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心獵王權 作者:銀灰冰霜 (連載中)

 
coldsheep 2013-4-22 00:37: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76782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23
第十五章 狙殺(二)

蛛網術。

    這個法術也算是法師們相當喜歡的戰鬥招數之一,那些足有手腕粗細的蛛絲並不具備攻擊力,然而魔法構築的層疊結構,足以讓它們暫時纏繞住任何的敵人……不過此刻,法師卻瞪大眼睛,看著視野中那個敵人向前跳了一步——這個狀似閒的動作,卻讓他正好站在了那從天而降的蛛網降落之前,站在了一個小小的空隙之間,糾纏的蛛絲就在他身邊落下,卻沒有沾染絲毫。

    不僅如此,蛛網術足有二十多尺的半徑如今也被跨越了接近一半!

    而倒霉的只有那兩個在他面前掙扎未起的傭兵,他們尚未站起身體就劈頭蓋臉的被蛛絲篼了一個結實,越是掙扎,反而讓越多的蛛絲纏繞上來。而他們的對手只是輕輕揮劍,就借助這個力量將他周圍的蛛網大部分都切斷了開來。

    白痴……法師在心中不由得暗恨那兩個傭兵的愚蠢,如果不是胡亂掙扎而是向對手撲過去,那麼絕對可以將他也帶進糾纏之中——不過沒關係,即使對手並沒有被束縛,蛛網術那種鋪滿地面的粘稠的液體也足夠讓對手行動困難,從而給法師留出施展下一個法術的機會。

    「火……」法師伸手向前,魔網在他周圍捲曲盤桓,隨著他唸誦出的那個威力強大的咒文而湧動起來——蛛網術的粘液極易燃燒,一個火球術便足以將之化作一片火海,那個敵人雖然動作迅捷,也能夠使用法術,但他身上只有一件罩袍,看樣也並非是魔法物品,在這種範圍之內迸發的火焰足以幹掉他……不,即使不死也要重傷。

    然而這個符文僅僅只是念出了一半,就驟然化作了一聲慘呼。

    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雙眼睛——一雙白色的眼睛,不,應該說在一瞬間,那眼睛的瞳仁驟然閃耀著一種銀色的光……流動著的,瑰麗的光澤。而視線與那光澤接觸的一剎那,法師便感覺自己的腦中驟然顫抖了一下,就像是有個拳頭直接在腦袋中央捶了一拳!隨之而來的劇痛讓他幾乎意識不到自己的身體,更別說是那脫口而出,打亂了咒文唸誦的慘呼。

    於是可怕的事情發生了——纏繞的魔網放鬆開來,釋放出其中巨大的能量,卻因為缺乏了適當的引導而驟然偏離,席捲,朝著最為接近的目標奔湧而去!

    法師的身體發出了一個,不,一連串駭人的炒豆般的咔咔聲響,就好像是全身的骨頭都已經因為摩擦而折斷,他像是一隻蝦米一樣猛地躬身,然後又彈簧一樣向外崩開了,一大股鮮血隨著這個動作噴泉一樣從他的口中,鼻裡,甚至是耳朵裡噴了出來!整個情景被七個鏡影術忠實的再現出來,場面一時蔚為壯觀!

    但法師並沒有因此而倒下,常年施法會讓一個人的精神變得極端的強韌,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的同時,他踉蹌著後退,手指上一枚戒指卻隨之閃爍起來,一道乳白的光澤隨即蕩漾,讓他剎那間蒼白如死的面孔,又泛上了一點血色。

    不過,戰鬥卻已經到此為止了。

    那一片蛛網之中已經只留下兩個傭兵悄無聲息地倒在那一片粘稠之中,微微抽搐——察覺到這一切的法師身體僵硬,鏡影術造成的幻像似乎完全沒有對於這個對手造成任何的阻礙,那柄長劍的鋒刃一瞬間已經距離他的頸側只有毫髮之差——實際上如果不是法師身上那一層能量構築的護甲還在起效,這一劍可能已經被劃破了他的脖。

    「嘔……唔投降!」瞬間與死亡擦肩的感覺幾乎摧毀了法師的神經,他也顧不得口中仍舊殘留的鮮血,嘶聲開口吼叫起來。「我如果死了你也沒法跑掉……」

    這個威脅只換來了對方一個哂笑:「如果你是說你那些傭兵同伴,那麼就不用多說了,等到他們跑到這裡,能看見的也就只有你的屍體而已。」襲擊者說道。同時一伸手,另一隻手上的匕首就挑上了法師長袍上的束帶。啪的一聲挑斷,掛在上面的捲軸匣匕首和裝著法術材料的腰包就到了他的手中。

    「另外,睜大了你的眼睛瞧瞧吧,你以為他們還有機會來管你嗎?」

    就像是要迎合對方的話語一般,法師的瞳仁裡映照出了幾點火光——遠處那農莊的房頂已經躥起了高高的火苗,雖然還並沒有完全延燒開來,不過深幽的夜色之中,那火焰也足夠觸目驚心,隱隱傳來的呼叫聲讓法師心中一顫,他沒想到敵人竟然還使用了兵分兩路的招數

    不過。法師卻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一點成功——那抵在自己喉嚨上的長劍陰冷如常,但畢竟沒有就此刺下!

    「閣下是混血會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一口咽掉嘴裡的血水,語聲變得又急又快:「不過據我所知你應該不是只是跟他們偶然碰上了並且不得已跟我們打了一場而已所以……我們只是拿錢辦事,奉命抓捕和殺死混血會成員,既然閣下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又何必要管這些閒事?之前的事情都不過是誤會,我們並沒有對於閣下做出任何的攻擊,卻被閣下教訓了……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不如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如何?」

    「就此結束?」襲擊者在灰褐色的兜帽下哼出一個冷笑:「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你只要願意,隨便就能找到我,然後拍上幾個殺手就可以本利歸還……」

    「怎麼可能?我可是從來就沒有能夠確定你的位置,只是能夠找到那個矮人的而已……不,算了,我可以把那顆遙視水晶球給你,作為這一次誤會的補償,而且以法師之神,以阿祖斯的名義,我發誓從此之後,保證不管是我本人還是灰伯勞傭兵團的人,都不會再找你任何的麻煩……不,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如何?」

    法師頓了頓,繼續拋出一個誘人的價碼——不,不只是一個,他的眼神掃過對方兜帽下露出的半張臉,那嘴角間猶豫的神色,似乎在這瞬間發現了很多事情:「還有,這件事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的,其中的水很深——相信我,你不會願意攙和進來的!這關係到一個,不是,是一整個貴族家庭裡面的問題,他們在整個圖米尼斯都擁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干涉了他們的事情,你會碰到很大的麻煩的!」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他小心的翻過手掌,將其中一枚碩大的戒指展示給對方。

    那個方形的璽戒上有著一個圖案,一面小小的家族徽章,三縷藤蔓在一個小小的盾徽周圍盤繞出幾個花體的字符——不是一個正式的徽標,但即使簡約也能夠看出很多東西,

    按照大陸上的通用規則,紋章上能夠擁有盾徽的家族之中必然出現過一位封疆大吏,哪怕是早已淹沒在久遠的年月之中……圖米尼斯的歷史並不長,尼古拉皇朝執掌國度的經歷尚淺,而作為一個軍事上受到偏重的國度,它的貴族制度上無甚突破,所以這也就是說,這枚璽戒確實代表著一個令人稱幕的背景,至少是那十幾位實權侯爵之中的一員。

    當然,這種非正式的家族徽章並不難於仿製,只不過很少有人去觸摸這些巨大的盤踞在帝國每一個角落的怪物的鬚髮,,

    「你的戒指,項鏈,還有所有的裝備,統統交出來!」連串的條件似乎終於讓對手做出了讓步,他手中的長劍微微後縮,冷冷地開口道。

    「好的……好的。」法師只能唯唯諾諾的照搬,只不過,在將身上的東西一點點遞過去的間隙,他像是一條毒蛇吐著信的目光,陰冷地盯著面前的襲擊者……身旁不遠,那顆兀自在地面上滾動水晶球。

    就在他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小把寶石的時候,那晶球開始緩緩地滾動起來,法師心中竊喜著,

    那枚晶球緩緩地滾動著,然後下一時間,竟然在一瞬變形,彈跳了起來!於空中扭動著,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晶瑩剔透的晶球就已經化作了一個矮小的長有青灰皮膚的類人生物,煽動的蝙蝠翅膀下面是一個長著角和鱗皮的碩大的腦袋,兩隻黃色的眼睛盯住襲擊者矮小的身影,瞳孔像貓一樣自由地放大縮小。隨著它的變化,空氣中頓時迸開一陣刺鼻的硫磺惡臭!

    這是一隻誇塞魔,雖然看上去很小,但卻是來自無底深淵,貨真價實的惡魔之中的一員——感應著法師無聲無息的命令,它蝠翼一振便衝向了那個敵人,再伸出爪!

    作為惡魔。那纖細的指甲裡面蘊含著可怕的天生毒性,只要劃破了一絲都足以讓一個大漢在幾十個呼吸之內暴斃!

    法師心中的狂喜已經到了嘴角,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短短的手爪。不想看漏對方被擊中那的一瞬間。

    然而,下一瞬間,他還是什麼也沒能看到……一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穿過了他的咽喉,挑破了他的氣管!

    法師心中的驚訝委實莫名……

    耳朵裡就像是忽然塞進了一百隻蟋蟀一樣嗡嗡作響,但偏偏還有一個聲音清晰地鑽進耳朵裡面:「白痴,如果不是為了法袍,誰會跟你這個傻瓜扯淡……有下一輩的話,需要記住,扯謊的時候,先把眼神藏好,要麼就別讓它到處亂竄……」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26
第十六章 惡魔化

不……不……不!

    驟然響起的尖利的嚎叫聲,讓愛德華後退了一步。

    這可怕的聲音,是面前那個被割斷了喉管的人類發出的?

    這個認知讓獵人愣了一瞬——實際上那幾乎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了,倒像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從他喉嚨的破口之中猛地迸發時,擠壓出的空氣的嘶鳴!而他的一隻手這個時候也已經猛地伸了上來,一把抓住頸間的短劍,抓握之間,劍鋒已經深深地切進了指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吱嘎,但他卻恍然無覺,只是隨手將那武器拔出身體,而金屬在這一把之間,已經扭曲變形!

    另外一邊,愛德華右手上的長劍也在震顫不休。

    獵人割斷法師脖的同時,那隻水晶變化而成的小惡魔也被他一劍穿心,然而現在,隨著主人的變化,它同樣開始了異動,蜷縮在劍鋒上的身體驟然變重,又變輕,竟然開始失去原有的形態!不待獵人將他揮離劍身,已經流動著掉落於地!

    「惡魔化!快離開他,越遠越好!」

    靈晶僕在心中響起聲音驟然變化為了沉穩與乾澀,愛德華清楚,那正是它不再輕鬆對事的象徵、這個時候的它,或者能夠有幾分那個巫妖的判斷能力——但願如此,只是究竟能有幾分,獵人可同樣無法確定。

    實際上不用它提醒,獵人也早已開始後退——遠離之前,他重重地在地上踏出一腳。滾滾的波浪從地面出現,組成了波濤的是層疊的泥土。

    這是重踏術,愛德華腳上的那雙靈能造物附帶的力量,借助心靈異能的一點展現,它不但可以讓範圍內的敵人被掀翻,還能夠加強這種力量,迫使他們受傷。

    然而這足以掀翻六七個人的力量對於那個正在從脖頸上噴出鮮血的人類似乎完全沒有作用——翻滾的泥土在接近他身邊三尺的地方便無聲的消退了,而法師這個時候已經抬起頭……

    一瞬間,血液向著上方飛揚,雨點般灑下,卻並不完全是從勃頸上的傷口處迸發出來的,而彷彿是那個人的全身,所有的部分都化作了飛揚的血液——或者,那黑紫色的液體已經不再是血液了,它們粘稠,沉重,有點相似於小惡魔變化的那種形態。啪嗒啪嗒的從空中散落,卻最終都在那個人的身體上凝結起來,沒有一分一毫散落於地。只是翻滾著,汩汩地聚攏時,又好像有氣體正在從中產生,將那些液體鼓蕩成為黑色的泡沫,讓那個人身變得分外的巨大。

    是的,巨大。

    人的身體就在那些泡沫之中膨脹,幾乎眨眼之間就已經擴張了一倍,而那些泡沫,卻已經不再是氣體吹出的,而真正的成為了一種實相——當表面上的那一層黑紫色逐漸暗淡,褪去,便露出其下流暢的,後腦長著彎曲的大角而又獠牙猙獰的頭顱。

    「該死的,該死的小混蛋……殺死,殺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咆哮聲變得清晰起來,已經擴張了兩倍的上半身闔張雙臂,在那末端長大了足有五倍的手掌成為巨爪,短劍一樣的角質在他的指尖延伸出來,而那些包裹在全身的黑色液體,逐漸化作了灰紫色的皮膚,彷彿塗著陳年的血液一樣,散發著**,又混著硫磺氣息的惡臭。

    僅僅只是一擊,已經在地下犁出深深的溝壑,不過獵人此時已經毫不猶豫的,將兩者的距離拉開了三十尺以上。

    雖然boss死前變身是常態,但是沒有你丫這樣隨便開掛的吧?

    恨恨地呸了一聲,愛德華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果然所謂百里半九十,勝利之前才是最容易失敗的時候——剛才自己的動作如果再快上那麼一點,不去算計對方那件法袍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他這最後的變態?

    多餘的思維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逃走,現階段能夠做到的只有這樣。

    一隻小型的惡魔或者對於愛德華來說與動物無異,但是這樣的怪物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它顯然還要遠比愛德華曾經遇到的最強的敵人——那隻白龍更加危險,更何況這個時候可沒有一個聖武士來幫助獵人。

    正面的攻擊也絕不會奏效的……按照傳說,惡魔這種東西,對於各種元素性的傷害,不管是冰火雷電還是酸液都有著相當的抵抗能力。即使沒有,愛德華也不認為他的靈能能夠給對手造成巨大的傷害,在沒有找到有效地牽制對方的方法之前,隨便停下腳步與找死無異。

    自己唯一的優勢,就只有這在黑暗中視物如常的雙眼,因此只有在地形複雜的地方,才能發揮最強的效果!獵人心中默念,同時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現階段,地形最為複雜,也同時有可能夠得到援助的地方,只有一個……距離那剛剛離開的農莊主體,有著超過七百,不,至少一千多尺的距離,但只有跑過了這段距離,才有可能得到人類的援助。

    那是唯一的機會——即使在不到一個沙漏刻度之前,他們還是被愛德華算計的對手。

    當然,計劃是計劃,變化是變化,而前者,通常絕沒有後者的變化快。

    兩者的距離,在拉開了不到百尺便開始逐漸收縮——魔化的法師完成了變態……雖然僅僅是長出了雙腿,但那幾乎已經趕上獵人身高的肢體,卻無疑為他提供了極為強大的速度支持。

    三十息。

    以愛德華的速度,一千多尺的距離,全部跑完,只需要要六十息的時間,然而惡魔咆哮著,在短短的三十個呼吸之間,就將兩人之間小小的距離優勢化為了烏有!

    「殺……殺!」

    這個由瀕死者轉化而成的怪物,顯然已經失去了原本人類的智力,只會用簡單的詞彙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以殺戮的衝動來驅動自己……可是詭異的能力,強大的力量,卻足以補足這種劣勢——巨大的手爪撕破空氣,帶著兇狠無倫的破風聲!最為恐怖的是,那手爪在一瞬間便伸長了……完全無視於所謂的生體結構的規則!

    帶著恐怖的力量,兇猛無儔,難以匹敵!

    於是愛德華便被本應該可以躲開的一擊將他打得凌空飛起——可怕的悶響聽起來像是敲打一隻破皮鼓,人類的身體被投石機發射一般地在空中劃出一個長長的弧線!

    然而得手的惡魔,卻在下一刻瘋狂地怒吼起來——邪魔敏銳的的感受到手爪上傳來的力量感覺是虛的,毫無受力感,彷彿擊中了一片樹葉。而後者,卻成功的借助這個力量向後蕩了出去……

    既然無可匹敵,那麼不如借助其力。

    借助靈晶僕的心靈聯繫,即使在跑動中也時刻警惕著身後,借助心靈術士的自我催眠,精準的控制著身體的每一個動作——扭身,揮劍,借助魔法武器堅固的材質,架住並且利用那巨大的手爪,也就變成了可能!

    成功的將兩者的距離再次拉開越過了幾十尺,然而獵人同樣付出了代價。

    即使在著地時翻滾了足足十個觔斗,恐怖的巨大力量讓愛德華胸腹發悶,嗓發甜,他彎著腰吐出一口氣,繼而嘔出一口淤血——感覺腦之中嗡嗡作響,那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

    幸好,量很少,表明內臟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創傷。至多是胸肋的骨頭多了幾處裂痕。對於在森林中混飯吃的里爾呢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勢算不得家常便飯,但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

    但還等不到他暗自慶幸,一個細微的噼啪脆響就混進了惡魔的怒吼!

