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異界骷髏兵》作者:思夕(連載中)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3
第十章聲東擊西

河谷村被骷髏屠村後的第五天夜裡,有一支十五人的隊伍踏進了屍骨遍野的山谷中。這支隊伍在山谷底和河谷村中反覆搜查,並很快找到了呂巖所屬骷髏部隊的撤退方向,瓦瑪草原,他們沒有停留,向著骷髏們撤離的方向追去。

在這支隊伍離開後十幾分鐘,身穿紫黑色長袍,膚色呈現不健康狀態的瘦高中年人進入了這匹戰場,他獨自搜索了片刻之後,也向著骷髏們撤離的方向追去。

而呂巖對身後的追兵一無所知,他正在趴在一處草丘後面偷偷觀察千米之外的人類聚集地。

「大概不到一百人,這應該是最小的部落了。」腦海中傳來凱倫瓦爾的聲音,這種交流方式叫做「魂言」,是戰骨及其以上級別骷髏才能掌握的技能,呂巖還是紅骨,無法運用這種技能,他只能活動木訥的下頜關節,發出「唔」的聲音表示同意。

烏特雷德死後,骷髏們在凱倫瓦爾在提議下向南繞行,但草原上的部落多如天上的星辰,它們不但沒有避開人類的聚集地,反而越來越頻繁的與人類發生了接觸和衝突,再加上白天長達近十個小時的高溫,骷髏們損失嚴重,特別是脆弱的灰骨,數量已經不足三千個。

就在所有骨頭們都以為這是一條絕路的時候,凱倫瓦爾提出,主動出擊,偷襲人類部落。

這是一個瘋狂的主意,但卻是一個好主意。

人類的生魂是骷髏最好的進化劑,殺掉一個部落的話,上百具生魂很有可能讓不少灰骨進化成紅骨,而紅骨的生命力比灰骨要強太多。其他的戰骨對這個冒險計劃沒有太多的異議,這些普通的骷髏只懂得依附強者。

於是凱倫瓦爾帶著呂巖耗費了數個小時偷偷探查前進路途上最近的三個部落,挑出其中好下手的一個,前兩個都有近三百人,而這一個人數最少,只能拿他開刀。

「聽說草原上的男人都是天生的戰士,這個部落雖然不足百人,但也至少有四十多個男人吧,那就是四十多個戰士,而我們只有十五名戰骨,實力還不及他們的一半,這有點難啊。」凱倫瓦爾的聲音中透露著無奈。

呂巖知道凱倫瓦爾說的是事實,和人類戰鬥的時候,紅骨都算不上真正的戰士,更何況灰骨了,所以看似有數千名骷髏,但其實戰鬥力卻弱的很。

「要是能在他們的水裡下毒就好了。」呂巖想起了扎馬喝毒潭水後的慘狀。

「你又想給他們和洗澡水啊。」凱倫瓦爾傳來的聲音中透露了苦笑:「難咯,你看他們部落中間就有水源,現在他們都是結水而居啊,你怎麼能在他們眼皮底下跳進水裡?」

呂巖果然看到一片蘑菇狀的帳篷和成片的牛羊中間,有幾名人類婦女圍這一口水潭在洗衣服,凱倫瓦爾說的沒錯,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去下毒,而且就算下了毒,人類也不會再喝這種毒水了。

「那我們繞過去?」呂巖鬱悶的問道,既然打不過又下不了毒,幹嘛不溜呢?

「繞過去?」凱倫瓦爾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無奈:「我們才剛剛踏進瓦瑪草原的邊緣,先不說河谷村死掉的那名見習魔法師會不會引來追兵,就說未來連續幾十天的太陽就能將我們都烤焦了,我必須襲擊人類才有可能倖存,攻下這個小部落其實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好吧,那大人有什麼計劃?」

「只有聲東擊西了,這一戰能否成功就靠你了,我忠誠的紅骨。」呂巖又從凱倫瓦爾的聲音中聽到了狡詐。

……

凌晨,夜色最濃的時候,松耶部落周圍忽然響起了嗚嗚的怪叫聲,一夥大約六、七個灰骨骷髏嚎叫的衝向部落北面的帳篷。

部落中的男人們光著著身子,從床頭拔出雪亮的彎刀就衝了出去,幾乎在灰骨骷髏碰到第一個帳篷之前,就有十幾名青壯的男子衝了出來將它們砍的粉碎,草原的男人都是天生的戰士,果然不假。

但就在這時,部落靠南面的水潭卻響起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然後有人尖叫:「啊,骷髏跳進水潭中了!」

意識到中計了的戰士們撲向水潭,但裡面已經有兩具動物形的灰骨在歡快的游泳了,這個水潭廢了,一般來說至少有半年不能被人畜飲用,絕望和憤怒爬上了牧民們的臉龐。

暴怒的小伙子們用柳木棍將水潭中的灰骨敲碎,失去水源的他們必須要遷徙尋找新的居住地,那意味著未來幾周的艱苦生活,還有為了試水而死的大量牲畜,如果他們沒有在幾周內找到合適的水源,他們整個部落可能會全部渴死,當然他們也可以去投靠那些大部落,但對方可能提出無禮的要求,比如霸佔他們部落中最年輕漂亮的少女。

被怒火沖昏了頭的部落男人們四處搜尋,不應該僅僅只有幾名灰骨,這些骷髏們從來都是成百上千出現的。

果然,他們發現了在南邊大約一千多米遠的地方,有幾個笨拙而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蹣跚的行走,那不是人類的動作,一看就是骷髏。

幾乎想也不想,就有三十多名部落男子翻身上馬,如風一般向那幾個骷髏撲去,而松耶部落的女人們則留著眼淚打撈水潭中的灰骨,早一點把這些該死的東西撈出來,水潭說不定就能早一天恢復正常,這樣他們也許可以在渡過一個寄居人下的冬天之後,重新拿回這片水源。

部落中不多的老人和孩子也被驚醒了,他們不解的望著水潭邊哭哭啼啼的人們,甚至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這時,數千猙獰的骷髏正在從北面向松耶營地緩緩靠近。

三十多名松耶男子如風一般在草原上飛馳,他們正在衝向第五批灰骨,這些灰骨奇怪而零星的散落在草原上,骷髏在他們靠近之前只會茫然的四處張望,但總會恰到好處的在他們殺掉上一批灰骨之後動起來,咆哮著衝過來,然後在他們的馬蹄下撞的粉碎。

每批灰骨的數量都很少,四隻,五隻,有時候甚至只有兩隻,但卻像是野草般頑固,殺了一撥又一撥。

當殺到第十三撥,也就是大約六十多隻灰骨骷髏的時候,松耶的男人們意識到有些不對了,此時他們離開部落數千米遠,已經看不到部落火把的光亮了。

但他們並沒有把事情想的太嚴重,懷疑只是像一層淡淡的陰影壓在心頭,他們仍然隨著慣性驅使胯下的駿馬衝下下一撥骷髏。

終於他們第一次看了與眾不同的骷髏,那是一個紅骨,孤零零的站在一處高高的草丘上,冰冷的如同一具雕像。

呂巖站在濕潤的夜風之中,感覺恐懼和興奮同時瘋狂的刺激著自己身上的每一塊骨頭,獨自面對三十多面強壯的人類戰士,這就是凱倫瓦爾給自己佈置的任務嗎,還真他媽的刺激!

沿路的八十多具灰骨都是他的手下,按凱倫瓦爾的建議,他用這種方式將松耶部落的男人們成功的引誘了出來,但最初跳水潭那個小伎倆是他自己的發揮,後來凱倫瓦爾也承認,如果不是呂巖這個神來之筆的計中計,松耶男人們也不會憤怒到那種程度,最後戰骨們的偷襲也不會如此輕鬆。

聲東擊西之計已經完美成功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松耶部落已經完了,呂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讓自己這枚誘餌成功的活下去。

松耶部落中馬術最好的小伙子眼睛冒火,向著呂巖衝去,在他身後年紀稍大的部落戰士們眼中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呂巖和其他的人形骷髏沒有什麼兩樣,但一股異樣的感覺在他們每個人心中翻騰,這個紅骨不簡單。

「想救你們親人嗎,那就最好不要殺我!」

呂巖含糊不清的聲音順著草原上冰涼的夜風吹進松耶男人們的耳中,也吹進了他們的心裡,被怒火包裹的三十幾顆心臟瞬間冰凍,剛才一直籠罩在心頭的不祥感同時釋放,幾乎所有人都猜到了,這是聲東擊西之計。

「稀溜溜!」衝向呂巖的小伙子猛拉馬頭,皮膚微紅的高大草原馬打著響鼻將前腿揚起,但身體因為剎不住衝鋒的慣性而向前人立式連跳數步,最後停在呂巖的面前,如果不是小伙子撥轉馬頭,落下的馬蹄就能將呂巖踩的粉碎。

感覺到馬蹄帶起的勁風從光滑的顱骨上方掠過,呂巖心中暗歎:「凱倫瓦爾說的沒錯,這句話果然可以讓人類住手。」

「你說什麼,什麼我們的親人?」馬上的小伙子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赤裸著上身,強壯的腹肌和胸肌顯露出他不俗的力量和良好的身體協調性,一柄沾滿了碎草的彎刀證明他在前面的戰鬥中始終沖在戰鬥的一線,看來有不少灰骨都死於他的刀下。

「你們的部落已經被凱倫瓦爾大人佔領了。」呂巖昂著腦袋,反正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再擺出一副求饒的樣子也毫無意義:「你們最好帶著我趕緊回營地,否則你們的親人都會被大人殺掉。」

擔心被證實了,從一個骷髏的嘴裡。

小伙子眼睛通紅,彎刀的刀柄幾乎要被他捏碎,但他顫抖的臂彎在黑暗中輕擺了幾下,終於無法下決心揮刀劈開呂巖的腦袋,最後他緊咬鋼牙彎下腰,一把將呂巖提到馬上,狠狠的壓在身前,然後抖動著韁繩飛快的向部落衝去。

其他男人也和小伙子一樣,心急火燎的往回趕去,沒有人交談,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擔心、懊悔以及恐懼。

沒有任何懸念,松耶部落已經成了骷髏們的海洋,數千骷髏圍成了半月牙形等待著他們歸來,地上豎七歪八的躺了幾具屍體,老人、孩子和婦女們大約有三十多人,被綁得像一個個粽子,每人脖子上都架著骨質武器。

「放了他們,否則我就殺了他!」押送呂巖的小伙子第一個衝進部落中,一手提起呂巖,將彎刀架在了他頸骨上大喊。

沒有一具骷髏回答,凱倫瓦爾也只是笑了笑。

呂巖冷哼一聲:「不用拿我做要挾,骷髏之間,沒有感情,你就算把我剁碎了熬湯喝,其他的骷髏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小伙子愕然了,他看向人群中一名被被紅骨卡住脖子的少女,眼中兩行淚水流了出來。

這時一名稍微穩重一點的男人遠遠的沖凱倫瓦爾喊道:「你們為什麼沒有當場殺人,難道你還有什麼企圖?」

「我幹嘛要殺掉他們?」凱倫瓦爾像人類那樣聳了聳肩膀:「他們的氣血不旺,我不需要他們,只要你們肯主動繳械投降讓我的手下殺死,我就放了這些婦女和孩子們。」

「骷髏沒有信用!」男人憤怒的喝道,他不相信凱倫瓦爾會放過婦女和孩子們。

凱倫瓦爾一臉的無所謂:「你們沒得選,要不我先殺了他們,然後大家一起拚命?」

凱倫瓦爾說完舉起一隻前肢,做出要下令屠殺的樣子。

「等一下!」男人立刻喊停,他眼睛看向人群中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心疼之意流露無遺,最後他歎了口氣:「你怎麼可以保證放過他們?」

「草原的女人和孩子也都會騎馬吧?」凱倫瓦爾將左右兩個前肢高高抬起,各豎起一根爪子:「你們死一個,我就當場放一個,他們可以騎你們的馬走,一對一,誰也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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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名為白蜂

「嗚呃呃啊啊啊!」一名紅骨骷髏仰頭大喊,全身湧現大量的黑色斑點,斑點像是滴在水中的墨跡一般擴散,最後連成一片,將他紅色的骨頭附上一層淡淡的黑膜,片刻之後停止了顫抖,他將碩大的骨錘從屍體身上抬起,走到凱倫瓦爾的面前。

「凱倫瓦爾,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雖然我升級之後將不再是你的直屬手下,但我依舊會是你最忠誠的戰友。」新進階的戰骨昂起腦袋:「我希望可以被稱作艾伯塔,因為他是我的第一任上位戰骨,他已經戰死在河谷村了。」

「好,艾伯塔,我接受你的友情,以後我將共同作戰!」凱倫瓦爾大聲說著,同時他注意到了呂巖好奇的表情,解釋的魂言傳入呂巖腦海:「進階到戰骨後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確定自己的名字,從此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炮灰了。」

「名字。」呂巖默默的品味這個詞的涵義,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一個名字,只是想不起來是什麼。

「對了,你現在雖然還不需要名字,但你的骨技卻應該先有一個名字,不如趁著功夫先想一個吧。」

「骨技嗎?」呂巖抬起右手,從淡紅色的掌骨中間慢慢升起一根尖銳鋒利的骨針,針尖上一點白芒顯得極其另類,呂巖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溫度從白芒上傳開。

