵站穩,然後替他拉平衣領的褶皺:「畢竟酒這種東西雖然很好,卻有個會削弱人記憶裡的壞處。」

  「我好像是認識這麼一個人的……記得是……唔,管外務的一個什麼……」

  子爵迷茫了一下,然後他忽然張大了眼睛,猛地踉蹌後退!

  彷彿為了壓制自己的恐懼,他操起手中的酒瓶像是要把自己溺斃一樣灌了幾大口,淋漓的酒水從他的唇邊滑下,把已經污糟一團的前襟侵染成為暗褐色:「西路普?!好吧,好吧,真是好久不見了……不過不知道外務相佐官閣下跑到我這個窮鄉僻壤來,到底有什麼指教?不會只是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吧?」

  貴族的嘴角扭曲著,但只吐出一個詞兒,一聲巨響便打斷了他的話……

  房間華麗的門扉被巨大的力量撞開,落到地面,不甘般的彈起,再被十幾隻腳踩落塵埃……十幾個衛兵從轟然洞開的房門湧了進來,沿牆排列出一個半弧形的陣勢……每個人手中的重弩都指向了中央那個剛剛被打斷了言辭的中年人,一個聲音在門外高聲喊喝:「放下手中的武器,把手舉過頭頂!否則……」

  可他的話同樣也沒有完成。

  中年的貴族發出了一個不屑的哼聲,然後拉長成為一個模糊的短語,同時像是不耐煩一樣揮了揮手……

  於是光芒驀然大作!

  樹枝一樣的閃電從中年人手中噴湧,纏繞住距離他最近的士兵,然後又延伸出更多的枝椏,翻捲向周圍的人體……眨眼之間藍白色的電光便已經映得整個房間一片雪亮!而當這光芒隨即退卻時,濃厚的焦糊臭氣才與濃煙一起,從那些已經癱倒的士兵身上迸發出來——他們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已經變得一片焦黑,有幾具甚至在倒下的一剎那,已經折斷成為幾塊散落開來,就像是爐子裡的木炭。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1 22:10
第三十五章 抹消

  「白痴,混蛋!」

  空氣中的灰塵和碳化的屍體迸發出焦糊的臭氣四濺開來,昭示著的閃電停息,而老子爵就在這時,猛地發出了一個尖叫。

  「滾出去!滾出去!誰讓你們到這裡來的!都給我滾!」咆哮一瞬間就已經令人難以置信的高亢,在這小小的空間裡,竟然沉如悶雷!石質的天花板上撲簌簌的震下了無數灰塵,而他矮小的身影卻仍舊僂彀著,讓人難以想像那個乾瘦的身體究竟是如何發出這樣的一個聲音的。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一直揪著他頭髮的那一隻手掌,不知何時已經卡住了他的咽喉

  吼叫和之前可怕的閃電風暴幾乎摧毀了堵在門口的幾個人的神智,他們仍舊勉強站著的原因,可能只是因為他們的塔盾擋住了部分視線,可能只是因為狹窄的走廊不容他們後退,可能只是他們的腿腳已經發軟,或者,也因為後面還有個不會後退的存在。

  「父……父親大人!你……你放開他!」

  幾個已經被變成了焦炭的屍體一瞬間崩塌,露出了掩護其後的小詹姆斯。年輕人的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卻似乎被這一聲吼叫換回了些許神智。

  他不是那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私兵,自然也就理解房間之中那些焦黑酥脆的屍體代表的意義——即使他曾經見過最為高強的法師使用的閃電,威力也只能達到將人的一部分燒焦,而今,在他身前坍塌的黑色碳化物,卻是那個施法者僅僅在揮手之間造成的。

  這樣的一個施法者,絕對是個傳說之中的高階法師。甚至是大法師……而這認知,讓詹姆斯的聲音充溢著一些絕望——高階法師的力量,已經足夠將白楊鎮這樣的小鎮夷為平地,而他們身份,也讓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這樣做。

  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冒失了……對方完全可以以這個藉口給白楊鎮帶來一場滅頂之災。

  可是,為什麼?

  一個大法師為何要跑到這個窮鄉僻壤,來找自己那個垂垂老矣的酒鬼父親的麻煩?難道是父親年輕時結下的仇敵?又或者,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

  腦子裡面飛速閃過的各種凌亂的意念,讓小詹姆斯呆滯著,無意識一般地地看著那個中年貴族的微笑的臉——那笑容是如此的自然,甚至異常的可親,讓人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一點,只是他緩緩地踱步向前時,一直拖著老羅斯帕爾的手,忽然微微動了動!

  於是小詹姆斯猛地發出了一個堪比雞鳴的尖叫。

  他清楚地聽見了那骨頭折斷時發出的喀喇的一聲脆響,他看著老子爵的脖子被扭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而老人轉過來的臉上,五官瞬間已經扭曲不堪:眼睛鼓出了眼眶,收縮的瞳孔被溢血環繞著。就那樣瞪著自己的兒子,長大的嘴巴開闔了一下,似乎試圖說些什麼,卻連一絲氣息也吐不出來!

  啊啊啊啊!

  憤怒,悲傷,恐懼,一瞬間可怕的情緒就像是火焰一般吞噬了詹姆斯的理智,他瘋狂地大叫著向前一撲,手中的長劍便刺向了那個人的臉!

  長劍毫無意外的刺空了——那個魔法師甚至沒有使用任何魔法,只是微微的一偏頭,便躲開了那帶著尖銳風聲的一劍。

  可是小詹姆斯的眼神卻興奮地縮了縮!猛地將左手半舉,從袖筒裡發出一個?地輕響!

  他的袖子裡面,藏著一副特別的武器,那是愛德華製作出來的,被放在一個圓形鐵筒之中的短小箭矢,只要輕輕按壓一下就可以射出去三支,威力雖然比普通弩箭還要小些,也不能及遠,可是塗抹在上面,用樹蛙血液和某種蟲毒混合的液體幾乎見血封喉,在這種至近的距離裡,無疑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強大力量,甚至有很大幾率破開防護箭矢的法術!

  但年輕人的目光隨即就凝滯了。

  丁丁的輕響之中,年輕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幾乎籠罩了整個視野的黑色影子,便讓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出去……

  那名黑色的騎士肅立著,寬鬆的兜帽將他整個面孔隱藏於陰影之下。然而卻仍舊讓人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那是一雙燃燒著紅色火焰的雙眼。而三支本以為萬無一失的箭矢已經停滯在空中——那黑色的罩袍中,輕描淡寫地伸出一隻手,而那力量可以媲美短弓發射的弩箭,此刻便停滯在他併攏的指縫間……

  而那種輕描淡寫的掃過的眼神,讓詹姆斯的呼吸也暫時停頓。他也曾經跟幾個傭兵學習過劍術,對於本身的能力也頗有信心,但是他根本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動作的。

  「好極了,好極了……判斷準確,反應敏銳,而且表情也控制的很好。在您這個歲數的貴族之中雖然算不得優秀,但是考慮到您成長的環境,這個表現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中年的貴族仍舊在微笑,隨手將老人的屍體推到一邊,甚至沒有投過一絲的目光……就像他剛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蚊蠅一般若無其事:「不必擔心,詹姆斯閣下,我們的意圖並不是對你不利,但我必須就你那些忠實的部下的死亡表示一下歉意。哦,還有你這裡的領民們,不過您也不必過於吝惜,因為很快就會有更多更好的東西來取代他們了……」

  臉色已經有些發青的詹姆斯一直在後退,直到重重的抵上牆壁——而這也讓他注意到,空氣中似乎是傳來了一些聲音……

  很嘈雜,很凌亂,似乎是逐漸的變得很大,

  那是哭喊的聲音,是哀號的聲音,是嘶叫的聲音,是撞擊的乒乓轟鳴聲,是折斷吱嘎摩擦聲,是火焰燃燒在空氣之中抖動出的嗚嗚呼嘯聲……他顫抖著轉過頭,剛好看到一抹豔紅從不遠處的窗外升騰而起!

  火焰竄起,迸發,幾乎就是在他衝到窗邊的短短一瞬,整個城鎮便已經被包圍在地獄之中!

  小詹姆斯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心臟顫抖的轟響……他帶領著手下衝進城堡時,雖然謹慎,卻並沒有耗費多長的時間,而那時,白楊鎮上的周邊仍舊是一片平和……集結人手,衝進這個房間到現在,總共也沒有用到一個沙漏的刻度,但為何現在,白楊鎮之中竟然會如此猛烈地燃燒?

  所有的一切正在火焰之中顫抖痙攣,痛苦的扭動著,卻無法脫開那恐懼的夢魘,人類看著那那些紅熱的光澤吞噬掉自己的家園,卻只能無奈的在四散奔逃,尋找著遠離那火光的方法……而在他們的面前,是不知從而而來的,奇形怪狀的邪惡。

  紅色的蜥蜴一樣的矮小人影,用手中劣質的十字弓快活的獵殺著一個踉蹌的老者,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直到對方撲倒在地,熊地精手中拎著碩大的火把,將所經過之處的所有東西都引燃起來,碩大的座狼從火焰之中凌空撲過,將作著無望抵抗的衛兵撲倒在地,隨著其上的豺狼人拉動了韁繩,那巨大的怪物便一口撕開了犧牲品的腹腔,把淋漓的腸胃和血漿向著四處迸濺出去!

  一個食人魔仰天狂叫著,將一個嚇呆了的孩子撈在了手中,那一頭暗紅的頭髮讓年輕的貴族恍惚記起,他磨坊主勞根的小兒子,今年不過才六歲,這個小傢伙是個膽大的調皮鬼,常常會纏著自己,用牙牙的語聲說長大後想要當貴族的衛兵,可以換很多糖塊來吃……可是現在,隨著那張遍佈著獠牙的醜陋大嘴一個開合的動作,這個孩子最終留在世界上的,便只剩下了半聲充溢著無助的慘叫,以及從怪物齒縫間噴湧而出的鮮血!

  一些渾身長毛的怪物在中央的廣場上遊蕩。他們嘶吼著,咒罵著,指揮著一群群的地精和狗頭人將人類的屍體集中堆積起來,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只是將那片場地鋪滿,那些小詹姆斯親自設計,沿著廣場漂亮的建築起來的二層小樓如今已經化作了火光中嗶剝作響的焦炭,但他們卻好像非常欣賞他們地傑作。不時地在嚎叫和咒罵之中再添上一些嘶啞的狂笑。

  通過城堡的窗,小詹姆斯的眼光掃過那些逐漸堆積起來的屍體……恐懼讓他幾乎無法動彈,可集中的精神也讓視力變得敏銳……那些是他曾經熟悉地面孔:在面包作坊當學徒的女孩兒。圓圓的臉蛋和亞麻色的頭髮,還有總是不經意閃躲他的眼神……是他非常喜歡的,也曾經準備什麼時候偷偷爬上她的窗檯……因為愛德華的提議而開起來的洗衣店的大嫂,最近經常因為賺到的銀幣而笑的像是一朵老乾花……佔據著鎮子西面那間石屋,整天板著個臉的禿頂木匠,因為規劃城鎮的問題,即使對他也不假辭色……

  以及還有一些。

  但如今,曾經的鮮活都在逐漸變成冰冷,他們呼喊,撲倒,好像稻草扎的假人一樣在地上翻滾……表情隨著生命流逝殆盡,只剩下僵硬的眼神無助地瞪著四周,似乎穿過了遙遠的距離,瞪著那個從城堡的窗口探出頭來的,年輕人的臉。

  生命中從未有過一刻,感覺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恐懼讓年輕的貴族的身條不住的顫抖,他狠狠地轉頭,張大了嘴巴,想要用最為惡毒的語言詛咒面前這個殺人狂魔,又想要向他請求,饒恕面前這些已經成為自己記憶的人們,可是唇角不住的扭動開合,他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喉嚨之中像是被塞進了一塊燃燒的煤團一般乾澀疼痛,不住的蠕動也分泌不出哪怕一絲可以潤澤的唾液。

  「從血肉到靈魂的拷問……從深淵傳來的歌謠,總是如此殘忍、淒厲……而又甜美。不是嗎?」

  望著窗外那跳躍的豔紅,中年人的表情仍舊凝固在那個可惡的微笑,他向前踱步,來到年輕人的身旁,目光掃過那些燃燒的火焰,聲調卻呈現出了一種奇妙地,平和的悠遠,彷彿那是難以見到的某種瑰麗奇景:「因為事情太過機密,不可以讓太多的人掌握到其中的任何情況,所以,我抹消了。不過請相信,這裡的一切,事實上對於您來說也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必要……」