    這一下,獵人可真是大驚失色——作為一個鐵匠的兒,他對於這種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當他垂下目光,便注意到手中的長劍劍脊上果然已經綻開了一道裂紋……而且還沒有等到他做出什麼動作,那裂紋已經活物一般蔓延開來,金屬繼而片片散落,碎成了一堆!

    愛德華心中暗自叫苦。

    靈能很可能收效甚微的現在,這柄長劍可是他唯一的傷害輸出,此刻卻斷裂了,那麼想要阻攔這個惡魔便只能是依靠手頭上的幾個捲軸,不過自己腰包之中的那幾個還沒有經過正式的鑑定,根本不清楚是否是攻擊的法術,況且等級也不甚高,能不能對於惡魔造成傷害還是兩可之間。

    或者,幸運的地方在於。援軍……不,吸引目標註意力的存在,已經來了。

    幾個傭兵就在面前不遠的地方,盯著那個從天而降的人影——人類的視力並不足以看見夜色之中那可怕的存在,而他們,甚至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攔住那個已經幾乎滅掉了他們四分之一還多成員的兇手!

    更何況,很快他們就無法再去注意什麼人類,那從黑暗之中帶著隆隆聲響,衝出的巨大影,足以讓他們魂飛魄散!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29
第十七章 迸發

「快……快跑,是惡……」

    第一個,終於在火把搖曳的光暈之中,勉強看清了情況的傭兵大聲吼叫著,然而聲音僅僅發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惡魔僅僅是將雙眼朝向他,那燃燒著火焰的可怕瞳仁,一瞬間就將的恐懼就凝聚成為了一種實體一般的捆縛,讓他的四肢顫抖,連一動也不能!

    然後是巨大的手爪迎頭而來。

    「混蛋!」

    距離最近的另一個傭兵咆哮著,舉起了手中的大斧,向那手爪全力劈下!他全身肌肉虯結,戰斧上竟然隱隱帶出悶雷一般的風聲!

    但這一擊,只是給「惡魔難以戰勝」這個論據增添了一個清晰明確的佐證。

    巨斧的全力一擊在那青灰色的皮膚上砸出一個噗地悶響,似乎是砍進去了一些,又好像只是壓進皮膚一點點——在所有人弄清楚這一點之前,惡魔已經反手一揮,將那可憐的傢伙撈在手爪中,用力握出一個淒厲的慘叫——後者全力掙紮著試圖掙開那隻巨爪,不過一排在他腦袋上合攏的牙齒立刻就粉碎了他的抵抗。

    噴湧而出的血漿和獠牙間咔嚓的脆響立刻就摧毀了還不知所措的幾個人的勇氣,他們發出一個恐怖的尖叫,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

    「他叉叉了個叉的……」

    愛德華咬緊牙關,即使正沉浸於自我催眠的冷靜之中,他卻仍舊感到身上在一瞬間汗如泉湧!那個傭兵死亡的一剎那,他分明注意到一層模糊的影,隨著惡魔的撕咬而被扯出了人類的身體……那幽幽的白光構造而成的如同人類的形狀,與記憶之中曾經見過的幽靈有著幾分的相似。

    好吧,最重要的問題是,失去頭顱的傭兵屍體,在下一刻已經崩毀開來,化作如泉的血漿,覆蓋上那惡魔的軀體,將那原本就巨大的外形勾勒的更加完整,沉實,一層肉眼可見的火焰開始從他的眼睛之中蔓延開來,彎曲的長角尖端,以及甩動的黑色長尾上,也隱隱的開始燃燒!

    吞噬靈魂,用來增強自己?

    ——這樣一來,禍水東引豈不是成了引火自+焚?可能要不了幾下,這怪物就會以一個完全體的狀態出現,自己本就稀薄的生機豈不是更加渺茫……不,是壓根斷絕了……

    不僅如此,對方那開始逐漸靈動起來的雙眼,和停滯的咆哮,甚至足以說明,他加強的可不僅僅是自身的力量而已,還有智能。

    沒有太多的辦法可想,他抬起手指點出一道冰冷的藍光,正正的擊中那雙正在轉向他的,火焰燃燒的雙眼——記憶中冰是少數幾種能對惡魔產生一點威脅的能量,當然,這只是能夠讓他們稍微感覺到不適而已,對於這種邪惡的怪物造成不了提案多實質性的傷害。

    惡魔嚎叫著搖頭,將那一點水分的凝結物甩去,而借助這個時機,愛德華得以繼續向後,衝過了莊園邊界的半截籬笆!

    陽光或許可以讓惡魔們受到灼傷,然而現在夜色正濃,強力的魔法武器或者捲軸能夠給他傷害,可手頭沒有,牧師和聖武士引導的正能量可以驅逐邪魔,甚至足以讓他們煙消云散,但在這城郊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之間,恐怕連一個也難以找到。

    腦中頃刻間轉過幾個念頭,但愛德華卻發現沒有一個切實可行——如今之計,只能拖延下去,期冀裡蘇里城中神殿的牧師,或者法師們察覺這巨大的邪惡,前來斬妖除魔了嗎?不過在那之前,恐怕自己先就得被薄皮抽筋了吧?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依靠別人……否則就會是死得最快的那個!

    決心讓心神堅定起來,也能催發出更多的智慧——那些城衛軍騎來了馬匹,這是現階段唯一能夠讓自己快過對手的途徑,只要跑到了裡蘇里城,哪怕是城牆外,也可以讓這個怪物變成眾矢之的,不管它能夠強化成為什麼樣的程度,都不可能與一個人類城市的武力對抗……

    沒錯,不過絕對不能讓他們見到這怪物——

    「你們在幹什麼,這裡出了什麼事情?難道你們連傳話也不能……」

    顯然,那越來越近的嘈雜聲音和奇異的咆哮終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跟隨在幾個傭兵之後,明亮的光線出現了——三個騎士策馬而來,手中的照明杖胡亂掃著前方,不耐煩的嚷嚷……然後戛然而止。

    「……眾神在上啊……這……怪物!是惡魔!惡魔!魔鬼!魔……」

    「天啊……」

    這些所謂的衛戍部隊遠比傭兵們還要遜色得多,尤其是在心態上更為明顯——別說是第一時間進入戰鬥的狀態,他們現在除了原地感慨驚訝之外,就沒有做出任何的事情——甚至連逃跑和恐懼似乎都已經被這些傢伙忘記了一個乾淨。

    「一群蠢豬!」愛德華低低的咒罵道。

    一個躍身撞進一間房舍的窗戶,再一腳踢開大門,胸口處的傷痛似乎因為這劇烈的動作而向著四周蔓延開來——連續戰鬥後又以最快速度衝刺了一千多尺並非沒有代價,疲勞已經開始從四肢向著身體侵蝕,不過他還是調動著意志力忽略掉那些針刺一般的感受,驅動雙腳向前邁進。

    唯一關心的馬匹,已經因為那幾個廢物沖的太快而送進了惡魔手裡,完全喪失了價值。至於說身後那些美食送餐的慘叫,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

    但還有機會。

    傭兵們聚集的場地已經近在咫尺,剩餘的幾個傭兵和所有的騎士都在那裡,如何在他們的環伺中搶到一匹馬是個相當的難題,但與身後那個橫衝直闖,向著自己一直衝來的巨怪相比,那簡直是最小的麻煩。

    是的,最小的麻煩。

    剛剛離開的房舍在一瞬間已經崩毀,惡魔巨大的身體非但沒有成為想像中的阻礙,反而製造了更大的危機!木頭,石頭與灰泥堆砌的建築在那青灰色的肢體面前紙紮一般脆弱,而迸濺起來碎石卻如槍炮一樣帶著嗖嗖嗖破空嘶鳴!

    碰!

    巨大的散彈一樣的效果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驚人,即使是靈晶僕在心中的警告,和全力的閃躲也仍舊無法讓愛德華完全避開,一道沉悶的破空聲從後而至,猝不及防的獵人,被猛得一彈,頓覺天旋地轉!旋即他感到一陣發自全身的劇痛,頓時一聲慘叫,彷彿整個人都被人掰成了碎塊,然後逐一撥弄!

    局勢已無可挽回。

    又要死了嗎?

    勉強地撐開眼睛,愛德華看著那已經環繞住身體的青黑色手爪——劇烈的疼痛似乎已經讓身體麻木了,即使肩頭已經穿出了一截爪尖,也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嘈雜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面已經混成了隆隆的轟響,眼前的不遠處,是呆滯的傭兵們千奇百怪卻又千篇一律的恐懼神色,他們怔怔的遠離……哦,應該說是自己在離開他們吧?

    那個醜陋的巨大腦袋隨即在視野中出現。

    抓到你了!你這個可惡的小東西!

    惡魔的笑聲在混亂的腦海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就好像也是用心靈的力量傳遞進來的:「竟然害得我成為了這幅摸樣,我,偉大的法師,維吉爾,不會就此放過你的,我會讓你的靈魂永世在深淵的火焰之中煎熬……我要……」

    真欠扁啊……這個混蛋……即使垂死掙扎也好,也不能讓你這混蛋好過!

    獵人心中似乎升騰起了一些憤怒……他顫抖著抬起還完好的,在惡魔掌控之外的左手。點指向那近在咫尺的醜陋面孔——凝聚,將腦海之中殘存的力量聚集起來,勾勒出周圍能量的輪廓,然後凝聚成為具體的力量。

    那麼,是什麼呢?酸液,雷電?還是冰霜?

    完全與想像之中不同的,璀璨的銀色光芒從指尖上向外迸發!

    或者……那速度更適合於稱之為,流動。它是緩慢的,如同一片蕩漾的水波,從人類的軀體上向外蔓延,翻湧,然而那種凝實的光澤,卻應該不是心靈術士能夠調動的任何一種的能量!

    那一層水波,火焰,或者是光芒一般的東西,在他的眼中擴張開,它們旋轉著升騰,變成為一種濃密的猶如實質的霧氣——年輕人的瞳孔一瞬間就縮小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在那裡,一枚漂亮的銀色戒指正在閃爍,記憶中寶石構成的戒面也被那種銀光包裹,不止如此,這些光澤還在沿著他手背上的花紋,向著他的手臂不斷延伸!

    冥冥中他突然接觸到一個強橫至極的意念。一瞬間就有無數信息傳入他的腦海中。恐怖的衝擊讓他頭腦發昏,一切瞬間就變得不真實起來!

    %……

    但在所有圍觀的人眼中,一切卻如此的真實。

    他們張大嘴巴,看著那個惡魔從狂笑轉化為驚訝的咆哮——銀色的光澤,從那個年輕人的身體上迸發,光猶如分開天空的鋒刃,將鉛云刺出巨大的裂痕!灼目的白光一束束從從那耀眼的間隙中爆發開來,相比四周反而更深沉地黑了下去!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34
第十八章 啟示

一切的流動的存在,風,水,嘈雜的聲音甚至燃燒中的火焰……都暫時停滯了運動。唯有白金色的云層捲起同心的波浪,一層層向著四周散開,露出被瑰麗的銀色填充的中點……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黑暗,與那璀璨的光。

    那是銀色的光……卻又不是銀色的光。

    白銀,煉銀,秘銀……人間,不,或者這個多元宇宙的諸多位面之中也不會有如此純粹,如此明亮的顏色,光輝流轉著,將周圍一切的一切包容……天空、云層、整個農園,樹林,田野都鑄上一層瑩瑩的異色……

    光柱之下。騎士與傭兵們瞪大了眼睛,見證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這一刻,每一個人都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光芒如實體一般的擴張,佔據了周圍幾十尺的空間。

    它並不是確實的。然而,它又有確實的……唯有看到了那光芒的存在,方有如此的感覺。

    因為它正在驅使著他們——銀色的光澤漾向四周,像是擁有著溫度,不柔軟也也不堅硬,不冷也不熱,讓人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卻又無法觸及。只能聽憑那銀色的光澤不可阻擋地佔據他們的視野,拂過他們的身體,也衝擊著他們的精神,甚至是整個靈魂。將他們推開,驅逐。半是強迫,半是操縱地,讓他們離開原地,向著儘可能遠的地方奔行。

    光芒如水波一般流淌,流過遠處的土地。

    在小樹林之中艱難的尋找著精靈們的幾個傭兵抬起頭,看著那永不熄滅的閃電一般的光澤,那向著天空迸發,應和著天空中滾滾的雷鳴。傭兵們迷惑著,不知所措地瞪著眼睛,扭曲著面孔,畢生難忘的奇景讓他們浮想聯翩,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尖叫,呼喊或者祈求,讓他們俯下身體,頂禮膜拜。一無所獲地奔忙。

    唯有他們正在追捕著的對手,靜立於樹木之間,沉寂的仰望著那貫通天地的光芒,若有所得。

    光芒如風一般吹拂,拂過遠方宏偉的城池。

    此時它們已經是不可見的存在,卻依舊帶著奇異的力量——無數人於睡夢之中被驚醒,感受著心中不知所云的悸動,卻並不知道那是何種力量造成,而將之歸結於一場夏季的暴雨——沒有太多的人能夠注意到遠方那纖細的,聯通天地的銀色光輝與閃電的區別,有幸一睹的,也將之歸結為眼睛的錯誤……

    唯有敏感的人們,強大的人們,那些位居於眾人之上的強者,才能感受到那常人不可發掘的恢弘,他們走出房舍,抬頭觀看遠方漆黑的天際之中,那直入云天的銀色痕跡,那天空之中的閃電與雷鳴,沉寂靜思,或者議論紛紛。

    但這遠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是無聲的號召,呼喚與啟示。

    遙遠之外。深處於地下的深處。沉寂的空間之中。

    映亮週遭的魔法光線略帶蒼白……這蒼白的光芒自一枚多面的棱柱水晶中綻放,它靜靜地、柔和地向四周擴散;而棱柱水晶又被一尊少女雕像環抱在雙手間,她將它高舉起來,構成一組滿藝術氣息的動作……

    光線下襬放著一組精緻的台座,光滑的金屬翹曲成為花瓣的形狀,顯然耗費了製作者大量的精力……可其上承載著的,只是一塊普通的方石。

    當然,既然被放置在這種種的精緻之中,它也就必然的不再普通起來……

    事實上,如果仔細觀察,便可以知道那其中的差別……那溫潤的表面在承載了目光的時候,便會顯露出其些許通透的光澤,帶著如同煙玉,混雜著絲絲縷縷的紋理,但這紋理,並非通常的凝滯——他們是游動的,是鮮活的,無時無刻不在慢慢飄散,就像滴進清水之中的一點墨汁,環繞著抽出無數的線條,卻又凝而不散,只是自如的旋轉,搖曳,組成無數驚異或者神秘的團。

    暗淡的光芒,台座與玉石,還有那些游弋的絲線,在這個空間之中組成了最為深沉的靜謐的核心……

    無形的靜謐,又被無形之物打破……號召響起了。

    細微的嗡鳴聲在空間中逐漸響起,瞬息已變成刺耳的銳鳴……於是少女雕像原本暗淡的水晶之中,光澤驟然變得強烈起來,不過是眨眼之間,便已如同夏日豔陽一般灼熱刺目!這小小的晶體最終無法承載的能量,咔咔的輕響摻雜進嗡鳴聲之中,水晶崩裂,化作閃爍的無數微光!

    只是空間卻並沒有因此而回到幽暗之中,光澤在小小的空間之中一處接一處的亮起,閃爍,最終在劇烈或者細微的鳴響之中,步上那照明水晶的後塵!甚至承載著這些東西的台座,也在光芒之中不住的顫抖,扭曲……

    方石逐漸變化,線條在扭曲,在迸發,原本暗沉的顏色消退了,通透變成透明……露出其中數寸長短的,細微的光芒之源。

    就在這光芒之中,整個房間在顫抖,嗡鳴聲化作了無數!而銀色的光輝,終於衝破了所有的束縛,向著天空迸發!