「需要我幫忙嗎?」凱倫瓦爾很有閒心的說道:「我可是知道一大堆好名字。」

「呃……不用了。」呂巖居然拒絕了。

凱倫瓦爾似乎早料到會如此,他聳聳肩膀,繼續監督松耶部落的換人進度,不得不說草原上的男人們都是好樣的,為了換取孩子們的存活,他們寧願束手成為骷髏的刀下鬼,而凱倫瓦爾也十分的公平,他不顧其他戰骨不滿的目光,認真執行著一對一的交換,每殺一名成年男子,放走一個孩子或婦女。

也有想逃走的單身漢,沒有親人,對女人也不是那麼愛的死去活來,想藉著馬匹的快速突圍,但這種人很少,在十幾名戰骨的圍堵下來不及跑掉,而且他們的族人也會幫著骷髏阻止他們逃跑,因為這種膽小鬼也可以換回一個孩子的命。

草原上除了成年戰士之外,最看重的就是孩子,有孩子就有希望,那些只有幾歲的孩子被綁在馬背上逃離松耶部落,雖然他們中不一定每一個都能活下來,但至少應該不會全死。

由於凱倫瓦爾的公平,交換過程很順利,強壯的部落男人們被綁到紅骨的面前,任由他們將鋒利的武器刺進心臟,或割斷喉嚨,按凱倫瓦爾的計劃,全部是讓紅骨動手,以進化出更多的戰骨,每多出一名戰骨,整個骷髏隊伍就等於多出一名合格的士兵。

呂巖沒有動手,因為他沒有進階的可能,他和凱倫瓦爾簽訂了聯魂契約,在凱倫瓦爾沒有成為強骨之前,他永遠只能是一名紅骨。

但聯魂契約的好處也在滋潤著他,動手的紅骨都是凱倫瓦爾的手下,每殺死一名人類,就有一部分生魂傳遞給凱倫瓦爾,然後其中又有一小部分傳遞到呂巖的身上。

身邊傳來哭泣和慘叫,呂巖不知道為什麼不像別的骷髏那麼興奮,相反他聽的心煩意燥,為了排解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他將骨針白色的尖端插進自己的腿骨之中,火辣辣的疼痛喚起他的某種回憶,但仔細再想卻又抓不住那是什麼。

呂巖將骨針拔出來,從凱倫瓦爾身上傳來的生魂立刻幫助他復原了傷處,但是他又一次紮了下去,輕微的滋滋聲和焦味引起旁邊不少骷髏的注意。

交換還在繼續,松耶部落剩下的男人已經不多了,而呂巖則不斷重複著自虐的遊戲,只為了捕捉到那種一閃而過的熟悉疼痛感。

「怎麼了,骨頭發癢嗎,只能通過這麼暴力的方式止癢?」凱倫瓦爾注意到了呂巖的異樣。

「我想到了。」呂巖忽然停了下來:「這是蜂蜇的感覺。」

「嘿嘿,果然是有黑色血統的傢伙啊,連蜂蜇的感覺都知道,記憶居然久遠到曾經是人類的時候。」凱倫瓦爾撿到寶一般的嘿嘿笑著。

「人類,我嗎?」

「是啊,你是人形骷髏,最早之前當然是人類,但後來可能成為一名強大的骷髏戰士,也許轉生過數十次吧,你還記得是人類時候的事情,說明你的血統很純正,你會是一個強大的傢伙。」凱倫瓦爾心情很好的解釋了一大通。

「哦。」呂巖點點頭,但其實他想說的是,凱倫瓦爾看起來才不正常,才更像是背景深厚,來歷不明的傢伙。

「想好名字了嗎?」

「什麼?」

「骨技的名稱啊,你那個很有些詭異的白頭骨針,可以幹掉戰骨的大殺器,能帶來蜂蜇快感的小玩具。」

「蜂蜇沒有快感吧……」呂巖對凱倫瓦爾的無腦定義感覺到很無奈,但是他還是報出了自己想好的骨技名。

「白蜂!」呂巖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也有一絲激動,他凝視著骨針尖端的白色尖端,似乎有了名字之後,這柄骨針就變得更佳犀利了。

「你的骨技就叫白蜂?」凱倫瓦爾的語調有些怪怪的。

「怎麼樣,很酷嗎?」

「土到掉渣……而且……」凱倫瓦爾不留情面的說道:「都起這個名字了,你還說那不是用來自娛自樂的小玩具?」

呂巖還來不及懊惱的反駁,就聽到人類的喊叫:「我要和他一戰,讓我和他光明正大的打一場,難道你們這些骷髏都是懦夫嗎,就沒有一個敢和我阿甲旺單挑的嗎?」

呂巖將目光投向那個被綁著像粽子一樣的小伙子,是馬術最好的那個,呂巖就是被他押回的部落,他通紅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他交換的女人已經走了,他已經是個死人,不過他在向你挑戰,你要拒絕他嗎?」凱倫瓦爾的聲音怎麼聽都像是「你應戰吧」的意思,不過這也正和呂巖的意,戰鬥是磨煉的最好手段,而且有凱倫瓦爾在身後,自己最多被敲碎骨頭,怎麼也死不了。

「我想應戰!」

「這才是我的好紅骨,燃燒吧,帶著你的白蜂。」凱倫瓦爾大笑著批准了這場戰鬥。

阿甲旺被鬆了綁,他半弓著身子,雙手握拳,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呂巖,所有一切都是從呂巖身上開始的,如果不被這個狡猾的紅骨骷髏引誘出去,松耶部落今天根本不會被滅族。

「給他一件武器。」呂巖的聲音中透露著他自己也難以置信的冰冷和自信。

周圍的紅骨不由得愣住了,阿甲旺看起來相當的強壯,一般紅骨對付赤手空拳的他恐怕都不可能取勝,而呂巖居然還要求送上武器,這個愚蠢的傢伙是在找死嗎,就像他剛才用骨針插自己的大腿一樣?

「給他吧!」凱倫瓦爾的命令打斷了紅骨們的愣神,很快有骷髏為阿甲旺遞上了短刀。

阿甲旺的眼睛中立刻有一團火燃燒了起來,如果自己的動作夠快,力量夠大,是不是可以衝出去,要知道這些骷髏可都是不堪一擊的,如果能搶到一匹馬的話,更就更完美了,即使是那些黑色的骷髏也追不上狂奔的駿馬。

求生的希望點燃了阿甲旺的血液,他眼中殺氣一閃,衝著呂巖衝去,干翻這個紅骨,然後逃走。

呂巖站在原地,微微弓著身子,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已經嚇傻了,其他的骷髏們都冷笑的看著這位凱倫瓦爾座下的紅人,等待著看到他被阿甲旺一刀劈碎的樣子,唯獨凱倫瓦爾的嘴角微微咧開,他知道呂巖要幹嘛。

「要躲開要害,如果被砍中頸骨,一定會死的,所以一定要躲開要害!」呂巖死死盯著阿甲旺的手,身體重心不斷放低,雖然他沒有接受過真正的戰鬥訓練,但在數次生與死的邊緣掙扎過來之後,他對戰鬥已經有了一些本能的領悟。

白蜂輕巧的垂在呂巖的腿側,無害而毫不起眼,阿甲旺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啊,畜生,去死吧!」阿甲旺年輕的身體充滿了爆發力,在距離呂巖五六米的時候就高高躍起,鋒利的彎刀如同閃電一樣劃過夜空,從上至下狠狠劈向呂巖的脖子。

這一刀如果劈實了,呂巖會被整個劈成兩半。

刀速太快了,即使是戰骨也不一定躲的開把,骷髏們幾乎以為呂巖死定了。

但呂巖卻沒有一絲畏縮,他來不及躲閃,或者說根本不敢躲閃,因為失去重心之後,他可能會很快被阿甲旺的後招干翻。

呂巖只來得及抬起左臂去擋阿甲旺的彎刀。

彎刀輕易的劈開了呂巖前臂的橈骨和尺骨,緊接著又毫不停滯的劈斷了上臂的肱骨,雖然彎刀的斬勢看上去沒有變化,但連斷三根骨頭之後,它的方向終於略有偏差,在呂巖輕微的擺動中,原本斬向頸椎骨的刀刃,落在了鎖骨之上。

鎖骨依舊不堪一擊,之後彎刀一路下斬,砍斷了呂巖左側的所有肋骨,連斷十幾根骨頭,彎刀的力量被層層消磨,最後卡在了髖骨之中。

阿甲旺隨之落在地上,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刀鋒已經離最初的意圖有了偏差,正準備蓄力將彎刀拔出來,給幾乎被砍成兩半的呂巖致命一擊。

但呂巖動手了!

「白蜂!」伴隨著略有些含糊的吼叫,呂巖右手蓄勢待發的白蜂狠狠的插進阿甲旺的耳朵,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阿甲旺沒料到呂巖的生命力這麼頑強,也沒料到紅骨的動作能這麼快,更沒料到的是,白蜂的力量如此的恐怖。

白蜂輕鬆的刺穿了阿甲旺的鼓膜,橫穿中耳腔,然後絞碎了聽覺神經,並最後刺進了阿甲旺的顱骨中,劇烈的高溫順利的從白蜂上迸發出來,在瞬間燒燬了阿甲旺的腦漿,年輕小伙的表情變得痛苦而猙獰,血絲從他的眼白上如蛛絲網般爬開,又陡然完全瀰漫成一片血紅,最後滾燙的血液和腦漿夾帶著大量的蒸汽把他的眼珠頂了出來,噴出十幾米遠,強壯的身體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握著彎刀的右手再也沒有提起來。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4
第十二章血腥法則

呂巖安靜的坐在地上,一邊等待著生魂治癒自己斷裂的骨骼,一邊默默注視著遠處的屍體,灰骨和紅骨們正在忙著打掃戰場,而他卻可以和戰骨一樣休息,這不是凱倫瓦爾對他的照顧,而是他自己贏來的尊重。

能夠殺死戰骨的紅骨,能夠一擊殺死草原戰士的紅骨,呂巖連續兩次重新譜寫了紅骨這個炮灰字眼的意義,他贏得了所有骷髏的尊重。

人類的惡臭顯得不是那麼刺鼻了,但本應該是讓骨頭快樂戰慄的血腥味卻讓呂巖感到一陣陣不舒服,他看到屍體中有未成年的孩子,在最初進攻部落的時候,凱倫瓦爾也無法制止所有的骷髏展開凶殘的屠殺,稚嫩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躺在地上,一條猙獰的傷口從孩子的鎖骨一直砍到胯部,紅色的傷口之中,呂巖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骨頭結構,只是孩子身上的骨頭顯得那麼纖細、那麼脆弱。

「是不是覺得屠殺人類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凱倫瓦爾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擠了進來,打亂了呂巖的思路。

呂巖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說,凱倫瓦爾做的是對的,這一次偷襲松耶部落讓他們增加了五名戰骨,讓幾乎所有的骷髏都得到了一次生魂的洗禮,至少在未來三天之內,骷髏們的死亡率會大大下降。

凱倫瓦爾邁著他看似粗笨的兩條後腿,慢慢踱步到呂巖的身邊:「你這小子真是有點意思,居然為敵人傷感,要知道如果你落在人類手裡,他們可是會一邊罵你是怪物、死物,一邊毫不留情的敲斷你的每一根骨頭,聽說在蘭帝國的中心還有專門虐殺骷髏的表演,從指骨開始一截截敲上去,『表演者』至少要慘叫上一個小時才會完全失去意識。」

「為什麼?」

「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凱倫瓦爾嘿嘿一笑:「這事我不知道,如果你有朝一日足夠強大了,幫我問一問皇骨,為什麼它要來到偌丁倫大陸,為什麼要和那些該死的人類糾纏不清。」

「又或者,你可以問一問他。」停了一下,凱倫瓦爾接著說道:「如果不來偌丁倫大陸的話,他會把我們召喚到哪裡去,和哪些生物糾纏廝混,玩這種血與骨的把戲。」

呂巖無法接上凱倫瓦爾的話,只能默不作聲的思考著。

「嘿嘿,我跟你一個小東西發什麼牢騷。」凱倫瓦爾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你以前是人類,而我以前可能是一隻蜥蜴,但這都是過去了,一旦我們被皇骨大人召喚而成為一名骷髏,我們就必須要拿起武器和原本的同伴做殊死搏鬥,否則我們將失去這最後一次活下去的機會,這是骷髏們生存的法則,血腥的法則。」

呂巖覺得這位戰骨老大今天特別話癆,不過他很感謝凱倫瓦爾能夠開解自己的鬱悶,他打起精神回答:「大人,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殺死我遇見的每一個人類。」

「沒那麼誇張。」凱倫瓦爾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慵懶:「老人和婦女的生魂太弱了,殺之無用,孩子們太小了,留著讓他們長大吧,唯一值得動手的只有那些強壯的中年男子。」

