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心獵王權 作者:銀灰冰霜 (連載中)

 
coldsheep 2013-4-22 00:37: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76783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3:17
第三十五章 麻煩重重的所謂測驗

    實際上,可能根本沒有人來得及思考是否棄權的問題。

    隨著法師的聲音落下,那扇門扉也正好開啟到最大,於是冰冷的霧氣活物一般向外噴湧,一瞬間已經將眾人包裹其中。那霧氣是如此濃密,將彷彿怪物的巨口猛然合攏於是視野中消泯的光芒,瞬間燃點起深刻的恐懼,女性不可抑制的尖叫聲頓時響了起來……

    還好這刺耳的叫聲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幾個膽小的傢伙加入這哀嚎之前,一點濛濛的光澤,在眼前閃爍開來,將黑暗與恐懼稍微驅散。

    三十多名學徒面面相覷,再一次產生了作用的視覺讓他們逐漸鎮定下來,注意到面前的景色已經再一次的變動——那唯一的一點光源,正在一座雕飾精美的燈台上跳動,暗淡而陰冷的光線勉強地照亮了六十尺左右的範疇,但也僅僅是能夠讓人辨別出外觀的強度。黑色的石板在腳下向外延展開去,在光源的盡頭,與深沉的黑暗合二為一,而那明暗的分界上,漆黑而躍動的影子像是某種不祥的怪物,讓大多數習慣了陽光的小鬼們心驚膽顫,不由自主的按照親疏程度圍攏成為幾個小小的圈子。

    沒,就是三十多名。

    愛德華挑了挑眉頭,注意到原本在他身邊貴族青年已經不見了蹤影,而遺留下來的,只有稍遠地方二十幾個面面相覷的小傢伙……以及那些籠罩在藏青與灰褐長袍之中,一語不發的一群克魯羅德人。

    「又是傳送……就算方便,也太浪費了吧。」他不由得低聲的咕噥了一句。

    黑暗會激發人類心中最為原始的恐懼,但對於愛德華來說,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也和陽光之下沒有太多的不同,轉動了一下視線,他注意到所有人正身處於一間狹長的廳堂……不,或者說應該稱之為走廊更加合適?黑色,光潔的石板佈置出超過十尺高,在左右和後方三面彌合的牆壁,與裝飾著粗糙的十字紋樣的天頂一起。將空間限制在幾十尺的寬度中。而遙遠一側的視線盡頭,似乎可以看到一個類似門扉之類的結構。

    「這是地方?」

    「剛才那位法師說過這是測試……有人聽清楚他說的內容了嗎?」。

    「他沒有說……」

    呆立了幾息之後,一個學徒捅了通旁邊的人,呆呆地問道。然而旁邊的人也只能茫然地搖頭,直到幾個閃爍的光球慢慢升起,蒼白的光澤破開黑暗,他們才恍然地紛紛有樣學樣,但當週圍逐漸變得明亮起來,讓他們注意到這走廊之中的情景,一個響亮的聲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請肅靜。」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身穿棕色長長袍的高大人影,似乎是那幾個克魯羅德人中最為高大的一個,也是他們的領袖。他隨手推下頭頂的兜帽,露出一張五官粗橫的面孔,眉目之中似乎還帶著些許符合年齡的稚嫩青澀,但一片從後背的衣服裡鑽了出來,沿著脖頸蔓延到剃光頭頂的大片刺青,卻足夠讓人將之忽略。

    「或者你們不認識我們,或者有人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不過不管是否我們是誰,都無關緊要。因為你們只需要請仔細聽清楚我接下來的話就好。」

    他的通用語之中夾雜著笨拙的彈舌音,聽上去有幾分滑稽,不過沉悶的語聲與嚴肅的表情,還是讓這斷話語充滿了力量,尤其是隨著這語聲,他身後的三人已經嗆啷啷地各自從長袍下抽出了兩柄彎刀

    這種彎刀是被斥為蠻族的克魯洛德人喜歡的護身武器,雖然並不一定能比得上附魔的精緻刀劍,但是通常在鍛造時摻雜進山脈之中開採出的稀有金屬,揮砍之間發揮出的力量極為驚人,在一些老練的武士手中,甚至可以將一個人從頭劈到腳。

    而這些被送來學習魔法的少年們,手中的刀刃顯然是非同一般的精品,鋒刃反射著朦朧的光澤,似乎帶著無形的森冷風壓,讓一眾只有脆弱的法袍和木杖的學徒們忙不迭地向後退開,一連串地低聲的驚叫。

    「我並不這些法師們所謂的測試,究竟是要干些,但是,我們志在必得。」發言者的視線在一張張驚恐的小臉上掃過,半邊刺青的光頭微微點了點,似乎是對於眾人的反應感到滿意我們打算取得最好的成績,所以,在關鍵的時候,希望諸位可以配合我們,宣佈棄權,這樣,日後我們自然會送上合適的謝意。」

    「謝意?棄權的話,我們不是進不了學院了?那是一點謝意能解決的問題麼?而且誰不成績越好,便越容易得到導師們的關注,你們的謝意,難道能比導師們的教導更有價值?」一個站得較遠的學徒發出了低聲的冷笑憑幾句話,就想要搶走教導的資格,你們是不是想的也太美了一些?」

    「你不打算合作,是麼?」光頭的少年臉色一沉,冷笑著將兇狠的目光投在那個所有人中最為華麗的身影上,他的通用語並不流利,因此每一句話都極為直白小鬼,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這樣做的後果。」

    「沒,我不合作,你想要樣?」小『法師』毫不相讓地冷笑著,舉起手中的魔杖,現在兩者之間距離頗遠,他極有信心在對方衝上來之前可以誦唱完一個法術,更何況,他篤定了對方不可能真正在這個場合裡出手後果?你以為這裡是地方?你們那片爛山地?那裡的野人和野獸說不定會害怕你們那幾把爛刀不過我……」

    話音驟然停滯,因為兩道紫色的流光已經劃過十幾尺的距離,噼啪地撞上了他的腹間,附著的力量把他撞的彎下腰去,發出嗷地一聲哀嚎

    這慘呼在長廊之中遠遠傳出,帶起層層空洞地回音,讓所有學徒都不由得一縮身體,彷彿那一下是打在身上。

    而當聲音逐漸微弱,法術的施展者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清晰地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這一下是讓你長點記性,聖山不容褻瀆……而愚蠢的小傢伙。你應該慶幸這裡不是克魯洛德,否則,早就有人砍下了你的腦袋當做祭品。更何況,你憑以為,我們的武器只有刀?」

    「有意思……」

    愛德華微微眯起眼睛,注意到那個站在一眾克魯洛德人之中的身影。嗯,準確的說,對方舉手的動作——雖然那聲音冰冷低沉,還帶著些許金屬的悶響,但拉動的罩袍卻塑造出那傲然挺立的兩團曲線,卻洩露了對方性別的一點兒秘密。

    好吧,法師並沒有性別的限制,而女性纖細的思維方式也讓她們很適合成為這個群體之中的一員,不過愛德華的驚嘆在於——畢竟出現在這裡說明她的年齡應該還沒有超過十五歲才對。而十五歲就已經如此碩果累……不,是健壯高挑?

    一他不由得對於那兜帽陰影下的面孔產生了一點好奇的念頭,只可惜這個高挑的人影身上的罩袍除了寬大便是嚴密,而兜帽下的臉上似乎還帶上了一個光滑精緻的金屬面具,留給外人關注的,便只有行動之間,微微晃動著的洶湧的波濤……

    「你們……你們竟然敢,敢行兇……」

    「導師呢?取消他們的資格,把他們驅逐出去啊,這幫人是來搗亂的……」

    「……」

    同仇敵愾的小法師們聚成了一圈,凌亂的吵吵嚷嚷,可人多未必勢眾。那可憐兮兮的幾聲討伐又低又細,根本還不如貓叫。

    遊牧與狩獵的民族從來都是剽悍的,這個世界之中遊蕩的猛獸,遠不只是大型貓科犬科那樣簡單,荒原之上無數的危險,幾乎不亞於戰場——因此即使年紀尚輕,幾個克魯羅德學徒身上,與荒野與山脈搏鬥所盈生出的荒蠻氣息,也不是這些溫室之中成長,僅僅見過幾次鬥獸的貓咪巴狗們能夠抵禦,幾個準備頌唱符文的傢伙僅僅只是被那眼神掃過,便不由自主的心中顫抖,語音自然也就變了調。

    但有實力,並不代表就正確。

    還沒有確定是否能夠通過測驗,便預先將大部分人都得罪了。這幫人真是驕傲的可以……或者說,愚蠢的可以,不枉被人稱為蠻子——這又不是在下競技場副本,法師們可能用自相殘殺這種招數來鑑定學徒?既然是試煉,法師們自有辦法監控過程,威脅商量一下得到的結果,能獲得許可麼?

    紛亂的對峙讓某個獵人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在心中腹誹不休。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沒有他們似乎也並不好辦——現在人數少了至少一半,顯然不一定是有那麼多人棄權,那麼也就是說所有人很可能已經被分成了兩組,誰能確定學院方面的目的不是要看看,哪邊最後剩下的人數比較多?

    「各位,誰這一次考試的內容?或者說,有人最終的目標麼?」

    於是下一刻,劍拔弩張的紛亂被高聲的提問打斷,將他們的視線牽向一旁靜立的獵人。聽著他不緊不慢地提問和建議還有那邊的幾位,玩內訌之前,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你們的做法是不是符合情況的需要?或者能力不是很好,但這些小傢伙,至少還能夠放出一些法術,用來應付可能出現的麻煩,總歸還是有些用的吧。」

    「有用?這種廢物能有作用?別想耍花招,平原人。」

    光頭蠻子盯著那個出聲的,看起來比較年長的傢伙,絲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警惕——這些狡猾膽怯的平原人,最為擅長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暗算戰友,臨陣倒戈,這樣的事情他從長輩那裡聽到的太多,所以他也並不介意盡快將這些傢伙打翻,簡簡單單的就能解決問題……

    實際上他是很希望這樣做——那些草根一樣瘦弱的小鬼,不用拳頭,兩個指頭一捏也倒下去了,至於說他們會使用的法術?只要找上幾個倒霉蛋當作盾牌,那些玩意兒就起不到作用。

    然而這個開口的傢伙和那些小鬼不同。

    那種兩肩放鬆的站立姿勢,以及微微閃爍的銳利目光,都油然散發著一種危險地味道。一種讓他健壯的身體開始逐漸緊繃的氣息——只有殺過很多人,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物,才會流露出的氣息。年輕的克魯洛德人因此而警覺,不由得緊緊盯住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以防他突然發難。

    但對方卻只是嘆息了一聲。

    「作用很大啊,比方說,有很多敵人的時候。」他輕輕開口。

    而這聲音就像是一個開關,只不過剛剛落下,整個黑暗的大廳就好像從一片死寂之中活了。

    一個聲音傳來——像是在地面上拖過一根樹枝,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聲音起初細小,但彷彿由遠及近,漸漸從四面八方響徹一片……最後,黑暗之中衝出了數個影子,撲向了茫然四顧的人群

    他們的行動不算很快,不過暗淡的照明和固化於爭執上的思維,一讓大部分的學徒們只是僵立原地,懷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舞光術蒼白的光線,映亮了這些傢伙噁心的外形,他們擁有著人類的外貌,不過顯然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現在的剝離已經讓他們只剩下一身枯黃色的爛骨頭,還有尚未腐爛乾淨的肌肉掛在骨骼之上,隨著行動發出一片咯咯咔咔的聲音,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

    而這片刻的呆滯,已經足夠一個骷髏伸手抓住某個學徒的袍腳,將之按倒在地。大大的張開的嘴裡,殘缺不全的焦黃牙齒和眼眶之中閃動的靈魂火焰,讓那個可憐的犧牲品尖叫的像是個被色狼推倒的可憐少女。

    好吧,實際上她好像確實就是個小丫頭……所以,這聲音便格外的淒厲尖銳,也在一瞬間摧垮了幾乎所有小鬼們的神經。

    「亡靈……亡靈」

    「救命啊」

    亡靈是恐怖故事之中永恆不變的主題,而在這鬼怪真實存在的世界,更是一種禁忌的事情,於是一眾小傢伙們之中的不少,都不由自主的隨著一起尖叫起來。抱著腦袋,爭先恐後的向後退去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愛德華不由又嘆息了一聲。

    「鎮定點用魔法攻擊他們,隨便的都可以。」

    他一把抓住了一個跑過身邊的小傢伙,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讓他鎮定下來。然後命令道。

    而幸運的是,這個小傢伙看上去還有幾分的本領——臉上的劇痛和耳邊響起的冷喝,終於讓他想起了的身份,他顫抖著念出一個咒文,反手向骷髏群噴出大股的扇形火焰然後,一大片骷髏被這火焰所包裹。它們張開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嘴巴,眼中紅光閃爍,最後在火團中化成了灰燼,

    好弱……原來如此簡單?

    熊熊燃起的火光就像是一個信號,一針強心劑,讓一群小鬼立刻就停止了惶恐。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越來越多的傢伙回想起的身份,於是恐懼和憤怒,攻擊與被攻擊的對象便很快逆轉。

    燃燒之手,閃電,酸液球,音波……沒入門的學徒們很快就就興高采烈,因為眼前這些從黑暗中用處的玩意兒根本不是敵人,而是送給他們的凌虐對象。於是所有人都在用最拿手的法術來折磨這一群早已逝去的倒霉鬼,一時之間,這段走廊之中光輝燦爛的場面簡直無以復加……

    眨眼之間,骷髏便已經被拆成了一地的枯骨。當然興高采烈的小鬼們沒有興趣注意,在他們旁邊搖頭嘆息的某個年輕傭兵。

    試煉顯然不可能如此簡單,而這群蠢蛋顯然也還沒有經歷過法術位用盡的困窘……法師用來解決難題的方式從來就是智慧而非法術。這種格言即使是沒有施法能力的愛德華也聽過無數遍了……不過他倒也沒有興趣去糾正這些小鬼頭們的誤。

    愛德華的注意力一直就集中在那幾個跟他一樣並沒有太過用力表現的傢伙身上,這樣的傢伙雖然仍舊不算強力,但至少能夠有一定程度的成績,說不定有可能幫助他解決目前在法術學習,或者靈能資料方面面臨的麻煩。

    但試煉困難的地方,隨即便先露出了崢嶸。

    一個學徒揮手灑出三枚魔法飛彈,將一隻骷髏炸的粉碎,可正當他得意的擺出一個自認為不的姿勢時,一把鏽蝕的長刀便隨著令人牙酸的撲哧聲,貫穿了他的胸腹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原本少了半截身體,散落在地上的傢伙,驚恐的張嘴;似乎要發出尖叫,然而那把長刀已經毫不猶豫的向下,鏽蝕如鋸齒一般的鋒刃在力量的推動之下扯開了布匹和皮肉,其下的血液與花花綠綠的內臟伴隨著嘩啦一聲輕響流了出來

    這個場景頓時讓場面再次陷入了一片慌亂

    雖然之前有著某個不輕不重的警告,但他們的意識里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這個測驗竟然會有如此的危險——需要搭上性命。

    死亡的恐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生活優渥的富商與貴族子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覺悟……於是剛剛凝聚起來的傲慢冷靜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灰塵,大部分人尖叫著後退,向廳堂中安全一些的地方逃竄,逐漸狹窄的走道甚至讓他們推搡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試圖讓他們來拖延一下那些可怕敵人的攻擊。於是整個隊伍瞬間便已經凌亂,向著走廊的另外一頭退了出去。

    至於說魔法?你能指望一幫幾乎連的名字都已經丟在腦後的傢伙們記起那種複雜的嗎?

    尤其是就在這一瞬間,又有一個學徒遭了殃,一把鏽蝕的長刀刺穿了他的胸腹,他喘息著,被那把長刀的鋒刃扯開了身體,其下的血液與花花綠綠的內臟伴隨著嘩啦一聲輕響流了出來

    這個慘烈的景象,讓隊伍中再次爆開一片呼號,唯有緩緩後退的愛德華,瞳孔微微閃爍……

    這一幕,似乎有點眼熟?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3:20
第三十六章 首席學徒,愛德華?文森特

    非常眼熟。

    實際上就在片刻之前,他就已經看過一次……不止一次。

    學徒們在紛紛後退——連滾帶爬,以及哭喊——那種切實的死亡的恐懼已經佔領了他們的精神,啃食著他們的心靈,讓他們被本能驅使,向著所有可能的生機逃竄;極端的恐懼甚至讓一些最小的傢伙陷入了悲哀而本能的自我保護——他們呆滯著,尖叫著,停在原地,呼喊著父母或者神祇的名字。

    但最終迎來的並非拯救,而是徒勞的掙扎與切實的死亡——亡靈可從來不會對懂得叫做心軟。

    於是愛德華的目光微微一轉,心中的疑惑已經一目瞭然。

    右邊的角落裡,黑暗,一柄劃開了一個人的鏽蝕長刀,和其下淋漓的內臟,組成了又一次重複的劇目,在他面前上演。

    但入目的情況並不僅僅如此。

    幸好混亂也讓舞光術的照明變得更加凌亂,這些小鬼們看不到黑暗裡的情景,否則他們肯定會直接崩潰——黑暗之中的牆壁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幾道門扉,一片片灰黃慘白的腦袋就從其中湧出來,數量起碼超過了一百大關。

    但這些雜兵其實都還不過是些小麻煩而已,在他們身後,四個巨大的影子正在蹣跚地站起,身體上那種陰寒的慘白顏色,告訴所有人他們仍是亡靈,只是已經並非是骷髏那麼簡單。

    好吧,其實他們還是骷髏,只是緩慢地站起的身體,光高度就已經超過了九尺,幾乎抵上了天頂,冰冷的藍色火光在空洞的眼眶之中熊熊燃燒,蒼白的骨手抓著黑沉沉的巨劍,雖然鋒刃上已經遍佈著缺口和鏽跡,然而長度和重量其實已經讓他們足夠成為必殺的武器。

    獵人?法師學徒?心靈術士愛德華在這一刻不由得眉頭大皺——大型骷髏可不只是在名稱上多了個修飾,亡靈生物的進化,據說都與負能量息息相關,所以這些傢伙無論是基礎素質還是堅韌程度都遠非一般亡靈可比,不但手持武器,而且身高臂長,足以彌補動作緩慢的缺點。

    對於這些沒有絲毫戰鬥經驗的學徒們來說,這種遭遇根本就是一場屠殺的開始。

    但這測驗應該不會是讓這幫倒霉孩子體驗死亡。法師們雖然思維古怪,但也不至於如此惡趣味——誰也不接下來他們會在前面放上麻煩,所以,還是要保留下幾個炮灰……

    「前面有道門……朝這邊跑」

    心中思忖的愛德華搖了搖頭,朝那些哭號的小鬼們喊了一聲,同時側身讓開兩具骸骨從側面劈的鏽蝕刀刃;這些脆弱的亡靈對於他來說甚至算不上麻煩——腳下一掃,蹣跚的亡靈便自跌倒,然後兩腳踏碎那脆弱的腦殼,愛德華已經來到包圍最薄弱的那一面。

    當然,這裡也並不是十分安全。

    一架大型骷髏伸展著身體,毫不猶豫地對著這個敢於闖到他面前的敵人一劍掃落,巨劍轟地一聲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響和無數紛亂的碎石,攝人心魄。

    可亡靈簡單的思維並不明白,它的對手不是那些脆弱的學徒,因此這種破綻太大的招數,根本就是在自爆其短——就在巨劍還沒有從破碎的地面拔起前,那個人影已經一腳踏上了劍脊,凌空一躍,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長劍。

    這平平平平無奇的武器隨手一揮,劃上了骷髏的頸椎,而灰白的鈣質在利刃下嚓的一聲斷開,然後在它還在空中翻滾時,長劍已經圈轉,利落的刺穿了骸骨眼眶之中,那一團幽藍的跳躍火焰靈魂之火是低階亡靈共同的缺點,隨著那幽藍在劍尖的翻攪之下噗地泯滅,巨大的骸骨也隨之散做一堆破爛

    「好身手」

    克魯洛德人無疑是混亂之中最為鎮定的一群,死亡對於他們也並沒有那麼強的震懾,因此那個年輕人的聲音立刻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當七個人打散幾個亡靈,衝向聲音發起的方向,看到的便是那紛紛散落的巨型骷髏。

    發出了讚歎的,是克魯洛德人之中那個高大的女子,她面具之下的眼眸在那個平原人的身上停駐了一瞬,後又延伸到他手中的長劍——剛剛那一劍之快,之準,普通的戰士恐怕也很難用得出來。而那柄劍能夠一擊削斷骷髏粗如人腰的堅實骸骨,質地上也絕對稱得上優秀。

    更何況它還是從懷中抽出來的——難道這個看來並不起眼的學徒,竟然還擁有一個空間袋這樣的高級物品?那麼他的身份,看來絕對不是看上去的那樣簡單——豪商,或者至少是擁有大片領地的貴族……只有他們的人力與財力,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但一個這樣的戰士,似乎又沒有必要跑到這裡來?難道是追求傳說之中的法武雙修?