    更加遙遠之外。橫在山坡之下,寧靜的水面之中。

    微起的漣漪在溫潤的水面上蕩漾,映照出天空中嵌著魚鱗似的云朵。明暗的圓月在水面上浮沉,時而被微微在動盪的水波弄成橢圓的形狀……雖然很快地就恢復原樣。構成靜夜之中,沉寂的溫和的景象。

    無形的靜謐,又被無形之物打破……呼喚響起了。

    銀色的光輝從巨大的湖泊中心迸發,璀璨的光柱四處掃映著,完全遮蔽了群星的光輝。可怕的轟鳴隨即從地底深處暴起!湖水瘋狂的翻捲著,形成一個個漩渦,捲起滔天的巨浪,衝向岸邊寧靜的村莊,被從睡夢之中驚醒的民眾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張皇失措,沒頭蒼蠅似的逃離自己的家園,,卻不知道應該在哪裡找到合理的安身之所……最終只能絕望的看著湖心衝起的瑰麗流光,組成由銀色火邊圍成的灰淡漩渦——仿如末日來臨。

    極為遙遠之外,狂風呼嘯的雪山之巔。岩石之中。

    狂風在肆虐,風吼如雷,卷盡天空中的云層,也濾干空氣中每一分水分,聚集而成的冰粒……如刀一般的刻蝕著岩層,緩緩地切削掉他們表面上每一處可能鬆脫的裂痕,這裡是飛鳥,甚至巨龍也不願踏足的生命罕至之地,在那些古老的傳聞之中,它應屬於,也直屬於俯視一切的神祇。

    然而光仍舊在,在那如鋼的岩石之下,存在著已經被切割,被壘砌,被開拓的痕跡,建築出寬廣,而遍佈著光明的空間,粗糙而宏偉的殿堂。

    殿堂廣大,有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一切,卻並沒有跳動的朦朧,一切的光澤,都如天空中的日月,明亮,沉寂而恆定。

    無形的靜謐,又被無形之物打破……啟示響起了。

    銀色的光澤從一枚細小的神龕之中迸發,將周圍一片廣大的殿堂,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無數閃爍繽紛的線條在地面上浮現,燃燒,爆破,最終匯聚成為一道噴湧而上的光輝,衝開殿堂頂端的礌石與積雪,直達蒼穹。

    風吼如雷,鉛云密佈,唯有這道光柱,照亮一切。

    光芒僅僅持續了一瞬,然後便褪去了——那銀色的光輝並不是熄滅一樣的消失,而是如同一種沉重的液體,水銀一般的向外擴張,翻滾,逐漸稀薄,最終沉溺進自然地微弱晨光之中。

    退去的光澤,讓這片空曠而寂靜的空間,顯現出真實的面貌……經過簡單切削,高如人身的巨石對壘成為高達數十呎的牆壁,十餘根巨大的方柱支撐起石樑與天花,岩石的結構,粗獷而充滿舒張的自然美感。讓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升起由衷的讚歎,就像是仰望巍巍的群山之巔。不由得興起頂禮膜拜的**。

    但此時頂禮膜拜的,卻不是人類。

    任何有理智的觀察者都能分辨出這個事實——這不僅僅是因為伏跪於地的身軀都比尋常人類高出一頭有餘,也不僅僅是因為腰間裹著的經過簡單硝制的獸皮就是全部的蔽體之物,更重要的,是那些獸皮之下,遍覆毛髮肌肉鼓脹的身體上,蘊含著的蠻橫與粗野,以及滲透進骨髓之中的兇殘殺氣。

    尤其當他們抬起深深叩在地上的頭顱,露出的覆蓋著深厚毛髮的面孔,便徹底宣告了與人類的不同——那是介於人類和野獸之間的樣貌,擁有著狼一樣的耳朵和發紅的雙眼。呈現出一種怪異綠色的面孔上,獠牙突浮下頜前伸,野豬一般可怖,雖然依稀能辨別出人類的輪廓,但顯然沒有人類願意接納這種令人作嘔的異類。

    他們也不需要這樣的接納。

    因為他們是獸人。是與人類同時被創造的荒原之,曾經建立過不遜色於任何種族的強大文明,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過無數迤邐的浪花,因此即使經歷了萬年的興衰,他們仍然擁有著自己的驕傲……

    然而有理智的的觀察者可能都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在人類,或者說所有智慧生命的印象中,獸人是可怖的生物,他們信仰法律,但他們的法律只有一條,那就是法律永遠是由強者為弱者制定,強大的存在命令其他所有……他們擁有的信仰,不過是原始野蠻,最為**的殺戮與仇恨,絕不存在絲毫的虔誠。更別說是如此規律的禮拜與禱告。

    在人類,或者說所有智慧生命的印象中,世界屋脊背面的群山,是獸人的巢穴,發情、爭吵、嘲笑殘酷的陷阱、惡作劇充滿了這裡,要不然就是談論南方的美食和豐盛戰利品,他們不會生產,不會製作,除了胡亂交媾之後爬出母體的後代,他們產生不出任何的東西,更不用說是嚴正高大的聖殿,通明的魔法燈火,與雕琢精細的祭台。

    然而,在這裡,一切的一切,都確實地存在。

    銀色光輝褪去之後的良久,獸人們終於結束了無言的叩拜,他們靜悄悄的站起身,低垂著頭顱緩緩退開,唯有隊伍最前方,那位最為高大和健壯的領袖靜立如常,蒼黑色,稀疏的毛片,覆蓋不住他墳起的肉-體,暗紅色的皮膚下,每一條肌肉的棱線,那肌肉堅硬方正與粗糙,讓他的身體看上去與殿堂被斧鑿切削出的牆面融為了一體,是一尊由大師創造的。高妙的藝術品。

    可他的姿態是柔和的,是謹慎的,甚至沒有言語,唯有向大殿的深處,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就在那數十呎高,幾乎接續殿頂的石像下,同樣有一個人影,他靜靜地站立,和周圍寂靜詭異的氛圍渾然一體……他也和那些叩拜的獸人們一樣,擁有濃密的體毛。然而那些呈現出潔白色澤的毛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就像是一個智者的長發和鬍鬚,將他的臉龐也映襯得並不濃綠,那不同於同類一般的雪白長袍,在這黑暗之中,更是越發的顯得明亮耀眼。

    竟然有著一種隱然的,被稱為神聖的氣度。

    「徵兆終將浮現,浮現回應徵兆,有人穿越千萬的時空來此,握住那銀色的災厄……不祥必將重臨大地……於過去、於未來,於現在……它無所而在,無所不在,它曾毀滅,又曾復活,如此,而至永遠。他執掌著多個世界的鑰匙,以此開啟連接彼界的大門……它是唯一,他不是唯一,唯有力量,方為掌控……」

    灰白的人影開口,像是誦讀,又似命令。嘶啞的聲音沉重而艱澀,但是平靜的敘述,卻並非是獸人的語言。而是已經沉溺於不可知的久遠年代,曾經創造了某種力量的言靈。

    那種低沉的聲音並不宏大,然而卻伴隨著黑暗與狂風,從山巔向空間中飄揚,風聲一瞬之間竟然似乎與頌讀的聲音相和,若潮汐般輕輕起伏著……讓整個神殿,神殿之外的整個山頂,整個群山,甚至整個中央山脈,都彷彿能夠聽得見這宣告。

    啟示,直至世界的邊緣。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37
第十九章 國家法師

愛德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準確的說,他感覺不到任何的事物,手腳都已經不聽使喚,一切的感知都被切斷,就連時刻在心中響起的,靈晶僕的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都緣起於那銀色的光澤。

    他曾經試圖控制那光,但很快便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如願——想要攻擊的惡魔正在融化於這光澤之中,但,他的身體也正在隨著光芒的濃郁,逐漸消失。

    唯有視線還能隨心的移動……但入目之處,不過是一片銀白。

    原本是身體的地方也已經是空無一物,就像是整個人都變成了無形的幽靈,漂浮空中——這種感覺帶著幾分熟悉,似乎是和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次底下的冒險之中,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一樣……只是現在這種危機的關頭發生,自己毫無抵抗能力的身體究竟會遭遇到怎樣的事情?

    重重地疑慮從腦海中翻湧,不過很快就一一消亡——在他面前,銀色的薄霧不斷的變淡,從單純的顏色裡分離出武術的光影,在他隱約注意到時,這模糊的光影已在匯聚成為景色的輪廓。

    一切,就像由虛無之中誕生。

    白色仍舊是視野中主要的色調,它構成了一片摻雜著些許蒼灰的手……或者,用手骨來形容更加合適?

    肌體和鮮血似乎已經在某些不可替代的因素,也許是漫長的時間之中消逝,只剩下蒼白而乾癟的皮膚,膜一般的纏繞在精細的骨骸之上。然而與周圍的一切融合時,讓人入目的第一個印象,並不是恐懼,而是莫名的震撼——那纖長的骨節,從空氣中勾勒出無形的線條,勾結成為一個個金色的,巨大的符文,不斷生成,不斷泯滅。因此而迸發開的光芒,將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朦朧。

    分開的云層、崩裂的大地、閃電從黑沉沉的天空中像是金蛇一樣無數道降下、地隙中湧出岩漿捲起無以倫比的赤紅、毀滅的力量奔騰著,所過之處一物無存。天地之間的顏色,似乎正在變為簡單的紅與黑。

    是這雙手的力量?是……自己的……力量?

    愛德華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從虛幻演化為無比的真實,那一雙手掌在眼前跳動不休,金色的符文扭動,皸裂,卻將巨大到恐怖的力量從一片片撕破的空間罅隙之中拉扯出來。震動的空間之中暗淡的銀色網絡與金色一起跳躍,如同遵循著這優美的法則,在舞出壯麗的韻律!

    這是一個施法者的感覺嗎?

    那麼如果我記住這個感覺,會不會也能夠連通魔網,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施法者?

    腦中忽然轉過古怪或者正確的思路,愛德華努力的瞪大眼睛,試圖記錄下那雙手掌的某些動作,甚至是與某些符咒的聯繫,然而面前那雙手的動作卻在不斷的變快,到了最後簡直超越了人的反應,只有聞所未聞的符文在腦中不斷迴蕩,但獵人一時間根本無法明了其中代表的意圖……

    唯有那種冥冥中的感覺在告訴他,『自己』正在使用的,一定是個恐怖的法術……

    那麼,

    需要攻擊的敵人在哪裡?

    就在那裡。

    在視線的終點,崩裂的天與地的盡頭,那個巨大而又渺小的存在……光構成了頂天立地的巨人,云層在他的身周翻捲破裂,威勢無論!

    但視線僅僅是接觸到那身影,愛德華心中卻有一絲明悟——真正的存在,實際上就是那光芒之中,微小而幾乎不可查的一點,那才是所有光的中心,光的源頭。

    也是敵人的本體。

    他舉步,那巨大的光之巨人便向前,他抬手,光輝已經如海浪一般翻湧匯聚,當那手掌落下,無盡的光芒便重新充盈了愛德華的所有視線!

    不,不只是那光,還有那令人恐懼,不由自主顫抖的威嚴,那威嚴如海,包裹一切,如山,碾壓一切,如劍,撕裂一切……即使沒有聲音,即使明了眼前不過是一個幻覺,但愛德華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縮起身體……

    毫無意義的動作,似乎換來了一個結果……

    一切的一切即將重新被光芒吞噬,七彩的光澤,卻從視野的中心誕生。

    那是熟悉的光澤,熟悉的形體——帶有枝葉花朵的樹枝,散發著一種並不帶有的生命的冷光色彩,可每一片枝葉卻又擁有著栩栩如生的外觀和精美細緻的紋理。無數昂貴的金屬,無數珍奇的寶石,將之都縈繞在一種無法形容的華麗光澤之中。

    「找到它……找到你曾經失去的……」

    聽覺重新恢復了,熟悉的聲音,在腦中迴響。但七彩的光澤,卻在眼中泯滅……他們逐漸淡去,恢復為銀白,恢復為漆黑,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無影無蹤。

    然後是嗅覺,是觸覺……土壤的氣息,火焰的氣息,可怕的威壓感覺逐漸地退去,疲乏與疼痛取而代之……如針一樣刺戳著每一寸的肌肉,每一分的骨骼,愛德華呻吟了一聲,用盡全力才勉強抬頭,能看見眼前的景色——那記憶中,似乎只過了片刻,又好像是千年之前的景物。

    漆黑的天空,沉鬱的大地,飛舞而消散的雪白的會粉,他就坐在地面。

    那巨大的刺穿了自己肩膀的惡魔已經消失,周圍驚恐的傭兵與騎士不見蹤影,甚至連身後,或者周圍的房舍,一切都如夢似幻般地不見了……只有地面上凌亂翻起的土壤,以及視野中那些被摧毀的殘垣斷壁,作為一切都並非夢幻的明證。

    目光垂下,落在自己的身體……肩頭與後背的服裝已經被撕扯掉了小半,露出其下精瘦的身體,不過並沒有想像中,被惡魔穿透的模糊血肉——破洞之下,肩頭臂膀都完好無損,夜晚的冷氣與呼吸中細微的溫暖,也能感受無疑。只有那沾染在殘破衣服邊緣,觸目驚心的血痕,以及其下新生一般粉嫩的皮膚,說明著曾經發生的事情。

    「重生了啊?真是厲害……」

    舔了舔因為緊張而乾枯的唇皮,獵人喃喃道,他抬起左手,仔細端詳著中指上那枚戒指……幽幽的戒面上光澤不顯,金屬絲線編織的戒身依然如舊,但獵人的心中,是無盡的震驚與徬徨——還有一種異常的焦灼——他在回憶,回憶剛剛看到的一切,那些宏大的力量,那些恐怖的敵人,以及那柄華麗的樹枝一樣的寶物……彷彿那全部都是和自己血肉相連的東西,此刻卻被人強行掠奪……

    隨著逐漸緩和的喘息,身體的顫抖正在平復,心情也隨之慢慢安寧……然而,愛德華卻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經被烙印上了那種獨特的悸動。

    疲勞並沒有與傷勢一起恢復,相反,每一塊肌肉都在小小的休息之後爆發出驚人的抽痛,但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僅僅允許自己靜止了三個呼吸,愛德華便開始掙紮著站起身體。用手用力地搓了搓微熱的臉龐,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腦海裡的思維在逐漸地加速,於是他將那些夢幻暫時封存,轉而考慮一些極為重要的現實的東西。

    首先,自己的運氣不錯。

    被捲在腰腹之間,那灰色的布片已經扭曲成了一團,不過也因為這種柔軟,它極為僥倖的逃過了破損的劫數,從法師腰間掠奪過來的腰帶,此刻也正好好地系在自己身上,至於說靈晶僕……意念所至時,身邊的一塊泥土便自行翻起,黑色的石塊八條長腿一彈,已經落上了心靈術士的肩頭。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你到底用了什麼力量如果有這種能力為什麼不早一點使用你難道不知道力量使用了才有意義否則的話就是……」

    只是剛剛回歸原位,這塊聒噪的石頭便將連串的疑問掃射不休,不過愛德華卻並不回答,只是強制自己開始奔跑。

    如今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供浪費——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在經歷剛剛那段夢幻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周圍的狼藉來看,事情絕不會那樣簡單,所以,當危機過去,事實上,光是惡魔便已經足夠稱得上是極大地麻煩,如果裡蘇里城各個神殿之中派遣來了一些神官或者聖武士,而自己又恰好在被發現在這種地方閒逛,那麼便少不得要引來一場麻煩。證詞,檢測,問詢……雖然並不擔心那些神祇的僕人會做出什麼栽贓的行為,可畢竟……

    決斷是否正確,無從得知,不過,時間上似乎有些晚了……

    就在他跑出了五百尺不到的距離之後,周圍的空氣便產生了一輪劇烈的震盪——淺紫色的光線在空氣中蕩漾出一輪輪的細微光澤,景物扭曲了,繼而重新著色……當那種輕微的震顫最終結束,周圍的空間裡已經站著十數個人影,

    愛德華眯起眼睛,注意到人影們身上顏色各異,卻鑲嵌著銀邊或者金邊的寬敞罩袍,以及那罩袍之上,交叉著火焰,與兩根木棍的徽章……不由得微微嘆息。

    準確的說,那是長槍與法杖,傳說中,圖米尼斯王國國家法師的徽章。

    這是在整個大陸上,唯有圖米尼斯王國擁有的編制,據說他們都是由能力並不很高的法師組成,但卻直屬於城防,戍衛一系,權力寬闊,一般混編於城衛系統,專職解決城衛軍們難以解決的超自然問題。

    如果是平時,愛德華想必不會介意嘗試與他們接觸,但現在卻是唯恐避之不及……可惜有句老話說得很好——世界總不會如你所想。

    「這裡有七個人,統統帶走!」其中一個法師舉起手,呢喃出一個模糊的咒文,於是一抹光澤在他手中砰然炸裂,向著各個方向延伸出漂亮的銀色線條,而他黑袍之中傳出的聲音,帶著不容質疑的嚴厲:「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42
第二十章 紛至沓來

隨著這個命令,一同出現的十幾個人便各自發出了一個低語的呢喃,十幾個拳頭大小的光團,將周圍百多尺的範圍之內蒙上一層瑩亮的冷光,又有幾條蛇一般的黑影從他們長袍的衣袖之中滑出,順著那首領法師手中,光線的指引向前爬去,在地面上捆縛起七個人形。

    大部分人似乎已經喪失了意識,都只是乖乖的任由那繩索將自己纏繞起來,不過當所有人都被綁縛停當,幾個法師想要將他們拉起來的時候,卻似乎是弄醒了其中的一個。

    「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你們竟然敢襲擊治安騎兵!你們死定了……你們,呃,這個這個,對不起長官,不知道你們……」停頓了一下,這個傢伙似乎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於是拚命地掙紮起來,但那些蛇一般爬上他身體的繩索卻越發緊縛,因此他只能放開了嗓,大叫大嚷——當然,吼聲只發出了一半,對方身上的法袍和徽章就讓它啞了下去。

    「這個這個……各位閣下,我是隸屬於裡蘇里城治安騎兵隊,第三大隊三中隊六小隊的副隊長凱爾卡多!請問各位法師額閣下,這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滯了一滯,這個倒霉的傢伙倒還算是機靈,畢恭畢敬的彎下腰去,不過被捆紮的一根肉+-棍一樣的身體和一臉的泥土,看上去極為可笑。

    實際上在他面前的幾個法師似乎已經想要笑出來,但因為某種原因,卻都只是深深地低下頭去,用兜帽的陰影遮掩住臉上噴薄的笑意。

    「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有什麼理由回答你的問題?騎士侍從?」那位黑袍之中的『具體原因』發出了一個冷哼,繼而將聲音提高了一個階位:「應該是由我來向你們提出問題!聽好了士兵,現在給我說清楚,在剛剛的一個沙漏的時間裡,你們到底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做了什麼!原原本本地給我說清楚!」

    ……哦,或者應該說是她。

    那聲音之中帶著無法掩飾的,一抹直屬於女的尖,不過,這並不會讓這命令變得柔和一些。相反,那種尖聲帶著一種寒風一樣的冷冽,更加讓人感受到一種不可辨駁——或者說毫無道理可講的強勢,讓人心中發寒。

    「諸神在上,我根本就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我們,我……見鬼!我們這個小隊只是前來執行任務,抓捕一個涉嫌犯事的……的傭兵團,結果他們正在跟我們的隊長交涉,嗯他們似乎互相還有些交情,於是在互相扯皮的時候,他們之中的一個法師忽然說,是有人殺死了他們的成員,然後就帶了一批人離開了,但很久也不見回來,於是我們跟過來……就就就看見一道光柱從地面上騰了起來!那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很怪,然後……我就覺得好像有人在我腦袋裡胡亂的捏了幾把,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治安騎兵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他縮著脖,一邊回憶一邊敘述,到最後甚至連聲音也顫抖起來。

    「放心,我們也不會找自己人的麻煩的,只不過需要調查一下好回稟上級罷了。另外,你們剛剛看到的白光是在什麼地方亮起來的?指給我……」似乎是對於這個回答尚算滿意,又或者不屑於這個治安騎士的怯懦,黑袍裡的法師發出了一個冷哼,不再開口,而是由她身後的一名法師提問。

    只不過問題還沒有結束,這個女人便又一次用尖叫將之打斷:「等等,那個傢伙是誰!你們沒看見他嗎?怎麼沒有人去抓住他?你們在幹什麼?你們……這群白痴,飯桶!沒有腦的亡靈生物!」

    疑問在半途已經變成了一串尖利刺耳喝罵,讓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

    他們回轉視線,捕捉到幾十尺外的那個人影——那確實是個人,他就那樣站在那裡,幾顆照明的光球下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目光相對時,那個看上去很平凡的傢伙,甚至還向他們笑了一笑,似乎像極了一個偶然路過此地,於是停下來觀望的無關民眾。

    於是法師們不由得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十幾個人在魔法照明之中竟然看漏了一個沒有任何掩飾的人,這確實並不愧對於他們首領的那個咒罵。

    不過又能怪誰呢?