「就像今天大人所做的一樣。」這個區分讓呂巖的心裡舒服了一些。

「好了,聊天時間結束了,估計可能已經有別的部落戰士得到消息,正在趕來這裡救援的路上。」凱倫瓦爾站了起來:「我們去為他們準備一些禮物吧。」

「是,大人!」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三十公里外從額彌部落趕來的四十多名戰士陷落在凱倫瓦爾挖出的大量陷馬坑中,隨後二十名戰骨率領這數千骷髏從地下鑽出偷襲他們,這支救援部隊全軍覆沒,而骷髏們又增加了三名戰骨。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又有一支五十人的馬隊衝進了骷髏的臨時營地,但營地中並沒有一隻戰骨和紅骨,只有少量茫然的灰骨,當強壯的草原男子把暗篷挖開的時候,裡面居然是混著馬糞燃燒的骨頭,大量帶著弱毒性的濃煙冒了出來,這種毒煙不會致命,但卻可以讓人酸軟無力、甚至暫時失明,濃煙起時,骷髏真正的主力從埋伏點衝了出來,干翻了戰鬥力是自己雙倍的人類。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打仗的骷髏,附近的部落再也不敢輕易出動了,原本一向講究靠數量優勢猛攻的骷髏們,居然玩起了聲東擊西,挖坑埋伏的諸多戰術,而且比草原上的戰士玩的還好。

獲得喘息的機會之後,有著近三十名戰骨的骷髏小隊以急行軍匆匆向西北方向狂奔。

「大人,這種方式似乎很有效,為什麼不繼續埋伏人類,也許你可以順利成長為強骨,豈不是更有把握回到領地?」呂巖奔跑在凱倫瓦爾的身邊,他喜歡向這位神秘的戰骨學習,凱倫瓦爾腦子裡面的鬼點子似乎層出不窮。

「這幾場小勝是因為人類還不熟悉我們,一旦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就跑不掉了。」凱倫瓦爾的語氣有罕見的嚴肅:「小東西,你要記住,論智謀的話,人類永遠比我們骷髏厲害,我們的顱骨裡面,沒有腦子。」

「那我們憑什麼和人類對抗,是力量嗎?」

「力量、技巧和魔法……」凱倫瓦爾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沒有一項比人類強,大部分戰骨鬥不過魔法學徒,強骨不是見習魔法師的對手,騎骨無法單獨對抗魔法師,將骨很容易被一個大魔法師幹掉,在每一個級別上我們都被人類狠狠的壓制,所以人類強者都愛將骷髏稱之為廢骨頭渣子。」

自己投身的是一個如此悲催的勢力嗎,呂巖略微感到一絲沮喪:「那我們骷髏還有優勢嗎?」

「當然,數量是我們的優勢,見習魔法師要殺掉一名強骨之前,首先要幹掉他統領的100萬名灰骨,1萬名紅骨和100名戰骨,也許我們打不過一名見習魔法師,但我們可以累死他,哈哈。」

呂巖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靠海量的炮灰去消耗魔法師的魔力?如果所有骷髏都是這種想法的話,那他自己遲早會成為某一次大戰上不起眼的炮灰,即使進階到戰骨甚至是強骨,恐怕也難逃這種命運。

後面沒有再對話,為了在下午的日照中奔跑,即使是戰骨也沒有多餘的精力閒談,大約二千隻骷髏在蒼茫的草原大地上狂奔,不時有灰骨落隊,化作稀鬆的碎骨散落在過膝高的草地中,從天空上望去猶如一道淡灰色的浪花劃過翠綠的大海,然後留下一條細長的泡沫。

松耶部落被毀的第三天清晨,一支舉著狼頭旗的大型馬隊來到了額彌部落,大部分背著騎弓的戰士們約束著馬匹在遠處紮營警戒,十幾名戰士走進部落中,仔細詢問了被額彌部落收留的松耶倖存者和當然的戰況。

當聽到被阿甲旺被呂巖殺死時,頭顱炸裂的情形,這些扛著狼旗的戰士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支狡猾的骷髏軍隊正是他們要找的。他們二話不說,追隨著呂巖他們撤離的痕跡追了下去。

在狼旗騎兵走後不到兩個小時,額彌部落迎來了他們的第二批訪客。

一隊十幾人,騎著裝飾華麗的帝國馬走進了營地中,對於這種一看就是不是草原上的傢伙,額彌部落有著明顯的敵意,僅存的五十多名戰士紛紛拉開長弓對準了來人,只要首領一聲令下,就會將這幾天積壓的所有怒火都傾斜在這些陌生旅客身上。

但額彌年長的首領看到來人劍柄上的金色花紋時,嚇得飛快的跪在了地上,並且撲上去親吻對方掛在馬鐙邊上沾滿了泥水的靴尖。

大約半個小時後,陌生人小隊離開了,老首領還是一頭的冷汗。

憋屈得快死的男人們圍了上來,要首領給出一個懦弱的理由。

「那個為首的白甲騎士的劍鞘,上面鑲著金色的花瓣,他是蘭帝國的金花武者。」老首領抬起佈滿老皮和褶皺的手點著部落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伙子:「金花武者有萬夫莫敵之勇,剛才如果你們有人動手,那今天整個額彌部落將徹底消失。」

有那麼厲害嗎,沒聽說過「金花武者」這個名頭的草原漢子們氣呼呼的散開了,雖然不服氣,但總不至於違抗首領的命令追上去找人家比試。

老首領仍然呆呆的望著金花武者消失的方向,不明白一支小小的骷髏隊伍怎麼會惹出這麼恐怖的敵人。

突然,老首領的眼睛睜大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有一名紫袍黑馬的騎士出現在前方,這名騎士彷彿是從虛幻中走出來的影子,輕飄飄的浮在綠色的大草原上,他沒有回頭看額彌部落,只是遠遠的吊在金花武者的隊伍後面,不急不緩的走向草原深處。

……

呂巖望著天片一條烏黑色的細線,憂心重重的問到:「大人,以他們二百多人的數量,恐怕幾個衝鋒就能把我們全部撞碎了吧,但他們沒有直接衝過來,可能額彌部落的事情已經提醒了這些狡猾的人類。」

「是的,人類是十分善於學習的,他們派了十幾個人在最前面排查陷阱,以他們速度,大概只要一個小時就能排查到我們面前了,到時候就是我們死期了。」凱倫瓦爾匍匐在呂巖身邊,但它高大的身軀怎麼也無法完全隱藏。

扛著狼旗的騎兵追上了呂巖所在的骷髏小隊,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骷髏們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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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分兵逃亡

「這支隊伍不簡單。」雖然時間緊迫,但凱倫瓦爾的聲音依然很鎮定:「你看他們旗幟,上面畫著咆哮的白狼頭,要知道草原上的人們都以狼為尊,敢明目張膽挑起狼旗幟的,一定是個強大的部落。」

呂巖奇怪的問道:「我們並沒有得罪什麼強大的部落,為什麼他們會來追我們呢,從額彌部落到這裡,中間已經數次變換行軍方向,他們沒理由緊追不捨啊。」

「他們就是吊著我們屁股來的,至於原因我不清楚,也許在松耶部落和額彌部落中死亡的有他們的重要人物,也許你在水潭邊上殺掉的那個草原勇士是他們的族人,總之人類是很記仇的,如果你動了他們要保護的人,那麼他會不遺餘力的追殺你。」

「水潭邊,那個跑掉的少年嗎?」呂巖想起來了,那個叫做巴姆的少年從自己手下跑掉了,如果真是他引來了這支騎兵,那戰骨烏特雷德要處決自己還真沒錯。

「好了,不管是怎麼來的,現在既然已經來了,就不用多想了,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逃走。」凱倫瓦爾瞄了一眼身後狂暴不安的眾多紅骨,最後扭頭問呂巖:「小東西,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呂巖思看了一眼凱倫瓦爾:「大人,我知道你每天紮營後都命灰骨在西面,也就是我們前進的方向上挖陷馬坑,恐怕你對目前這種局面早有主意了吧。」

「喂,小東西,你不能什麼都靠我吧,幾個陷馬坑對付不了兩百名狡猾的敵人,你得再想想。」

呂巖思忖了片刻:「好吧,我提議分兵跑,每三、四個戰骨一夥帶著自己的手下向著不同的方向逃跑,如果敵人們分兵來追的話,也許就有辦法擊破他們,或是逃走。」

「很聰明的伎倆,果然不愧曾經身為狡猾的人類!」凱倫瓦爾大聲讚美著,同時開始召集其他的戰骨,宣佈這個方案。

呂巖愕然:「大人,我只是剛提出了你就採納了,難道不考慮一下這樣有沒有什麼不妥嗎?」

「這是我聽過最好的建議了,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我只是以為大人要討論。」

「對於最好的建議,沒有討論的必要。」凱倫瓦爾將近四十名戰骨都召喚到一起,宣佈了這個方案,分兵十路,乘著即將降臨的夜色逃走,他在泥地上畫出一大片橢圓形的軌跡,將所有骷髏匯合的線路定在西南角的一點。

「大家都記住,一定要甩掉背後的追兵,或者你可以返身吞掉他們,但絕對不能帶著人類到我們彙集點,否則我會親手砸碎他的每一根骨頭,明白了嗎?」凱倫瓦爾說話的時候,猙獰無比,口角有恐怖的黑煙冒出,顯然如果有誰敢說出半個「不」字,他就會立刻撲上去。

呂巖忽然感覺凱倫瓦爾的體型有點變化,但具體變在哪裡卻說不上來。

「明白!」骷髏們習慣於屈服強者,況且凱倫瓦爾的計劃本來就是唯一有點希望的計劃。

呂巖也被允許旁聽會議,他看到地上翻開的黑色泥土,忽然有所觸動:「大人,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可以說嗎?」

「說吧。」

呂巖從地上撈起一把黑色的泥巴:「這片地上的泥土是黑色,我們是不是可以給一些紅骨身上都塗上黑泥,這樣可以讓它們假裝戰骨吸引敵人,然後集中所有的戰骨們在一起,給追兵狠狠一擊?」

凱倫瓦爾微微含笑,而其他戰骨臉上則露出了驚容,呂巖的主意很新穎,也感覺很有效果,是不是真的要考慮這樣做呢,他們都希望如此,這樣他們就能夠和聰明的凱倫瓦爾呆在一起,對付人類的時候,智慧比力量管用多了。

「不行!」凱倫瓦爾收起笑容,斬釘截鐵的否決了呂巖的這個提議:「人類很狡猾,他們會輕易的辨別出哪些是真戰骨,哪些是紅骨假扮,如果將所有戰骨都集中在一起,那只會讓目標變得明顯,最後的結果是一個也逃不掉。」

呂巖點點頭,對於凱倫瓦爾的話他沒有太多懷疑,小心的退後半步,在戰骨們惋惜的目光中他退回到了凱倫瓦爾的身後。

半個小時後,十支骷髏小隊,每支大約有兩百名左右,以一個巨大的扇形分開,向著西面的草原中衝去,呂巖所在的這支隊伍有最強壯的五名戰骨,在凱倫瓦爾的堅持下,他們沒有挑選正西面有陷馬坑埋伏的「最安全」路徑,而是選擇了北面較為危險的路線,幾乎是在最開始就將自己暴露在狼旗騎兵的衝擊路徑上。

「大人的計劃不是他傳達給其他戰骨的那麼簡單!」狂奔中的呂巖很快意識到了凱倫瓦爾絕對有自己的打算,但這個打算是什麼,他猜不透。

狼旗騎兵很快做出了反應,大約有上百人的騎隊向著呂巖奔跑的方向壓了過來,轟隆隆的馬蹄聲猶如天邊傳來的雷聲,震得他全身骨架酥麻不已。

「約束好你的手下,不要停!」凱倫瓦爾的怒吼傳來,呂巖才發現有些灰骨被馬蹄聲震傻,嚇的原地哆嗦不敢前進。

灰骨雖然是炮灰,但在不能補給的情況下卻顯得越來越珍貴,呂巖怒吼著衝回去用白蜂劈開了兩隻發呆的灰骨,在死亡的威脅下,其他的灰骨終於反應過來,勉強跟上了凱倫瓦爾的腳步,呂巖則在後面不停的怒吼、驅趕。

人類的騎兵越來越近,馬上的射手們開始射箭,草原上的男人可以射下天空的大雕,對於這些蠢笨的骷髏靶子更是一箭一個,呂巖感覺到身邊箭如雨下,大量的灰骨甚至是紅骨倒在了草地上。

呂巖腦海裡面什麼都不想,只是拚命的狂奔,他看到凱倫瓦爾高大的脊背上已經插了三箭,但這只頑強的蜥蜴骨架並沒有放慢步伐,反而沖的更狠了,帶著整支骷髏小隊衝出了騎兵的衝鋒路線。

呂巖感覺到背後一陣勁風掃過,高大的草原馬幾乎是擦著自己的背部衝過去,狂風差點將他吹倒,但是他挺住了,被狂風吹著幾乎橫移了半米之後,他的腳骨又落在了親切的草地上,然後再一次追隨這凱倫瓦爾衝向前方。

呂巖終於挺過去了,狼旗騎兵擦過他們的隊尾之後,開始射擊第二支逃亡隊伍,奔跑中無法阻止有效的箭雨,但這種亂射就夠了,那些脆弱的骷髏們經常會被插進骨縫之間的箭桿絆倒,然後自己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然後是第三支,第四支,這一百名狼旗騎兵像刷子一樣刷過骷髏們的逃亡軌跡,每一支被他們照顧過的骷髏小隊,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骷髏倖存下來。

但到追殺第五支骷髏小隊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警戒性的狼旗騎兵吃了大虧,誰也沒料到骷髏們居然會在營地的西面挖出了大量的陷馬坑,坑中插滿了鋒利的碎骨,被這些帶著毒素的碎骨插中之後即使沒有當場送命,也會發熱、傷口糜爛,並且有可能會滋生可怕的傳染病。