    可是那不是傳聞之中傲慢愚蠢廢物,才會選擇的道路麼?

    雖然並沒有規定法師不能夠精通劍術,但劍術想要提高到極致,同樣需要的近乎無止境的鍛鍊與修行,更何況魔法知識如滄海一般煙波浩渺,不見盡頭?貪婪的追求也是一種愚蠢的揮霍,畢竟人的生命有限,即使是絕世的天才,盲目的追求全知,最終也只會一事無成,在遺憾中白頭。

    踏過了凌亂骸骨的愛德華轉頭四顧,眉頭緊鎖。

    現在他可沒有去管別人對於他的看法,或者身份上的揣測。魔法師們的打算,才是現在最需要思索的問題。

    周圍的黑暗,噴湧的鮮血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讓人難以注意,但卻無法瞞過愛德華的眼睛,這些學徒們接連不斷的死法未免太過單調;被開膛破肚的,被斬首的,被幾支長刀挑殺的,被簡單斬殺的——幾乎是每五六個便輪換一次,雖然這種斬殺的境況算得上逼真,然而當人數減少到了一半以上,他已經足夠篤定,面前出現的情況恐怕是某種幻象。

    實際上這也算是意料之中,提供給一群連法師資格也沒有的毛頭的試煉,貌似也不會出現太難的。

    可是究竟是要考校他們的?

    施法手段,施法強度,掌握的法術環位……這些膽怯的小傢伙們所有自傲的資本,顯然都不是法師們想要看的——那些都可以後天培養,只要不是天生白痴,訓練又得法的話,花上幾年的,便可訓練出來。

    但若只是想要看一場純粹斯巴達形式的追與逃?又哪裡用得著這樣大費介事?

    長長的走廊很快就到了盡頭,幸運的是,兩道大門似乎是鋼鐵鑄造,擁有可以落下的門閂,而且足夠堅厚;於是當最後幾個哭爹喊娘的小鬼終於衝進了房間。關起的大門總算阻擋了那些可怕的骷髏,雖然那些武器敲打的聲音還是令殘留的十幾個小鬼心驚膽顫,但至少情況看起來已經不那麼危急。

    門後是一座幽暗非常的大廳,但魔法的光澤從天頂上灑下,又勉強能讓人看清環境。

    這裡並不寬敞,似乎是剛才走廊的一個隔間,但還好也沒有令人膽寒的怪物。空蕩蕩的,只有中央凸起了一座黑色石台——仔細觀察,就會那看上去很像是船隻中使用的揚帆的巨大絞盤,四周還各有一根木桿把手。

    而沿著牆壁,還矗立著幾十根支撐著天花的台柱。台柱的底端,原本被雕刻成為精緻的人魚,不,是魚人粗壯猙獰的雕像——久遠的年代已經腐蝕了它們,石塊大部分已經破碎得不成模樣、有些己經沒有了手腳,身體上灰白的岩層上遍佈著坑窪。只剩下頭部勉強算是完好的,闊大的魚嘴裡參差不齊的伸出牙齒,向外鼓出的眼睛空洞的瞪著高出了幾十尺的天花板。

    一扇緊緊關閉的門扉就在視線的另外一頭。

    愛德華的目光轉動了一圈,落在那些石刻玩意兒的肚皮上——那上面的坑窪組成了奇異的腐蝕痕跡,讓他心中有些本能地感到危險……

    但就在這時,幾個克魯洛德人已經開始進行了不妙的交流。

    「門是封死的,應該是有機關。」

    「那就是這個吧,轉轉看……」

    「該死的別碰那個」愛德華不由得破口大罵。

    但顯然晚了。

    那看似粗壯的絞盤實際上輕不受力,只是被輕輕一推就向前轉動,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響了兩下,然後就是「轟隆」一聲巨響,彷彿整個廳堂都晃動起來一道牆壁在眾人來的那道鐵門前猛地落下,帶著煙塵重重的砸進地面,將來路完全封死

    可這並不是脫險的前兆。

    嘩啦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潮濕的水汽在視野中瀰漫,那些魚人的雕像嘴裡噴出了手臂粗細的水流

    所有人臉色都為之一變……水流看上去並不湍急,可二十餘座雕像一起噴湧讓地面上瞬間便已經被水鋪滿然後逐漸蕩漾著,很快就漫過了鞋底的高度。而當學徒們四面環顧,才這個破舊的房間中別說是窗子,竟然彷彿老鼠洞也沒有一個。

    「見鬼」

    「快把他關上你這傻蛋」

    就這樣逐漸滲水的後果顯然也非常明顯,於是一陣混亂的叫嚷響起……卻成了更糟糕的情況的源頭

    那絞盤似乎並不能夠逆向移動,十幾個人匆忙的推動也不會讓它轉動分毫,但就在人多手雜的胡亂鼓動之間,它竟然又向前轉動了小半圈

    於是轟地一聲巨響,魚人的嘴巴齊齊大張,湧出更加劇烈的激流水流變得足有人腿粗細而且飛揚在空中,旋轉蔓延,暴雨一般的四處激射可怕的水壓打在人體上,幾乎讓人站立不穩,就是在眨眼之間,空間之中的水位就上漲了將近一尺多厚

    水很清澈,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然而卻並不能夠改變一些事實——水面很快就沒過了膝蓋這樣下去,這個封閉的空間之中很快就會變成所有人的水葬之所。

    「混蛋你們這群白痴看你們幹的好事」

    「水中呼吸忍耐環境誰會這兩個法術有捲軸也行……快點」

    「不用擔心只要水面上漲到合適的位置,我們就以從上面出去……」

    紛亂之中,幾個自作聰明的傢伙尖叫著提出了一些解決辦法,不過他們的聰明很快便驚叫驅趕了個無影無蹤。「蛇」

    幾尺長的黑影從噴湧著水柱之中翻捲,在水面之下攢動起來……愛德華心中一驚,藉著周圍微弱的光源,他注意到那些不過二指粗細的小身體上那一圈圈金屬與黑色的環紋絢爛生光,正昭示著最為深沉的毒性特徵

    「別亂跑動得越快越容易被咬」他沉喝道。可惜依舊沒有多少人聽從他的建議——周圍的已經被腐蝕坍塌的石刻成了所有人的避難所,學徒們爭先恐後的向上攀爬,

    「真他瞄的混蛋」

    獵人不由得破口大罵,混在水中的蛇數量相當之多,被逃跑腿腳一卷,立刻就驚慌地胡亂躥動而漫天飛揚的水花幾乎讓人無法視物,幾個倒霉的傢伙撞正大彩,被咬中的傢伙只來得及尖叫幾聲,便就此倒在水中,抽搐不休。

    但更加令人討厭的,是愛德華的腳踝上也猛地一痛一麻

    儘管獵人一劍就將那咬住的毒物挑到了一邊,再隨手撕下了一塊罩袍將小腿紮緊,然後割開傷口,向外擠出血液,但這海蛇的毒液猛烈得超乎想像,火燒一般的疼痛之後,麻木便向上蔓延

    「總而言之,先冷靜下來。」

    在心中如此告訴,心靈術士先輕輕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讓的思維沉寂下來,進入到自我催眠的狀態中——這雖然對於阻止毒液的蔓延沒有絲毫的好處,但卻可以讓他忽視掉那種麻木,勉強凝聚起全身的力量……

    在這一連串的紛亂之中,能夠保持鎮靜的,也只有愛德華,與身旁那幾個克魯羅德人。

    「用懸浮術到上面去,那裡應該有出路」那個帶著面具的女子忽然開口道。

    於是所有人抬起頭,注意到在那些魚人雕像的上面,上面鑲嵌著一圈狹窄的石頭陽台。此刻雖已經被那噴湧的水霧掩蓋,但應該是個可行的出路——於是三個克魯洛德學徒毫不猶豫的伸手從懷中抽出了一張捲軸扯開,隨著簡短的誦讀,各自帶著一個同伴緩緩飄上了空中。

    發話者本人也有一張,只是她冉冉上升之時,忽然向著愛德華伸出了手。「跟我上來」她低聲道。

    愛德華微微一怔。

    如果是能力不的施法者繪製的捲軸,那麼浮空術的力量帶上兩個人倒也不算問題,問題是這種使用方式實際上並不大保險,尤其是在這水花四濺的環境之中。

    而素昧平生的,她幹嘛要帶上?

    他抬頭盯著那青銅面具,在那眼窩空缺中看到一雙湛藍如湖水的眸子……對方的語音,雖然帶著習慣於發號施令的驕傲,卻與她的眼眸一樣清澈——毫無雜質。不像是謊言。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

    那雙帶著驚愕的眼睛逐漸升高,愛德華微微皺起眉頭……慢慢的踱過不斷上漲的水面,伸手撫上那絞盤的光滑木柄。

    將目光投向絞盤之下,那些因為摩擦而變得斑駁的石磚,他的表情變得鬆弛了一些。

    那些測試者在這裡放上了一個這樣的,顯然不應該是個單純的陷阱……如果是致死的灌水陷阱,那麼轉動一次直接打開就好了,在上面加上後續增加流量,又增加毒蛇之類的……根本沒有必要……除非主持測驗的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顯然魔法學院不可能弄出一個瘋子來進行測試的佈置——又不是要測試這幫人死前的混亂程度。

    至於說用浮空術飛到上面去的方式,又太過簡單,有個捲軸就能辦到,甚至只要腿腳好些,就可以從那些雕像側面爬上二層,跟著直覺走就是了,根本測試不出任何水平——那麼很有可能,這機關的結果,還是在眼前的絞盤上。

    他用力的推動絞盤。

    咔噠的一聲輕響,就如同之前一樣,但絞盤的地段,咕嘟嘟的黑煙從四周翻滾著湧出,幾乎眨眼之間,就向外蔓延出了幾十尺

    黑暗術?難道猜了?心靈術士心中一驚,而就在這時,好死不死的,腳踝上驟然又傳來了一陣疼痛,顯然是又被某條海蛇咬中了

    自我催眠只是加強對於自身的操控,並不能夠解毒。如果毒素攻心,愛德華恐怕還是得死——即使是幻象,恐怕說不定也會是喪失學徒資格的結果。

    可是這個變動,似乎又坐實了他的某種猜測……於是咒罵了一聲,他鼓起了最後的最後的力量,繼續的選擇。……

    ……

    黑暗在一瞬間散去,眼前已經沒有那巨大的門扉,沒有迷濛的霧氣,沒有黑暗和遍佈著亡靈怪物的石頭走廊,自然也沒有那些慢慢上漲的積水和毒蛇。所有人面面相覷,站在一處巨大的廳堂之中,陽光從頭頂灑下,映照著地面上鏡面般光潔的石板,以及上面刻蝕著的,精緻而玄奧的紋理。

    當然也沒有死亡。所有的學生一個也不少,甚至還多了很多,一百多人就這樣排著整齊的隊伍,茫然四顧。

    最初的驚訝之後,有不少人已經猜測到某些真相……他們剛剛是處於一個巨大的幻術之中。

    然而幾乎沒有留給他們絲毫的放鬆,被幻音術擴大的語聲便響了起來獲得徽章的人,你們通過了測試,獲準成為學院的第一級學徒。愛德華?文森特,你的表現最為優異,獲準成為四十三期的首席學徒……第一次試煉結束。」

    於是,喧嘩響起。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3:30
第三十七章  學院的規則

    「沒有通過的人會被退還四千五百金幣的學費,但還有挑戰的機會,只限一次,另外需要繳納五百金幣的費用……」

    高聲宣揚的注意事項和身邊的大小參差,凌亂混雜的詫異,不甘,疑惑……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變得格外的模糊,愛德華皺了皺眉頭。發現心中並沒有多少驚喜的情緒——不,或者說,應該是驚訝太多了一些,壓住了那一點點的喜悅。

    他低下頭,掃了一眼胸前不知何時已出現的那一塊徽章。

    不,實際上稱之為護符還更合適一些,因為這塊巴掌大的東西是被一條細細的鏈子掛在脖頸上的,材質似乎是普通的鋼鐵,黑黝黝的並不起眼,只是在愛德華特殊的視覺中,卻又閃爍著一點殷紅的光——好吧,實際上如果除去這點光澤,這東西實在是拙劣的要死,那半弧的形狀似乎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鳥兒剪影,可是愛德華只看了一眼,就在思維中將之和狗牌聯繫在一塊兒,再也轉化不開。

    一樣的引人注目,一樣的毫無美感。

    這顯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不過若是直接摘下來,似乎是太過群嘲了一些吧?愛德華搖搖頭,注意到身邊的大部分人身上已經掛上了一枚徽章,當然,還有少數幾個面色死灰,如喪考批的,什麼都沒有。愛德華搜索了一下記憶,想起他們應該是試煉中那些掛掉的——不過也並不完全如此,準確的說,他們是無所作為,連一個魔法也沒有發出的傢伙。

    將那些如同實質一般照射過來的各種視線忽視掉,他向著身邊不遠處的貴族青年點了點頭——後者正握著自己的那枚牌子,微笑著向他做出了一個恭喜的手勢。

    「……好了,愛德華?文森特,你作為首席學徒的獎勵是空白法術書一本,以及附魔法袍一件。接下來,得到了徽章的跟我過來,好好聽著你們必須知道的規則……」一身黑袍的法師從黑暗中慢慢顯現,揮了揮手,於是摺疊的整齊的布料和一本褐色的大書便憑空飛來,落到愛德華的手中。

    不動聲色的接過兩件東西,愛德華掃視了一眼——法術書是普通的羊皮紙製作,沒有法術記錄,市面上售賣的價值不過是二十金幣。而長袍是普通的灰褐色亞麻長袍,稍微帶著一點附魔的光澤,但十分暗淡,想必也不是什麼高階的物件。

    只不過其中代表的意義,卻足以引起又一陣喧嘩。

    「這不公平」

    質問的聲音帶著一點點尚未褪去的女孩的稚嫩,卻又因為憤怒而尖銳,發言者擠出人群跳到愛德華面前,一根雪白的手指幾乎已經點上後者的鼻子:「為什麼首席是他?我看的很清楚,這個傢伙在試練中,從頭到尾連一個法術都沒有施展過,只是仗著跑得快才跟到了最後,結果都沒有能夠離開那個陷阱,憑什麼讓他成為首席?如果說光是憑著他打壞了幾個骷髏……那些克魯羅德人……克魯羅德來的學徒們殺死的亡靈更多」

    於是不出意外的,場地之中的嘩然越發的高亢起來。

    實際上,同樣的問題早就在所有人心中醞釀,只是礙於法師們的威嚴,而沒有人敢於直面質疑而已。

    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同樣為了進入學院而費過一番心機的,但與窮困潦倒的某人不同,他們之中的大部分的目標,並不只是進入學院就算完成——為了能夠在法術的道路上走的遠一些,便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尤其是對學院的制度,如何能夠得到法師們的青睞,從而一帆風順,他們進行過無數的詳細探查。

    因此,他們自然比那個得到了位置,卻並不以為然的傢伙更加清楚,所謂首席的資格可不僅僅是一個名稱而已——它還代表著一系列的特權,比如說閱讀權限,實驗材料的使用額度,還有在法師塔之中購買魔法物品的折扣權之類,更重要的是在法師們的眼中地位超人一等,自然也會多了很多學習的機會……可以說就是一個預期之中,最為接近法師的位置。

    雖然清楚這個特權必然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但他們心中畢竟還是存有一份奢望的……如今這個絕無僅有的機會,卻被一個看上去年紀頗大,甚至看上去都沒有一絲一毫法師風範的人得到,他們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甘。

    而這尖利的質問,則讓這份不甘,直接被放大了。

    沒有絲毫的表現,卻被選中成為首席?

    難道說這個一身土氣打扮的傢伙真的有那種深不見底的實力,讓魔法學院對於他進行了某種特別的通融?但沒有道理啊?傳說之中的法師們對於規則與承諾都是極為重視的,從學院運作的第一天起到現在的一百五十年時間,還沒有傳出過有那個幸運兒能夠不憑藉天賦而叩開那扇大門的傳聞……就算是有那種隱藏於暗影之中的交易,也必然應該發生在某個底蘊深厚的大貴族的名號之下,那個看上去一身泥土氣味兒的大齡人,一個鄉巴佬兒似的傢伙,難道還能夠和那些高入云端之中的人物,存在某種層面上的聯繫不成?

