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給我生個孩子,就放你走
容恩望向夏飛雨,語氣已經不能夠平靜,「當時你也知道,門被別人反鎖了!」
「我怎麼知道是被別人,還是你自己!」夏飛雨夜不由提高了聲音,「你說給爵打針的是名護士,那她人在哪?」
「她穿護士的衣服,戴著口罩,打完針後就拿了我們的手機出去,還將我反鎖在這,我喊了半天,後來,就是你來了……」
夏飛雨聽完,也不再咄咄逼人,這種情勢下,容恩的劣勢已經很明顯,她多作相逼,反而顯得多此一舉。
周圍,又恢復成先前那片死寂,說到最後,容恩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索性便收住了口,「你不相信,是不是?」
她雙眼直盯南夜爵。
男人微閉起眼睛,並未正面回答,「李航,給我將這人挖出來。」
「是」
「其餘人都才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醫生適時下了逐客令。
阿元率先走出病房,去安排保護南夜爵的工作,容恩心裡堵悶,轉身剛要離開,就聽男人那霸道不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恩恩,你留下。」
原先痛她一起出去的夏飛雨明顯怔了下,就連跟在身後的李航都面帶異樣的看了眼容恩,病房門被帶上,獨留下他們二人。
半響沒有說話,她卻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目光。
容恩轉過身,視線從那杯水上收回,「angel-beats,究竟是什麼?」
「給我注射的是angel-beats?」南夜爵語氣明顯低沉,臉上神色陰鷙,深黑色的瞳仁頓起洶湧,容恩這才意識到,李航他們並沒有對南夜爵說實話,看來,這藥水定是十分駭人。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南夜爵申請鬆緩了些,臉上勾起幾許揶揄的笑,「恩恩,你連撒謊都學不會嗎?」
容恩站在床前,南夜爵的手背上,因連續的掛點滴而呈現大片淤青,她不忍心再看,別開眼去,「你,是不是沒事了?」
「你關心我嗎?」
容恩盯著南夜爵一夜間憔悴的臉,這個男人,應該是最意氣風發的,夏飛雨說的沒錯,是她親眼看著他兩次陷入險境,又是她親眼看著,那管藥水推入他體內的。
「我不想你有事。」
南夜爵微笑,點了點頭,容恩知道,男人現在的平靜,不是不追究,而是想要在事情明朗後再秋後算賬。
心裡的擔憂一層層波及而來,南夜爵見她滿腹心事,便漫不經心問道,「你真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
容恩心頭咯登一下,搖搖頭。
「坐過來。」
她上前,坐在南夜爵床沿,男人呢敏銳如鷹的雙眼睨向她眼底深處,一個眼神,就像是能將她看穿一般,「她明顯是要置我於死地的,既然這樣,又怎會留下你?」
容恩不再爭辯,她怕越說反而越會露出什麼端倪來,那名護士的話,她不能裝作忘記,放在膝蓋上的手被男人抓在掌心內,南夜爵沒有再說什麼,擰著眉頭沉沉睡去。
病房內,男人雖然只留了容恩一人,但守在門外的阿元時不時會透過玻璃向內張望,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令她坐立不安。
南夜爵只休息了一個小時,就連夜被李航等人護送回白沙市,這是容恩第一次坐上私人飛機,漫步雲端,她這才恍悟,她對南夜爵,瞭解的這麼少。
住所內,安頓好後,容恩下樓,就看見李航坐在客廳內。
「你好好照顧爵少,我先回去了。」見她下樓,男子起身道。
容恩點了下頭,在李航走到門口時,心中疑惑還是壓不住,「angel-beats,是不是很可怕?」
男人想了下,透過他的側臉,容恩能砍價那種令人壓抑的凝重。「是一種毒品。」
「什麼?」
「angel-beats,是一種最新型的毒品,毒性程度……難以預料。」
容恩滿臉的難以置信,她想像不出,閻越怎麼會和這種東西扯上關係,何時,他竟然變得這麼心狠手辣了?一路,從雲南到現在,容恩都寸步不離南夜爵,想來,他定是相信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放心將她留下。
想到這,容恩陰霾許久的神色這才晴朗了些。