狼旗騎兵大約有二十人當場死亡,有三十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

看到前隊受挫,在後方留守的一百名狼騎騎兵終於動了,他們和從陷馬坑前止步的同伴們一起,分成大小不一的十個縱隊,向著十支骷髏小隊追去,被陷馬坑保護的那些骷髏小隊成了重點照顧對象,而呂巖所在的那支最慘的小隊,只被分配到了八名追兵。

約克白輕輕拉動韁繩衝上了小山丘,看著遠處如仙女散花般混亂的戰場,不由得抱怨道:「這年頭連骷髏都會用計了,真夠邪門的。」

他身後一名武者小聲詢問道:「隊長,要不要分兵追下去?」

「分吧,分吧,這就像是骷髏們給你開了個賭局,邀你坐下來玩兩把,如果你二話不說就把人家的賭桌掀翻了,那是多沒風度的事情啊!」約克白撫摸著劍鞘上的金色花瓣,年輕的臉上佈滿了興奮的笑容。

「呃,那隊長您選哪一路?」熟知約克白性格的武者冒著汗讓他先選。

「嘿嘿,賭博嘛,當然要敢壓賠率小的才能發財!」約克白用手一直最北面呂巖那支快要消失在天邊的骷髏小隊:「我就選那支,我猜那個狡猾的骷髏就在那一支隊伍中。」

武者們二話不說,自動分成九個小隊向著另外的骷髏小隊衝去。

約克白信馬由韁的向呂巖逃跑的方向騎去,步履輕鬆,不急不緩。忽然一個人影在他身邊緩緩顯露出來,最名貴的純種德爾西馬,華麗到極致的黃金馬具,一身鑲著金絲花紋的紫色的長袍,雪白的的狐狸圍脖托著一張瘦弱而慘白的臉。

「瑞迦,你的臉色不太好啊?」約克白對身邊詭異出現的男子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戲謔的和他調笑:「是不是上個月的大魔法師評定又沒通過啊?」

「約克白,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心,我可能會隨時殺掉你。」瑞迦的聲音陰冷嘶啞,說話的時候臉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嘿嘿,不如我們賭一把,看是你的詠唱速度快,還是我們的劍快?」約克白居然毫不在意的挑戰瑞迦,一名真正的魔法師。

瑞迦僵住了,憤怒在他臉上凝聚,他確實沒有通過大魔法師評定,然後又被派來這遠離舒適帝國中心的地方捉拿什麼骷髏,連續數日的騎馬已經讓他的雙腿酸軟不堪,他的怒火幾乎一觸即發。

「哈哈,瑞迦大法師,不要在意,我和你開玩笑呢,我知道你幹掉一個凡人根本不需要詠唱,對吧。」約克白就這樣將手伸了過來重重的拍在瑞迦肩膀上,熱情的笑容就像是和瑞迦好到骨頭裡面的老朋友。

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約克白搭在肩膀上的右手,瑞迦冷冷道:「若不是我需要你來追蹤那些愚蠢的骷髏,你一定會為剛才的話付出代價!」

約克白吐了吐舌頭,沒有問堂堂一個魔法師為什麼要遠涉草原追蹤幾個弱小的骷髏,他瀟灑的抖了抖韁繩,提馬向呂巖所在小隊消失的方向騎去:「走吧,我驕傲的魔法師大人,那些狡猾的骷髏正在面前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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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誰是目標

骷髏分兵逃竄後大約十分鐘,呂巖所在的隊伍孤獨的奔跑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身後暫時未發現追兵。

「停下!停下!」凱倫瓦爾拚命的喊停,包括呂巖在內的所有六十九名骷髏都停了下來,其中有五名戰骨、十二名紅骨,其他都是灰骨。

凱倫瓦爾從地上捧起一塊黑泥:「快,出來五名紅骨,全部塗上黑色。」

呂巖一愣,這個時候假冒戰骨嗎,他心中雖然那有疑問,但沒有囉嗦,跟著凱倫瓦爾一起動手,五名紅骨塗上了黑色泥巴,確實和戰骨看起來有點相似。

「好,你們繼續跑,其他的戰骨都留下來,和我一起埋伏。」凱倫瓦爾命令紅骨和灰骨們繼續向著西面逃跑,然後他和其他四名戰骨挖開地面,躲在了草皮之下,呂巖也被凱倫瓦爾留在了身邊。

「大人,是為了對付追兵嗎?」呂巖小聲的問道,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東面,還沒有人影出現。

凱倫瓦爾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當然是對付追兵,他們肯定會來的,但人數一定不會太多,聰明的人類會以為被陷馬坑保護的那些隊伍裡面有大人物,他們會把主力投到那裡,能分給我們的應該不超過十個人。」

果然,凱倫瓦爾的聲音還在呂巖腦海中迴盪,東面的天際就出現了孤零零的八名騎兵。

呂巖這才明白凱倫瓦爾當初不願意走看似最安全的陷馬坑路徑撤退是多麼的明智,看來有時候光靠陷阱和武力是不夠的,還得揣摩人類的心思,呂巖默默的將這條規則記在心底,如果能活下去的話,也許將來用的上。

「很好,他們的路線會路過我們的面前,記著要盡量殺掉所有人,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傷到馬匹。」

殺掉所有人,不要傷馬,呂巖沒有提問,只是默默牢記凱倫瓦爾的兩句命令,以6打8,不但要全殲,而且還要留馬,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凱倫瓦爾既然這樣說,就必然有他的用意。

由於呂巖所在的隊伍是損失最慘重的,而且由於它們選擇了像是送死一樣的逃跑路線,所以被看做是一支廢柴隊伍,被派來的八名騎兵都不算太厲害,經驗也不足,在看到遠處塗抹了黑泥的五名紅骨之後,立刻興奮的加快了馬速。

通過草葉的縫隙看到人類一步步逼近,呂巖的心裡緊張到了極點,那種奔馬的速度,怎麼可能在錯身的一瞬間擊殺上面的騎手?

「不要擔心,我會給你們製造機會,出手的時候不要猶豫。」彷彿是知道呂巖會擔心,凱倫瓦爾的聲音傳來拉過來。

呂巖點點頭,白蜂從掌骨中慢慢長了出來,白色的蜂尖熱流湧出。

1000米……500米……200米……100米……50米……20米!

在人類騎手靠近至20米左右的時候,凱倫瓦爾突然動了,他強壯的後腿骨猛然彈起,將他整個身體從爛泥坑裡面射了出去,像大鳥一樣劃過所有埋伏骷髏的頭頂,沖飛奔而來的騎兵撲去,他在空中時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叫,這種嘶叫連呂巖聽了都極為不舒服。

八名草原馬同時受驚,它們被突然在前方跳出的黑影和那種恐怖的嘶叫聲刺激,幾乎同時高高揚起了前蹄,有三名騎手立刻被甩了出去。

「殺!」呂巖狂吼一聲,衝了出去,他的目標鎖定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騎手。

草原馬的兩隻前蹄還在高空亂踢,這種600公斤重的草原馬蹄子像鐵塊一樣堅硬,一旦被它掃中連戰骨都會被踢碎,但呂巖卻絲毫沒有猶豫,他幾乎是貼著馬腹站了起來,將白蜂狠狠的捅向了騎手的腰間。

馬背上的騎士長著一雙年青而結實的臉,細密的絡腮鬍剛剛從下巴和兩鬢爬出來,他驚訝的眼睛看到了呂巖,看到了那一身代表呂巖等級的紅色骨頭,於是驚訝變成了譏笑,他知道紅骨的骨質是多麼脆弱,那些貌似猙獰的骨質武器根本不可能破開他腰間的水牛皮甲,他的右手高高舉起,準備在紅骨的骨針卡在皮甲縫隙間的時候,給其狠狠一擊。

「滋」就像是冬日裡熱刀切開牛油的聲音,從白蜂和皮甲的接觸點輕柔而堅定的響起,還未來得及調回重心的騎士聽到了這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譏笑神情瞬間凝固了,怎麼可能?

炙熱的白蜂輕易的劃開了充滿韌性的水牛皮甲,這種連鐵槍都不能輕易捅穿的皮甲,在白蜂的面前柔嫩的就像是一塊豆腐。

白蜂釋放出驚人的高溫,在割開皮甲之後繼續割破了騎士的腰部皮膚,然後是他的骼肌和升結腸,血液混著穢濁的黃色液體噴了出來,在白蜂的灼燒下發出滋滋的爆響。

但騎士的噩夢並沒有結束,在他和呂巖對沖的慣性下,白蜂繼續深入並挑高,順利挑斷了他的大小腰肌,然後削掉了他右腎的一小半,他的神經系統啟動了應激反應,延緩了這種大腦無法忍受的劇痛,騎士忽然覺得時間變得很慢,慢到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右側腰部被一點點劃開,那種在他眼中不屑一顧的紅骨骨質,有著非同尋常的硬度。

白蜂最後挑破背肌的束縛和脊椎擦肩而過,離開了騎士的體內,一蓬帶著紅色蒸汽的血霧從騎士的腰間噴出,將草原馬的半邊身體全部染紅了。

騎士的右手在空中順在慣性落下,彎曲的馬刀砸向呂巖後背,由於他腰部的劇痛使得動作變形,這本來可以殺死呂巖的一擊失去了力氣和準頭,只是將呂巖砸的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但馬背上的騎士也隨之失去了力氣從摔下來,他忍著劇痛撲向呂巖,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柄鋒利的彎刀。

「鬼東西,我砍死你!」草原上的男子爆發出他強大的生命力,雖然腸子已經從他腰部的傷口流了出來,但他還是狠狠撲在了呂巖身上,一刀砍在呂巖的顱骨上。

鋒利的刀刃嵌進了顱骨之中,呂巖的腦袋差點被一刀砍成兩瓣,侵入骨髓的疼痛差點讓他失去意識,但他畢竟不是第一次經歷生死搏鬥了,很清楚放棄就意味著死亡,堅持也許還有希望活下去。

騎士開始往外拔彎刀,再來一下他就能劈開呂巖的顱骨。

呂巖的兩隻手猛然縮回抓住了騎士拔刀的右手,白蜂刺穿了騎士手臂上的肌肉,將他的這隻手死死按住,呂巖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再來一刀了,凱倫瓦爾的治療手段再厲害,也無法救活一個顱骨被劈開的骷髏。

騎士慘叫著把左手伸了過來,他絕對是一個堅強的男人,即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一定要拉著敵人同歸於盡。

呂巖只好再去抓他的左手,一人一骨,在草地上扭打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巖才感到懷中的騎士身體變得漸漸僵硬,騎士畢竟是血肉之軀,不可能整個肚皮被割開了還能活那麼久,這讓呂巖意識到了一個骷髏相對於人類的優點,受傷對於骷髏來說影響較小,而對於人類來說卻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忍著劇痛將顱骨上的彎刀撬下來時,呂巖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埋伏的五名戰骨只死了一個,而人類戰士死了七個,剩下的一個也沒跑掉,而是被凱倫瓦爾踩在地上審問。

「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告訴我,你們為什麼一路追蹤我們而來,不要說是松耶部落,他們和你們這樣的大部落不可能有這麼深的交情。」凱倫瓦爾一米多長的腳爪踩在年輕戰士的胸口,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呸!」被踩在地上的戰士吐出一口血沫,用帶著譏笑的眼神看著凱倫瓦爾,他用自己的行為證明,草原上的男子都是好樣的,不怕死,也不怕折磨!