    或者是因為,黑袍的法師太過於強勢,因此所有人都在聽從她的命令,跟隨那個定位的魔法,井井有條的行動,一時間卻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個沒有被那魔法給定位的存在。

    或者是因為,那個倒霉的什麼治安騎兵的鬧騰得太過厲害,所有人的視線都已經被他吸引了,一時間卻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並沒有如同常態一樣昏厥的傢伙。

    「站住!你們這些白痴,還不去抓住他!」

    黑袍法師的聲音越發的寒冷起來,或者是因為對於自己魔法失效的驚訝,或者是因為那個人被發現時的動作——他竟然微微蜷起身體,用一種無聲的步伐在慢慢後退,試圖後退到十幾尺外,舞光術的陰影之中,從而從眾人的視線中逃走!

    這簡直是對於所有人尤其是她這個帶隊者,**裸的嘲諷……

    愛德華嘆息了一聲。

    看著那些法師們各自開始唸誦咒文,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很難脫身了——

    或者是某些因素在幫助著他,之前那些蔓延的光線,並沒有一束點在他的身上,然而運氣終究扛不過形式——那些法師出現的地方,就是他剛剛正在前進的方向。而周圍一片荒蕪的地面上,連一寸的野草都沒有蔓生。在這種幾乎面對面的情況之下,獵手再好的隱匿手段,也沒有辦法發揮出半點。

    那麼要如何脫身?

    正面戰鬥顯然是行不通的——憑藉手中的一些物品,他有自信可以跟一個正式法師正面抗衡,但那不表示敵人數量多了十倍之後,他還能討回什麼好去。尤其是全身的肌肉都因為疲勞而麻木抽痛的現在,甚至一個普通的傭兵都有可能將他放倒。

    那麼束手就擒?

    愛德華微微搖了搖頭。

    他現在的對手,可是圖米尼斯的國家法師們。

    雖然名稱都是差不多的國家什麼什麼……但這所謂的國家法師與記憶中某些國家煉金術師可不是一種編制——實際上就連國家法師這個稱呼,也並非正式概念,不過是一般人給予他們,約定俗成的東西罷了,他們真正的名字,是城衛軍協防法師團。

    這名字其實更加接近於真實,真相。

    從皇協軍到協管,再到作X,政X,X協……似乎協這個詞彙總是帶著某種不頂用的光環,即使到了這另外一個世界,也沒有絲毫的改變——這些所謂的城衛軍協防法師團。通常都是一群能力並不是很好,大多都只在正式法師等級徘徊的人物組成,而名聲上也同樣早已是飽受詬病,甚至成為了傭兵們嘲諷的對象。

    首先,他們是一群被淘汰下來的傢伙們。

    法術學院的招生活動已經持續有數十年之久,年復一年的大量培養,抽取精英之後,自然會有一大部分的學徒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而被淘汰,而他們之中的另外一部分,就此成為了這些,受到國家直轄的普通法師——受到天賦的限制,他們很難再在法術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但正因為如此他們並不會像一般的法師一樣執著於對於魔法的研究,為國家提供各種可行性的服務就成了他們的主要活動。

    即使他們的能力並不高深,大多可能都只在正式法師的門檻後面徘徊,然而在戰場上,一個學問高深的**師放出的火球並不見得就比幾個普通法師放出的更致命,而後者卻更加廉價。

    其次,他們是一群麻煩的傢伙們。

    高昂的學習費用直接決定了他們大部分人的出身——即使沒有好到可以單獨聘請一個法師作為私人導師,卻也不可能太差。大多數都有些貴族背景,或者是作為富商的弟,屬於那種生活優渥卻又沒有什麼責任束縛的典型,而這樣的傢伙一旦擁有了力量,自然膨脹的格外兇殘……

    雖然相對於那些高塔之中的**師們來說,他們就像是可有可無,毫無意義的蟲豸,灰塵。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卻又絕對是掌握了神秘力量的存在。再然後,他們又是一群不合格的士兵。一瓶不滿半瓶搖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最為合適不過,打架鬥毆,欺壓良善,法師那種彬彬有禮的性格他們未必會有,但兵痞們擁有的種種惡習,在他們身上幾乎都能找到,尤其是掌控了了施法者的力量,以及遠超出一般士兵的權限,所以他們在地位較低的人眼中,簡直就是會走路的麻煩。

    愛德華很瞭解這些傢伙,因為如果沒有太多橫生的波瀾,他可能也最終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所以他也非常清楚,他現在如果落到了對方的手中,結果一定非常麻煩。

    光是他身上這個空間袋本身,就已經足以成為一個衝突的藉口——對於半調的法師來說這種的東西也是寶物,他們沒有道理不起貪念,至於說原來的主人……能夠殺人滅口無疑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而在這個人權道德尚未建立的位面。誰會在乎一個無名的傭兵的死活?

    更何況,那個口袋裡還有為數不少的財富,和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尤其是兩套城衛軍的全副家當,只要被人發現,襲擊城衛軍這個罪名就足夠讓他跟薩達姆一樣的下場,區別是人家好歹還有總統級的後事料理,而他恐怕只有等待那些烏鴉和野狗來給他自然收屍。

    當然,其實這個結果本就是正常的——從所有的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引發了一切的元兇,不管是傭兵的事情,那個惡魔的事情,還是其後不知怎麼樣發生卻引來了這些關注的事情,其原因都在他的身上。

    可是愛德華並不能夠接受這個結果。也不準備接受。

    長長的思緒就此結束,獵人微微眯起眼睛,視線掃過地面上,被魔法活化,準備來綁縛他的繩索,看似有些僂佝的身體已經逐漸緊繃,彷彿一張拉滿的弓。

    緊繃是因為緊張,而緊張……是因為沒有把握?

    實際上,獵人心中未嘗沒有某種怪異的感覺——雖然沒有就過太多的鍛鍊,但他卻已經熟悉了這個名為自我催眠的,心靈術士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幾乎可以壓制住所有的負面情緒。將身體上所有的力量集中

    但為何自己仍舊如此緊張?

    按照傳聞,這些傢伙們通常最強的程度也不過就是能夠使用個火球術……很可能他們也只會使用這玩意兒,想要戰勝他們並不容易,但如果在他們施展法術時,用心靈刺戳來干擾,也未嘗沒有逃跑的機會。

    可不管是那個黑袍法師,還是他身後那些正在操縱活化繩的,以及望風的手下,似乎都能給自己帶來一種奇怪的挫敗感,即使他們不過是被罵的狗血淋頭的小弟,但自己在這些人面前,似乎仍舊絕對沒有絲毫逃走的機會。

    機會似乎確實是沒有了。

    空間之中第二次的震盪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稍微化解……而且,並非是咒法系法術所迸發的紫色光輝,空間之中迸開的,是一種帶著淡淡金焰的白光。似乎是被這金色的光焰刺激,接下來的幾息時間裡,顏色各異,形狀不同的光芒在空中隱現,又隱去,閃爍得彷彿一場祭典上的煙花。

    伴隨著這些光影而出現在周圍的,是三十餘道人影,被長短不一,華麗或簡樸的長包裹成為林林總總的形式。唯一相同之處,便是脖頸上各自都掛著一根頸鏈或者墜繩,而長袍上則無一例外的刺繡著大大小小的紋樣。

    愛德華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一些,不過眼神卻在緩緩收縮。

    帶著眼睛的鐵手套;被紅繩綁縛的雙手;環繞眼睛的七顆星;帶著長劍的血紅色盾牌,有女人側臉的金幣;晨曦下的平原……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的紋樣,幾乎囊括了他所知道所有著名的神祇的標誌。

    如果說那些國家法師們的到來,還算是在意料之中的話,那麼這些牧師們的到來,就足以令人驚駭莫名了——雖然從他們身上的服飾來看,這些人在各自教會之中的地位未必絕對崇高,但是能夠各自施展傳送,就已經說明他們同樣擁有足夠的力量。在牧師的世界裡,力量便代表著信仰的高低,和地位總是會大致地畫上等號。

    實際上,讓這樣的一群人齊聚一堂簡直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代名詞——恐怕也只有國王陛下,以及那些實力龐大的貴族家族的勢力,才能製造出這樣極罕見的機會,

    獵人嘴角上那個苦笑的弧度,不由得越來越大了……

    對了,傳送,既然那些法師們也都是傳送而來……想必也不應該是一般的國家法師。

    「蘿絲?布萊克法師閣下。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哦,還有各位陛下的僕人們。」

    些許的沉默之後,一個高大,頭髮花白的中年人呵呵笑著,率先開口招呼,卻又好像是在自顧自的解釋自己的行蹤,「剛才我忽然得到一點神諭,指示說這裡有惡魔活動的痕跡,因此為了裡蘇里城的安全起見,便直接傳送過來了。這個,沒想到,原來得到了指示的並不是我一個啊?」

    「原來如此,剷除惡魔,確實是受難之神閣下侍者們的職責之一……」

    黑袍之中的法師呵呵地笑了兩聲,冷漠的像是在刮擦鐵板,然後毫不在意的語出驚人:「算了吧,卡里茲司祭閣下,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擅長那些虛偽的客套,所以你也最好不要說這樣無聊的廢……無聊的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反正同為施法者,隱瞞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必要,大家到了這裡來,都不過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已,不過,這一次我握有蘇里恩伯爵,卡恩巴克侯爵閣下,甚至是國王陛下的直接許可,所以各位,現在,最好不要輕易對於我們造成什麼阻礙。」

    她不由分說的揮了揮手,於是地面上那些繩索再一次躁動起來,向著再一次緩緩後退的獵人身上纏繞過去!

    「請稍等一下。」一個聲音打斷道——不只是聲音,在那些繩索碰到愛德華之前,一道光從天而降,將繩索焚成灰燼!

    「裘德洛?萊瑟閣下,看來你是想要置疑我接收到的命令?」女法師愣了愣,然後冷笑道。

    「不,布萊克法師閣下。我並不想要置疑什麼。」發出了一道光芒的牧師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只是我想請問一下,你為何要對於這位年輕人施展法術?」

    「你需要一個理由?嗯,好吧,因為這些人涉嫌危害城市的安全……」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提問,女法師頓了頓,隨口說道:「所以我們需要將他們帶回城衛軍駐地,詳細審問。」

    「我想這裡一定有什麼誤會,布萊克法師閣下。我可以以我對於蘭森德爾陛下的信仰保證,他絕不會是一個會陰謀危害城市安全的人。」

    中年的牧師毫不猶豫的扔出了一個巨大到驚人的保證:「因為這位愛德華閣下,是蘭森德爾陛下的見習牧師。所以,他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在執行他神聖的職責——殲滅惡魔,剷除邪惡。」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09:51
第二十一章 上古遺物

「……牧師?」

    黑袍法師低聲道,帶著輕蔑的不可置信。

    雖然那個年輕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損了一半,不過只要不是瞎,便足夠看出是適合近身戰鬥的裝束,那種靈活的行動方式,同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牧師的樣。更何況剛剛那位裘德洛牧師開口的瞬間,他臉上與眼神中掠過的驚愕與瞭然,更是沒法瞞住一雙由奧術引導,極端敏銳的眼瞳。

    一個絕對的謊言。

    但是那位太陽神的祭司臉上卻看不出絲毫侷促,他微笑著招了招手,示意那個年輕人向他走來:「這位愛德華?文森特先生,雖然只是在十天前剛剛得到皈依的啟示,但卻是我神的忠誠信徒,正在接受陛下賦予的試煉。雖然我並不清楚那試煉的內容,但想必,他出現在這惡魔現身的現場,必然是出自於蘭森德爾陛下的指示。」

    黑袍法師冷哼了一聲。

    這個牧師無疑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編起謊話來毫無破綻——牧師身份自然不可能依靠外表或者表情這個幾個原因來推翻。雖然大部分的牧師都會使用內襯鏈甲的罩袍作為標準行頭,但除了一些善良的神祇喻示不可使用利器之外,神術施法者對於武器和防具並沒有硬性的規定,也有很多牧師們在皈依神祇之前都是力量不錯的戰士。而見習牧師的名號通常都代表著正處於一個入教考驗的狀態,雖然名義上歸屬神殿,卻又不能算是正式成員,也沒有特殊的規定,通常來說只要是一個祭司身份的長者承認,便可以得到這個名頭。就算是還沒有得到施展任何神術的能力也屬於正常。

    可現在,這位裘德洛本身就擁有高階祭司的身份,即使這個傭兵打扮的傢伙根本就不是見習牧師,但現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對方的身份也就因此而定下來了,至於說以後,就算是這個小傢伙做了任何不利於這個證言的行動,甚至加入了邪神的教會,這位祭司閣下也可以用一句「很遺憾地,他沒能通過蘭森德爾陛下的試煉」來一推二六五,連偵測法術也沒法說他的言辭有誤!

    不錯,這是謊言,然而即使知道,又能如何?