李航一手打開門,卻又猶豫著沒有踏出,他側首望向容恩,對她,似乎有種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親近,想了須臾後,還是打算不隱瞞她,「你要好好照顧爵少……」
容恩滿口答應,「我會的。」
「爵少暗中已經吩咐,康復醫院那邊,有人24小時監視著,所以……」接下來的話,終身殘忍,男人沒有說完,就走了出去。
知道門被闔上,容恩才稍稍回神,她一手扶在沙發上,輕輕坐下來,原來,南夜爵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旦她真對他不利,醫院那邊,立即就會行動。
容恩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她自嘲地挽起嘴角,全身,已經提不起半點力氣。
南夜爵靜養三天後,精神大好,已經完全恢復,幾乎看不到angel-beats在他身上留有的痕跡,容恩稍微定下心來,以為,這樣便沒事了。
他,一如之前那般玩世不恭,明明對她不信任,可表面上,卻並未表露分毫。
容恩心知肚明,中間隔著的這層紙沒有被捅破,又要裝作上面都不知情那般,實在累得很。
員工旅遊已經結束,容恩想也上班,可南夜爵給她批了一星期假期,這幾天,她只能呆在御景苑內,一步也沒有踏出去過。
二樓書房內,阿元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容恩站在樓梯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躡手躡腳邁步向前。
書房門緊閉著,但隱約能聽到裡頭的談話。
「人挖出來了?」
「是,在地下城關了一夜,總算鬆了口。」
「誰的人?」
「閻家。」
「閻越?」南夜爵一貫輕佻的聲音傳入門外的容恩耳中,他語帶嘲諷,「閻家,怎麼也想涉足黑市了?閻家老頭子不是最憎惡這些麼?」
「現在的閻家玉遠涉集團,完全由閻越全權操縱,據那人交代,海上事件並不是閻越的意思,她只是收了錢,在醫院要你的命。」
「我被送入哪所醫院,李航應該做到保密,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怎麼能安排妥當這一切?」
「因為,有人裡應外合!」阿元咬牙,語氣憤恨。
書房內半響沒有說話聲,南夜爵暗想每個細節,腦中一下就憶起,他們躺在病床上時,容恩掐斷的那個電話。
若說是巧合,似乎,也太難說服人。
再加上那杯水,以及夏飛雨所說的話……
裡頭越是靜謐,外面,容恩的心理就越是不安。
「老大,您的身體沒事嗎?」
「放心吧,」南夜爵語露倦怠,夾雜著幾許無奈,「angel-beats的藥性,當時沒有要了我的命,再發作時,週期沒有這麼短。」
「老大,依我看,就是外面那個女人,只要您一句話,我這就出去幹掉她!」
容恩一驚,卻並未離開,下意識中,她想聽到南夜爵的回答。
「那人,還說了什麼?」
「她說外面那個女人知道她是閻越派來的,雖然是在您被注入藥水後才知道的,但是,這件事明擺著,肯定是她和閻家串通好了的,依我看,海上事件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分析的,似乎合情合理,任誰都會想到這一層上來。
「外面的,聽夠了嗎?」
容恩聽到南夜爵的聲音,下意識想離開,可阿元已經動作敏捷地開了門,並且,臉色凶狠,語氣不善,「你在這偷聽?」
「我……」
「阿元,你先回去吧。」南夜爵坐在書房的沙發上,酒紅色的碎發因為沒有打理而隨意耷在額前,阿元點了下頭,狠狠瞪了眼容恩後,走了出去。
「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南夜爵點燃一根煙,將它放在檀木的煙灰缸上,看著它慢慢燃盡。
「聽見了。」
「恩恩,我是不會放過他的。」男人話說的毫無波瀾起伏,他拿起煙頭,以指尖輕彈下後,狠狠將它掐斷在煙灰缸中。
空氣中,瞬間便瀰漫著淡淡的清涼煙味。
容恩垂在身側的兩首,緊張地交握在一起,她不知道南夜爵說這話,究竟想試探什麼。
男人放下翹起的腿,三兩步來到容恩身後,僵直的後背感覺到貼近的胸膛,南夜爵一手輕落在她肩頭,「你現在是我的人,就不能在和閻越有半點牽扯不清。」
「阿元的話,也就是你的意思?」