    可如果是那樣,他有必要非要跑到這裡來,跟自己這些人爭搶麼?

    即使知道以自己的表現,結果改變了也與他們無關……但不管如何,本能的對於結果的拒絕,以及對於成功者的仇視的心理,還是讓這個疑問一呼百應起來——尤其是對於那些與愛德華同個組別,稍微瞭解內情的學徒們來說,這個觸動就更加成百倍的放大了。

    「肅靜」

    黑袍法師冷冷的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最終發出一個堪比龍嘯的巨吼

    「用你們那愚蠢的腦袋好好回憶一下吧……最先發現有怪物攻擊過來的是誰?提醒你們施展法術的是誰?最先發現了通路的是誰?最先阻止你們碰觸那個轉盤的是誰?最先提示你們海蛇有毒的又是誰?」

    視線掃過一眾被巨響震懾的學徒,他慢慢的開口,嘶啞聲音發出的一連串的提問,如同尖利的針劍一般刺進每個人的耳膜:「沒有逃出來?你們這些哭喊著只會逃竄的傢伙,自然不知道試煉為何結束,其實很簡單,因為他解開了謎題——那個在我看來,簡單的連剛會走的小孩子都應該能夠解開的謎題,卻讓你們這群蠢貨全軍覆沒逃到高處就有活路?哈,十足的蠢蛋想法我想你們那些爬上去的傢伙,應該有些不瞎的,看見平台上面的通道里面是什麼了吧?」

    掃視著一群安靜下來的小鬼,他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

    「牢牢地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們這群鼻涕蟲法師的價值,不在於會扔火球閃電,而在於操縱全局的智慧頭腦,洞察一切的敏銳眼光……那才是我們真正的強大之處,遇上任何問題,首先想著用魔法去解決,這是最為愚笨的表現,是十足十的脆弱證明。我們所追求的,應該是不用任何魔法——當然更不用蠻力,只用我們聰明的頭腦,就能解決用魔法都解決不了的所有難題。」

    法師的憤怒瞬間便已經壓制了所有小鬼們的控訴……只剩下無數道有若實質,聚攏在一起的目光。

    作為目光的中心,愛德華微微低頭,心中卻也沒有絲毫欣喜之意——這位法師都明言那謎題應該是剛會走的孩子都能解開,自然自己表現出的水準,在那些法師們的眼中也並不值得驕傲。

    其實如果說起來,這個測驗確實沒有太多的難度,唯有眾人一起行動才是最大的陷阱——這幫小鬼們雖然衝動冒進,但其中也並不乏聰慧之輩,若是只有幾個甚至一個人面臨那種情況,說不定察覺的東西反而多些。

    所以,某人心中正在後悔,本來以為這試煉不會如此容易結束,因此自顧自的解開了謎題,但是現在卻弄得太過引人注目……早知如此,還不如就直接誒跟著那個克魯羅德人飛上去,雖然稍微喪失了機會,但也不至於特別醒目。

    「還有,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學院的一員,因此在做任何事情,發表任何意見的時候都要記住這一點充分考慮自己的身份與能力,謹慎從事永遠不會是一個錯誤……我不管你們在進入這裡之前是什麼,是家裡的皇帝,還是別人眼中的優秀人物,從踏入大門的第一時間起,你們就是一群最為低等的學徒了,想要和自己身份相稱的地位還要靠自己、從現在開始爭取。」

    對於某人的心理活動,黑袍的法師顯然不會在意,掃了一眼面前的一群孩子,他似乎餘怒未消——不容人反應一般,他伸手在空中劃出一個符文:「既然被承認為學院的學徒,你們便需要遵守學院的規則,而你們這樣的學徒,沒有佩帶任何規定以外的魔法裝備的資格,我不管你們踏出學院大門之後,要如何打扮自己,但是記住,在這裡,你們只能使用學院提供的,以及沒有任何附魔的東西」

    於是怪異的力量在空氣中凝聚,化作一隻隻的無形的手掌,在這幫小貴族或者富商後代的身周遊蕩,蠻不講理的扯下他們的長袍,奪走他們的法杖,褪掉護符和戒指……所有帶著魔法波動的裝備都成了那力量的目標——如果只是這些,其實還好,但有些人連身上的襯衫和靴子之類的都沒能倖免,雖然有幾個孩子試圖反抗,但卻抵不過對方的數量以及力量的優勢,於是不過是十幾息之間,一群原本高傲的孔雀也就成了嗛輸了架的雛雞。

    「跟我來。」

    法師毫不在意他們的窘迫,他在第一時間直接轉身,開始前進,於是呆滯了幾息之後,一群倒霉也只好衣衫不整的,小心的邁著赤luo的腳板跟上隊伍,時不時發出一兩聲被地面上紋路硌出的細聲慘叫。

    沒有人敢於發出什麼怨言,畢竟站在這裡的大多都是自詡為對於魔法的領域有所研究的人物,自然能大致評估出這位法師的大概的實力——「隱形僕役」不是什麼高深的魔法,然而無聲無息的能夠召喚出如此多數量,這位法師的能力,至少也要有開啟了真名的程度。甚至還要延伸出一兩個階層。

    隊伍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前進,倒也再無波瀾——除了一眾學徒小聲的議論,法師嘶啞的解釋聲,法師塔之中安靜的出奇,走在那條悠長,平整,刻蝕著無數魔紋的走廊之中,別說是法師,就連學徒都沒有出現過一個。

    「每天上午的課程是你們的全部。聽不懂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在這裡,所有的魔法師想要講解的東西都是他們自由挑選的,我們不會做出太多的干涉,因此你們如果聽不懂,那麼也隨便你們怎麼樣。只要你們能夠在三年的時間裡,得到王國法師的認證,就可以繼續進出這個地方,其餘的事情,學院裡沒人會有心情去管。」

    「至於基礎一類的東西,可以向任何老師進行詢問,不過,這種單獨的授課便需要付出一些特別的費用,當然這報酬不一定是現金,也有可能是某些特殊的物品,作為實驗的助手或者是進行某些特殊的任務,諸位在進行這些任務的時候,會有正式的契約書寫清其中的條件和報酬,由你們選定的老師進行收取,學院同樣不會加以任何的干涉。」

    「除此之外,一名真正的法師除了學習還需要通過不停的戰鬥來充實自己,這是院長的名言,因此學院方面會時不時的進行一些實戰的測試,借此給學徒們不同的評價,據說在這種試煉之中表現出色的學徒,可以獲得向高級法師學習的機會。也擁有更多的特權。」

    「不過我事先需要提醒諸位,這樣的契約同樣並不受到學院的約束,產生的結果都需要簽訂者自行承擔。如果諸位有人因此而發生了任何意外,學院是不會給你們解決的辦法的。我們能夠給予你的,只有一句忠告……」在第一扇門扉之前,他稍微停頓,沙啞言辭中包含的某些部分,讓大部分學徒心中一顫:「生存本身就是試煉。」

    當然,也有些人對此感到欣喜。

    只不過很快,愛德華就有些失望了——

    因為從法師的介紹來看,這個全大陸上最為神秘的地方,在某些層面上與記憶之中某些自稱高等學府的教育設施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更加鬆散。

    普通意義上的,每天固定的學習時間只有兩節課,是大課,一群包裹著各種顏色袍服的學生們,集中在那些寬闊的房間之中,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盯著眼前一塊巨大的平面水晶。而負責教學的法師則是一副神色匆匆的表情……在平面水晶上扔出他們認為簡單的理論,加上一些模糊的指引,任由下面的學生們頭暈腦脹或者莫名其妙……

    當然,這也是自由選擇的,學徒也可以留在法師學院之中自習,以及回到城裡去花天酒地。

    至於說圖書館……這裡倒是有,但並不大,裡面的藏書量一眼就能望到頭——是的,你沒看錯,就是一眼望到——書架只有十幾個,藏書還不如某個學徒記憶中的鄉鎮級事業單位,尤其是其中大部分的架子上,還標註著圖鑑的字樣。

    剩餘的地方,則更是無聊,

    或者,這也是因為這些只有學徒稱號的新人能夠真正進去的部分並不多——大部分的時間,都被消耗在那冗長的走廊上,而需要知道的地方,卻少的可憐……五間寬闊的教室,圖書館,實驗室,以及材料和魔法物品的購買場所,便是所有人需要記憶的全部。

    而對於這一群新人眼中充滿的探索式的好奇,法師用了一句話,便將之打消了。

    「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你們最好不要輕易踏足我沒有介紹到的地方,這裡的每一扇門扉,包括那些敞開的走廊,都有著各自需要通過的權限,雖然大部分的門都只會阻攔你們的前進,但我們也沒法保證,不會有某一扇弄錯了什麼,那個後果會有些麻煩……至少我很討厭那些需要用勺子來舀的屍體。」

    這形容由那沙啞的嗓音說出來,便似乎擁有格外的說服力……一眾噤若寒蟬的小鬼們,除了吞嚥口水,在心中打顫之外,便不敢再說出什麼。

    所有人都很清楚魔法師的習慣;對於他們覺得重要的東西,幾個預設的魔法陷阱是必要的,而這座擁有著世界上最多數量的法師的地方,任何形式,任何威力的魔法,都有可能出現。別說是用勺子來舀的屍體……就算是更加悽慘的,也有可能出現。

    ……

    一個下午的等待,試煉,以及行走的之後,疲勞就會催生出回家的欲望,佔據每一個人心靈的大部分。因此在黑袍法師宣佈解散之後,大部分的小鬼便一哄而散。

    但幾個格外高大的身影,這時候卻聚攏在一起。

    「還是不行啊……殿下。」左右看了看,確定並沒有什麼人在周圍,光頭的克魯洛德少年靠近了他們中唯一的女性:「這裡的魔法防護,太過嚴密了,每一道門上都帶著嚴密的防護。我們連靠近也不行。」

    「不要著急……來日方長。還有,以後不要在這裡說這些。」面具下傳來了一個細微,但嚴厲的語聲,頓了頓,她忽然四顧了一眼:「你們誰看見那個傢伙……那個叫愛德華的傢伙了?」

    「嗯?」光頭愣了愣:「我剛才看見他落在後面了,估計是不想要跟那些小鬼照面……」

    於是高大的女子沉默了一下,轉身向來路走去。

    轉過了一個彎角,她的腳步驟然頓了頓,停在一片陰影之中——遠方的走廊盡頭,一襲灰色罩袍的人影正停在一道沒有門扉的走廊前。

    他似乎是在仔細的觀察著什麼,只是很快的,他向前伸出了一隻手掌……

    然後,籠罩在那走廊上,一層無形的光膜閃現出來,繼而悄然退去…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3:42
第三十八章  進入寶山的特權

    走廊之後,還是走廊。

    愛德華並沒有注意到走廊的另一端,那拙劣的隱藏者投來的驚奇視線,因為他自己,也正沉溺於一個莫名的驚訝之中。

    他並不懷疑那位法師介紹之中的恐嚇,那枚戒指給他帶來的奇異視覺,讓他能夠注意到每一處門扉上,魔法的光芒。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夠注意到自己的特殊——隨著他的駐足,某些魔法就會相應地減弱。

    這樣的變化自然會促成一個契機,讓人忍不住去探求那些未知之後的秘密,而第一次嘗試得到的結果,便是面前的驚訝。輕輕邁過那道門檻,小心翼翼的前進,直到確定,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排斥,剛剛掛上了學徒頭銜的獵人,感覺便從驚訝,變成了驚喜。

    這就是所謂的首席的特權麼?

    壓抑住似乎變得異動的心跳,看著走廊盡頭門內那些柔和光線籠罩著的空間,作為心靈術士與法師學徒的強烈好奇,戰勝了獵人的謹慎——於是他搖搖頭,拋開暫時想不清楚的事情,沿著長廊緩緩前進。

    很快的,周圍的人物就變得多了一些,年齡與他相仿,卻習慣於將面孔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他們或者三五成群,互相之間如嚅囁般低聲交談,或者獨自前行,夾著厚重的書本。但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匆匆,即使掠過那個似乎陌生的人影時,目光帶著少許的疑惑,但腳步,也不會多停留半分。

    目光掃過那些人偶爾掛在外面,制式熟悉,卻帶著一點銀光的徽章,愛德華少許沉吟。稍後,他拐進一道相對偏僻的走廊,將身上的罩袍換成了那件灰褐色的學徒長袍……然後,便再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中多了一個本不應屬於這裡的人。

    貿然的開口或者會帶來麻煩,但對於仔細觀察的人來說,有些事情還是可以不問——於是小心的推斷之後,在這人流的盡頭,兩扇寬闊的大門之後,新晉的學徒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一座寬闊的圖書館,真正的圖書館,與之相比,剛剛看過的那一間,簡直就是小書攤,而且還是開在地廣人稀的鄉鎮。

    這巨大的廳堂擁有著堪比聖殿的面積與三層的空間,而一排排的書架,更是一眼望不到頭,簡單的查看了一下書架的銘牌,愛德華便發現這裡有著令世俗世界驚豔的藏書量。地理,歷史,語言學……以及各種軼聞知識,怪物圖鑑……甚至一排被特殊分割開的區域裡,書架上的標註,是通用的三環下的法術,以及相關的研究資料。

    驚喜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當他帶著幾張資料,試圖和其他人一樣離開的時候,才稍微瞭解到這裡的程序。

    嚴禁任意攜帶任何書籍離開,而且禁止任意私自抄錄——當然禁止任意的意思,就是全部都由專人代抄。

    「新來的啊?怎麼連這點小事都沒人告訴你?最普通的資料,一頁羊皮紙一個金幣,即使是只有一個字也不例外。關係到法術的東西,則要適當加價。具體價格在那邊的表格上。」守在門口的一位法師揚起蒼白的面孔,聲音淡定得像冰,對於這個打擾了他看書的學徒一臉不耐,卻並沒有對他是否有權接觸資料,做出過多的追究。

    可最終,愛德華還是只能將那幾張羊皮紙送回原地——因為那張表格上的內容,足夠從另一個角度上,約束住他的追求。

    所謂的適當,就是幾十,甚至幾百上千倍的加價。

    沒錯,就是幾百上千倍……那些關於怪物的資料之中,最為高級和詳細的,詳細的列出了所有弱點和能力的,抄錄一張需要五到九十金幣,而那些有關煉金藥劑的配方資料,一份的抄錄標價都要上千金幣——而為了防止輕易記憶,貴重的資料只標註了效果,或者開始的部分,如果想要抄錄,交費後才會給出內容。

    至於說魔法本體……

    「抄錄法術書,0環的戲法一個一百金幣,1環的二百,二環的四百,三環的……哦,普通學徒只能抄錄到這裡。」

    依舊是那張蒼白冰冷的面孔,聲音機械一般的淡定。然而這個價格顯然足夠讓讓窮苦出身的少年沒法蛋定。

    事實上何止不淡定而已,愛德華簡直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據說在臨近弗朗邊疆那些黑暗的市場上,最便宜的奴隸也就值三四個銀幣,翻上一倍就能買到一個身體素質不錯的……而那些面容美麗,波圓臀翹的女子也才不過十幾個金幣,甚至是某些倒霉的邊疆小貴族,或者遙遠黑鴛鴦古老王國的小貴婦名媛,恐怕也都沒有二百個金幣的價格。

    當然如果是物有所值,愛德華也不會如此激動,但他對於這些東西仰慕已久,日積月累的自然也有些經驗——只不過是原文抄錄一下,又不是讓他們製作魔法捲軸,這點活隨便找個文書都能做。他自己甚至也能搞定些戲法之類的東西……就算那些東西抄錄的時候需要用到特殊的墨水和某些材料粉末,但也根本不可能這麼貴。

    實際上一般的收費也就是這個的一半不到。

    不過那個負責的傢伙看來根本沒有心思跟他爭論這個問題,他的目光往下一壓,隨手指了指身後的牌子——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寫著七百年前**師第谷的名言:「肅靜,天才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思考」。而在那牌子下面,兩個高達十尺的鋼鐵魔像,頭頂的盔甲裡已經悠然亮起了兩點紅光。森然的冷意足以讓一切非議都變成安靜沉默。

    這分明就是壟斷經營,強買強賣。

    可是人家就是不愁你不上套。

    沒有法術書的幫助,法師根本不能準備和使用魔法,而且光是能夠使用還不夠,抄錄在法術書上的還包括手勢和法陣這一類複雜精深的東西,反覆研讀也是必要的,否則在使用時萬一記錯半個音符,做錯了半個動作,產生的後果大多關係人命——魔法反噬非死即傷,更何況往往還是戰鬥中。

    魔法的結構從各個方面都是金字塔一般的結構,一環的法術便幾十個有多,甚至可能接近一百之數……如果是那些富商學徒們還好,他們之中不但家財萬貫的存在多如牛毛,而且互相之間也可以相互抄錄,可愛德華現在跟他們的可沒有發展出那種有交情可論的關係。就算現在從頭開始,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放下很多身段,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早知道如此,自己還不如蒐羅上一堆魔法捲軸,弄到學院來私自幫忙抄錄——從低語之森那裡僱傭一個落魄的魔法師用來幹這些工作,至少也有一倍以上的利潤。

    愛德華憤憤地如此計劃,但目前不管是yy也好,後悔還是惱火,總之這裡不是一貧如洗的某人消費的地方……

    如入寶山,空手而回的感覺顯然不好,就像心頭有把小火在燒,但這並不是結束……實際上接下來,這火焰似乎越燒越旺。

    法師塔裡的構造,在某些地方或者有著相同之處,圖書館的旁邊,就是魔法物品的交易處,只是這裡的東西,雖然都不過是一些中低級法師的習作,可是價格上的策略卻和圖書館裡一脈相承,高的令人發狂。唯一的好處就是種類繁多,五花八門,琳瑯滿目的東西足足擺滿了二十個巨大的展示櫃……哦,還有,他們接受租賃服務,最長一個月左右的使用費用,僅僅是售價的十分之一,當然不會包括消耗品。

    回顧了一下自己空間袋裡的金幣數值,確定不夠哪怕最低的一件東西的價值,愛德華嘆息了一聲,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些閃爍生光的濃縮金幣上收回,慢慢踱出了房間。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並沒有回頭,而是信馬由韁地繼續前行。

    徜徉在整個大陸最大的法師建築群落之中,就如初學者翻閱一本晦澀艱深的魔法典籍,即使只是其中的一座,若沒有熟悉途徑的領路人,也容易岔入歧途。不過一時的迷路並不妨礙他對這個宏大而神奇的所在的細緻欣賞,而愛德華也並不著急向偶爾路過的幾個法師求助——作為一流的穴熊,因為喪失方向或者忘記經過的路線而被困在了這種毫無花俏的迴廊之中,可就是個完全的笑話。而心靈術士的自我催眠,也並不只是對於戰鬥有所幫助。

    實際上靈晶僕曾經說過,如果願意,心靈術士甚至可以在一個沙漏刻度內記住幾大張羊皮紙的陌生文件——所以他更傾向於干趁此機會,探索一下自己能夠進入的地圖。

    慢慢的行走於每一條長廊,在某些開啟的門扉前駐足,向其中的寂靜或者喧囂投入一絲好奇的目光,卻絕不會就此踏入那些高高的門檻;走走停停,對於每一個路口,都嘗試著能否進入。

    於是逐漸地,他心中的驚喜再一次高漲起來,壓下那些因為資金不足帶來的不快——一道道華麗或者沉重的門扉在他面前毫無阻滯的開啟,幾道通道口處覆蓋的光膜水波一般繞過他的身體,在這個不速之客面前展開一條條深邃的通路。雖然,封住了那些通道的閃耀光澤越發的濃郁和深厚,只是少年向前行進時,卻總會有其中的一道容納他的行動,友好的如同一縷風息。

    於是,前進,前進……

    當偶然灑進某些窗櫺的光線從落日的餘暉轉化為清冷的月光,愛德華才終於停滯了腳步。

    並不是因為疲憊——雖然時間可能已經進入了夜晚,上一次的正餐,也還是在十幾個小時之前,但這種只是單純的步行,對於多年冒險的打熬出的身體來說不算是負擔。

    阻止了腳步的,是心中越發累積的疑惑。

    記憶中的路線刪刪減減,卻仍舊已經變得極為繁複——現在,他至少已經通過了三十道的迴廊和數倍的入口,面前的通道,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得深幽黑暗;幾乎不遜色於地下城市的青石走廊,上遍佈著一排排的精致的黑曜石門扉,但每一扇上都沒有任何醒目的標誌,只有細碎的螢光,勾畫出一片片的符文圖樣。那幽幽暗暗的綠色光輝,如同磷火一般跳動不休,組成了最為深邃,難以揣測的奧秘的氣息。

    無論如何看來,這都不是一般的區域,而自己能夠到達這裡,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個學徒首席?