  在他身後,天空中的太陽還是一如既往地發出光芒,把明亮和溫暖傾灑進窗櫺,與那些燃燒的火光一起,構造出一片詭異萬分的光影。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1 22:13
第一章 痛苦

  天空的云好像一片連綿的棉白森林,只有偶爾露出幾個小小的不規則空洞,風中票卷而下的,細微的水滴或者無須在意,甚至是一種令人精神一振的清爽,然而加大了千百倍之後,即使是清潔的純水,也足以讓人厭惡……更何況這些沙沙降下的水分,將腳下的泥土進一步的浸泡。

  地面已經不是泥濘不堪能夠形容的,齊膝深的污水和其下混雜了腐土,枯葉以及不知道什麼動物屍骸的爛泥混合在一起,變成粘稠的濃湯,不但冰寒刺骨,而且隨時隨地都在與摩擦力爭奪著鞋子,試圖將任何東西留在自己之中。

  不過愛德華還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慶幸的笑容。

  ——在過去的兩天裡,天空都很少有放晴的時候,陰沉沉的好像豁開了一道灰沉沉的巨大口子,瓢潑大雨從中傾倒下來,在墨綠的葉梢上匯聚成粗粗細細水流,像是無數線條一樣將空間割裂……只有在午後才會有幾個小時的陰天,然後積蓄了足夠力量的云層又會將瓢潑般的雨水灑向地面……如此往復,彷彿也永遠不會有一個休止。

  但現在,倒霉的時間總算是即將遠去了。白雲與細雨,正是雨云到達邊緣的前兆。

  抹了一把臉上滑下的雨水,獵人再掃視了一眼周圍。

  叢林中生滿了那種從水沼裡拔地而起,帶著長長的氣生根的樹木……天紅樹,搭林樹或者是一些在喀什科爾地區根本就無從得見的,溫暖地帶才特有的樹種。樹幹上或是層層疊疊的樹冠之中,蜥蜴或者水蛇這樣的喜歡溫暖地域的爬行生物似乎足以證明,這裡已經不是低語之森那個中心區域……

  事實上,經歷過兩天的跋涉之後,愛德華已經第一百二十九次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根本就已經不再屬於低語之森,甚至不屬於王國西疆的範圍。

  「那個婆娘,幸好老子沒變成她的學徒,不然估計有多少命也不夠這種隱形的天然呆折騰的!」

  他咬了咬牙,喃喃地腹誹著那個給他帶來了這一切厄運的源頭——當那個女法師的傳送結束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見鬼地方!

  然後就是一路恐怖的撞擊和墜落,要不是那一連串的樹枝下是一灘鬆軟的爛泥,他恐怕就得當場交代在這陌生的土地上!

  實際上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地方,就是至少那個失敗的傳送只是將他扔到了樹梢的高度,而沒有送到一團泥土,或者一棵樹的中間。否則就真的是絕對的失蹤了!

  當然,咒罵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當前最關鍵的事情,還是趕快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或者還比較值得慶幸的,就是這一路上他們沒有碰上什麼棘手的大型怪物,魔法生物,甚至是狗頭人或者地精這樣的類人生物都很少有——這也是巴洛克·夜雨能夠保持心情的原因之一。

  「……那個地精俘虜就交代說,他那裡有他的父親母親和幾個哥哥……於是那幫灌了一肚子酒的白痴就興高采烈的衝過去了。結果,他們馬上就被釘上了至少五十支箭!」矮人抓住一大把自己火紅色的鬍子,像是要扯掉它們一樣向下擼擠出來一大股髒水,聲音更加洪亮了一點兒,在雨幕之中傳出去老遠:「那群傻瓜,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地精比耗子還要能生,而且從來就不會數數的嗎?」

  這笑話並不好笑,愛德華想著,將一隻腳從鬆軟的淤泥之中拔出來,可就在踏上一刻樹木的根系時,獵人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一陣可怕的眩暈衝進了他的腦海,讓他幾乎發出了一個哀鳴……幸好矮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才免去了他一頭紮進面前的泥水的厄運。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走出樹林是不錯,不過你的樣子……」

  矮人粗豪的聲音中帶著憂慮,不過愛德華卻搖了搖頭——並不是拒絕這個提議,而是那語聲似乎變成了一種地沉的嗡鳴,和周圍的雨聲混合在一起,讓他幾乎難以分清。而眼前的光線也翻捲成了一片黑白交替,夾雜著金線的光暈,一切都因此而模糊起來。

  或者是因為流血過多的原因,或者是感冒,但也許還有別的,不明所以的傷害存在?

  眩暈的感覺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但隨之而來的噁心反胃的無力感,讓愛德華幾乎虛脫,甚至已經陷入到了一種暈厥的前兆之中——像是冷冽的鈍刀子挫著額頭,讓人在冰冷中頭暈腦脹、渾身發熱。身體在不住的打顫,即使身上已經包裹了三層以上的棉布,又用一大塊防水氈布遮蔽起來,但冷氣還是不斷的從腳下,衣袍間以及各種縫隙鑽進防禦,像是一把冰刀直刺入背心,緩慢卻無情的剝奪著人類身上,唯一的一點體溫。

  實際上,這感覺並不陌生——從兩天前的偶爾發作,到現在似乎已經變成了常態。

  愛德華心中詛咒,但卻又毫無辦法……本來,在這種時候,一個驅逐疾病的簡單神術,可能就可以完全驅散這種可怕的感覺,可惜,現在的愛德華只能夠依靠意志和眩暈進行搏鬥。

  而這種搏鬥是如此的艱難——兩天來穿過叢林的連續步行,以及與大雨的對抗,已經完全消耗了他最後的精力;暴雨之中的叢林幾乎是冒險者們最為頭痛的環境之一,如果不是巴洛克的背囊之中不但有著有著足量足夠的糧食,還有幾件可以更換的衣服和防水的斗篷、而健壯的矮人又能夠分擔不少麻煩的話,少年懷疑自己這條幸運地逃出了怪物巢穴的性命說不定會交代在這沼澤化的林地之中。

  但幾乎已經是極限了——愛德華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潮濕的空氣,感覺這種搏鬥幾乎成為了一種掙扎。

  「愛德華小子,我說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宿營的好,不然的話……呀?」

  矮人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然後忽然變成一個欣喜的高音——愛德華虛弱的抬起頭,發現前方視野一片開闊……

  看來兩天來的跋涉總算不是毫無價值,因為周圍的林木已經以一種緩慢的方式變得稀疏了。然後,面前一叢樹枝被分開之後,令人欣喜的,文明的痕跡便出現在眼前……那是一道貫穿了淤泥和水塘、長長的、陳舊的棧道,由打入沼澤之中的木樁、佈滿青苔的木板構成。整個兒呈現出一種淡青色。但在黑暗的森林中卻變成灰濛蒙的顏色。

  只不過,欣喜的感覺剛剛出現,一個尖利的聲響便將之打散了!

  一道黑影沒入他的身旁的樹幹,還原成為箭矢的外形,尾羽微微顫動出嚶嚶地低鳴!

  愛德華一驚!勉強的轉過視線,注意到遠處的樹叢陰影之中站起一個人影,正把第二支羽箭扣到弦上——顯然是在進行一種警告,否則的話,他大可不必從隱藏的地方露出身形。但能在頗多障礙的樹叢中,從那麼遠的距離把箭射的這麼準——只有很優秀的箭手才能辦到。

  「鬼鬼祟祟!」矮人顯然並不欣賞這個技術含量很高的警告,不滿的吼了一聲,他一把從身後扯下他的大斧。

  「站住!放下武器!我們沒有惡意,但不要讓我們改變主意!」

  遠處的弓箭手再一次張滿弓,大聲喊道。繼而吹出幾聲長短不一的哨音。而隨著聲音,更多的哨兵也都從森林之中的各個角落中顯露出來,聚攏成半圓形,將兩人包裹在圓心之中!

  「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高挑的影子從包圍圈後面走上來,他高舉起手中的長弓示意自己並無惡意,然後靈巧的趨前幾步,開口問道。

  他的通用語裡帶著一點奇怪的口音,但出奇的並不難聽,那種清亮與那些貴族口音有點相似,但更加悅耳。

  「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但碰上了大雨,因此迷失了方向,而且還得了些小病……」

  愛德華眯起眼睛,注意到對方年輕的面孔——雨水在這位年輕人帽沿滾落幾乎構成一道水簾,但接近的距離讓愛德華能輕易注意到對方兜帽之中更多的一些細節——比如說蒼白細膩的皮膚,尖削的下巴,灰色的雙眼,以及從兜帽之中滑出一縷與眼睛同色的發絲。

  一張很細緻漂亮的面孔。

  愛德華想……不過接下來,眼前的景色忽然模糊起來,他搖了搖頭,卻發現似乎整個世界都在晃動——名符其實的天旋地轉、耳邊的一切聲音都轉化成了呼呼作響的風聲,而腦袋裡所有的思維,想法,感受,都變成了一種。

  像是刀砍斧剁一般的疼痛。

  不再一閃即逝,而是一波一波,潮汐一般的翻湧不休!而且一浪高過一浪——每一個浪頭都是從身體的末端奔流而來,高歌猛進,揪扯著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個的神經細胞!把那種火辣辣的轟轟亂響的歪歪扭扭或者能夠形容不能夠形容的古怪感覺推進脊椎,再一路向上,直衝腦髓,迸發在大腦之中的每一寸!

  不,或者,一切都不過是錯覺,那疼痛就是從腦海之中爆發開來的,又或者,更向下一些,在延髓,在脖頸……

  思索進行了不知多久的時間,或者是一瞬,或者是一刻,不過還沒有出現具體的結果,愛德華的意識已經轟地一聲分散,彷彿炸裂成為千片萬片……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1 22:20
第二章 半精靈

     疼痛的感受已經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端的冰冷,從四面八方而來,似乎把他的全身,不,應該說是他的靈魂緊緊包裹,種種奇怪的聲音奇怪的氣味奇怪的顏色感知從中不斷地迸發出來,不止如此,那寒風、霜雪、冰凌一樣的冷冽還在不停地侵蝕那年輕的靈魂——就像是一條大蛇一樣纏繞住,然後從一個點上開始試圖將之吞噬殆盡。

    而更加可怕的是,愛德華無法調用絲毫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的感受著這種侵蝕的發生,越來越深刻。

    不過這感覺最終減退了。

    首先是溫暖,它驅散了寒冷,讓靈魂從內而外的得到灼熱起來,然後,這溫暖化作破開黑暗的第一縷陽光。陽光轉化成一種更柔軟的肉色,然後從光斑中露出原本的輪廓。

    一雙眼睛。

    又濃又密的睫毛之下,一種特別的金色勾勒出那圓圓的虹還,散發著一種深沉,卻又令人驚心動魄的光澤……一瞬間愛德華不由得想起那些被融化而又冷卻了的金水,然而即使是最足赤的黃金也不會如此的明亮,其中映照出蒼白的面孔,是年輕的人類男的模樣。

    那個人影微微顫抖了一下,轉動起來的思維讓記憶開始隨著倒灌回來,也讓獵人感受到那種疼痛的餘韻,不過幸好那些可怕的感覺已經從身體上消失了。

    於是那金色的瞳孔也從視線之中遠離,露出一張小巧的面龐——像是白瓷一樣細膩的肌膚,微微泛著一些紅暈的臉蛋,小小的但挺翹的鼻樑,緊抿著的嘴唇和那淡淡的,近乎銀色的眉頭之下,金色的瞳孔。所有的一切組合起來,便成為了一張小臉。

    此刻這面孔上充滿了一種弱小的、怯怯的味道——但目光卻又沒有躲閃,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剛剛甦醒的人。

    「精靈?」愛德華不由得喃喃自語,因為他注意到了那淡金色,俏皮的結成了一圈小辮的發絲兩側,形狀不同於常人的耳朵——尖尖的,帶著一種纖細的感覺,卻又並不會太過於纖長。

    不過這個小小的聲音卻引來了巨大的反應——那張纖細的面孔驟然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尖細的驚叫聲,讓可憐的重病人雙耳生疼。

    不,實際上是整個腦袋都在隱隱作痛,幸好這種疼痛正在以一種可以感知的速度慢慢退開。獵人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再坐起身體,於是注意到自己已經在身處一座木屋之中。