呂巖看著凱倫瓦爾,不知道他對待這種情況有沒有什麼辦法。

事實證明呂巖這位上司的手段果然是層出不窮,凱倫瓦爾做了一件事,他把前爪放到士兵的臉上,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剛才還大義凜然的士兵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既然你不肯說的,我只好施展巫術把你變成我的手下,那時你自然會說。」凱倫瓦爾很不耐煩的說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黑煙從它嘴巴邊上飄了出來。

恐懼頃刻間爬滿了士兵的臉龐:「我……說,但你答應必須馬上殺了我!不要把我變成骷髏!」

變成骷髏有這麼可怕嗎,比死還可怕?呂巖沒想到把人變成骷髏也可以成為一個比死亡更成功的要挾。

「說吧,只要我滿意了,立刻割開你的喉嚨。」凱倫瓦爾露出勝利的微笑,他停止假裝的吟唱,伸出一根尖銳的指頭,輕輕的放在士兵的脖子邊上。

士兵猶豫的看了凱倫瓦爾一眼,似乎在衡量一個骷髏的信用,但他並沒有讓凱倫瓦爾等很久,也許是怕會失去這難得的死亡機會,他忽然把眼睛看向呂巖,焦點落在了白蜂的針尖:「我們是為了追……」

凱倫瓦爾手指一抖飛快的隔開了士兵的喉嚨,他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呂巖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他感覺到了人類士兵投來的眼神,難道那支扛著狼旗幟的騎兵隊是為了自己而來嗎,這是為什麼呢,一個小小的紅骨能夠重要到如此程度嗎,還有,凱倫瓦爾也明白了人類士兵的意思嗎,他肯定明白,否則他不會割斷士兵的喉嚨。

戰骨們大多沒來得及注意那名士兵的眼神,他們看過來的時候,凱倫瓦爾已經切斷了士兵的喉管,疑惑寫滿了這些戰骨們的臉上,但沒有人敢逼問凱倫瓦爾為什麼要這麼做。

「拉住馬匹,快!」凱倫瓦爾沒有打算解釋,而是開始指揮呂巖和戰骨們將馬匹牽好,雖然這些暴烈的草原馬絕對不允許骷髏騎在它們背上,但不要緊,骷髏們還有另外一種騎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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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500米約定

「全部抱在一起,用繩索將自己綁起來,再和馬脖子綁到一起,快!」凱倫瓦爾大聲指揮著,從遠處回頭的那些紅骨、灰骨飛快從死去的士兵身上取下套繩,將自己和同伴綁在一起,然後又綁在馬脖子上。

當約克白和瑞珈出現在天邊的時候,剛好看到八匹草原馬在戰骨們的抽打下向西面加速飛奔,每一匹馬的屁股後面都拖著五米多長的繩索,繩索的末端是捆成一團的骷髏,而戰骨就坐在這團骷髏上揮舞馬鞭。

「多狡猾的骷髏啊,這裡面可能有骷髏帶有黑色血統啊。」約克白由衷的感歎到。

瑞珈一語不發,從這個距離上他動動指頭就能摧毀那些快要消失天邊的骷髏,但他沒有動手,只是一拍坐騎,飛快的衝了出去。

「喂,法師大人,這種距離你應該可以將它們一擊必殺吧?」約克白催動戰馬緊緊跟了上來:「為什麼還要親自追上去,難道你要請他們喝茶嗎?」

「一擊必殺?」瑞珈冷笑一聲,如果那個東西真的在這批骷髏身上,他的一擊必殺恐怕會毀滅整個瓦瑪草原,不對,可能會毀滅半個偌丁倫大陸,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用什麼一擊必殺。

瑞珈懶得解釋,他只要靠近到骷髏500米之內,他就能夠感應到每一名骷髏的元素強度,那時候就能確定讓整個魔法師協會寢食難安的東西是不是在這裡,如果不是的話,他絕對不介意用什麼一擊必殺幹掉所有的骷髏,如果是的話……那他可就發了。

「咦,大法師先生,你好像不僅僅是接下了一個捉拿兇手的賞金任務那麼簡單哦。」約克白臉上浮現壞壞的笑意,他故意說出自己的推斷,果然,不善於與人打交道的瑞珈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陰沉了。

河谷村有一名見習魔法師和二十幾名魔法學徒被骷髏殺死,魔法師協會發佈了一個低級的賞金任務,請人捉拿當天行兇的骷髏,瑞珈就是以這個掩人耳目的理由一直跟在約克白的身後,從帝國的中心,一直跟到了這個西部的茫茫草原上。

約克白是遵從國王的命令來為六王子報仇的,他的主要任務是帶回騎骨的腦袋,但是那名騎骨的動向暫時不明,於是他就先跟上了呂巖所在的這支流亡部隊,不管怎麼說當日就是這支骷髏隊伍在河谷村行兇的,約克白要先把它們做掉。

對於吊在身後的瑞珈,約克白一直都有所懷疑,一名魔法師怎麼會接受一個為見習魔法師復仇的任務,這種任務的賞金,恐怕還不夠瑞珈購買一個中級魔法卷軸吧。

而且約克白有他自己的消息來源,他知道魔法師協會在短短幾天之內發佈了上百個小任務,蘭帝國甚至是周邊的小國中有數百個像瑞珈這樣的魔法師接受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任務,這種現象很詭異,他推測魔法師協會可能出了什麼事情,這些任務其實都是為了某個秘密任務做遮擋,所以他剛才突然發問,果然從瑞珈的臉上看出了端倪。

不過瑞珈的臉皮也很厚,他知道自己被看破了,但他料想約克白絕對不知道具體細節,所以他依舊陰沉著臉飛馳,連稍許的辯解都省略了。

約克白自然嬉皮笑臉的跟了上去,魔法師協會精心策劃的事情都是轟動整個大陸的事情,這可比為死掉的王子復仇什麼的重要多了。

「大人,我們逃跑的方向好像錯了?」呂巖被凱倫瓦爾坐在屁股底下,但他沒啥怨言,因為他身體下面還壓著其他十幾個紅骨和灰骨,最下面的灰骨剛才還在慘叫,這會已經沒有聲音了,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已經被拖爛了。

「沒有錯,我們不去那個匯合點,骷髏在草原上怎麼跑的過人類,我們去那裡也只有死路一條。」凱倫瓦爾的魂言傳入呂巖的腦海,震的呂巖一愣。

「大人,您最開始就沒打算和其他的戰骨匯合?」

凱倫瓦爾還有心思爆發出兩聲自鳴得意的笑聲:「嘿嘿,當然,那種局面一看就是我們被盯上了,所以你提出分兵逃跑的時候,我立刻決定,把他們九路都當做誘餌扔掉,當他們被全殲的時候,人類不可能從上百公里的草地裡數出死了多少戰骨,多少紅骨,他們會以為已經殺死了所有的骷髏。」

「大人,你真的……太陰險了……」

「我陰險,嘿嘿,小東西,我要是足夠陰險的話,只要把你交出去就可以免禍了,那名士兵的眼神,想必你也看到了。」雖然凱倫瓦爾用的是魂言,但呂巖還是嚇的一激靈,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子底下的紅骨和左右骷髏,果然凱倫瓦爾也明白了那名人類士兵的意思,狼旗騎兵是衝著他呂巖來的。

「為什麼?」呂巖問的含糊而費解,不過凱倫瓦爾卻理解了他的意思。

「為什麼追你,還是為什麼我不把你留給人類避禍?」凱倫瓦爾笑了:「前一個問題很簡單,你在水潭邊上放走的那個小孩,他見過你的白蜂殺人,而那名狼旗騎兵士看向的也是你的白蜂,所以是小孩招來了狼旗騎兵,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還能得罪誰。」

「呃,聽大人這樣說,應該是他吧,那個叫巴姆的少年。」呂巖覺得事情也確實應該如此,只是沒從凱倫瓦爾嘴巴裡說出來之前,他並沒有想的這麼連貫。

「至於第二個為什麼。」凱倫瓦爾的語氣中帶著不羈和一絲讓人感動的東西:「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優秀部下,雖然碰到真正危險的時候,我還是會把你扔出去當炮灰,但是一個舉著狼旗幟的『小』部落還沒有資格讓我拋棄你,你這枚棋子我得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有資格舉起狼旗幟的部落,恐怕得是有數十萬人,在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大部落吧,凱倫瓦爾明顯在吹牛啊,不過呂巖現在沒時間反駁老大的豪言壯語,因為他趴在骷髏球上的腦袋看到了遠處飛快靠近的兩匹快馬。

「小東西,我這麼看重你,你總的說兩句表表忠心吧。」凱倫瓦爾因為在專心抽打飛奔的戰馬,所以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異狀。

「大人,好像又跟來兩名人類戰士,不過他們的穿著和那些狼旗戰士有些不一樣。」

「什麼?」凱倫瓦爾聽到呂巖的報警,連忙回頭看了一眼,接著腦袋又轉回了前方,似乎什麼也沒看到一樣,不過呂巖寧願他再冒出幾句玩笑話,以證明這兩個意外追兵對他夠不成威脅。

幾秒鐘之後,凱倫瓦爾發佈了命令,他命令所有的八匹馬全部散開,如開花狀向八個方向奔去,又一次分兵,這次凱倫瓦爾選擇走中間。

背後的兩名追兵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著北面的第一匹馬衝去,在那匹馬快要拖著戰骨衝出呂巖的視線時,追兵也到了它背後不足500米的距離,呂巖看到天邊突然冒起一個碩大的火球,將那匹馬和它背後拖著的戰骨全部炸上了天。

「大人,這是魔法師?」洛寒這才意識到追來的是什麼人。

「一名金花武者,一名魔法師。」凱倫瓦爾聲音中透著巨大的壓力:「這次被他們追上之後,我恐怕只能扔下你了。」

「不會吧,難道他們也是衝著我來的?」呂巖哀怨的喊到,除了身子底下壓的幾個紅骨和灰骨之外,周圍已經沒有其他骷髏了,所以他也用不著保密。

「本來我以為他們是過路的,可魔法師本來可以在數千米外把我們全部秒殺掉,但他卻一點一點的追上來,直到500米距離才動手,說明他肯定是要從我們這批骷髏中找到什麼……而我們中唯一和魔法師有過直接接觸的,只有你。」

「可我什麼也沒拿啊,這一副骨架空空如也,不是明擺著嗎?」呂巖鬱悶的辯解道:「老大,會不會是你以前得罪了什麼人,不管怎麼說你比我可出道的早多了啊。」

「肯定是你。」凱倫瓦爾斬釘截鐵的說道:「在他們靠近到我500米之前,我會扔下你,到時候就看你的運氣了,順便說一句,金花武者和魔法師都有和騎骨大人相抗衡的實力。」

紅骨、戰骨、強骨、騎骨,這可差著三級呢,每一級的實力都是天壤之別,何況是三級,呂巖鬱悶得想像著魔法師眨一下眼睛就將自己燒成灰燼,或者是金花武者拔下一根頭髮就將自己轟殺成渣的場景。

一路狂奔,從夜晚到第二日的中午。

凱倫瓦爾幾乎沒有給馬匹任何休息的時間,除了中途讓它吃過兩次草之外,再沒有絲毫停滯,向著西面的茫茫大草原狂奔了十幾個小時。

呂巖屁股底下的灰骨已經死光了,還有兩個紅骨半死不活的拖著,幾乎也差不多了,更可怕的是馬匹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不停有白色的泡沫從馬嘴邊上流淌出來,這匹馬不行了。

就在這時,呂巖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的兩個黑點,從天邊翠綠色的草線上冒了出來。

「大人,他們追上來了。」呂巖被太陽曬的無精打采,對於在所難免的死亡也不是那麼畏懼了。

凱倫瓦爾沒有說話,只是又一鞭子抽在了血淋淋的馬屁股上。

呂巖有點感動,不管怎麼說,凱倫瓦爾對自己確實還是不錯的,他歎了口氣說道:「大人,把我丟下吧,如果他們要抓的是我,你還有機會逃走。」

「500米。」凱倫瓦爾只說了這一句,然後就沒有再回答。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5
第十六章原是骨龍

呂巖這會要是有淚腺的話,搞不好還真的就會擠出兩滴眼淚來了,既然凱倫瓦爾不肯放,他也不好堅持送死,只好趴在其他骷髏身上打量兩名追兵。

約克白和瑞珈也不好受,瑞珈自始至終沒有用魔法來限制任何一支逃兵的行動,他只能硬生生靠優質坐騎的速度接近骷髏,然後確認這伙骷髏中有沒有異常的元素波動,確認之後,他才敢施展大火球術轟掉它們。

追蹤路線是約克白選的,戰鬥經驗豐富無比的約克白這次也是昏了頭,居然帶著瑞珈追了六個方向之後才選中了呂巖和凱倫瓦爾這一支,雖然瑞珈懂得一些加速的風系魔法,但也經不住這樣浪費馬力,十幾個小時下來,他也是人困馬乏,坐騎奔跑的速度直線下降。

相比魔法師來說,呂巖對金花武者更感興趣,前幾日的行軍中他也從別的骷髏口中知道了一些人類的戰士劃分,知道武者其實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他們和普通的凡人其實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一個只有平凡肉體的人,又不能像魔法師那樣驅動元素的力量,那他怎麼可能對付的了率領上億骷髏的騎骨大人呢?