    合理的質疑,就像是一盆冰水澆熄那熊熊燃燒的,名為好奇的火焰,讓他心頭一顫。四顧這深幽的走廊,竟然感覺有些恐怖。於是揉了揉眼睛,他轉身回頭……在心中告訴自己,小小的探險已經就此結束。

    可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吱嘎聲驟然響起

    反射性的縮了一下身體,不過接下來,愛德華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發出聲音的,是他身邊的一扇門扉——轉身的動作讓他靠近了上面的結界,於是覆蓋住鎖簧的微弱的光輝在他接近的同時便自動消散……隱約可見的護罩便水泡一般的破滅,然後那扇大門就在吱呀輕響中,向兩旁分開。

    門扉的內部呈現出一種柔和的森白顏色,不知是什麼動物骸骨,或者更像是象牙一樣光潔,上面澆築著細微的銀色符文,而當這門完全打開,裡面露出的,是一間小小的廳堂。

    首席學徒搖了搖頭,一步邁進門扉。

    他並不明白門扉上的那些符號代表的意思,但在穴熊的認知之中,一個地方的價值程度,通常與高級和貴重程度成正比——黃金的盒子不會用來填塞稻草,而如此繁複的通路和精細的裝飾,其中藏匿的,顯然不可能會是什麼簡單的玩意,

    既然自己有權限進入其中,自然不能就此錯過。

    與走廊之中不同,這裡的四壁如鏡,上面閃爍著各種不知用途的魔法符文,幽幽的閃爍,映的控制室內光影浮動,絲毫沒有壓抑的感覺。首先映入愛德華眼簾的,是一張精巧的書桌,其後則是一排排整齊矗立的烏木書架和上面堆積成小丘的羊皮捲軸,雖然已經落上了一層灰塵,似乎久未有人動過,但仍舊足夠讓學徒低聲的感嘆

    一個法師的書房。

    這個認知讓愛德華瞬間又感到心動加速,雖然不出所料的,這裡的東西還是擁有著那些無所不在的魔法防護。

    學徒能夠接近的,不過是最前面的一排,那些堆滿了零散羊皮的書架,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畢竟這裡顯然並非圖書室,即使是這些零散的東西,也顯然要比下面圖書館之中的要高級得多了。其是展開了一張,仔細檢查之後,他的情緒更加高漲了一些——那些看上去並不大的羊皮,無一例外的是一種魔法的捲軸。

    這並不是用來施法的捲軸,但施展在上面的魔法,卻是極為便利的——凝聚起些許的精神力,其上便顯示出一行行的內容,新的出現,舊有的就會消失,讓這一張小小的羊皮上,承載著數百甚至上千倍於外表的內容,文字甚至搭配著各種的圖樣,內容之豐富……絕不遜色於任何的所謂的電紙書文件。

    美中不足的事情當然也有……瀏覽了一下之後,愛德華磨了磨牙齒——他看不懂上面的大部分字符。

    其實這倒是毫不奇怪,這個世界上地區眾多,歷史長久,自然語言文字多種多樣,尤其是法師們接觸的東西,還有一些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於是便更加繁複,沒有經過系統學習的他,自然沒有能力流暢閱讀。

    但解決的方法,似乎也不困難。

    撓了撓腦袋,他記起奧術之中有一種名為通曉語言的法術,可以解決類似的難題——雖然那是一環法術,他還不能施展。不過,類似的魔法物品,售價也並不是太過離譜,哦,記得剛剛看過的交易場裡,似乎就有那麼一件?

    不過那個令人牙酸的的價格……好吧,或者,到那個鐵鋪街的魔法商店去看看?

    但自己這個高得匪夷所思的權限是怎麼回事?弄錯了什麼?要不去找個法師問問?可如果真的是因為弄錯了什麼才得到的,然後被收回了怎麼辦?

    思考著最大的麻煩,愛德華原路返回,不過當有些頭暈腦脹的走出最後一條通道時,他稍微愣了一下——走廊之中站著一小群人影,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發綠,虎視眈眈。

    「有事?」

    皺了皺眉頭,目光掃過這一幫拉起了橫排的將走廊堵得嚴嚴實實的小傢伙們,然後向站在最前,頭昂的最高的那個問道——一臉的驕傲與刻意的冷漠,也無法掩飾那直屬於小屁孩的幼稚無知……好吧,是純真無邪。但作為領導者的身份還是顯而易見。

    「我希望能和你作一次公平的競爭。」

    冷漠的男孩緩緩開口,眼神裡的熱切彷彿燃燒的火焰,臉上的高傲與決然像是要去炸碉堡堵搶眼:「如果你想憑自身實力來贏得我們的尊敬,那麼明天,在學院的角鬥場見面。」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3:52
第三十九章新的門

    「角鬥場?學院裡還有那種東西?」愛德華撓了撓腦袋,一臉好奇:「跟魔獸戰鬥用的麼?但據我所知,這種殘忍的行為在百多年前就已經被斯澳曼陛下禁止了吧?」

    「只是一個俗稱而已,那裡是用於法師們演練法術,以及進行實戰操演的場所……但也可以用作進行一對一的決鬥。(」

    「哦,實戰操演……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啊。可以挑選戰鬥的對象?那麼如果是龍也可以麼?」

    「當然了,那裡可以模擬一切可以想像的戰鬥,只要你付得出費用,即使是想要挑戰巨龍,也可以做到。」

    「又是要錢,你不覺得法師塔裡要錢的地方太多了些?」

    「確實如此……該死的,我不是在說這個」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十五六歲,甚至十四歲左右就已經被視作成年人,因此十一二歲的孩子通常已經不被當做是普通的小孩來看待,不過顯然,經驗的差別是很難彌補的——兩句話之間便已經偏離了軌道的言辭,讓原本高昂的氣勢一落千丈,即使小朋友氣勢洶洶的提高了聲音,也無法補救回萬一。

    嘴角勾出一個促狹,或者嘲諷的弧度,愛德華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小鬼。

    那下頜很尖的面孔上有一雙細長的眼睛,看上去倒是很周正的樣子,只是在記憶中沒有印象,應該不是在入院考試中跟自己同組的人物。

    而且既然敢來挑戰,想必是擁有著一定的實力——雖然由於之前宣佈的,關於學院的某些規定,他現在身上只有一件樸素的長袍,但手指手腕和脖頸上的些微痕跡,已經足夠獵人看出那些原本佩戴的零碎,是如何的繁雜華貴。尤其是他的言辭吐字清晰,帶著某種規整的音律,如果再聯繫他那雙修長而纖細,骨節微微凸浮的手指,便構成了某些在法師中也足以自傲的資本。

    只不過關於資本,愛德華記憶最為深刻的,倒是某個老笑話,說某個煤老闆的兒子財大氣粗,自稱在帝都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開路,於是便有人問他,要多少錢,才可以把**城樓上的照片改一改,換成他爸爸的上去。

    所以,有資本是一回事兒,但以為有了資本就可以追求一切,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好吧,角鬥場……然後呢?」心中的念頭轉動,愛德華不動聲色的點頭。

    「身份高人一等就代表著擁有高人一等的能力,能支付一般人支付不起的代價,能夠處理好所有的考驗,面對任何棘手難纏的對手都遊刃有餘……所以我認為,不具備這種能力的的你,同樣也不適合於首席這個高人一等的身份。」認為對方終於開始認真的小朋友仰起頭,倔強而挑釁地盯著愛德華的眼睛:「而我,米蓋爾?唐?塞萬提斯,自信擁有所有學徒之中最為強的施法能力。我能夠感應魔網的第三層,我掌握的咒文數量在所有學徒之中首屈一指。是的,我有這樣的自信。」

    「哦……然後呢?」

    「我認為我更適合於成為學徒首席。而不是你」某人平淡的反應顯然出乎了小朋友的預料,於是語聲滯了滯,他的面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起來。

    可惜,他的對手仍舊不動聲色:「好想法,然後呢?」

    「因此,我要跟你進行一對一的決鬥!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比賽方式」

    「嗯,然後呢?」

    「你……」

    其實有時候,嘲諷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言辭,只要表現出某一種毫無誠意的態度就已經足夠了,因此幾句話間,小朋友的面孔看來已經快要滴出鮮血,只不過他的控制力看來也相當出色,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冰冷:「如果不想要接受,那麼愛德華?文森特,就請你直接向法師們聲明,你放棄首席的身份」

    「我聽不出這幾件事上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小傢伙……或者你以為,只要在一對一的挑戰,或者某個比賽中贏了我,你就可以得到首席的位置?」

    愛德華晃了晃腦袋,視線掃過面前的,以及那些陰影之中,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小傢伙們——比想像中的少,但還是很多——顯然學徒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個首席的頭銜,但在乎的人之中,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這種挑戰的方式,所以,慫恿一個傻瓜跑來踩地雷,然後觀察結果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借此認清對手,也認清朋友。

    但只要不是真正的蠢貨就應該明白,這頭銜既然是法師們給的,那麼自然不可能由學徒的一些無聊舉動而輕易更換。

    「我只要打敗了你,證明我比你強,只要這樣就夠了。剩餘的,法師們自然會做出合適的判斷……明天的正午,角鬥場見」米蓋爾小朋友一口氣說完自己的言辭,轉身離去,顯然不想要再看見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

    不過,即使第二天的太陽從正當中天一直走到了日暮西垂,米蓋爾?唐?塞萬提斯,也沒有能夠如願在角鬥場前面,再看見那張面孔——那張他花了一夜時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發誓要將那可惡笑容完全碾碎的令人憤怒的臉。

    好吧,其實這個時候,愛德華倒確實是正在進行著一場戰鬥……只不過是在那間法師的書房之中,對象則是一張魔法的羊皮卷。

    這是一場沒有想到的艱苦戰鬥,從一開始就碰上了太多的困難。

    首先,在城中走了幾家商店之後,愛德華也沒能如願找到通曉語言的護符,那些捲軸的維持時間又太過短暫,於是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他發誓成為暴發戶之前不會進入的魔法學院的商店,在僅餘不多的金幣之中抽出了兩百——固化了通曉語言法術的護符不過是拇指頭大小的一塊青銅,要價卻是可怕的兩千金幣,摸了摸自己幹癟的錢袋,愛德華最終只能以十分之一的價格租借了一個月的時間。

    好吧,與接下來的事情相比,這還是個小問題。

    然後是那些魔法捲軸——既然是魔法捲軸,打開他們就不是毫無代價。

    儘管不會發動任何的效果,但他們仍需要閱讀者連通魔網,用精神力開啟——對於寫出他們的法師來說,這樣做可能僅僅是一種習慣,並且有助於保護它們不會腐爛和蟲蠹,而打開這種程度的魔法裝置,也不過是跟解開繩結一樣的簡單。

    然而對於不是法師的愛德華來說,這可就不那麼輕鬆了。

    儘管這些魔法鎖的程度有高有低,然而即使是最低的一等,他也不過只能打開五六本便會開始疲勞……而後面的工序更是麻煩——實際上,在接下來的閱讀之中,新晉的學徒發現自己已經無比地痛恨上了這些捲軸的書寫者對於知識的態這些捲軸都是用各種語言書寫,根本就沒有人將各種知識系統的分門別類,甚至沒有必要的整理,甚至大多數羊皮捲軸之中記載的東西連個題目都沒有,就那樣亂七八糟的塞成一堆,零零散散

    而愛德華想要尋找的東西卻又只有個大體的方向,這就意味著,他想要從中找到需要的關於靈能的資料,就要逐字逐句的去閱讀那些艱澀的這對於一個學徒來說,簡直是個恐怖的麻煩

    所以,用了接近一天的時間,愛德華雖然勉強翻閱了十張左右的捲軸……然而得到的結論卻令他異常的沮喪。

    一點也用不上。

    不要說靈能,甚至對於魔法,這資料都沒有絲毫的幫助

    當然,這並非說這些著作本身有什麼問題,相反,它們都是相當優秀的資料,其中涵蓋了各種各樣前人的魔法經驗和筆記。甚至包含了許多優秀的,對於魔法的重新解構和解讀,以及獨特的魔法理論的雛形……

    但問題就是它太過優秀——事實上這些著作、筆記心得和論文研究,假設它是在某個**師的手中,那麼一定能可以獲得高度的讚譽;但很可惜的,這裡面沒有適合於一位學徒閱讀的入門讀物,而愛德華,恰恰就是這樣的一個剛剛邁入……或者說還在門檻外面徘徊的傢伙。

    當然,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在這些捲軸之中,還有幾張有關生物的圖鑑。

    這些圖鑑的詳細程度,遠超出學徒圖書館裡的甚多,不但將各種生物完全量化,帶有繪製精細的圖樣,而且其中還包含著無數常人根本無法見識的可怕怪物,深淵,地獄,天界,奔放之野……十餘個異位面之中很多怪物在這裡似乎都能夠找到其中的詳細,讓某個對於這世界瞭解誒不足的土包子大開了一番眼界。

    可惜,同樣讓人沮喪的是,裡面他最想要看的部分。

    「靈吸怪,生活在幽暗地域的一種怪物。又名奪心魔。成年奪心魔站立時約有6尺高,重約170磅,沒有瞳孔的眼睛呈乳白色,嘴巴附近長有四隻觸鬚,頭看起來像章魚。身體呈淡紫色,皮膚冰冷有的彈性……覆蓋著一層反光的粘液……有傳說這些怪異擁有著漫長的歷史……會撕裂敵人的腦袋,掠走腦漿……奪心魔會以心靈力量控制對方的思緒,或者使用心靈震爆……他們能夠使用特殊的方式操縱自然能量,塑造出類似法術的能力,稱之為心靈異能……」

    第一次查看到一行字樣時,愛德華的心臟不由得跳得飛快,可惜,羊皮紙上的文字到達這裡之後,便戛然而止,其後只留下了一串短短的模糊字符。後面的部分,則是一小片空白。

    這讓愛德華有些鬱悶……但更多的是心驚膽顫。

    按照一般的考量,沒有被記載的東西,要麼就是奇缺到難以引起人的注意,要麼就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被從記錄上抹消,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令人安心,後者固然標誌著會站在大多數人的對立面上,但前者也不見得就會令人身價百倍……最大的可能性反倒是容易遭到更多的窺瞰。好奇的,貪婪的,恐懼的……

    他愛德華可不想被當作小白鼠放解剖台上玩兒,就算要玩,也只能他玩人,不能人玩他……

    ……

    ……

    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當首席學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從書卷之中抬起頭的時候,便注意到房間中的魔法沙漏,已經悄悄地翻過了一個代表著十二個小時的大面。

    一天的時間,就在這沒有絲毫收穫的翻閱之中過去了?

    愛德華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次這樣認真看書,是什麼時候?似乎已經是在二十年之前?