    經過簡單切削的木材排列成了房間的牆壁,構築起一個不算太小的空間,或者是因為年代的關係,那些木頭已經呈現出一種朽壞的深褐顏色,不過卻並沒有什麼潮濕或者腐爛的感覺——火焰在房間一側的簡陋壁爐之中跳躍著,給房間裡蒙上了一層紅彤彤的光澤的同時,也將那從視線遠端的木門之中吹拂進來,潮濕寒冷的空氣重新驅逐出去。從牆壁上那扇關起的窗戶的縫隙中,可以注意到那種晚霞的餘光,看來時間已經經過了數個沙漏。

    身體上潮濕的斗篷已經被脫掉了,原本濕漉漉的衣服也換上了乾爽的,暖烘烘的備品。背包和斗篷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而裝著錢幣和小玩意兒的腰帶也被放在那裡。

    然後是人……

    揉了揉隱隱脹痛的腦袋,愛德華注意到身邊不遠的地方,矮胖的身影正倚在角落中,抱著斧小聲的打著呼嚕。而對面那一排簡單的桌椅甚至是地板上或坐或立的人……托剛剛那一聲刺耳尖叫的福,他們已經紛紛將視線轉向了這個方向,獵人也因此逐一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好吧,其實也不過只有一兩個在記憶中有那麼一點印象而已,比方說現在起身向他走來的這個人影,那張細緻漂亮的面孔。

    之前圍住了自己的那一群人,以及他們的那個領頭人。

    「女神保佑,你終於醒了。」這位首領開口道,停留在三步之外的距離上,似乎並不喜歡靠近陌生人——甚至是不願意多說什麼,連那個禮節性的問候都是半截話。

    「多謝您的幫助。」

    獵人點了點頭,微微眯起眼睛,注意到對方不同於自己的特徵——沒有了那防水斗篷的遮掩,他高挑的身體在火光中顯得更加纖長,如果不是稍微寬闊的肩膀和平整的胸甲,愛德華說不定會認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過分英氣了的女性,不過他的視線掃過對方垂下的灰色鬢髮之後,便似乎瞭解了什麼,沒有了之前那防水斗篷的兜帽的遮蓋,那雙尖尖的耳朵便已經說明了對方的血統——那種素來以優雅著稱於世的,環繞了眾多傳說的類人生物群體。

    這認知讓獵人有一點夢幻的感覺。

    雖然傳說中,劍與魔法的世界裡大部分少不了這個種族的存在,不過據他所知,現在已經很少能夠看到這種優雅種族的影了——並非是因為那些老掉牙的傳說之中一樣,他們奉行了避世的原則,而是因為在這個大陸上的大部分地區,人類和精靈們的關係都並不是那麼和睦。

    實際上,這種不睦的關係不只是精靈與人類之間,還有和獸人,和矮人,和獸化人,甚至是和各種各樣的魔物,魔獸……與人種和信仰無關,那是建立在資源上的衝突。生存領地之間的爭奪。

    雖然精靈們擁有者強大的武力,魔法能力和遠的智慧,然而與這些生物的戰爭注定是一種可怕的消耗——個體的消耗,生命的消耗,在這種消耗之中,生育能力才是最終決定了勝負的關鍵,因此,最終精靈們選擇了節節避讓——他們之中的大部分跟隨他們的王庭,向著大陸的另一邊,甚至是海洋的另一端大批遷徙,避開與人類的直接衝突,也將他們自豪的文明丟棄在那些曾經是他們家園的莽莽叢林之中。

    但那並不是全部。

    還是有一部分的精靈種群選擇了與人類的共存,他們孤獨而隱秘的穿行在人類領地的邊緣,而在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草原之上,叢林之中,也殘存著大量的精靈的部落,甚至是小型的國度,以叢林作為最後的屏障,固執的守護著自己的領土——黑森林,低語之森,傳說之中也是其中的一處,在那重重地森林與沼澤,魔物和猛獸的保護之下,森林的深處,便有著精靈的家園。

    所以,自己是已經到達了那個地方了嗎?

    有點不像啊……

    周圍的環境讓愛德華不由得微微搖頭,傳說之中,精靈們都是順應於自然的,而自然也青睞於他們,樹木會提供給他們所需的食物,生長成為他們的住所,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強行改變森林的模樣。但現在,這些人就呆在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屋之中,用木頭點火取暖,這對於精靈來說根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實際上正是由於無法忍受人類對於叢林的直接開採,和對於自然的肆意破壞,才將他們最終推向了人類的對立一面上。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頓了頓,獵人開口問道。

    「林地的邊緣,穿過一片山窪就是通往裡蘇里城的大路,距離並不遠,步行的話,大約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而已。」那個精靈回答道。

    「……等等,裡蘇里城?裡蘇里城,你說的是西北商路上的那個裡蘇里城?」

    愛德華忽然有些愕然,因為這個城市的名字似乎聽起來很耳熟——獵人恍惚的記得有這麼個城市的名稱,但是那好像並不是屬於精靈們的……是什麼來著,哦,好像是一個行商曾經說過的他們進貨的路線之中的一個地方,裡蘇里城……在舒卡和埃茲塔爾旁邊,只要一兩天的時間,然後就到了羅曼蒂的邊緣了。

    但羅曼蒂……見鬼,那不是圖米尼斯王國的首都,自己一直嚮往的所在嘛?

    「我想是的。」對方回答道,然後皺起眉頭,聲音中帶上了一些不可思議的疑惑:「你們不是林德行省的人?難道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到什麼地方,便走進了翡翠之森?」

    「翡翠之森?我勒個去……」

    愛德華搖了搖腦袋,然後終於明白,這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低語之森,翡翠之森,兩者之間的名字好像相差不多,讓人有種不同的森林的兩種叫法,或者兩個地段名稱的錯覺,如果愛德華不是因為有志於法師事業,而特別研究過從白楊鎮到羅曼蒂城的路線的話,他也未必能夠分得出來——

    但是實際上,兩者之間的差別可是十萬八千里……當然沒有,但也至少差了一千多里,而且還是直線距離。

    那個傳送的誤差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獵人忍不住磨了磨牙齒。

    但現在記恨也已經無濟於事了,所以頓了頓之後,愛德華勉強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之前我的同伴有跟你說過什麼嗎?」他試探性的開口道。

    「沒有,你知道,我們與這些大地之總是難以溝通……他對於我們之前的舉動耿耿於懷,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好吧,這是一次失誤……嗯,我們本來是要到,這個舒卡城去的,但是不小心迷路了。然後正好碰上了這場暴雨,也有可能是我們的飲食上出了些問題……」愛德華揉了揉腦袋,站起身來:「總之,很感激你們的幫助,如果你們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立刻離開這裡,至於說治療的報酬……」

    可怕的眩暈打斷了獵人的話,剛剛站起的身體也隨之軟倒,重重地在那張木床上撞出碰地一聲悶響。

    這個聲音看來總算是驚醒了矮人的美夢,他一個軲轆站起身,警惕的向著四周看了一眼,當然,也沒有忘記舉起手中的大斧……

    不過很快他便呵呵大笑起來。「莫拉丁,嗯,我的胡在上,你總算是醒過來啦。這幫尖耳朵的治療神術可真是夠……嗯,慢的。是的,真是夠慢!」他用粗短的手掌用力的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胸口和手臂,似乎是確認他有沒有什麼地方還有問題。但這個親暱的舉動卻讓獵人氣息不順地嗆咳了好幾聲。

    「你不必急於離開,這裡並非我們的住所,只是一間供路人留宿的山中小屋而已。作為同樣的迷途旅人,都擁有在這裡休憩的權力。」精靈慢慢地開口道:「穿過森林的商路已經被暴雨沖毀,我們沒有理由讓你們在雨還沒停的時候離開這裡去面對危險,況且……你的樣看起來距離痊癒還差很多。」

    「沒錯,沒錯,」矮人大大咧咧的插嘴道:「他們剛剛說過會把你治好的,我可是付了治療費用的,即使他們的能力不怎麼樣,也至少要讓他們多嘗試幾次。」

    「你說誰的能力差呀!你這個……你這個大酒桶!」

    那個剛剛讓獵人耳膜生疼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那麼尖利——矮小的影從那一眾人身後出現,不滿地嚷嚷道。

    那是個穿著一身翠綠和潔白詳見服飾的,精靈小姑娘……

    不,獵人在心中扭轉了一下剛剛認知之中的錯誤——這裡不是低語之森的深處,所以愛德華面對的這群人們也就不是什麼精靈。

    而是半精靈。

    雖然精靈是傳說之中的高傲種族,但他們有時候也會著迷於人類的活力,人類則為精靈的優雅所吸引……產生後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當然不像是愛德華記憶之中的那些半精靈,可以被稱之為英雄,弄到某些傳說中寶劍,無緣無故的繼承一個國家,然後再和相戀許久的女精靈喜結連理——事實上恰恰相反,他們的人生通常不太順遂。因為對於平均壽命六百到八百年的精靈來說,半精靈成長過於快速,二十多年就已經長大了,還來不及學習精靈複雜的藝術、文化、甚至文法……體格雖己成熟,文化上卻仍是個小孩。而對於人類來說,他們的發育又太過緩慢。成長到二十多年的時候,心智才能勉強和十幾歲的少年相提並論。

    在精靈社會中長大的半精靈,通常囚此和兒時同伴格格不入,只能離開家園,到人類社會尋求發展。另一方而,若在人類社會中長大,他們又較為孤僻、敏感,發育也慢。有些半精靈試著去適應人類,有些則接受自己的特質,找到了身份認同。大部分半精靈在人類社會中找到容身之處,有些則終其生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當然,這不過是書本上刻板的介紹,實際上,在現實中還有著更加深刻的原因……

    比方說,戰爭。

    戰爭,作為解決問題的最為直接的暴力手段,絕不會產生任何有益的東西,越是曠日持久,便越會催生出如同傷口上的膿液一樣的糜爛腐臭,而今西大陸上許多,甚至可以說大部分的半精靈,都不過時數十年前那場戰爭留下,醜陋的畸形殘餘。

    所以精靈們不承認這些混雜了人類血脈的遺民,因為他們是一種失敗和強迫的遺留……而人類則同樣將他們作為敵人而仇視,憎惡他們身上異族的血統,雖然當戰爭逐漸遠離,時間開始弭平所有的創傷,但是半精靈的地位問題仍舊沒有得到根本上的改善,他們仍舊被兩方面同時冷漠對待——甚至是在精靈和人類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的諒解之後的現在。還一直被冠以「瘟疫傳播者」「災難盒」等諸多恐怖的稱號。

    而西封邑地所屬的這個國家,圖米尼斯,據說在它的的開拓之中,有相當的一片土地與資源,是從精靈手中搶奪而來。所以,這些人應該是那個時候的某些遺留。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20
第三章 幻聽?

第三章幻聽

    那麼,這些半精靈究竟在幹什麼呢?