力量、技巧、經驗、智慧和勇氣,凱倫瓦爾曾經這樣總結武者的能力,呂巖知道,凱倫瓦爾對武者很敬重,比對魔法師要敬重的多,但凱倫瓦爾也承認,武者和普通人沒有本質區別。

呂巖盯著約克白,從他的白色駿馬到金色刀鞘,再到他銀白色的盔甲、稜角分明同時始終帶著微笑的臉龐,還有他那一頭飄逸的銀色短髮,一個普通人可以達到和騎骨大人平齊的高度,那一個能夠進化的骷髏為什麼不行,強骨骷髏力量就已經超過了人類、技巧可以訓練、經驗可以累積、智慧可以學習,至於勇氣更是在於自己心中所想,呂巖暗暗揣測自己是不是也能像武者那樣傲立於自己的同族之中。

「那個小紅骨一直盯著我看,這可不多見,法師大人,你要找的是不是它?」約克白從一千八百米外就把握到了呂巖的表情,他笑嘻嘻的問瑞珈。

和約克白令人髮指的旺盛精力不同,瑞珈幾乎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是一名法師,是經過數十萬個小時靜坐冥想的合格魔法師,他的身體十分的孱弱,其實這一路上他都在施展各種小法術讓自己感覺到更舒服,比如清潔身上的灰塵、比如在身後形成一個無形的靠背,比如他會標記約克白的馬匹,讓自己的坐騎進行短距離的跟隨移動,然後他就好趁機假寐十幾秒鐘。

但這些手段並不能真正幫助瑞珈回復精力,而且不斷流失的魔力更會讓他感覺到疲憊,這感覺就像是喝鹽水解渴,最後只能越來越渴。

對於約克白的提問,瑞珈打不起精神回答,回答「是」或「不是」都沒有意義,靠上去測試一下元素情況就知道了,不過他心中對約克白的直覺還是有幾分認可的,所以他二話不說施展了一個「初級風行術」給自己的坐騎,初級風行術可以在15秒內加快30%的前進速度,他立刻甩開約克白向呂巖靠了上去。

「大人,他們靠近了!」

即使沒有呂巖的提醒,凱倫瓦爾也已經聞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濃郁不散的活人氣味,他猛然抽動皮鞭,狠狠的打在馬屁股上。

「嗚……」這一皮鞭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讓不堪重負的草原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起來。

而瑞珈法師離呂巖還有900米。

「大人,你走吧,很抱歉不能當你的重量級炮灰了。」呂巖從地上爬起來,一扭頭向瑞珈衝去,右手掌心的白蜂閃著淡淡的光芒。

呼的一聲風響,呂巖只覺得眼前一花,凱倫瓦爾高大的身體擋在了自己面前。

「不是吧,沒必要這麼誇張吧,不是說骷髏之間沒有感情,沒有信任嗎,大人稍微表示一下對下屬的關愛就夠了,再過分下去,可就把你自己的命也搭上了啊。」呂巖感歎道:「再說大人你也不是魔法師的對手啊,還差著兩個級別呢,沒必要一起送死吧!」

瑞珈還有800米。

「小子,你命大。」凱倫瓦爾用手一指南面,從天邊翠綠色的草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長出了一層「白色的絨毛」,絨毛正在逐漸加厚,很快就連成一條白色的河流,從西到東,橫跨整個滿面草原,看不見盡頭。

呂巖下頜關節落了下來:「大人,這是什麼東西?」

瑞珈還有700米。

「食腐白狼,一種群居狼種,看來北方有戰爭啊,所以才會讓這些食腐白狼冒著大太陽趕路。」凱倫瓦爾將兩隻前手爪放在了呂巖的腰部,同時說道:「它們對骷髏沒有興趣,但對人類卻充滿攻擊性。」

呂巖一下也充滿了希望:「它們可以幹掉魔法師和金花武者嗎?」

瑞珈還有600米,他也發現了食腐白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不能,但是至少可以阻擋他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有這段時間緩衝,我們就能逃到一個他們無法追蹤我們地方。」凱倫瓦爾說完,他背後呼啦一響,伸出兩條薄如蟬翼的翅膀。

「大人,你有翅膀!」呂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凱倫瓦爾居然有翅膀,那他就不是蜥蜴骷髏,而是極為罕見的龍形骷髏。

凱倫瓦爾嘿嘿一笑,翅膀煽動,騰空而起,呂巖則被他抓住吊在身體下方。

此刻瑞珈也終於到了呂巖身後500米的距離,他在驚訝於凱倫瓦爾突然變成龍形骷髏的同時,也將探測元素波動的魔力觸鬚伸向呂巖。

凱倫瓦爾在加速,瑞珈的坐騎在衝刺,兩者的距離越來越短,速度差也越來越小。

就在凱倫瓦爾的飛行速度要超過瑞珈坐騎的一剎那,瑞珈探測元素波動的魔力觸鬚碰觸到了呂巖右手的白蜂。

一股浩瀚的元素波動立刻由魔力觸鬚上返回,其強大的程度差點讓瑞珈震驚的從馬上摔下來,找到了,瑞迦的心頭爆發出一陣陣狂喜,就是這個小骷髏取得了那件魔法師協會也不肯說出名字的東西。

怎麼辦,是報告協會,還是獨自追蹤?

瑞珈的心裡激烈的掙扎起來,突然一絲貪婪劃過他的瞳孔,他小心翼翼的召喚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然後開始詠唱:「偉大的光明神萊特,虔誠的信徒需要您的幫助,我看見了敵人的弱點,但它隱藏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只有您光輝的力量才能幫我進行精準的引導,請您將光元素匯聚於我的雙眼,為我照亮其他元素前進的軌跡,中級精準定位術!」

在一片海浪般席捲而來的食腐白狼群中,瑞珈的聲音悠遠而寧靜,他根本不在意可以將人類撕成碎片的狼群,而是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施展中級定位術上,隨著他詠唱的結束,拳頭大小的火球流星般的飛了出去,繞過呂巖擊中了凱倫瓦爾的後背。

火球沒有擊中瑞珈本打算攻擊的頸骨,這很正常,一是因為凱倫瓦爾已經飛到了近千米之外,而是因為呂巖身上的不明物體有強烈的元素干擾,能擊中就很滿意了,瑞珈並沒真的奢望一次將那條龍形骷髏殺死。

凱倫瓦爾墜落在草地上的時候,食腐白狼像巨浪一樣淹沒了瑞珈,但這時約克白也來到了瑞珈身邊。

一刀亮白的刀光閃過,十幾頭撲向瑞珈的白狼被斬成了兩截,白馬踏在白狼的屍體間隙走向瑞珈身邊,金花武者的手悠然的放在馬背上,他的劍似乎從來沒拔出來過,令瑞珈討厭的淡淡笑容又浮上了約克白的臉龐:「我說的沒錯吧,那個小紅骨有點名堂。」

食腐白狼對於約克白的驚艷一擊根本沒有產生任何畏懼,它們又一次撲了上去,而這一次迎接它們的是數以百計的火球。

呂巖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覺骨架都差點要摔散了,但比他更慘的是凱倫瓦爾,龍形骷髏巨大的身體在慣性的支配下向前滑出了十幾米,在白花花的食腐狼群中砸出一條血胡同,幸好這些狼果然如凱倫瓦爾所說對骷髏不敢興趣,否則呂巖和凱倫瓦爾立刻會被他們撕爛。

呂巖忍著渾身疼痛爬起來,跑到凱倫瓦爾的身邊,龍形骷髏的背上斷了十幾根骨頭,斷口處正冒著黑煙和高溫,它的兩支翅膀也被撞爛了,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法在飛行了。

「小東西,你果然是那個魔法師要找的東西,你身上的秘密還真是多啊。」凱倫瓦爾居然還有辦法咧嘴笑。

呂巖茫然道:「大人指的是他沒有秒殺我們嗎,就像對付其他逃跑的骷髏那樣。」

「是啊,我本來不想讓他靠近到500米之內,因為他似乎在500米內會進行探測,如果不是他要找的骷髏話,他就會下狠手,但是……」凱倫瓦爾苦笑了一下:「我這對骨翼進化出來的時間太短了,我還無法熟練使用它,所以飛的不夠快,終於還是讓那個魔法師進入到了500米之內。」

「大人,您是什麼時候進化出骨翼的?」呂巖奇怪的問道,他本以為骷髏所有的進化都應該是明顯而劇烈的。

「嘿嘿,幹掉額彌部落的第二批追兵時,我就發現自己進化到強骨了。」

呂巖心中一震,凱倫瓦爾居然已經偷偷成為強骨了。

「不過,我卻發現了自己並不是什麼大蜥蜴,而是……一頭骨龍。」凱倫瓦爾的聲音裡面透露著嚴肅:「小東西,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將我是龍形骷髏的事情告訴任何其他骷髏,因為很多強大的骷髏喜歡抓我這種骷髏當坐騎。」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6
第十七章白蜂被毀

呂巖恍然大悟為什麼凱倫瓦爾沒有公開他的強骨身份,他是不想被其他骷髏所窺視,成為一隻坐騎。

「大人,你才具有黑色血統吧,知道那麼多知識,還有狡猾的戰術。」呂巖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凱倫瓦爾嘿嘿一笑:「是啊,我從來沒否認過我不是啊。」

呂巖愣住了,凱倫瓦爾確實沒說過他沒有黑色血統,和這個狡猾的骨龍真是沒法鬥嘴,呂巖搖了搖頭:「大人,我會保守秘密的,現在我們怎麼辦?」

「魔法師肯定已經完成了某種測試,確認了你就是他的獵物,所以他會不休不止的追你。」凱倫瓦爾猜的很準。

呂巖扭頭看向身後大約800米外不斷爆發的火光和白狼屍體:「大人,你先走吧,我去刺殺那個魔法師。」

「你刺殺魔法師?」凱倫瓦爾乾笑兩聲:「若不是要保護坐騎,他早就從狼群上空飛過來了,只要他念頭一動,你根本碰不到他。」

呂巖心說我當然知道殺不了魔法師,這不是去當炮灰送死,好給你老大爭取逃跑的時間嗎,就算臉皮在厚,被救了這麼多次後總該有所報答啊,再說魔法師本來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和凱倫瓦爾似乎並沒有關係。

呂巖沒機會說話,凱倫瓦爾已經收起受傷的骨翼,拉著他繼續向西面跑去:「不用急著當炮灰,我說過了,一個小小的魔法師還不夠讓我放棄優秀的部下。」

沒有說過好吧,呂巖在心裡反駁,上次明明說的是扛狼旗幟的部落不夠資格,但一個部落和一個魔法師到底哪個更強,其實呂巖一點概念也沒有。

「嘿嘿,其實我們就快要脫離困境了,出路就在前方一箭之地!」凱倫瓦爾的聲音裡面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雖然不知道一箭之地有多遠,但呂巖猜測不會比自己視線所及更遠了,剛才在空中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前面綠茫茫的草原上有什麼不同,他推開擠到自己身邊的食腐白狼,努力跟上凱倫瓦爾的步伐,同時奇怪的問道:「大人,前面不還是草原嗎,怎麼能夠擺脫魔法師?」

凱倫瓦爾一邊帶著呂巖在擁擠白狼群中穿梭,一邊得意的笑道:「你以為那是一片普通草原,錯了,前面幾百米外平靜的牧草下,隱藏著一個橫展數萬米的大沼澤,瓦爾丹死亡沼澤,據說那是當年皇骨大人放置大陸鉤爪的地方,小傢伙,你就要回家啦!」

「死亡沼澤?難道從一開始?」

「不錯,從一開始我就引領整個逃亡隊伍向這個瓦爾丹沼澤前進,我不像他們那樣不記得回家的路,恰恰相反,我清晰的記得草原上的每一處陷阱,這個瓦爾丹沼澤將是阻擋追兵的最好屏障。」凱倫瓦爾背上的傷勢很嚴重,他說話的氣力明顯有些不足:「咳咳,本來我想把所有的骷髏都帶到這裡來,可惜有狼旗騎兵插手,再加上我進化出了不想被人發現的骨翼,所以能追隨我到此的,只有和我簽訂了聯魂契約的你。」

呂巖一陣後怕,要不是當日和凱倫瓦爾簽訂了聯魂契約,現在自己也恐怕是草原上的一堆碎骨了。

怪不得幾天前凱倫瓦爾會偷襲烏特雷德,原來他知道只有逃進草原,進入瓦爾丹沼澤才有活路,烏特雷德這個膽小的擋路鬼當然只有死路一條。

「轟!」巨大的爆炸聲打斷了呂巖的思緒,他回頭正看到一個直徑上百米的火環炸開,數百頭燃燒的食腐白狼被火環掃過,在慘烈的狼嚎中化作紅黑相間的燃燒體,二秒之後所有燃燒的食腐白狼像沙礫一樣瓦解,化作漫天暗紅色的火星,魔法師和武者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他們依舊騎在馬上,悠閒的如同閒庭散步。

呂巖急忙掉頭和凱倫瓦爾加快了亡命的腳步,早一刻跳進瓦爾丹沼澤中,就早一刻得到安全。

食腐白狼比普通的狼狗還要大上一些,由於常年食用斧頭,它們的嘴巴和身上到處都是糜爛的傷口,黃綠色的膿液從其中一股股湧出,它們的眼睛通紅通紅,從中看不到普通狼犬應有的智慧,呂巖在它們魯莽而強壯的身體之間穿梭,經常會被撞的站立不穩,走的十分艱難。

與呂巖的艱難不同,凱倫瓦爾則十分輕鬆,他不停的揮舞著強壯的手臂揮開擋路的食腐白狼,只見他手爪輕輕一撥,數十隻的食腐白狼就飛了出去,這才是強骨的力量。

大約十幾分鐘後,呂巖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凱倫瓦爾不見了,他吃驚的向前衝了幾步,突然腳底一軟,掉進了一團爛泥之中。

呂巖掙扎著想爬出來,兩腳亂踹,結果越陷越深,冰冷的稀泥竟然很快就埋到了他的胸口。

「我們骷髏的身體比人類輕的多,所以只要足夠小心,我們是可以在沼澤裡面移動的。」凱倫瓦爾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出來,同時一隻強有力的爪子把呂巖從稀泥裡面拉了出來。

呂巖看見凱倫瓦爾攤開四肢,整個趴在稀泥的上方,像兩隻後爪有力的向後一蹬,推出大量稀泥的同時,他龐大的龍形骨架也向前滑出了一段距離。

「人類管這個姿勢叫蛙泳,也就是學習青蛙游泳的姿勢,你這樣趴在沼澤上面滑行,熟悉以後速度不比走路慢。」

呂巖的悟性本來就很高,有凱倫瓦爾的指點和示範,他很快掌握了在沼澤上移動的方法,幾分鐘之後,他移動的速度就已經和在陸地上行走差不多了。

當瑞迦和約克白趕到沼澤邊上的時候,呂巖和凱倫瓦爾已經在沼澤上游出了數百米的距離。

「呃,居然已經追到死亡沼澤了,這兩隻骷髏還真是狡猾。」約克白感歎的同時,伸手從箭囊中拔出兩根箭矢,也不拉弓,隨手就甩向凱倫瓦爾和呂巖的後腦。

「你幹什麼!」很久沒說話的瑞迦怒吼一聲,數顆火球緊張的出手,在空中連撞八次,攔下了約克白射向呂巖的箭矢。

呂巖感覺到身後尖銳的箭矢破空之聲響起,一股黑煙從凱倫瓦爾體內冒出,在身後組成三道黑色的屏障,但金花武者的實力堪比騎骨,他隨手甩出的箭矢也不是凱倫瓦爾可以抵擋的,三道屏障被輕易擊穿,眼看箭矢就要飛向凱倫瓦爾的後腦。