    神殿的牧師們並不在國家擁有職位,只是蘭森德爾這樣的偉大神祇,信徒眾多,勢力極廣,宗教的教義又具有相當的煽動性,因此雖然圖米尼斯大力依仗法師,並沒有確定國教,可一個神殿主祭級別的人物,可不是隨便可以攻攻訐的。否則隨之而來的各個方面帶來的壓力,即使是一個能力不錯的高階法師,恐怕也難以承受。

    「好吧,」法師咬了咬牙抬起目光:「既然他是蘭森德爾陛下的侍從,那麼倒也用不著非要經歷那些過場了,不過畢竟事關重大,我需要詢問他幾個問題,閣下認為如何?」

    中年牧師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對方根本不待他回應,話音未落已經伸手從長袍之中掏出了一顆小小的黑曜石球,把它對準了愛德華一照。一層法術能量的細微光澤在獵人身上擴散出漣漪,而那枚黑曜石光滑的表面上映出了一個藍色光影。

    實際上在場的幾乎每一個牧師的臉色都產生了細微的變化,只不過除了那位裘德洛,他們都在不同程度的欣喜——要判斷之前發生的事情之中的關鍵,每一個人的見聞都極為重要,更何況相比於那些昏厥在現場的傢伙們,這個保有了意識的年輕人想必知道的更加詳細。

    或者女法師會在最為重要的情況流失之前便停止提問,不過其中的蛛絲馬跡,還是會有所遺漏。他們自然可以從中判斷出一些重要的問題。

    「敘述一下,你剛才的一個沙漏時間之中看到過的事情,仔細一點。」

    「嗯……一個沙漏之前我感受到了一陣非常……怪異的擾動,應該說是在四個沙漏之前這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覺就已經在困擾著我了,像是噁心反胃,又或者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我想,那是邪惡的影響……之後我跟隨這種擾動離開了裡蘇里城,一路前行來到這裡。到達的時候,我發現這裡有一群傭兵駐紮……他們之中的一個身穿長袍的人,我想那應該是一個施法者,他忽然產生了極其邪惡的變化,變成了一個高度大約十二尺左右的惡魔,哦,我想那應該是個惡魔,他的皮膚是青灰色的,總之他出現之後就開始吞吃周圍的人,所以本著晨曦之主的教誨,我想要幫助他們……」

    「一派胡言!」黑曜石之中已經變得鮮紅的身影,讓女法師用一個尖利的冷笑打斷年輕人的發言:「小鬼,在偉大的奧法面前,最好停止你那些狡猾的胡言亂語,否則的話……神祇的仁慈,可並不能夠讓你逃脫應有的處罰!」

    晨曦牧師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他知道這件事情必有難以說出的內幕,不過這個偏僻地方來的傭兵沒有多少對抗魔法的經驗,這樣下去,恐怕只會讓事情變得糾纏不清,於是乾咳了一聲,他試圖阻攔,不過這個時候,愛德華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呃,我……好吧,這個……其實是因為在裡蘇里城,我跟,我跟這個什麼鳥傭兵團的幾個人打了一架,結果輸了,於是偷偷跟過來,想要給他們找一點麻煩,結果……就碰上了這些事兒……那個法師變成了惡魔的事情,我發誓我沒有說謊!」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駭,幾分躊躇。頓了頓之後,他彷彿下定決心一樣全盤托出:「我本來是想要逃走的,不過它好像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它僅僅只是一個揮手,我就已經身負重傷……當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消失了,幸好傷口並不深,我喝了兩瓶藥水之後便已經復原了,但還沒等到我離開,你們就已經來到,叫嚷著要把所有人都抓起來,於是我就準備逃走,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還有什麼?」

    「沒有了,一片黑燈瞎火的,我什麼也米有注意到……哦對了,那個法師,他似乎提到了一個什麼家族的事情,不過我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哪個家族……嗯,據說好像是個什麼爵位,他們家祖上出過一位公爵還是侯爵還是伯爵來著,哦,紫藤……他說過這麼一個詞兒!」

    於是所有人的臉上都不由得露出幾分失望之色——這段敘述簡短但完整,流暢而具有細節……卻毫無價值。

    原本帶有幾個謊言的地方,還讓他們有所期待,然而追加的補充之後,那枚黑曜石上的影,便沒有絲毫的紅色光澤。

    於是哼了一聲,黑袍法師收起那枚測謊石,轉身唸誦出一個咒文,與十幾名手下和俘虜,消失在傳送的紫光之中。而周圍的一眾牧師除了那位裘德洛之外,都開始各自向著周圍離散,對於年輕的傭兵,再也表現不出絲毫的興趣。

    當然,如果能夠聽到此刻獵人心中,靈晶僕發出的刺耳奸笑……那種夾雜著震顫的嗡嗡聲。所有人的表情或者會變得……很精彩吧?

    「十足的笨蛋,地道的傻瓜,心靈術士的領地,怎麼可能被如此輕易地探查?在一個傳心者面前使用那些粗劣的測謊的伎倆……如果不是愛德華也是一樣的白痴,編個謊話把你的裘褲都騙下來!不過,你確定他們一定會去找那個什麼貴族的麻煩?」

    ……

    傳送的光澤消失時,女法師黑袍的身影出現在一棟建築物之中,

    這是一座極為寬廣的大廳,沉寂在一片朦朧的雲霧之中,但透過稀薄的霧氣,可以注意到周圍空無一物,如果不是頭頂上隱約可見,散發著柔和青藍色光澤的廳堂穹頂,這種廣闊與空曠,恐怕會讓人認為這裡是處於一處室外的廣場。

    但就在腳下,地面上整潔的黑色,彷彿水晶一般,帶著通透,細密的極盡精巧能事的雕刻紋理;織造出無數形態各異的幾何圖案,向著周圍延伸開去,構成令人驚嘆的宏大——不僅僅只是精細,那其中流竄著閃爍不休的細微螢光,彷彿飽含著無盡的能量。而隨著女法師的出現,地面上的電光微微變亮,頃刻之間已經勾勒出一道三尺寬窄的輪廓,彷如道路。

    在視線的遠端,處於路上的雲霧向著兩側退散,露出其後暗淡的影。

    女法師垂首向前,光影在她身邊急劇的閃爍,似乎周圍的空間都在變動不休,而幾步之後,她面前的地面就已經不再空曠,而是在不知何時間,露出了一排黑色雕像——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武士,面對著陰沉佝僂惡魔,展開雙翼的天使或者是猙獰咆哮的石獸,以極為規則的距離蹲踞成為某種陣勢,雖然那只是毫無生氣的雕像,但是當經過並多留意幾眼,它們光滑的宏大造形的時候,就會感到一股充滿惡意的氣息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當然,在一個真正的施法者眼中,這些冰冷的石像都是最為完美的衛兵,只要一個簡單的命令,便立刻會從沉睡中甦醒,揮舞長劍,展開翅膀,或者用它們由巨大黑曜石碎片雕成的鋒利牙齒和爪將入侵者徹底撕裂。

    然而令人驚異的,或許還是這由無數冰冷雕像構造起的無形空間之中,竟然還有激烈的生命的存在——一片片鮮豔,不,嬌豔的顏色,就在那些雕像之下的方寸之地鋪展,那是足有碗口大小,盛放的花朵,在這光線暗淡的環境之中,他們卻似乎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每一片,每一瓣花都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生命的光澤。當女法師舉步走進其中,空氣之中一瞬間已經充滿了濃郁的馨香。

    這異樣的生命力,在一片沉寂冰冷的雕像之中,便帶著某種特別的詭異感覺。

    行走進鮮花女法師退下兜帽,露出其下一張清麗的面孔,她的長相其實算是精緻,只是一雙眸過分細長了些,而格外高聳的顴骨以及冷漠的神色也讓面孔看上去有些刻板的惡毒,見到坐在房間之中的老者時,她恭謹地彎下腰,臉上顯露出的,是發自內心的臣服。

    就在她視線的盡頭,正站立著兩個身影,其中一個與她一樣,恭謹地垂著目光,而另外一個,包裹著一身淺灰色長袍的人,正蹲踞在一朵花朵面前,用枯瘦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花下的泥土。

    「非常抱歉,導師閣下,關於兩個沙漏之前,那場巨大的魔力反應,我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雖然在現場找到了幾個活口,但他們提供的情報有限,也只有當時有一個身份不明的邪魔出現這一點情報而已,而進行過分析之後,我認為那名邪魔應該是由一個能力並不成熟的法師,以靈魂為代價召喚而來的。與那大型的共鳴反應,並沒有絲毫的關聯。」女法師聲音之中的尖利早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的輕柔:「不過,有個目擊者,一個年輕的傭兵聲稱,這個法師似乎與康斯特瑞爾家族,或者他們的分支有所關聯。」

    「唔……康斯特瑞爾家族?那個傭兵知道的確實嗎?你有沒有仔細的探查過?」

    「我使用了測謊石,不過他也只是聽人提到了所謂紫藤而已。並沒有確實的證據,另外,蘭森德爾神殿的一個高級祭司也到了那裡,他似乎認識那個傭兵,因此我沒能將他帶回來。而帶回來的幾個人記憶中都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非茶抱歉,導師……」

    「算了,一個人的說法也看不出什麼。」

    對於女法師的報告,灰袍之中的身影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專注於面前的花朵——直到半響之後,他才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然後開口道:「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不錯。」低沉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起伏,一味的乾澀冷硬:「剩餘的事情,你隨意處理就好,不必向我匯報了,你下去吧。」

    「但是……是的,導師。」女法師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隨即垂下頭,緩緩後退。

    而老者這個時候,卻將視線轉向了另外一邊:「西路普侯爵,我似乎早就說過,年輕人不應該跟老頭一樣喜歡浪費時間,你既然已經陪著我在這裡站了半個晚上,是不是有些什麼事情,應該向我報告?」

    「導師,我……您有何吩咐?」他身邊的人微微抬頭,露出一張保養得極好的中年人的面孔,只是臉上的表情,似有不解。

    「誰允許你跑到那裡去的?你把那個小傢伙帶回來幹什麼?另外,又是誰允許你把那個鎮抹掉了?」灰袍人抬起視線,露出兜帽陰影之中,一張蒼老的面容,與長袍一般顏色的蒼灰鬚髮長長地垂落,幾乎遮住他半張面孔,剩餘的一半,則幾乎被深刻細密的皺紋覆蓋,唯有雪白眉頭之下的一雙眼眸,卻是清澈如洗,深邃得彷彿能將一切容納其中。

    「這……」被那目光微微掃過,中年人保養極好的臉上的血色便猛地褪盡,青白得露出了血管。

    但他還沒有說出什麼,灰袍老人的聲音已經猛地洪亮起來!

    「做的如此大張旗鼓,你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嗎?白痴,傻瓜!你以為你找到了炫耀你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的方法了?」音調依舊平靜無波,似乎完全沒有他言辭中那種勃發的怒氣,然而這聲音卻沉如悶雷!

    當話音落下,細密的閃電便如同漁網一般展開,再將中年人包裹起來!那可怕的藍紫色電光在他的身體上活物一般的攀爬,立刻便帶起了一陣令人牙酸骨痛的滋滋聲,騰起了大股的黑煙!

    中年貴族顯然極有忍耐力,他面容扭曲,牙關緊咬——但也不過扛過了幾個呼吸,便忍不住放聲慘呼,滿地翻滾,然而那電光卻如同活物,在他身體上糾纏不休,任憑他如何掙扎,都不曾消失一星半點!

    「你覺得你的力量已經強大到可以可以隨意挑戰任何傳統了?還是說你能夠自行解決這舉動可以造成的後果?」老者繼續說道,聲音在慘呼聲之中依舊清晰,絲毫不亂:「我給了你一天的時間作為考慮,你卻以為自己的伎倆已經得逞了?哪怕是邊遠的地方也不會有貴族的生命受到威脅的事情發生。這不是你們貴族之中一貫奉行的規矩麼?你憑什麼認為,你做的事情就不會引起關注?你是不是認為,這件事情無關緊要,所以我也會因此而不聞不問?」

    閃電終於跳躍著消失了,但中年人的身體依舊在不受控制的蜷曲痙攣,身體上那件華麗的袍服已經焦黑,碎裂了大半。淡淡的煙霧從他的五官之中緩緩冒出,而他只能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低沉哼哼聲!

    直到許久之後,這聲音才勉強拼成了微弱的語句:「我召喚了一群低語之森的怪物,把那裡燒成了白地,沒有留下活口,並且用了一個淨化術將殘餘的靈魂都驅散了,只要不是特別關注,就不會有人來礙事的。」

    「……沒腦的行動方式。你覺得不會有活口?沒有活口就不會露出馬腳?你有沒有見過被白蟻蛀蝕而崩塌的堤壩,知不知道最為細微的影響,也可以讓最為完整詳盡的計劃功虧一簣?」

    老人搖了搖頭,將視線又轉向那開放的嬌豔的花朵:似乎剛剛的言辭耗費了他很多的精神:「算了,你這樣的小傢伙本來就不可能幹的太好,之前我就應該想到的,至少也得給你一個行動限制……慶幸一下你的愚蠢吧,我如果真的不聞不問,現在你已經在秘法部的牢房之中了!」

    中年人顫抖著,從地上掙扎站起,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瓶藥水喝下,然後依舊垂手而立,並不開口。

    「還有那個小傢伙,你既然把他帶回來了,那麼就要把他養好,至少要跟真貨一致些,不要出現什麼問題。」老人搖了搖頭,然後繼續點破對方的心思:「是不是認為,蘿絲那個廢物什麼也沒有做成,為何卻可以得到獎勵?」

    「不敢……」中年貴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目光瞟過遠處,剛剛消失的女法師的蹤影——在競爭對手面前實行的懲戒,便是老人所謂的獎勵。但恐怕只有瘋,才會覺得觀看那種殘酷的懲罰,是一種獎勵的形式。

    「很簡單。因為這件事情,本就已經超過了她的能力範疇,我雖然命令她去尋找,但是並不奢望僅憑她那種程度就能夠找到。」老人隨意的繼續道:「我知道你也想去碰碰運氣,覺得自己應該能夠一下找到一個神器什麼的。但是你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嗎?」

    「黎明之石?熾陽之杯的殘片?不,能夠產生如此的輝映,難道是神之血?」中年貴族沉默了一下,然後嘶啞的低聲開口,不過老者隨即就用一個輕蔑的笑聲將之打斷了。

    「小傢伙,你最好能多讀一讀書……黎明之石?熾陽之杯?那種無心的東西,能夠引發如此強的震盪嗎?而且,即使是你,也應該能夠感知到那震盪的中心有多少個吧?」老人笑道:「這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的力量,並不是你所謂的那些小東西能夠比擬的……」

    中年人恭謹地低下頭。

    他並不明白老者話語之中的意思——或者說更加迷惑了,不管是黎明之石,熾陽之杯,都是傳說之中最為強大的,由神祇鑄造的神器,據說已經擁有了可以干涉魔網的能力,即使是一個法師學徒,得到了他們也有可能掌控一個國家。而神祇之血更是據說可以讓一個凡人獲得神力的源泉。

    但現在,老法師竟然不屑一顧的將之統統稱之為「小東西」?

    心中雖有疑惑,但他聰明的選擇了沉默——想要告訴自己的事情,老人自然會說,否則就是自己不該知道的,多加詢問,只能造成他的反感,而現在他既然提起,那麼自己應該就可以得知一些相關的情報。」

    果然,些微的沉寂之後,老人開口。

    「算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無法觸及,沉寂已久的上古魔法時代的遺留,用來考校你這樣的小孩也確實是強人所難了一點兒。不過今後一段時間,我們想必都需要時刻留意這東西的動態,所以,你只需要知道,這是一件上古時代的遺留,一柄魔杖。只是被分解成為了許多的碎片,傳聞中,將之重鑄的人,可以得到相當的權柄。甚至可以執掌……數個位面。」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0:11
第二十二章 偶遇?

「神器?」愛德華挑了挑眉頭。

    「嗯嗯,也有說是天界生物降臨,或者神蹟什麼的,總之四個人能說出八樣來。不過,其中最多的說法還是這個……大概是因為你們的那些吟遊詩人扯得東西里面,這種從地上冒出來的光,大多都是屬於神器的吧,不過,在我看來,那更像是……當時那個景色你是沒有看見,那種衝天的光輝……哎呀,說實話不知怎麼的,我這腿都軟了,腦袋裡什麼也想不起來,就是一直想要離遠一點。其實你知道,我當時本來想要去幫你的忙的。」

    灌進一口酒,矮人揉了揉通紅的鼻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等跑出去了幾里,我才發現,很遠的地方——天那邊吧,還有幾道那樣的光線亮起來,那個景象啊,真的是太,太太,太厲害啦……然後等到我在趕回去,那兒就已經聚了一堆的人了。哦,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他們是干什麼的呢?為啥你要讓我啥也別說啊?」

    對於矮人的疑問,年輕的獵人並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垂下目光,似乎進入了另一個沉思之中。

    不過矮人並不怎麼介意這種無禮——又灌了一口酒,他仰進車廂後面一堆靠墊之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雖然乘坐的不過是一個不大的商隊裡,一輛載貨的大棚車,不過卻有個相當老練的車伕。車軸上加足了滑油,行進起來噪音很輕,溫順的老馬對道路也極為熟悉,在並不平坦的路上走著,也不會有太多的顛簸,運送的貨物是一些柔軟的羊皮墊以及毛紡製品。已經在商路上賣出了一大半,車廂裡面很寬敞,屁股底卻又也墊了一層厚厚的手工地毯,軟軟的,柔柔的,說是床鋪也不為過。

    接近正午的陽光從車棚的小窗裡照進來,暖烘烘地,坐在那些墊裡面,大車的搖搖晃晃也變成了一種舒適的體驗,就彷彿飄到了云端裡,讓人昏昏欲睡……好吧,實際上,從路程開始到不久之前,巴洛克?夜雨就一直是在睡夢中度過的,不過清醒地躺在這比床鋪還舒服的地方,看著篷車窗外的慢慢變化的風景,再喝上幾口一個白金幣一小桶的佳釀,顯然更加令人愉快。

    如果有個吟遊詩人撥動魯特琴,再來一個胸高屁股大的女人靠在身邊……可能人生之中最為舒服的享受,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矮人這樣想著,把因為莫名的理由臨陣脫逃,違逆矮人英勇傳統的事情拋在了九霄云外。能夠享受的時候,還要用些古怪的心思來折磨自己,那才是庸俗的傻瓜咧——沒錯,良好的心態才是生活幸福的竅門,是值得慶祝的……巴洛克?非庸俗者?夜雨眯起眼睛,又抱起了身邊的小酒桶。

    而在另一邊,庸俗者的代表?愛德華正垂下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中指。

    雖然也享受著那種綿軟的慢搖,不過愛德華可沒有,想必永遠也不會有矮人那樣放鬆的心情——剛剛過去的一夜之中,怪異的,危險的,或者驚喜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將這些事件一一理順,以後說不定在不經意之間就會遇到相當的麻煩。

    年輕人注視著那一片精細的金屬編織成的戒身,寶石的切面在那裡閃閃生輝,看上去精緻非凡……也僅僅是精緻而已,無論如何觀察,這也不過是一枚造型精美了一點的普通物品。

    但愛德華卻又清楚地這小小東西的奇異之處——不僅僅是因為包括近在咫尺的矮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從沒有發現過這枚戒指的存在。還有那昨夜引發的奇蹟,以及……銘刻在他腦海之中,一段深刻得彷如親歷,卻又遙遠到了無法估算年代的記憶。