    一群迷了路的普通旅人?當然是個明顯的謊言。

    ……因為道路被沖毀而迷失了方向,這或許是真的,但是他們顯然不是一群普通的旅人——這十幾個傢伙身上的裝束看來簡直是相當不錯的,那種長弓每一張至少都是要個幾百金幣的精製品,雖然他們小心地用罩袍遮住了身上的鎧甲,不過,一些細微的部分,如護手之類的精緻部分是瞞不過愛德華的視線的,更別說那一舉一動都透漏著的老手才有的油滑。

    左邊靠牆坐著的那個有些顯瘦的人影,那一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之下的目光,從開始起就在愛德華和巴洛克的身上不住地巡梭了,而停留的地方若有若無地……總是一些要害,這好像在看待待宰的羔羊一樣的眼神,讓愛德華本能地縮起了身體。

    還有那個一直將自己遮蔽的嚴嚴實實的傢伙——獵人只要唯一凝神,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湧動的魔法氣息。同時還能看到,他長袍下那一層代表著魔法物品存在的光暈。

    誠然,這世界之中的安全可沒有什麼保障——領主們對於自己領地的管理其實大多只限於核心的一塊而已,離開經濟交流繁榮的地區,越是偏遠,治安也就越混亂,在荒僻一點的地方,遇上強盜與山賊是很常見的事情,在森林這種誰都管不到的地區,更是非法勢力的樂園。因此有錢的富商或者小貴族在出行時,請上幾個身手不錯的保鏢也算是平常之舉。

    可是遊蕩者,幾個不錯的弓箭手和一個法師……普通的行商是不會聘請這樣齊裝滿員的傭兵作為護衛的,因為那代表著幾乎天價的佣金。

    至於說富商出遊這個可能性……

    ——雖然愛德華並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民風如何,但他相信普通人的旅行方式,通常不會避開正規的大路,而選擇這種位於森林之中的僻靜路線。大雨已經持續了並非一日,中間也有可供緩衝的時間,普通的旅人怎麼可能會呆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除非他們原本的目標就是在這森林之中。

    更何況還有剛剛遇上的時候那種警告的箭矢——如果真如他們所說的,這片樹林距離一個中型城市並不遠的話,那麼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如此緊張……除非他們正在躲避著某些東西。

    幸好,看起來他們雖然警覺,卻並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要知道這個大陸上的道德風氣雖然還沒有敗壞到到處碰瓷黨,但也沒好到雷鋒遍地,一個人昏倒在面前這種事情,出手相救可從來都不是第一選擇。

    可正因為如此,才是很大的麻煩——並不狠毒也代表著做事不會決絕,在逃跑的時候這只會讓事態陷入被動。

    只要自己的感覺好上那麼一點兒,就離開這些傢伙,離得遠遠的……少年在心中對自己這樣說道。不過很快,他腦中的那種眩暈感覺便又一次的襲來,讓他沒有辦法再多思考什麼。

    而且,現在,小屋裡的局面已經演變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上了。

    「……如果不是女神教會我們善良與仁慈,我才不會讓你這個來歷不明的酒桶進到房間裡來半步!」

    半精靈的小姑娘冷笑著,似乎一點也沒有看到身旁那個首領無奈的臉色——後者顯然是想要讓她安靜一些,可惜似乎有些身份上的差距,所以低聲的幾句『小姐,請注意你的形象』之類的提醒,都被淹沒在了小姑娘又急又快的語聲裡。

    「不許再說那個詞兒了!你這個……見鬼,我的胡在上,你是在侮辱一個高貴的高山之!你當我不知道嗎?山間小屋是留給每一個過路者的,又不是只有你們有使用的權力,想要趕我走?這屋又不是你們蓋的!」

    在另一邊的矮人顯然並不怎麼擅長於禮讓小輩,他的嗓門幾乎要掀翻屋頂——事實上,在矮人的國度裡面,尊重長者是一種自發的規則,不過對於小鬼,他們更喜歡直爽的交流方式,甚至有點苛刻地給予一些無理的『磨練』。

    「哦,那麼高貴的矮人先生?剛剛晚餐的時候那一桶佳釀又怎麼算?既然矮人先生是如此的高貴,那麼就應該知道吃東西要付賬的道理吧?」

    當然,聲音大可不是決定吵架勝負的唯一手段,小姑娘的眼珠轉了轉,立刻找到了一個反擊的空隙:「還有,你現在懷裡那瓶葡萄酒,好像也是我們的東西哦?你已經喝了一半了吧?」

    「呃……那個,那個我不是付給你們五個金幣了嗎?那種淡的出奇的酒,如果不是你們的邀請,我還沒有什麼興致喝它呢!」提到了某些實際利益,矮人頓時有點招架住不住了。他轉了兩下小眼睛,鼻都已經漲得通紅,粗短的手指卻不由得按住了錢袋:「是的,我僅僅是不想要駁了你們的面,我,偉大的矮人可是很友善的!」

    「哦,我怎麼記得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把那酒給攬進了懷裡的?況且在裡蘇里,這『淡得出奇的』綠蔭葡萄酒的價格最少要十個金幣!還有,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剛剛拿出那五個金幣的時候,口口聲聲說的可是支付你同伴的治療費用的!」

    小姑娘大聲的冷笑,毫不猶豫的揭露對方每一個破綻:「另外還有他的病情,也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只需要一個治療的神術就可以治好,我剛剛使用了一個移除疾病,一個移除詛咒,一個復原術……就算是最低的價格好了,你最少也要付出三百個金幣來!」

    「見鬼,什……什什麼酒有這麼貴?就算是矮人火酒也不過是……嘿,剛剛你們可是說好了是請我喝的!」

    顯然高貴的矮人,也是可以毫不顧忌的耍賴的,尤其是這位高貴的巴洛克閣下口袋裡已經沒有幾個金幣的時候:「還有,我才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麼法術,我的同伴用了這麼長時間才醒過來,這足以說明你的施法能力……」

    「好啦巴洛克,聲音大並不代表道理通順,有時候那是截然相反的事情。而且跟一位小姐爭吵可不會讓你顯得高貴。」愛德華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制止了這個無聊的爭吵:「既然還有半瓶酒的話,你口袋裡還有肉乾吧?我幫你烤一下好了。至於說酒錢我會替你付的。」

    與對方把關係鬧僵顯然並不是個明智之舉,雖然說現在這幫人之中的大部分並沒有因為這個吵鬧而表現出什麼敵意,只是一副看熱鬧娛樂自己的樣,不過在愛德華眼裡,這幫人已經越發的與麻煩畫上等號了。

    次級復原術是四階的神術,能夠施展的人在能力上至少可以被稱為一個真正的的牧師,即使是對於一個真正的精靈血脈的繼承者的年齡來說。這也是不容易的。

    牧師擁有的力量雖然說是由信仰程度的高低決定,只是其中有一大部分是靠神祇決定給予與否,所以不免會出現一些徇私舞弊的情形——普通的牧師日復一日的祈禱齋戒,宣揚教義,但達到能使用高等神術的階位往往都需要四五十年。但有些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原因往往五花八門,但這能力卻是不容置疑的。

    當然啦,這種幸運兒出現的比率也並不高,跟魔法師之中某些特別聰慧,哦,或者說是感應魔網能力特別好的人物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同的是,這些人的後台往往大的出奇。

    「跟某個高貴的矮人先生比起來,你這個小朋友倒是更加懂得禮貌的含義。」小姑娘輕輕地哼了一聲,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矮人這個時候顯然已經不再吸引她的注意力,而那個解圍者倒是讓她感興趣了:「嗯,看在可愛小弟的面上,姐姐就不計較治療的費用了。」

    「可愛……」

    這個形容讓愛德華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半精靈因為血統之中的某些優秀成分,壽命至少要比一般的人長了一倍有餘,因此雖然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年紀,但實際壽命可能已經比他還要長一些了。不過,對方那張小臉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讓他也有些惡作劇的衝動:「唔……說到可愛,你也很可愛啊,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對不對?」

    「才不是!」

    古怪的提問讓小姑娘一下就可愛地鼓起了腮幫,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麼道理啊?為什麼可愛的一定是男孩!你見過穿著裙的男孩嗎?」

    「哦,有啊,有個叫做蘇格蘭的國家,他們的男孩都穿裙的,嗯,不只是男孩,大叔,老爺爺也都穿著裙,而且,比你的還要短得多了,只到膝蓋的上邊呢。」

    「……好奇怪的習慣哦,不過,他們國家的女孩一定不會那麼穿吧?到了像今天一樣的雨天,或者是冬天,難道她們的腿不會感覺冷嗎?」

    「女孩啊,女孩也可以穿啊,不過你說的對,她們不如男人那麼不怕冷,所以她們會穿著一種很長的襪,襪和裙之間就會有絕對領域哦……四比一比一點二五的哦?」

    「絕對領域?好古怪的說法。」小姑娘搖了搖頭,不過注意力顯然已經被這個匪夷所思的說法吸引住了:「說不定會很好看呢……但是,但是這樣比的話,不會不便於行動麼?比如說太短……」

    「誰說的,很方便啊?絕對領域嘛,那可是絕對不可變化的……

    「那麼,阿姨和老婆婆也會那麼穿嗎?」

    「沒有,那太噁心……不是,是年紀到一定程度之後,人就會變得不怕冷了,所以也就沒必要穿了。嗯,其實年紀大了的時候,她們也不會再穿這樣的衣服了。」

    愛德華一本正經的胡扯著,同時開始把肉乾插在壁爐旁的鐵釺上——實際上,腦袋裡那種時緩時急的疼痛讓他有點難以忍受,只好用一些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顯然小姑娘的興致變得越來越濃厚了,她也不管那位半精靈的臉色變化,徑直湊了過去,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你真有趣,剛才那個大酒桶叫你愛德華,那是你的名字嗎?」

    「你這種問法不太符合身份哦,小姐,蘿莉幹嘛學御姐的語氣……好吧,在問別人名字之前,不是應該報上自己的才符合禮貌嗎?」

    「莉莎·莉諾比麗。這是我的人類名字,比不了我的原名,不過也還算是很好聽,意思是彩云間的陽光,我也很喜歡。」半精靈小丫頭眨了眨眼睛,嘴角也狡猾的翹了翹:「好了,我已經把名字告訴你了,那麼,你呢,你的名字是什麼?」

    「莉莉,是嗎,很好聽的名字。不過,我好像沒說過,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名字啊。」

    「不許那樣叫!聽起來像是在叫小狗小貓一樣!」獵人的調侃讓小丫頭的眼角立刻吊了起來,不過她隨即洩氣的發現,對方剛才確實沒有做過承諾:「你……你賴皮!」

    「好吧,我叫愛德華·文森特,文森特的意思是財產的守護者。」

    「噗哈哈哈哈……真古怪的名字,意思也奇怪,什麼財產的守護者?這聽起來簡直是一條噴火龍的名字嘛!」

    ……

    「小姐,這位小朋友雖然完成了治療,但現在應該還很虛弱,所以,我們是不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比較好?」兩個人的話題似乎越來越融洽起來的時候,那個領頭的半精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實際上,他並不想打擾小女孩的談話,但是那個人類少年卻總是給他一種奇異的壓力……

    即使對方現在看上去虛弱不堪,在斗篷裡面不住的顫抖,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旅人那樣簡單——他手指之間那些老繭和傷痕,只有經常握住劍柄,並且精於揮舞的人物才會擁有,尤其是右手拇指上方那一塊——除了弓弩,而且是重型十字弓,他想像不出一個人怎麼會在那個地方留下光滑的摩擦繭痕。

    精於使用這兩種東西的人,絕對是個身手不錯的傭兵。至於說那個矮人就更不用說了……這些石之裔族們天生就是最好的戰士,尤其是面前這個,如果在極近距離內把握好機會,半精靈毫不懷疑,對方至少可以在幾個回合之內就讓自己喪失招架之力。

    這也是為什麼從一開始他就對於這兩個人如此警惕的緣故,這一次執行的任務原本是很輕鬆的,但現在無疑已經變得非常的麻煩了……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幸好這兩個人看上去似乎是真的跟對手沒有什麼聯繫……他們的疲倦和落魄並不是裝出來的。雖然想不明白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在一向和平。連地精也沒有半個的翡翠之森鬧成了這幅德行,不過那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只要能夠平安無事的返回城市之中,那麼所有的一切就告一段落了。

    ……

    「但願他不要擾亂了我們的行程……這兩個來路不明的傢伙。」

    一個聲音在愛德華的耳中迴響起來,毫不客氣的語氣讓他警覺的抬起眼睛,卻發現面前的半精靈只是並不友好的盯著自己。並沒有開口。

    錯覺嗎?

    愛德華微微眯起了眼睛,但隨即發現那聲音並沒有就此停息——很快的,第二個聲音也接踵而至,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

    「幸好看上去並不是特別麻煩,只要再有個多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回裡蘇里了,只要上了大路……」

    「隊長一定藏起了不少的甜面包。雖然說確實是應該節省糧食,但是這一次又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不過那個小丫頭能有什麼危險啊?不過是個富商的……」

    「那兩個傢伙應該真的是過路的……不過也沒有准,最好看緊了他們,否則的話如果被他們弄出了暗手……」

    這些聲音雜亂無章,飄忽不定,有大有小……絮語一般時斷時續,仔細的聽起來,涉及到各個層面。卻又並沒有什麼條理,像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可是面前的這些人,應該都是些極為老練的傭兵,而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新手。那種冷言冷語之類的,即使想到了也不會就此說出——畢竟冒險者都是些刀頭上添血,虎爪下搶食的人,不知何時就會在某些地方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因此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地得罪某個人……自然不可能像這樣毫無遮攔的想到就說。

    難道是幻聽?