    這個世界雖然魔法發達,科技水準卻平平,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mp3,更沒有互聯網,各種娛樂都沒有……唯一能稱得上是娛樂的,也就只有書本,可是偏偏連這種東西也是少之又少,這許多年以來,如果不是還可以在低語之森中冒險游弋,學習各種能力,恐怕愛德華早就會無聊的要死……

    如今雖然沒法進行什麼娛樂,但能夠有書可看,倒也不錯——雖然這些書籍之中記載的東西沒有什麼修辭手法,平實得接近乾澀,但畢竟是些其他的世界觀,千奇百怪的怪物種類,神話傳說,魔法秘聞,讀起來也算能夠解悶。又涉及到不少秘藏的東西,即使現在不能領會,看看倒也無妨。

    不過,還是要適度吧。

    站起身,他從空間袋裡摸出了幾塊肉干,慢慢地咀嚼,再用水送進肚子,卻忽然覺得下半身,尤其是腿根和膝蓋都已經有些麻木——這間書房之中的溫度其實並不低,只是或者是因為太久沒有人在其中個活動的關係,所以帶著有種徹骨的陰寒。尤其他還一直坐了這麼長的時間。

    於是搖了搖頭,他乾脆推門離開了這書房,開始在法師塔寂靜的走廊裡面走動。順便繼續探尋有沒有自己遺漏的隱秘地點。而通過幾扇窗戶,看看收藏在某些房間之中,奇異的怪物標本,還有一些奇特的草木和小動物,也聊算一種不錯的消遣。

    靴底在地面的石磚上踏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在靜謐之中回蕩,法師塔之中的空間太大了,走出了接近兩哩的長廊,愛德華才望見了一個人影在遠處轉過通道的角落——如果不是肯定這裡很難有負能量生物作祟,他說不定還要懷疑是否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跟在身周。

    而把原本的路線又探索一遍之後,不知不覺中,他又回到了書房前那條幽暗的走廊上,面對著那十幾扇緊閉的門扉。

    這十幾扇門之中,昨天他就已經進行了逐個的嘗試,不過除了那間書房,卻沒有任何的收穫——所有的出口上那一層代表著魔法的紅光,都厚重的出奇,讓他連伸手觸碰,都會感覺危險。

    不過今天當他再次經過這些房間,卻忽然驚奇的發現,左手第三間的那扇門上,原本層層關閉的那些厚重光彩,似乎都已經不見,門扉雖然依舊緊閉,但那層消失了的光澤,證明某些魔法竟然被打開了。

    於是,當他接近時,那門扉便發出了?地一聲輕響,緩緩彈開到一邊。

    「我的老天爺……」

    視線探進門裡的一剎那,愛德華不由得發出了一個細微的呻吟聲——一層可怕的紅光耀人眼目,一時間讓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

    眨了半天眼睛,他才勉強看清楚這房間的模樣——同樣擁有著光滑的牆壁和地板,只是更加明亮,棱形的魔法水晶用銀鏈自天花板垂下,不斷向四周散發出穩定的柔光,而在這光線之下,這個空間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殘破的各種用具,瓶子、罐子裝著的法術材料,灰撲撲的鐵鍋,缺胳膊少腿的甲冑與造型怪異的長劍。

    但紅光就是從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上散發出來的,愛德華甚至可以感受到上面魔法的波動——不管是什麼,但都絕對是附加了極為高端的魔法的物品

    只是現在那些東西卻被隨便堆砌,上面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灰。

    這裡……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法師的實驗室吧?

    愛德華握了握拳頭,用指甲刺進手心的疼痛,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那麼,自己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

    這是個簡單的疑問,但卻又是個關乎性命的難題。

    因為傳說之中,一個法師的實驗室,總是最為危險地場所之一,而且危險程度會隨著主人能力的提高而提高,遠超出傭兵們經常探索的,那些怪的遺蹟或者墓穴——那些地方的機關也不過就是一些弩箭落石,間或一些殺人的陷阱,即使有魔法保護,也不會太過昂貴但對於自己的駐地可就不同了,大部分法師可以不在乎錢財,但對於試驗成果的保護卻是極為變態,什麼隱秘的空間,爆裂的元素,異位面的生物,有多少就會用上多少……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4:01
第四十一章 遲到的角鬥

但誰知道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胡說八道?

    沉默了片刻,青年法師搖了搖頭,揮手將這段評價抹消。然後取出一片細小的金屬工具,以及一顆核桃大小的瑩藍寶石,開始在上面刻蝕法陣的工作。

    他的手指蒼白,纖細,極為靈巧的在那顆寶石上刻畫出髮絲一般纖細的紋理,一絲不亂。只是當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的心神忽然微分,手指的移動稍微頓了頓……於是啪卡一聲脆響之中,那顆價值萬金的寶石已經迸出細密的裂紋,耗費了大批時間刻畫的紋理繼而連同寶石一起,散落成為無數的塵埃,徹底消失無蹤。

    「可惡!」

    愣了一愣,法師氣惱的將手中的刻刀重重的拍在桌面,發出一個低聲的詛咒!

    他原本良好的心情和順暢的思路,已經被那短短的一句話給徹底攪亂——現在整個腦海之中,到處都在環繞著那個古怪的詞彙,根本就不適合再進行精密的工作。

    於是他只好幹脆停下了一切,專注的思考起那個不知所謂的傢伙所說的事情。

    不合時宜……那麼也就是說這個研究思路已經誤入了歧途?那個名為旋翼的東西,就是一條光明大道?既然他是看過了研究的一部分,才做出了這個評價,那麼想必在兩種選擇之上,都已經走出了相當遙遠的距離?而且……甚至已經獲得了成功?

    但是這怎麼可能?

    開始的時候,他本來懷疑這可能是一個拖慢他進度的詭計。可是思索了一下,卻又想不到有什麼人能夠從中漁利。

    帝國之中精研變化系的煉金術師們,數量本就不多,而涉及到自己所探索的這個領域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即使是涉及到了,也沒有人曾經宣稱,開創出了實用的路線。青年人修長的眉頭緊緊皺起,腦海中翻過一個個可能的名字。

    那些愚蠢的同窗甚至是尸位素餐的中階法師?不。他們沒有那種權限,而且沒有聽說他們之中有人在這個領域投入精力。更何況如果是那些人,最直接的反應,想必是將這資料據為己有。而不是留下一個評價。

    那麼是古代的遺產?又或者,一個秘而不宣的成果?但誰會這樣做呢?

    這個實驗室並不是私人擁有的,不過使用的權限卻非常的高。只有這座塔的主人以下,寥寥的十數位法師才擁有進入的資格,而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試驗室,不會再跑到這種地方來……只有他出於某些私人的因素才格外的鍾情於這裡——足夠安靜,不會被打擾。雖然也不會得到格外的幫助。

    那麼某位深藏不露的高階法師,也基於同樣的理由,來到了這裡?還是那幾位隱藏於法師塔之頂。云端之中的大人物們,偶然的一次蒞臨?

    片刻的思索之後,他收起桌上的羊皮紙與工具,站起身劃出一個符文……只是光芒一閃。卻並沒有任何的事態發生:「果然還是不行啊……實驗室中的影像權限,唔,記得是在阿爾伯特**師手裡,唉,為何偏偏是這位最『自由』的導師呢?」

    搖頭苦笑之後,他轉身離去。

    當他踏出門口的一瞬,房間之中的燈火便逐漸減弱,而所有的物品都被無形的力量推動。回歸了原位,甚至是那一層薄薄的灰塵……整個房間就此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

    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流逝。直到八個沙漏之後,才再次被那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打破。

    睡眼忪惺的愛德華用力的揉搓著臉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一成不變的景色,讓他欣喜地扯了扯嘴角,認為自己的運氣不錯——當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幾個小時之前,一句無心的評價已經引起了另外一個人的無窮煩惱……實際上此刻他甚至已經忘了之前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他的所有心思,幾乎都已經落在了那煉金法陣的台座上。

    一塊金屬再一次化成了液體,但精神世界中那種要命的抽吸,已經減少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於是操作者的心中動了動,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誤——經過了一次使用之後,他認定這法陣消耗的精神力,恐怕是跟製作物件的大小與精細程度,因此,這一次他就選擇了一個簡單和細小的目標。

    一卷帶著勾刃的鋼絲和附加的線軸逐漸被塑造出來……比拉拔法製作的鋼絲還要纖細,三股一齊扭動著,編製成為細細的鋼繩。如果是按照一般的方式製作,這東西恐怕至少也需要一個人一天多的時間,而且還要心靈手巧,但那現在,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這造物就已經完成。

    微微地眯著眼睛,愛德華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但精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他就像是一個最為謹慎的小偷,用輕微的觸感,將自己的精神力送進法陣之中的每一根線,而那精神,則是他最為靈巧的手腕,最為精緻的工具,激發著法陣中每一處轉換的連接,觸動魔網的變化,將能量轉換成為金屬的變動,幾乎轉眼之間便已經成為了奇妙而複雜的造型。

    「呼……」

    鋼繩已經編制完畢,剩餘的鋼鐵仍舊在在法陣之中水銀一般的融化變形、化作兩片弓臂,然後是螺栓,以及握柄……輕輕呼出一口氣,愛德華的眉頭皺了起來——靈晶僕所說的鍛鍊方式,確實相當的有效,精神力還有富餘,因此他並不想要就此結束,

    不過,鋼鐵的東西,似乎並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了?

    不,應該還有。

    思索了一瞬。一件熟悉的東西,就在心中成型——不需要複雜的製造過程,只要熟悉的結構,那麼鋼筆本就不是個困難的造物,雖然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用來製作軟性筆囊的橡膠,不過用一個類似針筒的活塞結構來代替也不是什麼問題。

    哦,還有打火機……雖然燃料有點問題,不過用些燈油應該也可勉強湊合。還有鍋碗瓢盆。簡易的火爐之類……畢竟自己已經厭惡了那些肉乾,肉乾和肉乾——事實上這個位面之中,本來就還沒有一種像樣的飲食文化,即使是貴族引以為豪的大餐。定義也基本都是在食物的外表,足夠豔麗,足夠高雅。可是距離美味,卻有不止十萬八千里那麼遠的偏差。如今已經有了空間口袋,這些東西自然要備上一份。

    除此之外還有……

    還有……

    身邊的成品逐漸堆積起來,小半個沙漏的時間也匆匆而過,愛德華卻渾然不覺,如今的他,就像一個得了新鮮玩具的小孩子。彷彿永遠沒有厭倦和疲憊的時刻。

    但畢竟疲憊還是來了。

    當第二枚鋼鐵的鑄塊也化為了雜七雜八的東西,太陽穴上陣陣的刺痛讓他不得不停止了對於大腦的繼續擠壓——事實上精神一旦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乏力與眩暈險些讓他直接癱倒在地!

    ……

    「好傢伙……」

    深深地呼吸,愛德華放開法陣上的手。大腦中的疲倦讓他眼前發黑,眩暈,精神難以集中。

    當然這種情況算是非常正常,只是精神力消耗殆盡而已,只要經過充分的睡眠,便可以恢復如初。

    可惜嘗試了一下他就知道,雖然已經有了些常人不及的能力,但在生理系統上。他愛德華?文森特還是個正常而健康的普通人,在充足的睡眠之後不到一個小時便再次入睡這種事情。一次兩次尚且可以,但在睡了一個對時還拐彎之後就變成了奢望——任憑他怎麼努力。也無法再進入睡夢。

    事實上,不僅僅是不能而已——現在腦海之中的思路反而活躍的很,原本很多模糊的記憶都刷洗過一般的澄清,只是不管資料還是嘗試著接觸魔網,都會不由自主的走神,而耳朵裡面也會像是塞進了一隻蒼蠅般嗡嗡個不停。

    精神疲倦,滿腦門子官司,渴睡卻又因亢奮而睡不著,這種感覺簡直令人難受到快要瘋狂。於是將剛剛製作出來的零件逐漸組合在一起,再各自放倒該放的地方,愛德華晃了晃腦袋,決定去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讓自己接受點陽光的洗禮。

    「確實也該放鬆一下了……」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皺巴巴的服裝,再看看那面剛做好的鋼面小鏡裡,自己蒼白的面孔,他不禁搖頭苦笑——睡覺,精神的消耗,研讀資料和製作物品,兩天時間過得真是飛快。他現在似乎是有些瞭解了,那些一直宅在法師塔裡的傢伙們的心情。

    時間真的不夠用啊……

    法陣現在驅動起來幾乎已經得心應手了,木頭,鋼鐵甚至精金秘銀,都可以製作一些,可惜,圖書室的那些資料之中,還是沒有什麼可用的玩意兒……除了抽空在圖書館裡抄寫了兩個新的0環法術,讓本就不豐腴的錢包又薄了那麼一點兒,自己在魔法方面的成就仍舊空空。

    嗯,實在不行,就乾脆做些刀劍鎧甲出去倒賣,換點錢來弄些法術好了。

    「愛德華?文森特!」帶著磨牙聲的咆哮聲讓頭昏腦脹的首席學徒愣了愣,他抬起頭,注視著那張十幾呎之外的面孔,不過精神力空虛的大腦,一時間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嗯……那小傢伙有點眼熟?誰來著?

    眨了半天眼睛,他才將自己的思維從資料,魔法物品和錢幣等等東西里拽回到眼前的小人兒身一襲學徒法袍,滿滿地惱羞成怒,裹著一個名為米蓋爾的學徒。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四十個沙漏了!」

    米蓋爾?唐?塞萬提斯憤怒的吼叫著,雙眼之中遍佈血絲,而且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牙床已經咬出了血……「你這懦弱的逃避者!逃避一次決鬥的邀請!你簡直沒有一個法師,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素質!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人教育你這些?」

    揉了揉額角,愛德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彎出一個饒有興味的漩渦。

    對於這個莫名的挑戰,他從開始就沒有放在心上,什麼同學之中的名聲之類,對他來說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但現在看起來,這個小鬼的反應倒是頗為有趣?

    如果是惡毒的嘲諷或者不屑。倒還是很容易理解——但他的情緒,是貨真價實的憤怒……好吧,跟自己進行那個什麼公平的決鬥,對他來說就那麼重要?

    當然了。他身後的那一眾,可就沒有那麼正經,雖然當初那一大幫人現在已經只剩下了四五個還陪在他身後。不過他們倒是很有默契——當愛德華走出那段不長的甬道,一大幫小傢伙已經從另一邊蜂擁而出。帶起一片是無忌憚的哄笑。

    「米蓋爾,不要太過生氣啦,人家可是把目標放在賢者和**師身上的首席,應該不會拒絕你的挑戰……」

    「不過你好像給他很多壓力啊,你看,我們的首席一定是做了很多特訓。不但沒洗臉,連衣服都皺了……哈哈哈」

    「所以呢,我們是不是應該體諒一點,讓他好好休息上半年。否則我們的首席先生,可能會因為太過疲勞而暈倒,那就分不出勝負了。」

    就像流鶯即使套上一件多麼雍容華貴的外袍,也沒有辦法和孔雀相提並論,有著深厚底蘊的貴族自然會保持著自己的矜持——身份與地位通常不會讓他們選擇進入魔法學院的大門,想要讓自己的後代踏上魔法的道路?僱傭一位乃至幾位法師作為私人的魔法導師,在他們思維裡才是個正確和明智的舉措。

    但這裡本也不是個平民能夠踏足的世界……一個最為富裕的農夫家庭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十幾個金子兒,普通的農奴就算在田地裡累死。化成汁水也不可能生出三個金幣……能夠站在這裡的,自然全都是些家底殷實。背景豐厚的存在,方能隨便用幾十磅的黃金來供他們揮霍在一個未必能夠實現的夢想中。所以。他們是身份或者較高,卻絕不至於高上云端,更多的都是那些小貴族的後代,或者殷實的商人家庭的子弟。

    大商人和小貴族,在王國境內其實是頗為同病相憐的一個群體,他們瑟縮在高高在上者的陰影之中,用自己僅存的東西構築起看得過去卻沙雕一般脆弱的自尊堡壘,雖然當某些浪頭輕輕拂過,便可以讓他們的一切蕩然無存——或者就是為了掩飾這樣的尷尬,他們本就習慣了攻訐與嘲諷,用更加可憐的人們的悽慘,換取他們那些卑微的滿足感,和鏡花水月一般的虛榮心。

    「嗯……抱歉,不小心忘記這件事情了。」想了想,愛德華誠懇地道歉。

    「不小心?你……」

    「好吧,決鬥是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開始?我不喜歡浪費時間。」點了點頭,愛德華整理了一下腰帶,將那件長袍的下襬稍微分開一些,然後微笑著看向對方,「不過,看起來你現在有點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如果說疲勞,你和我也沒有什麼差別!」男孩為這乾脆的應答和合理的建議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去角鬥場!我們馬上就開始!」

    ……

    所謂的角鬥場,準確的說,只是一座幽暗的大廳,青石堆砌而成的,沒有窗櫺和門扉的空間看上去有些壓抑,只有高高的天頂之中那些懸浮的魔法光球提供著青白的光輝。

    「這裡被強大的魔法結界所籠罩著,凡是在此範圍之內,就不會死人。任何原本會致命的攻擊和傷害都會被自動阻擋,改變成「靜滯」效果。」米蓋爾冷冷地向站在對面的首席解釋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被我的魔法殺死,不過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因此而放鬆了精神,因為我期待的是一場合乎於實力的戰鬥!」

    視線環繞一週,愛德華點了點頭——這其實已經算不上真正的決鬥,而只是一種比試形式的切磋,不得借助魔法裝備之類,包括法杖、捲軸、藥水都是禁止的。與某些武技的競技運動化有點相似。

    「居然挑這個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跑來玩決鬥的遊戲……這些淘氣的小鬼。我現在可忙得很,嗯,那麼,如果決定了,那麼就在各自的契約上籤下名字,便可以開始戰鬥了。」

    耳邊響起的聲音讓愛德華微微低頭,注意到驟然驟然出現在身邊二十呎之內的人影,對方服飾上閃爍的光暈表明他應該是學院之中的一名法師,只不過他看起來與其他的法師有些不同……他穿著一件樣式普通的長袍,看上去已經使用了不短的時間,雖然並不骯髒,卻遍佈著無數的褶皺,就像是在什麼地方翻滾過幾天……且有一小半拖在那個穿著它的人影,即使只是遠遠目測,也沒有到普通人的一半。

    一個侏儒?

    但不等有些驚奇的鄉巴佬首席反應,對方卻忽然嗖地一聲出現在他面前!用一雙黃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彷彿同樣看見了什麼異族:

    「哦,原來是那個丫頭的……嗯?她不是口口聲聲的說,不學無數的沒鬼是諸位面中最為可怕的生物嗎?而且居然還找了一個這個年紀的……這不是都快和她差不多大了麼?」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4:07
第四十二章 觀察

愛德華的目光凝了凝。

    這張面孔有個在侏儒中算得上異類的高鼻樑,灰色的眼睛帶著近視眼那種特有的渙散,卻也還有些可以稱為深邃的東西,尤其是眉間常年苦思而凝結的三道細紋,看上去帶著幾分睿智。只不過,花白的頭髮骯髒而且凌亂,被油脂黏成一縷一縷的向外支愣,露出中間光滑油亮的禿頂。加上臉上帶著的因為疏於清洗而結成的晦暗,倒是有幾分符合愛德華記憶之中的那些科學呆子的模樣。

    然而這邋遢的臉下面,卻留著一部很整潔的鬍鬚唇上的毛髮被修剪成為精緻的一道,從人中的部分向著兩側,細軟濃密的毛髮逐漸變得剛硬,最終在唇角彎曲向上,如同細細的釣鉤,末端鋼利,尖銳的彷彿能刺破什麼東西。

    一時間,某人不由得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熟悉。卻又不知在記憶的哪個角落,掩埋著類似的東西。

    侏儒這個種族從來都是以身體孱弱頭腦聰敏著稱,甚至天生有可能會使用一些幻術……不過他們中出現一個法師的幾率顯然比人類更低,因為全族都出了名的喜歡胡鬧而不務正業——就像眼前這個,他沒有像其他法師一樣帶上兜帽充滿神秘,反而在敞開的領口下面,露出一大塊蒼白的皮膚,讓愛德華不由得猜測他全身上下是不是僅僅只穿了這麼一件衣服……

    好吧,可能這不是什麼懷疑。因為愛德華下一刻就注意到了對方靠近時,那件法師袍下露出的。兩條毛茸茸的**短腿。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可信可惜這個小花招對於一位法師顯然沒有什麼效果——後者只是眯著眼睛,在嘴角泛起一個古怪的微笑,隨手拋給他一張羊皮紙。以及羽毛筆,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於是愛德華看著他,再追問了一下:「您能否告訴我,我這裡有誰的紋章?」

    「我說首席閣下。你能不能快一點?難道你打算反悔嗎?」

    「不不……我想首席閣下是累了,所以想要借此機會多休息一下,」

    問題並沒有得到答案。因為被另外的一個問題打斷了。愛德華厭惡的抬起目光,掃過那一群站在結界外的起鬨的觀戰者。難怪學院之中走出的法師不少,但是功成名就的百不足一……富二代這個階層或者會誕生一些精英分子,不過大部分缺乏引導的傢伙,只能成為一群無聊的小傻瓜而已。

    但如果他們是一群小傻瓜,那麼在半強迫的狀態下,表演一場毫無意義的無聊把戲來娛樂這群傻瓜的自己。又算是什麼?