呂巖一咬牙,用手在凱倫瓦爾寬闊的背脊上一按,將自己從沼澤中拔起,高高躍上半空,向那根能要凱倫瓦爾老命的箭矢撲去。

「啊!」瑞迦驚叫一聲,嚇得一聲冷汗冒了出來,他不知道呂巖體內那種元素波動極為強烈的東西會不會被這一箭引爆。

而約克白則臉上浮現驚訝的神色,沒想到一名小小的紅骨也敢跳起來攔截他的甩箭。

白蜂從呂巖的右手掌心鑽出,一邊散發著劇烈的高溫一邊衝向箭矢的箭頭,呂巖沒想到自己的動作這麼敏捷,居然能夠及時用白蜂而不是身體去攔截箭矢,這樣應該夠救凱倫瓦爾了吧。

從河谷村開始,被凱倫瓦爾救了多少次了,三次還是五次?呂巖已經記不清楚了,他發現自己是一個不願意欠賬的人,這會總算有機會可以還上一次了。

白蜂碰上箭頭的一瞬間,劇烈的白光在碰觸點綻放,嚇的瑞迦差點以為要爆炸了,但事實並非如此,只是白蜂的高溫和劇烈撞擊點燃箭頭的金屬,箭矢被迅速的燒燬。

但金花武者的力量絕不是兒戲,金屬液和損毀的箭矢依舊有強大的破壞力,它們一股腦的頂著白蜂衝了上去,將呂巖這根引以為豪的骨針絞成了粉碎。

之後紛亂的金屬、鐵砂和碎骨擊毀了呂巖的整只右手,然後撞入呂巖的右胸,撞斷數根肋骨之後,擦著呂巖的頸椎飛了出去,又一次進入了凱倫瓦爾的體內,但畢竟沒有了箭矢的形狀,又被呂巖的身體所擋,剩餘的金屬殘體並沒有對凱倫瓦爾造成致命的傷害,呂巖幫他的老大擋住了這一擊。

高溫點燃了呂巖身上的所有傷口,他整個身體燃燒了起來,冒著烈火和濃煙墜入沼澤之中。

凱倫瓦爾也沒有放棄已經失去了白蜂的呂巖,他口中黑霧湧出,裹著重傷的呂巖向沼澤深處游去。

瑞迦膽顫心驚的看著這一幕,直到被凱倫瓦爾拖拽著的呂巖身上不再有煙火冒出,他才長吁一口氣,火焰、高溫,這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它們隨時有可能引爆那個小骷髏體內的神秘物體吧,如果爆炸範圍將涉及半個偌丁倫大陸的話,瑞迦相信自己絕對無法倖存。

「法師大人,他們已經超出我的攻擊範圍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約克白看著瑞迦,一臉的淡笑。

瑞迦瞪著血紅的雙眼看著約克白,盡量壓抑著殺死這名金花武者的衝動:「只是兩個不名一文的小骷髏而已,追不上就追不上吧。」

「不名一文?」約克白毫不留情的諷刺道:「法師大人說謊的水平還真是低級啊。」

瑞迦深吸一口氣,對約克白的諷刺不加理會,他取出一個裝滿翠綠色液體的玻璃瓶打開,濃郁的清香從裡面湧出,坐在地上將開口的玻璃瓶放在面前,瑞迦開始閉目冥想。

「居然還要將狀態調整到最佳狀態才敢出手嗎?」約克白的馬匹在瑞迦身邊打轉,鑲著精緻鐵掌的馬蹄踩著食腐白狼的屍體上,擠出一股股腥臭的膿液:「那個骨技詭異的小骷髏真的有這麼重要?」

食腐白狼的惡臭幾乎要屏蔽魔力液的清香,再加上約克白三番兩次的點中要害,瑞迦心中煩躁萬分,幾乎忍不住要對約克白動手,可金花武者的威名也不是假的,瑞迦雖然有信心殺掉約克白,但畢竟也會消耗大量的魔力,也許就會給活捉呂巖帶來困難,所以他強忍著心中的不耐,漠視約克白的存在。

「大人,他們沒有追過來,但我們並沒有脫險,對嗎?」呂巖透過淡淡的黑霧看到金花武者和魔法師都停留在了沼澤的外面,但他知道魔法師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手。

「嗯。」凱倫瓦爾輕輕嗯了一聲之後不再說話,只是拚命的向沼澤中心游去。

呂巖的心沉了下來,自己的白蜂已經沒有了,凱倫瓦爾其實也身受重傷,當魔法師再一次追上來的時候,用什麼去反擊?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6
第十八章吞魔澤蟒

人類的影子已經消失在了天邊,但呂巖心中沒有絲毫的安全感,看不見的壓力從背後源源不斷的用來,而且越來越強。

呂巖發現凱倫瓦爾也很緊張,這位骨龍骷髏並沒有完全按照直線逃亡,他似乎在尋找什麼,可是在越來越稀鬆的草皮下,只有無窮無盡的稀泥,哪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呂巖的傷口漸漸麻痺,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大人,你在找什麼呢?」

「噓,別說話,我聞到了。」凱倫瓦爾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緊張,呂巖看到他動作慢了下來,前肢幾乎不動了,而兩隻後肢則輕輕的推動,一下一下的向前推進。

「小東西,從現在開始別說話了,否則我們兩個都難逃一死。」凱倫瓦爾的魂言傳了過來,呂巖聽的一頭霧水,怎麼著就難逃一死,難道像兩條鹹魚一樣飄在沼澤上就能不死了嗎?

突然,呂巖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陸地」,或者說是沼澤中的一處「小島」,這個「小島」足有上萬平方米的距離,光滑的就像是拋光了的金屬板,在它微微拱起的黑色弧面上,有許多暗金色的裂紋。

「找到了!」呂巖收到了凱倫瓦爾的信號,他感覺身邊這位強骨骷髏的動作幾乎完全停止,只有兩隻後肢偶爾發生不經意的抽動,推著整個身體緩緩向那個小島滑去。

瓦爾丹沼澤的邊緣,食腐白狼大軍已經北上離去,留下一地白花花的屍體,這種腐爛的狼肉連禿鷲都無法下嚥,它們倒屍之處在數年之內將會春草不生。

一大一小兩隻騎隊穿越白花花的狼屍來到瓦爾丹沼澤邊緣,前面的騎隊是約克白的手下,只有十幾人,一百多人的狼旗騎兵恭敬而小心的跟隨在他們後面,沒有一名草原戰士敢把手放在弓箭和刀柄之上。

約克白的手下在幾十米外拉住馬韁繩,其中一人下馬來到近前,先向瑞迦施了一禮,然後才來到約克白馬邊,約克白低下腦袋聆聽手下的耳語。

「請大人定奪。」匯完後之後,手下退後幾步,等待約克白的命令。

約克白沉吟片刻,消化手下從狼旗騎兵那裡得到的消息,忽然他將目光投向瑞迦:「法師大人,這伙骷髏的騎骨老大正在北方和黑月狼族纏鬥,你有沒有興趣去看一看?」

瑞迦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就知道你不會感興趣,你的心都吊在那個小紅骨身上呢。」約克白笑著挺起腰,對著自己的手下向北方揮手,看到他的動作後,那些狼旗騎兵臉上都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終於要分開了,相處了十幾日,還真有點捨不得呢。」約克白將馬匹最後一次兜到瑞迦的身邊,粗壯的馬腿幾乎是挨著瑞迦的背部擦過,但對於這種明顯的挑釁,瑞迦依舊忍了,熟悉魔法師孤傲性格的約克白皺起了眉頭,要不是國王的命令,他真想看看這個瑞迦到底看中了小紅骨哪點,居然可以忍耐到如此程度。

「好了,最後提醒你一句,那個兩個骷髏都不簡單,希望還能在帝都看到你,我尊敬的法師大人。」約克白說完,拍馬向北面飛馳而去,在他身後一大一小兩支騎隊漸漸融合。

瑞迦緩緩從地上站起,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還用你說不簡單?魔法師協會動員整個大陸的魔法師要尋找的東西能簡單得了?

「凝聚土元素,構築堅硬的巖槍,突巖槍,起!」瑞迦通過簡單的吟唱在沼澤外面召喚出一根凸出地面一米多長的岩石槍,由於不是專攻土系魔法,所以瑞迦無法瞬發突巖槍。

將坐騎的韁繩摔在巖槍上後,瑞迦一腳踏進了沼澤之中,但他的腳並沒有陷落在泥濘的爛泥中,而是被一團看不見的風元素所包裹,懸浮在沼澤上方半米之處。

人類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空中飛行,魔法師也不例外,所以當他們接觸到風系魔法後,都會情不自禁的學習那些能夠讓自己飛行的法術,瑞迦雖然不是專攻風系魔法,但也能夠瞬發低級的「風步術」,這足夠讓他在沼澤上跑的比馬還快了。

臉上蕩漾著抑制不住的興奮,瑞迦向著呂巖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到凱倫瓦爾的腦袋碰上那座光滑而充滿暗金色裂紋的「小島」時,呂巖心裡咯登了一下,一股極端危險的感覺從周圍包裹上來,但是他不知道這危險到底來源於什麼,他能做的就是緊閉嘴巴,像凱倫瓦爾一樣裝死。

呂巖感覺到自己和凱倫瓦爾在緩慢的下沉,骷髏雖然輕,但畢竟還是有重量,當完全靜止後,自身的重量就會拖著它們陷入沼澤深處,雖然骷髏並不需要空氣,但陷入沼澤深處之後可能會永遠爬不出來。

想到要半死不活的被埋在一堆爛泥的地下,呂巖抑制不住的感覺到害怕,但他什麼也沒做,沒有出聲提問,也沒有掙扎,因為周圍那種恐怖的感覺沒有散去。

很快呂巖就只剩下半個顱骨在外面了,而凱倫瓦爾幾乎已經完全沒頂,爛泥灌進顱骨內的怪異感覺讓呂巖不停的想作嘔,但很可惜他並沒有這個功能。

就在這時,一陣涼風吹過沼澤表面,呂巖看到了金絲花紋的紫色長袍,雪白的的狐狸圍脖以及圍脖上面那一張瘦弱而慘白的臉,瑞迦來了,就站在30米之外。

「躲進沼澤中?」瑞迦尖銳刺耳的笑聲傳來:「不是說骷髏比人類更懼怕沼澤嗎,你們兩個真是令人驚訝,不過捉迷藏的遊戲到此為止吧,我對這個悶熱潮濕的鬼地方已經厭倦了。」

瑞迦說完之後,開始了漫長的詠唱:「萬物之主,偉大的聖皇,您卑微的僕人需要借助……」

沒有看到任何法術效果,但是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從周圍蔓延過來,抓住了呂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慢慢從泥濘的沼澤中拔了出來。

「這是聖系魔法。」呂巖收到了凱倫瓦爾的魂言,這個已經完全被泥漿埋沒的強骨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千萬別掙扎,也別出聲,做好準備逃跑。」

在魔法師眼皮底下逃跑?呂巖別沒有嘲笑凱倫瓦爾的「不自量力」,相反他做好了準備,那股至始至終存在的危險感越來越強了,他知道這是凱倫瓦爾隱藏的殺招,殺招到底是什麼,呂巖並不清楚,但是他發現那個佈滿暗金色條紋的「小島」不見了。

「……神聖對黑暗的懲戒,賜予我聖輝之手!」瑞迦的詠唱完成後,呂巖清晰的看見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透明手掌,那個手掌和人類一樣擁有五根手指,其中的拇指和食指靠了上來,輕輕的捏在呂巖的左腿的小指趾骨上。

「卡卡」伴隨著清脆的裂響,透明的大手抓裂了呂巖的小趾骨。

瑞迦的神情變得緊張而興奮,他用「聖輝之手」小心翼翼的剝開呂巖碎裂的趾骨,就像是剝開一個瓜子,待確定裡面什麼都沒有之後,大手又伸向了第二跟趾骨。

「你妹!」呂巖痛得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這個魔法師瘋了,難道他要一寸寸捏斷自己的骨頭嗎?