    愛德華不禁皺起了眉頭……那種頭痛的感覺正在逐漸地消散,可是如果之前那個可怕的冒險真的已經留下了一些心理上的後遺,讓自己開始產生了幻聽……

    不,不對。

    這顯然不是某種臆想——因為獵人十分篤定,若是自己的臆想,絕不會如此簡單,如果是涉及到火星之類的東西倒是還……

    不,等等……想到就說?

    心中的某種觸動讓愛德華輕輕的轉動著視線,將自己的精神凝聚到身邊的人身上。

    「哦,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簡直是混蛋,早知道就應該在白楊鎮呆著,那旅館的菜和酒都是一流的啊,就是價格要的太狠了些……唔,下次得想辦法讓愛德華這小傢伙請我大吃一頓,不然白救他了……這麼冷的天,烤肉和酒就是救贖啊。」

    好傢伙……

    一時間,愛德華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覺心跳聲已經清晰可聞!

    因為他似乎已經確定,此刻他耳中正在聽取的,是每個人心裡的聲音。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27
第四章 破伏

愛德華的心跳驟然快了一倍。

    讀取別人的想法?讀心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力量的?是某個神術的影響嗎?還是魔法?

    而當這認知出現的時候,更多的聲音開始雜亂的從四面八方而來——所有人的心中的言語似乎開始在這一刻同時響起,一時間,獵人的腦海中就駁雜地塞滿了各種雜亂的想法,高低摻雜,此起彼伏,讓那開始消散的疼痛又再變得清晰了一些!

    可怕的洪流讓愛德華不由得捧住了腦袋。

    他將視線落到左手中指那枚漂亮的戒指,以及其下延伸到整個手背的花紋上——現在他幾乎身無長物,能夠產生如此影響的,似乎迆就只有這樣東西了。

    從那次傳送結束之後,兩天以來在林地間的跋涉和那時不時襲來的頭痛,讓他幾乎沒有分神考慮過上一次冒險得到的諸多戰利品,尤其是這一枚戒指——畢竟這是一枚在第一次得到時就讓他經歷了一場夢境,而且不只是常人,就連在那個可怕的異怪巫妖都可以完好隱匿的東西,怎麼想都是大有來頭的。

    但是這戒指卻又絕對是非常頑固的,

    通常為了方便使用,魔法物品在開啟時只需要向其中灌注一定的精神力,便能夠激發效果,只不過越是高級,對於精神力的強度和操控要求越高而已;但有些相對高級的東西,便需要某些特殊的密語才能激發,就像是這枚戒指,愛德華也曾經嘗試與之聯繫,可惜每一次,他的精神力像是面對一件普通的金屬一樣不得其門而入,無法撼動其一分一毫。

    那麼現在究竟又是什麼原因才激發了它?或者,這一切並不是這戒指的功勞?

    放平自己的呼吸,勉強地從那一片嘈雜的心音之中凝聚起自己的精神,愛德華小心的試圖探尋力量的根源……就像是回到了當年第一次嘗試使用魔法物品的時候。放鬆,聚集,擴展……他慢慢地嘗試著,試圖控制這種變化。

    似長實短的幾個呼吸之後,那可怕的頭痛終於再一次慢慢地消退。

    但顯然,這個控制並不是十分成功,隨著頭痛的逐漸消退,那種聯繫也開始逐漸地變得模糊,範圍正在迅速的收窄。

    是的,範圍——那是一種奇怪的直覺,並沒有特別的證據,但冥冥之中愛德華就是知道,以自己為中心,正有一道圓形的範圍,很大,籠罩在其中的至少涵蓋了幾百尺遠的半徑,在這個圓周之內自己能夠聽到幾乎所有生物的心聲。

    而在那不斷收縮的範圍的邊緣,正有些嘈雜的響音在慢慢聚攏。

    「喂!小丫頭,做點什麼啊!你的治療根本就沒有用處,你……唉!」

    獵人臉上微微扭曲的神色讓他巴洛克跺了跺腳,不過對於這方面的事情,這位矮人顯然無計可施,惶急的斥責也在中途轉化為低聲的微不可查的抱怨,看著半精靈女孩再將一個神術的光澤籠罩在愛德華身上,卻似乎並不能緩解情況。他只能狠狠地拉著胡,讓銅環叮叮噹噹的響成一片。

    幸好,年輕的獵手很快就舉手做出了一個『不必擔心』的手勢。

    「看來,我們有新的客人了……數量還不少呢……我想所有人最好都做些準備——來者不善。他們已經接近到了五百尺之內了。」

    愛德華的神色隨著呼吸的穩定逐漸平緩下來,他慢慢抬起頭,瞳孔之中卻似乎並沒有什麼焦點,只是近乎自語的開口道。

    「哪個方向?有多少人?」矮人一把便抄起了身邊的矛斧,經歷了之前的那一場冒險之後,他對於年輕獵人的言行便有了相當的信任——尤其是在林地之中。

    不過周圍的半精靈們,可就沒有他那麼敏捷的反映了——他們仍舊處在休息的狀態之中,只是互相之間交換了幾個眼神,其中幾個也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但提防的方向,卻明顯是手握著大斧的矮人。

    他們並不是一些無知的農夫或者初出茅廬的菜鳥,如何警戒休憩地點周圍,是傭兵們的基礎功夫,他們或者並不會自滿到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也至少也可以防止大部分情況下的偷襲——即使正值深夜,即使雨水淋漓,這系統至少也應該能在危急時刻送回來足夠的警報。

    但現在,那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類卻斷言有人靠近,而且還是五百尺這樣危險的極近距離——在這些擁有十幾甚至幾十年經驗的老傭兵們看來,這已經是不可思議到可笑的程度了。

    雖然在那些傭兵之間的傳說中,確實有人能夠通過地面的細微震動,便查知周圍一定範圍內有無敵人潛伏。但是那些傳說的主角,除了大多數的施法者之外,便是一些極為老練的獵人,巡林客或者遊俠,擁有著四五十年叢林野地生活的經歷,才能磨練出那種神一般的技巧。而且即使是這些傳說中的存在,他們在探查的時候通常也需要一些介質——至少需要伏到地面,認真的聽取一段時間。

    但現在,那個年輕人卻僅僅只是微微低了低頭而已。

    當然,說不定那是什麼魔法在起到作用,不過那個少年雖然一直萎靡不振,卻也並沒有一個法師應有的樣,尤其是那雙帶著劍繭的手,怎麼看也不應該屬於一個施法者——即使是那些依靠本能施法的術士,也不會像他這樣毫無魔咒和手勢的開啟一個法術。

    這已經不可思議到了可笑的程度,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隨便說說,想要吸引或者扭轉大家的注意力,以便進行某種特別的舉動,。

    「如果可以的話,能說說你的根據嗎?周圍有佈置下來的魔法警報。我們也在四個方向上都派出了哨兵,應該不會有人能夠輕易靠近才對。」

    些微的沉默之後,半精靈的領導者提出了質疑,同時若有若無地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剛剛施法完畢的小姑娘。

    但愛德華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東方大約四百尺,十二個,南方四百多尺,十個,西方十一二三……十六人,他們之中應該有一個施法者,他還沒有找到施法的機會,然後北方被留出了通路,不過應該是個陷阱。」他微微垂下目光,將精神進一步集中起來。

    這座林間小屋周圍並沒有開闢出太多的空地,叢林,夜色與雨聲可以提供足夠的隱蔽。但即使如此,這喜人前進的依然很緩慢,極為小心。

    只是在愛德華的眼裡,不,是腦海中,一切隱蔽都變成了天邊的浮云……他可以清晰地探查出每一個人的位置,方向,甚至是心中的想法……儘管那層無形的範圍正在不斷地收縮,那思維的聲音也在不斷地模糊,可是仍舊幾乎將這三十多個人的一舉一動全部包裹其中。

    這一番精準的預言讓半精靈們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把魔法警報和普通警報分散佈置,不論是哪個方向上都不會有空隙。只要稍有動靜,即使我沒有卡夫和蘭恩都能夠立刻發現,更何況倫坤剛才也自告奮勇地一起去了,他的能力在我們之中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了,也就僅次於梅利安涅隊長你而已。」

    兩個半精靈各自小心的掀開了牆壁上的一小塊板壁,而那位施法者則低聲的向首領報告。同時從腰間抽出了一張捲軸。

    「那麼你們的人,他們守衛在什麼地方?」愛德華忽然開口道,半精靈施法者猶豫了一下,直到領導者微微點頭,才簡短的開口:「附近樹木上有個制高點,另外兩人應該是在三百尺之內的隱蔽處……」

    「沒有,除了逐漸逼近的人,我沒看見有人守衛,或者是被幹掉了。」

    獵人站起身,套上防水斗篷,抽出長劍割下一幅棉布,綁住了自己的面孔,然後走到房舍的一邊。

    在這世界上,法律束縛力還相當的稀薄,矛盾衝突最後的解決方式都是極端暴力的,動輒涉及性命,並且不死不休。隨便攙和絕對不是什麼聰明的舉動,因此必須提前做好防範,以免後患。

    實際上如果可以,愛德華根本就不想要如此引人注目,他根本不認識眼前這些傢伙,即使是被救了一命。但也不表示他就會因此而逞威風,當出頭鳥。

    可惜時不我予,他現在已經成了被伏擊的一員。獨自溜掉這個最佳選項根本就不存在——隨著接近,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那些零散的傳進他腦海之中的想法,那裡面已經多了一些兇狠的字眼!現在不管是離開還是留在這棟木屋裡,都會被當做目標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掉。

    這座木屋不是一個好的守備地點,目標太明顯,能夠提供的遮蔽卻太脆弱,從西方而來的敵人之中,明顯有幾個思路里帶著火球這個字眼,如果沒有意外,一個正式法師釋放的火球術,即使是在這雨夜中,也足夠將一座木質小屋焚化!房的出口在北方,但是對方顯然也就此做出了準備,從那裡離開,想必那些從四面圍上來的人手會逐漸鎖緊口袋,等到所有人鑽進去才對。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33
第五章 吡!

幾個半精靈的目光頓了頓。

    原本的低語被驚訝的神色停滯,他們瞪大眼睛注視著那個年輕的人類——獵人伸手便將手中的長劍刺進了木屋的板壁,然後隨著一個低沉的悶響,那柄長劍已經輕鬆地便切斷了四五根碗口粗細的木頭!

    「魔法武器?」

    幾個半精靈悄悄地向施法者遞出一個詢問的手語,而後者驚訝地神色和搖頭的動作則讓他們心旌搖動——雖然這小屋使用的並非什麼上佳的木材,而且已經建成多年,木材早已隨著日曬雨淋而生出了一層黑褐色的痕跡;但老道的人都明白,這種被水分和腐爛的表層反而會讓木頭變得柔韌,即使是大斧的劈砍,也很難在幾下內摧折。

    然而現在,在那把看似暗淡的長劍下,它們卻似乎並不比牛皮結實多少,嗤嗤的幾聲輕響之中,兩側的十餘根木頭便全都被掠過。只留下重量勉強支撐住的形態。

    於是那個看起來不過剛剛夠上成年標準,剛剛還一副病容的人類,在他們眼中似乎帶上了幾分神秘的強悍——舉重若輕的力量,正確又迅捷的判斷,以及進行一切時仍舊平靜無波地神色,都無疑應該屬於一個真正的強者。

    而他之前說出的,那些原本可以當做笑話和誑語的話,現在想起來也似乎多了幾分可信成分。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當長劍刺破了板壁的那一刻,面前那個年輕的人類心中的驚訝要遠甚於他們的時候,恐怕就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撿到寶了啊……」

    愛德華的目光在長劍上掃了幾次,心中卻是驚喜無限,這把那個靈吸怪的臥室之中找到的長劍其實並沒有什麼顯眼的地方,只有一層暗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紅色光暈,而這兩天的跋涉之中又沒有遇到過戰鬥,所以愛德華沒想到,這把劍竟然如此鋒利——他本來只是想要在板壁上畫出一些劃痕,然後讓矮人用大斧來砍出一個出口,不過現在倒是完全省下了麻煩。

    準備已經完成了。現在剩下的,便只有時機。

    愛德華根本就沒有興趣去管那些半精靈準備什麼時候行動,如果跟他們分開可以減低敵人的注意力的話,他並不介意那麼做。

    輕輕搖了搖頭,獵人向矮人輕輕比劃除了一個手勢——在他那種超常的感知之中,弓箭這個字眼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出現了。而敵人位置也已經再接近了將近一百尺,已經快要到達木屋旁那片林木散亂稀疏的地帶。

    「我們離開這裡。」

    那個被稱呼為梅利安涅的半精靈領導者咬了咬牙命令道,同時從背後撤下長弓。

    話音落下時,矮人已經用力的拉動了那牆壁,於是斷開的木頭吱吱嘎嘎嘎的倒塌下來。只遠遠近近一片水聲很快將它掩蓋下去,

    灌進來的冷風讓每個人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半精靈的首領眯起眼睛,注意到那個年輕的人類的身影,已經在那木頭飛散的一刻衝進了雨幕——即使是半精靈遠比常人優勢的視覺,即使這個時候,雨水已經不再那樣密集。但他也只能勉強看清那個並不高大的人影閃了幾下,幽靈般的掠過低矮的灌木,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視線盡頭的黑暗之中。

    那個熟極而流的動作讓他,以及所有注意到的人都心中一凜。

    只有那些最為高明的斥候才能在這滂沱的大雨和陰沉的黑暗之中做到如此暢行無阻……如果不是那個人類的面孔看上去實在太過年輕了,每個人可能真的會懷疑,自己是極為幸運的碰上了一個傳說之中的的人物。

    但愛德華剛接近林地邊緣,便已經遭遇到了第一個對手。

    不,不只是一個……一撥穿著灰色長斗篷的傢伙從樹林裡緩緩平推出來。每一個人都壓低身體重心。像是一片地鼠在灌木中急速潛行——他們顯然對於這個工作還算熟練,在這雨中,即使是能夠看穿黑暗的視力,如果稍不注意,也會將他們當做是搖晃的灌木影。

    而愛德華同樣壓低了身體,借助一叢矮樹的掩護,在對方發現之前,他已經繞到了對方的側翼!