    「神器……嗎?」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現在已經知道,昨夜自己手中的那把魔法長劍的為何會被一個惡魔輕易損壞。不,應該說從一開始,這把被一個怪物隨意擺放在房間的劍,就不是那些章魚頭們看走了眼,而讓自己撿到的一個大便宜。

    它之所以如此強悍,都不過是因為少年手中這枚奇異的戒指——因此這戒指擁有的力量,才名副其實。

    一件神器。

    雖然對於魔法有著極其強烈的偏好,然而受限於這個世界上知識流通的低劣方式,愛德華對於魔法物品之類的東西所知有限——也就是僅僅比普通人多了一點的程度而已。

    其實魔法在一些富庶的地區,就已經不是想像之中那麼神秘。所謂的低魔法物品通常不過是油燈風扇之類的玩意兒的代用品,用來提高生活的質量。而真正的魔法物品,大多都是些用於攻防的武器,有一個顯著的特徵就是至少擁有一個可啟的魔法力量。也是世界上法師和煉金術師們最為通常的作品——可以是一根儲存了法術的魔杖,被魔法強化的鎧甲和鋒銳的刀劍。也有可能只是一本蘊含著秘密的書籍,乃至於各種道具。

    稀有的魔法物品則已屬於寶物一級,恆定在上面的魔法可以反覆利用,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改變力量之間的強弱對比,其中一些格外的高級品,往往傳頌於吟遊詩人歌謠、甚至是幻想之中。一國一地的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傳說雖多,可真正為人掌握的也不過寥寥數件而已也只在一些大貴族的核心成員,或者是某個國王領主的手中掌控著,往往就是身份的象徵。

    當然這只是粗劣的劃分,畢竟那些法師學者們的分類,已經詳細到數十個階位,十數個層面的程度。可惜各種分別理論也是五花八門,互相攻訐不休,對於一般人來說,實在無須記憶……

    然而那些冠以神器之名的存在……

    或者並非是真正由神祇製作,但往往是失落在歷史的塵埃之中,被某些教會或者是**師之而立的大能掌握,大部分數得上號來的上古遺失之物,那些傳說中的大能憑藉一己之力便已經足夠成為一個大國之主,要不就乾脆,是真正的神祇。不管是哪一類,這些器物都是普通人幻想之中的玩意兒,有幸能夠見識其威能的,已經寥寥,更別說是所謂的使用了……

    神兵利器雖不常見,但在這個大陸的長達數萬年歷史上也至少出現了千百,即使是愛德華也時有耳聞,其中附加了各種神力都為數繁多,更別說是一把格外鋒銳的東西。可是換成是一枚並非是武器,卻能發揮這樣力量的戒指,就絕不一般。

    更何況,這戒指應該還是更加強力的存在的一種線索……物品能夠帶有記憶,以這樣華麗的形式表現出來,這其中的秘密一定是驚人的大。

    大秘密,通常也就意味著大麻煩。

    一件神器流落到了一個普通人的手中,這樣的奇蹟或者永遠只會出現在蹩腳詩人的三流故事裡——在勢力紛繁複雜的現實中,神器的主人必然是,也永遠是一個力量的強大的賢者,英雄或者是霸主魔王。

    因為那些幸運的拿到了這些東西,卻沒有掌握相應力量的傢伙,都已經被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醒的認知讓愛德華微微打了個抖。

    力量巨大的道具都有著不為人知卻又纏綿悱惻的過去,持有者必然會遇到人數甚眾的搶奪者,遇上過去曾經與之結怨的神秘組織,遇上因此而出現某些悲劇的劇情……這些可都不是他想要的。但他現在顯然已經不能夠後悔,因為那枚戒指,已經與他牢牢的結合,即使他怎麼努力,也無法讓它從給自己的指尖鬆脫一分一毫了。

    不知道把手指切下來能不能解決問題?

    或者幸運的是,它不是提醒自己去接管一個扇區,然後飛向宇宙……

    思想有些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於是愛德華搖了搖頭,自嘲地把那個掛著超級英雄頭銜卻家破人亡,女朋友都被ntr的倒霉公務員扔到記憶之外,卻又不由得暗自慶幸昨晚的經歷——如果之前自己的反應一個不慎,結局可能就不是這樣,輕而易舉的脫身,然後哉游哉地踏上旅途了。

    被扔到試驗台上分解,或者是被某個魔法煉成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大概是個可以想見的結局?

    那個偵測謊言的道具出現的時候,他其實真的有些內外俱急,險些失控當場——如果不是那個無良的靈晶僕在那時候告訴了他,某種可以封鎖住自己的思想的手法的話。

    那其實也是傳心者的天賦能力之一,被稱為隱匿思想,在對抗一些關於偵測思想之類的法術方面,有著相當不錯的效果。只是那無良的靈晶僕卻一直刻意地沒有提起,似乎很樂於感受愛德華心中那種焦慮與無奈……所以,愛德華也很樂於將他扔進空間袋裡,體驗一下無法與人交流,無法感知一切的『快樂』。

    不過這件事這也讓愛德華對於心靈的力量,有了更多的期盼——畢竟在關鍵時刻,最為可靠的,始終還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心靈戳刺的效果,在那場戰鬥中已經表露無遺——頌唱咒語時驟然感受的頭痛,足以讓一個施法者被源自於自己的力量扭曲,隱匿思想的能力,可以讓大部分對於思維的偵查失去效果,還有那能量射線……僅僅只是剛剛入門的力量,就已經可以發揮出如此強悍的效果,心靈異能這種東西,顯然確實不愧靈晶僕的種種吹噓。

    只是,要怎麼才能讓這種力量變得更加充實呢?

    「簡單說來,心靈異能就是發掘心靈的潛能的藝術。如同星星發出閃光,心靈異能是生物意識能量的展現。而心靈術士知道如何操控心靈通道以構建思想和精力的宏偉大廈,他知道而行。」

    「可是我他喵的不知道啊啊……有沒有具體一點的東西,比方說應該如何喚醒那些力量啊?」

    「愚蠢!愚蠢!有些事情決不可依靠外力,而是應該注重自己的體悟,自己學到的,才是最為適合自己的!這樣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也不懂嗎?」

    「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吧,扯什麼道理……」

    ……

    回想起自己之前與靈晶僕的某段對話,愛德華苦惱的撓了撓腦袋,知道自己又鑽進了一個死循環之中。

    只能期望真正進入到了那片傳說的地方之中,這個死結才能真正出現一點鬆脫吧。可是這便又牽扯到了另外的一個問題……自己還有多少錢?

    應該是不少的,尤其是在昨晚的遭遇之後——那位裘什麼的牧師,哦,是神官,還是祭司……給錢給的挺可是非常痛快,兩百個白金幣,眼也不眨一下就灑了出來。

    想到這裡,愛德華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頸間掛著的,那個鑲嵌著黃金的護符——之前那一塊已經成了那些章魚頭的獵物,但這次見面,那位裘德洛牧師隨手又送給他了一枚……似乎比之前的那一枚還要精緻。

    實際上如果趁此機會,跟對方拉上一些關係,讓他們負責施展傳送術,到白楊鎮走一個來回也不是問題吧?

    嗯,其實說不定還可以得到更多……蘭森德爾的教會在圖米尼斯,不,在整個大陸上都是最大的宗教組織之一,在幾個小國和不少的貴族領地甚至被定為正統,擁有的勢力超凡脫俗,而那位裘德洛……愛德華雖然並不會分辨牧師的服飾,但能夠出現在那種場合,自然不會是個泛泛之輩,應該算是個相當堅不可摧的靠山。

    只是從始至終,愛德華都並不打算跟對方打太多的交道——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歷了奇怪事情之後神經較為緊張,他感覺那位牧師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某種異樣的成分,所以一得到機會,他便找了個藉口逃之夭夭——當然,這可不是他那個黑黑瘦瘦的外表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只是對方的那種拉攏實在是過於熱情。

    至於說這一切是否因為自己的能力……愛德華可從來不會高估自己的力量。之前他倒是還相信,那位牧師是真的對於自己有些欣賞,但在扯上了這麼大一件事情之後的現在,他可就不敢保證對方的意圖究竟是不是那麼單純了。

    如果力量薄弱,那麼就最好不要和某個組織走的太近。否則注定只會成為對方的資源。

    還是關注自己的資源吧。

    兩百個白金幣,聽來不少,不過其中的一半,是屬於矮人的,而且現在,他手頭原本最有希望換成錢幣的長劍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當然,幸好發現得早,否則說不定在日後又是個更大的麻煩,愛德華可不想要變成詐騙的現行犯,畢竟這個大陸上的魔法店舖裡的保全,可是比他記憶之中那些大商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對於小偷和騙,還擁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幸好這一夜的忙碌和冒險,倒也不是空跑——雖然法師身上的罩袍沒能到手,不過愛德華之前在他身上收繳來的兩個戒指,似乎倒都是不錯的魔法物品,

    那條腰帶也是件相當不錯的東西,不知用什麼魔獸皮革製作,但卻極為柔韌輕盈,掛在身上之後,那垂在腿側的捲軸匣,材料包,再配上一件寬大柔軟一些的罩袍,即使是愛德華,外表看上去也和一個施法者沒有多少的不同了。

    而且仔細的查看一下,上面竟然還帶著一個附著空間法術的小包——裡面的空間並不像愛德華空間袋那樣寬闊,不過放上一些小東西,比方說匕首,零錢之類,都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現在,那空間裡放著的,卻是一本書。

    一本金色的大書,看來格外不同——不僅前後封皮裝有金質的鉸鏈和搭扣,還掛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大鎖。

    在看到這書的第一眼,愛德華便已經心中暗喜。

    一個法師必然有一本魔法書來準備法術,而將魔法抄錄在上面需要與抄寫捲軸一樣的代價,所以,在法師眼裡,一本別人抄寫的魔法書,也是價值不菲的魔法物品。當然心中驚喜歸驚喜,他並沒有胡亂去打開它的**——現在的時間與地點都不太正確,更何況聽說有的法師會在自己的魔法書裡施加惡毒的詛咒,讓擅自閱讀它的人耳聾眼瞎,瘋癲成狂。

    逐漸停滯的搖晃讓愛德華從思慮之中清醒。

    窗外的景色逐漸定格在幾排房舍組成的街道之上……一上午的時間已經過去,商隊大概是已經來到了某個中轉的小村了吧。

    獵人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雖然選擇了一輛最為舒適的車駕,但長時間的窩在一個小空間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骨節痠痛,瞄了一眼已經開始打呼的矮人,他搖搖頭跳下了車廂。

    這裡是個不大的鎮。不過因為臨近了圖米尼斯的主城,倒也頗為繁榮,獵人在馬車旁邊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運動,看著那些商人和僕從們有條不紊的照看著飲馬,喂料,和當地的村人交易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他忽然有些想念那已經遠在千里之外的,那個小小鎮。

    思鄉?

    他搖了搖頭。

    白楊鎮對於他來說,其實不過是個住的久了一點的地方,不管是那個常沉浸在敲打聲中的老房,還是那位冷硬的如同生鐵的這一世的父親,都只會讓他在熟悉之中,感受到一些陌生……或者真正讓他思念的,應該只有那個建築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裡,林立的樓房之中的幾十平方米,那兩個不停地為他操勞,嘮叨著他的頑皮,他的學業,他的薪水,他的終身大事,一直到頭髮已經花白的人吧。

    可這一切,卻又似乎離得太遠,遙不可及,即使擁有著多麼大的力量,也難以碰觸……。

    嘿!

    沉浸在一些久遠的回憶之中,獵人的感官似乎因此而遲鈍了一點,所以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身形展動,帶來的風聲!

    獵人的心中一驚!

    身側和前方都是馬車,左邊不遠,是正在堆壘的一片木桶,所以他反射性的猛然轉過身體——卻與正在撲過來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被對手撲進懷中,這可是異常的危險,所以想也不想地,他一把扣住了對方的一隻手掌,猛地翻身將那個對手壓在身體下面,一隻手緊緊地扣住對方的脖頸,用手肘壓住對方肩頭……

    等等……對手有些過於纖細和單薄不算出乎所料,這片馨香和柔軟也就算了……這個被壓抑的,彷彿哭泣地嗚咽算是怎麼回事?

    「你們怎麼在這兒?」

    近在咫尺的精巧面孔讓愛德華愣了愣,然後哭笑不得地放開箝制住對方喉嚨的手,再不知所措的爬起身,聽著耳邊響起的嚎啕之音,招架住照頭而來的小小粉拳,他將視線轉向不遠處,垂手而立的人影,無奈的開口。

    「我想應該是偶然看見了你,所以小姐要給你個驚喜……抱歉,愛德華先生,我疏忽了一下……」

    半精靈從緊張地準備撲過來營救的姿態中改出,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腦袋:「其實我也挺想問,愛德華閣下,你怎麼跑到我們的商隊之中來了?」

    「你們的商隊?」

    「嗯,準確的說,是麗諾比麗家的商隊,麗諾比麗家族經商已經有八代的時間,羅曼蒂周邊三分之一的商隊,基本上都屬於他們……」

    「該死的混蛋傭兵,傻瓜愛德華!你……你賠我的衣服!我的手肘都磕破啦!我要殺了你,以萬物虛空女神姑姑的名義,我一定要殺了你……」

    「見鬼!誰讓你突然撲過來的,我怎麼知道……哎呀!該死的你真是小狗啊!鬆嘴!」

    半精靈的回應很快就被緊張地形式打斷,轉而手忙腳亂地上前幫忙——他家的小姐已經掛在了愛德華身上。而連接的部分,卻是愛德華的耳朵,和她的牙齒!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0:18
第二十三章 旅途中的喜與憂

「只是髒了一點而已,誰要你突然撲過來的……嗷啊呀!放開,鬆嘴!」

    「嗚嗚嗚,勿要……五年你皮呸……兀然瓦伊二無一下來……」

    「知道了知道了……」

    今天半大不大的……半精靈小姐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挺漂亮的長裙,樣並不奢華,但卻應該精緻,遠比那一身冒險者的裝束能夠襯托出她的可愛之處——是的,應該精緻。只是它現在已經因為之前那個翻滾的動作沾滿了泥土和草屑,嗯,還有一些牲口聚集地總會有的東西,幾條花邊也已經一塌糊塗,總之,很難再適合一位淑女的穿用需要了。

    「討厭,臭愛德華!人家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你居然……我不管,你一定要賠我的衣服!」

    被獵人捏著小臉。把那一排利齒從耳朵上鬆脫開來時,這丫頭依舊不依不饒地叫嚷。

    於是愛德華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或者無理取鬧是女隱藏在血脈之中的天然技能之一吧……這丫頭看來根本完全無視了之前是她撲上來的這個事實。

    不過糾纏下去,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好處。

    「女孩打招呼的方式,可不應該那麼激烈。」雖然免去了變成梵高的厄運,但耳朵那脆弱的皮肉還是沁出了血。要說心中沒有一點煩躁,那恐怕是只有傳說中的賤骨頭才能做到。不過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他還是把「我們之間也沒那麼熟」之類的詞兒壓了下去。

    「誰說的,父親大人每次都很開心讓我抱住脖轉圈圈的。」

    小丫頭的眼珠轉了轉,隨口念起一個咒文,在愛德華耳朵上捏了一下,於是那傷痕便在一陣溫暖之後消失無蹤:「愛德華你這笨蛋這麼不友好,平時一定就很不受人歡迎!梅利安涅,你在這裡看著他,我去換了衣服,再來決定怎麼讓他賠償我!」

    「實在是抱歉,愛德華先生,給您添了不必要的麻煩,麗諾比利小姐並沒有什麼惡意,她只是有些……不諳世事。」

    看著小丫頭蹦蹦跳跳跑開的身影,名為梅利安涅的半精靈同樣向愛德華露出了一個苦笑:「請不必擔心她所說的話,我想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忘記這件事情。而且如果您有所需要,我可以再給您安排一輛馬車,送您到您想要到的地方。哦,抱歉,您既然隨著商隊走動,想必是要到羅曼蒂去了?這樣的話,我也可以安排一些比較舒適的車駕。畢竟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向您表示感謝。」

    半精靈的言辭客氣得有些小心翼翼——畢竟在翡翠之森那場凶險的戰鬥之中,面前這個看似並不大的傭兵的身手他是見識過的。那種狠辣乾脆遊刃有餘的戰鬥方式,足以讓任何人過目難忘。更何況,那件事情才不過經過了一天而已。

    只是想了想,愛德華還是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其實說起來,他倒是很想告訴對方,「那個什麼傭兵團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哦,還救出來四個半精靈美女,要說感謝的話,不用多了,來個一千多兩千的金幣也就夠了。」但當然了,這種話也就是想想而已——傭兵團被殲滅的事情,很容易扯到那個誇張地神器反應,他剛剛才從那事件之中勉強脫身,可不想要再因此而惹上半點的麻煩。

    實際上,即使是對於面前這兩個人,獵人也並沒有因為些許的『熟悉』就放鬆了警惕——相信朋友,那得是你有識人之明,交到真正的朋友。相信陌生人,那你得問問自己,究竟是智商二十,還是十五……

    光是之前,她一個大商人的女兒卻作傭兵的打扮,跑到翡翠之森那種危險地方被人追殺,就已經足夠可疑的了,而且他們成為了那個傭兵團目標的原因,卻又好像是和一個叫做什麼『混血會』之類的組織有關。再加上之前那個化身為惡魔的法師還曾經說過,這件事情跟某個大貴族有點聯繫……

    那麼自己這一次隨便找了個商隊搭便車,卻無巧不巧的碰上了他們,這究竟是個偶然,還是被人算計了?