就在這時,呂巖看到瑞迦的背後突然拱起一個大包,一條黑色的巨大蟒蛇幾乎是從沼澤中彈射了出來,直達數十米的高空,甩掉爛泥之後,它的表皮露出了呂巖見過的暗金色條紋。

原來這就是剛才那個「小島」,沒想到它隱藏在爛泥之下的身軀如此龐大。

「跑!」凱倫瓦爾的魂言在呂巖的腦海中炸響:「吞魔澤蟒足夠對付一名魔法師了,我們趕快游出這片區域,否則真的會被泥漿淹沒了。」

呂巖發現拖住自己的那股巨力消失了,他又重新掉進了粘稠的泥漿之中,就像是一隻被粘住了的蒼蠅,幾乎動彈不得。

瑞迦被吞魔澤蟒整個捲了起來,在蟒蛇巨大的身體縫隙間,呂巖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爆發出火光、並不斷傳出語氣怪異的詠唱,瑞迦正在拚死掙扎。

由於吞魔澤蟒的跳起,呂巖腳下的沼澤泥漿比周圍至少低了一米,這種落差造成了周圍泥漿瘋狂的湧進來,差點把呂巖埋掉,凱倫瓦爾的情形比呂巖更差,整個身體都被埋在岩漿之中,他不敢使勁掙扎,只能一點點斜著向上拱。

瑞迦和吞魔澤蟒在距離的搏鬥,他們造成方圓幾百米內的沼澤像波浪一樣上下起伏,這種情形更是加大了呂巖和凱倫瓦爾逃生的難度。

大約十幾分鐘後,筋疲力盡的呂巖終於逃到了三百米外,他盡量仰著身體躺在濃湯一樣波動的沼澤上,這個姿勢可以有助於他浮在沼澤表面,而且相對來說更加節省力氣。

吞魔澤蟒身體的縫隙間已經看不到火光了,只是裡面瑞迦詠唱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起,讓人知道這名魔法師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死亡的光臨。

「吞魔澤蟒,能夠吞食各種元素力量,除非用剛才那樣的聖系魔法才能克制,可真正有攻擊型的聖系魔法可不是一名普通魔法師可以接觸的東西。」凱倫瓦爾終於將他的大半個身體都拱出了泥漿之中,他喘著氣躺在呂巖身邊:「所以普通魔法師絕對不是這種吞魔澤蟒的對手。」

「可是,他還在詠唱。」呂巖輕輕的將自己的雙腿從泥巴中抽出來,果然在放鬆的狀態下,反而更容易脫離沼澤的吸力。

「再詠唱也沒有用,除非是大魔法師,否則他的魔法強度無法超過吞魔澤蟒的抵抗能力。」凱倫瓦爾的口氣中透露著輕鬆:「我早就發現這個魔法師吊在我們身後了,我一直怕他在進入瓦爾丹沼澤之前動手,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小心,一直拖到現在,這才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

呂巖猶豫了一下,第一次說出了和凱倫瓦爾不同的意見:「大人,其實從十幾分鐘前他就一直在詠唱,但始終沒有像樣的魔法拿出手,我懷疑他在準備一個大型的魔法,不是說越是威力巨大的魔法,所需要的詠唱時間越長嗎?」

呂巖的話說到一半時,凱倫瓦爾的臉色就已經變了,他剛才一直被埋在泥漿中,無法一直聽到瑞迦那微弱的詠唱聲,如果事實真的像呂巖說的那樣,恐怕確實有一個大型魔法即將爆發。

「跑!」凱倫瓦爾低吼一聲,轉身想要游離,但已經晚了。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4 10:57
第十九章莫名怨念

「……出來吧,倫布賽斯!火焰之龍!」瑞迦的詠唱突然收尾,他孱弱的身體中居然爆發出如此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隔著厚厚的吞魔澤蟒、隔著數百米的距離,他的吼叫如同在呂巖的耳邊炸響。

無數火星從四周的憑空而生,氣溫急劇上升,地上稀鬆的草葉頃刻間變得焦黃枯萎,大量的蒸汽從方圓數萬平方米的區域中騰起,在呂巖的周圍升起成白茫茫的一片霧氣。

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在霧氣中響起,隨之是大量燥熱的高溫爆發出來,濃霧在頃刻間消散的一乾二淨,露出一條盤旋在沼澤上空的火焰巨龍。

呂巖震驚的看著巨大的火龍,想不到魔法師居然可以召喚和控制這麼大的生物,怪不得說魔法師有對付騎骨的能力,光這條火龍恐怕就能輕易摧毀數百萬的骷髏吧,什麼紅骨、什麼戰骨,什麼強骨,在這條火焰巨龍面前都是渣。

正發呆時,呂巖忽然感覺到體內冒起一股難以忍受的灼熱感,這股灼燒感在他的骨頭之間流動,慢慢勾勒出一個指頭大小的液滴形狀,呂巖想起來了,在河谷村殺死那個見習魔法師後,他就感覺到體內多了一滴莫名其妙的液滴,連續數日的亡命之旅讓他幾乎遺忘了這個小東西,沒想到它在這個時候發難。

這個液滴是什麼,見習魔法師留下的印記?詛咒?還是潛伏法術?呂巖正揣測著,忽然腦海中聽到了凱倫瓦爾帶著苦味的魂言。

「他居然已經達到了大魔法師的水準……」凱倫瓦爾看著火焰巨龍苦笑:「即使是將骨駕臨,恐怕也擋不住他了吧,小東西,你的魅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火焰巨龍在天空狂舞,炙熱的空氣扭曲了漫天的星光,幻化出一幅光怪陸離的奇景,呂巖微微張著嘴,看著這難以想像的奇景,耳邊傳來凱倫瓦爾絕望的苦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卻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隱約有一絲平靜,這悲催而短暫的骷髏生涯,應該會就此結束了吧。

火焰巨龍輕輕落了下來,裹住了吞魔澤蟒,上百米的龍身,能夠融化鋼鐵的高溫,這不是吞魔澤蟒可以吞噬的力量,蟒蛇甚至連掙扎都做不到,它被火焰巨龍緊緊裹死,血霧從它表皮的暗金色裂紋中滲出,然後又很快被烤的無影無蹤,接著蛇皮炸開了,裡面露出慘白的蛇肉和黑色的油脂,混亂的元素力量從它體內亂蹦出來,形成水滴、碎石和無形的風刃,但這些雜亂無章的元素力量太弱了,在火焰巨龍的壓制下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吞魔澤蟒被燒成了一堆白灰,以它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半徑二百多米的圓形區域,這個區域中沒有沼澤,只有被燒的發硬的灰色地面。

全身被火光籠罩的瑞迦出現在吞魔澤蟒的屍體上方,他毫髮無損,只是臉色比以前更加蒼白了,這種大魔法師才能施展的火焰巨龍召喚術很耗精力,不過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呂巖,冒險召喚火焰巨龍脫困是不得已的事情,瑞迦也不知道這會不會引起呂巖體內那個神秘物體的反應。

幸好,小紅骨一臉木然的躺在三百米之外的半乾泥濘中,這讓瑞迦煩躁的心情一下涼爽無比,就彷彿是突然看到了一名身披浴袍的絕色女子。

看來那個神秘物體也並不是很容易反應,瑞迦心中暗喜,他的眼神轉移到了呂巖身旁的凱倫瓦爾身上:「黑色血統嗎,是很聰明,但你還太弱小了,並沒有和我對抗的資本,不過為了尊重你的智商,我還是先讓你安靜一會吧。」

瑞迦隨手一揮,五棵小火球幽靈般的從他指尖向凱倫瓦爾飛去,作為一名專精火系的魔法師,這種低級火球早就操控的隨心所欲了。

火球掠過呂巖的身邊,他感覺到體內那個開水一般翻滾的液滴又跳動了一下,灼燒感越來越強烈,液體彷彿也變成了一個小火球。

凱倫瓦爾來不及躲避,五顆火球分別擊斷了他的四肢,並重創了他脊柱,雖然一時還死不了,但凱倫瓦爾已經完全成了一個廢骷髏,連動一下都做不到了。

呂巖看著幾乎是四分五裂的凱倫瓦爾,不知道說什麼好,難道去問你為什麼不逃嗎,當瑞迦燒死吞魔澤蟒的時候,呂巖就從凱倫瓦爾的臉上看到了絕望,這個智慧絕倫的傢伙也無法逃出人類魔法師的手心。

「小東西,很抱歉沒有把你帶出去啊。」凱倫瓦爾沒有用魂言,呂巖明白,這是意味著他並沒有以上位骷髏的身份在說話。

「這一路殺的很痛快。」呂巖憋了一句自認為很拽的話出來,耳朵邊傳來了瑞迦的低吟,又是「聖輝之手」。

凱倫瓦爾搖了搖頭:「別亂說了,你不喜歡殺人。」

這都看得出來,呂巖本來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了,但凱倫瓦爾一下就點到了他心坎裡,是的,每次殺死人類之後,呂巖總用一種煩躁的厭惡感,他不敢對別的骷髏說,因為他曾經看到一個不敢戰鬥的紅骨被戰骨活生生敲碎。

「你體內有令人類產生貪婪而懼怕的力量。」凱倫瓦爾歎道:「本來你可以成為一個多麼優秀的部下啊,在我以前的骷髏生涯中,似乎從來沒有一次能走到比將骨更遠的程度,但這次有你的話,也許事情將會變得不同,可惜啊。」

「大人,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嗯,升級到強骨骷髏之後,我想起了一些,曾經做過十二次上位骷髏的坐騎,二次止步於將骨。」

呂巖不禁愕然,概不得凱倫瓦爾這麼害怕被人知道是一名龍形骷髏,原來他被上位骷髏抓做坐騎的幾率是如此之高。

「大人,擁有黑色血統的骷髏永遠……」呂巖的話沒說完,瑞迦那邊的詠唱結束了,無形的大手將他抓上了半空,並開始繼續一根根碾碎他身上的骨頭。

呂巖曾經自己數過自己身上的骨頭,204根,這些骨頭正在被一根根碾碎,然後向瓜子殼一樣被撥開,到最後呂巖幾乎已經痛的麻木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強迫自己咬緊上下頜關節,不讓丟人的慘叫飄出去。

相比骨頭碎裂的劇痛,體內那個神秘液滴帶來的痛苦也是不遑多讓,火球一般的灼燒感已經擴散了,呂巖感覺到整個胸腔和顱骨都像是充滿了炙熱的氣體,到處都是灼燒和漲裂的劇痛,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處於爆炸邊緣的火藥桶,所等待的就是臨死前最後一次輝煌的爆發。

「啊!」呂巖終於無法忍受這巨大的痛苦,叫了出來,但令他絕望的是,痛叫似乎根本不能緩解痛苦,反而會刺激體內那種漲裂感,他聽到自己的骨頭到處都在發出裂響,不光是來自聖輝之手的摧殘,更多是來自於體內那股無處宣洩的炙熱氣體。

劇痛讓呂巖下意識的開始扭動,甚至出現了痙攣現象。

瑞迦注意到了呂巖的異象,但他並沒有察覺到額外的元素異常,所以並沒有在意,只當做是小紅骨無法忍受劇痛而產生的生理反應,他當然不會因此而產生半點仁慈,聖輝之手依舊一根根撥開脆弱的骨頭,尋找裡面可能藏匿的神秘物品。

呂巖的左腿幾乎已經被全部捏碎,他的上半身痙攣的左右搖擺,就像是一隻初學者手中的提線木偶,特別是他尚完好的左手,因為距離身體中心最遠,所以擺動的幅度也最大,五根細條的指骨在空中無助的揮舞,就像是一個舞者飄渺的舞姿。

突然,指骨以一個奇特的軌跡滑動,一絲異樣的清涼在呂巖的體內產生,這種難得的清涼竟然讓他幾乎昏迷的神智突然清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呂巖試著模仿著剛才的姿勢又揮舞了一下指骨,果然,體內又產生了一絲清涼,那股膨脹的壓力也減輕了少許。

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呂巖用左手瘋狂的按照那個姿勢舞動起來,一絲絲的清涼匯聚到體內,而同時體內的氣體也向著他的左手湧去。

「不,我不用這種東西!」正當呂巖樂此不疲的舞動手指時,一股強大的執念忽然湧入他的腦海,他突然對揮舞的手勢產生了極端的厭惡感,想起剛才舞動的姿勢,他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

舞動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那股反感的念頭,似乎比劇痛還要來的刻骨銘心,呂巖感覺自己想哭,可根本沒有淚水供他揮霍。

「不能死,不能死!」求生的念頭又一次湧了出來,來得如此突然和強烈,以至於呂巖自己都愣了,分不清這到底是一個念頭,還是一隻魔鬼在他耳邊咆哮。

「我不用那種噁心的手指舞動!」和「不能死,不能死!」兩種奇怪的念頭的在呂巖的腦海中交響,就像是兩個小魔鬼在吵架,而呂巖自己卻成了局外人,他的左手幾乎完全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的等待那兩個念頭自己分出勝負。

「小東西,剛才是想問我有黑色血統的骷髏是不是可以一直轉生吧?」凱倫瓦爾的魂言忽然傳來:「答案是不能,只有進階到騎骨級別之後,才有這種轉生能力,所以如果你還有什麼殺手鑭的話,最好不要保留了,因為如果在紅骨階段死亡的話,即使有黑色血統也無法救你,你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死了,就再也無法搞清楚那些莫名其妙的執念了!」呂巖被凱倫瓦爾的一句話提醒,忽然想明白了,與其等待那兩個莫名其妙的執念爭出勝負,不如由現在的自己決定如何做!

呂巖的左手又重新舞動起來,一旦他決定放開之後,似乎有源源不斷的手指動作湧入他的腦海,雖然會產生強烈的噁心感,但呂巖依舊照單全收的做足每一個動作,漸漸的,這些動作組合成一套連貫的手舞,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呂巖的左手出現,他體內炙熱膨脹的氣體找到了宣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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