    第一個注意到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影的傢伙愣了一下,他顯然太專注於壓低身體,沒有想到會有人攔在他面前,而這一瞬間猶豫已經要了他的命——劍刃帶著一道烏光毫無阻滯地切過他的脖頸,將他的腦袋直接揚到了一邊!

    嗤嗤!

    這個傢伙倒下的身體讓周圍的三個人同時一驚,他們幾乎反射式地向那個驟然出現的人遞出手中的武器——這些襲擊者們應該是經過一些配合訓練的,兩柄細劍和一把彎刀出手的角度相當不錯,幾乎封死了對方所有的進攻角度。

    可隨即,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這三個人手中的武器竟然逐一落空了,那個身影的動作並不快,可是卻似乎能夠明了他們的動作一樣,在間不容髮的一刻扭了扭身體,就穿過了三把兵器的籠罩!

    更倒霉的是,對方手中還拿著一把貨真價實的利刃。

    僅僅是一個揮舞,他們身上的皮甲就羊皮紙一樣被扯開了,皮膚和骨骼更是如同黃油般的酥軟,而且,這把長劍並不只是鋒銳而已——即使明明看見那劍鋒向自己劃過來,但他們試圖用武器阻擋,或者躲閃的意圖卻根本就無法實現……對方似乎根本就沒出全力,劍刃的方向在靈活的操控下,變成了不可捉摸的東西。

    單手平刺,一字型的橫斬,加上一招十字破。

    簡單的三個招數,便在雨水中揚起了三團血霧……一人被刺穿心臟,一人被梟首,還有一人被切斷了腿。唯一的生存者張口試圖大叫,但對手已經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把尖叫變成了一個淹沒在雨幕中的咕嚕聲。

    獵人向前一步,便乾脆的挽住這個可憐對手的脖,咔地扭斷。

    「好簡單……」

    愛德華微微呼出一口氣息,冰冷的空氣被吸進肺葉時,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進入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不只是因為能夠聽到對方的想法,而是因為他的腦筋在這一刻格外的明晰,眼光格外的銳利,反應格外的靈敏,揮劍的力度,出手的角度,時機的掌握,都異常的準確……

    沒錯,準確,準確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甚至到達了難以想像的程度。

    轟隆!

    並非雷聲,卻遠要可怕的巨響,震動了周圍的空間,愛德華微微回頭,眼角的餘光便掃到了一大片迸裂開的橙紅色火團!

    敵人的攻擊顯然比想像中還要凌厲,他們至少動用了幾個火球術的捲軸,林間小屋在一瞬間就被火焰包裹!席捲一切的灼熱氣浪一瞬間將雨幕都向著周圍揚開!刺鼻硫磺氣息,四周濺射的焦灼碎片粉末和飛舞的火苗緊隨其後!

    爆炸的隆隆聲之後,是一陣尖銳的哨音——威力驚人的魔法將整個林間空地映照的一片通亮,也照亮了已經向著前方衝出了一百多尺的半精靈們的身影。

    於是原本注意到了愛德華而轉向的八人中便只留下一個緩緩後退的牽制者,餘者便齊齊加速衝向了那些主要的目標!

    這些襲擊者的能力似乎相當不錯,戰略也極為準確——在一眾人面前停滯,揮舞著武器,力求讓他們無法通過,以便後援到來。

    除了領頭的一個。

    他的衝鋒最為迅捷,竟然一頭紮進了十幾個半精靈之中!三個半精靈一個措手不及便被放倒——這個殺手手中的武器是極為輕捷的細劍,這把殺傷力本不很高的武器在他手中竟然彷如一絲閃電,下刀也極有講究,專門刺向手腳韌帶或者頸部動脈這樣鎧甲難以防護的地方,而半精靈們卻要防護最弱的小女孩,於是僅僅又過了一個照面,便又有兩人吃了大虧!

    那不關自己的事情,自己應該趁此機會離開……嗯,或者,稍微等一下矮人巴洛克。

    愛德華這樣想道。

    然而,腳步只是微微錯動了一下,卻又停了下來——這一刻,他卻並沒有後退,沒有轉身,只是向那個方向上抬起了手,用一個手指點向對方。

    就像是記憶中,小孩們的無聊把戲。

    沒錯,這個時候,這動作簡直是無聊到愚蠢的——理智正在愛德華的腦中鼓噪,告訴他這個時候至少應該前衝,出劍,而不是像個小丑一樣在這裡比比劃劃。

    可愛德華還是這樣做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這樣一個動作,只是在那一瞬間好像有個什麼聲音在提醒他……

    或者說,那是個遠比聲音要快得多的東西,而且也在一瞬間壓過了他的主觀判斷。他聚精會神,將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手掌上,然後本能的指點了一下……

    然後,他驚異的發現,身體……不,僅限於大腦中的某些東西被抽離出去了,那是一種無形有質的東西,像是精力,精神或者是集中力之類的……一瞬間,疲乏和眩暈在腦中擴散開來,可是他還是注意到有什麼東西產生了改變。

    周圍有東西在回應他——是從周圍的空氣之中凝聚起來,像是風一般流動的東西,隨即,周圍的空間震動了一下。一道手腕粗細的綠光從他伸出的手指上延伸出去,連接上幾十尺之外,剛剛完成了一次縱躍的,那個殺手的身體!

    緊接著拉出一片更加細密的吱吱聲,和刺耳的尖嚎。

    殺手踉蹌著的身影讓愛德華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能看見,那個人的胸口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洞,濃綠的顏色正在那裡不斷地延展成為灰黑,灰白的煙霧騰起,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41
第六章 餽贈

魔法?

    愛德華愣了一下。

    如果是魔法,其實倒也算不得什麼值得驚訝的東西,『關上一扇門,打開一扇窗』。並不是耶和華的專利,在這個世界上,即使不懂法術的人也可以借助捲軸,或者魔法裝置,器具來施展法術,需要的只是經過一定的訓練——而愛德華,是很精於此道的。

    但正因為如此,獵人心頭的震撼感覺才會變得格外龐大。

    雖然迄今為止,他從來沒有能夠完全憑藉自己的力量施展出任何的一個法術,但這並不妨礙他瞭解魔法施展的某些本質——至少他很清楚,如果是使用道具,那麼魔力的集中方式,便是以這道具為中心。這是由溝通魔網的本質決定的,基礎的規則。

    可現在,那種施展了能力的感覺卻並不同,以自我為中心的感覺和從腦中開始逐漸擴散開來,極端的精神的疲勞,讓愛德華很篤定,這能力……是他『自己』發出的。

    當然,在戰場上感嘆並不是一個很聰明的舉動,不過愛德華並不擔心。原本被留下來牽制他的那名敵人,看來狀態也不怎麼太好。

    一個能夠不必唸誦,便隨意施法的對手,顯然比什麼都要可怕,這個殺手先明白,自己的身手可遠沒有那名闖進對手陣勢裡的殺手頭領好,如果對方故技重施……所以,「他是法師!先干掉他……!」這個傢伙如此呼喝道,卻一矮身就縮在了一棵樹後面。

    這個呼喝其實沒有起到太多的作用,或者說甚至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失去了那名突襲的殺手領袖的同一時間,那個五六人組成的防禦線就已經搖搖欲墜了,而這個喊聲無疑更加讓他們原本就低下去的士氣被徹底摧垮,互相對視了一下,他們齊齊選擇了後退,試圖借助林間的影響各自逃散。

    可是這樣一來卻無疑讓矮人巴洛克夜雨得到了一個機會。

    實際上矮人早已經是期盼已久——雖然衝出小屋時還是前線,但天生的短腿讓他很快就被隔在了以敏捷著稱的半精靈們的身後,此刻才剛剛趕了上來,低吼了一聲,他已經擲出一柄飛斧,然後讓自己的長柄大斧緊隨其後,於是一個倒霉的殺手就在一聲撕裂的悶響之中向後拋飛,血液和內臟混合在一起變成一堆洋洋灑灑的碎肉飛散……

    然後是第二個。矮人的身體隨著劈砍旋轉,然後向前一送,他大斧後端,長矛的一頭立刻給另外一個殺手身上開了一個大洞!

    矮人的手腕其實異常的靈活……常人恐怕在看到那柄長矛和巨斧的組合品的時候,便容易認定,使用它只需要蠻力,但事實上那是蹩腳樵夫干的蠢事,那斧頭的沉重份量會讓人嚴重的消耗體力,即便是鐵皮桶一樣矮壯的石之族裔,也經不起那種消耗,因此正確的使用方式,本就是像他這樣巧妙的利用自己有力而靈活的手腕,擺動大戰斧而不是簡單揮舞。

    在這種實用的戰術面前,剩餘的兩個傢伙也沒能逃過厄運。

    鮮血四濺飛揚,噴了矮人一頭一臉,但卻換來了他暢快的大笑!愛德華皺了皺眉頭,心中開始有點懷疑這個叫做巴洛克的傢伙是不是有些嗜血……在這個世界之中那似乎是一種詛咒類的疾病,只要患上就會變得越來越有進攻性。

    相對於他的血腥,獵人這邊就文明的多……

    「不要……我投降!我投降!」碩果僅存的襲擊者尖叫著,顯然火光映亮的不遠處,那潑濺的血液與內臟已經徹底的粉碎了他的戰意——更何況他面前還是哪個伸手就把殺手小頭目溶蝕的『法師』?「我,你要我幹什麼都行……饒我一命……」他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伏跪在地上。

    「哦,那麼就老實一點回答我的問題。誰策劃了這次襲擊?你們有多少人?有什麼計劃?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冰冷的提問聲,讓被俘者心中放鬆了下來,他小心的掃了一眼周圍場地之中圍攏的對手,嚥了口唾沫。準備說些什麼來拖延時間,可就在下一瞬,喉間那奇異,尖銳的冰冷就讓他肝膽欲裂!

    他張口想要尖叫,可聲音已經變成了破舊的風箱一樣的,含混不清的嘶嘶聲——少年的動作極為利落,長劍回收,劍柄輕輕的一推,便將噴泉一樣湧出的鮮血的人體推開,而當這個傢伙反應過來,徒勞的試圖按住頸間的缺口時,已經深及頸骨的傷口,早已根本就沒有被外力抑制的可能了。

    這個舉動讓名為梅利安涅的半精靈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不忍的神色,不過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愛德華不僅將他們從那必死的陷阱之中解救了出來,而且這十幾個對手實際上都是他和矮人兩個人除掉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都沒有什麼話語權。倒是小牧師莉莎最後忍不住開口:「何必殺了他?我們確實需要個舌頭的。」

    「問不出什麼的。他是個傭兵,只問價格不問僱主是傭兵們的規矩。」

    甩了甩手裡的劍,愛德華隨口回道,對於這些敵人,他根本就沒有客氣到想要留下什麼活口——這件事情跟自己本來沒有半點關係,但很快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很大的麻煩找上門來。所以這幾個近距離的目擊者是絕對需要解決的:「不過,你們之中應該是出了幾個叛徒,他們就是借助他們的幫助才準備偷襲的。」

    「叛徒?你怎麼知道的?」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別開玩笑了,在這裡的大家都是……」

    「當然不是在這裡的,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就是之前放哨的那幾個之中的一個。」開始搜檢幾個死去傭兵的愛德華隨口回應道——他當然沒有興趣去說明,自己擁有著那奇妙的讀心能力,更何況,這能力原本就不斷收縮的半徑。如今已經隨著放出了那道酸液射線而驟然加快了收縮程度,現在幾乎已經很難感覺到什麼了。

    嗖嗖嗖!