    敏感的身份,讓愛德華有些草木皆兵。所以,他並不希望跟陌生人有著過多的瓜葛。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命運女神跟他似乎真的有些過節——當車隊再次啟程的時候,車廂裡的重量或許沒啥變化,但人數已經從兩個換成了三個……在麗莎小姐的要求之下,巴洛克?夜雨『遺憾』地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兩個半精靈

    「嗯,畢竟這是人家的商隊,有些臨時安排也是沒辦法的,客隨主便,客隨主便,雖然確實是有點……哈哈哈。」矮人『不無遺憾』地打著哈哈,只是看他抱著兩桶佳釀的跑開的速度,似乎並不是如何的『遺憾』。

    可能就這樣讓他跟在車後面跑到羅曼蒂,他也未必會有太多的怨言?

    所以要不要想辦法把他剩下的白金幣啦,背包啦,斧啦之類的東西裝了,然後跑個沒影呢?看著那張幾乎笑成了菊花的『為難』臉色,讓愛德華不由得在心中這樣謀劃。但不管在心中如何詛咒這個見利忘義的傢伙,愛德華都必須得面對接下來的麻煩。

    嗯,這麻煩看上去倒也不大。

    或者,之前的無心之失或者將計就計,並不是什麼早有預謀……半精靈小丫頭根本就不在意什麼長裙或者是道歉,她更想要找到一個聊天的對象來排遣旅途的寂寞——她身邊那個年輕的半精靈顯然太過沉默,並不適合這項工作。反正不管怎麼說,接下來的兩個多沙漏的時間裡,這位小小姐都像是一隻快活的小麻雀一樣,對著愛德華嘰嘰喳喳。

    「好厲害居然找到這麼舒服的地方這比我那輛馬車還舒服不管了我以後也要這樣佈置光是坐著腰都疼了……」

    沒有什麼重點,想到了什麼說什麼,十足的活力過剩。

    ……

    「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要到香舍利大街,要盡情的買上幾十支唇膏,羅曼蒂最時髦的香粉和香水,最漂亮的化妝盒,我可不要再土裡土氣的了。」

    「唔,那些擦臉粉裡面可是都攙著鉛末和水銀哦?用的太多,很容易就會讓你的皮膚變黃。至於那些所謂的香水,有些可是配了很多古怪的材料的,人尿……唔,總之什麼怪東西也是有的。」

    「怎麼可能!羅曼蒂出品的香水和唇膏都是魔法師們精心調配出來的……帶著可以讓女孩一下就變成標準的名媛淑女的法術哦。」

    「那麼你以前肯定沒有用過。」

    半倚在靠墊之中,愛德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她,其實這樣的對話雖然是麻煩了一點,倒也算不上苦不堪言,畢竟愛德華本來也不是個悶葫蘆類型的人,這種逗小孩兒一樣的感覺。也能讓旅途之中多少多上一點樂趣。

    「是啊,根本沒有機會用……還不是因為父親大人一直讓我呆在裡蘇里城的別墅裡,從來不讓出門的關係!總說我還小,還小。根本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人家十年前就已經是個大人了!」半精靈小姐可愛的鼓起了嘴巴:「要不是前幾天女神……總之是在在翡翠之森遇上你,就是我這輩離開家最遠的一次旅行了。」

    「小莉莉,按照精靈的歲數,你確實還只是個小屁孩呢,而且,也只有小孩才會嚮往著用那種東西,讓自己快點成為大人吧。女孩的臉蛋。還是干淨一點比較好。天然一點才最美麗哦。」

    看著這小丫頭的嬌憨表情,愛德華笑了笑,不過不知怎麼,言語出口時,他思緒中忽然又浮現出那張有些蒼白,帶著英氣,卻又浮現著少許暈紅的精緻面孔。

    「你才是小屁孩!笨蛋愛德華!」

    小小姐氣道,不過似乎又很願意相信面前這個明顯在逗她玩的小的判斷:「光是干淨就可以了?女孩不是都需要畫一畫的嘛……」

    「人類的女孩……唔,應該是女人都很喜歡化妝吧,不過那是因為她們在追求完美,而之所以追求,因為其中很少有完美。」愛德華笑道:「不過,別忘了你的血統,精靈可是這個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美麗生物哦,普通的人類可沒法與之相比,所以你也沒必要學那些人去畫來畫去。保持這樣就好啦,已經很漂亮了。」

    「嗯,我不大懂,你再說一遍。」半精靈小姐細長的耳朵抖動了兩下,眼睛之中已經滿是閃閃的小星星。小臉上也泛起了可愛的暈紅。

    「你很漂亮,所以不用再打扮啦,小鬼!那些事情,等你長大再說吧。」愛德華不禁莞爾,敷衍的重複著,卻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挺翹的鼻尖上捏了捏,忽然覺得好像有這麼一個小妹也蠻不錯的。

    畢竟哥哥情懷這類的東西,幾乎每個男人都不會缺乏,尤其是他前世出生時,正處於計劃生育政策之中,而後來這一回,更是圃一出世,就成了個沒娘的孩,根本就沒體驗過這種『血親』的羈絆。

    「可惡,竟然看不起我,咬死你哦!」

    驟然被偷襲的小丫頭侮著鼻,惡狠狠地威脅,不過眼珠轉了轉,這小丫頭又想起了些新的花樣:「嗯,愛德華你的劍術好像是很不錯的,要不然我跟父親大人說說看,讓你來代替梅利安涅,當我的管家兼護衛隊長好了,梅利安涅他整天板著個臉,像根木頭,知道的東西又少得可憐。還是讓他給父親大人當護衛的好……至於說僱傭的費用的話,我可以出到每年五百,不,八百金幣,怎麼樣?」

    「哦,八百金幣啊,還算可以吧。不過恐怕不行,我到羅曼蒂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你玩啊。」

    其實八百金幣的價格已經算是個天價,在低語之森附近,這個價格幾乎都夠買下十幾個身手不錯的穴熊的性命了,不過愛德華只是微微一笑,知道這個招攬恐怕另有企圖……真要成了這丫頭的手下,別的不說,應付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惡作劇恐怕是少不免的。

    「一個傭兵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啊?」皺了皺鼻,小丫頭哼了一聲,不過立刻又恍然的一拍手:「哦,對了,上一次救你的時候,好像是聽那個酒桶說過,你想要成為魔法師?」

    「……嗯,想試試看。」

    「那可真是了不起,看不出來,你還這麼有錢啊,嘖嘖嘖,五千金幣,不,可能還不止,這可不是隨便一個普通傭兵可以有的巨款哪。」

    「啊……過獎了,還比不上你這樣的富二……啥?五千?你你你……再說一遍?不不不不……不是三千麼?」

    小丫頭無意之間的一句調侃,讓愛德華的眼睛立刻大了三圈,一瞬間腦袋瓜裡面似乎被一把大鎚給砸過一樣嗡嗡直響,狠狠掏了兩下耳朵,他聲音都有些發顫。

    但是事實看來並不會以個人意志為轉移——或者等到心靈術士的能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他可以做出這種逆天的行為,不過現在,他只能頹然聽著一邊的半精靈梅利安涅的聲音,清清楚楚地把事情釘死:「王國法術學院的報名費用,是五千金幣,愛德華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在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消息的,但是三千金幣的學費……那是三年前的價格,現在似乎已經行不通了。」

    「真他喵的見了鬼了!」

    治病不保好,食品不安全,學校漲學費,老闆扣工錢。

    在愛德華的記憶深處,這幾類事情總是最讓老百姓感到蛋疼,卻又很坑爹地無處申告的。只是沒想到都來到了這魔法的世界,他卻又碰上了一樁——其實想想倒也並不奇怪,學費漲價這種事情,應該說最為常見。只怪西封邑地消息閉塞,法師之類瞭解內情的人也不經常出現,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有十年之久,之後零星打聽的幾次,也都已經是在很久之前了,因為一直沒有加價,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認為魔法學院應該是不差那幾個錢。結果經驗主義害死人這句話,倒是一樣一點也不差。

    喵的,大不了老把空間袋買了,這點錢也還不至於弄不出來!

    恨恨地咬了咬牙,愛德華總算讓自己的思路變得清晰了一點兒,然而對面半精靈小丫頭慢條斯理的接續,卻又將他剛剛凝聚起來的幾許清明,徹底地扔進了狂暴的火焰之中。

    「而且還不止哦,為了防止不明國籍的人進入學院,通常來說,入院的學生如果沒有貴族血統,還得有一封推薦信才行。需要證實一些比較關鍵的問題,比方說你的出生和成長的地點,還有是否品行優良之類的,這個必須由至少是爵等級的貴族簽發才行。」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又扔出一大串更加令人狂躁的問題:「而且,現在進入學院的學生,也需要進行一些素質上的甄選,以免浪費有限的資源。」

    「還有啥坑爹的規定,一起說出來吧……愛德華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已經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倒也沒什麼。而且據說甄選什麼的也就是走個過場,只要能施展出法術,不管是通過道具還是自己的力量,都算是合格的。」梅利安涅有些安慰似的開口道:「其實……如果愛德華先生您需要,我可以稟告麗諾比麗先生,請他幫幫您的忙。」

    對於這個建議,獵人只是不置可否的閉上眼睛。

    只有這樣,才能避開眼前那個睜著水汪汪大眼的小丫頭,放射出來的「求我,求我呀」的光線。

    穩定心神,保證自己的思想純淨清澈,本就應該是一個心靈術士的基本功……於是最初的憤恨過後,愛德華思路已經清明起來。

    其實這件事情如果想清楚了,倒也並不是那麼難辦——那個什麼介紹信之類的玩意,只需一個爵等級的貴族簽發,在西封邑地那樣的邊疆地界的話或者有些困難,但在羅曼蒂這種貴族滿街的地方,扔塊磚頭都能砸到幾個爵,只要有足夠的金幣,這介紹信想必不難弄到手。錢能解決的事情,其實都不算什麼大事情。

    至於錢本身……還有很多緩和的餘地不是麼。

    「籲——籲」

    就在他心中稍微安定下來的時候,馬車的搖晃忽然變大了些,逐漸減低了速度,一小會兒之後,一個聲音在車外低聲稟告。「梅利安涅先生,有一位年輕的先生攔住了我們的馬車,要求見麗諾比麗大小姐。他自稱是郎皮翁……」

    「誰?郎皮翁?不會又是那個賽諾菲?郎皮翁吧?」一聽到這個姓氏,半精靈小姐便發出了一個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一般的尖叫:「真該死!誰要見他!梅利安涅,你去告訴車隊,不許停下,還有,告訴他我不在這裡!」

    「我說……你這招可真不怎麼高明。梅利安涅是你的專屬管家吧?他一出現,不就證明你就在這車隊之中了嗎?」「對呀,梅利安涅!回來!梅利安涅!」

    愛德華睜開眼睛,嘆息了一聲。於是恍然大悟地小丫頭又開始試圖挽回自己的錯誤——好吧,實際上我們知道,這個反應反而更加糟糕。她剛剛叫了兩聲,另一個中氣十足地大笑聲音,就隨著一串馬蹄聲滾了過來。

    「啊哈哈哈……我親愛的麗莎表妹,你的聲音還是如此的清亮,簡直要比百靈的叫聲還要悅耳十倍,不,百倍,可以媲美那天使的歌聲,不過我美麗的小百靈啊,為何要選擇棲在如此簡陋的枯枝?而天使,本應出現在純潔的聖壇……所以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你的座駕,就請你輕展雙翼,與我共同趨向那美麗的……」

    「我勒個去,這是哪個腦殘的貨色?金坷垃吃多了麼?」

    聲音落下時,愛德華的眉頭已經連著跳了七八下,發現自己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又有些凌亂——其實對方這一串言辭倒確實優雅華麗,頗為符合詩作的韻腳,只是在這種地方用來表達這種意思,實在是令人發噱到外焦裡嫩。

    不過現在倒不是腹誹的時候,因為這聲音來的太快,不過是幾句話之間,已經到了馬車旁邊。

    於是理所當然地,車簾打開的同時,半通不通的詩歌頓時變成了卡碟的r&b:「你你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頓了十幾個音符之後,聲音才總算拼成了一個變調的驚異。

    「……搭車啊?有問題麼?」

    愛德華嘆息了一聲。

    當然,誰都知道有的時候,真話總是沒有人信的,尤其是現在出現在面前的,至少是個……嗯,用靈晶僕的話來說,腦溝平滑的傢伙。

    雖然就如同大部分腦殘一樣,這個發出聲音的人看起來長相倒是相當的周正,肩寬背闊,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褐色的發絲梳理的一絲不苟,即使正在目瞪口呆的大驚之中,愛德華也僅僅只能挑出他的鼻稍微大了點,眼睛小了一些這不多的一點缺點而已。不過華麗的服飾,和座下一匹高俊的雪白馬兒,應該足以彌補這個缺憾。

    「搭車?你你你……你當我是傻瓜嗎?你是誰!想要幹什麼!給我老實交代!」

    「我是個搭車的,付了七枚金幣,準備到羅曼蒂城去。」

    「混蛋!你竟然還敢戲弄我!給我滾下來!該死的!我要跟你決鬥!我要殺了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不信的話還問個什麼勁兒啊……白痴……」

    當然這傢伙接下來的發言顯然也是完全的沒有創意,愛德華搖了搖頭,知道這件事兒是很難簡單解決了——另外一邊,半精靈小姐完全沒有解釋的意圖,只是托著腮幫,嗤嗤地笑的彷彿一隻偷到了雞的小狐狸。

    而且不出意外的,當愛德華慢條斯理的走下車來,這個叫囂著決鬥的傢伙身後已經呼啦啦地出現了一大隊全副武裝的人馬,完全就是一副需要『你得單挑我們所有人』的架勢。

    當然,也有出人意料的——就在愛德華即將開口之前,場地一側卻有一個青年策馬趨近,完全無視於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般走進了場地。

    「這位先生,我似乎需要提醒你,按照王國的神聖法典,決鬥應該是一對一之間進行的,並且需要有神祇僕從的見證。否則,便並非決鬥,而非正式的決鬥,等同謀殺。」

    他掃了所有人一眼之後,朗聲說道:「而且在你進行生死決鬥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優先解決一下,關於你的手下損壞了我的馬車,而需要賠償一事?」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0:27
第二十四章 決鬥的禮儀

     決鬥的禮儀這一番敘述清晰和緩,然而聽在某些人耳朵裡簡直像是荊棘一樣尖利——進行生死決鬥之前先解決賠償問題,意思是不先解決,就沒有機會了嗎?

    「混蛋,你算什麼東西!在這裡攪什麼局!」

    尤其對於塞拉菲?二貨?朗皮翁先生來說,這顯然是一個怒氣的催化劑,讓他拋棄了原本的十四行言行模式,而進入了戰力猛增一千點以上的暴走狀態:「來人啊!把這個混蛋給我拖下去!讓他以後都不要有機會攪動那條下賤的舌頭!」他憤怒地咆哮著,向後帶開了馬匹:「至於說這個傢伙,把他給我抓起來,我要讓他知道,隨便去碰別人的……親屬,應該受到什麼處罰!」

    「朗皮翁少爺,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麗莎小姐只是在與這位……這位先生聊天來排遣旅途之中的寂寞,並沒有任何……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還請您不要這樣激動……」

    半精靈梅利安涅在一旁大聲喊道,不過卻被幾匹馬攔在了外面——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二貨的一幫手下似乎很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他們駕馭著馬匹,將所有人向著周圍驅趕開,在大路中央弄出了一塊很大的空地來,大有大戰一場的架勢。

    唔,或者說,他們很會揣測上意……還是早有預謀?

    愛德華的眉頭皺了皺,忽然想到一些別的可能——這位朗皮翁少爺,說不定是想要殺雞儆猴,借題發揮,要把所有接近他那位表妹的異性都藉機想辦法解決掉?否則的話,即使再混亂的思路,再低的智商,也不至於弄到如此一意孤行的程度。

    「塞拉菲?朗皮翁,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個時候半精靈小姐也跳下車,攔在愛德華前面——顯然她已經察覺這件事情誇張的有些異樣,已經不是看熱鬧的時候了。但這個反應只換來了朗皮翁裝模作樣的一個嘆息,他皺著眉頭,擠出一臉的憂慮與關切:「麗莎啊,你看不出,我正在保全你的名譽嗎?這個來路不明,意圖對你圖謀不軌的傢伙!我要殺了他!你快跟著我的手下到馬車去,不要呆在這危險的地方!」

    「混蛋!你在胡扯什麼,我的名譽根本用不著你來保護!還有愛德華是我的朋友!說什麼意圖不軌,我看你才是意圖不軌?」

    半精靈小姐氣勢洶洶地尖叫了起來,她伸手一揮,便不知從何處拉出了一柄漆黑的硬頭槌,其上凜然的光華讓身邊的愛德華也忍不住一愣。

    那至少是一柄高等的魔法武器。

    「你!唉,麗莎……你還太小,根本不懂這件事情中的問題,還不知道你已經被他欺騙了,這種事情傳揚出去,對於你的名譽會造成……」即使距離尚遠,朗皮翁還是不由得策馬後退了幾步,頓了頓,他仍舊試圖宣揚自己的一套藉口,不過只說了兩句,半精靈小姐的硬頭槌就在空中揮出一個低沉的嗚嗚聲,將之打斷!