一首在她腰後穿過去,落在小腹上,南夜爵堅毅的下巴輕抵於容恩肩頭,「我們兩個,你現在只能選擇一個,我要他死!」
陰寒的語氣,令人戰慄顫抖,容恩只覺雙腿疲軟無力,男人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收緊,這才令她站穩了些。
「你查清楚了嗎?也許,並不是閻越。」這話說出來時,容恩明顯的底氣不足。
「你想聽他親口承認嗎?」南夜爵俯下身,輕咬下她的耳朵,姿態親暱,口吻卻冷漠道,「閻越想插手黑市,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敢踏足我的地方。」
這樣的消息,容恩卻是怎麼都不相信。
她目光無神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閻家做的向來是正經生意,而且她瞭解閻越,他不可能會做涉足黑市的事情。
「恩恩?」南夜爵鬆開手,自顧繞過她後坐回沙發上,「你若仍要堅持,一年前你們愛的有多深的話,實在令人難以相信,那個男人,你瞭解嗎?是好是壞都不分,還談個什麼愛?」
容恩臉色難看,「你想做什麼?」
「這是我們男人只見得事。」南夜爵將桌上準備好的藥丸吞下肚,冷冷說道。
「他不能死!」幾乎是不做思考,容恩就吼出了心裡的話。
南夜爵神情陰鷙,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短暫的靜默後,猛地起身,將半杯水連帶杯子砸向地板,玻璃杯呯地炸開,碎渣彈到了容恩腿上。
「能不能是我說了算!」南夜爵大步上前,腳上的力道將那些玻璃渣碾得粉碎,他忽然地逼近,令容恩倒退一步,「他將我差點害死的時候,你在做上面?你在千方百計替他隱瞞,容恩,我的命在你眼裡,是不是連一點值錢的地方都沒有?」
男人兩眼充血,額頭上青筋直繃,樣子十分嚇人。
「南夜爵,」容恩垂下頭去,「就當我求你一次。」
「呵呵——」男人點了點頭,一手直指容恩,輕蔑的笑意帶著令人陰冷的寒,「你求我?」
她輕抬起下巴,儘管她和閻越早已過去,可是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她怎麼能做得到?
南夜爵站在她跟前,俯視的雙眼攫住她眼裡的波動,「如果我死了,你就又能回到他身邊了,你媽媽的事,他自然也會替你安排好,當日我們被反鎖在病房中的時候,容恩,你說實話,你是否動搖過?」
她眼中的晶亮黯了下,當時,她是矛盾過,只是,並不像南夜爵所想那般,她矛盾,是因為怕面對今日這樣的場面,怕南夜爵知道真相後,會對閻越不利。
而並非,是因為她想和閻越再度復合。
她眼底的這抹猶豫,看在南夜爵眼中,儼然成了默認。
她真的動搖過,也就是說,曾經,在他最為難的時候,她想過棄他不顧,想過看著他去死。
南夜爵沒有再發怒,容恩被他盯得全身有種陰寒的感覺,男人眼底的溫度越來越冷卻,最後,就連一點點的柔和都不存在了。
察覺到他的異樣,容恩心想他肯定是誤會了,「我從沒想過害你,還是那杯水,我不知道為上面裡面會有安定藥,南夜爵,你相信我。」
男人只是笑了笑,將橫在跟前的椅子踹開後,陰測測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這樣的女人,憑什麼讓我信你!?」
在雲南的病房內,他只留了容恩一人,卻不想,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仍了。
南夜爵轉身出了病房,橘黃色的壁燈下,容恩一手撐在書桌上,小腿處疼地厲害,撩起褲管一看,才發現幾片碎渣刺入了肉中。
她瘸著腿在沙發上坐下來,每一個傷口,在忍痛將玻璃渣取出時,都會滲出點點血漬,觸目驚心。
主臥的陽台上,南夜爵一手點著煙,滿腹心事。
樓下的花園內,樹影光影,將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點綴的恰到好處,男人扔掉手裡的煙後,轉身進了臥室。
翌日清晨,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容恩並不在身邊。
南夜爵眉頭緊皺,昨晚他說過要對付閻越,這會,她說不定已經去了閻家,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吧?