    尖銳的箭矢破空聲讓愛德華動作一滯,他眯起眼睛,望向那個半精靈的首領——經歷過前世正式的射擊訓練和今生多年的鍛鍊培養,獵人也曾經以為自己的箭法已經算是不錯的,即使有人比他更加優秀,也不會超過伯仲之間,

    是的,曾經以為……現在,他又一次領教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相貌細膩的半精靈從摘下弓搭箭,到出手,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而且是一弓搭三箭,三箭連發!尖錐形的利矢發出淒厲的破空聲,在愛德華的視野中,帶著一溜紅光劃開空間,然後就是遠處傳來的,即使在交加的風雨之中也清晰異常的慘叫聲。

    一連三聲,聲聲可聞。

    「跑的真快。」幾個尖銳的唿哨在慘叫之後響起,愛德華不禁挑了挑眉毛。

    「這就跑了?不是說還有三十幾個人的嗎?」一邊的矮人將大斧在地面上頓了頓,磕掉沾染的血肉,不滿地抱怨道:「就不能真正好好打一場嘛?一群膽小鬼。」

    「對方的大部分人都是僱傭而來的,傭兵們雖然賺的是賣命錢,但卻絕不會在毫無把握的前提之下將命賣掉。如今憑空損失了四分之一還多些的人手,還有一個能力不錯的小頭目,自然不可能再繼續正面敵對下去。更何況他們所有的優勢,都是建立在偷襲的基礎上,如今被人識破,再糾纏下去不免變成了消耗戰——現在只要不是白痴,便很清楚這突襲已經完全喪失了意義,自然是撤退的時候了。」

    而且在這種林地之中,與一個神射手捉迷藏想必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遑論是一群帶著法師和牧師的隊伍。

    獵人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這些殺手們顯然極為專業,除了兩張用來襲擊用的火球術的捲軸之外,這幾個死人身上沒有帶著任何有用的東西,而那個領頭的傢伙身上那件皮甲或者還算可以,但現在已經被酸液溶透了,僅剩一把細劍還勉強算是不錯的戰利品,讓剝皮者相當失望。

    幸好之前那個傢伙在被幹掉之前還算是透漏了一點有用的東西——獵人的誘導讓他他腦袋裡一瞬間想到了一些的事情,不多,很可能是他本身知道的也不夠多,不過這隻言片語已經足夠把愛德華握住一些重點:「他們說不定還會再來的。他們至少擁有一個正式法師和兩個左右的學徒,另外傭兵之中也有為數不少,可以使用捲軸的人,雖然通常人能夠使用的捲軸並不能有太高的環數,但用來突襲你們是足夠的。」

    「他們沒有那個機會啦!這裡離裡蘇里已經不遠了,只要進了城,他們膽再大,也不可能在城衛軍眼皮底下搞東搞西的!」莉莎哼了一聲:「更何況,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是不是,愛德華先生?」

    嘴裡面說著話,這個小姑娘的一雙眼睛卻閃爍不休,而目光兜兜轉轉,一直在愛德華身上巡遊。顯然是極為感興趣的樣,最後那句提問,隱含的意思似乎也已經將愛德華視作了他們的一員——只不過愛德華彷彿沒有注意到這句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起身前行。

    下一次?

    開玩笑,雖然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雖然沒有讓他損失什麼,反而因此驚喜地多了一些奇怪的,待發掘的能力,不過這種險一險就葬身火海……這種麻煩的事情,他愛德華從來不會奢望再來一次,那是只有戰鬥愛好者和受虐狂才喜歡的事情。跟一幫被盯上的傢伙們走在一路上絕不是個什麼聰明的舉動——所以當城市的大路和週遭的農莊出現在微明的晨曦之中,愛德華立刻就提出了辭行。

    「感謝您慷慨的幫助,同時對於將您捲入到了這種令人不快的事件之中表示遺憾……」

    分開的兩輛馬車旁,名為梅利安涅的半精靈向愛德華深深地彎下腰,用最為客氣的詞彙開口道。

    此刻他心中已經暗暗慶幸,自己這一群人之前沒有做出什麼不友好的舉動——這個少年在舉手之間就干掉了五個敵人,身手或者並不高妙,然而卻稱得上熟極而流——半精靈雖然自忖劍術方面應該超過了他,但若兩者易位,他未必能夠做到那種冷酷的決斷,以及卑劣的攻擊方式,更何況那個少年似乎還擁有著一些施法者的能力,這讓他更加篤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傳聞之中,有一種出身於術士或者法師的刺客是最可怕的,他們能在法術的幫助下不知不覺的殺人,精通於一擊致命的戰鬥……他們通常受到的都是最為嚴格的訓練。即使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同樣極為危險。

    得罪一個真正殺手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即使是那些傳說之中的人物,也難以防禦這些無孔不入的敵人長時間的謀算,那些高高在上的觀禮,貴族,帝王甚至是絕世的強者,被一柄來自暗處的匕首埋葬在歷史之中的故事,也同樣多如牛毛。

    但這樣的人如果成為朋友,哪怕只是潛在的,也是極為有利的事情。

    因此他極為客氣。

    「雖然稱不上什麼致謝的禮品,但還請收下我們的敬意……」

    對方的恭敬讓愛德華猶豫了一下,然後接過對方送上的禮物——這是一塊棕色的木片,上面用簡單的刀工浮雕出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掌……看上去有些粗糙。

    「這是我們這個……小小的行會的徽章,雖然並不怎麼聞名,但在羅曼蒂……最近的幾個城市裡,憑藉它都可以得到些便利……算不上什麼禮物,不過至少也能給兩位一點小小的幫助。」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51
第七章 靈晶(一)

「你說什麼?一百零五個金幣?你這是**裸的敲詐!是的,是敲詐!我可不管你們是誰……」

    「好啦!巴洛克,住嘴!否則你接下來就自己想辦法弄酒喝吧。」

    矮人暴躁的怒吼帶著可怕的音浪,大有將『莫蒂珍品店』——裡蘇里城裡最大的一家魔法物品店舖的房頂也掀開的趨勢。幸好愛德華接下來的一個小威脅,總算是點中了他接近暴走的腦裡,唯一的要害。

    或者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進到這鋪裡。獵人揉了揉眉心,在心中腹誹。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從那個冷著一張臉的店員手中接過了那一袋金幣,拽著他費力地離開了這家店舖。

    在經歷了為期五天,輾轉千里和幾個匪夷所思的場景的冒險之後,愛德華已經實在不想,至少一段時間內不想要跟任何麻煩扯上關係。

    好吧,實際上,一直到進入這家店舖之前,獵人今天的行程,倒確實還算是順利的。

    與幾個半精靈分開之後,愛德華總算享受到了一段難得的平和時光。哦,倒也不能算是平和,畢竟這個大陸上的時代裡,馬車連個橡膠的軲轆都沒有,更別說是避震器了……一路上的顛簸讓他的骨頭幾乎散架——只是那輛老馬拉的破舊農家馬車雖然顛簸,但速度竟然比想像之中快一些,日頭不過剛剛偏過了中天的時候,裡蘇里城便已經遙遙在望。

    而進入城市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本以為這種大中型城市對於流民的盤查比較嚴格,但在給那個哈欠連天的門衛額外塞了兩個銀幣之後,作為外鄉人的兩人便全部都被順利放行了——畢竟即使是傭兵,也沒有幾個能奢侈到擁有一個空間口袋的。那個衛兵自然根本不可能想到他面前這兩個一身布衣背著一堆雜物。看上去連勒索都沒必要的傢伙。其實是可以武裝到牙齒,家財萬貫的土豪。

    但最諷刺的是,這兩個土豪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便是身無分文的尷尬。

    他們身上的東西加起來價值萬金,可是現錢卻是少的可憐——幾天前從白楊鎮出來的時候,即使是習慣了算計的愛德華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冒險之旅竟然會變得如此詭譎難測,所以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帶一毛的現錢,而那位法師連原本說好的冒險酬勞倒是不少,可惜都還沒付,就已經把他傳送到這個千多里之外的地界上了。

    而相對於他,矮人巴洛克倒是還算有點財產,不過,在之前付了那不知是藥費還是酒錢的五金幣,以及入城費的兩個銀幣,剩下的也就只有七個銅兒。

    所以,愛德華只能選擇先到這家鋪面裡,將一本剛剛搜來的捲軸換了這百多個金幣。

    誠如矮人所說,這是絕對虧本的買賣——火球術是三階裡面最為常用也最實用的法術之一,即使是在這種法師數量眾多的城市裡也至少能換上幾百金幣。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對於一個初到貴境的毛頭小來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做第一次買賣還不虧錢,只有三種可能,第一是後台大到嚇人,第二是本身力量大到嚇人,第三就是運氣大到嚇人。

    很不幸,愛德華沒有大到嚇人的東西……或者幾年後才會有。因此現在,他必須選擇接受這種不公平。

    而且,至少三分之二的折價令人很不愉快,即使這捲軸不過是無本錢買賣換來的,也還是讓愛德華肉疼的直咧嘴。不過將那百多個金幣來來回回的數了幾遍,他還要做一個更加令人不愉快的選擇——選了一家在這商舖對面,停著不少馬車的旅店,要了兩個一天一個金幣的中等房間。

    更加令人不快?是的,至少是令矮人更加不快。

    「我說愛德華小,你這也太敗家了吧?不過就是睡一覺,有床有被就好,何必非浪費這種錢……你又不是那些什麼狗屁貴族,兩個銀兒一天的旅店,不是也照樣可以睡麼?」進入了旅店的房間之後,矮人便已經忍不住發出了一串對於獵人的「奢侈」的抱怨,不過沒說幾句,這傢伙就現出了原型:「有那錢不如買上幾瓶好酒。而且我……」

    愛德華不由得搖了搖頭——矮人的性格,說好聽點是性格直爽之輩,直來直去;說的難聽點就是暴躁,而他們的社會組成也相對簡單,自然很難理解所謂的『人情』。

    剛剛在城外幹掉的那批傢伙們雖然不過是傭兵,但背後的勢力卻絕不會太小,即使中途分手,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會被某些人盯上。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的治安可是非常混亂的,所謂的城防軍不過是維護表面上秩序的擺設,與城管也相差彷彿,對於他這樣的外地流動人口來說根本談不上安全,甚至比黑幫流匪還要危險些——至少對於匪徒,還有幹掉這種選項,只要手腳利落,不會有大麻煩發生,但若惹了城防軍,那可就很難掩飾,公開與統治階級作對,對於他這小人物來說,與對天吐口水一樣的愚蠢。

    這種大一點的旅館好處就在於,為了維持賺錢的名聲相對有些安全保障,至少可以保證你在吃飯時不會吃到迷藥,睡覺的時候不會被人捅了刀——況且,他也非常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順便理清以後的計劃,以及……清點一下自己的行囊。

    當然,想歸想,愛德華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去跟這傢伙解釋這一切,因此想了一下,他隨手扔給帶路的侍者兩個金幣:「兩份餐點,再給這位先生一桶麥酒。最少八個加侖。」

    ……

    打發了聒噪的矮人,和自己的肚皮之後,愛德華終於可以安靜的幹些自己的事情。

    微微凝聚精神,攪動一點魔網的震盪,次元袋裡便稀里嘩啦的倒出了一大堆東西……愛德華扯了扯嘴角,便伸手拿起了那枚看上去最有價值的,黑色的寶石。

    雖然顏色上看起來有些詭異,但那幾乎垂直的反光讓愛德華清楚,這東西是一塊真正的鑽石——足有半個手掌那麼大的體積在地球上早已是天價之物,更何況它的外表,被精心地磨成了上百個切割面的方型。只要仔細注視,便能看到那種晶瑩欲滴的墨色,即使顏色注定了它不會像是別的同類一樣光彩奪目,也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這樣的一塊鑽石的價值,即使是在這個擁有各種魔幻物品。以及寶石產量相當大的世界之中,也是非常不菲的——晶體類的礦石無一例外的都擁有著對於魔法的親和性,可以用在觸媒,存儲,激發之類的地方,也是各種法陣的關鍵,越是純淨無暇的寶石便越具有更大的能力,如果有一個識貨的法師,這塊東西的價值都足夠換下一個中等規模的村鎮。

    ……而且還不止。

    愛德華眯起眼睛,仔細的觀察著這塊晶體的中央,那導致了其中顏色更加暗淡的部分——透過房間之中的燈火,便能注意到內部的黑色並非純粹,而是一種纖細的,顯然並非自然形成的紋理,那些緊密或者疏離的線條,在其內部構造出了一組奇妙的圖案,散發著幽幽的。似乎在吸收光線一般的幽暗。

    獵人的心中不由得動了動,那雕刻的極其精密的花紋,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某種法陣。

    然而卻又過分單調了,它由粗細長短不一的線條構造而成,但也僅僅如此,沒有法陣本圓,沒有核心符文……任何與法陣相似的東西。卻又是如此的吸引人的眼光……越是觀察,那些細微線條的輪廓便越清晰可辨,粗細,長短,角度……簡單的線段卻又蘊含著某種奧妙的吸引力,簡直要將人的靈魂都收攝其中。

    不好!