    這個認知首席學徒忽然感到有些不快。

    「唔,想了一下之後,忽然發現,我好像有些不大合算啊?」羽毛筆在那羊皮紙的末端繞了繞。最終卻只是頓上了一點墨汁。於是挑戰者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你看,如果我輸了,你要我讓出首席的位置,但這位置本來就是我的不是麼?」愛德華眨了眨眼睛,給那個自信滿滿的對手一個微笑:「但是如果我贏了呢?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什麼表示?」

    「唔,可以,那麼就由你來決定好了,」男孩流暢地說道。看起來信心十足。

    「什麼都可以?那麼好吧,如果你輸了。給我當僕人如何?」

    「沒有道理,這樣我的風險太大了。這樣吧,最多三年時間……」

    愛德華微笑著點頭。

    於是戰鬥在下一刻開始,

    男孩向旁邊跳躍了一步,伸手向前,吐字清晰發音準確地念出一個咒文……

    火球術——他的音節剛剛變動,手指也畫出了半圈的時候時候愛德華就可以肯定了。就是那法師最常用,最慣用,最愛用的一千零一招

    從某個層面上來說,火球術簡直就是法師的象徵,從沒有一個法術的功能如此單一,但卻能像它一樣被延伸得如此之廣,也沒有任何一個法術能夠比得上它的使用頻率,哦,當然舞光術或者魔法伎倆這樣的0環法術不算。

    但也正因為如此,愛德華才對這個法術知之甚稔——用手指指向目標點,並決定火球術爆發起點的距離。唸誦完咒語的同時,會有一顆豌豆大小的熾熱小球從指尖飛出,之後除非在到達前撞上物體或固體阻礙物,否則會在指定點爆炸開。

    這個小鬼顯然是想用一個大招直接震懾住對手,既要取勝,還要製造出足夠的聲光效果,以便於提升自己的評價——符合小朋友的心態。

    只不過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這樣的速度,以及狡猾。

    對方搶先一步施展了法術,他大聲的唸誦出一個極其稀奇古怪的音節,那陰測測的怪異調子幾乎一瞬間就變成了吶喊,然後一個光球在他的指尖上閃爍著升騰起來……

    這是什麼法術?

    聞所未聞的咒文,以及動作,讓所有人的視線,精神,似乎都在一瞬間集中到了那光球,在火球術離開挑戰者手指的前一剎那,沒等到咒語唸完,光球炸裂了。然後不出意料地,所有盯在那上面的眼睛都被白茫茫的光澤刺得大痛!

    「混蛋!」「該死!」「是閃光術!」觀戰席上頓時傳來了幾聲驚叫。

    決鬥中的小鬼也不由自主的搖著腦袋,手中的火球術雖然也發了出去,但那隆隆的爆炸聲卻讓他心中不安……

    巨大的力量驟然從胸腹傳來……小孩子猛地張大了嘴巴,試圖抽氣。卻只是發出了一個耗子一樣的尖細聲音……口水的滑膩、胃液的酸楚和膽汁的苦澀一瞬間流過咽喉,擊打在他橫膈膜上的一拳已經讓他幾乎講所有的空氣都從肺泡裡面吐了出來,可怕的劇痛立刻就將這驕傲的鵪鶉變成了抽搐的土雞

    ……

    一枚渾圓的水晶,光影從其中投射出來,在上方的方寸之間勾勒出人形與地貌的幻境,餘光的籠罩之中,一切都朦朧不清,充滿了神秘的美感——就像深奧的魔法世界一樣。

    光芒的陰影中。靜立著一名身材高大地老年學者。一身剪裁得體的華麗長袍是某種早已過時的款式,幾顆紫色和綠色的魔法石漂浮在他的頭部周圍旋轉著,讓他看上去冷靜。知識淵博,雖然削瘦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不過目光中隱約還表現出一些友善。

    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面對的長椅裡,那個矮小的身影上。

    如果愛德華在場。那麼他或者會認出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侏儒種族的法師……他仍舊瑟縮在那一件陳舊而寬大過度的法袍中,從碩大的腦袋兩側野草般橫生的灰白頭髮似乎更加凌亂和油膩了一些,而面前那個高大整潔的人影,讓他看起來更加的

    「這一期的學徒裡還算有幾個能夠看一看,那些克魯羅德人也不出意料的弄來了幾個不錯的人才。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小丫頭。雖然七八環看來也就是她的極限了……不過這一次皇帝做出的決定,還是有點太過於小覷了他們。」高大的老者掃視了一眼那些正跳躍著的人影。言語中滿是事不關己的輕鬆:「當然,最令人驚訝的,還是慳吝鬼拉爾夫斯……他們這一次竟然會讓他們的一個家族成員隱匿了一切跑來應試?我還以為他們絕不會給王國上繳一絲一毫的稅收。」

    「命運的折線而已,那恐怕跟拉爾夫斯家族的那隻老琉璃貓沒有一個銅子兒的關係。我想說不定,那個慳吝鬼已經正在摔著枕頭咒罵了……其實令我感興趣的是,他會不會跑到我這裡來咬人。」老侏儒咯咯咯的笑起來,露出細碎的牙齒:「當然,想要從我這裡拿出人……那個老傢伙可就別想憑藉一身滑溜就能成事。」

    「你就不怕法師塔裡因此走出個一毛不拔的學徒或者是法師?要知道橡果可從來不會掉在離樹很遠的地方。」高大的法師笑了一聲,或者這是一句玩笑,但顯然他並不擅長這個。

    「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在乎那些無聊的東西了?法師本就是為了打破規則而存在,一個正常的傢伙怎麼可能成得了法師?」侏儒伸出短短的手指。於是水晶幻化出的影影像便轉動起來,最終定格於那個唯一沒有被長袍覆蓋的少年:「所以。越不正常才越好。不是嗎?」

    「你這一次特意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這個傢伙?」高大的老人哼了一聲:「就因為他是亞莎莉的學徒?我可不覺得他值得你如此的注意。」

    「開始的時候。我也沒過於注意亞莎莉那個小丫頭,居然會找了一個學徒,而且還是一個歲數這樣大,天資這樣糟糕的傢伙。」老侏儒撓了撓腦袋:「不過昨天,米奈希爾那個小鬼氣急敗壞的向我告狀……不,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我才發現這個小子的有趣之處。」|

    「雖然我承認他確實是這一批學徒之中最狡猾和成熟的一個。不過在我看來,他可能永遠也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或者說純粹意義上的法師,」

    高大老者的視線仍舊平均的分類在每一個學徒的影子上,聲音一成不變:「如果沒有特殊的培養,他終其一生也別想觸摸到四層魔網的邊緣。」

    「我們並不缺乏純粹的法師,事實上,那種傢伙們太多了……可又有幾個不是狗屎一堆?倒是王國法師裡面,最近一段時間出現了幾個不錯的人物,那原本應該是我們放棄的,但卻比想像中更有前途……所以。你不覺得,我們的做法有待商權?」

    侏儒呵呵的笑起來:「看看他吧,觀察能力,判斷力,思維方式……智慧是命運的一部分,一個人所遭遇的外界環境是會影響他的頭腦的——我們常說小鬼們的生活經歷太短,往往會混淆激情與衝動,戰鬥與嗜血。可是這些你可曾在他身上看到半點?」

    「他的思維方式偏向於戰鬥者而不是學者。意志力也很強,這樣的人總是成熟的很快,能夠取得的比別人多。可一個戰鬥者有什麼用?」高大的法師終於將視線停滯在那個人影上。

    「是的,意志力。我的老朋友……法師沒有遊蕩者的敏捷來躲避攻擊,沒有戰士強健的身體,沒有牧師的神靈庇護。沒有術士所有的天賦血脈。法師所有的。唯有意志……這是我的老師對我說的,雖然也不是全部,卻很有道理。」

    「從開始的測試到現在,他沒有參加學院的任何課程,不過卻也只離開了一晚上。其餘的時間,他就在實驗室之中晃蕩,而且那裡不少特別的東西他卻連一樣都沒有嘗試接觸。除了這些。」

    「怪物圖鑑從α到Я,幾乎全部。魔法史斷章,古埃拉人……龍族構造,神文?那些都是有待修復。或者驗證的東西吧?他翻找這些玩意兒幹什麼?」高大的法師皺了皺眉頭,聲音之中帶上一點驚訝的味道:「而且……他居然從頭看到尾?即使是只看一遍……」

    「你也沒有興趣,是不是?身份一高,耐性自然就差了……」

    矮小的**師扯了扯嘴角,像是嘲諷,不過在對方感到恙怒之前,他已經適時的接口:「如果是我,這種殘缺的東西恐怕連半頁也是沒有興致的。只有那些專門研究這些東西的人才會如此的專注,然而那也只限於他們感興趣的部分。」

    「除了興趣。我想不出別的理由會讓一個這樣的小鬼如此廢寢忘食。」高大老者的眉頭擰得更緊:「你知道他為什麼要當法師麼?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些貴族或者希望提高自己身份傢伙、單純只是羨慕施法能力的,又不會有這樣好的耐性和求知慾。」

    「不只是求知慾……因為除了那個。還有些有趣的東西。」侏儒彈了彈手指,將另外的一顆晶體招到自己的身邊:

    水晶球之中的景象不斷的張大,最終足以看清那個少年忙碌的成果——鋼弦之類的東西自然不會被兩位**師關注,但那個工具書寫流暢的畫面和從金屬中燃燒的火焰,那種千錘百煉一般的精煉設計,足以挑起任何一個從不依靠自然法則力量而使用能量的的存在的興趣。

    當然,最驚人的……就是那個小傢伙正在使用的法陣。

    「只是普通的煉金台。他不能感應魔網,卻能夠推動一個五環法術的法陣,這樣的精神力,已經不是優秀這種詞彙可以形容的了。確實令人……驚訝。」高大的法師沉默了一下,然後

    「無數的位面,無數的人,對於魔網天生遲鈍的傢伙比地上的沙礫還多,完全被女神厭棄的遲鈍傢伙也不知多少……但通常來說,遲鈍是雙方的,被魔網完全拒絕的傢伙,自身就有著天生的缺點,或者緩慢,或者閉塞……但他不同。」

    侏儒的老人搔了搔頭,那些僅剩的毛髮便在他的手下又形成了一個更奇妙的造型:「他的精神力卻很好,而且對於魔法物品的使用也很得心應手……你不覺得能夠如此靈活的調用精神的能量,卻完全無法通過魔網來發揮,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麼?」

    「什麼都不是一切,那些無聊的天賦限制……也同樣不值一提,祈願術也罷,靜思卷冊也好,對於我們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太過為難的選擇,這個小傢伙算是有點小聰明,也有幾分耐力……那麼,你覺得可以給他一些額外的優待?」

    高大的法師沉默,然後注意到同伴所說的重點。

    水晶之中,那個年輕人的影子很模糊。無論水晶之中的畫面如何放大凝聚,他的身影總是有一些朦朧……

    可是水晶之中的景象,是通過整個法師他的法陣系統傳送而來的,時刻等同於處在真實目光這個法術的籠罩之下——而周圍的境況,甚至他正在調用的煉金器具上,每一根魔力的線條都隱約可見,唯有那個人影本身,卻仍舊呈現出一種朦朧的感覺,就像是包裹在一層霧氣之中。

    老者哼了一聲。

    他抬起手,一捧白光在他的手中崩裂,可是停了片刻,卻沒有再產生任何的反應。只是讓他皺起了濃重的長眉。再凌空畫出一個複雜的手勢,並咕噥出一個咒文。

    可這一次回應他的仍舊是長久的沉默。

    「真知水晶球對於他無法完全定位,我嘗試過了,好像大部分預言類的法術都會在他周圍被偏轉……」老侏儒笑了笑:「這個小傢伙看來有過一些我們想不到的遭遇。」

    「某種反偵測的魔法?還是邪魔的詛咒?又或者是哪個老朋友的一個惡意的玩笑?」高**師的語聲瞬間便變得更加冰冷,不過他的同伴卻搖了搖頭。「放鬆,老朋友。」侏儒呵呵呵的笑起來,把手伸進寬大的法師袍裡摸索著什麼。最終卻又空手抽了出來:「我賭五個金幣你猜錯了——我沒帶錢,先記著吧。」

    「也確實沒有什麼必要。那麼你打算……算了,你自己隨便怎麼處理他好了,不過如果有了有趣的成果,不要想著獨吞。」周圍所有的畫面在這一刻同時消失,然後整個房間之中被但瑩白的光暈充滿「反正你跑來也就是要說這個吧。」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4:13
第四十三章 計算

時間在對話之中悄然流逝,而角鬥場之中的那一場劇目,卻是在一瞬間就進入了尾聲。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

    即使吐掉了翻湧的胃液,那種窒息後的眩暈和胸腹間的劇痛仍舊讓米蓋爾.唐.塞萬提斯劇烈的喘息著,但一段斷斷續續的嗆咳之後,男孩強攆著,勉強自己爬起來。站直,狠狠地盯住那個近在咫尺的對手,發出憤怒的質問一一雖然完全啞掉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帶著幾分哭腔:「野蠻,無恥」

    「卑鄙……你居然像個蠻族一樣動拳頭!」

    「任何吋候,兩個男人之間用拳頭解決問題,都是最為光明正大的。」那張淚涕交流的面孔,讓愛德華嘆息了一聲,看來自己這一下確實有點用力過度,對於一個至多十一歲的小鬼來說,窒息很可能會造成心臟的麻痺一一不過他能表現出的歉意,也不過就是那一聲嘆息而已:「好吧,你還不能算是個男人,不過你既然選擇在這裡戰鬥,就應該熟悉這裡的規則。」

    「……即使並沒有規定一定要用法術取勝。但是…」

    「揚長避短從來不是卑鄙,更何況……剛才如果我在你的心口放一記震顫電擊,結果又該如何?」愛德華盯著他,冷冷地打斷:「或者,你更喜歡點在你臉上的一記酸液飛濺?」

    「但是……」

    簡單的描述卻足以構成完整的聯想……米蓋爾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震顫電擊和酸液飛濺都不過是0環的法術。然而如果被擊中了要害?或者對於那些身體強健的人而言,那不過是一些短暫的痛苦,但以他的體能,造成的傷害基本上可以判斷為致命一一即使不是致命的,但他也不可能再做出任何的魔法攻擊

    「但即使是在戰場上……」,咬了咬牙,男孩強撐著試圖為自己找出一些可能的勝機,不過愛德華毫不猶豫的冷笑讓他臉上最後的一點血色也褪了下去:「如果不是在這裡,我就先給你一記飛斧了。小蠢蛋!還是說,你認為將來你遇上的對手都會老老實實的等你施展完防護法術?」

    「……我輸了。」沉默了一瞬,男孩低下高昂的頭顱:「用拖延來讓我喪失冷靜,隱藏自己的實力讓我放鬆警惕。急於求成,然後出其不意的開始戰鬥,將主動權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確實比我強。不是魔法,而是計謀。雖然我不讚同你的做法,但我不會因此而否認你的勝利……我會遵守諾言,作為自己的驕傲和急躁的代價。」

    決鬥結束,愛德華.文森特獲勝。

    短促,刻板平淡的評斷聲在角鬥場之中響起,讓愛德華愣了愣一一為對方思緒的乾脆轉變。雖然這個小鬼狂妄。但是至少他敢於挑戰,而且乾脆……贏要贏得漂亮,輸就輸的光棍,沒有絲毫的猶豫。這樣初生之犢的犟氣倒是很讓人欣賞。

    不過他很快便苦笑著搖了搖頭。所有的巧合都被他看成了有計劃的陰謀……到好像這小鬼是個悲劇的英雄,而自己……成了大魔王?

    當然,他也沒有拆穿對方的想法。竟在這些小鬼的眼中高深莫測一點,倒是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煩。實際上現在他還比較希望這樣一一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去想一一

    一瞬的安靜之後,整個場地便被紛雜的吵鬧淹沒。擠在週遭觀看者席位上的百多個小鬼用同吋爆發的大聲議論,不滿地抗辯和大作的噓聲。甚至是咒罵,來評價這平淡的結局一一與他們預想之中完全不同的。甚至很多人都沒有看到結局的結局。

    「混蛋,這算什麼?街頭流氓的鬥毆?他們幹了什麼?魔法在哪裡?」

    「閃光術之後。他似乎是給了米蓋爾一拳……」「就算是鬥毆,也比這個好看吧,簡直比狗頭人之間的廝打還要無趣!」

    「真是野蠻的戰鬥……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如此簡單的結束啊?米蓋爾那個傢伙不是可以施展三環的法術了麼?怎麼這麼輕易的就倒下去了」

    「那傻瓜被鑽了空子了,他沒有給自己使用法師護甲!否則的話……嗯,也是因為那個傢伙跑得很快,二十幾呎他只用了一兩息……」

    「因為經常需要逃走,還有出其不意的偷襲吧,卑賤的傭兵……」

    「閉嘴!」

    嘈雜在下一瞬間停滯了……被終止了一一首席學徒抬起頭,梘線掃過一眾嘈雜的根源,而幻音術製造而出的巨大聲浪在封閉的場地中滾滾迴響,猶如悶雷般造成短暫的,絕對的沉寂,個角鬥場之中,一時間只剩下了那個巨大的,陰冷的笑聲,掠過每一個小鬼的心頭,讓他們不寒而慄:「娘們兒一樣的嚼舌頭算什麼?不服的話,現在就滾進來啊,老子隨時陪你們玩兒!」

    「你以為我們會害柏麼?」「沒錯,教訓他……」

    短暫的沉寂之後,幾個反彈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說嫉妒的視線可以切開一個人的皮膚,愛德華現在肯定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首席**師……僅僅只是見到這個人的面,就已經是一件足以讓貴族都感到自豪的事情了!