男人冷笑了下,穿著浴袍出了主臥室。
書房,還維持著他昨晚甩門而出的老樣子,他來到門口,卻見意大利沙發上,女子抱著雙肩蜷縮在裡面,許是因為冷,她睡的並不安穩。
南夜爵記得,她向來有不開暖氣睡覺的習慣。
地上的狼藉已經收拾乾淨,倒地的椅子也歸為原位,南夜爵輕聲走進去後,站在了沙發跟前。
高大的身影,在她小臉上打出一道暗影,容恩平時就很容易醒,稍微有點動靜她就睜開了眼。
「今天,我想去趟醫院。」
南夜爵雙手插在兜內,行與不行,本來很簡單的答案,容恩卻等了半天。
「好。」男人細作考慮,還是點頭同意了。
容恩去換了套衣服,簡單收拾下後,並動身去醫院。
公車上,她坐在最後一排。
窗外,林木森森,花影樹影,一道道在她眼中迎面撞來,又消失。街頭,人影攢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容恩將頭輕靠在玻璃上,她和南夜爵,在雲南時,似乎邁出了一步,可是,來不及接近,又都迫不及待地收了回去。
她和閻越,從那一年的空白到現在,卻又始終遲了一步。
容恩推開窗,任由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何時,她那堅韌的心竟被浸潤的如此蕭瑟,彷彿一點小事,就能讓她想哭。
越是接近,就越是害怕。
南夜爵那樣的人,不是她能靠近得了的。
媽媽一直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如今變成這樣,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到醫院的時候,護士正在給容媽媽按摩,幾天不見,媽媽的情形已經大有好轉。
「接下來的治療,主要以按摩為主,只要病人心態好,慢慢就又康復的可能。」
「真的嗎?」院長辦公室內,容恩滿心歡喜。
「是的,藥物治療停了一個星期,你媽媽這樣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後期的,就是時間問題了。」
容恩難掩心中喜悅,她激動地問道,「那,如果我想讓她出院,可以嗎?」
「這恢復要配上一定的按摩技巧,如果你自己會的話,沒有問題。」
容恩連忙道謝,她走出辦公室共,心想,這段時間,她可以先去學習按摩,到時候,就將媽媽接到家裡,過回之前那種只有她們兩人的平凡生活。
辦公室內,沒多久就響起了電話鈴聲。
院長接起,「喂,南總,您好,對,容小姐來過……她的意思,想接她媽媽出院,是的,越快越好……」
南夜爵收了線,修長的手指將手機緊攥在掌心中,果然,是想離開了。
他抿緊薄唇,目光森然,面色變得駭人無比,從來都只有他玩膩的時候,容恩,誰給了呢這樣的膽子?