    愛德華心中一驚!

    那枚寶石之中似乎正有某種力量,真的在收攝他的靈魂!

    對於魔法物品的瞭解,讓他清楚地知道,這種情況往往可以導致很可怕的結果——魔法物品固然可以讓一般人也可以接觸到那個玄奧世界的方便之處,但是歸根結底,它們仍舊是屬於法師們的,普通人能夠使用的,不過是其中一些對於魔力的控制要求並不高深,已經導入了大部分力量的低階貨色,而未經特殊訓練盲目的試圖跨越這道藩籬的愚者,通常都只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驚天動地的爆炸,足以摧毀周圍一切的狂飆能量還都只是其中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東西……打開了通往某個禁忌之域的通道,將惡魔或者什麼異世界的怪物帶到人間,被禁錮靈魂,方圓百里化為鬼蜮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聯想到這東西原本的主人,那麼此刻發生什麼禁忌的邪惡情況,也不足為奇了。

    少年惶急的想要丟開那塊寶石,身體已經幾乎不聽使喚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讓手指微微的抽動了幾下而已,別說阻止那種可怕的能量運行,連扔開那石頭都已經做不到!

    思緒的運轉開始沉重,呼吸都已經開始困難,然而就在少年幾乎魂飛魄散之際,那塊晶體卻悄然離開了他的手,就像普通的石頭一樣在桌面上咕嚕嚕的翻滾了一陣,沒有任何類似爆炸或者噴發之類的事情發生……可還沒等到心有餘悸的愛德華鬆一口氣,一個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就是你這個傢伙,將我喚醒的?」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2 00:55
第七章 靈晶(二)

「是的,是的,是有人在和你說話!你是瞎麼,還是說,你那眉毛下面長的兩個窟窿其實是用來喘息的?」那聲音再次響起時,帶上了些許不耐煩的成分。也帶來了愛德華心中更多的驚異。

    不,是驚訝,或者震驚。

    「你是誰?」短暫的沉默之後,愛德華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事實上,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認知。詢問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

    他首先篤定的,是那個人正在通過這塊晶體跟他交流——那個陰冷又滑膩的聲音,那種直接讀取了對方意識的交談方式,足以令人終身難忘,他心中幾乎瞬間浮現出一個影……那包裹在一件黑色長袍之中,可怕的存在;是幾天之前,那一系列噩夢一般的遭遇中,恐怖的源頭。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嗎?這塊石頭之上,有著他佈置下的某種追蹤法術?看來如此……但如果是如此,又有什麼必要突然和自己進行對話呢?

    因為次元袋的阻隔?他剛剛找到自己?但以一個巫妖的能力,只要一個傳送術便可以來到自己面前,抬抬手就能讓自己喪失反抗的能力,不,裡蘇里城有反傳送法陣,他無法直接傳送……但他甚至不用出現,直接讓自己回到他那裡也不過是個舉手之勞——事實上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對於傳說中那些高階法師們都不過是舉手之勞,而這個怪物卻是一個連高階法師也遠遠不能相比的可怕存在,一個傳說之中的巫妖。

    「我是誰?我就是我,以能量生成心靈,以結晶承載的精神,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疑問引來了一陣嘲諷,那陰冷的聲音發出了一個油滑的語調。

    寶石搖動了一下,然後在愛德華的注視之中,那黑色裡面竟然延伸出了一些東西……那也是某種像是油膩又帶著淡淡光輝的粘稠物質,這些物質在寶石下延伸幻化,眨眼間便已經形成六隻蟲豸一樣的節肢,然後彷彿一個人一般地,用最下方的長腿盤坐下來,支撐起整個晶石。

    除了這八條腿之外,它實際上與石頭也沒有任何的區別,可這個動作,卻毫無疑問的表現出了一種不凡的倨傲,伸出一條節肢,對愛德華指指點點,他的聲音便一直在獵人腦中響起——或者說,是一個個類似於念頭一樣的思維被直接傳遞進人類的大腦:「不是你將我喚醒的嗎?那麼為何還要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真神在上,事實上我倒是很情願你並不是那個將我喚醒的傢伙,否則的話,你這樣的一個蠢蛋,可沒法成為我的搭檔。」

    「搭檔?」

    「是的,是的,你難道是有語言障礙的麼?再說你根本也不需要回答,只要想就好了……我的真神在上啊……不要這樣懲罰我,你,你不會是連自己是個心靈術士都不知道吧?」

    「心靈術士?那又是什麼東西?」

    「心靈術士當然不是東西……你不知道心靈術士是什麼?真神在上,你是說,你竟然在對於心靈異能完全沒有任何瞭解的前提之下,就用這種粗俗的,簡陋的,莽撞無知的方式就將激活了我……這簡直是我完美無缺的又一個鐵證!當然,同樣也是你十足的愚蠢的證明……」沉默了一下,繼而晶石發出一個尖銳的聲音,這聲音是如此的尖銳,甚至讓整個晶石本身都不停地嗡嗡鳴響:「見鬼!真是見鬼,真神為什麼會將這樣一個東西放在我的面前,這是他對於我的一種考驗嗎?」

    「……是術士的一種嗎?」現在愛德華倒是有一點放心——雖然這聲音與他曾經見過的那個怪物的巫妖大致上相同,但是不

    「好吧,聽著,愚蠢又可憐的傢伙,你剛剛的想像已經接近了一點真相。不過為了不要浪費本晶的時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好了。」

    晶體的聲音舒緩下來,只是帶著一種『只能接受現實』的無奈:「所謂的心靈術士,就是心靈異能的掌控者!是對於使用心靈異能的一類生物的稱呼。而心靈異能,就是由生物的心智與大腦一起發展出來的力量,一種可以讓你掌控超越和改變自然的能力。嗯,簡單一點的說吧,你剛剛似乎已經想到了他的形態了,沒錯,你在那片森林之中發出過的那道射線,那就是心靈異能!」

    「總之,你是說,之前的那一道酸液光束就是所謂的靈能?而我有這種……使用這種魔法的能力?」

    雖然這個驟然出現的奇怪東西,說出的儘是些不知所云的話,而且也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有幾分真假,但毫無疑問的,這句話之中包含的意思,讓愛德華的心在這一刻猛地蜚動起來——魔法,這種他朝思暮想的東西。竟然在不知何時,已經攥到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嗎?

    心中的感慨還沒有結束,晶石中的聲音已經再一次尖利的打斷了他。

    「那叫顯能!你這個該死的白痴!時刻牢記你擁有的是偉大的心靈的力量,心靈的異能!永遠也不要把這元祖等級的力量,和需要通過那個婊的意志二次調用的能量聯繫在一起,那是一種貨真價實的侮辱!」

    晶石組成的小怪物猛地跳起身,嘶嘶的尖叫道,似乎真的受了什麼天大的侮辱一般:「所謂的魔法……哼,不管是你所謂的類法術能力還是那些捧著書本的廢物,自稱掌握了知識,卻不過是水中撈月一樣的,愚蠢健忘症患者們,使用的所謂魔法——無一例外的,那些玩意兒都根本不能和偉大的靈能相提並論!只有完美健全的心靈力量才算得上力量,殘缺不全的心靈才會求助於奧術這種旁門左道的小把戲!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笨蛋,完全無知的蠢貨……想像你曾經見識過的那些靈吸怪吧,他們的力量是何等的強大,難道你沒有體會嗎?」

    「我倒是沒感覺那些個……靈吸怪有很強的力量啊?那個什麼靈能,好像也和魔法相差不多……」

    好吧,不管怎麼說,現在愛德華總算是勉強適應以及找到了和這塊詭異的石頭對話的訣竅,自己所有的思想,似乎都無法隱瞞對方,不過,反過來似乎也亦然。因此對話過程之中,能夠表達的東西倒是遠比一般的對話要豐富的太多。

    比方說,在對話的同時,加上一些回憶的片段。

    「你……跟你這樣腦溝平滑的傢伙真是難以溝通!你的愚蠢簡直只有你的幸運才能相提並論!這幾個傢伙都不過是剛剛經歷過儀式不久的……雖然他們的身體也算是個靈吸怪了,但其實質,不過是剛剛得到而還沒有適應那一具軀體的菜鳥!能力跟你相比也查不了太多!你能從他們身上看出靈能的偉大那才叫做怪事!」

    靈晶僕吱吱喳喳的訓斥著,同時伸開四條節肢,做出了一個無奈的動作。

    「但是他們的那個領袖……思考者,卡特澤耶克,也就是創造了本晶體的異怪,他擁有的最為強大心靈異能的力量,即使對上一個貨真價實的**師……不,兩個三個也可以是穩佔上風!唉,我真是不理解他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點,竟然想要把你變成他們的同類,結果居然陰溝裡翻船……哦,這個詞彙很有趣——嗯,總之是就這樣讓你和另一個菜鳥,從他的地盤之中逃出來了!居然還帶走了他的東西。我只能說,你的運氣只有你的愚蠢可以相提並論。否則的話,就憑你這種貨色,即使來上個幾十上百,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堆小吃而已……

    「哦……」

    愛德華的心中微微動了動,最初的驚訝過後,習慣於追求實際的,愛德華思路幾乎很自然的便轉向了另外一個方面。

    那一批的戰利品中,光是一顆寶石就有這樣的力量,那麼,其他的戰利品究竟會有多大的價值?

    可惜冷水也隨即就潑了過來:

    「除了本晶體大師,你得到的這些東西,都不過是些沒用的破爛……」

    心靈聯繫的能力顯然是極為敏銳的,喜悅的念頭不過在少年腦中剛剛閃過,晶體便毫不客氣地發出了一個尖笑:「那幾枚水晶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廢物,能夠少許增強你的顯能能力,不過持續時間也極為短暫,那柄劍倒是個不錯的魔法物品,不過對於顯能毫無幫助……」

    「唔,你腳上這雙靴倒是還有點意思,我看看,嗯,你只要用精神力量啟動它,便可以使用一種靈能……具體是……嗯,沒有星質的油光,也沒有氣息擾動,很可能是重踏術,用處不大的小玩意兒……哦等等,對於你這樣喜歡舞刀弄槍的野蠻人,或者會很有用處,因為它可以讓你的身體周圍迸發出一圈力場來推倒對手。每天有三次。」

    愛德華的心跳又快了幾拍。

    作為習慣於近戰的獵手,他很清楚在近身的戰鬥中,一個能夠擾亂對手的力量的重要性……事實上,在近戰裡,有時候眨眼都會變成致命的問題,更何況是突然被一種力量推翻在地,如果能夠熟練掌握,那麼同時應付幾個身手不啻於自己的存在,應該也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心靈之中的對話不存在聽錯,而靈晶僕剛剛說出的詞彙是每天——也就是說,這是一件所謂的恆法物品,而不是那種用一次少一次的儲法貨色,雖然一天三次只能讓他用來應付特殊狀況,不過這樣的東西,通常也都是價值數萬金幣天價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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