    不是你們的問題……只是現在我們能夠調用的資源太過於微少了。

    「所以,直接的方式,本就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圖米尼斯……本就不可能將真正的東西放到我們的面前」「那些可惡的傢伙……一如既往的充港了腐臭的狡猾,我們甚至無法抓住絲毫的空隙」

    「這種程度的對手。根本看不出什麼……」

    「屬下等無能,沒有能夠……」將門窗和房間的角落都仔細的檢査過一遍之後,名為魯薩的年輕人用雙膝跪倒在地,深深俯下頭顱。將雙手搴面向上,平伸於前一一這是克魯羅德人至高的禮節,表示自己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的恭謹,通常來說,只有在面對著他們的汗王。一個克魯羅德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姿態。

    「好了!這只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你們沒有任何的責任。」女子隨意的揮了揮手

    「而且,不過是個魔法儀式罷了。以後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女子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其下深刻的面容。她的年紀其實很輕,瞼部的線條卻極為深刻。纖細的眉弓與鼻樑雕塑一般的完美,一雙眸子卻清澈深逯如秋潭……一種奇妙的絳紅色的顏料,在淺褐色的額頭與雙頰上勾助出細細的紋樣,卻給這張面孔増添了奇妙的魅力。

    「實際上……這樣也好,我們並不需要表現的太過於引人注目,否則的話,對於汗王的計劃說不定會造成不必要的阻礙。」

    「但是殿下。首席學徒的地位,必然能夠給予您更多的便利,希露達那邊雖然現在沒有什麼問題,可如果您以後的吋間大部分都必須在學院之中度過。屬下怕……」

    「不必擔心,記住我的命令,從現在開始,在任何吋候,任何地方,希露達就是你們的公主殿下了……只要無關於克魯羅德的利益,她便擁有與我一樣的權利和身份,在任何公開的場合。你們必須將她當成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但是……」少年抬起頭,露出臉上深刻的憂慮:」「難道那個……那位皇帝陛下就不會產生絲毫的懷疑嗎?雖然說您的樣子並沒有多少人見到過。但畢竟和希露達有著很多不同。只要做一些調查,便很難……」

    「不必擔心。我這樣的年紀,相貌上產生很大的變化也並不足為奇,更何況契約已經履行,他也根本沒有興趣,去鑑定那個被他幽閉在城堡中的公主,究竟是不是真貨。」

    女子毫不在意的搖了搖手:「魯薩,你還年輕,所以不理解也並不奇怪,所謂的婚姻,本就是一個象徵,你以為鬱金香的那位皇帝陛下,真的看上了我這荒野之中的蠻族女子?在你們的眼中,我或者還算是有些魅力的……可是跟這個城市中,那些溫柔婉約的名媛,或者風騷入骨的貴婦相比呢?我用赭紅在臉上畫出戰紋,能夠比得上那些精於用香粉與熒筆勾畫出的眉眼,幾分之一的魅惑?」女子露出了一個笑容:「在進入城市的吋候,你不是也對著那些名媛們很感興趣嗎?」

    「殿下您的美麗,怎麼可能是那些……那些庸俗愚蠢的女人可以相比!」言辭中些許揶揄,讓少年面孔上瞬間便已經籠罩了一層血色,他猛地拔出了腰畔的短刀,將之抵在自己的心口:「以自然之神的偉大名義,我在這裡發下生命的誓言!偉大的……」

    「好了,好了……只是個玩笑,不要不分吋間的將大神的名字掛在嘴邊!」克魯羅德的公主提高了點聲音制止部下的激動,然後將話題轉回到原本的位置:「我並不值得他的看重,事實上所有的克魯羅德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她的聲音低沉下來,像是在解釋部下的問題,可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看重的,當然是克魯羅德對於他的貢獻,是每年多出的那一千五百匹純血戰馬,是五千頭肥碩的牧畜,是那成千上萬可以用來製作捲軸魔法獸皮張……實際上,不管嫁給他的是克魯羅德金鑽是否真的名副其實,還是哥布林一樣醜陋,他都不會關心半點。現在換成了原本就比我漂亮溫柔的希露達,他想必會更加高興吧,現在看看我們的魔法女士,會不會讓她掌握的的力量也分潤給暴風的孩子們吧。」

    名為魯薩的年輕人恭謹而簡單地應道,雖然眼中仍舊帶著迷惑。

    「好了,你退下吧。」公主搖了搖頭,她將所有跟隨在身邊的人都送進了那座宮殿之中,這樣可以更好地掩人耳目。但這些少年,即使多麼健壯也好,他們的想法也孩子一樣顯得太過稚嫩。

    慣性的思維讓她似乎忘了,她自己也不過是跟這些孩子一樣的年紀。

    走出了公主的房間,少年凝望著遠處僅存一抹的夕陽。微微發了一會兒呆一一雖然身材高大,但他畢竟只是個十餘歲的少年,對於所謂政冶的東西,他不明白……也並不想要知道其中的分別。在他心中,公主殿下是最為瑰麗的珍寶,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向至高無上的自然之神誓言,永遠守在這位陛下身邊……如果能夠沒有風險的離開那個醜陋老朽的所請皇帝。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沒有任何的興趣。

    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注意到其餘的幾個同伴正聚在一處。小聲的商量看什麼。

    「魯薩老大,我們的人已經進行了一些查探,那個名叫愛德華的傢伙,是從西封邑地來的一個傭兵,跟我們一起入學,身份只是平民,沒有任何的背景。」注意到他的到來。一個少年開口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卻極為沉穩。

    「嗯?」魯薩微微一愣。

    「首席學徒。」少年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所以,我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可以把它搶奪過來……」

    「那又不是一件東西。怎麼搶?你以為那些老怪物們會同意麼?我們可沒有他們看得上的籌碼啊……」

    「如果那個學徒出現了意外……死了呢?難道那些老怪物還會將已經準備的儀式放棄不成?他們宣揚所謂的公平競爭,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會再進行一次選拔,或者,直接把機會順延給表現出色的……那麼憑藉我們在試煉之中的表現,這個機會不就是我們的了嗎?」

    魯薩挑了挑濃粗的眉毛,這個建議顯然讓他心動,不過並沒有過分一一他記得就在片刻之前,公主殿下曾經跟他說過。在學員中不要表現的過分引人注目。

    然而能夠讓心中的女神得到機會的想法最終還是佔據了上風:「你們確定這傢伙只是個平民?據我所知,這些所請的自詡為文明人之中。有很多喜歡隱瞞自己身份的傢伙,他們認為在必要的時候顯露出來才能獲得優越感。」

    他們是從各個部落之中選擇出的資質優秀的年輕人。但卻並不全是魯薩這樣的皇族成員……遊獵部落的想法本就簡單而直接,在他們看來,抹殺一兩個敵人的生命,不算是什麼大事,……

    「不行。」「魔法師們些許的惡意都有可能對於我們造成最大的影響,不要忘記你們的任務,是要將魔法的力量帶回去。」

    「不必擔心,我們當然不可能在學院之中動手……那個傢伙,雖然有點本領,但畢竟不過是個傭兵而已。」另一個少年發出了一個低低的笑聲,他頭頂上的頭髮剃得精光,頭皮上紋出了一個粗獷的符文,那是自然之神的賦予,證明他原本的出身,是那位神祇的神殿。

    或者也是因為如此,即使他外表上看似粗獷蠻勇,可是說出的言辭卻帶著幾分為優雅,那種素來被克魯羅德人厭惡的味道。

    「這裡可不是亞瑞特,無恥而又愚蠢的傢伙們就像是野鼠一樣到處竄行……只要區區的幾十個金幣,他們就敢於幹掉任何你看著不順眼的傢伙,事實上,我懷疑只要用一張亞龍皮。便足夠換來幾十個用於殺人的好手一一他們不會騎馬,不會揮刀,可是論及在背後揮刀……在這個到處是骯髒街巷的地方,即使是金帳武士,也不見得能夠抵禦他們從背後刺來的。」他平靜地說道,像是在談論的不過是殺牛宰羊。「也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會牽涉到我們……因為他們這裡還有一些被稱為工會的地方,專門受理這些事情,只看金幣,不問買家。」

    「一個西封邑地的傭兵而已,即使露出了些許的蛛絲馬跡,王國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對於我們做出什麼懲罰,至於說那些老怪物……想必會很清楚,一個幾乎成年的傭兵和一個年輕優秀法師學徒,誰更適合得到法師的傳承。」光頭的少年眼神閃爍著。「我們的學習,在未來的十幾年之中都未必能夠結束……事實上如果真正想要將魔法帶給克魯羅德,需要的不是我們的刻苦,而是獲得那些合適的人的好感……」「我們是未來的法師,智慧才是我們的一切,不是嗎?」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4:24
第四十章 分配

愛德華的鼻子很癢。

    響亮的打個噴嚏,然後咒罵上兩聲,似乎是最佳的解決方案…某些存儲在老舊記憶之中,另一個位面的說法裡,噴嚏是被人在背後念叨名字之後的自然結果,因此,需要一些小小的方式來消災解難。

    不過現在,愛德華只能揉揉鼻子,讓呼吸通暢一些,壓抑住多年養成的習慣但即使是這個動作也只能悄然地,不動聲色地進行。

    因為他正站在霍金**師的面前。

    或者應該慶幸,站在這裡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十幾席各色的長袍晃動之下,一身簡單褐袍的學徒首席看起來像是個背景一般平淡……或者應該悲嘆,站在這裡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因為每一個人都在恭謹的匯報著各和事情,他已經在這裡站了接近半個沙漏,僵硬的姿態,讓膝蓋都有些發酸。

    所以愛德華只能盡力的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住地四下看看。

    可惜能夠用來分散注意力的東西,實在是不多。

    那些華麗的語音,沒有一個能用通用語來解讀,眼中的男男女女,無一例外的被華麗或者詭異的長袍包裹,長袍上沒有絲毫能夠表現出他們身份的徽章,甚至沒有一張面孔露出陰影,就像是一個個幽靈,緩慢而依次地從眼前飄過

    而身處的這個房間是如此的簡樸,不大,四周的石壁只能用潔淨來形容,在某和魔法的力量下,散發著蒼灰的光澤。沒有絲毫的綴飾,或者應該形容為空無一物除了正中央那一張沉黑色的巨大書桌。

    霍金**師,就在那書桌之後。

    可愛德華的視線,僅僅是在進入了這個房間時,曾經掠過那個位置,然後便再也無法嘗試去多看一眼。

    僅僅是匆匆一瞥,記憶就已經足夠深刻了。

    第一次見到這位**師人…第一感覺大概都會是驚異,驚異於一個施法者竟然如此的高大魁梧一那個包裹在一襲寬**袍之中的身體,即使只是坐著…看上去也要比愛德華高了一些。學徒估計,他的身高很可能超過了八尺。

    換算成一個熟悉的單位,幾乎有兩百三四十公分還要多一點。

    視線與之接觸的剎那,一和不知名的味道似乎就在鼻端周蔓延開來。

    苦澀,沉鬱,冷洌,即使愛德華的思維已經因為自我催眠而變得靈動,腦中仍舊不免浮現出一些古怪的聯想。

    像是……毒藥的氣味,屍體的氣味,死亡的氣味,………

    其實這樣並不奇怪…畢竟這位法師的大名,即使是在遙遠荒僻的西封邑地也同樣如雷貫耳………,…那多的離譜的傳說…恐怕是整個圖米尼斯帝國最為人盡皆知的…………恐怖故事。

    比方說,殺人最多的法師。

    一百年前,霍金**師赫赫揚名的第一幕那是帝國王朝歷史上…對於圖米尼斯最大,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進襲,那個時候,帝國雖然已經催催老朽…去仍舊擁有著一絲牙,氣、當那位年輕的帝王…現今帝國皇帝的祖父,波拿巴大帝登基之後不久,這一絲的活力就被催化成為了燎原的烈火!

    金槿花三萬近衛騎士團……在七萬各級領主的精銳士兵輔助之下,攻城拔寨,創下了三天之內推進戰線三百里的記錄。齊頭並進的七路大軍,完全發揮出騎兵的速度優勢,閃電一般的沁徹整個圖米尼斯。

    戰爭在開始的一個月之後便接近了終結,羅曼蒂遙遙在望。

    那一年,圖米尼斯王國還擁有六個行省,近半的國土,然而手中已無可用之兵,連十二三歲的孩子也已經被拉進了行伍,拿起了雙手才能握緊的長劍,披上了染著父輩血的舊鏈甲衫,年輕的斯特拉托斯三世親自上城,鼓舞士氣。卻難挽救傾頹的氣勢,人心的混亂。

    遠望著塵煙,十日之前剛剛因為父親戰死而被推上王座的國王陛下對當時勸他遷都避禍的侍臣悲哀感慨:「圖米尼斯雖大,但已無路可退,我的背後,就是羅曼蒂唉…………,

    而城市之下,帝國驕狂的騎士們正在發出震天的哄笑,「不管那些魔法師們能夠招來一群邪惡巨龍,深淵之中的邪魔還是太古洪荒之中的恐怖巨獸,他們終將無法抵擋我們手中的利劍,我們心中的熱血和我們的忠誠,讓那些可怕的閃電和火焰來吧,來的更猛烈些吧………,

    然而當那位法師的身影出現在城頭,用冗長的吟誦啟動了一個儀式,讓黑影鋪天蓋地的成群飛來的時候…」…騎士們才發現,凡人的思維,還是無法領會接近神的智慧。

    他們從未見過的景象。所有人沒有想像過的景象,所有生物不可能意識到的景象。

    那也許是大陸上的人們第一次意識到,世界上最失的恐怖,並不一定由巨大的生物帶來……僥倖活下來的士兵幾乎全部患上了精神的疾病,他們對於蟲子無端的恐懼。

    因為那一刻,無盡的蟲豸如同九重地域之中鑽出的幽影,撲進了軍陣裡面:他們無孔不入的衝擊每一個目標。在這擴散的黑暗之中,所有活物都沒能倖免,當蟲群掠過…倉皇逃離的騎士與他們的坐騎…在奔跑中自接化為慚哮著鎧甲的骸骨…………,…

    帝國分成七條道路源源不絕的後勤立刻便崩潰了,……當蟲群烏云一般的在後方肆虐,草皮,樹木甚至是房舍都在頃刻之間被無數的口器嚼吃殆盡,留下的只有赤地千里的荒原,更不要說提供給騎士團的任何糧草。但更為可怕的,是這些蟲豸隨後帶來的疫病。

    魔法製造的癮瘦遠不是一般的疾病能夠比擬」……」那是一場恐怖的浩劫。

    在魔法發動的第三天,蟲豸的攻勢接近尾聲,而帝國大軍已經損耗了接近一半。然而就在他們頹然地認識到失敗,準備休整,撤退時,腐爛和衰敗卻接踵而至,告訴他們事情還沒有終結,遠遠沒有…,…」

    土地被焦黑侵蝕,植物枯萎成泥。而動物和人則活生生的從體內開始液化、枯萋甚至溶解,……,…觸及到疫病中心,即使是最為強壯的騎士身上也會瞬間腫脹起的紫色的水皰,在短短的幾個沙漏時中就會發展到全身。破裂之後膿血就會翻湧,…,齒齦、眼睛、鼻子和其他的軟組織流出的黑色漿液,讓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浸泡在融化的泥漿之中。

    在整個帝**匯合處的幾十里之內,都充斥著熏人的惡臭,蒼蠅和蛆在冬日裡也四處蔓延,據說那個區域在戰後的三十年之中一直是一片沒有任何人跡的荒原。

    那裡原本的名字已不可考,人們現在對於它的稱呼,只有一個。

    黑亡荒原。

    這可怕的魔法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想像,自然也最容易弓動人類最大的恐懼……」……未知,便是那恐懼的源頭。

    最終,崩潰不可避免的在十萬大蘭之中蔓延金槿花年輕而驕傲的王子也只能決定全線撤離,這位年輕的元帥在此時並沒有喪失他的魄力一…他命令所有騎士丟棄困擾與癮瘦中的戰友,殺死無草料喂養而羸弱的戰馬,扔下掉沉重的騎士甲輻重和任何的東西,全力向王國內後撤!

    可事實上,己經晚了。

    五萬以上的士兵埋骨異鄉,金槿花王朝最為精銳的近衛騎士只有四分之一能夠返回故土而其後魔法癮疫的殘餘仍舊在那個巨大的王國之中帶起了一輪可怕的災荒,帝國於西境止步不前。而圖米尼斯王國實際上沒有耗費一兵一卒便將異常危機消弭於無形,也造就了金槿花王朝此後三十年的頹唐。

    那個恐怖的傳奇源頭,此刻就在那書桌之後。

    但怎麼,………如此安靜?