陪著媽媽一天,雖然這趟雲南之旅,容恩並沒有享受到什麼,但是為了讓媽媽開心,她還是照著網上的知識,給她描繪出了一副壯麗的景象,容媽媽見她興致勃勃,自然也是心神寬慰。
到了傍晚時分,容恩才走出醫院,遠遠望去,夕陽已經被地平線吞沒,她沿著馬路準備去坐公車,剛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恩恩。」閻越下了車。
容恩佇足。
「他沒將你怎麼樣吧?」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確定無恙後,這才鬆了口氣。
心裡的疑惑來不及問,閻越久已經做出了回答。
容恩心頭涼了一截,想要說服自己的理由,瞬間就土崩瓦解,「在雲南的醫院內,那件事,真的是你讓人做的?」
「我們上車再說。」
閻越拽著容恩的手臂將他塞入車內,暖氣瞬時包裹住她身上的冰冷,他發動車子,容恩兩手握著肩膀,聲音低低道,「越,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恩恩,想要南夜爵命的人,太多了。」
「可是,你們無冤無仇啊!」
閻越別過臉來,「他搶走了呢,我們怎麼可能無冤無仇?」
「越!」容恩不由大聲,「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不是南夜爵的問題,就算沒有他,我們……」
「吱——」尖銳的剎車聲震破耳膜,容恩由於慣性向前衝了下,幸好有安全帶及時拉住。
「恩恩,」閻越測過身子,俊臉沉浸在陰暗中,「你居然替他說話?」
「我不是,」容恩一語否定,「越,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那是一條人命啊,你以前從來不……」
「不要和我提以前!」男人驟然打斷她的話,「我早就不一樣了,恩恩,難道這樣的我,你就沒辦法接受了?南夜爵,他比我心狠百倍,手段毒辣千倍,你卻還護著他,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容恩張了張嘴,卻半天麼有說出句話來,不知是因為氣結,還是別的上面原因,胸口堵悶很久後,她才憋出句話來,「越,你和他不一樣的。」
南夜爵,也許,生來就是同黑暗為伍的,他今天是怎麼坐上巨頭的位子,通過這趟雲南之旅,容恩也能猜測到些許,可是閻越,他從出生到現在,接觸的都是光明,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沒有什麼不一樣,只要狠得下心,誰都可以。」
容恩搖著頭,她不相信,這番話是從閻越嘴裡說出來的,「你當時那麼做,想過後果嗎?」
男人聽聞,右手猛地一捶,方向盤發出的聲音將容恩嚇出一身冷汗,「恩恩,我知道你當時在場,本來想將你帶回來,可那樣的話,南夜爵勢必懷疑到你頭上,這才留你在那,我不懂,他當時毫無止境的情況下,怎還會得救?」
「是我。」容恩絲毫不作隱瞞,「是我向外求救的。」
狹小的空間內,她能清晰聽到閻越的喘息聲,「為什麼?當時你就應該清楚,他不死,這件事必然會牽扯到我們身是。」
「越,」容恩輕歎口氣,「躺在我面前的,是一個人,你難道要我看著他死嗎?」
「恩恩?」閻越語氣沉下去許多,「我沒有要你動手,只要你袖手旁觀,這樣都做不到嗎?」
「對,我做不到!」換了別人,又有幾人能做到?
「你對他的仁慈,就是對我的殘忍。」
容恩輕咬著下唇,心中,泛起的悲涼一層溢過一層,「換了是你,我也會那麼做的。」
閻越嘴角苦澀地勾了勾,側首直視時,眼中多了幾許悲慼,「難道,他在你心中的位子,已經和我一樣了嗎?」
容恩心頭窒悶,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南夜爵說的對,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可為什麼,就偏偏將她夾在中間?