    「少來這一套!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什麼齷齪的事情!」小丫頭冷笑道:「別以為你帶著幾個手下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要是敢再對於我和我朋友的事情胡說八道,我就要先讓你看看麗諾比麗家的女孩是如何維護自己的名譽的!」

    「朗皮翁少爺,麗莎小姐。請二位都冷靜一點。」

    一個聲音適時地打斷了這充滿火藥味的對話,

    發言者的馬匹從人圈外面緩緩踱步而來——似乎不擅長驅馬,但他身上那件做工精良的褐色長袍無疑讓他的發言有些力度:「朗皮翁少爺,我們只是來接麗莎小姐入城下榻的,耽誤的時間太長,未免會讓老爺久候……至於說小姐的名譽問題,我想,以我們現在的人手,應該還是可以讓那個暴徒就範的。」

    「……好吧,過於激動確實是我的缺點。給這個要求賠償的鄉巴佬幾個金幣,讓他趕緊滾蛋!」沉吟了一下,二貨少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將目光轉向女孩身邊的人:「但別以為你也有這樣的運氣,不管你是誰,竟然敢和小麗莎單獨同居一室,這一點就已經是最大的罪惡!我會讓你付出應得的代價!」他用充滿著怨毒的聲音威脅道。

    或者這傢伙很擅長於威脅別人——收縮的眼神,微微抽動的嘴角,加上那個鷹隼般突出的大鼻,看上去確實帶著一點凶神惡煞的陰狠氣息……他可能也經常用這一招來給對手造成壓力。

    可惜,這一番表情根本就是拋媚眼給瞎看。一個富二代的威脅怎麼可能嚇到刀頭舔血的傭兵?更別說是白楊鎮的獵手之王了。

    當然,愛德華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他身上——這傢伙雖然看上去小有肌肉,但眼神散亂,絕對構不成什麼威脅。倒是那幾個手下雖然看上去有點缺乏頭腦,但行動敏捷,馬術也過得去,能力應該算是不錯。而且還有個魔法師……

    當然了,愛德華並不在乎這幫傢伙——周圍的大車人群已經組成了相當多的障礙,論及在這種地方作戰的能力,沒有什麼人能比得上一位獵人,更別說人群後面,有個矮墩墩的身影已經悄悄抽出了斧頭,正在興奮地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但這件事兒算是相當麻煩……

    就算對面那個二貨看似一副欠扁的模樣還率先挑事,但看上去應該有點勢力,就為了那小丫頭的一個惡作劇和誤會,與他們起了衝突,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現在這麼多人看著,就算是將對手全都打敗,也不可能全都給殺人滅口。而即使自己選擇不出手,甚至是服軟,那個傢伙恐怕也不會就此放過誰,經商的家族通常都是人面很廣的地頭蛇,自己又要在羅曼蒂呆上一段時間,躲了一次麻煩,也難保躲得了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出手可以,但一定要有些合理的代價……非常合理才行。

    「真是夠了!」

    那個清晰和緩的聲音這個時候再一次響起,只是充滿了憤怒——愛德華一愣,然後注意到聲音的主人正於馬上橫眉立目,戟指著那位二貨怒喝!

    「這位先生,你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一個民眾所能夠擁有的自由的限度,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只能認為你是在執意進行一場公開的謀殺和劫持!而我作為一名……作為一名圖米尼斯王國的民眾,是絕不會對此置之不理的,我會向羅曼蒂的治安衛所控告你的所為,並作為證人指控你的罪行!並絕不放棄維護法律公理的權力!」

    「好傢伙……這種奇葩中二的正義春少年,在我們那個自由皿煮的時代恐怕也是少有到稀缺啊,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出現了一個……難道你丫才是穿越來的麼?」

    擲地有聲的言辭,讓愛德華不由得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傢伙。

    確實有些中二的意思——雖然騎在馬上的身形看似不矮,不過五官透出的青澀卻多少透漏了一點他年齡的底細……而束帶掛著的,一柄裝飾著細碎寶石的長劍,以及只是稍微高級,卻讓整個人略顯纖細修長的合體裝束,也同樣顯示出一點他不那麼普通的地方。

    愛德華的目光微微閃爍。

    穿著樸素,也並沒有佩戴什麼徽章,可是對方身上的那一種氣質確實是很顯眼的。不卑不亢,沉穩冷靜,很像是稱之為真正貴族才會擁有的內斂——那種高貴是一種刻骨的氣質,不是對語調和神態的簡單模仿就可以做到的,它需要時間的積累。

    可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本不應該親自出面處理馬車之類小小的糾紛。

    除非必要,他們習慣於將自己和平民分割開來,即使是最為貧窮潦倒,入不敷出的傢伙,也至少會有一個充場面的僕從。而那樣的傢伙,通常也不可能為了維護所謂公正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做出如此激動地舉動。而貴族們對於身份的驕傲,通常讓他們絕不會隨意隱藏,說話之前首先報出身份,以家族的地位和爵位說事,才是他們最常遵守的規則。

    或者……一個不甘心於混吃等死,流連於貴族圈,信奉那些『一個真正的騎士就應維護世間所有的公理』之類理論的叛逆?

    好吧,不管怎麼說,這個傢伙似乎給了愛德華一點啟發。

    「這位,嗯,塞拉菲?朗皮翁先生?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地說,想要跟我決鬥麼?」頓了頓,他開口道。「好吧,我可以答應決鬥。那麼,要現在就開始麼?」

    「哼,你這混蛋原來還清醒著?我還以為,你會藉機裝昏,一輩躲在女人身後呢?」

    自由衛士的指責,顯然已經把朗皮翁的怒火催發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可是不佔道理的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擊的合適詞彙,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主要目標竟然又參與了進來……這讓他心頭怒火更熾:「至於說決鬥?」他冷笑道:「就憑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

    而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那個被他瞪視的對象不知何時已經將一塊布片蒙在臉上,和那件長袍兜帽的陰影一起,將整個面孔遮蓋的嚴嚴實實。

    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遮掩自己?顯然這個傢伙已經是害怕至極,所以才選擇了那個有可能保命的辦法吧?雖然確實沒有幾個人看清楚你的樣,不過在我們佔了絕對上風的現在,隱不隱藏身份還有什麼意義麼?

    朗皮翁愣了愣。

    「哦,原來是個只會耍耍嘴皮的傢伙……好吧,看來我是有點高估了商人們的勇氣,也難怪,就像你們最喜歡的金幣,數量才是商人們最大的依仗啊。」對面那個年輕的傭兵竟然裝模作樣的嘆息了一聲,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我還以為,有麗莎小姐作為決鬥的見證,你應該可以勇敢一點呢?」

    「才不是呢,商人對於自己的尊嚴更加看重!才沒有那種卑劣的傢伙!而且這傢伙根本也不算是個商人,只是個依仗老爹,混吃等死的白痴罷了!」

    「你……混蛋!好吧,我就讓你死的如願一點!」

    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惡毒的諷刺讓朗皮翁的面容更加扭曲,而小丫頭的補充更是讓他感覺自己的麵粉碎了一地。於是這位二貨狠狠磨了磨牙齒,從手下中喚出了一個高壯的傢伙。「拉蒂茲,你去給我幹掉這混蛋!」

    愛德華眯起了眼睛。

    雖然除了法師,圖米尼斯乃至整個大陸都並沒有限制決鬥,但為了應付情敵、對手或者是來自其他方面的挑戰,決鬥這種風氣畢竟在上層貴族圈裡才最為流行,在早已被紙醉金迷生活所侵蝕的現在,一大部分貴族們早已喪失了可以拿得出手的劍術。因此讓自願的人代為進行決鬥,也是規則之一,

    但從這裡開始,對方已經掉進傳心者佈置的小小的圈套。

    「這不公平!代為出戰與親身出戰不同,按照法典,你必須要加上給這位先生的一部分補償!」自由衛士顯然極為欣賞這個用天賦權力維護尊嚴的人,所以他幾乎立刻高聲嚷了起來。

    上道。

    這絕妙的配合讓愛德華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接下來,就剩下那個二貨的想法了。

    好吧,認為自己穩操勝券的二貨?朗皮翁無疑同樣是極為配合的——「補償,可以啊!只要他今天有命贏,我身上的財產就都是他的了!」嘿嘿地冷笑著,他舉起一隻手晃了晃上面閃爍生光的戒指:「可惜,」頓了頓,他陰測測地,一字一句彷彿詛咒般地補充道。「他死定了!」

    於是矇住愛德華面孔的薄巾上,漾出一個嘲諷的陰影。

    隨著兩個人的身影向前,這場荒謬的所謂決鬥,有了一個還算正式的開始。

    但正式,也僅僅只是持續了一瞬而已。

    那名被挑選來作為決鬥代行者的劍手看起來也和他的主人一個德行,當兩人面對面的開始走向場地中心,還沒有任何人宣佈決鬥開始之前,他已經猛地加速向前!

    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柄手半的長劍,孔武有力的身材,讓這種武器更加具有威力,而現在,他還要借助衝鋒來增加這種優勢——從奔跑中橫過長劍的熟稔姿態來看,這樣的突襲應該是他極為拿手的招數!

    但顯然這位突襲者今天不太走運。

    當腳步衝出十尺遠近,他便注意到那個作為對手的年輕人,嘴角那冰冷的笑容。而在他舉劍的同時愛德華已經跨步向前——自我催眠讓心靈術士的腦海之中一片空明,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變得緩慢而明晰……比如說這個名為拉蒂茲的傢伙舉劍攢刺時,大露出的自身空門,比如說,突襲者腳下沉重,卻並不穩定的步伐,比如說,對方手中的長劍上少許暗啞,代表著鐵製不勻的反光。

    對於這樣漏洞百出的傢伙,愛德華甚至不屑於技巧,直接用手中的劍畫了個平平的弧線。於是嗤地一聲金屬長鳴尖銳刺耳,對方手中的精鋼長劍已經如同柔軟的皮革一樣被切裂,半截飛上了半空!

    同時濺起的,還有濃稠的血漿!

    完勝。

    僅僅一個照面,這個倒霉的傢伙就已經被劃斷了胸肋,但這一劍是如此的銳利,失敗者甚至又繼續沖了幾步,才感受到胸膛上的鮮血,正如泉水般噴發。

    當然,戰鬥並沒有就此結束……恐怕除了那個氣質高貴的年輕人,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真正將這次衝突當做是一場決鬥。

    因此,當獵人走進了場地的同時,所有人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個決鬥者倒下的第一時間,原本圍在周圍的幾個傭兵已經同時開始了衝鋒……一柄巨劍,一柄長矛,以交錯的姿態衝向前方,而在那之前,還有兩柄飛斧和三隻弩矢,一齊飛向了剛剛收回了長劍的獵人。

    而愛德華的反應,只是豎起劍刃。然後,再看似隨隨便便的跺了跺腳。

    飛斧呼嘯著,以毫釐之差,在他身邊掠過;同時激發的三支箭矢在他劍刃上打出叮叮的脆響,四散分開;而在所有人衝進了距離他二十尺的範疇的剎那,一點靈能以他的靴為心點,向著四周鑄造出一圈噴湧的力場。並不強烈,卻像是粘稠的膠質,直接鎖住了正在奔跑的四個人的腳踝,讓他們接二連三的摔倒在地,一時竟然掙扎不起……

    然後。

    場地的邊緣,那個法師舉起了手中的手杖,吐出一個音符——那是閃電術的咒文,三環法術之中單體威力極高,也是攻擊最為快速準確的一個。如果被擊中,人類自然很難抵禦那種自然地偉力。最終的結果就是瞬間變作一段冒煙的焦炭。

    但前提是,他的法術能夠施展出來。

    閃電的符文極為短暫,然而精神力的變動,卻更加迅捷——無影無形的力量,在愛德華的面前凝聚,集中,帶著顯能的細微嗡鳴,如同一根尖銳細長的絲線一般向前送出!

    法師一驚,那一瞬間他能清楚地看見那個年輕人的眼睛在變色,驟然明亮的銀色光輝讓他心生警惕,在第一時間猛地轉開頭去——作為一名法師他熟知多種魔法的先兆,而印象中大多數通過眼睛施展的法術,只要避開對手的目光便可以免於大部分效果的攻擊。

    手中的法術完成,就是自己的勝利。

    法師如此想到。

    可惜……靈能和魔法,從來就處於在不同的時空。

    無影無形的絲線只存在了一眨眼還要短的時間,只不過對於那個可憐的法師來說卻是無比沉重的撞擊——就在他最後的兩個符文即將出口之前,從他的大腦之中爆裂開來,那種翻攪與刺的疼痛,讓他狂呼了一聲,手中凝聚的魔力立刻便散成了一團亂麻,然後便是不可抑制的施法失敗,以及狂瀾倒捲而來的法術反噬!

    瘋狂湧動的奧術之力將他的吼叫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哼聲,然後隨著一個猛地的仰身,他『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一頭栽到在馬下!撞出一個砰然地悶響!

    眨眼之間,勝負已定。

    於是無一例外的,郎皮翁先生和他剩餘的手下。進入了一個呆滯的狀態。

    這應該不是真的吧?

    他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卻一時之間無法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就在幾個呼吸之前,局勢還是一面倒的圍攻,但轉眼之間,就有個同伴丟掉了性命,四個人莫名的滾倒在地!

    這是在做夢嗎?

    就在他們暗自心驚,知道自己碰上了極難對付的硬茬,的時候,法師唸誦出咒文的瞬間他們實際上都稍微鬆懈了一些……

    作為朗皮翁的親信護衛,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法師的實力已經算是不錯,能夠熟練調用魔網第三層的大部分能量,是個貨真價實的正式法師,而為了讓他留在一個商人家中服務,朗皮翁給出了每年幾千枚金幣的高薪。而事實證明,這筆錢也沒有白花——這位法師用三波有名的強盜團擊潰戰中的出色表現,證明了他物有所值,值得依靠。

    但現在,這個依靠卻在一個法術也沒有使用出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便噴血倒地,生死不知……

    這一定是在做夢吧?

    慘叫的聲音,讓他們勉強的回過頭去。然後便注意到那個敵人正瀟灑的收起長劍,而在他身邊,那四個倒地的同伴正在痛苦的慘嚎,鮮血在他們身體上噴湧出來,眨眼間就在地上勾畫出一條鮮紅的小溪。

    鮮紅的顏色是如此的刺眼,讓每個看到它的人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事實上不只是那位富商少爺和他的手下,半精靈,圍在周圍的行商以及路人們都在面面相覷,不由自主的抽著冷氣!他們曾經聽過那些傳說故事裡,以一敵百的英雄,但現在他們已經知道,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實際上遠比詩歌裡生動的多,也可怕得多……僅僅是以一敵五,便已經足以讓人震撼莫名。

    然後,一聲超過了那些慘號聲的尖叫,讓所有旁觀者稍微轉移了視線——那位朗皮翁少爺的馬匹不知為何,竟然猛地向前衝了出去,然後卻又在半途一頭摔倒!

    於是那位可憐的少爺,就在尖叫聲中向前撲出……手舞足蹈地……

    落在了那個靜立在場地中央的人影面前!

    「……哎呦……你……」

    從馬上摔落的衝擊,足以讓最為強壯的人類也頭暈腦脹……朗皮翁當然也不例外。

    或者幸運的是,他的馬匹雖然是驟然前衝,卻並沒有達到什麼高速,於是他被掀得也並不遠,摔得並不重……而平時為了身材做出的一點鍛鍊,也讓他稍微有些承受衝擊的肌肉。至少沒有摔斷什麼關節……

    而或者……不,必然不幸的是,當七暈八素的朗皮翁少爺掙紮著抬起頭來,便注意到那個可怕的對手正在他的咫尺之遙,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他——眼光之中那種彷彿陰森的笑意,讓他感覺渾身的毛髮都在一瞬間炸了開來!

    「你想……你想幹什麼!我認輸,我認輸,你……放開我啊啊啊啊……」

    朗皮翁掙紮著試圖後退,不過後者卻一腳便踩住了他的胸口,讓他動彈不得!於是這位少爺只能拚命地發出了一個像是被色狼按倒的無辜少女一般的尖叫!

    可這也不能讓他重新獲得自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慢條斯理地,從從自己的靴裡抽出了一條布來。

    「嗯……不用緊張,我只是補齊決鬥的禮儀……」

    那個惡魔一樣的身影獰笑著,將那帶著一股異味的布條折了幾折,然後掄圓了手臂,啪地一聲用布條抽上了朗皮翁的臉! 本帖最後由 fire200707 於 2013-7-13 1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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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sh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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