    前獵人心靈術上學徒首席忽然打了個冷戰,當他反應過來時,便注意到周圍已經空寂了許多。

    嗯,好吧,空寂這個…詞已經不算確切,實際上房間之中的十幾雙眼睛,幾十道目光,似乎都投注在他的身上………而更加糟糕的是,即使低著頭,他也能感到某道最為冷冽的目光,就在自己的正面。

    深深地吸氣,他輕輕抬起了頭,直面著那個人的目光。

    這住難。

    因為那寬闊的肩膀撐起的紫黑色的**師袍,被陰影分割出無數的平面,又有無數細碎的符文閃爍生光,從肩頭垂下的六根絛帶上,金色的符文在微微扭動著,彷彿活物一般。而可怕的能量,就從上面噴湧而來,猶如實質。僅僅是觀察,也足以讓人心境動搖,遍體生寒。

    而再向上,幾顆紅黑藍白的晶體,在頭頂周圍懸浮,緩緩旋轉,映亮了他的面孔。那張骨架粗獷的臉上的肌肉乾枯消瘦,讓愛德華第一時間想起了亡靈這個詞彙。

    原因很簡單。

    無論在哪個世界,死亡總是與生命並列,最為神秘的現象之一,讓人類總是刻意的保持對於它的尊敬,而敢於與之為伍行走其中,甚至以一己之力嘲弄死亡的人,則會遭到厭棄和疏遠……那是人類恐懼的本能的延伸。

    因此魔法公認的八個…學派之中,只有亡靈學派不會被公開的宣揚,雖然死亡學派在大陸上從不缺乏信徒。法師們也不會因為道德上的空泛言論而讓這個…位置保持著空白………,而在魔法學院,亡靈學派的研究,同樣就由這位**師閣下兼任。

    想起了這一點,愛德華心中不由得更加諸多猜測,眼前的這一位說不定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巫妖。

    嗯,或者唯一與曾見過的巫妖不同的,是那深陷的眼眶中,卻還有著一雙帶著一點生氣的眼睛一藍灰色的幢仁清澈明晰,而且似乎在微微的閃爍著光澤。不,事實上,生機並不適合形容那一雙眼睛,那是一塊湧動的冰,被封固的寒氣…」…似乎,其中就沒有人類的感情,有的只是凌厲的似乎能洞穿靈魂的冷冽之意…………,…

    幸運的是,這可怕的目光僅僅在學徒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就回轉到手中的羊皮上去………,良久之後。他才扯了扯乾澀的嘴唇,發出了一個陰沉的語調。

    「你就是愛德華?…,

    「是的,大師。」愛德華垂下目光,靜靜地站立,用催眠的方式來平靜自己的呼吸儘量不去注意那十幾道的視線,只是保持著頗為恭謹的態度。

    但下一輪對話還是在接近一個沙漏刻度的時間之後才終於開啟。

    「你在測驗中表現的還算不錯。你是亞莎莉的學徒?「**師站起身,身上的長袍隨著他的動作…衣褶間的陰影變幻流動,似乎隱藏著無數蠢蠢欲動的鬼怪似的。

    「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她的學徒,只是兩個十日之前,我曾經與她一起,嗯,冒險。」

    愛德華的語聲頓了一下,雖然他立刻就想起了那個名字,並隨即聯想到,稍微的修飾就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什麼好過…不過猶豫之後,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在這樣一個存在面前…最好收起所有被稱為聰明和智慧的東西,因為那些在他面前這個人的眼中那都不值一哂、即使是某人所自傲的…那些來自於異界位面的知識。

    前後加起來不到四十年的人生經驗算得了什麼?這位大師據說已經至少活了一百七十今年頭了,………,…一個星球的知識體系算什麼?一個真正的**師,遊歷過二三十個,位面也都不是什麼大事。至於說科技,………,…那與魔法不存在先進與落後的分別一支槍對付不了一個能夠施展護盾的施法者,而原子彈或者無堅不摧…………可那是一般人能夠使用的東西麼?

    「你的老師列在還在執行學院給予的任務…在短時間內恐怕沒有辦法對你進行指導。…,雖然站起了身,但**師的目光再也沒有與學徒的身影有絲毫的交匯,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自言自語:「「不過我這裡正好有一個簡單的工作,需要一個學徒來作,你想要試試嗎?…,

    「「榮幸之至。…,愛德華的表情不變。心中一時間卻驚喜參半,一個**師的委託…必然不可能太過簡單,但同理,報酬想必也一定極高。

    下一刻,他的表情變了。

    腿彎上的疼痛讓愛德華身體一震,險些跪倒在地,不過當他回過頭。那張眼熟的面孔就讓他又呆了一下。

    「「無聊,兩個無聊的傢伙,你這小子,面癱這和事情又不是法師的必須,學他做什麼?…,拖拉著一身長袍的侏儒法師不知何時已經站他身後,手裡拿著根枯樹枝一樣的手枝點點戳戳:「剛才你跟那些小鬼頭們玩的時候,不是能說又能演麼?喂霍金,我記得咱們剛才不是說好了,我那裡需要人手,所以才找這小鬼來的?」

    「亞莎莉是我的學徒,她挑的人,說不定更適合我這裡的需要。我只是提出個建議而已,不妨讓他自己選擇好了。…,

    「門兒也沒有,這個…時候你想改口?」

    愛德華眯起眼睛,感覺腦袋裡有點暈眩。

    有志於法師事業的獵人出身土鱉,所有跟法術有關的知識也都是偏向於技術,而且這所學院之中可沒有什麼一段校史之類的書籍」…好吧,即使有愛德華最近也沒有時間與精力去接觸。所以他不知道這老侏儒的真實身份。

    但不知道並不表示猜不到…一這裡可不是角鬥場那和明擺著的公共場所,想要進出這裡…,…………如此大大咧咧的進出的話,至少也要有一個高階法師的頭辮傍身,更何況那位**師閣下對他的態度雖然隨便,卻絕不是上對下級的那和施捨。也就是說這個老傢伙很有可能相當有可能,或者說就是,一名**師。

    可兩牟**師的爭執也就罷了,但現在他們爭執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某毫無天賦的學徒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巳,或者這世界是不走出了什麼問題,但還沒等到他理清現在發生的事情,一個聲音就讓他的思路變得更加的混亂。

    「嗯,院長,阿爾伯特大師,你們又在爭執什麼事情了?…,

    這聲音細膩而柔和,將女聲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致,轉折的語調似乎總是在詮釋著柔媚這個詞彙的意義。於是普一出現,就讓愛德華的思路為之一滯似乎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過當他稍微轉過頭,卻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只有微微上翹的嘴角和面頰輪廓,似乎在記憶中出現過,不過和那近乎完美的眉眼線條,卻又將之沖淡在嫵媚之間:愛德華一時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掩映著臉頰的長發,閃耀著如同鑽石粉塵一般讓人窒息的光澤,而淡淡的粉紅顏色。更讓那白皙的面頰,增添了幾番獨特的魅力。

    驚心動魄得,……」有些危險。

    「嗯?沒見過的小傢伙呃,…嘻嘻。…,一襲黑色的長袍隨著她的行動搖曳生姿,只是稍微修改了腰部的線條,這服裝就變得堂皇,與其說是法袍,不如說是長裙。風情萬和地踱出傳送扭曲的光法,她的視線在呆立的學徒身上轉了一轉,銀鈴般微笑。

    然後他轉向那邊互相隔空瞪視的兩個人了

    「我說兩位,我這邊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你們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學徒?分配給我一點………」
fire200707 發表於 2013-7-13 14:32
第四十一章  靈能書

    「那麼,愛德華?文森特,究竟希望完成哪一項任務,你自己選擇吧。」

    ……

    「……這算是神馬的神展開啊?」

    愛德華咬了咬牙齒,發出一個低聲的喃喃自語,這語聲悠長的走廊之中層層回蕩,最終變成細密的嗡嗡聲,好像是無數個低微的嗤笑。

    命運的嗤笑?

    即使那個並不艱澀,卻宏大得令人瞠目的選擇已經過去,但當事人的心臟,似乎仍舊沉浸在那種驚喜之中難以自拔,以至於他的腳下仍舊綿軟,踏著堅硬的石質地板,也彷彿置身於云端之間。

    是的,云端……過去的十年,獵人辛勤的努力,苦苦的鑽營,但那那個小小的夢想卻終是遠在天邊,渺無通路,而如今,眼見另一條隱約的道路現身眼前,但就在剛剛那幾息之間,卻又有三個高出云端無數等級的存在站在他面前,各自送下了一架登天之梯。

    或者世界確實總不如你所想,但是這種脫韁野馬一般不可掌控的發展,卻實在是令人想要在心中咒罵。

    當然,並沒有什麼確切的意向或者證據,說明三位**師是看中了名不符實的首席學徒,想要給他特別的培養,不過即使只是跟隨在那樣的存在身邊,甚至是關係稍微密切一點兒,對於一個初涉施法世界的學徒來說,其中的好處便已經比天還大。

    其實以獵人的貪婪,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要回答他可以一起接下三個任務,皆大歡喜,收穫溢滿。

    但這顯然不是那些蹩腳的gal遊戲劇情,刷滿了好感度就可以貪得無厭——三雙眼瞳之中透出的視線,凌厲,急迫或者深邃,告誡他這個答案是絕對不可能存在多選。

    因此思慮了一瞬之後,霍金**師變成了愛德華第一個排除在外的選項。

    即使他是整個圖米尼斯,甚至整個大陸最強的幾位**師之一,但本身的強大,並不代表一定就可以完全複製給別人——從那簡短的對話,愛德華就足以判斷出,這傢伙絕對不是個擅長教學的人,更何況,如果跟在他身邊,天天看著那張面孔……愛德華毫不懷疑,只要兩天他就會因為神經緊張而引發胃潰瘍。

    「那麼那個瑪麗蓮**師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吧,根據你的某些判斷,女性的細膩更適合於教導,而且她看來也很擅長附魔系的魔法,似乎可以對於你的靈能有所幫助……最重要的是,你不想享受一下推倒漂亮女老師,女上司的樂趣?」

    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靈晶僕在愛德華的心中發出一個不滿地吱吱聲。或者是為了彌補這些天很少被喚醒的怨氣,這塊石頭現在格外的多話。

    「能當上**師,就算再怎麼天才,也少不了幾十年時間的錘煉,老子才沒有跟這種超處女玩什麼老少配的重口興趣」

    翻了個白眼,愛德華選擇性的無視掉這塊石頭關於兩性之間見鬼的思路——實際上經歷了剛剛的那一幕之後,他感覺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已經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根本沒有興趣再在心裡吵架:「在這種極品御姐手下聽差,沒有特等的m體質,誰也堅持不了多久……老子上一輩子可不叫李家成功,美女上級……哼,如果只是個漂亮的女上司也就罷了……反正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

    一位**師。這個目標實在是太過於高遠。愛德華不敢肯定,自己有生之年,能夠達到與對方同級的高度。至於說天天被壓榨的某種幸福生活,還是交給那些不死身的傢伙甘之如飴去吧……

    讓愛德華做下決定的原因其實很多,現在,他與靈晶僕說出來的,只是其中之一。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在愛德華眼裡,不管是霍金院長,還是那位粉毛的美女**師,所謂的爭奪都似乎頗有幾分臨時起意之嫌——就像小孩子之間的那種爭奪,自己若真的選擇了他們,卻未必能夠得到什麼真正的好處,尤其是那女人,要求提出的有些太過刻意了,愛德華有種隱約的直覺,她似乎是想要掩蓋些什麼。

    所以,那位侏儒阿爾伯特,也就成為了這道題目之中,唯一的正確答案。

    阿爾伯特**師,變化系的首席**師,整個大陸上,最為高明的煉金術師——愛德華在得知了這個稱號的第一瞬間,毫不猶豫的敲定了自己的選擇,畢竟變化系的法師給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有錢——精研變化系法術的煉金術師  ,都是為高明的魔法物品製造者,而一個**師等級的人物,即使只是指縫間漏下的仨瓜倆棗,也足夠某位學徒享用不完。

    只是正確的答案也不見得就會帶來完全的好處。

    選擇的同時便意味著拒絕,說不定就會給另外兩位造成一些不好的印象,若是日後有什麼事情時機不對,沒準就會弄到一雙小鞋穿穿。而一位**師的誠心刁難——有時候說不定比死還要麻煩。

    新的憂慮讓愛德華嘆息了一聲,他停下腳步,注意到面前的走廊已經到了盡頭——一扇黑曜石的門扉正在不遠處靜靜地矗立,上面雕飾精細的浮雕人物,在他走近時微微轉過頭,紅寶石的目光與他微微對視,那大門便在無聲無息之中滑開,露出其後廣闊的空間。

    不管怎樣,**師們這種生物擁有的力量,早已經超出了常人能夠設想的範疇,準確的說,他們與怪物也沒有什麼兩樣……而怪物,則是無法用常識來判斷的,

    「你究竟是著怎麼看穿的?」拽著愛德華一腳踏出了一道永久的傳送門,侏儒便已經迫不及待地的抓住了他的衣領。

    「看穿什麼?」對方甚至不惜使用了一個懸浮術的毛躁表現,讓愛德華愣了愣,不由下意識的問道。

    「幻術我的幻術」老侏儒搖了搖頭,語氣中有些不滿,不過他還是詳細解釋道:「就是在你們進入學院的時候,用來測試你們能力的幻術,出自我的手筆,雖然我並沒有在上面投入特別的心力,但是至少它應該是非常真實的,但是我發現你,只有你從頭到尾都對於整個景象保有懷疑,別否認,你那種安定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了,否則的話你也不可能那麼冷靜吧?」

    靠,廢話,老子看3d電影也從來沒去打前排的腦袋,你們這裡的傢伙們又能有幾個人做得到?

    「死亡的方式不夠多,大師。」稍微考慮之後,愛德華給出一個半成品的答案:「大師,你應該去戰場或者冒險隊伍裡旁觀一段時間,閉門造車出門不合轍。」

    沒想到這個普通的回答,反而引發了更大規模的閉門造車——老侏儒屁顛屁顛的消失不見,

    至於說那個所謂的重要任務……他只扔給了愛德華一枚護符,以及一句,把書房裡的材料整理歸類的簡單命令,

    就像他手中這張捲軸……這實際上是一個法師留下的關於煉金術筆記,短短的一張羊皮紙上施展著某種法術,讓它實際的內容有整整數百頁之多、超過三分之二的內容都記錄著各種各樣的煉金術物品的煉製心得以及方法,而這些煉金術物品,從神秘的魔法戒指以及項鏈,到威力強勁的魔法武器,再到構裝生物,足足不下千種。

    只是愛德華仔細的端詳了幾個沙漏的刻度,卻最終只能將之放回書架。

    首先,這些魔法物品的煉製方法、所需要的材料以及注意事項,基本都是一筆代過,寫得極為簡略,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用上簡寫;當然,假設是一個煉金術大師在閱讀這本筆記,他不但能輕易看明白,說不定還會讚揚筆記的作者用詞簡練。

    但現在,徹頭徹尾的外行直接看得如墜五里雲霧……

    其次,筆記上的魔法物品排序方式相當混亂,毫無規律可尋,艾倫完全可以想像這筆記的原本擁有者根本是想到什麼就記錄上去什麼……然後對方還未明確標註煉製這些物品所需要的煉金術水平,這樣一來,艾倫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而那些又是自己只能望洋興嘆的。

    那幾本書冊之中的法術內容極盡詳細,還附帶有不少前代法師們關於施法的心得體會和研究,即使是一般法師一對一的授徒,也未必就比這些記錄詳盡上多少。然而這些對於一般法師如同寶山一般的資料,對於愛德華來說卻是些雞肋——他曾經嘗試研究其中最為簡單的魔法飛彈,可惜那對於魔網糟糕的感應,讓他即使用盡全力也只能冥想到一團模糊的銀光,無論如何唸誦咒文和調動精神,能量也沒有辦法凝聚成為那種紫色的小球。更別說用來攻擊和傷人了。

    「每個有感覺的生物都有心靈能量,意識便由它而來。心靈能量包括很多方面:智力、感知和魅力是意識的直接要素,而力量、敏捷和體質也起作用。意識所包含的每種元素,就好比從單純的白光中分離出來的一種色彩。靈能人物利用心靈和身體的力量。靈能職業可直接利用意識的全部能量,用這種內蘊的能力來影響真實世界的改變。普通生物腦中的灰色邊界使得思維與夢毫不起眼,但對於那些掌握住靈能脈搏的人來說,精神意願卻清晰可見。

    愛德華不由得又嘆了口氣,之前他的那位導師便已經對他說過,感應魔網的能力是一個法師最大的天賦,幾乎注定了他們的成就,雖然早就聽說過自己的天賦糟糕,但是卻沒有想到會糟糕到這個程度,他這輩子除非安心一輩子窩在魔法學院,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拙劣法師,否則很難在這個崇尚階層和力量的世界不受禁錮,即使成為了一個正式法師又如何?這樣的存在即使不出學院,也一抓一把,就連最近幾天碰上的,那幾個驕傲自大的小屁孩,將來的成就也可以預見的,比他這個腦子裡裝了一堆異世界知識的傢伙要高上一截。

    這對於一個想要在魔法領域深造的少年來說似乎已經很不錯,但看到今晚一口氣出現這麼多各個領域的強者,作為下層人民,他已經習慣了那種神經質一樣的危機感,心中凝重的不安讓他習慣於試圖掌握身邊每一個細節,尤其是,他現在的一切都是沒有半點懈怠極其努力後的成果,如果這樣還是輸給別人,挫敗感無疑會更強。

    那實際上是無數細碎的電火組成的光團,它們毫無規律的躍動著,好像被某種無形的力場緊緊束縛在一起,相互撞擊下每一刻都不知道會有多少次微小的爆炸發生,同時又生出更多的電光……只不過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團電光上一會兒,便覺得有些頭暈。愛德華閉上眼睛,卻還是覺得眼前有數不清的小點在跳動。


    「知汝自身」

    這本巨大的書籍的扉頁上,金色的大大的古老的卡拉多拉花體字符,勾勒出兩個簡單的詞組。愛德華輕輕復誦,然後似乎便感覺內心的深處,自己的聲音進入了一個寬宏的殿堂,不斷的反映出層層細微的回音。

    他定了定神,翻開那厚重的奇異書頁。

    「心靈術士通過不斷的研習自身心靈意識來發掘出更為廣泛強大的精神力量。他們冥想深思自己的記憶和記憶的本質,與自己的人格片斷爭辯,並且深入到心中每一個黑暗的角落。「知汝自身」不只是心靈術士的格言,更是通向強大力量的道路。

    比方說關於魅惑的記錄,遠比靈晶僕所說的詳細的多……

    「只要調用一點靈能,就可以讓原本對於他沒有任何好感的人物變成他的朋友,雖然說這個所謂的朋友關係並不會特別的牢固,但是用在某些場合之下——比方說買賣,簽訂合同,以及一些需要交流的地方,都可以省下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甚至可以用在某些本來是敵人的人身上,讓他產生混亂。」

    「不同於魔法之中魅惑人類,魅惑類人生物,魅惑怪物……被分成了幾個法術的東西,靈能之中這個能力是簡單的一體,想要提高力量,只需要額外支付靈能點,兩點就可以影響動物、精類、巨人、魔法獸或人形怪物。而額外支付4靈能點便可以通殺所有……龍、元素,或異界生物。異怪,莫不如是……如果你還願意再多付出一些靈能,還可以將持續時間增加至數天。

    一級心靈異能,消散之觸。

    這碰觸可使物品或者生物的表面破碎,將它的一小部分送至遠方,造成一些輕傷,是一個低級心靈異能。但它有個非常實用的用法——你在它上面投入燃燒多少精神力,它的效果就能多少倍的增幅放大,乃至變成天量傷害的巨創。

    還有靈能油膩術,和奧術相比,心靈異能的油膩術是以心靈力量從星界中抽取星質油化而成,它不僅可以使區域內的物體滑不留手,生物站立不穩,還有令它們光彩眩暈的效果,所以又有別名叫星質光輝。

    現在,他已經擁有了十點的靈能點數了,雖然在靈晶僕口中,這仍舊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不過對於愛德華來說仍舊是值得欣喜的進步……至少現在想要將靈晶僕的耗費補充回來,只需要他三四天的精神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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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sh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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