在南夜爵的眼裡,她幫著閻越,在閻越眼中,她又護著南夜爵,「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
閻越怔了下,看著容恩眼眶裡的晶瑩成串掉了下來。
「你若愛我,怎會讓我陷入這兩難?你若愛我,又怎麼忍心將我捲入其中,南夜爵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若愛我,就不該讓我知道這其中的真相……」
身體被用力拉入結實的胸膛,閻越緊緊將她護在懷中,「對不起,恩恩。」
「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越嗎?我不想你變成這樣,我也不想你有危險,住手吧,好不好……住手吧……」
「恩恩,已經來不及了。」
一想到南夜爵說起要讓閻越死時的那種陰寒表情,容恩就禁不住全身戰慄,「那怎麼辦,越,他要對付你,怎麼辦……」
「恩恩,」閻越將大章在她腦後摩挲幾下,銳利的雙眸,透出鷹般的凶狠,「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容恩輕退開身,雙眼些微露出希翼。
「只有除了他,才能後顧無憂。」
「不行!」
「為什麼不行?」閻越語調再度揚高。
「我……」容恩頓了下,「我們不能犯法。」
「恩恩,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閻越面色鐵青,良久的沉默後,才又開口,「他死了,我們才能重新在一起。」
暖氣再暖,也暖不了人心,「越,你真的涉足黑市了嗎?」
車內,再度恢復成令人窒息的靜謐,容恩紅著眼睛,吸了下鼻子,環顧四周,那雙眼睛,最終落定在閻越臉上,當真,是物是人非。
她用力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男人楞了下,也跟著下車。
天空,飄起了小雪,容恩抬起頭,頭頂上是百茫茫的一大片,雪花落在臉上,化成水後順著鼻尖敞落。
「我回去了。」
「恩恩……」
容恩拉緊衣領,腳步邁的異常堅定,這次,她沒有丁點的猶豫,雪,似乎越下越大了,肩膀上,沒多久就積了薄薄的一層。
在路口攔了車,後視鏡中,閻越猶站在車邊,身影被越拉越遠,最終,只剩下一個小圓點,直至消失不見。
餓著肚子回到御景苑,那兒的戒備已經被全部撤去,回到白沙市,南夜爵已是天不怕地不怕。
上了二樓,容恩並沒有見到南夜爵的身影,她將四周的窗子打開,任由冷風灌進來,沖刷進每個角落。
在浴缸中放了滿滿的水,容恩脫下衣服後,將滿身疲倦浸入水中,散下的發緊貼著曲線優美的背部,形成一幅充滿誘惑的畫面。
容恩將臉滿入水中,知道憋剩最後一口氣時,才想要抬頭。
卻不料,頸間卻被一隻大掌按住,來不及呼吸,容恩被嗆了一大口水。
「咳咳——」
頸部的力道收回去,容恩狼狽地擦乾臉上水漬,便見南夜爵穿著睡袍站在浴缸前。
「不給你點教訓,你永遠不會長記性。」
男人解開帶子後,赤著身體躺在了容恩的對面,她忙屈起雙腿,兩目警惕地望向對方。
「去過醫院了?」
「嗯。」
「你媽媽可還好?」
容恩將毛巾適時擋在胸前,「過幾天,我想搬回家去。」
南夜爵雙手張開,放在浴缸的兩端,這男人的氣場,強勢到令人不安,他食指在陶瓷上輕敲幾下,雙手收回後環在胸前,「搬回去,和他在一起, ?」
南夜爵的話,似乎並未展露出發怒的跡象。
「我會把我媽媽接回來。」
男人只是盯著她,容恩抬頭,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這幾天,我就會搬走。」
「我有說同意嗎?」
容恩並未想到南夜爵會有這樣的答案,她怔了下,眉頭緊蹙,「當時我們說好的,等我媽媽痊癒後,我就離開。」
「我只記得我還說過,只有我玩膩了,你才可以走。」
「南夜爵,你說出去的話,都不算嗎?」容恩眼底慍起微怒。
「恩恩,你太自作聰明了。」南夜爵傾起身,肩上的水花嘩地濺到容恩臉上,「你以為,你媽媽好轉了,你就可以離開了是嗎?當真是毫無後顧之憂啊。」
「我若執意要走呢?」她眼裡德堅定,透出下定決心後的執著。
南夜爵眼底的笑容在變冷,「你應該清楚,我如果不放手,你插翅難飛。」
容恩深色黯下去,僅有的那些亮光,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不過,你若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你走。」
「什麼?」容恩抬起頭,眼底微燃起簇苗。
這個條件,他知道容恩一定不會答應,而南夜爵當初也只是那麼一說,想要斷了她的念想,「給我生個孩子,我就答應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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